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霓虹物语1981（30） 林……


    林千秋心里飞快计算, 18000册，定价850円，10%的版税, 那就是153万円！


    不论《我的围棋》第一部上市之后卖的怎么样，会不会再版, 这18000册印出来后, 出版社就得付她153万円的报酬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大好特好啊！林千秋就带着这个消息, 喜滋滋回家了——她到家的时候，林美惠正在指挥搬家工人, 要将之前已经慢慢打包好的行李，一件一件搬到公寓下停着的货车上。


    1981年的东京, 显然还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周到的搬家服务，东西还都是搬家委托人自己打包整理的。至于搬家公司的人，几乎只做中间搬运的部分, 即将行李搬到车上，开车到目的地, 再把行李又搬进房子里，这就行了。


    林千秋回来后，就上手帮忙, 做一点儿打扫卫生的工作。这也是搬家工作的一部分吧，毕竟按照大家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租过的房子归还回去时，得恢复当初租时的样子好在林千秋和林美惠生活习惯很好, 经常做扫除。现在只要在工人搬东西时跟着收拾，也就差不多了。


    椿?日?


    林家在林千秋教育大附高合格后就告知了公寓管理员，会在4月前搬走。算是符合搬走前至少提前一个月告知的规定, 租金什么的也从未拖欠。所以这次将房间恢复成租时的样子后，管理员看一看，确定没问题，她们就能直接走了。


    走之前还能拿回押金呢！


    别看他们租的只是一个10叠的榻榻米房间，还是老旧的木造公寓，地段也在荒川区东久尾这种偏僻处。但到底是东京23区内呢，月租金也有33000円只能说，幸好是木造公寓，不然同样大小、同样地段，没有5万円，是怎么也下不来的。


    如果是租公寓的话，地段有时候都比不上公寓的建造材料影响大。所以有人能在都心租到租金低廉的房子——一些房龄很大的木造公寓，就是林千秋家现在要搬出的这种，就是能便宜很多。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日本人其实也知道木造房子居住体验其实不好。坚持造木造一户建，无非就是成本和‘惯性’。毕竟以前没有钢筋水泥，或者钢筋水泥特别贵，一户建都习惯用木造了。


    总之，租金是33000円，当时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当押金。而这个钱也不是小钱了，可以为新家添置一部中型家电了！就连林千秋马上需要买的上学用自行车，估计也不值这么多这当然不能忘啦！


    “这些日子以来，承蒙您照顾了。”在工人差不多搬完后，林美惠就去请公寓管理员来看了。


    在公寓管理员确定房子状态没问题，要退租金时，林美惠也发自内心地诚恳感谢了她——不管这间10叠的木造公寓房间，其居住体验如何，至少公寓管理员是尽心尽力了的。


    而且凭良心说，房间的居住体验再差，考虑到它的租金，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分钱一分货而已。


    公寓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听说有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儿子，不过谁也没在公寓这边见过就是了。收到林美惠的感谢，她也很是客气地回礼：“您太多礼了，明明是您关照我比较多听说您就要搬去谷中了，祝您在那边住的顺利。”


    和公寓管理员说了一会儿话，林美惠这才走出公寓。最后上货车副驾驶坐席时，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看。


    是的，这里的居住环境不算好，但对林美惠来说，她是在这里慢慢振作起来，走出丈夫去世、家境跌落的低谷期的这里始终对她有不一般的感情。


    林千秋就没有这种感慨了，快快活活地去搭电车了——林千秋家的行李，刚好一辆货车装下，林美惠跟车一起去新家那边，还能坐副驾驶（驾驶室是三座的，足够林美惠和两个搬家公司工人坐了）。林千秋如果也要一起，就只能挤货车后斗了。


    问题是，林千秋家虽然搬进公寓时，老家的多数东西都处理了，确保带去的东西，一个10叠的房间放得下。但即使是这样，所有的东西装进货车车斗，依旧能将其塞得满满当当这时候与其想办法挤进去，还不如一个人搭车去呢！


    搭车的林千秋下车后，步行了一段到谷中3丁目7番4号时（这是新家地址），林美惠和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到了。一件件纸盒和袋子打包的行李，被搬家工肩扛手抬的，也卸进房子里多半了。


    等到林千秋加入进去，和林美惠一起搬一些稍轻的东西后，不过一个小时，搬家工人就要告辞离开了。


    因为刚刚到这里，连泡茶都一时没办法，林千秋只能买瓶装的三得利乌龙茶，赶在他们离开前买回来，然后递给他们：“今天麻烦您们了，家里现在都没法招待一杯茶，这个请拿去喝吧。”


    搬家工人笑呵呵地接过就走了。


    他们一走，林千秋和林美惠也都喝了瓶装的三得利乌龙茶——三得利乌龙茶是今年新推出来的饮料，一开始大家觉得莫名其妙，喝茶就自己家泡好了，为什么要买瓶装的？


    而且这很奇怪啊毕竟这不是几十年后，大家都习惯茶饮作为瓶装饮料的一个大类了，这个时候有瓶装咖啡，却是没有瓶装茶的！


    此前也有瓶装茶，但也不过是‘伊藤园’今年刚刚推出的一款乌龙茶都是乌龙茶，前后脚推出，就是不知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别的原因了。


    大家都觉得瓶装茶饮奇怪时，林千秋却知道，‘三得利乌龙茶’会成为经典茶饮——这次也是她第一次在杂货店里看到，微妙地有一种见证时代的感觉，这才装了四瓶回来。


    “已经快天黑了，得抓紧时间啊晚餐吃饭团吧。”喝茶的时候，林美惠转身找到随身带的行李，里面除了细软，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饭盒。饭盒里面是她今天上午捏的饭团，一部分中午对付着吃了，剩下的也足够她和林千秋两个人作为晚餐。


    今天还得收拾行李，时间是很紧张的，她早就计划好了晚餐吃饭团对付的。


    林千秋对此没意见，唯一的坚持大概就是饭团得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微波炉在此时的东京家庭，也算是挺常见的中型家电了，村松家也有。


    是的，林千秋用的是村松家的微波炉村松是移民加拿大，不能带走的东西当然是能处理的就处理了。而像是家里的家具家电之类的，要卖二手货其实卖不出什么钱来，以他家的家境也懒得麻烦了，所以都是送亲友的。而送不出去的，就留在了房子里，随便租客处置。


    自用或者扔掉都随意。


    这倒是帮了林千秋和林美惠不小的忙，虽然好东西都被亲友拿走了（比如说高级沙发、昂贵的空调，以及最新款的大彩电、双门大冰箱等），但那些东西要么林家也有，要么不是立刻就需要的。


    现在林家母女可以从容地搬家，搬家完了再考虑采购的问题村松家留下的物品可帮了大忙了。


    像微波炉，其实这年头也不贵了，但之前林家就因为习惯原因没买。等到家道中落，搬到公寓房间住了，就更不会花钱买这个了。而这却是一个很能提升幸福感的家电，没它也能给饭团加热，可相对麻烦的多，可能忙起来林千秋就懒得加热了。


    “有微波炉会方便很多呢。”林美惠在一旁点点头说。她在梅之汤打工时，帮工休息的地方就有一台微波炉可以用，是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二手货。


    ‘叮’的一声，一分钟左右，饭团就热好了，林千秋和林美惠得以吃到热饭团。


    吃完饭团就要开始工作了，她们直到凌晨才将所有东西整理好，之后勉强冲了个澡就去睡了——这还是粗整理，明天还有的忙。


    不过也不会多劳累了，村松家的人很讲究，24日这天，飞加拿大前还预定了家政工服务。等到25日，人去楼空了，家政工就过来做了彻底大扫除——这就是搬家前一天，而这天林美惠也来了，但不是帮忙打扫的。毕竟村松家都雇家政工了，她来帮忙又谢不到村松先生和村松太太，只会减少家政工应做的工作而已。


    林美惠来是为了做一些新旧更换工作的，如果有一些不要的东西，也可以顺便处理掉。


    像是屋子里的袄门，她就全都换了新的‘袄纸’。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动，这就让本来就很新的室内显得更新了。乍一看过去，会觉得是新房子呢！


    ‘袄门’是日本常见的两种纸门之一，另一种就是‘障子门’了。对中国人后者要听得多一些，但其实要说眼睛看到的，应该前者更多——袄门和障子门最直观的不同，就是前者用厚纸，根本不透光。而后者用很薄的白色‘和纸’，是透光的，方便采光。


    村松家里只有袄门，像是壁橱的拉门什么的，都是白底，下半部又唐草花纹的袄门。至于障子门，可以说是没有了。哪怕是对着小庭院的拉门，最应该用障子门的，实际上用的却是玻璃拉门。


    木头的格子门夹层里，镶嵌着毛玻璃。拉上后的朦胧光感，和障子门差不多，但防风保暖的效果可比障子门好多了。而且打理起来也很简单，不用每次不小心弄损了，还得重新‘糊窗户纸’！


    总之，扫除和换新这些累人又琐碎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千秋和林美惠才能收拾完，几乎是倒头就睡啊！不然的话，浴室用起来都会觉得怪怪的吧？说不定还要出门找公共浴室，哪能这样简单？


    这一晚，林千秋丝毫没有因为住进陌生的房子而睡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搬家太累，还是因为钢筋水泥的房子隔音太好，她睡得很沉，而且一夜到天明。


    ??????


