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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秘境(11)

    ◎煞星命格◎

    天一亮,徐清姿便带着襁褓中的婴儿问参加这次委托的人。

    掌门一直在外等着她们,雨石峰有拦截阵,她们不好强攻,三长老多次想冲进来,被掌门打回去关禁闭。

    掌门先是问引絮的情况,又问婴儿的事。

    徐清姿奇怪,掌门说她低估了这次任务难度,引絮为了减少伤亡,把弟子们全部击晕,村庄的人全部移走,只身一人对抗魔物,等弟子们醒来的时候,魔物消散。

    引絮手里多了个带血的孩子。

    弟子们并不知孩子从何而来,引絮也不多言,匆匆离开。

    弟子们问村庄的人,是否有哪家有待产的孕妇或者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没有村民认领,村子里的人不多,月份最大的孕妇也才怀了六个月,并且现在好好的,甚至扩大范围问了附近十里的居民,没有任何一家丢人或者丢孩子,连乞丐都打听了。

    掌门安抚徐清姿,不如就按照她师尊的话,好生养着,若不愿,她可以代劳。

    徐清姿呆滞了许久,感谢掌门好意,最终把孩子抱回雨石峰。

    兰烛的手压在她肩膀上,她没有反应,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但转瞬即逝。

    以卿明白她是铁了心要养,问她以后怎么办。

    徐清姿视线定在婴儿安详的脸上许久。

    她忽然感觉有人拍她,蓦然惊醒,以卿指了指她怀里,这才惊觉孩子又开始啼哭。

    以卿厌烦道:“连个心怡的人都还没有呢,就当上娘了。”

    说完哀怨地前往厨房准备面汤。

    煮汤快速,很快又让婴儿闭上嘴,可吃了面汤却不见睡意,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瞟,不哼不叫。

    以卿比正在抱孩子徐清姿还要愁眉苦脸,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徐清姿沉默,注意到脚下颗粒,捡起来一看,是几枚兰花种子。

    是昨天从那个灰布上抖落下来。

    她抱着孩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一边翻一边道:“先起个名。”

    而后表情严肃:“得取个相得益彰的,二师妹你这别闲着,算算她的生辰八字,缺什么补什么,名字取得不好影响未来运势,马虎不得。”

    以卿:“……”

    她没说什么,依照之前仅有的信息,乖乖掐手指、看手相、摇竹签。

    结果算出来让她有些诧异。

    她道:“乖乖,不得了,这小孩儿以后的姻缘相当坎坷,甚至可能因爱丧命。”

    徐清姿:“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算生辰八字,没让你算那些歪门邪道!”

    兰烛默默无闻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徐清姿。

    以卿反驳:“什么歪门邪道,姻缘也是人生重要一部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师姐,孤独终老。”

    兰烛呼吸一顿。

    徐清姿恼了:“有完没完,不算就出去。”

    以卿撇撇嘴,估计也是觉得对刚出生的孩子说姻缘有些大逆不道,又着重算她的其他命理。

    但越算越表情越难看,她拿着竹签组织了半天语言,竟然没什么好话能说。

    兰烛不需要去看,她的前几世已经让她深刻明白,她的一生注定安生不了。

    以卿表情皱在一起:“这孩子……怎么说呢,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煞星命格,以后只会是害人害己,不管你起什么好名字,都改不了她的煞。”

    徐清姿剜她一眼。

    以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喉咙滚动,汕汕道:“好吧,什么都不缺,不过没准带火的字能好一些,兴许能以毒攻毒,也别取个‘燚’字,火太大会烧到她自己。”

    说完怕徐清姿再发作,灰溜溜地走了。

    徐清姿没管她,低头翻书。

    兰烛想到之前大师姐说,为了给她起名字,查了一个月的书。

    正当她想她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待一个月时,忽然见大师姐盯着某个字眼眉头紧锁。

    “汝名何……?”徐清姿轻轻念出声,只见原本是密密麻麻小字的书页,这时候上面只剩三个大字。

    兰烛翘首以盼。

    徐清姿静静看着,本应该坚定的眼神忽然飘忽,不知不觉落到已经睡着的婴儿脸上。

    她依旧没有回答出来。

    兰烛怒从心中起,愤然上前,将酣然入睡的婴儿夺过来,恶狠狠摔在地上。

    徐清姿表情错愕。

    兰烛被她的表情刺痛眼睛,又使劲踹一脚。

    婴儿并没有因为她的行为而有所反应,在兰烛准备再来一脚时,却踩了个空。

    光线发生变化,窗外风景转瞬由冬天来到骄阳似火的夏天。

    婴儿消失,徐清姿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身下凳子变成木桩,环境由刚才的屋内变成野外,面前仅有一个三岁大的那昕昕。

    兰烛见四周环境,不像在雨石峰内。

    那昕昕衣衫褴褛,满身溃烂,像个野兽般躲在草丛阴影里,对徐清姿怒目而视。

    徐清姿叹气,把手中吃食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你可没力气跟我斗。”

    那昕昕并不领情,黄色脓水顺着数不尽的伤口冒出再结痂,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见雪白的骨头,爬虫在她身上进进出出。

    她后退几步,头*碰到蒿草,几片白色从她脏污不堪的头发中露出,细看那白色还在蠕动,再一细看是几条蛆虫,恶臭扑鼻而来。

    她似乎感觉有些痒,抓了把头发,竟把头发连带烂掉的头皮一起拽下来,数不尽的蛆虫趴在她的脑袋上,密到连血都流不下来。

    徐清姿惊愕,连忙将她打晕送回长虹派治疗。

    兰烛没想到,三师姐还有这一面,怪不得在大师姐抱着孩子会那么大反应,原来她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只是被大师姐磨平了而已。

    那昕昕被包成粽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以卿看到,更是不理解,问道:“师尊不在,为什么要救来历不明的人?”

    兰烛:“师尊不在?”

    这个时候不应该没事吗?她怎么天天不在?

    没人回答她。

    徐清姿:“她醒了问问就知道了。”

    以卿不相信。

    果然,那昕昕醒了之后,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脾气相当火爆,即使浑身绷带也不妨碍她砸东西找麻烦惹事生非。

    她似乎不知道疼痛是何物,对身上的伤不管不顾,甚至为了让人惊讶刻意揭开伤疤或者用利器割伤自己,并且把徐清姿的安置视作囚笼,一刻也呆不住,逮着机会就跑到后山躲起来。

    徐清姿为了找她,每次都得废好大劲。

    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比之前接到婴儿的时候要力不从心很多。

    两人在一个常年不见阳光的崖坡后面找到她。

    徐清姿喊着她的名字,那昕昕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另外半边身子摇摇欲坠。

    她张了张口,奶声奶气又有些磕绊地问道:“我是那…昕昕,那你…是谁?”

    徐清姿如同前几次一样哽住。

    她直起身子,身后传来小孩的叫声。

    她的面容变得稚嫩,身高也缩短了些,充斥着一股少年气。

    场景没有更换,阳光依旧,但崖坡旁的那昕昕却如烟消散。

    场景切块速度加快了,兰烛似乎感觉到大师姐有些不耐烦。

    她是对频繁被问同样的问题而烦躁,还是对自己回答不出像样的答案而烦躁?

    这时候的大师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比之前几个场景稚嫩得多。

    徐清姿转过身,顺着刚才的声音走到一颗大树后面。

    后面空无一人,她无奈抬头。

    在她头顶几寸左右的树干上,抱着一个两眼挂泪的小人儿。

    兰烛瞧见,那是仅有几岁大的二师姐。

    以卿唯唯诺诺:“我不是故意的……”

    徐清姿招手:“没事,树上有蚂蚁,快下来。”

    以卿闻言,立刻吓得丢手,但忘了自己在树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歪倒。

    她尖叫救命,下一刻被徐清姿稳稳接住,她像受惊的小鸟,抱着徐清姿不撒手,一边哭一边道歉,好不可怜。

    兰烛心情复杂。

    徐清姿细心安抚她,让她别害怕。

    以卿小声嘀咕什么,兰烛没听见。

    徐清姿笑笑:“不去就不去,师尊不会在意的。”

    以卿又如同蚊蝇一般哼哼几句。

    兰烛凑近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徐清姿揉揉她的头:“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

    以卿像是麦芽糖,不管徐清姿怎么劝导都不撒手。

    她无奈,把她背在背上前往山顶。

    以卿一路都在道歉,向师尊,向大师姐,向掌门,向雨石峰,甚至向刚才的树道歉。

    她似乎对不起所有人,势必要给见到的每个人或物赔罪。

    兰烛眸色晦暗,跟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

    她思绪飘远,没注意到走了多远,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大师姐背上的以卿不见了,四周一切景色逐渐消失直至变成一片煞白。

    她们站在刺眼的空白中,无风无声,无光无色,只剩她们两个。

    兰烛抬头,问题还没问,怎么没了?

    徐清姿停下脚步,她穿着长虹派特有的鸦青色服侍,成为空白中唯一一抹异色,一头黑发略显毛糙,青涩的脸上无悲无喜,她的记忆停留在遇见以卿之前不久。

    时间越是往前推,能够回忆的片段越短,直至半个时辰都停留不到。

    空间里再次传来声音,询问她的名字。

    婴文低哑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这里看不到边界,没有天没有地,所有一切都是白,就仿佛初生婴儿一般。

    徐清姿:“兰烛。”

    兰烛呼吸一窒。

    62秘境(12)

    ◎你是不是对谁动心了?◎

    空间中传来微弱的叹息,兰烛知道这是大师姐通关失败的提示。

    但她此时不想管那些,她的手脚仿佛被定住,怎么也无法向前一步,只小心翼翼地望着大师姐的背影。

    为什么她要回答她的名字,这时候的她应该完全不认识她才对

    徐清姿仿佛听到她心中呼唤,转过身来,表情稀疏平常,好似在路上被叫住一样。

    兰烛对上她的视线,却莫名不敢看她,双唇紧抿,半响说不出话。

    她本以为进到大师姐的记忆中,可以寻找一些她曾经的细枝末节,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她什么也没找到。

    “你在这啊,小师妹。”徐清姿笑道,她没有像刚才那样眼神茫然或者呆滞,也没有顾左右而言她,而是实实在在轻轻地和她对话。

    兰烛视线垂向她脖子旁整齐的衣领上,“大师姐何时发现的?”

    徐清姿:“你介绍自己的时候。”

    那就是她刚进来她就发现了,怪不得前期一直没有看到大师姐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她主动避开了。

    兰烛无言。

    徐清姿:“你能来我这里,是否能到你二师姐三师姐那里,她们情况如何?”

    这是兰烛进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问句。

    兰烛:“比起她们,大师姐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

    徐清姿皱眉:“不要说气话,既然你能进来我这里,必然也能去她们那,我们是一体的,不能丢下她们。”

    兰烛:“”

    徐清姿看她这种反应,知道她倔劲又上来了,软下声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其实没必要”

    兰烛反问:“没必要?”

    徐清姿:“过去已经过去。”

    兰烛:“大师姐,从始至终,你可有一瞬间的疑惑?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有你却没有?疑惑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疑惑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徐清姿张了张口,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兰烛火气上来,声音不自觉拔高:“你在跟谁道歉,你做错事了吗?”

    徐清姿头一次见她反应这么激烈,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又开始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师姐她们,着急出去。”

    兰烛:“你出不去的。”

    徐清姿愣住:“什么意思?”

    兰烛:“你没有通过考验,会留在这里。”

    徐清姿听言,表情奇怪,但又很快平静下来,似乎接受了这个结论。

    “那你出去以后,记得去找你的两个师姐,别再走散了。”

    兰烛忍无可忍,飞速冲到她面前,两只手捧着她的脸。

    徐清姿此刻还停留在十岁出头的样貌,身高才到兰烛的腰际,需要对方躬下身子才能对视。

    兰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徐清姿看到她瞳孔颤抖,眸子一会变黑一会变红,好似情绪在快速转换。

    大概猜出她的心情,脸颊被捏得有些疼。

    “你恨我吗?”

    兰烛无言。

    徐清姿肯定:“你恨我。”

    兰烛:“我没有。”

    徐清姿:“你有,我看到了。”

    兰烛被这句话灼伤到,但却没有松开手移开目光,仍旧逼着自己和她对视。

    徐清姿继续道:“你为什么会恨我?因为我偏心吗?”

