唐乃一愣, 退婚？
可是退婚不是以后的事吗，严沉怎么会现在就说出来了呢？
她看了看手机，确认来电话的就是严沉。
许是她突然乱了的呼吸让对方察觉到什么, 严沉哑声说：
“就在刚刚。我已经发布了退婚声明。”
不等唐乃询问, 他就接着说：“不用拿严家来压我, 无论是我的母亲还是父亲, 都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唐乃还有些不明白，剧情怎么变了呢, 那她的任务肯定会失败的。
“可不可以过几天再退婚呢……”
“不行。”
对方顿了顿，“一日也不行了……江希漫, 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 他就挂了电话。唐乃看着手机, 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赶紧问：
“系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他十分生气提前退婚了呢？”
系统的声音带着强行装出来的镇定：【没事, 一定是小问题, 我先向上级……】
话音未落, 唐乃的门就被敲响, 她打开门，方阿姨边摘围裙, 边带着笑：“方小姐，今天中午我就不做饭了。方宁创业的事有了新进展，听说拉来投资了，她想要请您吃饭, 不知道您肯不肯……赏光啊？”
唐乃下意识地要点头，突然听到了某个字眼, 愣了一下问：
“方阿姨，您说简方宁最近在干什么？”
“创业啊。”
方阿姨眯着眼笑：“这孩子总算不死脑筋了。她就是看他爸卧病在床，怕我们两个突然出事所以才断断续续地打零工，这不，我不让她杞人忧天，好好为自己未来打算，她就说要全力挣钱了。我本以为她要去找工作，没想到她想着去创业。”
“创业也好啊。”方阿姨叹气，“只要她开心，有目标，我和她爸就全力支持。”
唐乃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没有去公司里工作吗？”
“没有。她说想通了，如果只打工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不如自己创业，听说在搞什么网站……我是听不懂。江小姐，您有没有时间？您要是感兴趣，和方宁一起吃饭，让她亲自给你说说？”
唐乃的唇瓣动了动，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嗡鸣，好像是系统宕机了。
唐乃赶紧道：“我、我一会再回答您。”
说着，转身回到屋子里，问系统：“系先生，你怎么样了？”
“哔——”
系统看起来还没有修复好，这让向来依赖对方的唐乃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已经麻烦了系先生这么久，对方有麻烦的时候她必须要自己解决问题。她咬了咬指节，快速地想办法，剧情崩了那么多，要一个一个来。
第一个就是要让严沉晚一点再退婚，可是对方很生气的样子，找严父严母会更让他生气吧。对了，她也可以找自己的“父母”啊。
唐乃赶紧给江父江母打电话，没想到一向很溺爱孩子的江父江母这次的态度却很坚决：
“退婚就退婚，谁怕谁？！我们都收到消息了，也看到严沉发来的监控照片……原来每次你找他都等了那么久，还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希漫啊，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只盯着他呢？”
唐乃道：“我……我只能选他啊。”
“本来我们今天想着你的坚持，没打算答应退婚。这不，在严家的消息放出不久，有个姓顾的小子电话就过来了。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先安慰我们是严沉有眼无珠，后又说你在严沉那里受了不少委屈，让我们千万不能求着严家。”
那头的声音带着欣慰：“我一听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一查他竟然是顾家的小子，还和严沉是朋友。这小子和严沉不相上下，还能说会道哄人开心，我和你妈一商量，也不能让你一棵树上吊死，于是也跟严家退婚了。”
“啊？”
唐乃的大脑也宕机了。
顾琢声收到严沉退婚的消息时，他正在潜水。
这几天他没有联系江希漫，并非是不愿，而是因为他准备专心训练——锻炼自己的肺活量。
他还是对那天想要亲她，却中途因为呼吸不畅打了喷嚏的事耿耿于怀，他就不信自己练出鲸鱼肺，他还能中途换气？
今天，他特意抽出时间训练，刚从水里出来，就收到了周知谨的电话。
周知谨这个医学界炙手可热的医生，忙碌的程度比严沉不相上下，更别提对方古怪的性格，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今天不仅打过来了，而且同样的铃声，却让他听出了一点焦急。
他摘下潜水镜，将长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什么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大医生竟然给我打电话。”
“严沉退婚了。”
周知谨向来对严沉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别说是退婚了，就算是离婚了，对方也不会过问一句。然而今天，对方像是在担忧别的，未尽的话语里似乎藏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点压抑的意味。
“……”
顾琢声看了看手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退婚？和谁？”
“当然是和江希漫。”周医生顿了顿，道：“已经出个人公告，网上已经传遍了。”
顾琢声一愣，接着先是控制不住地勾了一下嘴角，后说不上是开心还是焦躁，又抓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不是，他有神经病吧，怎么突然就退婚？之前不还装模作样地说不想让伯母担心，要养精蓄锐什么的，怎么说抽风就抽风？还没我帅的家伙，要退也是江希漫先……”
话音未落，他意识到周知谨可是个能看透一切的“四眼田鸡”，于是止住了话头。
“那、那严家怎么说，江家……有江希漫在，一定不会同意吧。”
周知谨向来平稳的声线带着一点犹疑的意味：
“以严沉的性格，一旦他公开退婚，就没有回头的余地。这一次严伯父、严伯母恐怕也左右不了他。江家……还没有明显态度，很可能在等江希漫的回应。”
顾琢声眉心一动，咳了一声道：
“行了，我知道了。多大个事啊，你还亲自打电话告诉我。”
说完，挂了电话。
刚挂断，想了想就又打了一通电话。
————
唐乃坐在床上，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才她和系先生还畅想得好好的，怎么严沉一个电话之后，一切都变了呢。
【崩了，都崩了。】
系统突然呢喃地说，声音不稳得像是主机被扔进鞭炮里肆虐过。
现在剧情的变化，就连唐乃也看出来了。她问：“是和上个世界一样，剧情出现变故了吗？”
【这不可能啊……】系统似乎听不见唐乃的疑问，自顾自地说：【男主虽然对你过敏，但也不至于提前就退婚啊……同样是过敏，顾琢声怎么就这么主动？他们两个还有情可原，怎么连女主也……】
对方嘀嘀咕咕了一大串，唐乃听得头晕脑胀，等她想问系统该怎么办时，对方却突然嗡鸣一声，然后就不出声了。
唐乃：“……系先生？”
【……】
看来现在的困难棘手到系统都没办法了。
唐乃叹口气。
此时手机嗡鸣了一声，是顾琢声来了电话。唐乃看着手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是想要嘲笑她吗？犹豫地时候，方阿姨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她想了想接起电话，不等对方说话就先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啦，可是我现在很忙，以后再说吧。”
“江……”
对方刚说一个字，就被她挂了电话。
唐乃放下电话微微叹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她就学会了犯懒，还学会挂人电话。任务完成得一塌糊涂，坏毛病就学会了一大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
方阿姨已经等了许久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和对方去找简方宁。简方宁选的是一家很小的小菜馆，却很赶紧明亮。
到了门口，方阿姨有些拘谨，犹豫地看了唐乃一眼。简方宁走出来，微微一笑，让她放心。
果然，唐乃只在吃什么上挑一挑，对这里的环境什么都没说。方阿姨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在欣慰。
当初自己生病，不得已让方宁代替她照顾大小姐，当时方宁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这个当妈的轻易就看出来了对方的抵触。她本以为方宁会受不了江小姐的小脾气提前回来，没想到对方几次回家，嘴角都是勾着的。
就连和她换班的时候，也是一声未吭但默默地做完了早饭再走。
她当时就想着，没有人能拒绝大小姐，只不过很短的时间，方宁已经比她还要了解大小姐了。
她一笑，欣慰地看着两个人：“都吃、都吃，你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吧。”
简方宁一边点头，一边小心地为唐乃剔鱼刺。唐乃看了又看，发现简方宁比起前段时间瘦了很多，但气质也更沉稳了。
她问：“最近你在创业吗？”
简方宁道：“我最近在做一个网站，主要是供各种打工人提出遇到的难题以及分享各种工作技能。其实这个念头在我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酝酿了很久，但是中途……”
她的语气轻了下去，“家里遇到了变故，不得不中止。然而最近……”
她的视线在唐乃的眼睛上轻轻一掠，笑道：“我察觉到继续这样得过且过，一旦有任何变化，我根本来不及抵抗。不如早早掌握主动权，拼一次。于是我重新开启计划，结合我最近工作的时候遇到的各种难题，将网站完善优化，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
唐乃听懂了，简方宁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而且以简方宁的经历，也只有对方能做到这件事。
她听系统说过，在正式工作了很久之后，简方宁才选择创业，且取得了十分伟大的成就。然而现在这个时间提前了很多，没有更多的工作经验，也没有更多的人脉，比起原著里的创业困难了很多。
也肯定更加辛苦。
短短几天不见，简方宁的眼底就有了些青黑，但是眼神却更加锐利。
唐乃扣了扣杯子，如果简方宁很开心的话，那就这样吧，任务完不成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剧情已经完全变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于是她道：“你一定能成功的。”
简方宁微微一笑。
她刚勾起嘴角，就看到唐乃慢吞吞地将鱼肉将自己的唇里塞，虽然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神色恹恹，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简方宁皱了一下眉，刚要说什么，手机就是一响，她随意低头，倏然一怔。
跳出屏幕的，是袁晶的信息：
“不好了！你有没有看到头条，严家向江家退婚了！江希漫那个未婚夫退、婚、了！！”
说完，对方又连续发来了三四条，都是对严沉的痛骂。
简方宁道眉头大皱，她将手机倒扣，不动声色地给唐乃夹菜：“你今天……有点没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乃摇头：“没事啊，这几天我都待在家里，休息得很好。”
以前，她可是每天都去那个所谓的未婚夫的公司的。现在不出去，果然是出了事情。简方宁眯了眯眼，看着手机的视线有些冷。她放下筷子，顿了顿才道：“接下来的几天也要好好休息……你最近……想回家看看吗？”
严沉已经退婚了，按理来说她该回b市的，唐乃想了一下，想再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于是她摇了一下头。
简方宁的眉心松了松：“那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唐乃点头：“我会的，就算你不在我家工作，你也要听我的话。”
简方宁一笑。
唐乃回到家后，系统还没有回她的话。唐乃有点担心，她知道系统是一个人工智能，不会生病，但是她也知道电脑有时候也会死机的。
系先生这么久都没说话，是不是受到剧情崩坏的影响，数据混乱了呢？
没了系统的帮忙，她心里没底。
此时天色刚开始擦黑，她微微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被严沉退婚，你就那么伤心吗？”
幽幽的声音突然在她前面响起，唐乃一愣。抬起头就看到别墅前站着一个黑影。
那人靠在机车上，像是漆黑的山峦前沉默的枯树，幽幽地射来视线。
是顾琢声。
唐乃走过去，“你找我吗？”
顾琢声将头盔放在前面，大步就走向她：“你说呢，我跑了这么远过来是为了吹冷风吗？”
他身上的寒气逼人，好像等了好久了。唐乃微微退后一步，道：“你要说什么呢，严沉已经退婚了。你再找我也没有用了呀。”
顾琢声的瞳孔一颤，声音不稳：“我找你，难道就只能是为了别人吗？我找你，就只是因为……想找你。”
唐乃想了想，想不出对方找她的理由。
“那你找我做什么啊。”
“我想知道……”顾琢声的喉结动了动，“你现在已经不是谁的未婚妻了，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别人吗？”
“别人？”
唐乃下意识地问。
“是啊。”顾琢声咳了一声，不经意地抓了抓发丝，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和在夜色下更加深邃的五官。
“对啊，毕竟你身边有那么多大好青年，不仅门当户对、还天生一对，如果因为严沉就错过了就太可惜了。比如说、比如说……我。”
唐乃倏然瞪大眼，没出声。
她这一沉默，却像是让顾琢声吃了炸药，瞬间就变了脸色：“你不说话怎么回事？你昨天不还说我帅吗？怎么刚才听我提到自己就沉默了？！”
唐乃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系先生说过顾琢声和严沉、周知谨一样都很不喜欢她呀，怎么突然又想要当她的未婚夫了呢？难道是因为想让她对严沉死心吗？
“为什么呀。”
唐乃看着他，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你是在故意说假话吗？”
顾琢声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唐乃摇头：“怎么会没有理由呢？”
顾琢声“啧”了一声，脸颊有些紧绷：“不就是……唉，我都跑到你面前了，有些话还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我其实就是、就是……”
他的脸色涨红，唐乃等了一会他也不出声，她只好道：“很晚啦，有事明天再说吧。”
顾琢声面色一变，猛地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好好好，我说！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
“？”
唐乃瞬间瞪大眼，这一次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还是她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喜欢她，上一次还是在上个世界。可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好好回应对方，因为“喜欢”对她来说是个太陌生的存在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领养她的家庭，“厌烦”才是她经常能感受到的情绪。
喜欢是个奢侈、几乎不存在的存在，她想象不到自己被人喜欢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直觉地认为这也是假的，是不是对方被系统所说的什么“病”给影响了呢？
唐乃摇头：“你的话也不是真的。”
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还是摆明了不信，顾琢声的脸瞬间开始变得扭曲。他一着急，将唐乃桎梏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机车上。像上次一样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怎么就不是真的了？你以为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在你眼里我顾琢声就是那种无聊的人是吧……”说到这里，想到两人刚见面时自己确实很无聊地故意针对她，她现在不信是理所当然的。于是脸色更加不好看，发丝几乎被他拽掉几根。
“好吧，我确实做了很多傻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你相信。但你总该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吧……”
唐乃还是坚持，如果她答应了剧情就会变得更崩了。
【唉……】
唐乃一愣，系统突然上线了，这一次对方的声音很明显地能让人听出来沉重。
“系先生，顾琢声来找我了。剧情是不是又崩掉了呢？我让他回去能不能补救一下呢？”
【现在哪里还有剧情？！剧情不是早就崩得谁都不认得了吗……】系统的声音带着麻木的无奈。
唐乃听出对方的低落，问那该怎么办。
【我已经向上级报告了，上级也无能为力，这个世界救不回来了。但他们说鉴于你的努力，没有把责任都归咎在你身上，因此这一次的考核标准又有了变化。从现在开始你不用管剧情了，专注你的人设就可以了。】
“不用管剧情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系统又叹口气，【在人设允许的范围之内，你不用再强行执行什么任务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人设过关，就算你合格。】
唐乃恍然。
所以她不用再去严沉的公司，也不用再在那个公司里欺负简方宁了。更不用管自己做什么会影响剧情了。
看她失神，顾琢声不由得咬牙：“难道你还想着严沉？我今天已经和伯父伯母打过电话了，他们也觉得严沉那个家伙天天给你气受，不是个好玩意儿，你想着他有什么用？再说、再说……就算是商业联姻，我也没比严沉差吧，未婚夫谁当不是当，最起码我可不会让你天天在后面追着跑。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就不放你走了。”
他屏着呼吸，微微靠近她的脸颊。
唐乃回神：“那好吧。”
“而且以我的毅力……什么？”
唐乃道：“我答应你。”
第102章 现代的未婚妻（十七）
这一次, 顾琢声不用刻意屏住呼吸，胸膛就已经没了起伏的弧度。
因为在听到唐乃答应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忘了呼吸。
“你说……你答应了？”
唐乃点头, 顾琢声瞬间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了后脑勺, 他抓了一下头发, 转过头去先吸了一大口空气, 这才转回头看着她：
“所以现在我们算什么？未婚夫妻？等一下，我现在还在证明自己, 准未婚夫妻怎么样？”
唐乃想了想：“都可以。”
第一次看她的时候，她就仰着下巴谁也不服的小模样, 现在看来却发现她乖得不像话, 只要让她开心, 她就什么都无所谓。
顾琢声再次为以前的眼瞎感到牙疼，好在、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他低着头, 把她牢牢地锁在怀里：“那你可不能后悔，以后你就不能总去找严沉了, 只能想着我。当然……我、我也是一样的。”
唐乃再次点头。但是她算了算时间, 自己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了, 那也可以吗？
