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4


    谢寒杉抬眸,冷淡地审视,发觉这妖的人类形态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


    唔,能够匹配木梳摆放的位置。


    坦白来说,面前的少年容貌俊逸,身量出挑,勉强能入眼。


    但毛茸茸萌宠不翼而飞,痛失揉搓的机会,青年心情确实不佳。


    “对不起,老婆。”


    舒砚归依言往后撤,毫不犹豫跪到床边,自下而上地仰望青年。


    “我不是故意变成人形的。”


    “我不是你老婆,别乱喊。”


    谢寒杉坐起身来,随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不太愿意听多余的解释。


    他冷冰冰地开口,“变回去。”


    舒砚归静默片刻,很是尴尬地抠了抠左眉处的伤疤,根本看不出与其他妖怪搏杀时的凶煞模样。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情绪不太稳定,没办法有效控制妖力,“抱歉老婆,我暂时变不了。”


    谢寒杉:“……”


    你好,请不要乱认老婆。


    懒洋洋的青年不愿意重复废话,实在是浪费精力。


    当即离开卧室向外走。


    少年迅速追上去,掏出一张镌刻着编号的红色磁卡放到他手里,语气很是诚恳:


    “老婆,你放心,我不是为非作歹的妖怪,这是我的身份卡。”


    谢寒杉有些诧异,一眼看清卡面上的篆书,右下角还有利剑的图案。


    “妖怪……治安协会?”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抬眼看向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


    “你不是跟踪我的那个妖怪?”


    舒砚归一下子慌了。


    生怕自己的形象在老婆心中跌至谷底,原地立正就差敬个礼。


    “老婆,我真的没有,我是来保护你的,我不是变态,不会做让你反感的事情……


    “噢对,小区门口蛋糕店那只猫头鹰可以为我作证,留下气味标记的是黄鼬,你们人类常说的黄鼠狼。”


    听他提到老太太,青年算是信了七八分,转而提出新的疑问:


    “一只偷偷干坏事、被我当场抓个正着的仓鼠,昨天还吓晕了,怎么保护我?”


    谢寒杉刚睡醒没多久,仍然穿着睡衣,肩膀处点缀一只橘色的长尾狐狸。


    他微掀眼帘,神色倦懒,一字一句不含半分嘲弄,却也显得清冷而难以接近。


    舒砚归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青年,沉黑的眼瞳宛如深渊。


    再开口时稍作收敛,已然摆出一副谦逊无害的姿态来。


    “我认为,实力高低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是否拥有守护的决心才最重要。


    “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在我妖丹彻底破碎之前,老婆都会平安无事的。”


    人类形态本来就会削弱战斗力。


    大部分妖怪的原形足够强大,他们自然不会去锤炼肉|体。


    然而舒砚归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必须逼着自己去习惯伤口的存在,才能真正地做到“不畏受伤”。


    他依然清楚地记得,被一拳击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有多么不甘,狼狈得宛如死狗。


    这些记忆不堪回首,反倒成为了舒砚归坚持下去的动力,如今浑身浴血也能稳稳地站着。


    假如有一天,不幸落到耗光妖力的地步,他的躯体就是那块能够为老婆挡下所有伤害的盾牌。


    舒砚归取出一柄墨玉做的匕首,反转刀柄放到谢寒杉掌心,以尖端朝着自己的方向。


    “老婆,这个给你防身用。人类免伤,可以有效重创妖怪。”


    黑玉短刀触感温润,谢寒杉试探性地碰了碰刀尖。


    他只觉得凉意满满,加大力度,手指也没有出现任何创口。


    青年倏然间萌生出一个想法,似是不经意地抬手,往少年胸口戳去。


    速度放得极慢,却未曾想到对方毫无闪避之意,“你……怎么不躲?”


    舒砚归不退反进,轻轻握住谢寒杉的手,几乎一整个覆盖住。


    随即耐心教他,“用力往里捅,我才会死。妖丹就在胸腔正中间,比捅心脏有用得多。”


    谢寒杉被少年的力道带动,抗拒不得,刀刃瞬间没入一大半。


    “诶?你别……”


    舒砚归立刻停住,抽出匕首,刃口干干净净,不见丝毫血迹。


    他面色不改,喉结上下滚动,重新将鲜血咽回去,轻声安慰道:


    “老婆别害怕,不会弄脏你的手。”


    “……”


    谢寒杉瞥见少年唇角溢血,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婆,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舒砚归并不在意青年的漠然态度,兴致勃勃地问,“老婆你中午想吃什么?”