    兰烛忍了忍:“不是。”

    徐清姿肯定:“撒谎,就是。”

    兰烛沉默。

    她很少敢跟大师姐这么近距离对视,只因怕自己的情绪从眸子中泄出来,被大师姐察觉,她躲不过大师姐的眼睛。

    徐清姿:“我不明白……”

    她有点搞不懂,她已经尽力去一碗水端平,不忽略谁,也不特别在乎谁,她甚至小心翼翼去观察几位师妹的言行举止,生怕谁觉得自己遭受不公。

    兰烛:“你应该明白的,你本该就明白!”

    徐清姿本来挺迷茫,听到这句话,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你是不是对谁动心了?”

    兰烛没说话,但震惊和躲闪的眼神出卖了她。

    徐清姿以为她走上怪书的老路,立刻挣开她的双手,大声呵斥:“趁早熄了你那念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修炼,不是谈情说爱!”

    兰烛摇摇晃晃后退几步,险些站不住。

    徐清姿紧接着道:“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兰烛脸上少有地出现惶然,低眉顺眼:“我我不知道。”

    这算动心吗,除了第一世对那贱人莫名其妙的心动,后面几世她除了想复仇之外没有任何心思。

    只不过在复仇的间隙,看到忙碌的大师姐,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即使自己被全世界讨伐或者抛弃,她仍旧不离不弃,她永远相信她的为人,永远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也永远给她提供帮助。

    她开始奇怪,为什么大师姐会这样,所有人都对她口诛笔伐,唯独大师姐对她初心不改。

    只不过在她每次想再多了解一点,再多靠近一点,再多触碰一下,大师姐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缘由死去。

    “兰烛!”徐清姿气的喊出她的大名。

    兰烛心中一跳,看到大师姐横眉竖眼的表情,好似填满了厌恶。

    徐清姿惊觉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但反应过来就是自己管理不当导致小师妹动不该动的心思。

    她冷着脸:“你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年纪,谈情说爱只会拖修炼的后腿,刚才你也听到了你二师姐给你算的卦,情爱除了害你没有任何好处。”

    兰烛听言却不乐意:“若论大师姐这么说,那些结为道侣的修士就应该全部去死,还修是什么道。”

    徐清姿:“你不一样,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才是你的主要任务,任何让你分心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兰烛:“……”

    徐清姿:“别给我装傻充愣,我从你这个年纪过来,最是懂你们小年轻的心思,情窦初开没错,但真正陪伴一生的人都是在沉淀一定年纪之后,在此之前所有让你有任何好感的人都会让你有心动的错觉。”

    “那不是爱明白吗,你只是被一时的印象迷惑了眼,等时间长了你会发现,那点好感非常微不足道,你现在还小,不懂,你听我的,先沉下心好好修炼,等你见多了,接触多了,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爱人。”

    兰烛捕捉到敏感字眼,不答反问:“……大师姐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对谁?”

    徐清姿:“什么对谁,不要跑题,现在说的是你,不是我。”

    她挺着比兰烛小一半的身子在这里头头是道,有种小人教导大人的滑稽感。

    兰烛神色冰冷:“我没有偏题,既然大师姐想指导我,那例子就要讲完整才有说服力。大师姐爱过谁,或者说……对谁有过好感?”

    徐清姿义正言辞:“我没有爱过谁,只是在书上看的。”

    兰烛心里莫名放松,她占据上风,蹲下身与她平视,

    “那大师姐的例子并不能作为参考,您并没有经历过,怎么来教导我。”

    徐清姿张口结舌,好有道理,她确实没有对谁有过异样的感觉,只是把鸡毛当令箭,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兰烛:“大师姐认为别人的经验对我就十成十是好吗?”

    徐清姿无法继续刚才的理直气壮,站在她面前声音越来越小。

    “我并没有想害你或者阻碍你,只是你还小……”

    兰烛:“不小了,在凡间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徐清姿:“……歪理邪说,跟谁学的。”

    她后半句嘟囔着说,却被兰烛听到。

    兰烛:“跟你学的,你三个师妹,哪个不是把你学了个十成十,嗫喏的二师姐学了你的牙尖嘴利,暴躁的三师姐学了你的事不关己,我自然学了你的桀骜不驯。”

    徐清姿:“”这话可真不好听。

    徐清姿:“你该走了。”

    兰烛:“大师姐说不过我,就要赶人走吗?”

    徐清姿:“没有,你在我这里无非是浪费时间,出去找你两个师姐去吧,你二师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好歹也是——”

    兰烛忽然笑了一声。

    徐清姿看到她的笑容止住话头,呆呆地望着她。

    兰烛见她表情奇怪,收起笑容。

    徐清姿怅然若失,悲从中来:“你很久没笑了。”

    小师妹很小的时候就不爱笑,她总是木着个脸,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兰烛:“”

    徐清姿:“你小时候也是,不爱哭不爱笑,我那时候都害怕你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兰烛闻言微微扬起嘴角,“没什么好笑的,自然不想笑。”

    徐清姿点头:“确实,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

    她看了眼兰烛保持的微笑,颇有些喜感,被感染地也笑起来,刚才严肃的氛围被冲散了些。

    但很快她有笑不出来,目光在整个空间扫视,最后怔怔落在小师妹身上。

    她哀伤道:“你走吧。”

    兰烛:“去哪?”

    徐清姿:“自然打哪来的回哪去。”

    兰烛:“大师姐知道我笑什么吗,我笑你没事,却在这里交待后事,你就这么喜欢奉献生命吗?”

    徐清姿无语,“我出不去。”

    兰烛:“现在出不去而已,而且你在这里也很安全。”

    徐清姿:“那你也得出去,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但必然只是一部分意识,你的身体在外面,太危险了。”

    兰烛:“不会,我有办法。”

    徐清姿半信半疑,可就算不信也做不了什么,被困在这一片空白当中,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再怎么担忧,也只是瞎操心。

    兰烛见她兴致缺缺,道:“大师姐不是一直想聊聊吗,我们现在有时间了。”

    63秘境(13)

    ◎你离得好近◎

    徐清姿没精打采地叹口气。

    要是以前,她能聊个三天三夜,但她现在没心情。

    昏迷之前看到几位师妹的现状,她哪有闲心聊天。

    兰烛不用猜也知道她还在想二三师姐,道:“这里的时间流速较慢,就算过了一个月,外面可能才半天,你担心她们,她们也担心你,与其操无用心,不如专注自身如何出去。”

    徐清姿苦笑:“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吗?”

    兰烛:“怎么说?”

    徐清姿:“在你来之前,有个人在我脑中用你的声音和我对话,说的差不多也是你这套陈词。”

    兰烛:“……”

    徐清姿:“你们三个,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舍弃,为什么执着于让我不要管她们。”

    兰烛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因为你自身难保,却想别人。”

    徐清姿:“你们不是别人。”

    兰烛:“那大师姐就把自己当别人。”

    徐清姿奇怪:“……你在说什么?”

    “你今天这么咄咄逼人,是想和我吵架吗,我告诉你,我也火大。”

    兰烛立马低头认错:“我没有想和师姐吵架的意思,只是想……”

    “想什么?”徐清姿却懒得听,打断道,“忠告你不听,劝解你不听,你说我牙尖嘴利、事不关已、桀骜不驯,对,我就是这么一个满是缺点的人,你们口口声声喊我大师姐,除了让我头疼还是头疼。”

    “问什么都不说,我要一遍一遍去揣测你们的心情,猜测你们的行为,包容你们的逻辑,我已经在这出不去了,你甚至连我的想法都要干涉。”

    “你走过一遍我的记忆,还要赖在这不走,怎么,一定要把我逼疯才罢休?”

    兰烛没有回应,头低得更低了。

    徐清姿情绪高涨,气喘吁吁:“你又不说了,我就知道,什么考验,什么没通过,我看就是你们的恶趣味,专门找个我在意的人来刺激我。”

    她两手一摊,“好了,我骂了,够了吗,不够我可以再说得难听些。”

    兰烛震惊,大师姐怎么这时候还认为她是假的?

    徐清姿站起来指着天:“我知道你能把我困在这的目的,不知疲倦的问我是谁,一点点剖析我的记忆,企图让我认可我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都知道,婴文!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名头大得不得了,亏我师尊那么仰慕你,不照样连个徒弟都管不住。”

    “好好的死魂不去轮回,跑这里来当救世主,还拿捏起生死了,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孤魂野鬼一个!”

    “还有你那破江山笔,送给我都嫌垃圾,危急关头什么用都没有,符还没画完人就已经死了,卖这么贵,你到阴曹地府要饭去吧!”

    “瞎了眼的人才仰慕你这种徒有其表的水货!”

    兰烛想喊她,却又住了口。

    大师姐怎么会知道婴文在考验她们?

    徐清姿瞪她:“装什么装,烦透你们这些爱演戏还演得挺好的玩意。”

    她接着指天怒骂:“拿个鸡毛当令箭,有点本事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真神仙都不敢有你这权力。”

    “你若是把我弄死,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要不弄死我,我化魔也要惹你一身骚!你不是喜欢当神吗,有本事把我弄死,把我的魂魄炼化,把我的**……”

    她话还没说完,胳膊被猛地一拽,她失去平衡向后歪倒,下一刻落进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她立马想挣开,但对方却仿佛锁链,将她紧紧捆住。

    她气急败坏:“有完没完!顶着我师妹的脸在我面前演戏,我浑身上下除了一条命,有什么好让你图谋的!”

    兰烛紧紧搂着她,一只手扶着她的头,一直手摁着她的腰,两人半边耳朵紧密贴合,近到几乎可以通过耳朵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徐清姿对她拳打脚踢,奈何她的身子和兰烛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兰烛本来就高,过了年更是长一大截。

    就算是成年的她,在小师妹的修为面前,她也是仅有挣扎的份。

    徐清姿几乎快要尖叫,她本来就绷着一条经,现在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抱着,更是濒临崩溃。

    兰烛大声说了句什么。

    但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怒气。

    她不怕痛不怕苦,唯独怕几个师妹过得不好,偏巧这破秘境还专门找个假师妹来骗她,浪费她的感情。

    其实兰烛对其他事就算超出预料,也有其他办法解决,可以说这一世的所有事情她几乎都可以掌控,唯独大师姐让她超乎想象。

    大师姐的次次决定和想法都与前几世有较大差异,每次都让她意想不到,不管是之前给她换剑还是现在这样大发雷霆。

    “我不是假的,是我。”兰烛沉声呼唤。

    徐清姿不理,虽在剧烈挣扎,却没有狠心伤害她。

    这是她的记忆世界,她有很高的权力,有无数办法挣脱。

    “我错了,师姐我错了。”兰烛大喊。

    徐清姿骂道:“再顶着我师妹的脸道莫名其妙的歉别怪我不客气!”

    兰烛噎住:“我……”

    徐清姿忽然没头没脑道:“你是不是就因为奇怪癖好被你徒弟弄死的。”

    兰烛:“……她们感情确实不一般,但我是真的兰烛。”

    徐清姿:“口说无凭。”

    兰烛再次哽住,没想到居然有天会为了证明自己是自己而无言以对。

    她整理思绪,松开怀抱,捧住她的脸,额头抵住额头。

    “咚咚咚”

    莫名的响声隐隐约约从四面八方传来,断断续续接连不断,好似无数面鼓在同一时间轻轻敲击,声音不大,却让人难以忽略。

    随着兰烛的凑近,鼓声越来越急,声音也逐渐升高。

    兰烛:“我来这里,没别的原因,我们喊你师姐,你是否便把师姐这两个字标榜成自己的名字?”

    徐清姿奇怪:“什么?”

    兰烛:“不管是以卿还是那昕昕,她们都会优先保全自己,唯有你,如果我有一天想要你的命,你绝对毫不犹豫,甚至可能为了不脏我的手,选择自尽。”

    徐清姿没有反驳,而是呵斥:“胡说八道,我的师妹可不会要我的命。”

    兰烛:“你仍旧被套在师姐的圈子里,我要让你清楚的从来不是我会不会害你,而是师姐不是你的名字,是称呼,是谁都可以喊。”

    “我怕有一天,任何一人喊你一声师姐,你都可以义无反顾为其卖命。”

    徐清姿:“胡言乱语。”

    兰烛:“那为什么,我没有喊你师姐,而是喊你的名字,你却不应我?”

    徐清姿皱着眉没吭声。

    兰烛离开她的额头,但没离多远,几乎是面贴面捧着她的脸。

    徐清姿没有接住她的话,转口道:“你离得好近。”

    还不待等兰烛说话,她又道:“小师妹不会离我这么近,她不喜欢亲密,不管对谁都是”

    兰烛立刻否认:“我没有。”

    徐清姿冷嘲:“这倒像是小师妹会回答的话,她不会承认。”

    或许刚才的怒骂发泄了一些她心中压力和不安,力气也在发泄的时候用完,软绵绵地不再反抗,仿佛认命一般。

    兰烛:“你还是不信我吗?”