她道：“那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呀。”
顾琢声一愣, 以为这一个月是对自己的考验，勾着唇一笑：“一个月的时间够了。就、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拉了一下勾, 顾琢声再次转过头吐了一口气。临到分别的时候，他拎起头盔，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唐乃就坐在后座上，微微仰着头等着他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 头盔在腿上轻敲，小声道：“那分开之前, 有没有准未婚夫的特权行使……”
唐乃疑惑，他咳了一声，知道自己现在太过靠近她，只会打喷嚏打个不停，但是……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他忍不住低声问，“我不能亲你，那……亲脸颊可以吗？”
唐乃想了想，主动偏过头把脸蛋露出来。夜色下，像是主动滚到人掌心的奶糕。顾琢声的喉咙一动，他屏住呼吸垂下了头。
本以为只能蜻蜓点水，但是在贴上去的那一瞬，仿佛每一寸绵软的柔嫩都在诱】惑他的唇齿，顾琢声的眸光一闪。不自觉地微启双唇。
半晌，顾琢声站直身体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而唐乃眼眶红红，捂着脸颊看着他。
“你是想要吃掉我吗？”
顾琢声一愣，慌乱地转过头：“吃……吃什么？哪有那么快，我可没那么说！”
唐乃放下手，露出红彤彤的脸颊，然后道：“特权行使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恋啊……顾琢声用舌头顶了顶牙，香甜的气息还残存在唇齿间，他有点不甘心，但想到对方已经答应自己了，又觉得十分满足。于是亲眼看着对方走回家。
他刚要走，看到自己带来的头盔，赶紧走上去塞到唐乃的怀里。
“以后约会，你就戴着这个头盔。”
约会？
准未婚夫妻也要约会吗？
唐乃收下，有些生疏地和对方摆了摆手。
顾琢声戴上头盔，像是怕再看一眼就走不了了似的，瞬间加大油门消失在别墅区前。
唐乃抱着头盔回到别墅，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任务了，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系先生，明天我还能做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系统的声音还带着麻木。【被剧情束缚那么久，这次就当是放松了。既然我们做再多的准备，都拦不住他们抽风，那就随便吧。】
唐乃还是第一次听系统这么消沉，她道：“系先生起，不用灰心。这个世界失败了，下个世界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用了！】系统突然提高音量。【你越是努力，我就越是害怕。下个世界……唉，再说吧。】
顾琢声的机车离开不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路过唐乃的别墅门口。
霓虹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严沉的眼角像是冰层折射出的彩光。没有留住丝毫烟火气的喧嚣，反而沉淀出了冰冷的寂寥。
他缓缓转动方向盘，本该留在公司里加班，今日却只觉得寂静的办公室内仿佛有无数聒噪的声音藏在黑暗里，像是浓雾一般向他不断翻涌而来。
他干脆选择离开公司回家。
说是“家”，也只不过是装修得精致的黑色空间，那里和公司的休息室一样，只不过是他临时的休息场所。
来到岔路口的时候，一条是直行，一条是右转。他一顿，似乎被路灯迷了眼，下意识地转动方向盘——这条路的旁边有一个别墅群，是离公司最近的住宅区。
——江希漫就住在这里。
严沉一顿，但此时回头已经来不及。他只能接着开下去。
离别墅区越近，他的眉心就越紧。
明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道路，此时却仿佛沾染了微甜的气息。
——自从今天通知对方他退婚之后，江希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来公司，也没有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似乎是接受了他退婚的要求，没有再反驳。
也可能……是太过愤怒，所以干脆不想见他。
无论是哪一种，本该都是严沉最乐于见到的情况，此时一想却让他的心口一揪。他拧了一下眉，强行忽略这种不适，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再想这些毫无意义
他收回思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车子逐渐靠近江希漫别墅的门口，严沉目不斜视。
只是他看到灯光一点点从一楼亮起，然后来到二楼……她是刚回来吗？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去……
他的思绪控制不住地一偏。
这是他开车第二次来到她家的门前，而第一次……他倏然想到第一次接她的时候，她站在二楼弯着腰看着自己的模样。
严沉的心脏骤然一痛，他不得不停下车，拧着眉快速打开手机。
通讯录里的人寥寥无几，指尖略过最应该找的医生周知谨，又转到通话记录上。
今天只有一通电话，最上面的通话记录显示着一个人名：
江希漫。
今天在他发出通知后，不仅满公司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探他口风，就连很久都没有联系亲人都发来消息。他将所有的喧嚣都拒之手机之外，却唯独留下一个最应该屏蔽的账号。
指尖在屏幕上一划，他放下手机，抬起手挡住眼睛，缓缓感受着胸口的疼痛。
只不过是鄙弃不必要的存在，就像是扣掉心口上的一颗痣，阵痛只是必经的一环罢了。
然而如此想着，他没有立刻若无其事地起身，只是等到呼吸平复，等到二楼的灯光也渐渐变得微弱，这才重新挂档，消失在繁华的车流里去。
————
严沉退婚的事情影响很大。
以至于故意屏蔽消息的周知谨都知道了。
午休的时候，他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休息的小护士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才不到两个月啊……”
“对啊，怎么刚说要订婚没多久就退婚了……我看他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嘛？”
“又是一起吃饭又是让她进自己的公司的，前段时间不还带着她来看周医生吗？”
“好像是过敏了，严沉特别担心的样子让周主任帮忙检查，看起来也不是关系不好啊……”
“你们都听得不对。”
有个小护士叹口气，“我可听说是江家故意逼着严家订婚的，因为严沉不同意，所以就自行退婚了。”
“啊……那这两天也没看到江希漫出来说什么，应该是放弃了吧。唉。我看她过来的时候很配合检查，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趾高气昂，也许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她在家里伤心呢……”
“豪门的事情真真假假，哪里能说得清楚。”
周知谨路过，视线一垂，就清楚地看到她们手机上的新闻。
所有人马上分开，想到周知谨和严沉熟识，立刻尴尬地笑了一笑：“周、周医生。”
周知谨点了一下头，面上没有任何波动，脚步未停地回到办公室。
他将病历放下，一如往常地打开电脑。只是刚抬起手就碰倒了桌上的沙漏。他一顿，就像是精密的机器突然掉了一个零件，停在了那里。
待沙漏落在地上，他这才缓缓回过头。指尖在手机上一动，落在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上。
和对方没有一次通话，有的也只是信息里冷冰冰、干巴巴的见面时间。
第一次他拒绝了她，第二次是在医院……很难想象当初那么执着地想要严沉信息的她现在竟然没有一点声响发出来。
沙漏“砰”的一声撞到了他的脚尖，察觉到自己竟然看着一个电话号码失神，周知谨瞬间摘下眼镜，捏了一下眉心。
他没有必要去在意别人是否是伤心或者放弃，他向来对别人的情感不感兴趣。江希漫如果就此放弃回到b市的话，那正和他意。他就不用因为牵连到自己的纠葛感到困扰，也不用再为她的打扰感到麻烦。
一切回到从前，就当是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而已。
这么想着，周知谨缓缓睁开眼，看着惨白的屏幕抿直了嘴唇。
————
所有观众都察觉出来，这两天顾琢声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不仅每天准时直播从未抱怨，还在直播的时候莫名笑出声来。有人联想到他前两天阴晴不定的样子，连玩绿光游戏都能怨气爆发像是“求而不得”的“小三”，有人开始怀疑他是陷入爱河了。
弹幕上纷纷开始调侃，也有人不信，“祝顾笙”从成为up主那天起，就一心一意地专注游戏事业，和所有粉丝的距离都保持得十分克制，人如其名散发着“注孤生”的气息，怎么说谈恋爱就谈恋爱了？
以往要是被人这么调侃，顾琢声肯定不耐烦地让他们别胡说八道，然而今天他咳了一声，修长的指尖离开键盘，摸了一下鼻子：“谁说我起这个网名就注定单身的，你们可不能诅咒我啊。”
他这么模棱两可地说，反而更让人怀疑。
顾琢声“啧”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我下播了啊。”
众所周知，“祝顾笙”不定时地会在某晚请假，和他的好朋友出去聚聚，众人表示理解，让他好好放松。
他笑了一下，陷在绵软的沙发里，他打开手机，点开一个三人聊天群。
“顾琢声：今天的聚会我不过去了啊。”
“周知谨：难得你不来，我也不用通知你了。”
“顾琢声：你也不来？”
“周知谨：忙。”
“顾琢声：严沉呢？他也不来？这家伙不会因为退婚的事烦心吧，他是不是后悔了？”
周知谨皱了一下眉，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的调侃，这次却让他看出了一点试探的意味，来不及想太多，严沉就回复了。
“严沉：没有，在忙。”
“顾琢声：没有什么？没有烦心还是没有后悔？”
严沉沉默了一会，然后回：“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我在整合公司的业务，没有时间考虑其它。”
“顾琢声：这可是严大总裁金口玉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啊。‘不会后悔’——你可得记住这句话。”
“严沉：下了。”
“顾琢声：好啊，你们都忙。我这个唯一的闲人要去享受夜生活了，回见（笑脸）。”
周知谨看着那个呲牙的笑，皱了一下眉。
顾琢声退出群聊，立刻就打出一个电话，听着那头微软的呼吸声，立刻勾起嘴角：
“接得这么慢，是刚醒吗？”
“是啊。”
唐乃在那头说，“在家里一天，不知道该干什么，就睡觉了。”
以前对方总是往严沉那边跑，现在和严沉分开了，可不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么。顾琢声心里有些酸，但转而一想她自己一个人在a市，没有熟识的朋友，除了在家还能做什么呢？
他心里又是一软，然后道：“那你在家等我，我带你出去玩。”
“哦。”
顾琢声来到别墅下接唐乃，看着她换了一身水蓝的裙子，抱着头盔跑向自己的样子，就像是被夜风撞了一下。
唐乃走到他面前：“怎么了？你怎么不动了呀？”
“没什么。”
顾琢声咳了一声回神，让她坐上机车。今天本来约她出来吃饭，她是不出来的，但他说今天算是约会，对方才答应出来。他没跟女孩子约会过，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按照常理，该带着大小姐去那些华而不实的高级餐厅，但是他不知怎的，想带着对方进自己的圈子。
于是他带着江希漫去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小吃街。他虽然和严沉、周知谨一起长大，但个性比他们叛逆了很多，有时候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因此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up主。
高档餐厅他能吃得，路边摊他也去得。
到了美食街，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地摊，拎出两个塑料凳子。擦了擦放在唐乃身边。
摆摊的大爷明显熟悉他，看了他旁边的唐乃一眼，笑呵呵地问：“小伙子，这次带女朋友来啊？”
顾琢声忍不住咳了一声，勾起嘴角：“对……”
回头，看唐乃脚步一停，不由得一顿：“这里是不是……”
唐乃说：“要吃什么？会很热吗？”
顾琢声忍不住一笑：“放心，不是辣的也不是太热的，是豌杂面。”
热热的面条放在各种调味料的碗里，顾琢声给她吹了吹，看着唐乃慢慢吃。唐乃小小地咬了一口，忍不住瞪大眼：“好吃。”
顾琢声松了一口气，他勾了一下嘴角，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个人迟疑地路过。
李冬玲刚加班完，想着和同事一起来小吃街解决夜宵。
同事正给自己的男朋友发视频，李冬玲却眉头一皱，远远地就看到顾琢声坐在那里。不是她一眼就认出的，而是顾琢声微长的发丝，还有那辆机车，实在是太有代表性了，让人想要忽视也难。
然而顾琢声的旁边还有一个人，离得很远，且被顾琢声挡住了，让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点裙角。但是听到顾琢声偶尔发出来的轻笑，她立刻就确认——
严总的好朋友，顾大少爷他恋爱了。
李冬玲向来是不喜欢八卦别人的感情问题的，但是最近严总退婚——本来是严总主动退婚的，但是这两天一直阴沉着脸，像是被别人甩过一样，而他的好朋友顾大少爷却突然谈起了恋爱，这不得不让人唏嘘。
她没忍住和同事感叹了一句，小姑娘录到一半手一抖，视频就发到了公司群里。
一晚上，两人逛了一圈。顾琢声松唐乃回去的时候，月亮刚爬到路灯上。
他先下车，止住了唐乃想要下来的势头，微微低下头：“今天，还有没有准未婚夫的特权？”
唐乃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上一次的红印两天才消下去。她摇了摇头，顾琢声以为没有了，刚有些失望。她就道：“不可以是脸颊。”
顾琢声的内心一动，更大的渴望从胸膛涌现出来。微微靠了过去，然而只碰到了她的唇角，却忍不住泄了一口气，打了个喷嚏。
练了这么久的肺活量还是没有用，因为他一面对她总是没有抵抗力。
顾琢声“啧”了一声，咬牙道：“早晚，我得把我对你的过敏的这个臭毛病给改了。”
过敏？
唐乃想到周知谨说过的治疗过敏的方法，刚想要说话，顾琢声就用力地抱住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边打着喷嚏边走了。
唐乃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原来她的气味也会让人过敏啊。不仅甜味更加困染人，连气息都变得危险了。
唐乃垂下眸子叹口气，那下次她必须要穿得严严实实才行。
顾琢声有女朋友的事传遍了严沉的公司，有图有真相，抵赖不得。顾琢声虽然没有来过严沉的公司，但这些豪门公子的爱恨情仇很容易成为别人的谈资。
更何况有他们的冷面总裁的对比，更显得顾琢声带着女朋友出去吃夜宵的行为难能可贵。
“也不知道顾大公子的女朋友是谁，能半夜一起出去吃路边摊，多平凡又幸福啊，没想到顾琢声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他和咱们总裁一样，非五星级餐厅不吃呢。”
“严总不退婚，可能也会这么甜蜜。其实我看江小姐挺好的……就是脾气大了一点，哄哄就可以了。他总是把人家一个人扔下，人家能不着急么……”
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所有人顿时立正站好。严沉皱了一下眉：“上班的时间在说什么？”
邱昂也无奈地看着他们，一个小姑娘犹豫而又紧张地想上前，还是李冬玲拦住了她，低声道：“对不起严总，是我的错。昨天我带着小韩去吃夜宵，不小心把录的视频发到群里了。”
小韩赶紧道：“总裁，不关冬玲姐的事。是我不小心录的，我在录视频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顾先生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出来吃饭的事，于是手一抖……”
女朋友？
严沉的手一顿。
顾琢声交了女友？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小韩怕他不信，于是接着说：“真的不是故意录下来……八卦别人的。我们也没想到会在小吃摊上碰到对方，更没想到顾先生会带着女朋友来。”
说着，将视频点出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严总您可以看看，这好像是顾先生……”
严沉有些不耐，随意的一低头。
倏然一怔。
在昏黄的环境下、晃动的镜头里，顾琢声十分显眼。然而被他严严实实地遮挡的女子虽然只露出一点发丝和裙角，却莫名地让人有些在意。
他眉头一皱，拿过对方的手机，仔细观察若有似无地出现在镜头下的脸颊，还有在夜色下白得发光的皮肤。模糊得像是被蒙住一层白纱的珍珠，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不真切。
邱昂看他眉头紧锁：“严总？我可以让所有员工删除这段视频。”
严沉顿了一下，也许只是肤色相近罢了。他强行收回视线：“无论是不是顾琢声，公司都不是八卦的地方。”
虽然语气严厉，但并没有追究他们，邱昂松口气，道：“我会好好约束他们的。”
回到严沉拧了一下眉，他看着手中的钢笔，莫名有些焦躁。
第103章 现代的未婚妻（十八）
顾琢声似乎一直瞒着谈恋爱的事情, 但总是能从蛛丝马迹里透露出来。
严沉对那次的员工八卦只是听过就罢，公司的圈子本和顾琢声没有交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在他休息的时候, 听到几个员工在说UP主“祝顾笙”在谈恋爱。证据就是前两天晚上祝顾笙突然莫名其妙地发了一条动态。
——“头一次发现吃碗豌杂面还需要吹吹, 怕热怕到这个地步也是让人没办法。（呲牙）（摊手）”
“这能看出来什么啊。”其中一个员工读完之后声音有些大, 她是祝顾笙的粉丝, 有点不信，“和平时发的抽风日常没什么不同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吃面还吹吹’，用上了这么恶心的字眼, 说明他给别人吹啊。一个男人能给谁吹面, 当然是女朋友啊！”
“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他哪里是发日常，就是暗戳戳地秀……不过她女朋友这么怕热吗？”
“怕热”这两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扎在严沉的眼角。不怎么痛, 却让人莫名在意。然而吃面怕热只是寻常的行为，实在没有必要细想。只是如此想着, 他看到群里顾琢声发出的邀约——
“今天我难得有空, 你们两个谁出来陪和我喝一杯？”
他顿了一下, 问：“几点？”
“顾琢声：唉？严大总裁最近不是在忙吗, 怎么肯赏脸？”
“严沉：我不是机器人，偶尔也需要放松。”
“周知谨：既然你们都去, 我也不会失约。”
来到熟悉的清吧，严沉和周知谨刚一落座，就看到顾琢声提着两个头盔进来。
周知谨道：“从来不知道你有两个脑袋要保护。”
顾琢声拎着头盔，“啧”了一声：“放心, 这头盔贵重得很，你想罩也没资格。”
他一落座, 严沉就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他的瞳孔一缩，然而等他再仔细嗅闻的时候，却发现那股香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浓重的香水味儿。一阵一阵地涌了上来，像是几十种花香混在一起，不觉得沁人心脾，反而呛人得很。
他的眉头反而松了。于是端起酒杯：“你不是去享受生活么，今天怎么有时间邀我们两个出来？”
顾琢声抓了一把头发，看着桌子上的头盔，小声道：“我享受够了，来这里忆苦思甜，不行吗……”