    她因为生物钟七点多醒来时，才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声音——林千秋住楼上的房间，林美惠住楼下唯一的卧室。


    简单洗漱后，林千秋穿着睡衣就下了楼，发现是妈妈在收拾房子。见林千秋下来，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早餐已经做好了，是千秋你喜欢吃的烤竹荚鱼哦！话说，今年的竹荚鱼格外早呢，今早去买菜，就看到鱼店刚刚上架。”


    竹荚鱼在日本是4月到7月的鱼，不过气候比较温暖的话，人们也能在三月底吃上这一年的竹荚鱼。


    林千秋一直挺喜欢吃烤鱼的，各种烤鱼都爱吃。而竹荚鱼本身就是很适合烧烤的鱼，口感紧实、油脂饱满，烤过后香气扑鼻——以前到了吃竹荚鱼的季节，林家每周都能吃两次，甚至更多次！这既是因为它好吃，也是因为便宜，对此精明的主妇是算的很清楚的。


    昨天刚搬家，现在冰箱里可什么都没有，难怪要早起去买菜。


    而从这里林千秋也能感觉到林美惠的干劲不同以往，过去住在公寓里时，早饭多数时候都很随意。今天却是这么早起来买菜，然后煮了饭，做了烤鱼、蔬菜豆腐汤，还端出了两种小菜这不是一句‘费心’可以形容的。


    这是林美惠以前做全职主妇时才会有的样子。


    这不全是心态不同的原因，要知道林美惠出来工作后，每天光工作就很辛苦了，家务什么的，当然以简便为主。做饭也少见花时间花心思的菜，讲究的就是快手！


    林千秋舒舒服服吃了早餐，就要帮林美惠干活儿。林美惠却将她赶开：“不是说还要写作吗？去吧去吧我现在没有别的事做，只是整理房间，难道还要你帮忙吗？”


    林美惠没说今后还出不出去工作的事，但她们都知道的是，梅之汤的工作已经辞了。


    表面上看是搬到谷中了，不方便每天搭车去东久尾。毕竟这又不是全职工作，一个兼职工作而已，在这年头的东京哪儿干不是干呢？实际上，只要林千秋这边不出什么意外，林美惠以后就不会再出去工作了。


    林千秋倒是无所谓林美惠是工作，还是做全职主妇，如果林美惠做全职主妇，受益的其实也是她——主要是她知道，林美惠是喜欢做全职主妇的。


    出去工作代表的‘经济独立’在林美惠的观念里从来不重要，那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林千秋于是又回房间写作，才写了一会儿，林美惠就给她端了茶和水果来。不过也就是这一次了，之后直到午餐时叫林千秋下楼吃饭，她都没有再打扰过林千秋了。


    吃午餐时，林美惠和林千秋谈起了拜访邻居的事：“今天之后就算安定下来了，明天就去拜访邻居吧，尤其要谢谢你丽子阿姨，不然怎么会住到这里来呢我打算去前面那家‘福丸’买点心礼盒，各家都送一份好了。”


    主要是林美惠知道，林千秋计划赚钱买下这座原本的‘村松宅’，所以心里特别感谢高桥丽子这个朋友。不然的话，只是介绍要租的房子，就算最后真的租下来了，感激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这种事，妈妈决定就好了家用还够吗？”林千秋知道搬家之后给新邻居送东西，按照此时的标准，普普通通就送干面条，要想体面送点心礼盒也没错。至于文娱作品里展现的，送主妇自己做的点心，这不是不行，但在此时从来不是主流。


    自己做的点心这种，本来就是关系亲近的人才适合送的。初来乍到拜访邻居用这个，其实挺奇怪的。


    “是足够的，别担心。”林美惠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林千秋前些天和林美惠和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讨论的结果是林千秋以后每个月拿给林美惠10万円的家用。这看起来不算多？但房租这一块是另算的，林千秋自己会每个季度汇给远在加拿大的村松家（因为人在国外，方便起见约定是按季度汇房租过去）。


    这样算下来，各种杂用开支10万円，就很充裕了。如果这都不够，是没法解释上班族月收入二三十万円，一个人能养活全家的——就算上班族已经买房，没有房租压力，那还有差不多的房贷呢！至于没有房贷，全款买房，那绝不是主流。


    二三十万円，除去房租或者房贷，再除去男人自己留的‘零花钱’‘小金库’，落到主妇手上的钱也就是多则十几万円，少则十来万円而已。而这些钱要安排一家人的生活，还要储蓄等，相比之下林家只用养活两口人，还不必储蓄，就着实不少了。


    那天林千秋和林美惠讨论出结果后，林千秋立刻就拿了15万円当这个月的家用，多出5万円是因为搬新家肯定要多不少支出——等到为新家做大采购，林千秋会单独拿钱出来。但总有一些零碎开支，单项看起来不多，可林林总总一相加，也不是小数目呢。


    这次为拜访新邻居们买点心礼盒就是这样总不能每买什么，都要再找林千秋临时拿钱吧？


    于是就像林美惠说的一样，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福丸’点心店采购（高桥丽子家那一排靠街的店，以东京和果子店的普遍规模，那可算是一家大店了）。然后就在高桥丽子的指点下，拜访周围的街坊——除了左右真正的‘邻居’一定要拜访外，其他谁拜访，谁不拜访，都是有说法的。


    总不能前后两三条巷子那么多人家，全都拜访吧？


    所以才需要高桥丽子这样一个‘地头蛇’指点一般这种事，租房的时候房东会说。但林家的房东远在加拿大，总不能为这种事特意找人家。还好林美惠有高桥丽子这么个朋友，就住在斜前方，对周围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听她的准没错。


    而这一连串的拜访活动，其实没花什么时间。多数时候林美惠就站在玄关送上礼物，介绍自家新搬来的，略聊几句就告辞了——这不是林美惠不懂礼貌，又或者主人家招待不周，而是此时的风俗，不，应该说日本的风俗一直如此，几十年后也没变。


    彼此不算熟悉的情况下，说话办事能在玄关区解决的，就不会进到‘上框’。‘上框’就是日本人玄关区之后，有高低差的室内。但这里一般铺地板，与室内的榻榻米相区分开，算是一个过渡空间吧。


    不过，‘过渡空间’这个定义，随着现代化，其实也模糊了。


    毕竟过去榻榻米意味着最好的房间，地板则是耐造的、可以随意对待的（榻榻米上不能穿鞋，地板上则可以穿穿室内拖鞋什么的）。


    但就说现在，地板也多的是高级选项，反而是榻榻米越来越便宜了。


    很多电视剧里显示的都市里的高级公寓，铺设的都是漂亮光洁的木地板。而榻榻米除非出现在一看就很高档的和室里，不然也只能显示房间主人的经济条件一般，只够租老房子而已。


    不过，即使‘上框’和榻榻米房间的界限模糊了，玄关和‘上框’之间那看不见的‘结界’却始终是分明的。


    别说是生人了，就是邻居、朋友，如果要办的事很简单，或者只是普通的寒暄聊天，也不会踏上‘上框’。基本就在玄关站着完事了，最多坐在上框上，喝一杯端出来的茶而已。


    所以林美惠作为新搬来的，第一次送上拜访礼物，站在玄关说完就告辞离开，这是理所当然的，主客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而这些拜访


    椿?日?


    ，林千秋都没有参与——在家里有长辈料理这些事的时候，家里还未成年的孩子出面做这件事本就比较少见。


    不过有一家是例外，林千秋也去了，那就是拜访高桥家。因为林美惠和高桥丽子是关系亲近的老朋友，这次林家会搬到这边来住，也是因为高桥丽子的介绍。所以这拜访就不是普通的拜访新邻了，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看作是一次家庭聚会？


    母女二人傍晚步行到高桥家，按响门铃，被高桥丽子请进屋后。林美惠就将礼物递给了高桥丽子，嘴里还谦虚：“一点菲薄之礼只是听人说，这种茶很不错。”


    和送别的邻居的礼物，福丸和果子店的点心礼盒不同，送给高桥家的拜访礼物是用高岛屋百货的包装纸包着的，里面是高级茶叶。这个礼物明显更昂贵，同时也更体贴——林美惠知道高桥一家都是爱喝茶的。


    “哪里，太客气！”高桥丽子一只手去接礼物，另一只手迅速跟上，最终两只手拿过了礼物，露出了笑容说道。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快入座吧。”高桥丽子将林千秋和林美惠引入到餐厅，等到她们和家里其他人也见礼过后，才去厨房端菜。


    这时候，林千秋才终于见到了高桥家的男主人——那是个年近五十，有些瘦小的男人，看长相很普通，穿的也很老派。这倒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是在电视台工作的。毕竟在此时大众想象中，电视台员工都是光鲜亮丽、新潮时髦的呢。


    高桥先生注意到了林千秋，笑呵呵地说：“上次见到千秋，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当时敏郎才出生呢，时间过得真快——对了，冒昧问一句，千秋想要做演员吗？刚刚看到千秋就想说了，千秋这么漂亮，不做演员太可惜了。”


    高桥先生确实是职业病犯了，他在电视台（具体来说是TBS电视台），也是属于电视剧制作部门的，平常会接触到不少演员。以少女演员来说，他还从没见过林千秋这样条件出众的。漂亮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气质出众，就很有‘星光’，一看就是能捧红的。


    ‘星光’这种东西说起来挺微妙，但确实是存在的。有的明星长得好看，业务能力也不差，但就是比不过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除开背后资本的运作之类，只能说是有观众缘、星光这种摸不着，却看得见的条件差异了。


    最典型的就是如今大火的‘偶像’这一明星类别了，因为偶像卖给观众的不是歌曲、影视剧这种商品，而是自己。所以他们的核心竞争力不是外貌、业务能力，这是明摆着的——那不是那些，能是什么呢？就是观众缘、星光、个性之类了，讲的是‘感觉’。


    “高桥叔叔是因为平常工作会接触这些，所以会想到这上面吗？”林千秋委婉拒绝道：“不过，那个我不行啦，面对镜头表现自己，总觉得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现在的话，我只想享受简单的高中生活。”


    林千秋是不可能过上简单的高中生活的，至少不会有哪个高中生怀揣着她那样的秘密，一边读书，还要一边当一个棋手、一个作家。


    所以林千秋这样说，必然只是借口而已。而知道她意思的高桥先生也就笑了笑，不再多说了——人家都拒绝了，还要说什么呢？再者，当演员是太多长相出众的少年少女的梦想了，还真不缺人。所以高桥先生也没必要上赶着介绍机会，没有这个习惯。


    当然，可惜还是可惜的，所以他之后还聊到了最近自己所在部门要制作的电视剧：“暂定名是《野野村病院物语》，预计是5月中旬开播，接档现在火曜日晚九点档的节目。这档节目需要很多演员，儿童演员也很欢迎。”


    《野野村病院物语》林千秋没听说过，毕竟是1981年播出的日剧了，这个年代的日剧极少数能为国内观众知道。大家熟悉的那些日剧，看起来风光无限、纸醉金迷，其实都是九十年代，甚至两千年后的作品了。也就是说，早过了日本经济的盛期，根本不是泡沫时代的作品。


    1991年的《东京爱情故事》、《101次求婚》，1993年的《同一屋檐下》，1994年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东京仙履奇缘》，1995年的《星之金币》，1996年的《悠长假期》，1997年《跳跃大搜查线》，1998年《GTO》，1999年《魔女的条件》


    大概也就《东京爱情故事》和《101次求婚》算泡沫时代之作。


    只能说，相较于政治经济，文化对时代的反应是有滞后性的。一个实体很牛，等他衰落以后，文化上的产出和影响力，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譬如英国早就衰落的年头里，但大家谈起英国还是很憧憬，英国也能稳定出产优质的英剧什么的


    “听起来像是要说医院发生的故事啊，医院这种地方总是生离死别、人性较量，确实很适合拍摄电视剧呢”林美惠特意捧场地说。


    她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林千秋对于当偶像、当演员都没有兴趣（她曾见过女儿是怎么拒绝追着递名片的星探的）。她这也是担心高桥先生一直说这些，引来女儿生硬的话语，那就不太好了。


    医疗剧一向是电视剧的一个大类，不过在1981年的日本，医疗剧还没有经历后来的定型与突破。所以林千秋也把握不准，这个《野野村病院物语》会是哪种医疗剧。但不管怎么说，就像林美惠说的，医院是个经常有故事的地方，天然就适合做电视剧题材。