    徐清姿疲惫地叹口气:“你离开这,让我醒我就相信你。”

    兰烛抬看天,而后与她对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清姿冷哼,小师妹很敏感,之前只是因为怀疑一下她,直接气的心魔上身,现在倒好,不管她怎么否认她的身份,都跟没事人一样。

    徐清姿困意上涌,眼帘沉重,“随便吧。”

    她已经不想思考了,是死是活都由别人说的算,她想再多也没用。

    兰烛防止她睡过去,连忙摇晃她。

    晃得她头昏脑涨,推了她一把:“你有病是不是,秘境那么多人,专逮我一个不放,你喜欢我?”

    兰烛一愣,结果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徐清姿立刻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下一刻,眼前环境交错,一股强有力的吸力把她抽离大师姐的记忆。

    等她看清面前一堆废墟的时候,不自觉捏紧拳头。

    ——

    且陶陶站在一旁从壁上观,静看被心魔主控的兰烛大杀四方。

    兰烛意识被移走,心魔没了影响,占领身体肆意放手开干,提着剑,接连捅穿好几个空间。

    以卿正自怨自艾,就听轰隆一声,一抹火光好似陨石撞上山壁,

    她躲在小竹后面,看清火人面容,连连惊叹:“小师妹,你有这本事怎么现在才来救我!”

    话音未落,心魔表情狰狞冲过来,豁口剑距离她脖颈一毫之距被蛇影弹开。

    以卿疯了般大叫:“你要大义灭亲啊!”

    心魔见此直接长剑插地,催动灵力,把整座山炸塌。

    这一系列动作全在一瞬之间完成,连反应都来不及。

    ——

    那昕昕正蹲在地上刨土,忽然感觉背后刮来一阵凉风,她站起来还没走两步。

    便被巨大冲击弹开,她被击飞,砸中另外陪她一起挖土的三人。

    热浪烫得那三人吱哇乱叫,那昕昕倒觉得还好,扭头发现熟悉的身影,正准备喊她。

    却见对方扭转剑身朝她的脖颈砍来。

    她的头向旁边一歪,以近乎骨折的姿势躲过剑刃。

    手中抓把尘土顺势撒过去,尘烟弥漫,对方燃烧剑身,快速旋转成火轮,过程中火轮分解化成三个,而后化成九个,最后再分裂化成二三十个,铺天盖地犹如天降火雨。

    那昕昕扭过朝她们道:“洞挖好了吗?”

    三人一边防御一边应答差不多了。

    那昕昕舔了舔嘴唇,“正好,我刚才没吃饱。”

    64秘境(14)

    ◎演技太差◎

    心魔本想大开杀戒,但频频被无形的力量阻拦,只能专注破坏各个空间。

    还没开心两下,兰烛便回来夺回控制,并黑着脸。

    心魔还没尽兴,心里不悦,便去挑拨她:“亲了没?”

    兰烛:“……”

    心魔嘲笑:“看来是没有呢,你直接上去强,她还能拒绝你不成,真窝囊哈哈哈哈哈。”

    兰烛把它压下,转身离开前往和且陶陶约定地点。

    ——

    徐清姿见她终于走了,没再装睡,睁开眼迷茫地躺在地上。

    咚咚声不绝于耳,并没有因为兰烛的离开而停止或者慢下来。

    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心情越来越沉重,最终爬起来。

    正当她思索怎么去和婴文对话时,空间里传来声音。

    “你似乎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

    徐清姿:“想多了。”

    “你会奇怪吗?”

    徐清姿:“奇怪什么?”

    “奇怪你们的身世是否有关联。”

    徐清姿:“你知道?”

    “或许吧,你们是引絮的弟子?”

    徐清姿点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道:“引絮是个厚积薄发的苗子,若没有那次事故,好好修炼,假以时日超过我也未尝不可。”

    徐清姿一直以为自家师尊是对婴文的单方面仰慕,毕竟婴文死了几百年,她也下意识认为师尊在婴文死后才出生。

    徐清姿:“前辈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故原委吗,我师妹的身世能否给个提示?”

    “提示?”她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给?”

    徐清姿惊觉刚才骂了她,忙放下姿态恭敬道:“对不起前辈,刚才对您说了不好的话,小辈无知,冲撞了前辈,要打要罚小辈全盘接受,只望前辈能消气。”

    对方仍旧没理她。

    徐清姿倒不是觉得她在生气,她能在这和她聊这些,定然是不在意,不然直接杀她不是更省事?

    正当她再说话时,却听对方道。

    “我喜欢知错就改的孩子,虽然是有所图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低头,我不会生气。”

    徐清姿松口气,道:“前辈心怀宽广。”

    对方没有接住话茬,而是沉默下来。

    徐清姿静静等着,半响没有听见回话,不禁挠头,难道她又哪句话说错了?

    既然对方不说,只能她再开口,道:“小辈愚钝,想求前辈指示。”

    “什么指示?你不是知道很多吗?”

    徐清姿:“关于您刚才幻化的那个人,她是我的师妹兰烛,身世一直是个迷,也一直好奇她自己的出身。”

    “她看样子,更在乎你的过去。”

    徐清姿:“她只是还没到那个阶段,前辈应该知道,等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会疑惑自己从哪里来,这是每个修仙人士的必经之路,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

    “你来自何处?”

    徐清姿愣住,怎么引到她身上,她纠正道:“前辈,我是问我师妹兰”

    “年轻人不要打岔,这里是你的考验,不是你师妹的。”

    徐清姿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卡了半响,依旧道:“她比我更需要知道。”

    “是吗?”

    徐清姿想要回答,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只能委婉地点点头。

    “你不问你的师尊,不问你的二师妹,不问你的三师妹,甚至同样身世不明的自己都不问,只执着于你的四师妹,还说你对她没又不一样的情感。”

    徐清姿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非常羞愧。

    只听对方沉重道:“我讨厌撒谎的孩子。”

    徐清姿慌不迭道歉:“对不起前辈。”

    对方不应,只是叹了口气,道:“和我的徒弟一样。”

    徒弟?听闻婴文只有一个徒弟,收了不到百年就被其害死,外界把徒弟说的十恶不赦,为什么感觉她嘴里似乎挺遗憾的。

    不对,她讨厌撒谎,那是不是代表刚才化作小师妹模样的不是她,而是真的小师妹?

    一想到这她登即抓狂起来。

    天哪,她把小师妹骂成那样,还急言令色把她赶出去,小师妹最害怕她不相信她,没在这里发狂,定然是怕伤害到她,没想到她居然把保护当做她不是小师妹的罪证。

    出去该不会不理她了吧?!

    对方见她的表情五颜六色,心里泛起涟漪,或许是想起往事,又或者不愿看她们步入自己的后路,想要劝诫,又把话咽了下去。

    最后只模棱两可道:“两情相悦不代表可以长相厮守,也有可能是悲剧的开始。”

    徐清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她说这么一句话,没反应过来,暗想她说的话怎么越来越诡异,什么悲剧的开始。

    但想想不回答又不好,道:“我不太明白。”

    “……”

    徐清姿尴尬:“抱歉前辈,我不太会讲话。”

    四下无声,陷入寂静。

    当徐清姿以为自己说错话,对话就此截止,对方不会再说话时。

    却听对方好似突然回过神似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快道:

    “你的师妹和我的徒弟达成了交易,她们想毁坏这里。”

    徐清姿心里一惊。

    “我可以放你一马,也可以对破坏既往不咎,但你得给我做件事。”

    徐清姿满肚子疑问,但话已至此,只得摁下,恭敬道:“前辈请讲。”

    “去我徒弟那里,取回我的身体,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如何修复引絮的灵台。”

    “您可以修复?”徐清姿大喜,这一趟果然不白来,忙道:“前辈的徒弟是谁?”

    “且陶陶,你们应该很熟。”

    徐清姿一听「且」字,立马想起之前霍清口中的且药修,对比她的行径,大概可以猜出就是一人。

    “你兜里有个人头,我拿走了。”

    徐清姿正想说那不是普通的人头,想告诉人头来由,结果便感觉腹部一阵刺痛。

    她豁然惊醒,对上一双绿色弯眼。

    她吓了一跳,但看到对方腰间折扇后立刻确认她的身份,“且陶陶?”

    且陶陶笑眯眯伸出鲜红的手掌:“你好啊,徐清姿。”

    她很不好,腹部的疼痛迫使她弓起身子,坐起来一看,她的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从中漫出来,肝脏和胃相互错位,流出来的血多到好似一小片湖泊。

    徐清姿指着她的手,痛得连喘气都疼。

    且陶陶谦虚地甩甩手上血迹,笑道:“不用谢,我这人就是慷慨。”

    徐清姿没力气和她争辩,虚脱地捂着肚子把肠子什么*的塞回去。

    且陶陶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东西,丢给她,道:“我这人很少出手,但奈何我实在太心软,不忍心。”

    她见她躺在那剧烈喘气,饶有兴致蹲下来细细揣摩她剧痛的表情,嫌弃道:“演技太差。”

    徐清姿运转灵力,好在灵台没事。

    且陶陶道:“不过我没心思收徒,勉强教你点技巧吧,眼睛睁大,表情皱一点,诶对,咬牙咬牙诶对,还有拳头也握起来,别光在表情上用力,全身都得动起来才有说服力,呀,怎么不动了?”

    话音刚落,一个火球从从天而降,且陶陶翻滚躲开。

    火焰炸开,激起剧烈震动。

    徐清姿下意识屏住呼吸,若是以往,她定然要被火辣辣的热气烫到,但预想的灼热没有到来,反而感觉肚子上的伤口痒痒的。

    兰烛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盖在伤口上替她疗伤。

    且陶陶扇了扇火气,细细看了她两眼,抬头观望各个空间,皱眉道:“这就回来了?”

    兰烛心疼的目光装化为眼刀甩过去。

    且陶陶无辜:“瞪我干嘛,不是你说的吗?”

    徐清姿感觉到疼痛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上来的不适,但好在还能忍。

    她呛出一口寒气。

    兰烛注意到她旁边被且陶陶丢出来的黑石头,目光幽暗。

    且陶陶笑嘻嘻:“不用谢哈,我这人就是大度。”

    徐清姿趁力气回暖,抓着机会连忙道:“抱歉小师妹,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兰烛扭过头,不悲不喜道:“不用道歉。”

    徐清姿见她这样,分明就是生气,还不愿承认,“我不该怀疑你的,你千万别乱想,你的心魔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你?”

    兰烛忍了忍脑中上蹿下跳的心魔,道:“没有,不用担心。”

    徐清姿担忧:“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千万别”

    “喂。”且陶陶打断道,“你们这就聊上了,当我死的?”

    兰烛没给她眼神,紧搂着徐清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徐清姿被安慰到,还好,小师妹也是成长了,若是换成小时候的她,不见得这么好说话。

    “我说。”且陶陶忽然窜到她们跟前,笑得阴森,“你该不会是要违约吧?”

    徐清姿这才想起刚才婴文说小师妹和她徒弟谈了交易。

    兰烛表情寒冷:“你并未遵守约定,倒是叫我履行约定,凭什么。”

    且陶陶丝毫不惧:“是非要你和我谈条件,别忘你所求之物。”

    兰烛默不作声。

    徐清姿摸了摸肚子,伤口已经闭合得差不多,脑中快速思考刚才婴文和且陶陶的话。

    一道灵光闪过,她立马道:“你师傅走了。”

    且陶陶:“?”

    65秘境(15)

    ◎这是大师姐应得的◎

    且陶陶一脸有病的看着她,“当我吃这套?”

