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古代言情 > 皇兄 > 15、不疼

15、不疼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这次也没比上次好到哪去。


    两人压根没有丝毫契合可言,也没有抚摸与亲吻,只有冷硬的手段与无趣的忍耐,然后怀揣着各异的心思逞凶斗恶。


    谢瑾既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


    还是出了好多血。


    裴珩弄了很久才好,也不带一分怜惜,起身后先脱了衣服,只顾着给自己清理擦汗。


    他一回头,才瞥见谢瑾的嘴角也出血了,唇珠都被染得殷红,嗤问:“皇兄是哑巴了么?”


    谢瑾疲惫地趴在榻上,一时有些疑惑地看他。


    “疼,怎么不叫啊?”裴珩眼尾一勾,佯装要用手去擦他嘴角的血痕。


    谢瑾拧眉,偏头躲开他的手,面色冷淡:“……不疼。”


    裴珩的掌心只抓到一缕卷曲的发丝,不由一声失笑:“真不疼啊?”


    谢瑾难得有不甘服输的时候,稍稍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不、疼。”


    裴珩的笑意更明了。


    虽不愿承认,可至此刻,早上堆积在他胸口的那股怒意已彻底烟消云散。


    “那你觉得舒服么?”谢瑾忽也问了他一句。


    裴珩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浮出一丝尴尬,而后以一副极有经验的姿态置评道:“两个男人做这档子事,能舒服到哪去?”


    谢瑾联想到自己方才的切身感受,淡淡说了声“也是”。


    裴珩得了他的认同,胸口反倒掠过了一阵不快意。


    谢瑾见裴珩将衣服重新穿好要走,不及缓缓,就勉强稍直起身:“皇上,谢云翻案一事……”


    “朕不来插手。”


    裴珩趁心里还算爽快,轻言许诺,他继续弯腰套靴,用薄情的口吻道:“本来皇兄与朕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与你筹谋的人是康怀寿。不过可别怪朕没提醒,二十八年前靠踩着谢云尸骨上位的那帮老东西,好几个都还在朝中蹦跶,朕的相父便是头一个,你想为谢云洗刷罪名,他势必第一个不答应。到时皇兄要是惹了麻烦,丢了命,可别搭上朕——”


    谢瑾面色不改:“有皇上第一句话,便足够了。”


    他这是嫌自己说了通废话?


    裴珩脸色一青,掀袍就往外离开了。


    -


    相府今夜户门紧闭,正厅中坐了不少南党要员。


    “……康怀寿提出复审只是第一步,审刑院还要依照当年的案件卷宗,对照疑点一一核对,方可交给刑部立案重审。就算立了案又能如何,时隔二十八年之久,人证物证都不齐全,刑部要搜罗拼凑起当年所有线索,反证谢云没有叛国通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下官倒是觉得,丞相不必为此事过于忧虑了。”


    司徒钊呷了一口茶,面上仍心事重重:“刑部有我们的人,此案若只交由刑部办,是不必忧虑。可今日是康怀寿亲自出面重提旧案,这背后之人,多半是有备而来。”


    “丞相说的可是谢瑾?”


    “听闻他已被皇上幽禁在弄月阁,太后又已启程去了灵福寺清修,内宫无人帮衬他。凭他有通天本事,如何掀得起浪来?”


    席间正讨论得激烈,一相府下人匆忙来报:“丞相大人,皇、皇上不知为何突然造访,御辇此刻已到了正门外!”


    众人皆诧,不多时就见裴珩一身明黄色的便服,阔步肆意走了进来。


    司徒钊随即舒展开笑颜,走下去亲迎。其他人也纷纷离座,下跪行礼:“臣等见过皇上——”


    裴珩受着礼,一路穿过正厅,自觉上座,占了司徒钊原先坐着的那把椅子。


    下人见状,也只得赶紧再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裴珩身侧,司徒钊才得以重新坐下。


    裴珩在厅内扫视了一圈,发笑道:“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吧,这又不是长昭殿,无须多礼了。”


    这话有些微妙,听得底下几人羞愧,面红耳赤起来。


    司徒钊笑道:“皇上深夜前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臣等也好提前恭候。”


    “朕有事想不明白,实在夜不能寐,便临时起意,想过来请教相父。哪承想这么晚了,诸位爱卿还是这般勤勉,在此商议国事。”


    裴珩说着,又对着司徒钊挤出了一分惶恐之色:“朕今夜贸然前来,可是打扰到相父和诸位大人商议正是了?”


    司徒钊也忙做出一副伤感,长吁短叹,与裴珩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皇上这是说哪的话,要如此实在是生分见外了!在座的都是与皇上都是一条心的,谈什么打扰不打扰?”


    话是如此说,可在裴珩来之前这帮人分明还讨论得激烈,一时被打断后,竟无人敢再说半个字。


    裴珩都饮完了一盅茶,见这鸦雀无声死气沉沉的场面,笑着提醒:“诸位,怎么不继续?”