周知谨推了一下眼镜，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女朋友没时间？”
顾琢声的呼吸停住了，他缓缓放下橙汁：“女朋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女朋友了，你看见了？”
严沉的视线一动，抿了一口酒。
周知谨倒了一杯酒，道：“休息的时候听护士说的。你的账号粉丝遍布大江南北，更何况一个公司和医院。听护士说你发在网站的动态，一看就知道你恋爱了。”
顾琢声的喉结一动，顿时放松下来笑道：“他们胡说八道呢，我可什么都没说。”
周知谨侧了一下头：“你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已经暴露了，这是女香。”
顾琢声顿了一下，他身上确实有江希漫的香水。大小姐自从知道他对她的香水味过敏后，就换了香水。嗅不到熟悉的气味，他有点怅然若失，而且他还在打喷嚏。他只能认为自己突然免疫力下降。但想到大小姐肯为了他换香水，即便回到家里，也觉得胸口酸胀，想要回去找她，却发现她早就出门了。
听说是和那个简方宁出去吃饭，他只能憋气地把她的头盔拿着，想着等一会能不能有机会去接人，最好当着简方宁的面，告诉所有人他这次准备了头盔了！别说机车，就算抱着江希漫走回去，他也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
此时听周知谨点破，他眸光一闪，干脆承认：“行行行，我也瞒不过你们。我最近……确实在约会。”
说到约会，眸光柔了一瞬，任谁都能看得出的喜悦。
周知谨推了一下眼镜：“你想故意瞒着我们两个，但是你的动态反而欲盖弥彰。人的心思是会从文字反映出来的。”
顾琢声“嘶”了一声，“有这么明显？”
严沉收回视线，随口道：“你既然如此忙，就没有必要出来。”
顾琢声道：“我本来是没时间见你们两个的，但今天她和好朋友出去玩，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就只能找你们浪费剩下的时间。”
说着，他呲牙一乐，“这可是我难得留出来的时间，本来你们也没这个机会。”
周知谨放下酒杯，看对方的笑容，和对方发的表情包一样欠揍，于是收回视线，擦了擦手上的酒渍：“是么，身上的香气都那么浓……顾大公子能来，也算是给我们面子了。”
“我身上的香水……浓吗？”
顾琢声下意识地在领口嗅了嗅，嗅到一点若有似无的甜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最近总是对她的香水过敏，换来换去都一样……”
提到“过敏”，严沉的眉心一动。倏然想到自己的糖分过敏症，如今……没了过敏源，应该没有什么再能影响他了。
他抿了一口酒水，本来习惯的涩苦却格外难以忍受，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周知谨也是眸光一闪，他放下酒杯道：“你倒是和严沉一样……不过你确定是对她所有的香水过敏？过敏源这么多且都让你遇到，这几率很小。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过敏源不是香水。”
顾琢声不自觉地屏了一下呼吸，对啊，如果只是因为免疫力下降了，为什么他对路过的侍应生身上的香水不过敏？想到早上江希漫含含糊糊的样子，还有怎么喷香水也盖不住的香气，他瞬间恍然。
不是香水，而是她身上自带的香气。
那么特殊的甜香，怎么能是人工兑出来的香气。怪不得他不习惯，而是他只对她自带的香气有反应……
没有周知谨的提醒，他差点就忽略了。想通了这一点，只觉得心中酸胀。把对方把自己扔下的委屈都忘光了，忍不住勾唇一笑：“对，不是香水，是她身上的香气。”
“香气？”
严沉回神，他对江希漫的□□过敏，还有人会对香气过敏吗？
“香气……如果你是对她本人过敏，医学上确实有这种可能。”周知谨补充，话音未落他想到自己靠近江希漫时指尖的不适，下意识握紧酒杯，用玻璃的冷硬冲走刚才的幻觉，他顿了顿，道：“但可能性很小，过敏不是小事。有时间你还是带你女朋友检查一次吧。”
顾琢声道：“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他把“准”字给故意省略了。
未婚……夫妻？
严沉的眉心倏然一动，他转头看向顾琢声。
顾琢声道：“都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不可以吗？我就不能有未婚妻？”
周知谨摘下眼镜，慢慢地道：“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确立这么亲密的关系而已。”
香气、过敏、未婚妻……明明早就屏蔽了一切，但似乎每个不相干的元素都能和她产生关系，严抿下最后一口酒，沉声道：“既然出来不喝酒，我也没有必要和你浪费时间。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要走。
顾琢声倏然叫住严沉，然后沉声问：“严沉，你真的没有后悔向江希漫退婚？”
气氛倏然一僵，严沉停下脚步，缓缓侧头看向他：“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
周知谨微微眯起了眼，顾琢声道：“以前的都不算，在群里说的算什么，我还想再听你说一遍。”
严沉顿了一下，“我无需向你们证明什么。”
顾琢声抿直了嘴唇，然后倏然一笑：“开玩笑的，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怕你们一个单身狗，一个刚退婚的怨夫，如果被我谈恋爱的事刺激到，嫉妒我怎么办？”
严沉收敛表情：“不要做无聊的事。”
周知谨看着顾琢声像是藏着什么的表情，莫名地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眯了一下眼，低声道：“既然你这么想炫耀，那我们早晚会碰见，不如找机会带她出来见一面。”
严沉有些不耐，“我没有兴……”
话音未落，他本该拉开包厢的门，此时胸口一闷，那种上次眼睁睁看着阳光在指尖溜走般的窒闷让他不由得失语。
顾琢声一顿，看着一冷然一逼问的两人，不知想到什么，皱了一下眉。
然后倏然一笑：“好啊，既然早晚都会见面，那我也没有必要藏着。不过我说话不算，我要争取她的意见。”
说完，当着两个人的面，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严沉微微侧头，只能听到一点断断续续的声响，声音若有似无，但能听到一点含糊的绵软。
他不自觉地侧了一下身。
顾琢声的表情很轻柔，带着一点不自觉的笑意：“行啊，你敢抛下我去找别人，还一点歉意都没有。”
他放松地拍了拍手边早就准备好的头盔，勾了一下唇：“好，我马上就去接你……”
放下电话，他马上恢复面无表情，然后道：“她答应了。你们可以做好准备见她了……”
周知谨眯了一下眼。
他又耸了一下肩：“到时候别太惊讶就行，我得去接她回去了。”
说完，又对着周知谨一笑：“多谢周大医生提醒啊，我这次就算是憋死，也得忍住喷嚏。”
周知谨莫名地焦躁，他不动声色地笑：“想不过敏，可以来我的医院，吃点药就好了。”
顾琢声摆着手走了。
严沉的脸藏在阴影里，带着一点还未消褪的阴沉。
周知谨也缓缓收敛脸上的笑意，看着酒杯沉默。
顾琢声按照唐乃给的地址，来到一处公寓前，对方早就在楼下等着他。
他忍不住一笑：“不是说和简方宁出去吃饭吗，怎么在这里等着。”
唐乃道：“她就在楼上工作啊，我刚从上面下来。”
顾琢声“啧”了一声，向楼上一看，开着的窗户里面，简方宁对着唐乃挥一下手，唐乃立刻跳了两下回应。他赶紧压下对方，就将头盔给唐乃戴上，咬牙道：“回家。”
一路送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以后不用再喷香水了。”
唐乃一愣，顾琢声抓了抓头发，脸颊有些红，“我都知道了，是我白长了鼻子，没闻出来是你身上的气味，还以为是你喷的香水……不过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打喷嚏而已。”
唐乃被暴露自己气味给人带来困扰的事实，有些羞愧：“他们说过敏很危险。”
顾琢声道：“哪有那么危险，不过不能……咳，不能太靠近你，确实是个问题。看来还得去医院。”
说着，他想了想，声音低了下去：“所以……你愿意和我去见严沉和周知谨吗？”
唐乃点头：“是要一起吃饭吗？”
她表现得很自然，让顾琢声有些窃喜。哼了哼就道：“吃什么饭，和他们见一面就可以了。不过说好，不能多看严沉一眼！周知谨也不行！”
唐乃道：“你不能命令我。”
顾琢声马上改口，“求求你~”
唐乃道：“那好吧。”
这一次选的地方，是在寻味的顶层。
严沉对这次饭局没有投入太多注意力，即便他认为顾琢声这么快就订下婚约的事很鲁莽，但他从不会置喙别人的感情问题，也就从不对别人的未婚妻是谁感兴趣。
他只当是一次普通的饭局。
然而周知谨的坚持让他有些意外，毕竟对方以前从未对江希漫感兴趣，又怎么突然对顾琢声的未婚妻感兴趣。
周知谨看向落地窗外，眼睛在镜片下有些迷离。
“反正早晚都会遇到，第一次看顾琢声那么认真，我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而已。”
周知谨道。
话音一落，两人就看到顾琢声的机车停在门口。对方先下车，然后将他身后的人抱了下来。
那人穿着蓝白的衣裙，戴着白色的头盔，靠在顾琢声的身上，像是轻盈飘下的一片云。
还未等两人看清，他们就进入了餐厅内。
严沉低下头，翻看手机布置工作任务。
顾琢声在门口咳了一声：“我带她……过来了。”
他倏然听到水杯落地的声响，一抬头就看到周知谨眉头大皱，竭力控制震惊的表情，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
一瞬间，瞳孔一缩。
第104章 现代的未婚妻（十九）
唐乃被顾琢声拉着手, 一前一后地进来。
带着熟悉的清香还有外面的热气，像是一截白嫩的竹笋，脆生生地站在两人面前。
此时此刻, 自诩最为稳重的总裁和最绅士的医生, 都没有动。
于情于理, 这都是失态。
酒杯倒在桌上, 酒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周知谨的手死死地按在桌面, 指尖被冷硬的材质抵得发白，他眨了一下眼, 倏然收回视线。
然而严沉此时此刻却是眉宇、长睫都像是被滞闷的空气凝固住, 半晌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双向来晦暗的瞳孔, 此时像是被刺目的光线激成一点，视线径直落在唐乃的身上。
从她被顾琢声握着的手, 到她潮红的脸颊，再到她澄澈毫不躲闪的眼睛, 像是要看透她这副皮相, 确认她是否是真的一样。
但她从门口出现, 慢慢走到两人面前, 白得发光的皮肤和像是流云一般轻盈的身形不仅和记忆里的那个“前未婚妻”对上，更是和那天看到的那个被顾琢声挡起来的身影对上。
竟然是她……
原来是她……
怎么可能……会是她……
严沉的呼吸都似乎消失不见, 他的身形没有丝毫的变化，除了瞳孔随着唐乃的靠近而微微颤动，就像是沉默而风化的石像。
顾琢声握着唐乃的手有些紧，看唐乃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给唐乃拉开椅子，故意“啧”了一声：“怎么都不说话, 是不认识她了吗？”
周知谨的喉咙一动，他低头擦了一下眼镜又戴上，声音是刻意压过的平稳：
“顾琢声，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种恶劣的行为。”
顾琢声给唐乃摆好刀叉，笑了一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你们都认识，我也不用再介绍了吧。”
说着，看向严沉：“这可是你们两个坚持看的，我本来打算两个人稳定之后再对你们说，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耸了一下肩：“谁让你们两个提前发现了。不过和你们坦白也没什么，以后我光明正大地带她出来玩，也就不用怕刺激你们两个单身狗了。”
严沉还是没有说话，他终于动了一下，像是风化的石像无声地发出经年风霜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琢声刚要开口，严沉就看向唐乃：“我没有问你，我在问她。”
顾琢声面色一变，唐乃想了想：“在你退婚的下午呀。”
严沉的瞳孔瞬间一颤。
周知谨也瞬间失语，竟然这么早……在他故意屏蔽她的消息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在一起了？
顾琢声补充道：“是在天刚要黑的时候。”正巧侍应生上菜，他十分习惯地帮唐乃试了试温度，然后道：“本来在周知谨通知我的第一时间，我就该找她。可惜她没有接我电话。”
顾琢声接着一笑，“要不然我和她中午就能在一起，不过晚上也不算晚。”
唐乃低头自动吃下他吹过的鱼肉，点了一下头表示满意。
晚上……在他的车路过她的家前不久。严沉动了一下瞳孔，甚至只要他再早一点过去，就能碰到。
几人一时没开口的时候，侍应生要帮周知谨擦一下桌面，周知谨摆手表示拒绝。向来一尘不染的双手沾染了酒渍，他一点点地擦拭，擦到指尖泛白。
“这个玩笑不好笑，顾琢声。”
“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顾琢声笑了一声：“我追希漫的时候，她和严沉也没关系了。就算是有关系……”
他倏然看向严沉，“严沉本来就不承认这段关系，江希漫也就算不上他的未婚妻，这在咱们三个算是默认的事实不是吗？我想和她在一起天经地义。再说严沉也说过，退婚之后也从未后悔，我追她也不算不讲义气吧。严沉，你现在不会忘了上次聚会时说过的话了吧？”
周知谨的喉咙一动，他缓缓放下餐巾，眯着眼看向所有人。
严沉并没有回应顾琢声，而是看向唐乃，更确切地说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唐乃的身上移开过：
“你马上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还是未婚夫妻？江希漫，你答应他之前思考过吗？”
唐乃点头，“我思考过了。他说我已经单身了，他想当我的未婚夫，我就答应了。”
严沉的呼吸倏然一窒。
“为什么答应？”
唐乃一愣，严沉的视线一低，紧紧盯着她，又问：“你为什么答应？”
唐乃的唇瓣刚一动，顾琢声就压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当然是因为我玉树临风、风趣幽默、能说会道才打动了她的心。”
说到这里，换了语气，“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希漫，实话跟你说了吧，早在她因为要你的信息时我就开始动了心。但那个时候我不敢承认。后来在你退婚的那个晚上，我告诉了她我的心意，她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唐乃点了一下头。
严沉的视线落在唐乃微晃的下巴上，仿佛那小巧的尖尖坠着什么千钧重物，在她点下头的一瞬间，重物坠落分崩离析。
周知谨皱了一下眉，想要说什么，顾琢声就又道：“我们两个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身为我的好朋友不祝福，还总是泼凉水，这太不厚道了啊。”
会有好友抢别人的未婚妻吗？
严沉的薄唇微一动，就瞬间抿紧。
他忘了，他从未承认过她是他的未婚妻，怎么会有“抢”这一说？
他收回视线。拿起酒杯抿了一大口红酒，然后道：
“你们在一起的事伯父伯母知道吗？订婚对两个家族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
顾琢声挑眉道：“你以为你为什么退婚这么成功？当然是因为江伯父伯母默认了我追求希漫。放心，我们会顺利的。”
严沉顿了一下，像是被最后一块泥土压垮，他点了一下头，甚至笑了一下。
“很好。”
说完，视线不再落在唐乃的脸上，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转身就走出包厢。
顾琢声哼了一声，周知谨刚启唇，顾琢声就道：“哎，你不会也劝我吧？”
周知谨道：“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粉丝知道吗？”
顾琢声看了唐乃一眼，边给她扒虾边小声道：“找个时间吧……我也想和粉丝正式地说这件事。只是……”
不过现在江希漫可还没去过他家呢。
“只是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副业呢，这次也多谢周大医生提醒，也确实该让她多了解了解我了。”
周知谨的眉心一动，他垂眸抿了一口酒，却是半晌才咽下去。
“看来我做了很多好事。”
顾琢声一笑：“当然，你忘了第一次我见她还是你让给我的机会，我们俩这么顺利，也算是有你的一点功劳。”
周知谨突然就不说话了。
此时，唐乃躲了一下，“烫。”
顾琢声瞬间回神：“好好好，我又忘了给你吹。大小姐怕烫我知道。”
说完，给唐乃吹了吹虾肉，送到她的唇边。周知谨眯起眼，看着顾琢声的指尖毫无顾忌、毫无遮盖地抵在唐乃比皮肤还要柔软的唇瓣上，像是最软最红的糖浆溢在指上，微微撬出一个缝，就有源源不断的甜意溢了出来。
他捏着冷硬的酒杯，用力到指腹都感受到钝痛。
唐乃用牙叼着吃了，顾琢声一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周知谨回神，道：“你就是对她……身上的气味过敏？”
顾琢声揉了揉鼻子：“没事，只是打喷嚏而已。”
周知谨轻轻地道：“有机会带她去医院查一下吧。如果气味是过敏源，她自己的身体健康也很重要。”
唐乃想到上次周知谨说过的话，下意识地道：“我不要抽血！”
她看向周知谨：“我说过我没有事，我也不要再检查了。”
顾琢声皱了一下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周知谨道：“你忘了，上次她和严沉一起吃饭，严沉糖分过敏，我怕食物有问题，于是让她也查一下。结果……显而易见。”
顾琢声看向唐乃，唐乃十分抗拒地快速摇头。
他只好投降：“好好好，改天再说。”
他哄着唐乃把食物吃完，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我带她回去休息。”
周知谨点头，起身送他们两个出门，顾琢声回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啊周大医生，我以为你会像严沉一样啰嗦呢，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你最讲义气。”
周知谨道：“是么。”
待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车流里，周知谨这才捏了捏眉心，呼吸很快恢复如常。即便江希漫回来了又怎么样，即便她从严沉的未婚妻变成了顾琢声的未婚妻又怎么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头至尾都不关他什么事。
以前怎么样，以后他也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周知谨感受到了一点疼痛，一低头倏然发现指尖已经被擦破了皮。
顾琢声将唐乃送到家，明明今天已经带她去见了严沉和周知谨，却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堵着，他把对方困在怀里，压低声音问：“你今天见严沉，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唐乃摇头。
顾琢声“啧”了一声：“你之前追他追得那么紧，天天去他公司等他，怎么说没感想就没感想了？”
唐乃实话实说：“因为他不是我未婚夫了。”
现在的未婚夫可是他，顾琢声刚想得意，又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言外之意，是她只在意“未婚夫”这个名头，未婚夫到底是谁不重要？
他赶紧回神，咬牙道：“那你以后的未婚夫就只能是我，不许再有别人了。”
唐乃道：“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顾琢声有些泄气，意味对方还在“审核中”，于是抓了一下头发：“用得着这么强调吗？好吧，剩下的时间我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晚转正。”
说着，为了压下这种不安，又小声道：“今天的特权还有吗？”
唐乃道：“你还在对我过敏。”
顾琢声不自觉地靠近：“那换一下，你亲我行不行？”
