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翌日天光乍亮。


    祝轻洛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布置。


    她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在标记完成之后,姜韫忽然翻脸了。


    后面,就稀里糊涂回来,下半夜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与现实交接,如今也悉数忘却……祝轻洛感觉头有点疼。


    经过昨夜标记,她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金黄的阳光倾斜进窗户,雨停之后,外面的树木愈发苍翠繁茂,空气里散发混合新泥的清新气息。


    祝轻洛坐起身,视线落在床边的轮椅。


    原文里,她是前途光明的设计师,但是在半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了残疾。


    然而打击接踵而至,她的获奖作品被举报抄袭,比赛名额取消,从此声名败坏,自己更是一蹶不振。


    “祝轻洛”的家庭条件不错,一个月前,姜家忽然向祝家传达结亲的意愿。


    不过没有指名道姓,祝家有两个女儿,父母将小女儿当做继承人培养,加上“祝轻洛”又废了,于是将她“卖”了出去。


    结婚以来,祝家都对她不闻不问,俨然是将掌管的权利全交给了姜韫。


    祝轻洛揉了揉脸,回过神来。


    她伸手拉过不远处的轮椅,抬起自己双腿,慢慢挪到床边,然后借了巧劲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花了几分钟。


    祝轻洛敛眸沉思,觉得自己在逐步适应。


    她滑动轮椅扶手,熟门熟路地出去,洗漱过后,径自来到了餐厅。


    家里的气氛跟平时不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位女主人。


    不过,听说姜韫仍在休息,并且嘱咐任何人不要去打扰。


    吃过早餐后,祝轻洛便有种不妙预感。


    只见管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东西。


    管家是身着黑制服的中年女子,严肃刻薄,对任何事物都格外挑剔。


    她看向祝轻洛的眼神,别有深意。


    祝轻洛知道这跟昨夜的事有关,在姜家其她人眼里,自己完全配不上姜韫。


    “管家,有事吗?”她语气平淡地问道。


    “为您配制的平衡药剂,请在两个月内持续服用。”


    说完,管家就将药剂放在桌上。


    祝轻洛看清整合的药剂,沉默了一瞬,“为什么?”


    她昨晚即使有点失误,那一点多余的信息素,也用不着喝药剂。


    “这是姜小姐的意思。”管家说。


    “吡萘洛尔是给囚犯的注射药剂之一,通常用在审讯的环节,副作用强烈,却不会造成明显伤口。”


    管家没有否认,接话道:“也是身体信息素紊乱的alpha,在可能伤害伴侣之前服用的‘救命药’。”


    祝轻洛默然不语。


    她认为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半点不能相信。


    于是,她没有去碰该药剂。


    相比于是为了防患未然,她更觉得是姜韫对自己不满,借题发挥。


    直到下午,祝轻洛才看到对方身影,女人坐在餐桌前面,一袭法式的荷叶边衬衣,举止优雅从容,慢条斯理地用餐。


    面前摆着一桌的佳肴,她却没怎么动。


    祝轻洛注意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倦怠,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觉。


    她顿时感到犹疑,转过轮椅,想假装没看到离开。


    这时,姜韫慵懒抬眸,冷不丁看过来。


    “……”


    对方的模样跟昨晚大相径庭。


    伴随易感期褪去的,还有那一丝浮在表象的耐心,如今女人浑身无形散发着压迫感,宛若玫瑰之上遍布的荆棘。


    令人不敢直视。


    “去哪里?”


    “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散步,医生也建议我多走动。”


    姜韫放下了刀叉,又问:“这半年来你闭门不出,自暴自弃,怎么今天就开始重视医嘱了?”


    “我现在是姜家的人,当然要注意一些。”


    “姜家的人?”


    姜韫眉间微凝,眼底却是戏谑,“说这么好听,为什么不服用药剂?”


    话音落,空气瞬间有些凝滞。


    这事被摆到台面,显然对方没打算放过她。


    祝轻洛敛下眼眸,心中思忖。


    “你是在害怕吗?怕吃药,还是我?”


    怕逼她吃药的姜韫。


    祝轻洛心里默默想着,果然天底下没有容易吃的软饭,这药剂对她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怕吃药,你就不让我吃了?”


    “当然。”


    祝轻洛掀起眼皮,对上女人风情万种的笑,优雅宽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


    她不禁开始思索,权衡利弊。


    姜氏是a市大家族,业内龙头,几年前姜韫作为独女继承了家产。


    然而她的行踪神秘,从未传过绯闻,常年居于幕后操盘,铁血手腕,近年来市场火热的房产、科技和娱乐行业,都有姜氏的影子。


    在这个家里,祝轻洛吃喝住行全靠她,就算对方平时不回家,姜家底下的人明面还对她有求必应。


    这些生活成本,姜韫既然能给她,自然也能随时收回。


    因此,姜韫有权利要求她做任何事。


    此时对方也在等她行动,不疾不徐,俨然明白她的想法,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早上的吡萘洛尔药剂,整盒还好好地放在桌上,祝轻洛一伸手就能拿到。