    徐清姿嘲笑道:“你在这用我师妹给你当刀使,可其实这个秘境变成什么样你师傅根本不在意,不然以她的本事,她会不阻止你?还有你帮黔州城霍家的事她也知道,霍妗你记得吧,她的人头在我这,你师傅在我进来时就发现了,就在刚才,她说她拿走霍妗的头的下一刻,我就醒了。”

    “在这对我们吆五喝六,你师傅早远走高飞了。”

    且陶陶:“”

    且陶陶笑容不变,但明显感觉到她气场变化,刚才的笑是威胁,现在的笑就是愤怒。

    她爱演戏,但她也确实没必要跟她们演。

    她抬了抬手指,徐清姿感觉刚痊愈的肚子绞痛起来,血气翻涌,她当即吐出一口血。

    兰烛大骇,直接提剑攻了过去。

    且陶陶站在原地,等着她来。

    兰烛眼神一凛,果然,等长剑斩过去,却轻飘飘穿过,而且陶陶的身影像是一团烟雾,被随之打散。

    她走了。

    徐清姿接连吐了好几口血,本来刚才就流了一大片,这会儿吐得血色全无,皮肤发白。

    但她的身体却没有因失血变凉,而是异常滚烫。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血都在沸腾。

    等兰烛发现时,她已经自己坐起来盘腿,但皮肤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似在冷热交替。

    兰烛感到气流涌动,她的周围不断出现雪花和火苗,却不相斥,忙上前去探她的脉搏。

    眼睛转了转,而后立刻在她四周升起一圈保护屏障为其护法。

    极热和极寒争相出现,一会儿满是冰霜,一会儿又是火焰扑面,连兰烛都有些经受不住。

    徐清姿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向上牵引,身体却被一块巨石压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或许是之前经受过火蚁毒折磨,又或者之前被小师妹烫过一回,这会儿倒感觉没那么难以忍受。

    之前从水涡中吸取的灵力好似开水放闸,从灵台涌入经脉,穿梭至几近干涸的血管,浓郁的灵气充盈全身各个角落。

    身体的重量随着饱满而逐渐轻盈,灵气一路向上汇入识海,一颗闪烁的红星和一颗闪烁的蓝星相互交缠。

    周遭的时间忽然慢下来,她细细感受着灵气在身上略过每一寸经络、每一节骨骼、每一滴血液。

    她化为江河之中同鱼儿一起游戏的水,滋润着泥土中盘根错节的树根,于树一起,经历春夏秋冬,河水干涸,乌云密布,闪电争鸣,红色火光从树上绽放,火焰在雨中跳舞,燃烧至大雨停歇。

    以往她避之不及的炽热在这一刻像是在她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在她全身经络四处生长攀爬。

    灵台灵气不再稳定,灵台扭曲成漩涡,全身灵气乃至体外四周开始向中央汇聚。

    许久,一颗龙眼大小的紫色圆丸悬于灵台之上。

    身体各个灵脉再次充盈灵气,五感通明,感知范围扩大至十里,周遭一切映入脑海。

    徐清姿睁开眼,身处于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中。

    兰烛脸上明显呈现喜气:“祝贺大师姐,步入金丹。”

    徐清姿:“我坐了多久?”

    兰烛:“半个时辰。”

    徐清姿皱眉:“这么久,得好快去找你两个师姐才行。”

    兰烛:“大师姐还是不信我吗?”

    徐清姿听她略感委屈的语气,心想她果然没消气,还记着仇,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

    兰烛:“她们没事,不用担心。”

    徐清姿点点头,不由自主想到两三个月前,她也就堪堪筑基初期水平,三个月后,飞速结丹。

    这个速度就算是大门派的佼佼者也比不上。

    从练气到筑基,她花了将近百年,没想到出一趟门,随随便便就结了丹,真让她不可思议。

    这就是机缘吗,还是……

    徐清姿莫名其妙:“所以刚才且陶陶是在帮我?”

    兰烛:“是大师姐化险为夷,她没那么好心,不用给她脸上贴金。”

    徐清姿还是不太敢相信,灵台明显比之前干净浓郁许多,让她有种悬在空中,脚踩不到实地的空荡感。

    “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兰烛:“不会,这是大师姐应得的。”

    徐清姿没再说什么,抽出两张符咒悬至空中,这是之前她给几位师妹的感应符之一,如今修为提升,再加上秘境损坏,她能直接查询师妹们的位置。

    符咒朝两个方向飞去,不用她说明,兰烛便自动先朝一个符咒引领方向飞去。

    徐清姿跟上另一个符咒,编织的天空被割开一个个破洞,穿过破洞来到一个坍塌的瀑布山。

    符咒向石堆落下,钻进石缝里。

    徐清姿双手捏诀,口中念咒,将巨石移开。

    粗壮的蛇尾盘成厚墙,青蛇感觉压在身上的石头被挪开,滑动身子露出空隙,让身下的人喘口气。

    徐清姿凑上前,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以卿,其中一个红眼人身蛇尾,惊道:“这是……小竹?”

    以卿乍一下从黑暗来到光明还不适应,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睛还没睁开,眼泪先落下来。

    “姓徐的,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以卿悲愤。

    徐清姿粗略在她身上检查一番,发现只有一些轻微伤,松了口气,“你看,你离我,不也挺好的,身上这是你得来的战利品?”

    以卿十个手指头每个指头一个不漏挂满各种各样的储物戒,腰上多了几个乾坤袋还有个滋滋带电的黑鞭,头上多了个看起来灵力非凡的玉簪,两只耳朵上多了对珍珠耳钉,脖子上挂了串金镶玉彩色璎珞。

    看起来像是打劫回来。

    以卿笨重地爬起来:“你管这叫好?我都差点死了!”

    徐清姿不再逗她,没有什么比活蹦乱跳的她更好的了。

    以卿接着控诉:“要不是小师妹大义灭亲,我现在能更好。”

    徐清姿皱眉:“大义灭亲?怎么回事?”

    以卿把自己从黑瀑山到小竹化形再到兰烛突然炸山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又愤恨又委屈,就差直接给小师妹算个凶卦咒她了。

    徐清姿有些不解,她知道小师妹和且陶陶合作破坏秘境,但破坏归破坏,伤人就算了,还伤自己人,这是干什么?

    小竹蛇尾化成人腿,站在以卿身边好似双胎姐妹。

    以卿注意到徐清姿怪异的眼神,悲伤道:“养废了。”

    徐清姿:“怎么会,挺好的,就是这孩子怎么不说话?”

    以卿更难过了:“不知道,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教都教不会,应该是个哑巴蛇。”

    小竹像往常那样攀上她的脖子,但此刻是人型,蛇信子时不时挑逗她的耳垂,不同于蛇形,显得过于亲密。

    以卿烦躁地把她推开,指了指后面道:“这山里面是个灵石矿,帮我想办法带走。”

    徐清姿看了眼碎石山,施咒移开石头,或许是婴文跑了的缘故,她们收灵石的时候没有限制,顺利把整座山搬空。

    等收得差不多的时候,兰烛领着那昕昕赶过来。

    那昕昕对比以卿要狼狈许多,衣服可以说是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一股呛人的难闻气味,身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的小伤口,好似虫子咬伤。

    不过她却满面春光,很是开心。

    那昕昕见到她,笑道:“大师姐修为又精进了。”

    徐清姿:“你感觉怎么样?”

    那昕昕:“非常好。”

    徐清姿放下心,三师妹可不会委屈自己,如果有不适会直接说,她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看看有没有衣服给她换。

    找了半天无果,她出门就带了两套,自己一套,小师妹穿一套,还有一套穿坏,哪还有衣裳,正准备问以卿时。

    就见以卿嫌弃地退老远,从战利品里找出一套崭新的衣裳丢给她,让她去旁边小溪洗洗。

    那昕昕正发愁自己没衣裳了呢,高高兴兴接过去洗澡。

    兰烛和徐清姿坐下来等待,以卿却没办法一起。

    她指责小师妹:“你刚才怎么回事,我没死在别人手里,差点死你手里,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兰烛淡淡:“权衡之计。”

    以卿怒目:“权衡个屁,你对你二师姐的本事没数吗,要是没蛇护我,在这跟你说话的就是个鬼魂了!”

    兰烛沉默不语。

    徐清姿打圆场:“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小师妹定然知道你不会有事才做出决策。”

    以卿不依不饶:“那你说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要救我,为什么后面又跑了?”

    徐清姿想了想,她也没搞懂为什么多此一举,看向兰烛。

    兰烛从怀里掏出一块刚才心魔强抢来的圆盘。

    圆盘分两面,一面是八卦和周天星辰,中间一根铜针,一面是镜子,镜面光滑,却模糊不清,一龙一蛇盘挂边框栩栩如生。

    “此乃两仪镜,二师姐应该需要。”

    以卿本来满心愤怒,一见她把这东西递给她,怒气烟消云散,眉开眼笑接过,“你这孩子真是,说话就说话,还送什么东西,你二师姐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话讲清楚我还能怪你不成。”

    66秘境(16)

    ◎有样学样◎

    以卿是不生气了,但徐  以卿是不生气了,但徐清姿还疑惑,小声问道:“和你的心魔有关吗?”

    兰烛没有否认:“算是吧。”

    徐清姿:“下次不要找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做交易。”

    兰烛:“知道了。”

    徐清姿:“你和她交换了什么?有没有害处?”

    兰烛:“没有,我有分寸。”

    徐清姿有点不信,“下次和我商量。”

    兰烛闻言抬眼看她:“若是大师姐一直在身边,我会的。”

    徐清姿没话说,有时候总会有意外导致大家分开,更有情急的时候,哪有传信商量的时间。

    半响,道:“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兰烛应了一声。

    那昕昕洗完回来,见到小竹,新奇地找她玩。

    徐清姿见整歇完毕,让她们站起来。

    秘境被婴文整改得完全没有原本的凶残模样,这会儿又被搞得破破烂烂,只是还没到秘境大门开启时间,她们还是要在这待十个月。

    徐清姿朝那昕昕道:“温麟儿偷偷跑进来了,你用蛊虫感受下她在哪里?”

    以卿:“我们还要去找她?难道说出去以后我们要回雨石峰吗?”

    徐清姿:“不回,我们有其他安排,温麟儿暂时跟着我们,不把她送回去。”

    那昕昕虚空指了个方向。

    以卿不乐意:“之前捡霍妗,现在又捡温麟儿,你捡孩子捡上瘾了?”

    徐清姿不能直接讲利用温麟儿,只道:“蛊虫得祛。”

    以卿剜了一眼那昕昕,满眼都是怨恨。

    都是你这货搞的鬼。

    那昕昕不明其意,而是兴冲冲道:“二师姐,你不是不喜欢人型小竹嘛,能给我吗?”

    以卿:“想得美,一边玩去。”

    那昕昕失望:“哦。”

    火山天空也被割开一个大口子,但里面的七人没有出来,因为她们在火山里发现了不少前人留下的秘药和法器。

    徐清姿她们赶到的时候,温麟儿正在和人争执。

    她一见她来,像是终于见到亲人,泪流满面地朝她奔来。

    辛荣见到她们却眼神奇怪,褚映倒是很自来熟般凑过来。

    辛荣:“你刚才去哪了?”

    徐清姿正想说话,兰烛忽然站出来。

    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辛荣忙拦住她们:“秘境大门还没开,你们能去哪?”

    徐清姿皱眉,她说这话颇有种质问语气,道:“辛道友这是何意?”

    辛荣瞄了一眼兰烛,道:“徐道友的师妹把天都捅穿,我们只是想问一些事情而已,没有恶意。”

    说完给褚映使了个眼色。

    褚映抬头看天,装没看见。

    徐清姿眯了眯眼:“有谁说不能捅?”

    辛荣感受到锋芒,和颜悦色道:“刚才令师妹来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魔气,我只是担心你们……”

    温麟儿反驳:“你说魔气就魔气?这破火山有一丁点正常气息吗,你凭什么说是兰师姐身上的!”

    心魔不止捅破空间,还引出火山岩浆,虽不至于弄伤她们,但其带来的魔气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有人认为兰烛是魔,辛荣摇摆不定,却也有些认同,褚映远离纷争,七人里只有温麟儿认定不关兰烛的事,是她们指人为魔,气得和她们争论。

    徐清姿惊讶,上次不顾她意愿强行把她送回椿音掌门身边以为会怨恨她们。

    没想到这个没怎么见过的小丫头这么向着她们,小师妹的心魔有魔气无可厚非,执念化为心魔不算稀奇事,只要控制好,不算大问题,用不着喊打喊杀。

    徐清姿:“道友未免有些过河拆桥,若不是我师妹破了这天,你们还会这么悠闲自在?”

    辛荣:“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

    以卿打断:“我们不过是没进去你们飞雪宗,就这么记恨我们?看来小师妹不去是对的,不然指不定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

    那昕昕附和:“就是就是。”

    辛荣想辩驳,刚才还和温麟儿争辩的人这时候全都闭上嘴站在一边看戏,不参与,一时间,辛荣单打独斗,成了不知好歹的人。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以卿身上,这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人,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妖气。

    她指着小竹道:“那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过以道友有双胞胎姐妹。”

    徐清姿向前一步,挡住小竹的身影:“辛道友有话不妨直说,弯弯绕绕,我等心肠直,可听不出好赖话。”

    辛荣单手背在身后,悄悄召唤佩剑,“你们和妖为伍?”