    也难怪不管哪个国家，医疗剧都很容易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大类。


    “是啊，这次打算做一个很严肃的剧，不是现在很多电视剧里娱乐化的展现，我们要真实地演出医院里的悲欢离合。”高桥先生顺着就说起了自己和同事们的努力不过也没有说太多涉及到电视剧内容的话，毕竟是还没播出的剧呢。


    日本电视剧这个时候就很常见边拍边播了，除了某些特殊的大制作，边拍边播比拍完了再播出更常见。不过，考虑到剧组压力，还有可能的意外，在播出之前总要有一些拍好的‘存货’。所以虽然是5月中旬播出的剧，现在3月底也组好了剧组，打算开播前至少拍好三四集呢！


    是严肃向的啊，林千秋回忆自己看过的日本医疗剧，确实是严肃向居多这也不奇怪，‘医疗’这个东西多数时候还是很沉重的，用喜剧的方式去展现不是不可以，但总归不可能成为主流。多数时候还是正剧，甚至悲剧的，像谈到日本医疗剧必提的代表《白色巨塔》就是典型。


    聊着眼下正在制作的电视剧，高桥先生多少是带有一些炫耀心理的。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八九十年代，电视机是日本大众娱乐的绝对主流。对于普通人来说，在电视台上班的人都是很厉害、很神秘的——大家如痴如醉的节目，就是那里面的人制作出来的啊！


    事实上，就算是林千秋对高桥先生爆出的‘内幕’也是很有兴趣的，晚餐期间听得津津有味。


    第62章 霓虹物语1981（31） 就……


    就这样, 这次得拜访可以说的上是宾主尽欢、完满结束，也是为林家初来此地、拜访邻居这件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等到第二天时，林美惠就该忙采购的事了, 这次林千秋也得和她一起去——如果是买零碎家居小物，那林千秋没必要去, 但今天要买的是大件。


    林美惠希望林千秋也参与进来。


    于是吃过早餐后, 林千秋就和林美惠一起出门搭车, 直奔日本桥三越百货公司。


    三越百货公司可以说是日本最早的百货公司了, 其历史悠久，江户时代就设店于日本桥一带。只不过当时开设的并不是百货公司, 而是高级吴服店‘越后屋’——日本人以前管‘和服’就叫做吴服，所以当时的‘越后屋’就是高奢女装专卖店。


    到了1905年


    𝑪𝑹


    , 三越屋发表了著名的‘百货公司宣言’（此前因为店址改到了三越站，已经改名‘三越屋’），说明自家会转变经营范围和经营方式, 一切像外国百货公司看齐。之后三越屋就从女装相关商品做起，一步步扩展商品品类, 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百货公司’。


    三越屋的经营创新是非常成功的，此后数年间就诞生了‘今日帝剧，明日三越’的俗语虽然这一开始是三越屋自己搞出来的广告宣传词, 很有碰瓷帝剧的意思——帝剧就是帝国剧院，是当时日本首屈一指的表演场所, 是上流社会的集中地。


    帝剧拿出来说是毫无争议的，但‘三越百货公司’可不见得有帝剧那么力压群雄。只能说, 宣传口做的好就是好啊，在实际差的不多的情况下，会说的就能把吹出去的牛变成既定事实。


    ‘今日帝剧, 明日三越’一开始只是一个说法，后来真的就变成了当时有钱有身份的妇女们的日常写照。


    到现在，‘三越百货公司’依旧是‘高级’的代表，但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变了啊！


    五十年代后，就受到新引入的‘超市’的冲击，百货公司高级归高级，却不那么特别了。至于滥觞于六十年代，成长于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将迎来爆发期的便利店，进一步让城市居民的购物行为‘下沉’。


    在这样的对比下，以‘三越百货公司’为代表的百货公司们，越发像是被时代抛下的老古董了！


    当然了，‘老古董’这种东西，不就是平常根本不会用，但确实值钱，也能让所有人高看一眼的么？所以‘三越’等百货公司的牌子还是很响亮的。大家平常不来，可如果是买重要的礼物，又或者一些大件，还是喜欢来‘三越’为代表的百货公司。


    这次就是这样林家搬到谷中新家后，托房东的福，留了部分家具、家电，再加上林家带来的，足够过日子了。但问题是，人的需求是会随环境变化而变化的，之前住在10叠的榻榻米房间里，谁会讲究呢？满足最基本的就行了。而现在，搬到了洋房式一户建，一切就不同了。


    比如村松家的客厅，完全是西式的，过去他们都坐在玻璃茶几后的高级沙发上看电视。现在因为高级沙发和玻璃茶几送人了，客厅就空出了这一块——因为村松家的客厅铺的是质感良好、颜色沉稳的橡木地板，而不是榻榻米，就算想放上矮桌，在这里席地起居都不能。


    所以最好还是买一套沙发茶几。


    而现在的日本可不是几十年后，各种廉价的出租屋沙发也不少。这年头会买沙发的，就说明家里条件不错，不然客厅都不够放沙发的！因此没有廉价简易沙发的生存空间。大家购买沙发，本来就要么去专门的家具店，要么去百货公司之类的地方。


    林家这次的采购又不只是买家具，索性就决定去百货公司，可以一次购买很多东西。


    目标为‘三越’的林千秋和林美惠，是在日本桥站下的车。之后就熟门熟路地略过车站旁的‘高岛屋’，沿中央通一路步行，过日本桥后不远就到了‘三越百货公司’——她们对这里当然熟悉了！因为歌舞伎座就在附近啊，从那儿步行5分钟就能到三越百货公司了！


    歌舞伎座可是过去林父还活着时工作的地方，因为他的原因，林美惠和林千秋经常有机会去歌舞伎座看戏呢！


    歌舞伎座和国内更熟悉的‘歌舞伎一番街’是两个东西，后者是新宿区的知名街区，不算大的地盘上拥挤着大量的酒吧，甚至风俗店。而前者是地如其名，专做歌舞伎表演的，其实就是一个剧院。


    只是歌舞伎座不同于普通的剧院，向来是高大上的代名词。普通人最多就是偶尔来此看戏，要做日常消遣是不可能的。但林父可是歌舞伎座票务处的工作人员，给家里人弄不要钱的票的机会很多，托这一点的福，林千秋他们对歌舞伎座这种高端消费倒是习以为常了。


    连带着，歌舞伎座附近也逛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十分熟悉——也就是林父去世了，这两年才不怎么来了。


    “感觉三越屋一直没有变化呢。”在三越百货公司门口，抬头看到正门上方的‘墨丘利像’，以及门口著名的‘三越狮子’，林美惠忍不住感叹。


    “毕竟这样的三越屋已经很出名了，是‘时代记忆’一样的存在了，如无必要，至少外观是倾向于保持原样的。这边自从1914年建成，之后经过扩建和修改，到1935年定型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了吧？”林千秋对此没什么感慨，直接就往里走了。


    不过走进里面了，林千秋还是有些出神的不是因为三越百货公司的豪华，而是内部让她想到了上辈子去的那些每个城市都有的购物中心——这里有日本少见的宽阔高挑的空间感，尤其是中庭部分，上方是直通顶层的！


    而且顶层由玻璃天窗封盖，这在国内购物中心也很常见了。只不过国内那样做一般都是为了好看，为了设计风格，而三越百货公司这个设计，其实得结合建成那个年代的实际情况理解。


    当时哪怕是城市供电也谈不到充足和稳定，所以这个中庭大天窗其实是为了确保白天停电，百货公司内也能有不错的采光。至于呈现出来的富丽堂皇、高大开阔，只能算是顺便的。


    林千秋没出神多久，等林美惠走过来，她就掩饰了过去，一起去了家具区。


    家具区这边人比较少，也很安静，看到母女出现，立刻就有导购小姐走了过来，询问她们的需求。


    “我们想看看沙发，不需要太大的。”林美惠微笑着说。


    村松家的客厅虽然摆放沙发，但小型一户建的客厅能有多大？所以要摆那种美式大沙发套组是绝无可能的，事先就得说清楚，免得浪费功夫。


    导购小姐立刻就带她们去看沙发，这些沙发基本是进口货——日本家具从来就谈不到多强，更何况沙发本就是舶来品。高端百货公司的家具区，个别款式的沙发不是进口货，那才是少见的呢！


    “太太您看，这款沙发是产自意大利的高级货，意大利人一直很擅长做皮具，很多知名的皮包都是意大利品牌呢！真皮沙发也不例外，他们做的比法国、西班牙都好，美国货更是没法和他们比。有些人迷恋法国货，但其实真正论到品质、外观，意大利的才是最好的。”


    而且意大利货比法国货普遍便宜林千秋猜这是导购小姐想说却没说的，毕竟有的购买者并不喜欢听到这个说法，入耳就好像自己是来买便宜货的一样——这年头的日本人，还没有泡沫经济鼎盛时期的浮夸，但依旧是很讲面子，很讲炫耀性消费的。


    林千秋上辈子可是在意大利留学过的，学的还是服装设计，皮革也算是服装设计师要了解的素材之一了。所以说到对意大利皮具的了解，哪怕只是泛泛的了解，也可能比这位导购小姐深。所以她没怎么在意导购小姐的介绍，基本就是自己看、自己做判断。


    最后在导购小姐陪了林美惠好一会儿后，她给林美惠指了一张焦糖色三座沙发。


    “妈妈，这个还可以，您坐坐看我目测坐深是足够的，靠包的承托角度也对，但还是实际坐坐看吧。”林千秋上辈子买过沙发，为此做过功课，所以知道沙发坐着舒服不舒服的关键（因为是网上买的，不能实际去坐，所以更要清楚什么是关键）。


    林美惠虽然觉得林千秋选中的这款沙发，看起来不如其他款式豪华，但也颇为顺眼。所以没有多想，在经过导购小姐的允许后，就和林千秋一起试坐了，确实挺舒服的。就是公共场合，她不好像家里一样随意，所以即使是坐沙发，也有些正经危坐了。


    倒是林千秋不太在意，沙发就是要放松地躺着。如果规规矩矩坐着，怎么能确定坐起来舒服不舒服——看到林千秋这样的表现，导购小姐还以为她是在国外生活过的归国子女，因为太适应、太自如了。


    林千秋坐在沙发上靠着，觉得即使没有几十年后的一些填充材料和填充技术的进步，这沙发也一样舒适，甚至更舒适果然有些贵的东西，是贵有贵的道理的，钱的差距可以拉近时代的差距啊！


    她随口问：“是黄牛革吗？”


    导购小姐露出礼貌的微笑：“是的，小姐，您眼光实在是太好了！即使是在我们三越百货，也只有较少的几款沙发是黄牛革的这是最好的沙发皮料，哪怕都是牛皮，也有不同呢！”


    林千


    ??????