唐乃一愣，顾琢声就主动侧过脸颊，唐乃微微踮起脚尖，刚一靠近顾琢声就忍不住偏过头打了个喷嚏，唐乃的唇瓣就蹭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失望地“啧”了一声，唐乃刚想退回来，他倏然又屏住呼吸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唐乃的腰被他桎梏住，脚尖落不到地，不得不绷紧脚尖在踩他的靴子上。
“脚、脚……”
唐乃提醒。
“别动。”
他微弓着身体，将口鼻都埋在她的肩颈处，因为强忍着打喷嚏的感觉，浑身开始颤抖。唐乃顿时不敢动了。
两个人贴得很近，顾琢声几乎要把她塞进他的怀里，以至于她似乎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能感受到他因为强忍生】理】反】应的颤栗。
过了一会，他倏然松开她，转过身吸了一大口空气，眼角和鼻尖憋得通红，看着唐乃愣在原地，咳了一声道：“我没事。明天我就去医院抓过敏的药。”
唐乃想了想，“我和你去吧。周知谨说过敏要看过敏源的。”
顾琢声一顿，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就算我被周知谨放血，也不会让他抽你的血的。”
————
严沉大步回到公司，邱昂拿着文件跟上去：“严总，日照集团的王总在下午要过来，您……”
严沉的脚步未停：“告诉他，我没有时间。”
邱昂一愣，他刚想说什么，就看严沉的面色苍白，再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回来，马上就说：“严总，您是不是没吃饭？我现在就让寻味送一份过来。”
听到“寻味”二字，严沉的唇抿得更紧。
他道：“不需要，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办公室打扰。”
说完，他关上了门。
邱昂和李秘书站在面面相觑，直到有员工偷偷地凑过来：“你们两个难道没看见吗？刚才有人看到江希漫出现了，还是在寻味！”
两人骤然一惊。
严沉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然而以往得心应手的工作，现在却总觉得有一粒沙子进入了他的身体，让整个机器都无法恢复运转。他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在纸张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半晌，倏然放下。
他没什么可感慨的，严沉闭了闭眼想。就如同顾琢声所说，他以前不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两个就根本没关系，现在她怎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意外……她竟然会和顾琢声在一起。
但……真的意外吗？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刻意忽略了而已。
严沉缓缓睁开眼，他打开聊天软件，看着群聊里顾琢声几次发出的表情，说到爽约，说到最近的“忙”，没有一丝抱怨，反而带着隐隐的炫耀。
他眉心不由得一皱。下意识地就来到了对方的朋友圈。
他从来都不会发朋友圈，也很少看别人的无意义的动态。有时候顾琢声发过的动态，他只是一扫而过。
然而今天视线一落，倏然被定住了视线。
前几天，顾琢声发了一张豌杂面的图片。
十分平凡的一碗面，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这碗面是她吃过的。在那个被他忽略的视频里，她被顾琢声挡着。即便那么怕热，却也安稳地坐在地摊前。边角还能隐约看到她捧着碗，被热到发红的手指。
指尖一动，在更久之前，顾琢声发了潜水的闭气时间。
——“闭气三分钟，却发现破功不到三秒（呲牙）（无奈）。”
严沉的脸颊骤然一紧，他知道顾琢声在练潜水，然而以往看过的炫耀意味的动态，此时却让他看出别的意味。他不是傻子，想到周知谨说过的话——人的心思是会从文字里反映出来的，瞬间就明白了这条动态的言外之意。
——因为她的唇软得不像话，根本让人控制不了呼吸。
他的眉心就像是被针一刺，瞬间握紧了手机。
手机的屏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接着向下滑，在他退婚的那一天晚上，顾琢声还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条马路，昏黄的灯光落在树叶上，像是留住阳光的斑点。
下面的评论都是夸顾琢声摄影技术好，然而只有严沉看到角落里，一个人一只手抱着白色的头盔，一只手对着镜头摇晃。
是在告别。
纤细的身影即便被隐藏在黑暗里，也能被他认出来。
对方是在向顾琢声告别，抱着顾琢声送给她的头盔，是暂别亲昵的夜晚，等待新生活的告别。
也许……是在和他这段根本不被承认的未婚关系的告别。
严沉的眉头一皱，只觉得胸口一揪，痛得他骤然低下头去。
第105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
邱昂和李冬玲听到“江希漫”这个名字后, 瞬间恍惚。
自从严总发布退婚声明后，脸色就一直没有好看过，就像是被退婚的是他一样。于是整个公司上下战战兢兢, 没有人敢提江希漫的名字。
此时一听到同事提起江希漫, 邱昂和李冬玲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希漫？你是不是看错了？她被退婚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回家了吗？”
“我不会看错的, 她那么白, 人群里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同事强调，“而就算我看错, 对面餐厅的侍应生总不会看错吧。严总退婚的事闹得太大，谁都知道江希漫长什么样儿, 那个侍应生是我的亲戚, 今天中午他亲眼看到她出现, 还是顾琢声送过来的！”
邱昂和李冬玲一时晕眩，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本以为退婚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江希漫又出现了，怪不得严总的脸色这么不好。
邱昂很快反应过来, 让员工们赶紧当做没看见。
所有人做鸟兽散, 邱昂叹口气。刚想拿起手机再三交代所有人不要乱说, 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他吓了一跳, 因为这声音是办公室里传来的，像是什么掉落的声音。他和李冬玲对视一眼, 此时也顾不得严沉的警告了，瞬间冲了进去。
一打开门，就看到严沉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两个人大惊：
“严总！”
严沉死死捂着胸口, 面色苍白、额上带汗，他哑声道：“我没事。”
“严总……”邱昂伸出手, “您已经好几次出现胸口不适的症状了！如果是心脏的问题更不能忽视，我这就带您去医院！”
“我说了没事。”严沉眉一皱，自己站起。手指撑在桌面上用力到指尖泛白，但面上没有什么明显表情：“只是突然的阵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邱昂和李冬玲无奈，只能出去。
室内一时安静，严沉站在原地，阳光落在眼角像是落下一愣白霜。待胸口不再闷痛，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只是一时的疼痛而已，没有什么忍不过去的。他拧着眉想，正要放下捂在胸口上的手，倏然听到一声轻响。
从地上传来，低头一看是一个杯子。从柜子旁滚到他的狡辩，已经缺了一口。
应该是刚刚在混乱之中被他撞到了地上。
他正要收回视线，却猛然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高处。柜子上空空如也。那个被他束之高阁一直没有扔的，江希漫用过的杯子。
就在刚刚碎掉了。
只一瞬间，严沉就颤了一下指尖。
第二天一早，顾琢声就骑着机车来到唐乃家的门口。
他到的时候时间有点早，太阳刚跃出朦胧云层。将机车停下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出来。
说起来上一次来这个别墅，还是给江希漫取头盔的时候。只是他进去的时候江希漫不在，顾琢声拎着头盔盘算，就算他没在这个别墅待多长时间，也算是“进过家门”的关系了。
所以……什么时候江希漫也能去他家呢？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次出门，直接把她带回去……带到充满他自己气息的房子里，就像把她圈在自己和机车之间，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正失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声响。一抬头就看到唐乃从别墅里出来。
她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过来，像是自动从烤箱里滚出来，且打包好的小蛋糕。
他不自觉地一笑：“是不是我来早了？”
唐乃摇头：“没有，是我有点赖床。”
简方宁不在，方阿姨又舍不得叫她起来，以至于她现在越来越犯懒了。
顾琢声有些失笑，哪有人承认自己赖床的。
他接过头盔，刚要给对方戴上，突然在她的脖颈上看到一点红痕。那点红像是胭脂被晕染开，从耳后一直到颈窝，十分显眼。他一愣，刚想皱眉。骤然想到这点红色是自己昨天弄的……不由得惭愧地摸了摸鼻子。
他只不过蹭了蹭，没想到就在她的皮肤上弄出了痕迹。
他的喉结一动，轻轻在上面贴了贴：“疼不疼？”
唐乃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知道脖颈有些痒，这才反应过来。
“不疼，有点麻。”
“那我下次轻……”
话音未落，他就咳了一声，道：“怪我控制不住打喷嚏，我这就带你去找周知谨，让他把最好的过敏大夫都找来，就算把我的血都抽出来，也要把这个臭毛病给改掉。”
唐乃道：“不用抽血的，你可以试试是不是糖分过敏……”
顾琢声一愣：“糖分？”
唐乃低下头，觉得对方过敏可能离不开自己的特质，但是她怕说出来自己的原型很可能会引起大麻烦，只好含糊地点头。
顾琢声回神，以为对方是想到上次和严沉一起去医院查过敏的事，严沉就是糖分过敏，不由得气闷。
“我怎么可能和严沉犯一样的毛病？他糖分过敏难道我也就糖分过敏吗？我是对你过敏，怎么可能一样……”
唐乃抿着嘴巴看他。
他对她没脾气，只好转换语气：“难道是因为你偷偷地在身上抹了糖浆？”
唐乃赶紧摇头，道：“不是，我瞎猜的。”
他给她戴上头盔，笑道：“放心，抽血就抽血，谁让我对你没有免疫力呢。”
一早，周知谨就收到了顾琢声的信息。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刚想继续写病历，倏然笔尖一停。
顾琢声要带着江希漫查过敏。
过敏……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人过敏。
即便他知道在医学上有这种可能，但以顾琢声的性格，这很可能是对方故意夸张，反向炫耀罢了。与其说对方对江希漫过敏，倒不如说他自己才是……
笔尖落在纸上，微微一顿。他回神，摘下眼镜不由得失笑。
过敏是什么好事吗？有什么可论证的。能过敏就说明身体产生了排斥，更何况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气息产生了不适，就更证明这两个人天生不合。
即便顾琢声和江希漫在一起了又如何，医学会告诉两个人，互相排斥的个体强行在一起，会带来多么大的麻烦。
他将沙漏翻转，面上又恢复了医生的从容。
片刻，门被敲响。
他听到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还有顾琢声散漫到有些刺耳的声音：“周大医生，今天怎么没有很忙？”
在顾琢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轻盈，带着熟门熟路的顺畅，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位置，坐在了对面。
看来江希漫已经熟悉他的办公室了。
周知谨的眉头松了一点，“我不忙，就证明这世上少一个重症患者，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琢声抬手投降：“是我说错了，我没周医生的格局大。”
“想看病左拐去挂号检查，想要和我寒暄，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周知谨指了一下桌上的沙漏。一抬头，看到唐乃就坐在对面。今天对方似乎有点困倦，但神态没有上次的紧张，视线很快就落在自己旁边的沙漏上。
上次这个沙漏被对方握在手里，扔在自己身上。
看来她还记得它。
他刚缓和了一点神色，就看到顾琢声打了个喷嚏，对方瞬间收回视线，看向顾琢声。
只一瞬间，脖颈处大片的红痕就映入他的眼底。
像是一团云中浮出的红霞，暧昧地流连在耳后，跃跃欲试地爬上她的脸颊。
“啪嗒”一声，钢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顾琢声“啧”了一声笑道：“刚一进来就被赶走，原来周医生这么不欢迎我们。”
说完，却没听到熟悉的讽刺，一挑眉，就看到周知谨已经低下了头，对方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低沉：“知道就好，你可以去抽血去了。”
唐乃的唇瓣微动，顾琢就道：“不用担心，抽一点血没事的。”
周知谨微微抬头，看到唐乃微皱的眉头，干脆放下笔，看向唐乃道：“如果他对你的气息过敏，就说明过敏源不会那么简单，抽血是最严密的方法。如果他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来医院干什么？”
这句话与其说是科普，不如说是藏着什么，每个字都带着棱角。
顾琢声看周知谨藏不住的臭脸，“啧”了一声。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江希漫听，其实在讽刺他。以前周知谨也爱怼他，但也没今天这么的火气这么大。就知道这些单身狗怨气大。若是以往他肯定阴阳怪气地反驳回去，不过他最近心情好，可怜这些怨夫，故意轻叹道：
“你想抽就抽呗，虽然我怕疼，但也死不了。”
果然，唐乃马上就皱起眉，道：“那我跟你去。”
周知谨一顿，收回视线对顾琢声道：“如果你不想让她担心，最好让她在这里等你。”
唐乃摇头，下意识地站起来。
顾琢声一笑，碰了碰她的脸颊。
“在这等着吧，万一你晕血，我更担心。”
他插着兜散漫地走了，一时间办公室内只剩下唐乃和周知谨两个人。
唐乃坐下来揪了揪裙子。
算上这次，唐乃一共来这里三次。有别人在还好，一旦没了别人唐乃就想到周知谨拿着针筒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人设，她早就跑出去了。此时听到对方的笔落在病历本上沙沙的声响，她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巴，微微侧了侧身，看了沙漏一眼。
突然，她听到周知谨问：“你颈侧的红肿，是怎么弄的？”
唐乃一愣，抬头看对方在看病历，似乎是随口一问，于是道：“前天晚上，顾琢声不小心蹭到的。”
不小心蹭到……
周知谨的视线落在病历上，眸色在镜片之后却有点凉，薄唇微微一动：“是么。”
他眯了一下眼，轻声道：“如果不小心蹭到不可能引起这么明显的红肿，上一次你的皮肤就很容易泛红，我想再仔细检查一下，你的体质有没有问题。”
听到和过敏有关，唐乃就乖乖地坐在他的面前。
靠得近了，她脖颈上的红痕就更加显眼。在肤色的白皙的映衬下，仿佛是浮在潋滟上的一层红萍。白得刺目，红得扎眼。
周知谨的眉心一动，指尖缓缓抬起，却半晌没有落下。他紧紧盯着那抹红，还能看到红色之上更加浓郁的一层，像是反反复复磨蹭出的结果。
他的喉咙一动，声音像是咬在牙缝间，带着刻意压制的轻：“这么大片的红，不像是不小心。是他用手碰到的吗？还是他故意弄伤……”
唐乃赶紧解释道：“是不小心碰到的，是他靠近我的时候不小心用嘴巴碰到的。”
“靠近她”、“用嘴巴”。
每个字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空白而又万种想象的画面。她当时也是如此这样乖乖地抬着头，让别人将口鼻凑近，磨出一片红吗？
只是此时此刻，他和她的距离不是毫无顾忌的皮肤，而是手上的光而已。
周知谨握着手电的指尖有些发白，他看着唐乃的眼睛：“他不是对你过敏吗？怎么会靠得这么近？”
唐乃道：“所以他在碰到我之后打了很久的喷嚏。”
所以，这片红是顾琢声忍住过敏的反应时印下的。
原来过敏并不能成为两个人的阻碍。过敏也不能成为天生不合的理由。
他握着手电的手骤然一紧。
和顾琢声不同，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对唐乃的皮肤过敏。一旦指尖陷入对方的柔软里，仿佛坠入潮热的沼泽般让人无力。
然而此时此刻，他盯着那抹红痕，似乎能穿透她皮肤的光都成了碍眼的存在。
凭什么，凭什么顾琢声就能……
“他太不小心了……”
他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变得沙哑。盯着那抹红，不知不觉指尖似乎要代替灯光，触及到那抹柔软。即便是过敏又怎么样，顾琢声能忍凭什么他就不能忍。
只是指尖刚一抬起，就看到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他面色微变：“你去哪里？”
唐乃指了指桌上的沙漏：“时间到了。”
周知谨看着漏到底的沙漏，哑然。这个沙漏她曾经扔在他身上过，不疼，但却莫名地在记忆里留下印记。然而一开始这是他用来限制与她交流时间的借口。如今却没想到他忘了这一点，她反而牢牢记得。
此时此刻，在他打破了自己的禁忌时，她反而来提醒他：时间到了。
远处传来声响，顾琢声捂着手臂进来，看到周知谨面色不好，唐乃还站在门口，瞬间眯起眼大步走过来。
“怎么了？”
周知谨低着头，声音低沉：“我看她的皮肤红了一片，替她检查一下。好在没什么问题……你的血抽完了，检查的结果我会从同事那里调过来，下午就发给你。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顾琢声瞬间收敛表情，拉起唐乃的手，恢复了散漫的笑：“我知道周大医生惜时如金，但是你赶人也太快了些。”
“虽然检查结果没出来。但我也查了很多资料，她的体质似乎和‘PATM’有些相似。皮肤和气息与常人不痛，容易引起他人过敏。不过你既然能靠近她就说明……你还暂时死不了。”（注）
周知谨根本不理顾琢声的调侃，语气平板地继续说：“但无论你的检查结果是什么，对付过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远离过敏源。”
远离过敏源？
周知谨的意思是让他远离江希漫？
顾琢声的眉头刚一皱，这时送病历的小护士听见就笑道：“周主任，您忘了。治过敏还有一种方法呢：脱敏疗法。”
第106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一）
出了医院, 唐乃很是自觉地要戴上头盔，顾琢声接过头盔帮她戴上，看她乖乖地抬着头, 像是理所应当地等着他帮忙, 又像是无所谓地任他动作, 内心不由得一动, 突然问：
“你听见护士说过的话了没，治过敏可以用……脱敏疗法。”
唐乃抬起头道：“听到了。”她知道有这个疗法。之前周知谨和严沉说过的。
顾琢声低声说：“其实……我之前查了大量的资料, 上面也提到过可以用脱敏疗法。但是我想着先来医院看看再说。如果周知谨说是体质的原因，那么吃什么药都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脱敏。所以……我能不能先试一下？”
他说了这么一大圈, 重点就是最后一句。
唐乃看他：“要怎么试？”
顾琢声咳了一下, 趁她不注意突然低了一下头, 和她碰了一下鼻尖。
大量清甜的呼吸都被他吸入胸腔，他屏住呼吸四秒, 还是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唐乃看他鼻头和眼睛通红，吓了一跳。
顾琢声摆了摆手, 勾着嘴角道：“没事没事, 最起码这一次多坚持了四秒。看来这个方法真的管用。”
说着, 他摸了摸鼻子, 帮她把头盔戴上：“过敏的事解决了，我一会……想和你说另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顾琢声带她上车, 忍着笑道：“就是……很重要的事。等回去再说。”