    徐清姿冷笑:“我本以为辛道友会和其他门派的人有所不同,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我们从始至终从未避讳带着它,是这秘境灵气太足,修炼化形而已,不伤人不杀人,只因是妖就要低人一等?”

    辛荣语噎。

    徐清姿再来一击,“本来还想找你商谈一些事,以后或许能仰仗飞雪宗,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就此别过。”

    说完,她在辛荣怔楞的神情下,领着一众人离开。

    辛荣就这么看着,直至她们身影消失不见。

    她反复琢磨徐清姿的话,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褚映忽然道:“她们还不是飞雪宗的人?我还以为大会的时候就是了呢。”

    辛荣恍然,她之前确实想邀请,但感受到兰烛身上的魔气,知道她这人不简单,再加上她们身边跟了个妖族后,她摒弃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徐清姿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和大言不惭,甚至思路被带着走,乍一听好似她真的忘恩负义。

    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褚映看到她恍然大悟又悔恨的表情,嘲笑出声。

    ——

    “兰师姐,你可以教我剑术吗?”温麟儿眼巴巴望着兰烛。

    她还不会御剑,其他几人都会御风术,徐清姿在她身上贴了张悬浮符,飘在空中被她们牵着飞。

    兰烛置若罔闻。

    以卿依旧被小竹缠着,它抱着她的脖子,头垂在她肩膀上,像之前那样。

    她心情烦躁,为了转移注意力,道:“你学剑做什么?”

    温麟儿两眼发光:“兰师姐太厉害了,我想像她这样厉害,师尊总是这不让我学那不让我学,说什么要熟练,要稳固,结果入门那么多年,只学了那么几招。”

    以卿:“你着什么急。”

    温麟儿委屈:“我当然着急,大家都说我天赋好,但我没感觉到多好,甚至比大家的进度还要慢许多,我师尊就爱哄我。”

    徐清姿都不用看小师妹,就知道她不喜欢温麟儿,当然,她也不喜欢。

    只因她在怪书里频频对小师妹喊打喊杀,并且多次差点要了小师妹的命。

    虽然她知道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保不准以后,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次喜欢上路彦那个歪瓜裂枣。

    如若以后温麟儿不能为她们所用,最好除之后快。

    徐清姿道:“你不是练剑的料。”

    温麟儿反问:“为什么?我愿意吃苦,不会喊累。”

    徐清姿:“你想跟着我们吗?”

    兰烛看过来。

    徐清姿给了个她安定的眼神。

    温麟儿毫不犹豫:“想!我不要再待在芙露派了,一点挑战也没有,天天跟个笼子里的鸟一样。”

    徐清姿:“若想跟着我们,就得听我的,你连炼器都没炼出什么名堂就朝三暮四想要练剑,不管是多聪明的人,也没有说同时修炼,大家都是在主修闲暇之余练其他方向。”

    温麟儿立马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是在嫌我笨吗?”

    徐清姿:“那倒没有,不如这样,我给你几个任务,第一个任务:你那师姐一直没有个像样的虫盒,若是你练出让她满意的盒子,我可以考虑让你兰师姐教你。”

    温麟儿:“真的?说话算话?”

    徐清姿笑道:“你有什么好让我骗的。”

    听她说这话,温麟儿登即喜笑颜开,满脸志在必得,不就是小小的盒子,她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

    随即那昕昕把她牵过去,开始向她提要求。

    兰烛听了半响,也觉得这没什么难度。

    就连以卿都看出小师妹的不愿意,她感觉她们四个,除了那昕昕无所谓,没一个对她有好感,朝徐清姿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清姿:“她不一定做得出来,若是真做出来,我还有其他办法对付她。”

    以卿没再说什么,专心当个局外人。

    徐清姿拍拍旁边的兰烛,悄悄安抚。

    小竹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红色竖瞳在两人叠交的手上停留许久,而后有样学样,也想去牵手。

    但她还没习惯人身,不怎么会用手,长指甲不小心划破以卿的胸口衣襟。

    以卿尖叫一声拍掉她的手,“你干什么!”

    小竹无辜,其他几人停下来奇怪地望着她。

    以卿威胁道:“你趴我身上我忍了,别给我动手动脚,不然给我滚蛋!”

    小竹缩回被拍红的手,指甲朝外,继续抱着她的脖子没再乱动。

    以卿停不下来:“你又不是听不懂人话,又不是不会变身,刚才替我挡石头不是变得挺顺滑?怎么让你变全蛇就成聋子了。”

    徐清姿默默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会变形咒么,你念咒施法不就好了。”

    以卿突然茅塞顿开,对小竹指指点点:“都被你气晕了。”

    说完开始念咒捏决,但却没有反应。

    她一脸诧异,反复几次,小竹仍旧保持人型。

    “啊!!!”她又开始抓狂:“为什么你的修为比我强!”

    【【【姐妹们,这一章到这里没有了,因个人粗心导致后半部分和前半部分重复,从这里开始不用往下看了,和前文是一样的,可以直接跳到下一章,过两天我会写点番外补上这章的空缺】】】

    姿还疑惑,小声问道:“和你的心魔有关吗?”

    兰烛没有否认:“算是吧。”

    徐清姿:“下次不要找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做交易。”

    兰烛:“知道了。”

    徐清姿:“你和她交换了什么?有没有害处?”

    兰烛:“没有,我有分寸。”

    徐清姿有点不信,“下次和我商量。”

    兰烛闻言抬眼看她:“若是大师姐一直在身边,我会的。”

    徐清姿没话说,有时候总会有意外导致大家分开,更有情急的时候,哪有传信商量的时间。

    半响,道:“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兰烛应了一声。

    那昕昕洗完回来,见到小竹,新奇地找她玩。

    徐清姿见整歇完毕,让她们站起来。

    秘境被婴文整改得完全没有原本的凶残模样,这会儿又被搞得破破烂烂,只是还没到秘境大门开启时间,她们还是要在这待十个月。

    徐清姿朝那昕昕道:“温麟儿偷偷跑进来了,你用蛊虫感受下她在哪里?”

    以卿:“我们还要去找她?难道说出去以后我们要回雨石峰吗?”

    徐清姿:“不回,我们有其他安排,温麟儿暂时跟着我们,不把她送回去。”

    那昕昕虚空指了个方向。

    以卿不乐意:“之前捡霍妗,现在又捡温麟儿,你捡孩子捡上瘾了?”

    徐清姿不能直接讲利用温麟儿,只道:“蛊虫得祛。”

    以卿剜了一眼那昕昕,满眼都是怨恨。

    都是你这货搞的鬼。

    那昕昕不明其意,而是兴冲冲道:“二师姐,你不是不喜欢人型小竹嘛,能给我吗?”

    以卿:“想得美,一边玩去。”

    那昕昕失望:“哦。”

    火山天空也被割开一个大口子,但里面的七人没有出来,因为她们在火山里发现了不少前人留下的秘药和法器。

    徐清姿她们赶到的时候,温麟儿正在和人争执。

    她一见她来,像是终于见到亲人,泪流满面地朝她奔来。

    辛荣见到她们却眼神奇怪,褚映倒是很自来熟般凑过来。

    辛荣:“你刚才去哪了?”

    徐清姿正想说话,兰烛忽然站出来。

    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辛荣忙拦住她们:“秘境大门还没开,你们能去哪?”

    徐清姿皱眉,她说这话颇有种质问语气,道:“辛道友这是何意?”

    辛荣瞄了一眼兰烛,道:“徐道友的师妹把天都捅穿,我们只是想问一些事情而已,没有恶意。”

    说完给褚映使了个眼色。

    褚映抬头看天,装没看见。

    徐清姿眯了眯眼:“有谁说不能捅?”

    辛荣感受到锋芒,和颜悦色道:“刚才令师妹来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魔气,我只是担心你们……”

    温麟儿反驳:“你说魔气就魔气?这破火山有一丁点正常气息吗,你凭什么说是兰师姐身上的!”

    心魔不止捅破空间,还引出火山岩浆,虽不至于弄伤她们,但其带来的魔气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有人认为兰烛是魔,辛荣摇摆不定,却也有些认同,褚映远离纷争,七人里只有温麟儿认定不关兰烛的事,是她们指人为魔,气得和她们争论。

    徐清姿惊讶,上次不顾她意愿强行把她送回椿音掌门身边以为会怨恨她们。

    没想到这个没怎么见过的小丫头这么向着她们,小师妹的心魔有魔气无可厚非,执念化为心魔不算稀奇事,只要控制好,不算大问题,用不着喊打喊杀。

    徐清姿:“道友未免有些过河拆桥,若不是我师妹破了这天,你们还会这么悠闲自在?”

    辛荣:“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

    以卿打断:“我们不过是没进去你们飞雪宗,就这么记恨我们?看来小师妹不去是对的,不然指不定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

    那昕昕附和:“就是就是。”

    辛荣想辩驳,刚才还和温麟儿争辩的人这时候全都闭上嘴站在一边看戏,不参与,一时间,辛荣单打独斗,成了不知好歹的人。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以卿身上,这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人,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妖气。

    她指着小竹道:“那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过以道友有双胞胎姐妹。”

    徐清姿向前一步,挡住小竹的身影:“辛道友有话不妨直说,弯弯绕绕,我等心肠直,可听不出好赖话。”

    辛荣单手背在身后,悄悄召唤佩剑,“你们和妖为伍?”

    徐清姿冷笑:“我本以为辛道友会和其他门派的人有所不同,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我们从始至终从未避讳带着它,是这秘境灵气太足,修炼化形而已,不伤人不杀人,只因是妖就要低人一等?”

    辛荣语噎。

    徐清姿再来一击,“本来还想找你商谈一些事,以后或许能仰仗飞雪宗,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就此别过。”

    说完,她在辛荣怔楞的神情下,领着一众人离开。

    辛荣就这么看着,直至她们身影消失不见。

    她反复琢磨徐清姿的话,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褚映忽然道:“她们还不是飞雪宗的人?我还以为大会的时候就是了呢。”

    辛荣恍然,她之前确实想邀请,但感受到兰烛身上的魔气,知道她这人不简单,再加上她们身边跟了个妖族后,她摒弃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徐清姿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和大言不惭,甚至思路被带着走,乍一听好似她真的忘恩负义。

    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褚映看到她恍然大悟又悔恨的表情,嘲笑出声。

    ——

    “兰师姐,你可以教我剑术吗?”温麟儿眼巴巴望着兰烛。

    她还不会御剑,其他几人都会御风术,徐清姿在她身上贴了张悬浮符,飘在空中被她们牵着飞。

    兰烛置若罔闻。

    以卿依旧被小竹缠着,它抱着她的脖子,头垂在她肩膀上,像之前那样。

    她心情烦躁,为了转移注意力,道:“你学剑做什么?”

    温麟儿两眼发光:“兰师姐太厉害了,我想像她这样厉害,师尊总是这不让我学那不让我学,说什么要熟练,要稳固,结果入门那么多年,只学了那么几招。”

    以卿:“你找什么急。”

    温麟儿委屈:“我当然着急,大家都说我天赋好,但我没感觉到多好,甚至比大家的进度还要慢许多,我师尊就爱哄我。”

    徐清姿都不用看小师妹,就知道她不喜欢温麟儿,当然,她也不喜欢。

    只因她在怪书里频频对小师妹喊打喊杀,并且多次差点要了小师妹的命。

    虽然她知道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保不准以后,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次喜欢上路彦那个歪瓜裂枣。

    如若以后温麟儿不能为她们所用,最好除之后快。

    徐清姿道:“你不是练剑的料。”

    温麟儿反问:“为什么?我愿意吃苦,不会喊累。”

    徐清姿:“你想跟着我们吗?”

    兰烛看过来。

    徐清姿给了个她安定的眼神。

    温麟儿毫不犹豫:“想!我不要再待在芙露派了,一点挑战也没有,天天跟个笼子里的鸟一样。”

    徐清姿:“若想跟着我们,就得听我的,你连炼器都没炼出什么名堂就朝三暮四想要练剑,不管是多聪明的人,也没有说同时修炼,大家都是在主修闲暇之余练其他方向。”

    温麟儿立马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是在嫌我笨吗?”

    徐清姿:“那倒没有,不如这样,我给你几个任务,第一个任务:你那师姐一直没有个像样的虫盒,若是你练出让她满意的盒子,我可以考虑让你兰师姐教你。”

    温麟儿:“真的?说话算话?”