    秋挺喜欢这款沙发的，几乎是一眼看中。林美惠觉得这款沙发外观不够‘豪华’，但这正是林千秋看中的点。它有点儿像是几十年后常见的款式，造型上暄软厚实，细节上又不做装饰，线条相当简洁。


    这更符合林千秋对沙发这种家具的审美，而且说实在的，小户型就不适合用造型太华丽的西式家具！那种造型古典的西式大家具，一开始就是为了大房子设计的。放在小房子里只会显得空间压抑，本身的质感也凸显不出来，反而让人觉得是廉价的仿品。


    在亲身坐过之后，林美惠倒是对这款沙发有所改观，虽然外观显得‘简单’了一些，但坐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再加上导购小姐在一旁的说明，让她明白了这款沙发的皮有多么多么好——知道这些后，真的就感觉这款沙发和其他沙发比，出类拔萃了起来。


    当然，如此出类拔萃的沙发，价格也相当出类拔萃了。光是沙发，不算配套的茶几什么的，也要32万円这可是新款大彩电也才15万円出头，容量在200L以上的双门大冰箱，价格基本可控制在10万円以内，空调十万円出头可以买一台，主流双缸洗衣机更是在4万円左右的时代啊！


    这个时代有所谓家庭三神器，即大彩电、空调和汽车，32万円足以完成三神器中的前两样，多余的钱还能买台普通冰箱呢！


    就算是三神器中最贵的汽车，在1981年的当下，不强调品牌，选择日本产的普通轿车，100万円出头也能拿下了——算得上豪车的日本车，则在四百万円左右，而国外进口的豪车才贵，动辄上千万円，甚至两千多万円！


    所以一张沙发32万円是真的贵，贵到林美惠侧目不过林千秋倒是觉得没问题，毕竟东西的品质摆在那里。而且几十年后，一张品质顶尖的名牌沙发，价格超过一辆车又有什么奇怪的？


    也就是当下是1981年，等到1984年以后，日本人一天比一天浮夸，在消费上也毫无节制后，就不会觉得买一张32万円的高级沙发有什么问题了。甚至会这都嫌不够，追求更贵的呢——其实更贵的沙发‘边际递减’，贵上很多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品质的提升了。


    这些看的分明的林千秋没怎么犹豫，就拍板买了。


    “虽然贵一点，但品质很高，这样也可以一直很舒服地使用吧？”导购小姐暂时离开去开单时，林千秋就用这句话说服林美惠放下了对沙发价格太贵的介怀。


    这话在几十年后的华夏，不见得能说服人，还有可能被打上‘被消费主义洗脑’的标签——谁说的贵的东西就一定好？一定能用得舒服、用得久？现代工业品，只要不讲究名牌，多的是物美价廉得选择呢！


    但在这个时代，这话倒也没什么错，稍有点儿门槛的商品，物美价廉几乎都是没有的。更何况，日本人是很信这个理念的，相比起买一堆便宜货，短暂使用后就丢弃，他们从古至今就喜欢买好的，然后一直用下去。


    甚至在‘失去的十年’‘失去的二十年’‘失去的三十年’后，经济持续不景气，普通人用于消费的钱有限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如此。


    外国学者研究日本的物价，一直惊讶于日本国民对高物价的忍受能力——这当然不只是因为他们赚的多，欧美打工人也赚的多，但也没看到他们对高物价有多强的忍耐力。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日本人的消费理念了，他们想的是‘花多一些的钱，买可以一直用的好东西’这种情况下，会失去对价格的敏感度，而沉浸于‘一直用’‘用的舒服’的美好想象中。


    至于说购买的东西到底能不能长久、舒服地使用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有符合这个标准的，当然也有不那么符合的，这其实要看生产商，和消费者的认知是不一定相干的。


    这样购买完沙发，以及和沙发挺配的一个腰果形樱桃木单层带抽屉的茶几后，林千秋她们又去买了一张床，以及配套的床垫——原来村松家的家具里，最好的床是主卧的那张，不出所料就被亲友选中拿走了。然后就是两个女儿睡的房间里，放了一张上下床，也被有需要的亲戚拿走了。


    只有一楼老人房，以及二楼儿子房间的普通单人床被剩下来了，这也是林千秋和林美惠现在睡的床。不过林千秋更喜欢睡宽一些的床，没条件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想买一张双人床来睡（虽说是双人床里最小的1米5尺寸，但也足够了）.


    当然，原本的单人床也不会被浪费，放回到原本的儿子房就行了（林千秋现在睡的是楼上的主卧，相对大一些，放双人床也不会局促）。这样等到林健太郎或者客人来做客，也不用打地铺啊客人就算了，哥哥回家也要打地铺睡觉，那就有点儿可怜了。


    到此，家具就买完了虽然还有一些家具实际是缺少的，另外一些家具其实有些旧了，换新的也应该。但林千秋现在也还在攒钱呢，如无必要，也不必增加这种开支。这和有必要的商品尽量选好的，还不一样。


    家具选好了，接下来就是电器了。


    村松家留下的电器，再加上林家带来的，倒也暂时够用了。林千秋坚持要选购的电器其实是空调，村松家原本安装的两台空调，都拆下来送亲友了，现在可是没有的。而林千秋，一想到东京炎热潮湿的夏天，就觉得别的都算了，唯有空调是绝不可少的！


    “一定要现在买吗？可以等夏天”林美惠有点奇怪。


    “现在难得来一次，就一起买嘛而且夏天不少人家都要买空调、安装空调，说不定到时候价格更高。现在购买，又不止买一台，到时候安装也是一起的，应该可以拿到优惠吧。”其实林千秋也不太懂这些，只是按照常理推测。


    旁边的导购当然是想做成这一单的，自然跟着说：“林太太，令嫒说的没错啊！现在是春天，是买空调的淡季，我们百货公司也有一些空调在做促销活动呢！您看，这是去年推出的，声音更小、用电更省，也更凉快的新款哦！去年夏天买还要12万円呢，现在的话，10万8千円就可以了，我们还会负责安装费用！”


    “这听起来倒是不错啊”林美惠也心动了。家庭主妇的本能之一，就是听到划算、优惠这样的字眼就会被吸引。


    林千秋也看到导购介绍的机型了，是有名的牌子，倒不用担心质量问题。但她还是看了一下其他的空调，看的时候还问：“有变频空调吗？之前好像在新闻上看到，东芝发明了更舒适、更节电的变频空调”


    导购是负责这边家电的，这些事当然清楚，立刻回答：“是的，小姐说的没错，变频空调是新技术呢，去年才由东芝发明。不过东芝那台是实验机型，还没有正式投产，所以”


    懂了，这就没办法了，林千秋只能老老实实看其他定频空调。最后看来看去，还是看中了导购最开始推荐的那款，实在是优惠力度大啊！


    特别是她们一口气买了3台，打算用在客厅和林千秋、林美惠各自房间，导购就承诺可以赠送一台电风扇——百货公司到底不是超市，更不是街边店，讲价、临时打折都不太可能。不过送赠品倒是他们的常规操作了，只是这对导购来说也是有额度的，谁送谁不送要靠他们自己


    𝑪𝑹


    拿捏。


    林千秋一口气买3台空调，送一台电风扇就是小意思了。


    林家现在也确实需要电风扇。大概是电风扇小巧好拿，而且家里就算有电风扇了，也不介意再多两台？所以虽然不是什么贵价电器，村松家的电风扇也全被亲友接收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林家带来的一台旧电风扇，倒是需要再买一两台的样子。


    有空调的家庭依旧使用电风扇倒是不奇怪，毕竟天气也不是一下转到盛夏的，夏天刚开始时吹电风扇就足够了，没必要开空调——这一方面是节电，另一方面此时的空调都是定频空调，吹久了其实不那么舒适，所以吹风扇能解决的事，又干嘛吹空调呢？


    “诶要买三台啊，两台不就够了吗？客厅和千秋你的房间各一台就行了。”林美惠觉得自己房间里不需要空调，但看林千秋坚持的样子，她又改口：“我的房间的话，可以安装冷气机，听说冷气机还凉的更快呢”


    林美惠所说的冷气机，其实就是窗机啦，相比起分体式空调，它确实可以让房间内更快降温。而除此之外，如今售价普遍比分体式空调便宜三分之一，更是它的优势所在。但窗机的缺点也是明摆着的，所以即使便宜，市场占有率也远不如分体式空调。


    除非是不方便安空调，不然是越来越少人安装窗机了——有的地方房子是不好动工安装的，如欧洲那种历史老房，又比如一些租房。这种时候，不会动到房子的窗机倒是很适用，而且拆下来后还很轻巧，搬家时带走都行呢。


    “但冷气机声音很大吧？而且，还影响窗户进光，所以安装冷气机的话，冬天还要拆下来多麻烦啊。”


    林千秋甚至没提，分体式空调可以开热空调，窗机就只能制冷了。这个时候的东京，家用空调也很少会开暖风的，大家习惯了靠被炉、煤油取暖器过冬了——这些够用、够舒适不说，能耗成本上也好很多。


    林千秋记得上辈子她也考虑过买日式的煤油取暖器来着，但经过一番计算后就放弃了。因为她发现烧煤油的成本和用空调差不多，但煤油对家用来说很麻烦，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多。而且她都有空调了，添置取暖器也是一项成本呢！


    但这是在国内，国内的水电多便宜啊！日本用电可就没有这种好处了，所以才有煤油取暖器的流行啊。


    林千秋劝说林美惠：“反正都要买了，难道还要节省这几万円吗？买真正的空调，只有买的时候才会肉痛，其他时候都是开心的。如果买冷气机，除了买的时候开心，用的时候都会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多花一些钱买真正的空调。”


    “对啊，林太太，林小姐说的太有道理了！”一旁的导购也劝。同时暗暗记下林千秋的话，觉得到时候劝说顾客买空调，而不是冷气机时是用得上的，这话术是真不错啊——当然不错了，几十年后的带货主播们都是这么说的。


    于是空调就这样买下来了，都是一模一样的挂机，不分功率差异主要是，就算是客厅，其实也才15平米左右，用和房间一样功率的空调足够了。至于说为什么没有柜机，柜机占地方，如无必要的话，在房间普遍狭窄的日本城市，真的很少有人会安装啊。


    除此之外，就是小电器了，除了电话外，林美惠看中了一个吸尘器（村松家的显然送人了），林千秋则选购了最新款的吹风机——她之前觉得梅之汤的吹风机不太行，容易吹得头发分叉，就从没用过。


    但她是不喜欢吗？显然有好用的吹风机，她也不愿意湿淋淋地等着头发变干。冬天冷、夏天热，那又不是什么好体验。


    这些就够了，加起来也花了七十万出头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至于家里其他需要的东西，就不用这样特意采购，得由林美惠一点一点补充了。