机车从人群里缓缓穿行。两人都没有看到楼上的窗后，一白色的身影站了很久，直到两人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周医生，您看什么呢？”
身后的小护士问。
周知谨回神, 眸光在镜片后看不真切。
“没什么。”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桌上的沙漏上。又低声说了一句：
“没什么……”
顾琢声带唐乃离开医院后, 原路返回。一路上天色开始阴沉，两个人刚到唐乃的家门口，顾琢声就先下车，脸颊微红，神色有些古怪。
他不让唐乃先下车，唐乃知道这是对方要和她说话的意思，于是就乖乖地坐在车上没有动。
但是等了半晌，唐乃看他不出声，于是问他：“你想说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事？”
顾琢声拎着头盔撞着小腿，欲言又止。半晌看了唐乃一眼，小声问：
“我这几天总是带着你到处跑，你怎么不问我的工作是什么啊？”
唐乃是知道顾琢声在做什么的，但是她不能和对方说她知道剧情。这时听顾琢声这么问，赶紧道：“你是不是很忙？”
看她误会，顾琢声马上摇头：“不是……我只是怕你觉得我每天这么自由，不务正业。其实我也是有工作的，我是个……游戏区的up主。”
说完，他屏息看唐乃的表情。
唐乃点头，看她没有露出抵触的神情，顾琢声瞬间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我早就想向你坦白的，但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个工作的重要性比什么总裁、医生也差不了多少，你要是去我家看看，就能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顾琢声咳了一声，开始步入正题：“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和我回……”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炸雷的声响，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唐乃被吓了一跳，缩了一下脖子。
顾琢声变了脸色，将她从机车上抱下来，躲在房檐下。两个人贴得很近，顾琢声不得不屏住呼吸。
唐乃说：“下雨了……”
她歪过头，看着突然沉默的顾琢声，问：“所以什么？”
顾琢声看着唐乃被雨冰得一皱一粥的小眉头，突然叹口气：“没什么。”
唐乃道：“你说的事是不是很重要？你不说完我不会开心的。”
顾琢声无奈一笑，“行，大小姐，我说。所以我想问你可不可以和我回家。这样我就可以郑重地告诉我的粉丝，我已经谈恋爱的事。只是没想到突然下了雨。”
说到这里，有些焦躁。
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他记得上一次下雨还是严沉和希漫去医院的那天，听到那个消息他还郁闷了很久
唐乃想了想，道：“可以。”
顾琢声一愣：“什么可以？”
唐乃道：“都可以。”
顾琢声不由得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和我回家？”
唐乃点头。
顾琢声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那我也可以通知我的粉丝我恋爱的事？”
唐乃再次点头。
顾琢声忍不住靠近，在打了个喷嚏后还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于是道：“你答应了，我可不敢让你去。我能淋雨但你不可以，万一你感冒了，那我得愧疚死。要不然……明天吧，明天我来接你行不行？”
明天……
唐乃想了想，道：“明天简方宁找我有事。”
顾琢声有些失望，“那后天呢？”
唐乃低头思索这两天有没有事，顾琢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着急，只是他莫名有些不安，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什么追上一样。
唐乃道：“后天可以。”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就在想要上机车离开的时候，唐乃却乖乖地侧过头，把脸蛋露出来。
他不由得一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唐乃道：“今天的‘特权’还没有给你呢。”
顾琢声立刻就停在了原地，就像是被风撞了一下，他微微弯腰，试探地汲取她的一点气息，低声道：
“那你后天来我家，能不能给我一天的时间‘脱敏’……”
顾琢声顶着雨回去了，唐乃顶着红红的脸蛋回到家，方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脸蛋的一瞬间就凑了过来：“这是怎么弄的？是被风吹红的还是被虫咬的？我去给你拿药。”
唐乃摇头，说：“没事，一会就好了。方阿姨，明天我去找简方宁，不用给我做饭了。”
方阿姨皱了一下眉：“这两天天气不好，这死丫头还让你出去。让她来接你。”
唐乃一笑：“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琢声洗过澡陷入沙发里，以往突然淋雨他得抱怨一会，今天却是心情很好。他摸了摸唇瓣，似乎回想到什么微微一笑，开了直播。
弹幕上粉丝看出他面色红润，不自觉地还哼着歌，联想到他最近谈恋爱的传言，于是纷纷问他是不是真的有情况了。
以前的顾琢声肯定笑骂，这次他咳了一声，像是随意又像是故意地说：
“是啊，谈了啊。我没有按照你们的预想‘注孤生’，怎么样，失望了吧。”
有粉丝没反应过来，发来一排排问号。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又强调了一句：
“谢谢大家的祝福，不过我强调一下，现在我和她是准未婚夫妻，关系可比男女朋友近多了。”
眼看弹幕炸开，刷问号的和刷恭喜的几乎将整个屏幕挤破，他忍不住哼哼了一声：“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这样的优质青年找不到另一半才是不可能的吧。”
有人问他的未婚妻干什么的，怎么在直播的时候从来都没见他露出端倪
顾琢声想了想，道：“她……天生的大小姐。很白、很香……嘶，你们别想打听，都羡慕嫉妒去吧，我不可能把她给你看的。”
满意地看着弹幕再一次炸锅，顾琢声勾了一下嘴角。
等完成直播，已经是下午。正想给唐乃发信息，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是周知谨。
他皱着眉接起：“周大医生，什么事值得您亲自给我打电话？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比你宝贵多了？”
“检查报告出来了。”周知谨在那边说，“显示你是轻微的奶制品过敏，但没有达到打喷嚏的地步。可能还是因为江希漫体质特殊的原因。”
体质特殊？
他还觉得希漫是牛奶做的呢。
顾琢声道：“无所谓了，不论什么原因，反正我打喷嚏又不会死。那个小护士说得不错，我经常和她在一起，时间长了脱敏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一停。
顾琢声听不到声音，正想看看对方是不是挂断电话，周知谨就问：“脱敏？所以现在她在你身边？”
“没有。”顾琢声捏了捏眉心：“突然下雨，我把她送回家了。”
周知谨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是么。我以为你选择将她存在的事都告诉你的粉丝，是因为你将她带回了家。”
顾琢声失笑，“顾医生的消息挺灵通啊？”
“事情已经闹到热搜了。”周知谨的声音冷淡中似乎带着一点克制：“别人想不知道都难。这件事你对顾伯父伯母说了吗？”
顾琢声顿了一下，在网络上他可以隐瞒希漫的身份。但是在现实可就难了。
和希漫在一起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父母。一是顾及和严家的关系，他不能马上就告诉他们自己在希漫退婚之后就和她在一起，二是现在希漫只答应和他在一起一个月，关系还没稳定下来前，他不想让变故太多。
他沉默这一瞬，周知谨倏然意味深长地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顾琢声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没说，对方知道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唐乃谁也没告诉，早早地就起床去找简方宁。
本想着去得早就可以不用对方接，哪知道一出门就发现已经下了雨。
且在这附近出租车真的很少。唐乃撑着伞，看着自己因为冷空气而逐渐发白的手臂微微抿起嘴巴。
她要是会开车就好了。
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车鸣声。一回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入雨幕。
车窗慢慢降下，露出一张微微苍白但凌厉的侧脸。
对方瞳孔微动：“去哪里？”
唐乃一愣。
是严沉。
“去商业街找简方宁。”
严沉皱了一下眉：“上车……我顺路。”
唐乃站着，没有说话。他微微转过头，看着她：“这附近没有那么多的车，有你浪费的时间，早就到了。”
唐乃只好上车。一进入副驾驶，车内的温度就上升，然而比起上一次，这次的温度并没有那么难挨。
唐乃转头问他：“那你去哪里呢？”
严沉一顿，瞳孔在后视镜中像是被撞碎的星。
“去买新杯子。”
买新杯子需要亲自开车去吗？
唐乃不明白，也许是总裁需要的杯子很特别吧。她低下头，简方宁和顾琢声都在发信息问她有没有起床。
唐乃一一地回。她低着头慢慢地按屏幕，就露出昨天被嘬得发红的脸蛋，和脖颈出大片还未消褪的红痕。
严沉只是看向后视镜时瞄了一眼，一瞬间就像是被那片红灼烧了眼底，猛然就绷紧了脸颊。
雨天路滑，车辆都行驶得很慢，还是后面的车鸣声瞬间让严沉清醒。
他收回视线，方向盘几乎被握断。
“下雨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去，顾琢声不来接你吗？”
唐乃回神，道：“他没有出来，我出去找简方宁。”
简方宁……那个屡次出现在江希漫身边的保姆的女儿。严沉本来放松的嘴角又缓缓压下，雨刷器快速地晃动，雨帘反复刮着他的眼底，留下晦暗的汹涌。
“简方宁……她那么紧张你，怎么没看到你的脸颊受伤？”
脸颊？
唐乃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道：“不是受伤，简方宁不知道的。”
车身一顿，严沉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面，薄唇一压：“那是谁弄的？顾琢声？”
唐乃又低下头看着屏幕，没说话。
严沉的脸颊有些紧绷，他缓缓转动方向盘，顿时止住了话头。
他是在明知故问。
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当然是她现在最亲近的人。那个人就是顾琢声，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和别人怎么样，他没有权力过问。
如此想着，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却是越来越紧。
他不动声色地捂了一下胸口，看唐乃收起手机，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耳后的红色就更为明显。
他压低声音道：“不论是谁造成的，就没有一个人送你去医院吗？”
唐乃回神，道：“昨天去医院了，周医生说没事的。”
严沉眉心一皱：“你去医院看病了？”
唐乃回答：“顾琢声对我过敏，所以去找周医生。”
严沉倏然想起来一次聚会，顾琢声说对别人的香水过敏。这两天他刻意屏蔽这些事，如今回想对方竟然是对江希漫过敏。
但对方真的是过敏吗？难道就不是因为鼻炎？
其实他才是对她……
“周知谨怎么说的。”
唐乃想了想：“周医生说是我自己体质有问题。让顾琢声离我远一点……”
“是么。”严沉的眉眼在后视镜里松了松，他视线一动，问：
“所以你今天没有让他送你？以后……也不见面了吗？”
唐乃摇头：“顾琢声说要试试脱敏疗法。明天我去他家，用一天的时间帮他脱敏。”
一直瞬间，车身狠狠地一荡，唐乃猛地瞪大眼，她紧紧地握住安全带。一转头就看到严沉的面色苍白，对方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捂住胸口，几乎要弓下脊背来。
唐乃赶紧低头看他：“你怎么了？”
严沉咬牙，哑声道：“坐好。”
然后转动方向盘来到一处空地，缓缓停下了车。
雨刷在反复赶走喧闹的雨滴，车内只能听到严沉急促的呼吸声。
唐乃松开安全带，不知道该打120还是该先通知别人，她小声地问：
“你怎么了？是突然不舒服吗？”
严沉没说话。他只是闭着眼，眉心紧锁。
在车内车外形成的极致反差中，似乎回到了他带着她去医院查过敏的那一天。
严沉捂着胸口，那天回来的时候也是下着雨。他确认自己是对她过敏。得到了“两人天生不合”的结论，所以他下决心远离她。
同样的下雨天，他知道别人也对她过敏，本以为她们早晚会形同陌路，却知道那个人没有选择退却，而是选择了装模作样，以此为借口将她拉近、再拉近。
严沉紧紧抓着胸口，微微点了一下头。
“是，我的心不舒服。”
第107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二）
唐乃一愣。
严沉在原文里得过心脏病吗？来不及问系统了, 她赶紧要打120。
只是指尖刚一碰到屏幕，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
严沉缓缓转过头，他的指尖带着颤抖, 但握着她时却很用力。
“没事, 不用打电话。”
可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唐乃没有松开手机：“心脏生病是很严重的, 如果不打电话会很危险。”
严沉闭了闭眼，他微微靠后。沉声道：“只是……普通的阵痛。我习惯了, 让我静一下就好。”
雨刮器还在沉默地驱赶雨滴，在凌乱的声音中,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他有些不稳的呼吸声。他虽然闭着眼, 却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窗外的车辆射来灯光, 像是横亘在海面的一线天。仿佛透过玻璃带进了濡湿。
唐乃蜷缩了一下指尖，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有些人的心脏病如果不重视的话, 后果很严重的。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然而严沉的指尖一紧, 像是不断收紧的藤蔓, 毫无空隙地牢牢地将她和手机锁住。
“别动。”
对方闭着眼哑声说。仿佛没有看就能知道她所有的动向。
“我真的没事。”
他的喉结一动, 又补充了一句。
唐乃听着雨声, 询问系统该怎么办。
几天都没有上线的系统慢吞吞地说：【没事，他这是老毛病了。死不了。】
唐乃松口气, 只好不动了。
严沉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想静一静，他不是没有忍过这种疼痛，他确认不是生理性的, 因为每次他只要强行忍下混乱的思绪，就能缓缓挺过这种痛。
然而此时握住对方的手, 仿佛在握住一团绵软的云，充盈到每个指缝，包裹着他每个指腹。
虽然握着她的手指，但胸膛似乎也被这种柔软包裹，疼痛造成的裂痕逐渐被浸润、缝合。他的眉心不由得松了松，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起来。
原来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心脏就可以停止疼痛。
那他和她算是天生不合吗？
不算的话，为什么会对她过敏？为什么一想到她的时候会心痛？
算的话，为什么碰到她时又不会再疼痛？
仿佛身体和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身体告诉他，他无法和她适应，他远离她、抵触她是天经地义。
然而沉睡在胸口的灵魂，却在一次次地叫嚣：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推开她？为什么要抵触她？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严沉本来松懈的眉头再度紧锁，他不自觉地收拢手指，对方的指尖仿佛在热意中开始融化。
他做事全凭自己的利益，从未考虑过情感。他也对所有人说过，他从不会后悔。所以即便知道为什么又怎么样。
她早已是别人的未婚妻。
唐乃的手机一震，他倏然睁开眼。
缓缓回头时，看到唐乃微皱着眉，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严沉顿了一下，马上收回手。
“抱歉。”
他转过头：“顾琢声在给你发信息。”
唐乃点头，用有些发麻的指尖缓缓点开屏幕。
顾琢声发现她不回信息后，又发了一大段语音。唐乃看了看严沉，见他拧着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于是把语音都转成了文字。顾琢声问她刚才不回信息，是不是因为昨天淋雨了，不舒服。
唐乃缓缓打字，但差点被严沉攥化的指尖没了力气，她只好微微侧身，小声发语音：“我没事，我没有生病。”
她的声音很小，但带着一点闷热后的含混。像是嘴里含着一块糖，明明是普通的话给人一种撒娇的错觉。
再加上微微回避的身体，像是躲着他扑进别人怀里的兔子。
严沉的眉心一拧，不知是不是空气太闷，他倏然降下的窗户。冷气带着雨滴像是躲避猛兽的兔子般跳了进来，瞬间就贴在了唐乃的脖颈上。
唐乃一惊，本来无力的指尖一颤就点开了语音。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那边的顾琢声带着笑意，“你明天来我家，我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的用品了。比如杯子、洗漱用品……拖鞋什么的。以后……咳，以后你过来的时候还能再用啊。”
只去一次用什么洗漱用品，难道要让江希漫去过夜吗？
严沉的眉心一紧，他马上关上窗户，但刚放松下来的嘴角却又紧绷地抿起。
唐乃赶紧调小音量，告诉对方自己什么颜色都可以。
最后顾琢声选了白色，并让唐乃注意防寒。唐乃没说自己已经早早出发了，她对撒谎还是有些不适应，只好微微叹口气：“好啊。”
她刚放下手机，严沉倏然问：
“你明天要去他家帮他……脱敏？你确定他对你过敏，只能用脱敏的办法来解决？”
唐乃点头。
“我体质特殊，他吃药没有用的。”
严沉的眉心一皱，下意识地想说他吃药也没有用，难道他就不需要她帮忙脱敏吗？
然而冲动的话刚蹿到舌尖，又被唇齿压了回去。他的喉结一动，沉声道：“脱敏……怎么会有用？”
“有用的。”
唐乃强调：“上次他能靠近我的脸四秒，以前只能坚持三秒。”
严沉的眉心狠狠一抽，他不再说什么，而是重新发动车子。
唐乃看他脸色不好，不敢再说话。车辆一路沉默，慢慢劈开雨幕，直到来到商业街。
在街口，唐乃看到一个打着雨伞穿着风衣的人，瘦瘦高高，像是雨中的修竹，缓缓向她走来。
她瞬间就直起身体。
是简方宁。
她下意识地就要打开车门，严沉立刻就压住她的手：“外面还下着雨，你想着凉吗？”
唐乃这才放开了手。
和上次一样，简方宁瞄到唐乃，皱了一下眉瞬间走过来。
唐乃降下车窗，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过来啊。”
简方宁一叹：“你走得早，我妈发现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猜到你提前过来了。于是准备出来接你。”
唐乃想了想，找借口道：“我不想在家待着，很无聊，就提前出来了。”
简方宁的视线就落在神情漠然的严沉身上：“严先生，您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路过希漫的家，还带她过来？”
严沉道：“路过。”
简方宁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即便穿过雨滴都十分明显：“是么。我以为您这种上层人士，一旦和别人断绝关系，就不会再有任何牵扯，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良心，在发布退婚声明后还能好心地载您的前未婚妻一程。”