    徐清姿笑道:“你有什么好让我骗的。”

    听她说这话,温麟儿登即喜笑颜开,满脸志在必得,不就是小小的盒子,她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

    随即那昕昕把她牵过去,开始向她提要求。

    兰烛听了半响,也觉得这没什么难度。

    就连以卿都看出小师妹的不愿意,她感觉她们四个,除了那昕昕无所谓,没一个对她有好感,朝徐清姿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徐清姿:“她不一定做得出来,若是真做出来,我还有其他办法对付她。”

    以卿没再说什么,专心当个局外人。

    徐清姿拍拍旁边的兰烛,悄悄安抚。

    小竹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红色竖瞳在两人叠交的手上停留许久,而后有样学样,也想去牵手。

    但她还没习惯人身,不怎么会用手,长指甲不小心划破以卿的胸口衣襟*。

    以卿尖叫一声拍掉她的手,“你干什么!”

    小竹无辜,其他几人停下来奇怪地望着她。

    以卿威胁道:“你趴我身上我忍了,别给我动手动脚,不然给我滚蛋!”

    小竹缩回被拍红的手,指甲朝外,继续抱着她的脖子没再乱动。

    以卿停不下来:“你又不是听不懂人话,又不是不会变身,刚才替我挡石头不是变得挺顺滑?怎么让你变全蛇就成聋子了。”

    67秘境(17)

    ◎就像大师姐一样◎

    几人先找到个安全的地方扎寨,这秘境里人不少,若是乱走动,必然引起纷争。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尽快出去,若外面椿音掌门守着,还得想办法避开她。

    徐清姿领她们来到最开始的福寿湖,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安静太多,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驻留的了。

    以卿终于笑起来,虽然她自己修为不及小竹,但徐清姿看她实在难受,正好自己突破金丹,就帮忙施了咒,并且为其掩藏妖气,现在和之前一样,变成巴掌大的小青蛇。

    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不再进以卿胸前衣领,而是跑到她袖口不愿出来。

    解咒倒不难,以卿可以自己解决,就是施咒得比小竹修为高的来。

    以卿也生气她不听话,才不哄她,自顾自翻看两仪镜。

    温麟儿粘着那昕昕,两人蹲在湖边正说着话。

    徐清姿望着她们岸边背影,陷入沉思。

    兰烛走到她身边,道:“大师姐找到过往记忆了吗?”

    徐清姿回神,摇头道:“没有。”

    “不过婴文提了一下,我们的身世或许有关联。”

    兰烛并不怎么感兴趣自己的身世,听此问道:“大师姐怎知她是婴文?”

    徐清姿觉得事已至此,也就没必要再瞒着怪书的事,就将之前在雨石峰捡到怪书「封天引」里的故事告诉她。

    书很厚,她又跳着看,只粗略看一遍,过了三个月,大多情节她已记不太清,但差不多还是能连接大多数剧情。

    虽然出场不多,可也断断续续讲了一些,比起婴文,反而且陶陶几乎没怎么和婴文一起提起过,并且在里面神出没鬼,立场不定。

    兰烛听完后神色如常,甚至略有些出神。

    半响,她抬眼眺望天边游走白云,道:“大师姐信了?”

    徐清姿惭愧:“本来也不相信,但路彦怎么着都不死,再加上我们经历过的都一一在书上对应,很难不信。”

    兰烛:“我并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大师姐对书中的‘我’怎么看?”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她就来气,徐清姿愤愤道:“破书一本,净把人往坏处写,路彦杀人就是替天行道,你杀人就是十恶不赦,路彦抢夺宝物就是无主之物,你在地上捡个石子都要大肆批判,路彦被打就是泼天冤枉,你被打就是大快人心。”

    “他不仅不死,还被所有人用生命托举,你什么都没干,却罪大恶极狼子野心。”

    “这还有天理吗,全世界都围着他转,凭什么?谁不是人,谁不是苦苦修炼才有此修为,他为了自己就是人之常情,我们为了自己就是自私自利。”

    “他是作者亲儿子吗,这么护着!”

    兰烛给她消消火:“一本书而已。”

    徐清姿冷哼:“我倒真希望它仅仅只是一本书。”

    她看了眼小师妹,“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理来说,我们都不算什么大门大派的人,我们甚至连路彦都没见过几回,却写的有头有尾。”

    兰烛不疾不徐:“比起奇怪,我更想知道书中怎么写大师姐的结局。”

    徐清姿毫不在意:“没怎么写,好像随随便便就死了。”

    兰烛:“前因后果呢?”

    徐清姿想了想,前因后果?能有什么前因后果,就连死都是别人转告的意外,比起特意提及,更像是为了给书中的小师妹加一层悲惨经历故意写死。

    她身后的人都死了,就好像这样她的疯才能更彻底,惩治她的理由才能更名正言顺。

    兰烛见她沉默,心中也猜想出她也不清楚,她忽然觉得自己几世人生像被耍了一样。

    原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笔下毫无感情冰冷冷的文字,为了主角添加精彩历程,就需要其他人去倾尽所有,不管自愿还是被迫,全都是主角的成仙之路的垫脚石而已。

    怪不得呢,她第一世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动心爱到无法自拔,却在第二世没有丝毫的心动感觉。

    她本来就不会爱他,只是一个需要给主角增添迷人特性的工具人而已。

    就像大师姐一样

    一道莫名的念头忽然闪过,她立刻看向另外两位师姐,思绪万千。

    半响。

    兰烛忽然有些自嘲道:“是我想太多了,大师姐不用纠结。”

    徐清姿注意到她情绪变化,虽几不可闻,但还是感觉她似乎有点难过,“你怎么了?”

    兰烛:“没怎么。”

    她定定瞧着她微蹙的眉毛,眉前小痣若隐若现,视线下移,棕黑色眸子仿若一杯深色茶水,看起来晦涩不清,可轻轻吹开表面浮沫,便知下面是一片清澈。

    她太着急了,着急到有些事就算再怎么急,答案也不会立刻浮出水面。

    若不是着急搞清大师姐的身世,若不是大师姐因祸得福突破金丹,便真如心魔所说,她把大师姐送到这坟墓里。

    几世的经验让她自负到连这点差错都能让她忽略。

    她忽然后怕起来,双手悄无声息向后撤,利用衣服和身体挡住她些许痉挛的双手。

    额头上冒出细汗,垂眸遮挡不住颤抖的瞳孔。

    她喉咙滚动,两耳响起嗡鸣,怕心魔借此上身,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大概明白,大师姐为什么要把温麟儿留在身边。”

    徐清姿心思被猜中,打哈哈道:“她啊,如果她能好好在我们身边当好朋友好妹妹,我想我还是会挺喜欢她的,以防万一,还是在我们身边最好。”

    “不然除之后快。”话一说出口,兰烛惊觉自己说得话太狠,连忙紧闭双唇,快速瞥了眼眼前人的反应,生怕对方感觉不对。

    徐清姿一愣,虽然她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是这话从小师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怪?

    人无完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们还没修到仙的程度,谁都有恶劣的想法,但只要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不做出来,就都不算事。

    她小声提醒:“事情还没发生,这种话或者行为最好都给我憋在心里。”

    “当然。”她又道:“真到那时候,我会比你先动手。”

    温麟儿用得好就是一大助力,不好就是一大灾祸,如果她们没有办法让温麟儿不对路彦动心,那就要在对方升起爱情萌芽时立刻杀了她。

    芙露派虽然跟她们无冤无仇,椿音掌门也对她们非常好,但若是任由温麟儿陷入错误感情里,芙露派也会跟长虹派一样,甚至更惨。

    兰烛被她这句话说得好转许多,却还是有些诧异。

    心想那本书对大师姐的是不是有些影响大,虽然有了大师姐的帮助会更顺利,但归根结底,她并不想大师姐太过参与其中。

    徐清姿摸摸下巴,郑重道:“说回正事。”

    “你是如何和且陶陶取得联系并达成合作,你前脚刚走,婴文就跑出来和我说话,她说她认识我们师尊,说如果把她的尸体从且陶陶那里带出来,她就帮我们师尊治疗灵台。”

    “你老早就认识且陶陶了吗?”

    兰烛垂眸,道:“不认识,只是碰巧遇到,我想去大师姐那里,她想不脏自己手破坏秘境,便达成交易。”

    徐清姿皱眉:“所以你是故意放心魔出来破坏的?”

    兰烛沉默。

    徐清姿再次感叹:“太危险了,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表面看不出来,可心魔一旦形成,对主人不管是**还是心灵都会造成巨大伤害,并且心魔有很强的霸占意识,一旦主人有稍微的动摇,都会见缝插针夺取主权。

    心魔滋生的魔气还会影响到主人的修为,若是心结不解,心魔长此以往吸取怨气壮大,到那时就算再坚定的意识,也有没对抗之力。

    小师妹就这么轻飘飘把主权让出去,谁知道看着安然无恙的表面,内里受了什么伤。

    并且虽然滋生心魔的人,力量都会比原先强大不少,但心魔做的这么轻松的事,小师妹不可能也做不到。

    她干嘛舍近求远非要元神出窍做这么自损八百的事?

    “且陶陶的为人我虽不了解,但你也说她不算什么好人,你既然和她合作或交易,她必然不会吃亏,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恶人秉承一分价钱一分货的态度去交易,她绝对会想要更多,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所隐瞒,有事没说明白?”

    兰烛快速扫了她一眼,依旧沉默,不做解释。

    徐清姿一见她沉默,看来是板上钉钉。

    忍不住动怒:“你之前不是想要好好聊聊吗,怎么到该说的时候,又闭嘴了。”

    兰烛默不作声地左看右看,试图用心不在焉掩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我自有考量。”

    徐清姿:“什么考量,来,坐下来说,我们有十个月的时间好好聊。”

    她翻了翻乾坤袋,取出以前师尊没事做的玉石茶桌,茶桌上一套自带茶具和几张坐垫。

    玉石可温可凉,茶水无线续杯,并且可以多种模式,茶桌下还有棋盘棋子可以下棋。

    徐清姿坐下来,将上面的灰尘擦擦,开始捣鼓上面的茶壶和茶叶。

    兰烛:“”

    68秘境(18)

    ◎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拆散有情人◎

    茶壶自动蓄满水,徐清姿拿着笔,本想画一张引火符,想了想又收了回去,直接在炉底画了圈,蓝色火焰沿着线条燃气,而后将茶壶放置在点燃的火炉上。

    自从结了丹,她发现自己可以运用水火两种元素,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挺有潜力的。

    兰烛坐在她对面,目光不自觉追随她摆弄物件的手指,修为更进一层的大师姐,连皮肤都变好了。

    徐清姿问道:“你看过那本书吗?”

    兰烛摇头:“没有,闻所未闻。”

    徐清姿:“那你的心魔怎么来的?”

    兰烛:“不清楚。”

    就这么凭空出现,谁知道怎么来的,魔物跑到她身上也说不定。

    “不清楚?”徐清姿复读,“你在意什么会不知道?当我这么好哄?”

    兰烛小声:“我没觉得大师姐好哄。”

    徐清姿:“行吧,那我问你,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兰烛闻言看着她,轻描淡写移开眼:“说不上来。”

    徐清姿:“那你有没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

    兰烛:“杀了路彦。”

    徐清姿点头,但她可不觉得一个问题就能问出来,继续道:“最魂牵梦绕的事是什么?”

    兰烛:“我不做梦。”

    徐清姿忘了,休息也是会被心魔趁虚而入的。

    “那因为他?”

    “嘭。”

    茶杯碎裂,碎片飞扬,徐清姿连忙去看兰烛捏茶杯的手。

    暴力使碎片深深嵌入她的手掌,点点血滴落到冰凉的茶桌上,紧随其后是状若溪流般的血从伤口中溢出来。

    徐清姿心疼坏了,忙帮她把碎片捻出来,给她疗伤,“抱歉,我只想开个玩笑,消消气。”

    兰烛脸颊紧绷,表情黑得几乎快滴下墨水来,沉声道:“我没有生气。”

    她顿了顿,又道:“大师姐不用道歉,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

    徐清姿苦笑:“什么客气,错了就要道歉,小师妹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兰烛:“对我不用。”

    “什么?”徐清姿没听清。

    兰烛大了些声:“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不会生气,只希望你能少说些道歉。”

    徐清姿有些愣神,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茶水沸腾,生气水汽,呼噜噜尖叫起来。

    她找来绷带,把她手缠住,而后掂起水壶倒水沏茶。

    她是个粗人,对茶没有多大要求,在她手里的沏茶顶多把茶叶丢进茶壶里,倒水泡一会儿。

    她重新给她拿了个杯子,杯子倒满推给她,自己也倒一杯。

    水汽袅袅,在两人中间不断蒸腾,徐清姿有些看不清兰烛的脸。

    她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我之前就问你,你是不是有心悦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兰烛的表情,发现对方又开始紧绷了。

    继续道:“你虽没明说,但意思也差不多,且你并不愿意放弃,能告诉我是谁吗?”