    第63章 霓虹物语1981（32） 林……


    林美惠和林千秋之后就一身轻松地回家了, 百货公司会把她们买的东西按照地址送上门的。甚至最麻烦的空调，也因为在搞活动是包安装的这可省了不少事儿。


    而等到隔天，安装空调的工人上门时, 林千秋已经在不会安装空调的房间里安心写作了——这可真不容易啊！这几天先是搬家，后是拜访做客和采购, 写作是必然受打扰的, 进度自然就落下了一些了, 这时候她正抓紧时间赶进度呢！


    而且她也只有这一天时间赶进度了, 明天就是春假最后一天了，她得去买一些东西, 还得去池袋拿自己的校服，根本没时间写作啊


    教育大附高今年是4月2日开学。日本的学校都是在4月初, 樱花开放的日子开始新一学年的。具体日期多是4月1日，但安排到4月2日、4月3日也不奇怪。像雅子要去念的赤霞女高，是4月3日开学, 就比林千秋还晚了一天呢！


    她们就约好了4月1日一起去买东西、取校服。


    “先去取校服吧，千秋的校服要去池袋拿, 我的是护国寺那边，都在有乐町线上呢就先去池袋，然后搭乘到护国寺, 最后到市谷站换乘都营新宿线，几站就到新宿了。新学期要用的东西, 就在新宿买吧。”早上在日暮里地铁站口碰面后，雅子就和林千秋规划道。


    其实买新学期要用的各种用品, 从书包到纸笔，哪儿都能买，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肯定是想要更新潮漂亮的东西的。既然是这样, 都已经出门了，那当然就首选去新宿、涩谷这些地方采购啦——这可不是几十年后，同一座城市里，中心区大商场里卖的东西，普通商店街也有得卖。


    林千秋对这个安排没什么异议，于是两人就搭上了山手线，直往池袋去——日暮里站就在JR山手线上，从这个站点上车可以直达池袋，区区五站路而已！


    到时候在池袋拿到林千秋的校服，再乘有乐町线，到雅子拿校服的护国寺，才2站路。护国寺到市谷站则只有3站，之后换乘都营新宿线，两站就能到新宿三丁目站，三站就是新宿站了！


    她们先到了池袋，因为定做校服的店就在池袋站对面，倒是很方便——具体地说，是在池袋站对面一座大楼里面，位于南座二单元七楼。这个位置有些隐蔽，还好林千秋上次来定做时走过一次了，这次才能带着雅子丝滑地找到，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


    “槌屋？啊，这个名字好可爱啊”来到店门口，看到招牌，雅子念出了声。


    这个时候也有一些拿校服的学生，其中还不止是教育大附高的，从贴在外面的‘公认指定名单’可以看到，这是一家1902年起就制作制服的服装店，现在还为4个合唱团，以及14所学校提供制服——教育大附高只是其中一所而已。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么迟拿校服的不多见，所以人还不算多。林千秋拿了之前订做时收到的单据给店员，然后就到一边稍等了。


    雅子看到了林千秋拿出来的《制服申请书》，发现上面冬季制服和夏季制服都只要了一套，就有些奇怪：“这样就够了吗？”


    林千秋‘嗯’了一声：“足够了，因为我们学校平时并不要求穿校服，只有一些正式的场合才会穿一穿，所以一套就行了。”


    “平常不用穿校服？那可真好啊，不就像大学生一样了吗？怎么


    春鈤


    我们学校就没有这样的好事？”雅子羡慕地说。


    这个年纪的女生会憧憬漂亮的学校制服，但更憧憬每天都可以自由地穿衣，好像时装秀一样的日子啊！


    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考虑过，如果没有足够的衣服可更换，自由穿衣的背景下，总穿那几套衣服，其中的苦恼是要超过只能穿制服的困扰的——这个年代，纺织工业还不像几十年后，各种石油副产品制作的面料便宜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虽然也有了化纤料子，但衣服依旧不是可以随便买的东西。


    国中生和高中生的话，因为家里人习惯了他们穿制服，会给买的衣服就更少了。


    “当下的风气就是这样的嘛，除了一些特立独行的新学校，还有当初学生运动闹的厉害，申请自由着装成功的学校，就是越好的学校越自由啊！”林千秋还没说什么，一个女生就坐到了她们旁边说道。


    她也是来取校服的，冲林千秋和雅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好，我叫长谷川香织，也是教育大附高的新生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同班同学呢，先认识一下吧。”


    长谷川香织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文雅清秀的女生。她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她应该出身于书香门第，就是那种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自己从小就随着父母阅读名著，会上钢琴或者小提琴班的那种。


    但又不是传统派，而是偏西洋派的。所以长谷川香织相比起印象中的‘大和抚子’，又要昂扬很多，这甚至会给一些人以压迫感。


    “你好，我叫林千秋，也是教育大附高的新生。这是我的好朋友佐佐木雅子，她是赤霞女高的新生。”林千秋也为自己和雅子做了一下介绍。


    说她们未来可能成为同班同学，这倒也不是随便说的，考虑到教育大附高招生不多，今年新生好像只有162名而已。一个班如果按照标准收30名学生，就只有5、6个班，同班的几率也不算低了。


    这年头因为婴儿潮时期生下的孩子都上学了，各个学校都在扩招，很多都超过文部省建议的学校最多人数了。班级也是一样，说是30名左右比较合适，但多的是四五十名学生一个班的。但教育大附高属于国立名门，不用考虑挣钱什么的，那一切当然是按照标准来。


    “赤霞？啊，那也是所不错的学校。”长谷川香织如此说。


    虽然是很客气的话，但林千秋和雅子也不是傻瓜，能从语气和神情察觉到她之前大概没听说过这所学校吧。现在这样说，只不过是出于‘社交礼仪’而已——林千秋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不只是一位书香门第的大小姐，还眼光很高呢。


    大概就是报考学校的时候，只看最顶尖的，其他的根本不会去看，更不会去了解的那类吧。


    雅子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自己辛苦考上的学校，在她眼中却一文不值，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之后就不说话了。而雅子这个样子，林千秋肯定站她这边，也就没有主动找话题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候取衣服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林千秋了，她和雅子立刻走出了等候室。


    “纯毛冬季制服外套一件，纯毛冬季制服下裙一件，前开襟羊毛衫一件，夏季半袖水手服上衣一件，春秋长袖水手服上衣一件，春夏半身裙一件，长袖衬衫一件，工作用围裙一件然后是领花、领巾和丝质领带，还有校章，冬用和夏用各一件哦。”店员一件一件对照单据上没取走的物件，清点清楚。


    “千秋，你们的运动服是在别的店吗？”雅子凑过来说。


    林千秋点了点头：“是指定学校附近的体育用品购买的，之前已经买了因为是运动服，比较宽松，也不需要修改。还有鞋子，无论是室内鞋、运动鞋，还是普通穿的软底浅口皮鞋，都有指定的店，之前已经去过了。”


    之后林千秋就去试衣服了，确定‘槌屋’这边修改到了合适的程度——先试的是夏装，她试好了就走出来，让店员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好哦，居然是绀色的，显得很高雅呢。”雅子立刻捧场道，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林千秋的夏季制服是基本款的水手服，上衣为白色主体，装饰有绀色大翻领和袖边（另外领缘和袖缘都有三条细白线），裙子则是绀色褶裙。配合简单的绀色领巾，就是经典的女学生样了。


    “相比起绀色，夏季水手服难道不是天蓝色更合适吗？”林千秋抬抬手臂，让店员可以看到这个动作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天蓝色也很好，但会让人觉得是国中生吧？”雅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其实高中水手服也有用天蓝色的，只不过相对国中用的少了一些，在东京尤其有这个风气，所以雅子才这样说。


    “好的，没问题，林同学很适合穿水手服呢非常可爱哦！”店员确定没问题后，对林千秋笑了笑说。


    “谢谢。”林千秋确定没问题后就回了换衣间，脱掉了短袖水手服，这次裙子不用换，只用换上长袖水手服，以及搭配水手服的马甲就行了。


    “哇，好洋派！虽然听说有的学校春秋校服已经改用西式短外套了，但果然水手服有难以取代的可爱像教育大附高这样，用马甲来平衡风格就很不错嘛。”林千秋再次出来，雅子这次的称赞就真心实意多了。不是上次不真心，而是确实是基础款，没什么可说的。


    教育大附高的春秋长袖水手服，特殊就特殊在配了西服马甲，水手服的大翻领和袖口都不再是绀色的，和主体一样是纯白色，只有装饰的一条细线是绀色。这样搭配有着金色铜质纽扣的绀色马甲，没有了领巾，稚气更少了，一眼看过去既有水手服的可爱，又多了一些淑女感。


    “真像电视里的女子偶像啊。”店员也忍不住说。


    虽然女子高生中经常穿校服出现在电视里，店员也自信槌屋的制服都很好看，完全不输给电视剧里出境过的那些。但真要穿出那种让看到的人憧憬的效果，其关键也不在校服，而在穿校服的人吧？


    “没问题吗？”林千秋转了一圈给店员看。


    店员让她做一些幅度偏大的动作，确定修改得很好后，她就又进了换衣间。这下就是最后的冬季校服了，得将上下装都脱下，然后衬衣、纯毛制服裙、开襟羊毛衫、纯毛制服外套一件件穿上，最后还得系上一条红色丝质领带。


    她一只手拿着领花走出来：“领花就不用试了。”


    领花和领带一样都是红色的，上面还有疏而细的白色条纹。


    领带和领花都是用来配冬季校服的，可以‘选配’一样。不过林千秋觉得两样都挺可爱的，索性这种小物都不贵，领带是400円，领花是350円，就都入手了——它们都是用弹力带绕在领子下方固定的，省了每天打领带、打蝴蝶结的功夫。


    雅子走过去摸了摸林千秋的袖子：“衣料真是高级啊还是是西式的制服呢，这样一穿，就完全是‘大人’的感觉了，而且真的好像大小姐哦”


    林千秋的冬季制服是西式的，从七十年代中后起，就越来越多的学校采用这种款式的冬季制服了。到现在八十年代，东京多数学校都用西式的冬季制服，所以这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教育大附高这一款还是挺好看的，浅灰色的上装和下裙，上装是两粒扣子的单排扣，里面的开襟羊毛衫是绀色的。这样配相对色浅的外衣就很搭配，而且隐隐呼应了夏季和春秋季制服的部分色调，使各个季节的校服有了一个共通点。


    “我记得赤霞女高的冬季制服也是西式的吧？”林千秋见她羡慕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


    “是啊，是西式的，但我总觉得那个颜色有点奇怪。你知道吗，我们的上装是墨绿色的，下裙是一种深灰色的格子褶裙。然后只能系蝴蝶结，指定的是一种黄色底色上有灰色和白色斜条纹的蝴蝶结——而且真的挺宽大的，垫肩很厚，腰线也是直的。”