    他们面面相觑:“这……”


    一年轻官员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就着方才的话题说道:“皇上、丞相大人,下官恰恰以为,谢云旧案应当重审——”


    此言一出,在场四座皆是一惊。这可是丞相府。


    裴珩将视线投了过去,发现这人就是上次在陵阳殿前以头撞石狮的秦焦,他的额角上还留着一大块疤。


    裴珩闷嗤:“哦?为何?”


    秦焦振振有声:“一来,百姓对谢云之死多有怨念不满,民间一直有‘朝廷逼死忠良’的说法,究其原因,是谢云当年未等结案就自刎谢罪,留下许多疑点无从查证,草草结案,遭后人口舌。此番若能重审,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谢云叛国通敌的罪证一一补足,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二来,旧案既是谢瑾要复审,那不如正好借此机会,反将他一军:向天下昭告谢瑾就是谢云的亲外孙,乃通敌叛将之后人,与大雍皇室划清界限。如此,亦可解皇上多年心头之患。”


    这人一本正经、清高阔谈的模样倒是有些像谢瑾;可此等恶毒心肠,混淆是非的本领,连裴珩都要自愧不如。


    裴珩的脸色逐渐变暗,可待到秦焦说完,他又迸出一声大笑,抚掌称奇:“相父,这人实在有趣,是个人才!”


    司徒钊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皇上眼光独到,他的确是个可用之材。”


    其他官员反应过来,也连连跟着赞许。


    “秦大人方才所言,是已然断定谢云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倘若谢云当真无罪呢?难道,秦大人是打算靠捏造伪证来一一补足谢云叛国的证据么?”


    一阵清丽的女声穿过屏风而来,虽不够响亮,甚至还有几许温婉,但足以振聋发聩。


    南党中人都知相府中有位知书达理、善作文章的夫人谭瑛,不过碍于身份,她鲜少在外抛头露面。平日各路官员来府中议事,她最多也只是在屏风后旁听。


    像今日这般发声,实为少见。


    也实因这案子非同寻常,秦焦又在御前说了这般荒唐的言论。


    秦焦也知道屏风后的人是丞相夫人。


    可这里本来就没有女人的位置。


    他一介六品,此时也无需对她一个女人用敬语,直说道:“谢云已然身死多年,清白于他有何用?不如利用好此局,为皇上图谋。若他真是个忠烈,也不枉他生前对大雍的一片赤诚。”


    谭瑛不敢苟同:“秦大人此言差矣,清白并非身外物件,又怎可以有无用处来论之?”


    “夫人——”


    司徒钊这一声极其压迫,不留情面打断谭瑛道:“你先退下,去哄孩儿睡吧。”


    屏风后的谭瑛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影子也无奈拂去。


    司徒钊很快恢复往日的神情,转头对裴珩笑说:“内子无状,让皇上见笑了。”


    裴珩往那屏风瞅了一眼:“无妨,谭夫人也是个妙人。”


    在座官员又七嘴八舌讲了些朝中无关紧要的事,惹得裴珩眼皮一阵阵发沉。


    眼看就要三更,他撑不住,起身要回宫。其他人见状,也忙不迭起身出门相送。


    一走到庭院,众人就察觉到今夜东边的夜空似乎亮得有些不大寻常。


    抬头一看,距相府十里开外的地方竟蹿出了一条通天火龙!


    烈焰熊熊,火光几乎把半个建康城都照得通明。


    “这大火是从哪冒出来的?”周围无不瞠目结舌,议论起来。


    “看起来像是春乔戏院的方向……”


    “那地方哪来的戏院啊,烧着的分明是刑部东衙门——”


    裴珩眉头深拧,心想都不对。


    戏院和刑部衙门都没有这么高的楼。


    糟了!


    他心中料想不好,加快脚步往外走。


    正好碰上齐光迎面赶过来禀报:“皇上,审刑院半个时辰前走水!其西阁已烧毁了一半!潜火军早已赶到,但人手不够,火势尚未见小。”


    “审刑院西阁?这地方平时是用作什么的?!”裴珩着急想确认这一点。


    “……正是审刑院藏案宗卷宗的那幢,全是近百年来刑部和审刑院经手所有案件的文卷案牍,至少有上百万件文书,沿街又有不少商铺,所以火一烧起来,便难以控制!”


    裴珩忍不住狠狠骂了句脏,是市井泼皮流氓才会讲的地道黑话。


    齐光也没听明白,只说:“卑职听凭皇上差遣。”


    裴珩忽想起自己白天才答应的“不插手”,硬是放慢了步子,先冷静下来:“立刻抽调殿前司的九成兵力,再让建康府尹领七百城防军,到审刑院与潜火军一同救火。”


    “是。”齐光领了命要去办。


    裴珩沉肩忍气,还是叫住了他:“这事交给副使办,你先去趟弄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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