    兰烛目光落在茶杯上,绷带有些紧,压得她手掌略微涨感。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大师姐信命吗?”

    徐清姿脸色一变,“你真喜欢他?”

    “不是。”话音未落,兰烛立刻否认。

    但徐清姿却怒上心头,根本没听到,只顾劝诫:“什么命不命,他全身上下没一样拿得出手不说,还心肠歹毒。”

    她忽然蹿到兰烛面前,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两眼惊恐,质问:“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动心?”

    兰烛:“我不会喜欢他,我说的命不是这个命。”

    徐清姿恐惧稍减,仍不信:“真的?”

    兰烛安抚:“真的。”

    徐清姿这才松口气,“你吓死我了。”

    “吓死什么?”那昕昕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她坐下来,对茶桌很是新奇。

    她在河边对温麟儿说完要求,扭头见大师姐和小师妹聊得火热,又正好看到小师妹嘭地一声捏碎茶杯,便被吸引过来看看。

    徐清姿汕汕:“没什么,就聊一些感情上的事。”

    那昕昕:“感情?什么感情。”

    徐清姿不知道怎么说,三师妹在她眼里,心态还停留在非常单纯的阶段,甚至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接触。

    兰烛:“两姓相爱的伴侣。”

    徐清姿蓦然抬眼。

    那昕昕感觉索然无味,双手向后一撑,斜仰着道:“哦,没意思。”

    徐清姿被她无所谓的神情逗笑,“你知道是什么么就说没意思。”

    那昕昕:“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像二师姐和她的小竹就是伴侣。”

    徐清姿瞥了眼远处正乐得自在的以卿,表情复杂:“她们……不是伴侣,严格来说是……主仆,当然,我觉得她们俩的相处更像朋友。”

    “朋友?”那昕昕挑眉,表情变幻莫测,略有些丰富,仍旧坚持,“二师姐明明不喜欢小竹变人,却还是留在身边,要是我早扔了。”

    徐清姿:“……”

    徐清姿:“我看你是想要小竹吧。”

    说这么一大堆,其实还是不懂。

    那昕昕盯着远处以卿,怨念道:“那怎么了,本来就是二师姐频频说不喜欢,却无时无刻带在身边,小竹修了人形,正巧适合谈情说爱,她俩不是伴侣是什么?总不能是敲锣打鼓召集亲朋好友来吃饭才叫伴侣吧。”

    徐清姿无言以对,说的挺对,却又不那么对,以卿对于修成人形的小竹可谓不是深恶痛绝,说什么都要小竹变回去。

    顶多算比较亲密的伙伴,甚至还不知道以卿是把小竹当宠物还是当朋友看。

    徐清姿沉思半天,觉得没必要跟她讲这么复杂的东西,不同意也不反驳道:“这话你别在你二师姐面前讲。”

    那昕昕不服气哼道:“我又不傻,我巴不得她们分开呢,怎么会挑破。”

    徐清姿扶额,怎么感觉这话那么别扭呢。

    那昕昕对她们的好奇消散,觉得无聊,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站起来忽然停住。

    徐清姿疑惑抬头,神色一冷,在茶桌的另一面,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哟,我离开这么一会活蹦乱跳。”且陶陶温风和煦道,“不错。”

    徐清姿抓着状况外的那昕昕跳开,兰烛想掀翻茶桌,却见对方一只手摁着,茶桌像是长在地上,无法撼动分毫。

    且陶陶勾勾手指,拾起茶筒闻了闻,嫌弃道:“看你们表情还以为多好喝呢,就这?”

    以卿和温麟儿看到动静,也跟着戒备起来。

    徐清姿黑着脸:“你来做什么?”

    且陶陶:“来看看老熟人,不认识我了?”

    以卿小声:“你认识她?”

    徐清姿没时间解释,道:“少来这套,谁认识你。”

    且陶陶嘴角一勾,将手中茶杯随意丢开,双手叠在脑后,悠闲道:“没礼貌,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们这群无名之辈。”

    以卿:“她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那昕昕定定看了她一会,喜道:“好朋友,你也在这呀。”

    徐清姿惊诧:“你认识她?”

    那昕昕笑道:“大师姐不认识吗,她之前来过雨石峰呢?”

    徐清姿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且陶陶漫不经心地朝那昕昕挥挥手,算是回应。

    以卿:“什么情况?”

    徐清姿也想知道,且陶陶居然来过雨石峰,所以不仅婴文认识她师尊,连且陶陶也认识?

    她小声问三师妹:“她什么时候去雨石峰,去干什么?”

    那昕昕挠头:“半年前吧,她说来看看,就走了。”

    徐清姿:“拿东西没?”

    那昕昕:“拿了,她说她来取点新鲜的物。”

    新鲜的物?霍家人也有什么物,且陶陶又包庇她们,两人口中的物难道是同一种东西?可补血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用得着找什么新鲜的?

    “喂!”且陶陶高声叫道,“我说你们,抢了我培养的血脉,后面又骗我离开,现在见到我就跑,心虚了?”

    徐清姿道:“你不是去找你师傅了吗?回来干什么?”

    且陶陶随意:“当然是找不到呗。”

    徐清姿想说什么,兰烛忽然附耳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耳朵上。

    痒得她连忙缩脖子躲避,兰烛还没说话,追上来继续附耳,结果徐清姿痒得一个字也听不见,光在那躲吹气。

    温麟儿满脸好奇,“徐姐姐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吗?”

    以卿:“你们还讲笑话?”

    那昕昕:“什么笑话,我也听听。”

    徐清姿捂着耳朵,控诉般瞪了眼兰烛,道:“不是,我只是怕痒。”

    兰烛:“”

    一片青色碎片犹如飞箭穿刺而来,声音响亮,几人顺利躲开,碎片落进湖里,在湖面上激起几丈高水柱。

    几人骇然,若是被击中,定要半条命,见此谁也不在意什么笑不笑话,再次警惕。

    且陶陶褪去刚才那副无所谓的悠闲模样,看着没有多生气,却感觉很不善。

    她道:“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拆散有情人。”

    五人一蛇:“”

    且陶陶补充:“特别是喜欢在我面前谈情说爱的。”

    以卿小声嘀咕:“她在说谁?哪有情侣,难道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昕昕指着她:“说你和小竹。”

    以卿破音:“什么?!”

    69秘境(19)

    ◎“胆子不小,敢和我斗。”◎

    “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吗。”且陶陶道。

    五人一蛇机械地走过来,围着玉茶桌插穿而坐,有些拥挤。

    且陶陶伸手:“江山笔给我。”

    徐清姿僵硬着身子:“你想干什么?”

    且陶陶理直气壮:“这是我师傅的,给我是物归原主。”

    徐清姿:“这是我小师妹赢来的,你要就给?”

    且陶陶:“你回家难道还要交钱才能进门吗?”

    说完也不管徐清姿同不同意,手指勾了勾,乾坤袋飞到她手中,取出笔。

    兰烛轻摁桌底,玉茶桌翻转,棋盘格露出来,两边升起黑白子棋篓。

    手插进最近的棋篓里,还未抬起手,一把竹扇压住她的手腕,登时动弹不得。

    且陶陶:“你是有点本事,但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懂?”

    说完竹扇在她额头敲了敲,再给她加固一层咒术。

    茶桌感应到周围多了五人,在每人面前冒出一个杯子,水壶自动升起,给每个空杯倒入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且陶陶抬抬眼,水壶落回原来火炉上,并熄灭里面的火焰。

    她气定神闲道:“我师傅和你说了什么?”

    徐清姿没理。

    且陶陶也不急,就这么耗着。

    温麟儿弱弱道:“你师傅是谁啊?”

    且陶陶瞥她一眼:“管得着么。”

    温麟儿默默闭嘴。

    以卿:“你干嘛不亲自问她,你们关系不好吗?”

    何止不好,直接刀剑相向,你追我赶了。

    那昕昕憧憬:“对啊,你那么厉害,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且陶陶挑眉:“你们讽刺我?”

    以卿连忙否认,她们现在都成待宰鱼肉了,哪敢讽刺。

    徐清姿:“”

    她在且陶陶准备生气前打圆场道:“你师傅在躲着你。”

    且陶陶:“废话。”

    徐清姿:“她为什么躲你,你应该知道吧,你觉得这样的她会和我说什么话?”

    且陶陶眯了眯眼,猝然一掌拍在棋盘上,茶水飞溅,有些甚至打湿附近人的衣裳。

    一颗黑棋子缓缓升起,随着她的意念由圆形拉扯成尖锥,直指兰烛脖颈。

    且陶陶恶劣道:“我很讨厌说话不清不楚的人,更讨厌猜谜,若不说,我就把你心上人扎成蜂窝,让你也尝尝抱着死尸的滋味。”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朝徐清姿看过去,在她旁边看不到的,也在用几乎快斜翻过去的眼珠去瞄。

    徐清姿哑然,怪不得秘境被设置一个个解谜空间,原来是为了防止且陶陶进来。

    虽然也没防住。

    徐清姿:“她说不喜欢撒谎人,喜欢知错就改的人。”

    且陶陶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徐清姿:“她说她认识我们师尊,可以帮我师尊疗伤,但需要帮我帮她办一件事。”

    且陶陶:“嗯。”

    徐清姿:“她说她在秘境感应到一个男人身上寄宿一缕和她一样的未死神魂,来秘境的原因似乎就是为了收她,放我出来是因为那人和我同出一门,让我去杀了那个人。”

    且陶陶:“嗯?”

    徐清姿:“这是她的原话。”

    以卿补充:“我们都在这任你宰割了,有什么好骗你的?”

    且陶陶:“漏洞百出。”

    以卿正准备反驳。

    沉默的兰烛忽然道:“因为那是天命之人。”

    “天命?”且陶陶冷哼,“说谎不打草稿。”

    兰烛:“长虹派灭门正是他的手笔,他身体里寄宿的魂魄给他出谋划策,他拉拢翎玉,去了黔州霍家,偷走一部分血脉。”

    且陶陶:“你们是想假借我师傅的名义,帮你们除害?”

    徐清姿:“那人的和我们的恩怨是一码事,想收你师傅的神魂是另一码事,只是正巧都是一个人而已,并且我在黔州城时就捅碎了那人灵台,本应该再无仙缘,可他却进了秘境。”

    且陶陶非常鄙视地看着她们,眼睛里写满了“我很好骗吗”几个字。

    但鄙视归鄙视,她却没有立刻回击,而是手指有序敲着台面,不言语。

    大家就这么静静陪她一起沉默。

    以卿眼神求助徐清姿,想问她什么情况?怎么和路彦有关系?

    徐清姿给了个安心的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且陶陶都追着婴文追到秘境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走她,从婴文的只言片语中,婴文也在躲她。

    现在且陶陶回来,定然是没找到,来她们这找线索来了。

    说了什么话肯定不能全告诉她,看她的实力,比她们高出不知道多少,或许可以借她帮她们除掉路彦。

    除不掉也没关系,让她有事干,她们也好找婴文的尸体。

    太过阴晴不定还随心情做事的人,和她合作无意识与虎谋皮,吃力不讨好,宁愿远离也不要交好。

    温麟儿忽然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路彦吗?”

    徐清姿瞪她一眼,让她别说话。

    但奈何对方看不懂她的意思,当成徐清姿给她肯定。

    且陶陶轻飘飘看过来。

    温麟儿道:“我在森林里遇见过他,他总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甚至吵起来,但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原来是身体有个神魂。”

    徐清姿:“别说了。”

    温麟儿弱弱闭嘴。

    且陶陶本来没什么兴趣,一听她制止,来了兴趣:“说啊,继续。”

    温麟儿看徐清姿的眼色,不敢说。

    棋子又升起几颗,全部拉长至细锥,指向温麟儿。

    温麟儿连忙道:“他身上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是受了重伤,总念叨什么修复灵台,什么找合适的身体,不知道那神魂和他说了什么,他开始叫嚣着要把神魂驱逐。”

    且陶陶没说话。

    温麟儿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补充:“他还提了一个叫什么翎玉的人,说要把她引出来献祭,哦还有,感觉他身上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身上怨气很大。”

    徐清姿心想,完了。

    果然下一刻,所有细锥迅速扭转方向,刺向她。

    “烛笼!”

    “雪生!”