    “是那种风格啊”林千秋毕竟是学服装设计的，大概想了一下就知道了：“那你们学校还挺时髦的，这可是将流行风格融入其中了。”


    至于说看不惯，也是因为过于时髦的缘故风格领先太多了，就容易不适应。


    “我宁愿没有那么时髦，话说那种宽大的设计，出现在高中制服上真的好吗？高中制服和国中制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剪裁往往贴身吧？”说起这个，雅子就忍不住抱怨起来，看起来是真的不满很久了。


    因为


    𝑪𝑹


    国中阶段正是女生生长发育的时期，所以制服都以宽大为主，这样哪怕身体变化了，也不用经常采购校服，算是减轻家庭负担了——在日本，学生制服可不怎么便宜，所以林千秋才觉得领带、领花三四百円是小钱了。


    高中阶段就不同了，女生之后就算还会再长，也不会多了。所以制服的剪裁就可以做的贴身一些，衣服的材质也会更好当然，高中制服因此又比国中制服又贵不少，这也是不用说就知道的。


    很快林千秋就在护国寺附近的服装店看到了雅子说的，赤霞女高的冬季制服——夏季和春秋季的制服还好，都是平常可以看到的款式。最多就是私立女高档次较高，料子格外好一些而已（教育大附高的也不差）。但冬季制服，确实是有些一言难尽了。


    非要形容的话，颜色先不说，宽垫肩加直身版型再加双排扣，这有点儿像泡沫经济鼎盛期，上班族女性会穿的正装。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很时髦了


    然而不管满意不满意，学校制服就是这个样式，雅子也只能接受这个了。她们在护国寺将雅子的制服也取了后，直接就去了新宿，在站点的寄存柜将两人装着制服的大袋子一起放好，这才一身轻地去逛新宿。


    “首先，果然是包袋，对吧？我们学校没有指定购买书包，所以我们可以自己买，只要颜色不要太夸张就行了。”逛看街道两边的商店，看到有卖书包的，雅子立刻就要过去。


    林千秋也跟着进去了，她的书包就和其他东西一样，还没有采购。


    这家商店是专卖初高中学生用包的，除了书包，也兼卖一些社团包，以及相对少有人用的双肩背包——在国内的话，学生背双肩包才比较常见。但在日本，除了小学生，很少有学生背双肩包。


    一走进店，这家不大的店可以说是一览无余，只能看到满墙都是挂着的各种包。最多的是书包，书包有手提包、斜挎包、三用包和最常见的单肩包四种。


    其中手提包就是日剧里常见的‘手提公文包’，好像高中男生都用这种包？而实际上，至少在此时，其实是很少有男生用这个的。初中男生几乎都用斜挎包，高中男生就和女生一样用单肩包了。


    斜挎包和三用包都是初中生用的比较多——所谓‘三用’，其实就是既能手提，又能通过加装带子，当作斜挎包或双肩包使用。


    林千秋和雅子则是奔着单肩书包来的其实林千秋比较喜欢双肩包，背起来解放双手，日常用会比较轻松。不过十几年了，她都习惯了日本这种，每天按课表带有限的课本和文具，不带所有东西的学生日常。这样的话，书包不是太重，单肩书包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而且，单肩书包搭配起来确实比较好看


    而要说单肩书包长什么样子，林千秋只觉得和上辈子常见的健身包挺像，或者更像短途旅行包，就是要小一圈而已。这种包的特点就是容量大，什么都装得下。另外，相比起手提包，可以肩背的带子更长，背起来后，曲起的手肘正好能搁在书包上方，有一种休闲感。


    “千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雅子看中了一款咖啡色人造革的单肩书包，拿下来背在右肩上，让林千秋帮着看。


    “背起来挺可爱的，很有高中女生的感觉了，国中生没见过背皮革的书包吧？”林千秋笑了笑，一眼看出雅子的心思。然后又走过去看了看细节，见人造革质地不错，走线和五金也挑不出毛病，又点了点头：“质量也不错呢。”


    雅子很快就决定要这个了，转头向店主问价。另一边林千秋却看中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尼龙单肩包，这个配色就很美式复古了。而且林千秋知道，和很多人想的不同，这种鲜艳分明的红色，其实和校服是很搭的。


    拿下来后，林千秋照旧先看了看质量，觉得还不错，这才背起来看效果。


    这时候雅子问价结束了，看到林千秋选了一个尼龙包，就奇怪道：“千秋你要买尼龙包啊，这个包可不防水，你以后不是要骑自行车上学吗？遇到下雨会很麻烦哦”


    尼龙包比人造革书包稍微便宜一些，但雅子知道，林千秋肯定不是为了省这一点儿才买尼龙包的。


    “下雨的话肯定不骑车了，而且尼龙包比较轻便啊。”后者才是真实的原因，人造革或者漆皮包都很沉重的！双肩包还可以忽视这点，单肩包这多出来的重量就很累人了。


    “这个包好像比普通书包要稍大一点儿？”林千秋左看右看，以一双服设专业生的眼睛做出了判断。


    老板也过来，看了看说：“好像是这样，单肩书包的规格都是差不多的，40厘米*25厘米，差也不会差太多。嗯，你看看标签吧，看看有没有写，没有的话，我拿尺子给你量一下。”


    林千秋翻了翻标签，只标明了是‘大号’，没有具体尺码。但拿尺子一量，是50厘米*28厘米的规格，林千秋果然没看错。


    “不过同学你比较高挑，买这种大一号的书包，看起来也很搭啊。”老板当然是想做生意的，所以这个时候都是往好了说。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这种单肩书包对高中女生来说都会有些大大的感觉，衬得女高中生娇小可爱。林千秋的个头比普通日本女高中生高不少，的确是通过这个大了一号的包，才能有差不多的效果。


    第64章 霓虹物语1981（33） 林……


    林千秋买下了那只红白相间的尼龙书包。


    这个包也很快发挥了它能装的优势, 林千秋就背着它做‘购物袋’，一路买了过去，全都装下了——其实也没有很多东西, 就算新学期要买一些笔记本和其他文具，也不会一次买很多, 占不了多少地方。


    不过雅子的兴趣倒是比林千秋高多了, 买了不少可爱的小东西。感觉上她看什么都觉得可爱, 林千秋这一路听‘卡哇伊卡哇伊’, 听得都混沌了。好像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一样，这大概就是语音版的‘语义饱和’吧。


    林千秋在所有可爱的小东西里, 只重在参与一样买了一个挂饰，是羊毛毡的三花猫。就还挺可爱的, 挂在书包上后，多少有点‘女子高中生’的氛围了。


    买了东西，又在新宿吃过下午茶, 心满意足后，雅子才和林千秋搭上JR山手线, 从新宿返回日暮里站。车上雅子想到了什么，问：“之后，千秋还要在商业街买自行车对吧？”


    林千秋点点头：“是啊, 之前原本是打算在百货公司采购时，就一起买的。但后来妈妈想起来了, 说她朋友高桥阿姨的小叔子家，就在谷中银座开自行车行。如果这都不去照顾生意, 实在是说不过去反正自行车看准质量好的品牌就够了，是百货公司买的，还是自行车行买的, 有什么分别呢？”


    “是啊，都没有区别的到时候商业街买了车子，就可以直接骑回家了吧？我也很想能骑车上学呢，只可惜家离赤霞女高实在有点远。”


    雅子倒是还想陪林千秋去选自行车，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到时候买完自行车，她还得回到车站搭车回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会错过家里的晚餐，然后又被妈妈说这就没必要了。


    “骑车上下学确实不错，不用挤早班车，还能锻炼身体。不过从谷中骑车去大塚，其实也挺辛苦的，毕竟谷中是‘谷底’嘛，光是离开这个谷底，就有一段坡要爬了。”


    林千秋这话不是单纯为了安慰雅子才说的，事实上因为这个，在选购自行车的时候，她就不看普通自行车了，看的都是变速自行车——变速自行车在此时也不是新鲜东西，这玩意儿19世纪末就出现了。


    经过八十年多年的发展，到现在更是有了长足进步。单纯说‘变速系统’，其实几十年后也没有比现在先进多少。


    林千秋上辈子那会儿，要说自行车有哪些进步，大概就是山地车的出现与发展，以及碳纤维车架逐渐常见了吧——其实眼下山地车也已经出现，只不过刚出现没几年，还只是一小部分人的兴趣爱好，各项设计也不成熟。


    至于碳纤维车架也同理，算是赶上了碳纤维应用的便车（碳纤维主要不是用到自从车上的，这个应用方向连边角料都算不上），八十年代中后期就被用到了自行车上。只是等到变得相对常见，那又是个更遥远的


    ??????


    故事了。


    “要变速自行车啊，那就看这边吧，这边都是变速自行车。”得知林千秋要变速自行车，自行车行的老板高兴地将她带到另一边，指了指一排看起来就时髦很多的自行车。


    “这都是最近学生和年轻人喜欢的运动型自行车，不只是有变速系统，车身也用了更轻巧的铝合金，这样骑起来也会更轻松哦。”


    现在市面上可没有碳纤维自行车、钛合金自行车，钢车架是自行车的绝对主流！就连铝合金车架，也是近十年才出现，并慢慢进入大众领域的。所以铝合金车架在此时很少用在普通自行车上，这和几十年后不太一样。


    几十年后，既有入门级代步车用铝合金车架，也有中高端产品会用铝合金车架。不过后者的话，一般都会用多抽管技术或液压/气压成型技术做车架管吧，这样可以在不增加车身重量的前提下，又增加刚性和强度，弥补铝合金车架刚性和强度不足的缺点。


    “可以试骑吗，老板？”林千秋的手放在一辆黑色的双斜杠自行车座椅上，询问道。


    “当然可以啦，现在人不多哦，正好溜一圈吧。”老板张望了一下商业街上的情况，点了点头。


    谷中银座这边以商业街来说算宽的，勉强也能过汽车。但因为直冲‘夕阳台阶’的关系，算是一条‘死路’，所以是不会有汽车往这边开的。但偶尔也会有人骑自行车经过，所以在这里骑车不算不守规矩。


    于是林千秋骑着这辆车溜了一圈，因为是不长的、没有坡度的街道，她都没测试到变速系统。但从这种最普通的骑行感来说，居然比上辈子骑的共享单车好骑很多——当然，共享单车从单纯的使用感受来说，大概也就比两百多块的代步车好一点了（甚至差不多，只是更耐造而已）。


    想来这也是此后几十年，高端自行车以下，实在变化不大的原因。另外，日本也的确是自行车强国了，这上面是有一套的——冷知识，世界上自行车最多的国家是中国，但人均自行车日本才是亚洲第一哦。


    单以自行车来说，日本生产自行车的历史悠久，积累了不少生产经验。再加上环境特殊，多数地区都饱受潮湿海风吹拂，这就对车子的防锈有很高的要求。一代一代下来，自然就有了使用寿命长，更好骑的自行车。