    阳光明媚,她忽然感到一股冷意。


    姜韫明显知道药剂的副作用,对她来说自己留着口气,还能继续“用”就行了。


    祝轻洛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开始拆包装。


    空气里再次陷入安静。


    她没有注意到,姜韫正掌心托着下颌,半阖眼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


    年轻的女人面容清秀,眉眼倒是出挑,漆黑幽深,仿佛眼里藏着小旋涡,吸走周围的全部光线。


    只是这张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波澜。


    就连昨晚也是如此。


    姜韫忽然有一分好奇,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情绪。


    于是,她起身从餐桌后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黑色柔滑的裙摆边缘轻轻摇曳。


    当祝轻洛将一支药剂拿出来,正准备喝下。


    日光熠熠,女人莹白的手指之间,夺过了她手里的药剂。


    祝轻洛心里疑惑,抬头看向她。


    “给你。”姜韫打开药剂封口,重新递过来,却是放在半空中。


    祝轻洛迟疑了一瞬,往前了些许。


    当她想伸手拿过,对方却避开了,仿佛在逗路边的小猫小狗。


    姜韫唇边笑意加深,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庞。


    只见祝轻洛放下了手臂,神色有些冷,过了一会儿,语气恢复平静说道:“我其实并不能让你满意?”


    所以,让她服用药剂只是一种戏弄的手段。


    姜韫唇角往下压了压,笑意消失。


    她微皱起眉头,隐约不虞,说道:


    “我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因为味道……一言难尽。”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哪里,导致姜韫失去逗弄的兴致,居然将药剂还给了她。


    祝轻洛敛眸,隐约明白其中原因。


    原文里的姜韫最初是alpha,在一次概率极小的分化中,变成了omega,过程中腺体造成损伤,让她只能被契合的alpha标记。


    这样的落差,换成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祝轻洛不再言语,仰头将药剂喝下去,口腔里灌进了苦涩的药汁。


    没多久,骤然之间大脑开始晕眩,身体某处的骨骼发出“咔”的脆响。


    祝轻洛心里拔凉拔凉。


    这时候,她看到姜韫转身准备走人。


    “砰!”


    手中的药剂脱落,玻璃管破碎,绿色药汁在地板的缝隙间蔓延。


    姜韫蹙眉,耐心已然告罄。


    她闻声转过身,眼底凝结的霜冷,却突然间出现一丝裂纹。


    那只手垂在轮椅扶手上,掌心流溢的绿色药汁,在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像是正在流逝的生命能量。


    祝轻洛脸色惨白,眉间浮现痛楚。


    她呼吸困难,下意识紧攥衣领,脖颈的血管挤压着皮肤,突突直跳,随着咳嗽胸膛剧烈起伏。


    此时连说话都费力,只能望向面前的女人。


    “求求你……”


    吡萘洛尔的副作用,正在生效。


    祝轻洛出了一身的汗,感觉格外寒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血色尽褪,气息也逐渐变轻。


    她身后是整面的壁画,绚烂的大面积橘红渐变晚霞,细盐的海浪汹涌翻腾,两种色彩的交融渐变,几乎不能分辨界限。


    掩映着一座渺小的灯塔。


    室内光线偏移,祝轻洛一半笼罩在阴影里,与壁画形成某种完美比例的构图。


    她漆黑的瞳孔里,有细微的光芒挣扎。


    “救我……”


    姜韫垂眸望着她,神情有瞬间怔忡。


    祝轻洛瞥见这一幕,心里莫名,却来不及去深思,她身上的力气也逐渐变少。


    想不到姜韫这么冷血。


    她放弃了向其求救,然而有些顶不住这样的目光。


    正当她心里思索对策,余光里却见对方突然走近,强烈的压迫感骤然而至,几乎能洞穿一切。


    祝轻洛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到。


    姜韫来到她面前,察觉她额头布着细密汗珠,身上气息微乎其微,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演够了吗?”她低声说。


    “……”


    祝轻洛看不到她的脸,感到的压迫也减轻不少。


    虽然刚才有表演夸大的成分,但是吡萘洛尔的副作用是真实存在,她的身体也感受到部分痛苦。


    “既然乖乖喝了,我帮你看有没有用。”


    祝轻洛眉毛都没动一下。


    姜韫俯身凑近,第一次仔细看她,两人逆着日光,能清晰看清对方此刻表情。


    祝轻洛低垂着脑袋,睫羽纤长,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气息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破碎感。


    姜韫视线落在她耳后,于是微低头,仔细检查alpha的腺体。


    与昨夜相比,气味淡了不少。


    但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不由得想起对方的唇瓣,抚过自己肌肤的感觉。


    温和克制,像一阵晚来的融着冰雪的风,不着痕迹地掠过春池。


    “没有半点效果,现在剩下的药剂该怎么办呢?”


    祝轻洛感觉鬓边一缕发丝,被对方撩了起来。


    慢慢地卷起,好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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