严沉缓缓移动视线，和简方宁对视。
唐乃看严沉的脸色不好，她下意识地就想再开门。然而这一幕何其熟悉——上一次她也是如此离开，然后两个人的关系分崩离析。
严沉的瞳孔一缩，他瞬间握住唐乃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道：“这是我和她的事。无论她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我都会送她过来。但你要是想让她冒雨陪你的话，我可以马上带她回去。”
简方宁眯了一下眼。
唐乃道：“我不怕下雨，马上就可以进屋里的……”
严沉拧眉道：“你冷也不行热也不行，怎么这个时候碰到简方宁就什么都行？”
唐乃瞬间抿了一下嘴巴。
简方宁道：“严先生，无论是淋雨不淋雨，和谁一起出去，都是江希漫的权力和自由。你想置喙，现在请把那封退婚声明收回去再说。”
严沉的瞳孔一颤，握着唐乃的手指不由得一紧。
简方宁打开车门，将外套给唐乃披上，然后从他的手里一点点地拽出唐乃：“我以为，在做出抛下别人的事之后，不再打扰是一种礼貌和常识。”
简方宁紧紧地盯着严沉，嘴角的弧度有些冷：“如果严先生记不住，我也可以让希漫发一条声明。”
严沉眼睁睁地看着江希漫被简方宁带走，他的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蜷了蜷，最后勾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被握在了掌心。
“前未婚夫”……
“前未婚妻”……
这是他在退婚以后理所当然收到的新身份，然而却没有一刻如此地明确，这个新身份带来的后果。
严沉收回视线，映在后视镜里的眉眼格外阴沉。
唐乃被简方宁带到一家咖啡馆，被凉意一激，她脸上的红痕褪了下去，简方宁并没有看出什么。
对方点了一杯牛奶，然后双手盘胸看着她。
唐乃被她的眼睛看得不敢说话，她喝了一口牛奶，然后道：“我在门口碰到他的。”
简方宁道：“你和他既然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他说的什么你都不要听。”
唐乃点头。
简方宁这次找她，是因为有帖子问一些打工时怎么辨别真正的大佬的秘诀。于是简方宁把她找过来问她一些奢侈品的知识。唐乃对奢侈品没什么研究，只是上次她买过古董表，又认识几个车标而已。
但简方宁似乎并不失望。看着她苦思冥想，嘴角始终是勾着的。
直到晚上，对方把她送回去。
唐乃跟着简方宁玩了，不，是工作了一天。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却很不错。
和简方宁告别后，她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
此时雨停了好久，月亮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格外澄澈，不知不觉爬上了路灯，给昏黄的灯光染上一层清冷的朦胧。
没了雨，晚上就有些热。唐乃开着窗户，窗纱轻扫着地面。
她睡得迷迷糊糊，直到手机将她震醒，一接，对面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今天玩了一天，开心吗？”
唐乃迷迷糊糊地点头，“开心。”
对方“啧”了一声，带着压抑问：“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开心？”
唐乃微微睁开眼。道：“都一样的。”
电话那头——顾琢声无奈笑了一声，听出她声音的含糊，问：“刚睡着？很困吗？”
唐乃坐起来，微微揉了揉眼睛：“不怎么困了。”
“那给我三分钟好不好？”
唐乃：“？”
“你向窗外看。”
唐乃走到窗口，一低头就看到顾琢声站在楼下。他靠在机车上，微微抬头看她，即便是幽暗的夜色也挡不住脸上的笑意。
唐乃的眼睛微微瞪大：“你怎么过来了？”
顾琢声一笑：“我一想到明天你要过来我就睡不着，更重要的事……我还有件事没办。”
一听他说要说重要的事，唐乃转身就要下楼。但是顾琢声马上就道：“你不用动，就站在那里就好。”
话音刚落，他放下手机，顺着花架爬了上去。
“这花架太不安全，我走了就把它拆了吧。”
顾琢声一边这么说，一边挂在二楼的栏杆上。他带着窗外的潮热和月色的清冷，瞬间就贴近唐乃：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唐乃问：“什么事？”
他“啧”了一声，盯着她在夜色下愈发红润的唇：“你忘了……我的未婚夫‘特权’。”
“啊。”
唐乃赶紧偏过头，然而他却瞳孔一颤，低声道：“今天的特权可以升级吗？”
“怎么升级……”
她话音未落，他瞬间靠近，在她的唇上贴了一下。唐乃猛地瞪大眼，微微启唇。
清甜的气息渡了过去，然而这一次顾琢声三秒都没有坚持到，他的脸颊通红，挣扎地落在地上。
唐乃慢半拍地捂住嘴巴，一会又看向楼下，一会又想找手机，混乱得像是被毛线缠住的小兽。
“吓到了你了？”
还是顾琢声的声音让她找到了手机，她把手机贴到耳边，听到顾琢声的声音有些喘：“我忍了好多天，刚才没有忍住。你生气了吗？”
唐乃摇头，低声说：“没有。我知道你有病控制不住的。”
顾琢声一愣，接着失笑。
难道大小姐还以为他是在“脱敏”？他有些复杂，又有些微妙，最后只好无奈地道：“要是把这个吻算作是脱敏的话……你明天可是要陪我一天的，我看你的嘴巴受不受得住……”
唐乃想了想，帮忙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算是“亲亲”了？
系先生还会阻止吗？
刚才系先生没有说话，应该是可以吧。她于是道：“没关系，我不怕疼的。”
顾琢声的呼吸一窒，他的声音放轻了下去：“好，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唐乃挥了挥手，待顾琢声离开，又坠入了黑甜的梦乡里。
而顾琢声回家，直播了两个小时后还是睡不着，网友们看他高兴得像是猴子，都在猜刚才是不是和未婚妻约会过。
顾琢声勾唇一笑，“你们随便猜，反正我不会说。顺便说一下，明天我请假，一整天。”
弹幕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明白了什么，纷纷发出“呦呦呦”调侃他。
顾琢声“啧”了一声关闭直播，拿出手机点开群聊：
“明天的聚会我不去了，有安排。”
“周知谨：安排？直播，还是……外出？”
“顾琢声：外出什么啊，家里多好。我在家休息一天。”
“周知谨：这么晚了临时通知我们，不是你的风格。你刚才难道没有在家？”
“顾琢声：我现在是又不像你们两个是单身狗，晚上不回家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周知谨沉默了一会，回：“这么晚了，你还去找江希漫。如果发生过敏反应，你确定不会吓到她吗？”
顾琢声一笑：“确实还在过敏，但“脱敏疗法”比你说的“回避疗法”有用多了。最起码今天晚上我没有打喷嚏。”
今天晚上……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达到脱敏？
周知谨的指尖在屏幕上停住了。
“总之，我明天没时间理你们。我下了，明早还要接她。”
屏幕一暗，落地窗反射出严沉晦暗的眉眼。
他站在窗前，一杯红酒已经到了底，猩红仿佛顺着血液爬上了他的眼底。在混沌和混乱中，眉心狠狠地皱起。
她明明说过明天才去帮顾琢声脱敏，为什么今天晚上就让他……
她会如何帮顾琢声？是让他不断靠近，在脖颈和脸颊处留下红痕，还是直接允许对方夺取她的气息……
眉心一压，手中的杯子赫然出现裂痕，酒水淋漓地落在指尖，严沉眉眼沉郁，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动作，十分清醒地感受着闷痛。
他打开手机，想要屏蔽一切。
也许过了明天，顾家就会和江家出声明，公开联姻的决定。
——一如当初的他和她一样。
只是指尖刚一动，他突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江希漫和顾琢声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为什么顾家没有丝毫动静？
如果两人的关系真的是“正式”的，为了利益江家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
他缓缓垂下眸子，猩红的眼底带了一丝灼热。
点开一个头像：“邱昂，你帮我做一件事。”
第108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三）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顾琢声就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看着刚爬到地平线上的太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现在去是不是有点太早……不过12小时算一天, 24小时也算一天, 这样他也不算违背约定吧。
回头看着自己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 他咳了一声。
这么早该给对方打个电话才对, 只是手机刚拿起来，看了一眼放在后座上的玫瑰花又决定放下。
第一次接对方来自己家里, 应该给个惊喜吧。他勾了一下嘴角，正想启动机车, 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一抬头, 看到眼前站着的几个人, 瞳孔瞬间一缩。
唐乃一早就起来了，吃过方阿姨做的早饭, 就开始坐在客厅等着顾琢声。只是等到太阳从窗口溜到桌腿，也没听到门口有半点动静。
方阿姨看她坐在客厅半天也没有动, 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小姐, 你不是说今天有人接你出去玩吗？”
唐乃看了看阳光, 道：“还早呢, 我在这里等一会他就到了。”
然而说是等一会，等阳光从桌脚爬到唐乃的指尖, 也没看到顾琢声半个身影。方阿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唐乃拄着下巴，想到是不是顾琢声突然有了直播任务，所以来得晚了？
她想了想, 斟酌地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问顾琢声是不是在来的路上, 或者是临时有事来不了。
然而等了一会也没收到对方的回信。
方阿姨让她先下楼吃饭，唐乃想顾琢声中午可能会来，于是摇了摇头。方阿姨叹道：“那你也不能干等啊，你给对方打个电话试试呢？”
唐乃也觉得顾琢声可能在忙，所以没看见她的信息，她这个时候打个电话说一声应该没关系。于是她拨通了号码，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对方竟然关机了。
她不由得一愣。
“系先生，在原文里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为什么顾琢声没有接电话呢？”
【没有……】许是对督促任务失去了激情，系统的声音半死不活：【原文里这段就只是江希漫每天作死而已。顾琢声也只是当个背景板，完成他的游戏大业。】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生病了？
【既然他不来找你，那你就去找他呗。反正你去了也不算崩人设，算是上门算账。】
唐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才好。
只是她刚站起来，就听到车辆靠近的声音，她快跑过去推开门，却发现门口停的不是机车，而是一辆商务车。
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削身影站在车前，背对着她，微微低着头像是沉默的古松。
似乎是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她一顿，道：“刚路过这里，车子抛锚了。”
是严沉。
“啊。”
唐乃点了一下头，道：“车子坏掉了吗？可是我这里没有修车的工具。”
严沉脸上似乎并没有怎么着急，视线在她准备得十分明显的衣裙和包包上一扫，顿时眯了一下眼。
他道：“不急，你昨天不是说要去顾琢声的家里么，他怎么没有来接你？”
唐乃道：“他好像有事来不了，我要自己去找他。”
严沉垂下眸子，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他抬眼，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他。我顺便带你去。”
唐乃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可是你的车子不是坏了吗。”
严沉道：“没事，我马上就修好。”
说着，他打开引擎盖，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拍了拍手，道：“上车吧。”
他修车可真快。唐乃探头看了一眼，她不懂车，也看不出到底修没修好。但系先生没有通知，就说说明没危险吧……唐乃慢慢地坐在副驾驶上，然后眼盯着严沉启动车辆。
好在车辆平稳，路上没有再出现抛锚的情况。
严沉沉默地转动方向盘，今天他穿着西装，只是领口的衬衫松散了两颗扣子，显得随意了一点。虽然面无表情，但眸光晦暗，像是阴雨藏着云层中的翻涌。
此时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像是洒了一层金粉，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唐乃微微侧了侧头，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严沉放下遮光板，看了她一眼，问：“你从一早上就开始等他了？”
唐乃点了一下头。
“我今天起得有点早，只是刚等了一点时间。”
严沉的嘴角一压，又问：“既然等不到，为什么还要继续等？”
唐乃道：“我昨天答应了给他一整天的时间了的。”
严沉握着方向盘的指尖骤然一紧，想着她以前也是这么等他了的。微微一垂眸，就看她低头翻着和顾琢声的聊天记录。前几天都是有来有回，今天接连几条都是她发给对方，于是嘴角的弧度就更是紧绷。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回过自己。
车子倏然停下。
唐乃瞬间瞪大眼，她转头问：“是车子又抛锚了？”
严沉没说话，直接下车。唐乃赶紧侧过头，看着他走到路边。修长的身影在热浪中像是沉静的古树，片刻后他回来，拎着一个纸袋递给她。
唐乃问：“这是什么？”
“吃的。我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买多了。就给你吧。”
唐乃接过来，原来是包子。这些包子被层层的纸巾垫着，并不烫手。她捧在手心，看着严沉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她这才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口。
空了一中午的胃终于被抚慰，快吃完了她才想起来，严沉是不吃这些食物的啊。
她一转头，严沉已经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吃完，眉头没有半点痕迹。
“不好吃？”他问。
唐乃摇头，她最后吃完，问：“你最近喜欢上了中餐吗？”
严沉顿了一下，看着她道：“……不知道。”
喜不喜欢怎么都不知道……唐乃打开车窗放了一下味道。两人再度上路。车子虽然走得不快，但也很快就到了顾琢声的家。唐乃下车，看到门前的草地上有些凌乱，机车还停在那里。
严沉踩中了一片玫瑰花瓣，他眯了一下眼。
她敲了敲门，但是半晌没有人应。
“没有人开门。”
唐乃说，“手机也关机了……他是不是在家里生病了？”
难道就不能是故意不想见你吗？严沉压了一下嘴角，道：“生病的人怎么会关机？他可能就是不在家。”
唐乃皱起眉毛，严沉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我想起来，我有他父母的电话，帮你问一下吧。”
唐乃只好抬眼看他，严沉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情况，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然后倏然压了一下眉心，放下手机看着唐乃，似乎有些为难。
最后叹道：
“我刚给他的家里打了电话，他家里的管家接了电话，说他已经在家了。但是暂时还不想接你的电话。”
唐乃一愣，为什么不想接她的电话，是很忙吗？
“他是生病了吗？”
严沉道：“没有生病，他很好。就是不想见你。”
“哦。”
唐乃低下了头，想了想对着严沉皱了一下眉：“如果他不想见我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两个人回到车上，严沉看了一眼她似乎在生气，但还是藏不住蔫蔫的神情，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道：“他突然不想见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后视镜里，他的瞳孔古井无波，像是暴雨前的风浪，带着压抑的平静：“你仔细想想，昨天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唐乃被他一提醒，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顾琢声突然来找她，难道是因为今天要离开，所以特意要和她告别吗？
但是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见她了呢？
唐乃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她打算等联系上顾琢声再说。这么想着，下一秒就来了电话。
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那头是江父江母。
她小小地应了一声，对方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希漫，你是不是答应了顾家那个小子，和他订婚了？”
对方的声音不小，再加上车内安静，对话被严沉听得清清楚楚。他眉心一动。
唐乃微微侧身，道：“是啊。”
江父倏然咬牙：“那这事不算，赶紧给我退婚！”
唐乃一愣：“？”
严沉眯了眯眼，指尖放松地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江父道：“今天早上他们家突然来了电话，说他家儿子不懂事，先是插入你和严沉的感情，又引诱你答应订婚。但是这臭小子全程都没有和顾家说一句！顾家虽然不插手子女的婚事，但如果是他有意搅和，顾家也不好对严家交代。现在他儿子知道错了，后悔了！所以请咱们家原谅他们家小子的莽撞！”
唐乃一愣，“啊”了一声，信息量太大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严沉垂了一下眸子，似乎在克制住了弯了一瞬间的眼角。
唐乃屏住呼吸，江父在电话那头又是一叹：“刚开始这小子信誓旦旦、又能说会道，我和你妈就觉得他比严沉差不了多少，让你们两个试试也可以。”
唐乃抿着嘴巴看了严沉一眼，严沉微微侧头，示意她不用顾忌他。
“所以刚才来电话的时候，我和你妈就商量，不能听顾家的一面之辞，无论什么借口，什么名声我们都可以不在乎，重要的是你的幸福。我们本打算将这件事压下来，还是让你自己先做主，但是谁想到今天突然收到一张照片，是你和顾琢声去医院的图片，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你还对他过敏！”
唐乃真的懵了：“啊？”
“啊什么啊？！”那边江母接过电话：“要不是别人告诉，我都不知道。你这孩子，如果是为了不让我们两个担心所以瞒着不说，那也太糊涂了。我都看到了，每次你和那个顾琢声在一起，脸上和脖子上都红了一大片。如果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强行在一起，为了哄我们两个人开心而去委屈自己，我们两个怎么可能真的开心呢？”
严沉微微皱了一下眉，面上闪过没有隐藏的意外。
他昨天让邱昂给顾家送资料的时候，可没有让邱昂给江家发。难道是……
唐乃的唇瓣动了动：“不是，是他对我过敏。”