    “怎么样，不错吧？贵是贵了点，但都是真正的好车。小妹妹你爱惜一点使用，用个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老板有些得意地对回来的林千秋说。他这话其实是往保守了说的，几十年后的情况不好说，至少这年头日本产的自行车，十几二十年的寿命是基本操作了。


    这不是说十几二十年车子就不能骑了，只是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毛病，没那么好骑了，需要修一修


    林千秋点了点头，又要求试另一辆米黄色矮梁车。这辆车骑上去后，她明显感觉更轻，踩得更轻松了，而且踩一下后真的可以滑行很远。然后刹车的灵敏性也值得称赞，轻轻点一下就死死抱住了


    之后她又下车仔细看了看这辆车，确定车篮是钢条制成，分别通过龙头和轮轴固定，十分坚固耐用——这一点也很重要，因为到时候要装的是她不算轻的书包，如果用一段时间车篮就变形甚至烂掉了，那是不行的！


    至于书包放在后面衣架上，那总归没有放前面看得到的地方方便保险嘛。


    “老板，这辆很好骑，要多少钱？”林千秋最终确定要这辆米黄色矮梁车。


    说起来这车车座和把手是深棕色的，配上米黄色的车身，是很复古温柔的颜色，她也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时候日本的自行车基本是黑色，满大街的自行车几乎都是黑色。偶尔见到别的颜色，也是墨绿色、红色这种特别深的颜色。像这种奶油一样的米黄色，看起来就明亮，还真是十分少见呢！


    “小妹妹很有眼光，这款车子骑上去确实非同一般啊，所以哪怕贵不少，还是很多人买。除了这辆展示的，就只有一辆了，还和展示用的这辆一样，是26寸的呢——也只有这个尺寸的才会被剩下来了。如果小妹妹你打算买的话，售价42980円的车子，叔叔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吧！”老板大气地说。


    之所以26寸的会被剩下，主要是因为矮梁车就相当于国内的公主车，不是说男生不能骑，但确实很少有男生会选这种。但26寸的大小，对身材娇小的女孩来说是有点大的，一般她们都会选购24寸的。


    虽然平常卖车给街坊，也是会算便宜点。但到了林千秋这里，直接八五折，果然是因为26寸的矮梁车相对不好卖。尤其是现在被剩下了，属于‘断码’了，更是如此。


    于是林千秋就以36000多円的价格买下了这辆车子虽然比预算高了一些，但今后至少要用三年的交通工具呢，好用才是最重要的。另外，老板还送了一把车锁——打折后，以此时日本自行车的价格来说，还是很贵。但考虑到这可是变速车，车架也是高端铝合金的，就非常实惠了。


    林千秋最后是骑着这辆车回到家的，林美惠出来看到她将车子停在屋檐下，也左右看了看：“这辆车的颜色好可爱啊，很温柔典雅的颜色呢现在的学生真是好运，就连自行车也可以骑这种，妈妈我小时候见都没见过呢！”


    “是嘛，那给妈妈买一辆吧？平常也用得到。”林千秋一手是装着校服的大纸袋，一手是红白色的书包。放到玄关鞋柜上后，才一边扶着鞋柜换鞋，一边说道。


    “妈妈就不用了，日常购物，只是去商业街的话，根本不用骑车。如果是很远的百货商店，那就乘地铁去好了，骑车才不方便。”林美惠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好了，正好要吃晚饭了，快去洗手吧等到吃完晚饭了，还要给制服绣上你的名字呢。”林美惠催促林千秋。


    学校制服为了避免弄混，都会要求学生标记自己的名字。有的是写上去的，有的是刺绣上去的，如果是几十年后，还有熨烫姓名贴之类的做法呢。


    吃过晚餐后，果然林美惠就忙起了这个。而虽说林千秋各种制服都只有一套，没有替换的，但刺绣姓名这种事也没有那么快。到最后林美惠也只完成了一半——具体来说，得将名字绣到一块‘名牌布’上，然后从上面剪下3厘米*6厘米大小的名牌，这才好缝到制服内侧。


    不过没完成也没关系了，因为第二天开学，林千秋也只要穿春秋制服而已，而这是林美惠优先刺绣名字的。


    是的，第二天就是入学式了，这当然算学校的正式场合，林千秋得穿着制服去。


    第65章 霓虹物语1981（34） 4……


    4月初的入学式, 正是穿春秋校服的时候。


    林千秋穿上了白色的长袖水手服、绀色的马甲和褶裙，褶裙是刚好盖住膝盖的长度。因为裙子是夏天也能穿的轻飘飘材质，所以在春天的天气, 双腿还是冷的，林千秋还找了一双黑色针织裤袜打底——一般女子高中生, 应该会用黑色丝袜打底吧, 但林千秋扛不住。


    穿好校服后她就开始捯饬自己的头发毕竟是重要的入学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当然也想看起来好一点。


    当然，她也不会搞什么‘一鸣惊人’的发型, 所以也只是清爽而优雅的盘发而已。


    要说这个盘发有什么名字，其实是没有的, 只不过是上辈子网上教程里，茫茫多的‘法式公主盘发’的一种吧，比较适合少女——做起来也很简单, 中分头发后，两边从额角上方开始, 贴头皮梳3+1的麻花辫，编到底了，就可以编普通的三股麻花辫了。


    麻花辫编好后, 就是将两边贴头皮的发辫扯蓬松，这是为了制造头包脸、高颅顶的效果。不过因为林千秋本来就挺头包脸、高颅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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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加上发量足，所以稍微扯一扯就够了。没有制造出太多碎发, 所以整体看上去要更干净整齐。


    之后收尾就简单了，两根辫子分别在脑后两边绕贴住后脑勺的圆形发髻，最后用数根黑色一字夹固定。


    因为林千秋没有刘海, 这个时候倒省了给刘海做造型的麻烦。但她还是从两边鬓角各拿出了一指长的一点点头发，用卷发棒卷了个小短卷发做装饰——一指的长度，卷过后只是刚刚过耳垂，就不会有长的装饰卷发那么累赘，是不经意的精致，也更契合这个盘发的优雅感。


    主要是教育大附高的春秋制服，加上金色纽扣马甲的这个设计，尤其剪裁还是很合身的那种。穿在合适的人身上，真的会有日漫里那种大小姐的感觉，是清新而优雅的。这时候头发如果随意了，反而会显得奇怪。


    真要是随便梳个双麻花辫，又或者短发什么的，那还不如披发呢整齐的披发其实也挺大小姐的，毕竟清汤挂面的披发想要整齐，本身就是精心打扮后才有的看起来毫不费力，不是大小姐很难做好。


    然而问题是，1981年的日本高中，长披发恐怕不太符合校园规定。


    当然，以教育大附高的自由，学生们日常都不必穿校服的，长头发的女生披个头发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林千秋是要参加新生入学式的，这等场合，制服都穿上了，还是不要那么‘随心所欲’了。


    林千秋最后对着镜子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就拿着手提袋下楼了——今天只是入学式，不用上课，是不必带书包去学校的。不过有些东西，像是运动服、运动鞋、室内鞋什么的，最好提前拿过去。


    先不说室内鞋今天就用得到，就说这时候带过去了，正式上学那天也就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了，也轻松。


    林千秋拿的这个手提袋是在新宿买的，专用来装运动服和鞋子，毕竟这些东西时不时就要拿回家清洗，就得带来带去的——手提袋里，运动服和鞋子都用不同的抽绳口袋装着，尤其是装鞋子的，是特意挑选的、有一定防水效果的布料，算是起到了隔离功效吧。


    这种东西，也算是日本学生的标配了，林千秋这辈子上小学、上国中，都是有的。而且那时候这些东西还是学校指定购买，上面都有学校的校章呢！


    教育大附高连校服都快懒得弄了，这些东西当然更不会指定，所以林千秋才能在新宿自由地挑选自己喜欢的。


    其实她如果真的懒得费事，直接用初中的旧物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种带着别校标记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在新学校用，总觉得怪怪的。再加上那时候学校指定的都是棉布的口袋和手提袋，不够实用，更谈不到美观林千秋当然是在新宿美美买新的啦。


    当林千秋提着一个大号帆布购物袋出现在家里一楼，就很像购物归来的大小姐——这种装运动服和鞋子的手提袋，鼓鼓囊囊的，怎么都不可能‘优雅’了。索性林千秋买的是购物袋样式的，白色的底色上，是简洁的黑色英文单词，就真的像是小众品牌的购物纸袋。


    一点儿不突兀了。


    “千秋？真好啊好可爱，你们学校的制服很优雅呢。”做好早饭等着林千秋下楼来吃的林美惠，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女儿，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就是那种‘这样的孩子是我养育的，真是不可思议啊’的感觉。


    母女一起吃了早餐，之后林千秋又等了林美惠一会儿。林美惠要摘掉围裙，脱掉家居服，换上正式的和服，去参加林千秋的入学式——入学式和开学典礼不是一回事，开学典礼家长是不参加的，但入学式就和毕业式一样，家长一定要参加！而且得重视起来，穿正装是最基本的。


    林美惠穿了一件烟灰紫的和服，很有质感，头发也梳成发髻，完全盘上去了。走出来后，真的非常优雅。


    这样当然就不能挤公共交通了，所以她们只能打出租车去学校。大概是很多家长也有一样的原因吧，她们到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赌得水泄不通了。所以出租车司机是在学校旁边的路口将她们放下来的，她们还得步行一小段才能进校园。


    而走进学校，不远处的公告栏对面，就是入学式的签到处了。林美惠和林千秋过去，等排在前面的家长和学生签字完毕，就轮到她们了。


    管着这里的不是老师，而是几个学长学姐。他们看到林千秋后，还从底下桌斗里拿出了一盒胸花。这些胸花都是红色康乃馨做的，林千秋和林美惠一人可以拿一个——入学式和毕业式一样，都是要戴胸花的，而且入学式的胸花还一定要鲜艳，越鲜艳越好。


    林美惠和林千秋互相给对方别好了胸花，签到处的一个学长还不太好意思地将入学式节目单递给林千秋：“林桑，请拿好。”


    “是谢谢。”林千秋接了过去，扫一眼就发现正面是今天入学试的流程，字体比较大。而背面则用很小的字体，印上了新生各班的名单，以及学校校歌的歌词。


    此前办报名手续时，就拿回来了一份《入学说明》，其中也包含新生分班名单，还有校歌什么的。校歌甚至还带谱子，这好像是为了让学生在家自学校歌不然入学式上齐唱校歌，新生们不会就有些不好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到时候不会唱的混过去，也是常有的事。


    “我记得千秋是（5）班的学生吧？”林美惠也看到了节目单上的新生名单，就问道。


    林千秋点点头：“是的，是（5），一年级也只有五个班一会儿妈妈先去礼堂吧，按照《入学说明》上说的，我们还要去一次各自班级正好可以放东西。”