    谢寒杉不擅长做家务,也容易犯懒,中午不吃,晚饭总是应付着煮个泡面,或者点外卖。


    舒砚归担心老婆的身体,先前只敢暗戳戳地帮忙烘个头发,现今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为了练习厨艺,他曾经弄坏五个锅、吃吐七八次……


    此类无用信息就不必告知老婆了。


    “你还会做饭么?”


    谢寒杉走进洗浴间,看着少年体贴地帮他取梳子,正要接过却被拒绝。


    舒砚归小心翼翼地捧起青年的长发,动作熟练许多,最起码不会手抖了。


    “我感觉老婆应该会需要,所以就学了。我不用吃东西,偶尔吞噬妖丹即可。”


    后半句听不太懂,但前半句的确无可反驳,谢寒杉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下。


    毛茸茸加一百分,变成人形扣一万分,乱喊老婆扣一千分,会做饭加十分,能当保镖(待定)加一分……


    “你现在是负10889分。”


    “老婆,这是什么意思?!”


    谢寒杉懒得解释,随手丢给少年一张卡,简短道:


    “密码六个3,你就用它买菜。”


    舒砚归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不再纠结于分数的事情。


    他眼睛黑得发亮,恍若某种愿望即将实现,“好的,老婆。”


    少年仔细布下妖力屏障后出门。


    谢寒杉当然没管他去哪,自顾自地整理收到的衣物。


    青年拎出一套广袖襦裙换上,除开腰间束带太松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先前那套材质轻薄、几近于透明的纱裙,一直合作的设计师表示从未见过,不知是谁塞进快递当中。


    这是不是说明,心怀歹意的黄鼠狼趁机混入了负责设计或拍摄的团队?


    念头一闪而逝,谢寒杉并未思虑过多,毕竟妖怪只寄了衣服,暂无别的举动。


    古式服装试穿完毕,青年给合作方发去信息,又拆开第二个放着现代装的快递盒。


    刚放下手机就听见清脆的提示音,“叮——”


    谢寒杉扫了一眼预览弹窗,原来是夏城银行app自动发送的扣款短信。


    他依稀记得,给仓鼠的那张卡里有一千块钱左右,用来买菜绰绰有余。


    青年漫不经心点进去,神情骤变。


    【您尾号3333的储蓄卡5月24日13:32收入粉红钞2000000元,活期余额2001001元。】


    谢寒杉:“……???”


    这是什么?新型骗局?


    震惊过后即是沉默,市面上骗术众多,青年显然并没有当真。


    他丢开手机,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


    彼时的舒砚归待在地下溶洞里,伸手一抓,死死扼住一只耳廓狐的咽喉。


    “手续费?谁给你的胆子收我五万块?你已经在攒丧葬费了对吗?”


    “呃、呃!”


    耳廓狐极尽所能地挣扎,却无法从少年铁钳般的压制下逃离。


    角斗场赌金的流入流出皆由他掌管,偶尔捞点油水,也没有妖怪敢说什么。


    地下角斗场实际上就是血淋淋的赌场,双方押注赌输赢,看客也能压一把运气。


    但舒砚归没押过一分钱,唯一筹码就是那条命,上场即是生死决斗。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吧?”


    少年冷笑,果断捏爆大耳狐狸的眼球,“把钱还给我。”


    耳廓狐不敢犯犟,飞快滑跪,用最快的速度转账。


    “哥,不好意思,我……”


    话音戛然而止。


    舒砚归扔开狐狸尸体,转眼间捏碎妖丹,而后认真洗去手上血渍。


    买完菜,少年回到谢寒杉家门口,想起老婆更喜欢自己的原形,心念一转——


    “嘭!”


    他拿出一个白色领结,端正地戴在颈间,旋即扬声道:


    “老婆,我回来了!”


    灰色仓鼠抬起爪子拍了拍门,压根没用多少力,却发觉红木门猛地向后滑开。


    心心念念的老婆就站在落地镜前,这会儿正俯身去整理长袜的边缘。


    皮质紧身裙包裹住青年的身躯,因弯腰的动作勾勒出曼妙线条。


    裙子下摆堪堪过臀,全然遮不住修长白皙的腿,甚至在柔嫩肌肤压出一道灼眼的凹痕。


    “……嗯?”


    谢寒杉听到动静,慢吞吞站直了,发丝随意扎成一束,落于身后轻轻摇摆。


    他脚踏一双深黑短靴,鞋跟约莫有五公分,藏蓝色袜子的长度超出靴口,圈拢住纤细的小腿。


    他迈开步子朝门边走。


    正打算询问那两百万粉红钞是怎么回事,谁知下一瞬就望见身形滚圆的仓鼠直挺挺倒下。


    “啪——”


    领结掉在地上,仿佛一面被斩落的白旗,无声投降。


    谢寒杉:“?”


    就这胆量还敢说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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