“你不用给他找借口。”江母叹口气，“我和你爸刚开始有些不相信，后来也查了一些资料。可能你和他就是天生不合吧……好孩子，这次我们不能听你的，你就听父母一次，和他断了行不行？”
唐乃道：“可是我还没有……”
“顾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可是什么可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
唐乃看着手机，张了张嘴巴，然后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被退婚了呢？
“所以他突然不出现，是因为想要退婚了，所以不想见你。”
严沉突然说。
唐乃回神，道：“可是他昨天答应过我，今天要用一整天帮他脱敏的。”
“这也是他退婚的原因。”严沉面无表情地道：“脱敏哪里那么容易？一天的时间怎么能够。顾琢声最怕麻烦，所以他用这个当借口，让你等他，然后直接逃回了家。”
看她的眉头还拧着，他垂眸在聊天软件里打了字，然后道：“既然这样，我让顾琢声亲自跟你说。”
唐乃转头看他，他打开语音，问：“顾琢声，你是不是要和江希漫退婚？”
那头沉默了一会，发来一段简短的语音：“退婚！”
声音很仓促，像是混乱之中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又像是带着怒气的咬牙切齿。
唐乃终于不再纠结这个了，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唐乃看着手机不说话，严沉微微侧目看她，一时眉头轻拧，一时嘴角微抿。
指尖在方向盘一动，最后又握紧：“先休息一会吧。”
唐乃道：“我已经不困了。”
两个人回到唐乃的家，唐乃刚想下车，严沉倏然拉住她的手。她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严沉，顿了顿，道：“没事……好好休息。”
眼看着唐乃进了别墅，严沉的眉心一点点地压了下来。他关上车窗，打了一个电话。
“邱昂，那边怎么样？”
邱昂的声音带着谨慎和克制：“回严总，顾先生已经被顾家的人看管起来了。听说……他中途跑了出去，被我们的人发现了。我按照您的吩咐，告诉了顾家。他又被抓了回去。”
说到这里，邱昂又深吸一口气，“语音我也让人发了过去，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下谁给江家发的关于江希漫过敏的资料。”
“过敏？好的。”
严沉的眉眼在后视镜里像是逐渐下压的阴云，晦暗汹涌，“还有，事情办完之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是……”
最后，严沉看了唐乃的别墅一眼，驱车离开了这里。
唐乃回到家后，方阿姨很惊讶：“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乃点头，道：“他不在家。”
方阿姨道：“……那我让方宁回来陪您吧，你们两个出去好好玩玩。”
唐乃道：“我现在还不想出去，你让她先忙吧。”
说着，回到了二楼。
【别伤心，他退婚就退婚吧。反正咱们马上就要走了。】
系统突然说。
唐乃摇头，道：“我不是伤心，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唐乃躺在床上，“我总是想变成真正的人类，却发现人类的情绪真的很复杂，有时候我也不懂。亲吻不应该是两个喜欢的人之间的吗，喜欢不应该是不变的吗？答应过的事为什么要反悔呢？为什么他们会做出和我理解相反的事情呢？”
【……唉。】
系统也突然不说话了。
唐乃睡了一个下午觉，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一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是周知谨发来了信息。
“听说你和顾琢声退婚了。”
唐乃回：“顾琢声告诉你的吗？”
“周知谨：不是，这件事虽然没有闹大。但是周家和顾家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也听说了。”
“哦。”
唐乃不知道该怎么回。
按照人设，她应该发脾气吧，只是顾琢声不在这里，她没办法发脾气。
“周知谨：身为顾琢声的朋友，我替他的不理智行为向你道歉。”
唐乃道：“我很生气，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周知谨发来了一条语音，唐乃点开。对方向来平淡的语气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那明天晚上，我可以找你吗？我亲自上门道歉。”
第109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四）
唐乃答应了周知谨的要求。
虽然现在系统不再给她派任务, 但她没想到在家里也要欺负别人。
不过好在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早上，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就感觉脸颊有些痒。一睁眼, 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对方趴在床头, 对着她勾着嘴角。
唐乃一愣, 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简方宁？”
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她用的是“回来”, 不是“来了”，这其中的分别或许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但简方宁却敏感地弯了一下眼角，道：“昨天我母亲说你心情不好, 所以我就回来了。”
唐乃道：“我不需要你, 你回去上班吧。”
简方宁把衣裙递给她：“你忘了, 现在我是老板，想上班就上班, 想不去就不去。起来吧，我已经做好了早饭了。”
唐乃只好起来, 方阿姨已经回去了, 楼下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让唐乃倏然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
转眼间已经快到两个月了, 自己就要离开了。
她慢慢地喝了一口粥，突然问：“如果我走了, 方阿姨会找到别的工作吗？”
简方宁本来勾着的嘴角倏然一平，她语气和缓地说：“走？去哪里？”
唐乃停了一下，道：“回家。我可能要回家了。”
简方宁沉默了一会儿，把旁边的包子推给她：“以前没到这里的时候, 我母亲也没有失业啊。不过我一直没有问，你的家在哪里？”
唐乃道：“b市。”
简方宁马上勾了一下嘴角, 道：“b市……听说是个好地方。更包容、更开放。”
【在原文里简方宁本来要报考的b市的大学，但是她怕离家太远无法照顾到父母，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留在a市，报考这里的大学。】
系统突然出声解释。
唐乃点了一下头，即便是这样“退而求其次”，简方宁还是碍于家境的关系，中途休学了。
她道：“以后回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也可能不会在b市停留，你要是去b市的话，可能会找不到我。”
简方宁的眉心动了动，她低下了头，轻声道：“是么，那我就一直找，总有一天会找到你。”
唐乃愣了一下，垂着长睫不说话了。
简方宁走后，她暂时没有任务可做，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准备回到楼上补觉。只是刚站起来，就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严沉。
“你找我有事吗？”
唐乃接起，率先问道。
“你在家？”
严沉不答反问。
唐乃道：“还在家。”她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严沉的声音似乎轻松了很多：“我昨天落了一样东西，在你家。可以麻烦你帮我送过来吗？”
唐乃一愣，她马上就左右看了看，又想起来对方昨天没有到别墅里，于是问：“是落在门口吗？什么东西？”
“是一枚领口的扣子，可能在修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门口，麻烦你帮我找一下。”
唐乃出门，别墅的门口是一条石板路，路面还留着一点车辙印。唐乃看不清楚，严沉在电话里对她指导：
“可能是在车头的附近，按照你站的位置……后退三步，在那附近就有可能看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迷宫里唯一知道出口的向导，唐乃按照他的指示，微微后退几步，果然在花坛下面找到一颗小小的钻石扣子。那枚扣子只有指尖大小，晶莹剔透，就藏在一朵被花瓣压弯腰的郁金香后面。
院子每天都有方阿姨打扫，但是这个小小的扣子“躲”的地方很好，不容易被人一眼看到，因此成了“漏网之鱼”。但藏得又不是很深，只要一弯腰就能找到它。
唐乃小心地将其拿出来，道：“找到了！”
那边的严沉似乎松了一口气，道：“谢谢，那枚扣子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了。”
唐乃握着手机摇头：“幸好你猜对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
“是么……”严沉轻轻一笑，又低声道：“可以请你给我送过来吗？我就在公司里等你。”
唐乃有些犹豫，但对方的语气很诚恳，再加上这枚扣子确实很值钱，只好答应下来。
系统突然【啧】了一声。唐乃愣了一下问：“系先生，怎么了？”
【没事。】系统的声音带着看破一切的麻木和意味深长，【只是觉得有钱人的衣服质量也这么不好，随随便便就能坏掉。】
唐乃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吐槽归吐槽，她听出严沉很着急，于是直接想打车过去。但是严沉又马上发来信息告诉她已经派车来接她了。虽然别墅离严沉的公司很近，但是唐乃刚等没多久就在门口看到了严沉的车，还是有些意外。
更让她意外的是，司机竟然是邱昂。
她没上车，低头给严沉发信息：“是邱昂过来接我的，可以让他替我带过去吗？”
那头的严沉发来了语音，语气很严肃：
“不可以，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能你亲自拿过来。”
唐乃只好道：“好吧。”
她坐上车，对着邱昂说：“严沉很着急，我们马上走吧。”
但邱昂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对方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安静的时间有些久，唐乃以为车子又坏了，于是准备下车：“是车子又抛锚了吗？我可以打车去的。”
“不是。”
邱昂的喉咙动了动，突然问：“江小姐，昨天……您去找顾先生了？”
唐乃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她如实回答：“是……你们公司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没有。”
邱昂马上就收回视线，微吸一口气：“只是……昨天严总突然就提前下班，我偶然听他说起过……他带你找顾先生的事。再加上昨天是严总他们三个人经常聚会的日子，他却没有出现……所以觉得很奇怪。”
原来邱昂不知道她又被退婚的事。
唐乃点了一下头，道：“他回家了。”
邱昂的嘴角动了动，然后勉强一笑：“是吗，可是……”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倏然一响了。邱昂看了一眼手机，收敛表情接了。
“是……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的表情更加严肃，对唐乃挤出一个笑，道：“没什么事，我这就带您回公司。”
唐乃去了很多次严沉的公司，这还是第一次被邱昂亲自送过来。此时太阳刚爬到头顶不久，前台的小姑娘们免不了有些倦怠。
看到邱昂漫步走过来，马上道：“邱助理，您回……”
话音未落，就看到跟在邱昂身后的唐乃。
一瞬间，所有人瞪大眼，像是被外面的热气堵住了嗓子。
江、江希漫？！
她们不是没有看到过唐乃来过公司，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对方的无理取闹、强行闯入过，但是现在不同了，对方已经不是严总的未婚妻了。
以前还是未婚妻的时候，严总都不愿意见她，如今已经不是未婚妻了，难道要她们把人扔出去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想到严总那毫无温度的退婚声明，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邱昂看了她们一眼，道：“严总让我带她上去。”
他的眉心皱着，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几个人一犹豫，立刻接到了一个电话。前台的小姑娘放下电话，嘴巴有些合不上：“是严总的电话……他亲口说，让江、江小姐上去。”
待邱昂和唐乃上去，几个人无声地对视。
——严总怎么让江希漫上去了，是未婚妻的时候对人家退避三舍，现在退婚了反倒是变了态度，这说得过去吗？！
一路来到顶层，门口的李秘书早就准备好。
对着唐乃露出一个微笑：“江小姐，好久不见。”
唐乃有些犹豫地回：“好久不见。”
李冬玲道：“严总就在里面等您。”
唐乃点头，就要进去。邱昂却倏然拉住了唐乃的手腕，唐乃一愣，回头看他：“你还有事要找我吗？”
邱昂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您要是想回去，可以找我。还是我送您回去。”
“好的。”
唐乃推开了严沉的办公室大门。
眼看唐乃进去，李冬玲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赶紧把邱昂拉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严总让你亲自去接江小姐？他们、他们两个不是退婚了吗？”
邱昂捏了一下眉心，叹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严总到底想的是什么。我只是有种直觉……以后让江小姐离严总越远越好……”
唐乃进入会客厅，里面的温度似乎已经调节过，对于在夏日习惯了凉爽的人来说温度有些高，但对她来说正好。
通向严沉专属办公室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咖啡的苦香溢了出来。
唐乃径直推开门进去，办公桌前，严沉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却似乎知道是谁进来。
“你来得有些慢。”
唐乃看了看手机：“已经很快了。要我把扣子放在桌子上吗？”
严沉缓缓抬起头。今天的他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嘴角甚至是微勾着的。他看了一眼唐乃，然后放下钢笔，对她轻轻地道：
“不，我要亲自看过才可以，你过来吧。”
唐乃顿了顿，缓缓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严沉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整洁，只是今天有一点不同。桌子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只是一个是破损的，一个是崭新的。唐乃想到前两天前碰到严沉，对方特意出门买杯子……原来就是这个杯子吗？
看她的视线落在杯子上，严沉的眉心一动。
他收敛了情绪，在唐乃要掏出扣子的时候，没有接过来，而是用那个新杯子给她倒了杯茶。
“茶是温的，可以喝。”
唐乃点头，却没有喝，而是将掌心摊开：“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扣子。”
严沉头也不抬：“我还有合同要看，你先坐下。”
唐乃只好坐下，严沉的钢笔在合同上动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怎么问这个，唐乃点头：“还可以。”
严沉的笔一顿，他抬起头神情似乎又缓和了一瞬，又垂眸，问：“今早呢？”
唐乃不明白，“今天早上？早上我没有休息，吃过饭就来了。”
严沉的指腹在钢笔上动了动，他点了一下头：“这样就很好。看来某些人的消失只能印证他的多余罢了……”
“什么？”
“没事。”严沉将茶杯向她那里推了推：“怎么不喝？茶水不烫。还是……不喜欢杯子？这杯子是我新买的。”
唐乃小心地捧起来杯子，这才发现不烫，温度刚刚好。她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杯子有些眼熟。
又看了一眼另一个杯子，此时装着一闻就觉得发苦的咖啡。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杯子她用过。虽然这是套杯，但是每个杯子的花纹不一样，严沉买的新杯子，也是这个花纹。
看她垂眸，严沉不动声色地弯了一下嘴角，道：“眼熟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用过这个杯子。但是邱昂不知道，让我用了，我因此过敏，还差点进了医院。”
原来自己这么早就让他过敏了……
唐乃捧着杯子的指尖动了动，她点了一下头，道：“顾琢声也对我的气息过敏，是我的体质原因。只要远离过敏源就好了……”
说完，她微微向后退了退。
严沉嘴角的弧度缓缓压了下去，他看着唐乃慢慢疏远的身形，眉宇像是挂了一层霜，凝结到了瞳孔泄出一点寒星。
倏然开口：
“为什么他过敏，你就可以帮他脱敏。我过敏，你就要让我远离？”
唐乃正小小地抿了一口茶，闻言下意识地抬头。
只是一抬眼，眼前的一切倏然被放大。紧接着脖颈一热，她被拉近，苦涩的气息就覆了过来。带着灼】热和愤怒，唐乃猛地瞪大眼，手中的茶水瞬间倾泻在桌子上。
液体淋漓地洒在桌面，濡湿两人的衣衫，然而此时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个。水珠嘀嗒落下，唐乃被咖啡的苦涩激得眼睛瞬间瞠大，在失神的一瞬间，就被撬开了唇齿，残存的茶水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严沉的喉结不住地滚】动，不知何时愤怒的汲取变了味道。
仿佛是食腥的饕餮第一次得到了琼浆，一瞬间头皮发麻、脊背颤栗，只觉得自己以前的贪婪都是坐井观天。他如获至宝，以至于要将小小的甜湖舔舐干净，直到冲淡自己口腔里所有的苦意才肯罢休。
青涩的茶水混着甘甜，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仿佛有越来越不满足的欲】望在催促着他要不断地吸】吮、吞】咽。
然而这点甜意太少了，少到他胸腔里的愤怒和苦意再度卷土重来，他只能焦急地深】入，蛮横地纠】缠，无声地催促对方再垂帘他一点，再施舍他一点。
终于，被他纠缠的柔】软下意识地一动，就仿佛勾起饕餮的贪欲，他的呼吸一变，化为主动几乎将她吞】噬。
渐渐地，他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少，掌心下的身体也不住地向下坠，他终于起身，却还是没有松开她。
唐乃仅靠着严沉的一条手臂才能勉强站着，此时的她唇舌都在发麻，就像是被猛兽放在口里咀嚼过一遍一般。她看着严沉，呼吸好久才恢复正常，勉强找回自己的舌头：
“你刚才……是在亲我吗？”
严沉点头：“是。”
唐乃的呼吸一顿，绷着脸道：“你、你不能亲我。”
“为什么不能？”
严沉皱眉：“你现在不是谁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唐乃小声：“我是谁的未婚妻，你都不能亲。”
严沉怒极反笑：“难道顾琢声就没有……亲过你？”
唐乃点头，又摇头：“脱敏不算的。”
严沉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已经愤怒到说不出话来，半晌只能没有表情地点着头。
“这是你自欺欺人，还是敷衍我的说辞？那好，既然他算是脱敏，我也在脱敏，凭什么你可以帮他，就不能帮我？！”
话音未落，他的脖颈就浮出了大片的红色。唐乃一惊：“你过敏了！”