    于是两人就在体育馆和教学楼之间分手了（入学式在体育馆里举行），林美惠汇入家长群，林千秋汇入穿着制服的学生群。


    教育大附高虽然学生不多，一个年级才5个班，三个年级总计15个班，学生加起来只有五百名左右。但教学楼可比林千秋的初中母校东海中学大了3倍不止——也不知道是日本的学校也用地紧张，又或者考虑到学生换了室内鞋后，往来不同的教学楼就不方便，大多是只造一栋教学楼的。


    如果学校规模很大，也只是将那栋教学楼造得大一些而已。


    但学校建起高楼大厦总归不太像样，尤其是中小学，这年头还很少看到安装电梯的，就更不支持建高楼了。像教育大附高，它的教学楼也只有三层而已。


    之所以说它比东海中学的教学楼大三倍不止，是因为它从空中看去，形似一个‘匚’，每一面看过去都顶得上一栋单独的教学楼了。事实上，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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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每一面都开了一个大入口，设有鞋柜和换鞋区，供师生出入。


    一年级的教室全都在正冲着校门口那一面的教学楼里——基本上，学校就是以年级划分的学生活动空间，三个年级的教室各占一面的教学楼，不同年级的学生们平常就从不同的入口换鞋、进入。


    至于一些大家都会用到的教室，像是音乐教室、美术教室、家政教室就安排在每面教学楼的相邻处。


    穿过一片绿色草坪间的大道，林千秋走正对着校门口的那面教学楼，就看到有学姐正指点新生找到自己的鞋柜——这一点倒是和东海中学没什么两样，鞋柜都是在教学楼一楼入口大厅里。


    “是的，四面鞋柜，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分别属于一年的（1）班到（5）班。还有，鞋柜上是有号码的，对应自己的学号就好了不要担心，都是干净的，之前学长学姐们提前帮你们打扫过了。”


    按照学姐高声指点的，林千秋脱下浅口软底皮鞋，踏上了铺着木板的过道换鞋区。然后在靠右墙的鞋柜最里，倒数第三列的中间，找到了‘32’号鞋柜。这就是她的学号，他们班好像总共33人，这是很靠后的学号了。


    感觉上，鞋柜应该是没有用完吧，后面有些鞋柜是空着的。当然，空的也不多就是了。


    林千秋在鞋柜旁找出自己的室内鞋和运动鞋，然后将手里拎着的皮鞋和运动鞋一起塞进了鞋柜，最后才换上了室内鞋——其实室内鞋也算是运动鞋吧，是粘扣式的薄底运动鞋，挺像林千秋上辈子买来，在家里跳操时穿的那种。


    室内鞋设计成这样也有理由，因为在室内体育馆上课时穿的也是它，当然要兼顾日常舒适和运动需求。


    鞋子是白色帆布鞋面的，脚背上方的粘扣上，也有缝上去的刺绣姓名牌。林千秋换上后，就直接上楼了——这栋教学楼总共三层，办公室在左侧，厕所则安排在每层右侧，中间就是三间教室了（一楼因为入口大厅占了位置，只有两间教室）。


    这样就是8间教室了，所以除了一年级各班的教室，还有三间教室是做别的用途的。


    林千秋的一年级（5）班，在三楼靠右的那间教室。而等她从拉开着的教室走进去，就看到教室里已经来了近二十人了。


    听到有新人来的动静，靠门正围在一起说话的，明显互相认识、说不定是附中直升的几名学生，立刻看了过来。


    “呃这位同学，啊，这里有我们班级的座位表，你要看看吗？”其中一个男生从桌上拿起原本放在讲台上的座位表，说话时脸都红了。


    林千秋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啊，就道谢后拿了过来。


    她很快在33个名字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在三组第二个，是离门口不远的位置——虽然是国立名门，但教育大附高的教室也不怎么大。讲台就是窄窄的一个可移动桌子，并没有比下面高出一块。而站在讲台上，从左往右数，就是1到6组了。


    其中每两组并在一起（相比起中学时每组单列，这算是有真正的同桌了），看起来是三大组的样子。而林千秋在第三组，那其实就是门口走进来，直接步入过道就能到的，所以才说这位置离门口不远。


    “长谷川香织不会这么巧吧？”林千秋要递回座位表时，眼睛扫过自己同桌的位置，上面的名字让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这不就是昨天去池袋取校服时，遇到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吗？


    然后好像真就这么巧了，不过几分钟，昨天见过的长谷川香织就也走进了一年（5）班的教室。


    她甚至没看座位表，先在门口看到了林千秋，就直接过来打招呼了：“林千秋同学？果然被我说中了，我们是同班呢其实昨天回家后，我就翻出了我们班的名单。找到林千秋同学你的名字后，真的很高兴。”


    虽说，之前就从学校拿到了《入学说明》，里面有分班名单。但说实话，大家在了解自己在哪个班后，除非班里有自己认识的人，不然谁会记得班里其他人的姓名呢？所以昨天互通姓名后，林千秋和长谷川香织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不过对这件事比较上心的长谷川香织，回家后还确认了一下。林千秋就不同了，完全忘记自己认识了一个新学校同级。


    “是，今后请多多关照了，长谷川同学实际还有更巧的，我们还是同桌。”林千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虽然昨天认识时，气氛稍显尴尬了一些，因为长谷川香织有些得罪了雅子，林千秋也不可能亲近她。但是，人家现在这么热情友好，林千秋也不可能在刚刚进入新学校、新班级时，对她冷眼相待——那不是对朋友忠诚，而是没有情商。


    而且真要说的话，昨天的事也不能说明长谷川香织这个女孩有问题。只能说，拥有优越的条件，自己也是从小优秀到大的，就是有可能显得目下无尘。尤其是他们都才十几岁，还没怎么学会很好地‘伪装’自己，没法做到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是滴水不漏的


    “诶？真lucky啊可以和已经认识的人做同桌。”长谷川香织在林千秋让了让，让她不用绕到另一边过道进自己的座位，直接就能进去时，又笑了一下：“谢谢啦。”


    就在长谷川香织到了后，不到10分钟，班上学生就来齐了——毕竟《入学说明》上是规定了时间的，总不至于第一天就迟到（或许也有人迟到吧，不过还好（5）班没有这样的学生）。


    老师也是这时候踩着点进来的，这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老师，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收拾得很好。如果长相再英俊一些，大概就是师生恋题材日剧里，会有的那种男老师了。然而并没有，倒不是说难看，这位老师就是长相普通而已。


    长相普通，但收拾的不错，理论上是能提升颜值的。但因为这位老师的个头也不高，不超过一米七，所以颜值提升也有限了——一般长相普通的男生，要靠‘衣装’弄出帅哥的样子，前提条件是身高过得去，不然很难的。


    不过作为老师，长相什么的也不重要，关键是人品和教学能力，所以学生们谁也没多想。就听着这位老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的名字是三浦太一，汉字写出来是这样，大家叫我三浦老师就好。今后至少一年，我就会是大家的班主任，教授大家数学了。”


    看着写在黑板上的汉字名字，林千秋记住了这个名字。


    之后，三浦老师并没有让学生们互相介绍，实在是今天时间紧，没时间做这个。他指了指教室后面的更衣室，让学生们去放自己的运动服，放好后就让准备去体育馆参加入学式了——和东海中学，所有班的学生按性别分别共用一个更衣室不同，这边是每个班都有自己的男女更衣室的。


    当然了，更衣室就在教室后面，这就大不到哪儿去。每个更衣室只有教室一半宽，而深度的话，以林千秋的目测，也不到一米五。再加上摆放了大家的个人物品保管柜（一般这种个人物品保管柜都是在教室后面的），就更浅了，大概就是那种普通的步入式衣帽间的样子。


    然而家里的步入式衣帽间一般只供两人，甚至一人使用，更衣室却是班上的不少同学一起用的！


    这方面，女生会好一些，因为两个更衣室虽然一样大，女生却只有男生的一半呢！


    这再次说明了，日本女生大都被‘家庭主妇’这条退路迷惑了，学习上很是懈怠重点高中里，男女比例2：1，这在国内是不敢想的！


    而这，还是很多成绩好的男生去念了男校的关系——一些成绩好的女生也会去念女校，但考虑到排在前列的高中，男校比女校多多了。这混在一起说，上重点高中的男女比例，说不定会比教育大附高这所混合学校体现出来的更悬殊！


    林千秋没有将运动服拿出来，而是直接带着手提袋塞进了个人物品保管柜，即使这里是有空间挂衣服的。


    大概是因为女生人少的缘故吧，大家都有一个三四十厘米宽，以个人更衣柜来说不算窄的立柜。这样不只是底部和上方有隔层，可以放各种物品，中间还有挂衣服的位置。挂大衣是短了点儿，但挂分体的上装下装是绰绰有余了。


    林千秋之所以没现在就挂上，是因为这边新学期还没打扫过呢。虽然可能两个月前这里都有人使用，甚至前主人离开前还打扫过，空置期间柜子也是关着的。但别人用过，现在又有一段时间没人用的柜子，果然还是得打扫一下才能用的安心。


    林千秋还猜，隔壁的男生更衣室是绝不可能有这个条件的。女生这边只有11人，两侧靠墙安置的更衣柜也把地方占满了（总共有12个更衣柜，所以在只有11人的情况下，有一个是暂时空置的）。班上可是有22个男生的，放这种更衣柜绝不可能。


    估计就是林千秋初中时，教室后面那种橱柜一样的个人物品保管柜吧。


    想着这些，林千秋放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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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就关上柜门、上锁，一气呵成——钥匙就放在更衣室的小窗窗台上，每把钥匙上都有贴纸标明编号，和更衣柜的编号一一对应。


    女生们也没有挑，就随便拿的，林千秋拿到了一把2号钥匙，是更衣室门旁第二个柜子。


    “快点，快点，在走廊上集合，男生分一队，女生分一队。”在更衣室里放东西的时候，三浦老师就在外面催促。


    男生女生走出来后，就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集合，男生站靠外的一队，女生站靠里的一队。不只是（5）班，一年级其他班都是一样的，在走廊上可以看的很清楚。


    三浦老师在男女队伍里看了看，从两支队伍中各找出了一个学生，特意让他们站在队首。其中女生是林千秋，男生则是另一个身高出类拔萃，长相也周正的。


    老师一边将两个写着‘1-5’的手举木牌交给他们，一边说：“一会儿毕业式，新生入场时，你们就按照这个队列进场。”


    “我想也不用老师多说了，你们小学、国中时也经历过入学式到时候跟着前面的队伍，有序进场。我们是（5）班，会在最后面，所以没道理弄错的。要注意的是，入场时必须保持安静，不许和前后的同学说话。”


    林千秋完全理解现在的情况了，举牌表明学生所属班级呗，就像运动会上每个班都有‘举牌小姐’一样。这也算是班上的‘门面’了，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外形较好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