    温麟儿只感觉眼前一花,耳边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再听“啷当”一声。

    棋盘被掀翻,她巨大的冲击把她击飞出去,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徐清姿手持长枪,兰烛手持长剑,两人夹击朝且陶陶攻去。

    且陶陶没想到两人居然可以破开她的定身咒,有一瞬间恍神,很快反应过来,向后下腰,高抬脚踢散两人攻击。

    徐清姿之前用笔的时候用被人压着打,现在拿了枪忽然像是脑子里长出战斗招式,迅速侧翻枪尾抵地,顺势抬腿踢过去。

    兰烛剑尖被踢偏,直接扭转剑柄,手腕一绕,剑尖转了个圈回到原位。

    以卿见徐清姿把枪耍得流畅,奇怪道:“大师姐什么时候学的枪?”

    温麟儿两眼冒星星:“大师姐好厉害,我也要学这个!”

    那昕昕阴恻恻:“她不是你大师姐。”

    且陶陶脑袋一偏,凌厉的剑刃从她脸颊呼啸而过,强劲的腿风压过来,她向后撤步躲开。

    且陶陶不悦:“烦。”

    徐清姿借枪跳起,灵力运转,枪头喷出蓝色火焰,兰烛穿刺不成扭转剑身向她劈去。

    且陶陶绿色的瞳孔紧缩,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周身蔓延开,顷刻填满整个空间。

    被意念掠过的所有人和物包括远处的以卿等人,全部静止不动,两人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停在半空中,强悍的力量把她们再次定住,就像时间停止。

    且陶陶温怒:“胆子不小,敢和我斗。”

    徐清姿发现自己和刚才一样,只有眼珠和嘴巴能动:“是你攻击在先。”

    若是刚才她们有一丁点的犹豫,现在她都成筛子了。

    且陶陶:“这是你们糊弄我的惩罚。”

    在她说话的间隙,地上散落黑的白的棋子再次向她聚集,拉成无数条细锥,密密麻麻全部指向她,好似刚才不尽兴,要再次把她扎成刺猬。

    徐清姿强装镇定:“谁骗你了,她才十三岁,她能说谎?”

    且陶陶嗤笑:“带魔气的东西能进秘境,当我傻子?”

    徐清姿:“是神魂有魔气,不是路彦本身有魔气,他之前尚能用灵力掩盖,如今灵台破碎,魔气才显露出来,你应该也知道光济大会,当初有翎玉仙尊坐镇的比武场他都能混进去看完全程,进秘境能有什么问题?”

    “再说,他能进来更加奠定了他有对付你师傅神魂的办法。”

    且陶陶仍旧不信:“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在这喝茶聊天。”

    徐清姿:“什么叫喝茶聊天了,我们也找不到他,在这商量对策,是听你师傅说才知道他也进来,我们来这还不到一个时辰,还正在修整”

    “你们还修整?”且陶陶着急打断。

    徐清姿心中暗喜,她相信了。

    “我差点被你弄死,我若死了,你找到我的几个师妹们岂不是也都直接杀死,到时候你傻傻在这游荡,到哪去知道你师傅去向!”

    且陶陶登时哽住,但她不想表现出被动,反驳道:“若你醒来就告诉我,何故有这回事。”

    徐清姿忍无可忍:“我都被开膛破肚了!哪有力气!你若不动我,看在我师妹和你合作的面子上,我会不相信你?不告诉你原委吗!”

    且陶陶彻底没话说了,脸黑得像烧了十几年的锅底。

    70秘境(20)

    ◎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办法◎

    徐清姿突然感觉浑身一松,从空中掉下来,风吹草动,所有人皆可活动。

    且陶陶消失后,定身术也随之解开。

    以卿朝温麟儿打趣道:“你学什么都不如学你徐师姐的嘴皮子,当打不过的时候,要学会用嘴说服敌人。”

    温麟儿似懂非懂,但壮志酬筹,“我都可以学吗?”

    那昕昕推她:“你走开。”

    兰烛收剑,徐清姿收枪。

    徐清姿笑道:“头一次听你喊剑的名字,还以为你一直没给它取呢。”

    兰烛:“大师姐送的,当然要爱惜。”

    徐清姿目光躲闪,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我没听清。”

    兰烛:“没什么,只是想说她最在意她师傅,但看来大师姐已经知道了。”

    徐清姿心想,她张口闭口都是她师傅,满脸写着没她师傅不能活,想不知道都难。

    玩笑过后,现在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温麟儿认识路彦。

    她来到她面前,本想把以卿和那昕昕支开,没想到被她俩强烈反对。

    以卿:“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那昕昕指着温麟儿直言不讳:“我才不走,该走的是她。”

    徐清姿无法,只能把她们留下。

    她问道:“你刚才说的属实?”

    温麟儿已经把她当成第二个师傅,挺起胸膛,非常板正庄严道:“一部分是我听到的,一部分是我依照徐师姐刚才所说瞎编的,我听说过路彦这个名字,但没见过这个人。”

    徐清姿惊讶:“那你怎么说出这些的?”

    温麟儿:“我在路上听人说的,是个超级高的修士大姐姐,她还想收我为徒来着,但我有师傅了,就没去。”

    兰烛:“那修士是不是穿着淡青色衣裳,头戴青金冠,双手总喜欢别在身后,说话慢悠悠的。”

    温麟儿喜道:“对对,她说她所属什*么洺剑宗,叫翎玉真人。”

    徐清姿默然,翎玉认识路彦?为什么要和温麟儿说这些?

    她又问:“然后呢?”

    “然后……”温麟儿挠头,“然后她看我不拜师,就走了,就这些。”

    徐清姿:“我不是问这个,你们怎么遇到的?她跟你说这些有什么前提?”

    温麟儿:“就……走路上看到她一个人立在树顶上,她看到我就跳下来,问我要不要拜师,我说我有师傅了,她知道我要去绿莲秘境,就和我莫名其妙嘀咕几句,然后就走了,嘀咕的是什么路彦什么魔气,我看刚才那人好凶,就半真半假编……呜……”

    以卿听完快速捂住她的嘴。

    徐清姿有些无语:“你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多。”

    温麟儿无法出声,只能瞪大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兰烛道:“且陶陶认识翎玉,她会找她求证,刚才说的那些也算误打误撞。”

    徐清姿沉默半响,意味深长地看着兰烛。

    她怎么知道翎玉和且陶陶认识?

    兰烛视线偏移,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心虚。

    徐清姿收回目光,郑重朝温麟儿道:“现在,我宣布你第二个任务,路彦这个男人是我们的绝对仇人,你要像对待恶鬼一样攻击他,将他彻底铲除,如果你有任何的留情,那你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能不能做到。”

    温麟儿忙不迭点头,这有什么难的。

    以卿:“所以刚才那人说什么有情人是怎么回事?”

    徐清姿眼神躲闪,“她瞎说的。”

    以卿:“吓死我了。”

    说完狠狠拍向那昕昕,指责道:“以后再敢乱讲我撕烂你的嘴!”

    那昕昕:“本来就是啊,不信?那你把小竹给我,以后就真的没可能了。”

    以卿:“滚。”

    徐清姿犯头疼,没去劝和,趁她们吵架的间隙,再次把小师妹拉到一边。

    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怪书里都没写且陶陶认识翎玉,你却知道?”

    兰烛:“田垠树,她能得到洺剑宗的资源,定然是和那边人串通,而且,婴文是翎玉的亲妹妹,当然认识姐妹的徒弟。”

    “啊?”徐清姿惊讶,“亲妹妹?你又知道?”

    兰烛:“且陶陶自己说的。”

    徐清姿:“好吧,翎玉难道不知道她妹怎么死的吗,居然还要帮且陶陶。”

    兰烛:“知道,但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办法。”

    徐清姿心想不愧是仙尊,不仅修为强大,心也大。

    正当她还想问其他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那昕昕死性不改,非讲一些以卿不爱听的往事,气得以卿和她打起来。

    温麟儿想要劝和,但看到徐清姿和兰烛聊的火热并不关心,还以为她们的生活模式就是这样,便没叫她们。

    结果那俩人越打越来劲,直接打到湖里去,接触到湖水,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沉入湖底。

    温麟儿吓得尖叫。

    徐清姿赶忙过去查看。

    可刚到湖边,一只用水凝聚的大手抓住她把她往下拖拽,兰烛想去垃,却根本拉不动,温麟儿去拽兰烛,结果三人像串珠链,一个接一个落水。

    水是徐清姿的主场,温麟儿也不怕水,反倒是火系的兰烛,就像之前的冰川一样,对她有些被压制。

    水里一望无际的蓝色,仿若置于深海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除了她们三个,哪有以卿和那昕昕的影子。

    徐清姿本以为婴文走了,这地方算是安全的,没想到还有隐患,早知道应该和其他人一起找出路的,她们居然还想着在这安营扎寨。

    兰烛面上不显,但脸色却肉眼可见发白,双眼紧闭,似乎正在调整内息。

    徐清姿让温麟儿向自己靠近,自己去拉小师妹。

    她刚拉上兰烛的手,对方猝然睁开眼睛,眼神冰冷,无光无神,好似在看一个死物,伴随着若有似无得魔气,她的瞳孔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黑。

    她连忙向兰烛传输灵力,可却没什么用,她身上的温度持续走低,明明在同一片水域同一方位,兰烛眉毛和睫毛却结起了冰霜,周身流水开始结块。

    这现象若是出现在徐清姿身上,那是稀松平常,但在小师妹身上,那就是死到临头,和之前她突然浑身发烫一样严重。

    正好她现在体内有水火两种元素,灵力充足,便向她传输热流。

    情况有所好转,但效果甚微。

    温麟儿担心道:“兰师姐这是怎么了?”

    徐清姿也不清楚,难道是且陶陶偷偷在她身上下咒了?

    可她刚才探查她的全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事已至此,她施展避水咒,将兰烛身上所有流水隔开,把她放置到一个无水的泡泡里。

    没了水,情况仍旧没有好转,好似这水底只有兰烛一人才能感受到极寒。

    她取出烛笼,扭转枪身变成灯笼,里面燃烧不息的火苗仍在,她送到泡泡里让兰烛抱着,而后催动火苗燃烧得更大一些。

    兰烛松懈下来,闭上眼,任由她摆弄。

    她立刻放出神识,顺着水流探索附近情况。

    温麟儿也不闲着,帮兰烛护法。

    她们好像进入了湖底的另一个空间,神识探出几里地,寥无人烟,连妖都没有。

    难道婴文没走,又跑回来考验她们了?

    不应该啊,她要若是躲且陶陶,定然不会久待,还是说她没办法离开秘境,并且她也没有说要离开秘境,从始至终都是她个人的猜想,并且以猜想去哄骗且陶陶。

    没想到这个猜想把她自己也骗了。

    一想到这,她被自己给气笑了。

    记得关卡有三关,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她过了一关,一关跳过,还有一关没过,兰烛利用心魔打乱规则,好像也并不代表考验就此停止。

    可她们置身于这一片了无边际的深水之中,又是什么考验?

    温麟儿见到她突然笑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小心道:“徐师姐你怎么了?”

    徐清姿道:“没什么,你有没有感觉不适?”

    温麟儿摇头:“没有。”

    她顿了顿,又道:“就是觉得这里灵气好足。”

    徐清姿:“趁着机会,你直接在这修炼吧。”

    “啊?”温麟儿懵了,“不不出去吗?”

    徐清姿也很想知道怎么出去,但她暂时没找到,“机会难得,以后不一定再有这么浓郁的灵气,多薅一把是一把,你进步快了,你师尊也少生一些气。”

    温麟儿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连忙闭上眼睛开始汲取周围灵气。

    徐清姿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修炼里,给她设置一层保护屏障,而后钻进泡泡里。

    刚一进来,就被凛冽的寒气刺得一抖,泡泡内壁在她进来后结成厚实的冰壳,她喘出来的热气连过程都没有,直接凝结成冰碎渣落到两人脚下。

    灯笼里的火焰只能在兰烛怀里那一小片地方发热,其他照不到的地方,仍旧没有血色。

    徐清姿小心翼翼轻触她的脸,还好,还是软的。

    她把灯笼打开,将火焰引注到掌心,准备把这火送到兰烛身体里。

    这火非同寻常,定然能解小师妹现在的寒意。

    可发现火焰离开兰烛身边,冰寒迅速盖过她胸怀残留热意,衣裳上结上冰霜,脸上绒毛也顷刻凝满细小的冰晶。

    她身体被层层包裹住,好似一个坚硬护盾,拒绝外界任何东西靠近。

    徐清姿心里发凉,火焰在身外起不了效,想把火焰送到她嘴里让她咽下去,可对方牙关紧闭,嘴硬成砖头,根本送不进去。

    眼见小师妹即将冻成冰雕,眉头紧拧,心一横,把火焰含在自己嘴里,吻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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