“只是发红而已，并没有起红疹。”严沉面无表情地说：“这说明脱敏的方法很有用。你让我过敏，就必须负责让我彻底好起来。”
唐乃一时吃惊，一时又觉得无奈。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水，只好找借口：“茶水没有了。你直接接触我的话过敏会更严重的。”
严沉冷笑一声，直接将她抱了过来。
“没茶还有咖啡，办公室里的饮品多得是。任何饮品加糖我都能喝得下……”
————
一直到中午，唐乃才晕晕乎乎地从严沉的办公室里出来。
她刚才“喝”了咖啡、清水、一点红酒。应该说前两样都没有到她的肚子里，只在嘴巴里停留了一秒就被搜刮干净。
最后的红酒刚抿到嘴里的时候，她立刻就有些晕眩，不自觉地就喝了一点下去，她只是不小心，却让严沉很生气，阴着脸搜刮了好久，确认她的嘴里没有液体这才放开了她。
此时此刻，她不仅唇舌发麻，连脑袋都有些发木。
她脸颊发红得明显，门口的李冬玲和邱昂瞬间一惊，邱昂下意识地上前：
“江小姐……你……”
唐乃摇头，表示没事。
她虽然不能喝酒，但是也没到一口红酒就醉倒的地步，只是现在反应有一点慢而已。
“邱昂，你送我回家吧。”
邱昂点头，刚想扶着她，办公室大门倏然被开启。
严沉带着西装外套走出来：“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邱昂看着严沉脖颈上还残存的红色，嗅到了一点酒气，不由得一惊。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都喝了酒吗？于是赶紧道：“严总，您喝了酒，还是我……”
严沉一抬手：“叫老杨开车。”
老杨也是严沉的司机。
平时都是邱昂开车的，老杨很少出公司。邱昂顿了一下，微低头：“是。”
到了车上，唐乃披着严沉的西装外套，酒劲后返上来，她有些困了。
她勉强保持清醒，于是问：“几点了？”
严沉看了一下手表，道：“十一点五十五分……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
说着，让老杨拐弯。因为发生了十分不愉快的事，此后“寻味”餐厅成了他第一抵触的地方，他现在看一眼都觉得胃疼，更不用说吃饭了。
唐乃摇头，道：“我不吃了，我要回家。”
严沉皱了一下眉，唐乃看着他坚持：“我要回去。”
严沉无奈，“一会打包一份给她送回去。”
唐乃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揉了揉眼睛道：“你的身上已经不出疹子了，可以不用我帮你脱敏了吗？”
严沉道：“需要，你答应过我要彻底‘治好’我。”
唐乃低头：“可是你自己用糖果脱敏也是可以的。”
严沉的眉宇沉沉，前面的司机不敢向后视镜里看一眼。他道：“无论是什么糖，我只要你。”
唐乃回头，问：“为什么？”
严沉的眉心一动，下意识地要回答，却倏然抿了一下嘴唇。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非江希漫不可？
以至于要冒着撕破脸的风险，将顾琢声困在顾家。
要冒着休克的危险，也要让她亲自帮自己脱敏。
所以，是为什么？
他微微垂眸，看到她的眼皮有些快要合上了，日光下，微红的脸颊拖着纤长的睫毛，像是欲要盛开的花苞。
严沉的眉心一动，在她的肩膀一揽。唐乃就迷迷糊糊地倒了过来。他勾了一下嘴角，想要说什么，然而眉心一皱，倏然想到有别人在，又抿直了嘴唇。
他暂时给不出这个答案。
但罢了，来日方长。
此时，唐乃的手机无声地一亮，跳出一条信息。
“江小姐，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距离我的拜访还有不到六个小时，我会准时到达。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不便。”
第110章 现代的未婚妻（二十五）
唐乃迷迷糊糊地到家。
吃过饭后她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方阿姨怕她头疼，给她煮了一碗汤。唐乃喝过之后才发现周知谨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原来对方是提前通知她晚上六点钟会过来。所以她现在后知后觉，晚上她还要再欺负一次周知谨。
所以她要怎么维持人设呢？在周知谨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赶走吗？还是打他几下呢？
唐乃伸出拳头比了比, 觉得打人的话有点太过分, 万一把对方打伤了怎么办？
她以前只觉得, 没有剧情的束缚, 只需要做出符合人设的事的话，任务就会变得简单了, 但是她现在才发现，没有系统的指点, 要按照人设做出正确的反应真的很难。
她叹口气, 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汤。汤水并不烫, 但是她的嘴巴还有点肿胀，不由得“嘶”了一声。
好在方阿姨在楼下打扫卫生, 没有看见。
她捂住嘴巴，自己给自己吹了吹。突然听到系统叹了一口气。
唐乃一愣, 系统很少叹气, 一叹气就是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出了状况。她赶紧问：
“系先生,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下意识地想到刚才在严沉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又觉得不对劲。如果说是因为“脱敏”的问题，和顾琢声在一起的时候系先生也没有出声啊。
她还是小心地问：“是不是因为我让严沉亲了我？这不算脱敏吗？是我违反了规定了吗？”
【规定？剧情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规定……】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麻木, 【我是无奈，这规定当初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能靠近你，却没想到反而成了他们接近你的借口，早知道我们还……】
说着说着, 系统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点咬牙切齿。沉默了一下，又恢复了麻木：【反正亲都亲了, 你还管算什么……你只要注意到不要被他连皮带骨地吃下去就好了。”
唐乃松口气，她以为系统在意她原型的事，于是道：“没关系，他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奶糖。不会吃掉我的。”
【呵呵。】
等到了晚上，天刚擦黑。
凉风擦过窗口，撞在轻纱上，从缝隙溜进了房里。唐乃刚翻了个身，就听到车子的声响。
她低下头一看，一辆白色的轿车穿过暮色，像是冲破一层薄雾，缓缓地停在别墅的门前。
一个穿着休闲的男子下了车，他微低着头拿出手机，仅存的阳光穿过房檐，在他的鼻端留下一个光点。
与此同时，唐乃的手机一震。
“周知谨：江小姐，我已经到达别墅，请问现在有时间见我吗？”
是周知谨，正好六点到达，不多不少刚刚好。
唐乃回：“有时间。”
然后站在窗口，对楼下摆了摆手。
周知谨倏然抬头，对她勾了一下嘴角。
她下楼，看到对方站在车前，长身玉立。对方镜片后的视线径直射了过来。
她迟疑地握了一下拳头，道：“我已经下楼了，你要说什么？”
周知谨走过来，看她的唇瓣在暮色下似乎有些红，他只当是霞光的偏爱，垂了一下眸子，抬眼笑道：
“当然是道歉。我已经听说了顾琢声和你的事。他做事总是不顾忌后果，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对我……做什么都行。”
唐乃一愣，她道：“那你……我能做什么？”
周知谨放松地站着，似乎并不怕她突然凶性大发伤害他：“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直到你消气为止。”
唐乃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但是她想到自己其实也是“打”过人的，第一次是推了别人一次，第二次是踢了别人一次。
前两次都让他们吃痛到倒地或者动也动不了，这次用拳头应该不会那么疼。
想到这里，于是她微吸了一口气，上前就用拳头怼在了周知谨的胸口。只是唐乃没想到，对方虽然是个看起来瘦削的医生，胸膛却硬得很，她的手不由得一软，偷偷背在背后搓了搓。
周知谨一愣，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道：“根据力度推测，你应该还没有打完。”
唐乃马上摇头：“我打完了！你如果想要代替顾琢声的话，我现在就不想看见你了，你赶紧走吧。”
“如果这就算惩罚完成的话……”周知谨意味不明地推了一下眼镜：“我觉得以顾琢声做过的事来看，根本不够。不过替别人道歉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还差一件事我自己的事没有完成。”
唐乃一愣，就看到周知谨退后几步，突然把后备箱打开。
此时天色昏暗，四周灯光倏然亮起。大片的红色铺满了整个后备箱，玫瑰的香气四溢，与此同时繁星般的星灯随着气球飞到空中，像是萤火虫般映到唐乃的眼底。
周知谨突然摘下眼镜，单膝跪地，对她伸出手。
一颗钻戒赫然躺在他的掌心：
“所以，江希漫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吗？”
【……】
“啊？”
未、未婚妻？！
唐乃猛地瞪大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还以为自己的酒没醒，她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而疼痛告诉她，她可没有醉。
看唐乃如此惊讶，周知谨勾了一下嘴角：“我理解你的惊讶，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我也很惊讶。”
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的视线带着从未有过的冲破平静的动荡，像是水面波动的涟漪。
“只是这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是我很久之前就压在理智之下的想法——既然你和顾琢声不合适，为什么不考虑我呢？”
唐乃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可能也快像是系统一样宕机了。怎么都没办法处理眼前的情况。怎么都想让她成为未婚妻呢？
她勉强张开嘴，问：“为什么？”
周知谨的眸光一动，道：“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你。”
唐乃：“！”
【……唉！】
唐乃吃惊地看着他，“你……”
她想要向系统求助，然而此时此刻在脑海里虚无缥缈的系统，并没有实体能带给她安全感。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二份喜欢了，都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地不真实。
她的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没有谁能给她建议。她只能叹口气，道：“你是因为想要替顾琢声赔罪吗？我虽然还在生气，但是我不需要你说谎骗我。”
周知谨的眉心一动，将戒指倏然握紧，他垂眸失笑了一声，这才抬眼看她：
“和别人无关……难道我和顾琢声同时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的眼里只有他？况且，我不会把喜欢变成赔罪的借口。”
唐乃一怔，她看着对方手心里的戒指。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错误，她咬了咬指节，摇头道：
“可是我不能接受。”
周知谨的指尖一动，他并没有着急，而是放低声音：“为什么？你是怕我会像顾琢声一样突然变卦？还是怕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不用担心，我所有的决定都是出自一个成年人的考量，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上报纸公告所有人。”
唐乃犹豫了一下，她很难处理这么大的信息量，只能暂时找一个借口：
“我现在不想当别人的未婚妻了……”
周知谨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只是缓缓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如果你不愿意当未婚妻，那么女朋友、准未婚妻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对我负责。”
“负责？”
他的指尖毫无遮挡地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因为我也对你过敏。”
唐乃：“啊？！”
过、过敏？
周知谨怎么会对她过敏呢？他也没有打过喷嚏，也没有吃过她吃过的食物啊……
看她不信，周知谨微吸一口气：“是对你的皮肤的柔软度过敏。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碰到你的手……我的指尖会非常无力。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是你应该从我的心跳上感受得到。”
唐乃的指尖一蜷，清晰地感应到周知谨有些颤抖的指尖，还有掌心下混乱的心跳。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她。
周知谨微微抿了一下嘴角：“是不是跳得很快？那是因为我接触到了你的皮肤，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唐乃说不出话来，又来了一个对她过敏的……
周知谨看她的视线闪躲，于是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察觉到这是柔软过敏症，虽然握住别的柔软物体会略有不适，但只要碰到你就会十分无力。”
周知谨是医生，如果双手出了问题，是十分严重的事，唐乃的唇瓣动了动：
“那该怎么办？”
周知谨的嘴角一松，就像是在等着她这句话一样，道：“我不能保证以后碰到别的物体也会不会反应这么严重，所以想要治愈这种‘病’，只能靠你。我也曾经说过，治疗过敏最直接方法就是——脱敏。你以前就帮过顾琢声脱过敏，现在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他确实说过，治疗过敏需要脱敏。
“那我……可以帮你。”
周知谨缓缓垂下长睫，似乎有些无奈：
“这不是单纯地帮不帮忙的事。脱敏需要我和你不间断地接触。这是一件十分亲密的事情……只有建立亲密关系的两个人才能做。”
【啧。】
唐乃倏然一怔，“脱敏的亲密，需要确立关系吗？
“当然需要。”周知谨理所当然地点头。“即便是脱敏需要，有些亲密的行为也要在确认的关系基础上。我在这方面有些保守，如果没有确立关系并不想和别人有亲密行为。所以如果要治脱敏，我还想要一个名义上的名分。”
所以她要帮他脱敏，还要给他一个“名分”？
她导致的他过敏，就不得不帮忙，但是帮忙的话就不得不确认关系……
唐乃感觉自己快要死机了，大量的信息让她的“系统”运转不过来。好像是有两方能量在她的内存里打架，在“喜欢”和“欺骗”之间，在“过敏”和“负责”之间，让她头昏脑胀，随时因为运载过度而冒烟。
在“黑屏”之前，她尽量寻找“散热”的可能：“可是我只能在这里待不到两周的时间，两周之后怎么办呢？”
周知谨眸光一闪，将戒指拿出来，放在她的手心：“如果两周后，你没有改变决定，那我就放弃。无论我的‘过敏’有没有被治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电脑”终于死机了，发出了最后一点哀鸣。
唐乃无奈地道：
“那好吧。”
周知谨一笑，轻声道：“所以，江医生，在成为你的准未婚夫兼病人的第一晚，能不能有第一个看病的特权？”
江医生？
“我不是医生，你才是医生……”
周知谨弯一下眼角，握住她的手，然后轻轻一拉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唐乃一愣，周知谨就在她的耳边道：“我没有带沙漏，你现在帮我听一下心跳，看我能坚持多少秒。在我的心跳彻底紊乱之前，你可以结束看‘看病’。”
唐乃只好将耳朵侧了侧，昏黄的光线落在对方的肩膀，她看到了大片的玫瑰花迎着夜风轻轻摆动。
“一、二、三……”
唐乃轻轻地数着拍子。
直到数到十，周知谨的心跳已经乱得不能再乱，手心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这才道：“我可以说结束了吗？”
周知谨缓缓放开她，虽然面上没有异样，但是额角已经出了汗。
他看了一眼手表：“十秒钟，我只能坚持十秒。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分，明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我来接你。希望下一次我能超过十秒。”
唐乃点头：“好吧，我会等你的。”
周知谨离开了，留下了大量的鲜花还有气球。
唐乃坐在客厅的时候，忍不住对花粉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想到幸亏自己没有对花粉过敏。可是她没有过敏就这么不舒服，更何况对她过敏的别人呢？
她撑着下巴，看着气球上的笑脸，眼神有些发直。
她没想到周知谨也对她过敏，还只能让她帮忙脱敏。
她算了算，她现在已经帮过三个人脱敏了。现在顾琢声不在，所以她要同时帮严沉和周知谨一起脱敏。
说起“脱敏”，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今天帮严沉脱敏，用了亲亲的方式。她认为这是脱敏需要，但是周知谨说即便是脱敏，也需要在关系允许的范围内，
她有些不明白了，感觉有两种方法在体内打架。
她只好问系统：“系先生，我是不是不该在没有确认关系前帮严沉脱敏呢？没确定关系前的亲密是不是错的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咳，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觉醒，不过你现在能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好的……】
唐乃垂着眸子，沉默了一会，突然道：
“那就是我做错了。”
【啊？！】系统发出锐利的疑问声，不可置信：【你是说你自己做错了？！】
“是的。”唐乃点头，叹口气，“我导致了严沉过敏，却在没有确定关系前帮他脱敏，这是不对的。”
【不是，这和你没关系！】系统的声音有些混乱，差点死机：【这不是你的错误。这是他、他们的问题！什么确认关系，什么脱敏，都是借口！】
唐乃摇头：“他们的过敏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我能感觉得到。严沉什么都没有说，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虽然严沉退婚了，又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其实……】系统似乎开始混乱了，又改了口：【算了，既然他不说，那是他活该！还管他怎么想。你想怎么办？不帮严沉“治病”了？】
唐乃摇头：“我导致的他过敏，就该负起责任。只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帮他了。”
系统微妙地【哦】了一声。
天一早，严沉就快步走向公司大门。
鉴于这几天公司里接二连三地出现“紧急情况”，因此有几名员工特意早早地上班。果然，看到严沉进入公司的一瞬间，几个小姑娘忍不住道：
“严、严总！”
严沉的脚步一停，小姑娘们对视一眼，小声道：“江小姐好像给您送了很多东西，就在您的办公室。”
严沉一顿，接着勾了一下嘴角，对几人点了一下头，大步走向楼梯。
来到顶层，他脚步未停地推开了门，在迈进自己办公室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糖果。
他的眉心倏然一松，忍不住一笑。
虽然替代不了她的甜意，但如果这算是江希漫的礼物的话，他可以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