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光没有正式学舞的经验，但用别人的话来说，他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关于他之前在短视频平台爆火的那条视频，赵容泽已经刷过不下百遍。如今近距离亲眼看到，更是无法挪开视线。
镁光灯打在他脸上，会让平常人显得阴郁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让他浑身犹如发光般耀眼，长着一双逆天的长腿站在中间，直接把其他的男模秒成弟弟。
音乐响起，一首几十年前就流行过的《路西法》让全场沸腾起来。赵容泽听见观众席有人大声叫着：“林希光！林希光！”
“他就是那个网上的博主对不对？今天见到真人了！”
“我擦他现实中比网上还好看，皮肤好好啊！”
“妈呀他在看这边！是在看我们吗！”
周围喧杂的声音不断涌入耳中，赵容泽只是抬着头与台上的林希光对视，隔着无数人流，同样的一眨不眨、同样的认真与专注，赵容泽恍惚中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对视了很久、很久。直到目光穿透了时光的界限，多年之前，或者是多年之后，他也记得这么一双专注的眼睛。
舞者的肢体律动起来，林希光站在中央，比起其他人用力摆动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显得那样漫不经心，这种随性感却又让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一片尖叫声中，正襟危坐的赵容泽是如此显眼，他的目光与台上的人交汇，林希光发现自从赵容泽发现自己后，就没有在自己身上移开过目光。
这么喜欢这身装扮吗？
在下一个舞蹈动作时，林希光突然笑了笑，果断脱下外套朝观众席甩去，尖叫声四起，众人开始在空中争夺外套，但它仍然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某个人手中。
赵容泽攥着手里的外套，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是他那天所熟悉的。
他垂下眼帘，手指轻擦过外套上的柳钉，忽地勾了勾唇。
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散场后在后门等我。】
【如果听话，有奖励。】
后面附了个小狗笑脸。
*
林希光跳完舞便跳下了表演台，随意地朝着观众席挥了挥手便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回到后台后柏远航立刻抱了过来，被林希光一脸嫌弃地推开后，柏远航兴奋地朝着他展示手机：“你看，你的直播间人数破了十万！你又火了！”
“十万算很火？”林希光拿毛巾擦着头发，淡淡道。
“当然算了，我以前的直播间一千个人顶天了！”柏远航锤了下林希光的肩膀，“你小子，真的不考虑做我这行？”
“不考虑。”林希光拿过一瓶矿泉水扭开，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水，“既然直播人数这么多，我赚钱很轻易吧？我这个人的人生宗旨，就是既要又要还要。”
既想要钱，又要好名声，还想要更多的、更高的东西。
“你太贪了。”柏远航咋舌。
“是啊，认清我的本质了吗？赶紧远离我，否则你会被卖的。”林希光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可是对喜欢的人都能够骗身骗钱的那种人哦。”
柏远航：“切，不信。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我早就被你卖了。话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希光耸耸肩，没有回答，他外套下面只简单穿了件白色无袖背心，将一件备用的外套往肩头一甩，声音懒散：“走了。”
他打开后门，正巧看见赵容泽站在门口，两人的视线一瞬间对视，林希光眉梢一抬。
不知道刚刚的对话被赵容泽听去多少。
林希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从观众席绕过表演台到后门来，需要十几分钟。”
换句话说，赵容泽怎么走这么快的？
“你一下场，我就来了。”赵容泽靠在墙边，直视他道，“我是跑着来的。”
走确实需要十几分钟，但跑却只需要几分钟。
“……”
林希光顿了顿，垂在身边的手轻轻握了握。
……怎么办。真是越来越不想让金主和楚越那种家伙在一起了。
“你有喜欢的人？”赵容泽突然问道。
一听这话，林希光就知道刚刚的对话全被赵容泽听见了。后门的门没关紧。
“嗯。”林希光含糊地应了声，“以前的事。”
“……现在呢？”
“现在？”林希光意味不明地扫了赵容泽的脸一眼，“你是问他现在怎么样，还是我现在怎么样？”
“你。”赵容泽直起身，他那对压迫感很足的眉眼盯着人的目光总是显得居高临下，“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问这个干什么，金主对金丝雀的例行审问吗？林希光笑了一声，道：“不喜欢了。”
在清楚赵容泽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时候，就不打算喜欢了。自始至终，希光从来没打算过和赵容泽谈感情——那是不自量力。
赵容泽沉默了两秒，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林希光的错觉，他感觉赵容泽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你很在意我的感情状态吗，老板？”
“嗯。”赵容泽并没有否认，漆黑的眼瞳清晰映出林希光的模样，“我很在意，你。”
“……”林希光猝不及防地被他的直球萌到了。
“你很在意，我？”林希光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有些执拗地抓住赵容泽的手腕，“在意，是什么意思？”
赵容泽也在思考自己这句话的含义，大多数时候，人们会脱口而出最深层的想法，审慎思考后的结果反倒不再那样真实。
赵容泽并非不明白这点，所以他没有选择回答，只道：“你让我来后门，我来了。”
“奖励呢。”
他避而不答的态度让林希光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从斜挎包里拿出一颗浅粉色的水果糖，递给赵容泽：“给。”
这么一看，林希光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够渣的，说好给人奖励，结果只给了一颗几毛钱都不用的糖。
可低头一看赵容泽，这个人把糖放进了口袋，对林希光说：“谢谢，我会照顾好它。”
林希光：“……老板，糖是用来吃的。”
赵容泽语气平淡：“我知道。但我不想吃。”
林希光抿住唇：“随便。”
他擦过赵容泽的肩膀走出后门，这是赵容泽第一次在林希光身上看到明显的情绪。
可分明他经过自己离开时，耳尖通红。
*
林希光带着赵容泽来到酒吧附近的一处自动贩售机附近，只要投一枚硬币进去，这种古老的机器便会弹出一瓶气泡水。
现在这种投硬币式的贩售机在城市里几乎已经绝迹，林希光却好似很喜欢。他带了两个硬币过来，将其中一枚递给了赵容泽，没料到这位总裁摇了摇头：“我有。”
他从自己的长风衣里也掏出一枚硬币，林希光挑了挑眉：“你怎么会有？”
“习惯。”赵容泽盯着他的眼睛说。
这是林希光经常用来搪塞赵容泽的说法。
“大老板怎么会有这种习惯？”林希光直起身，一步步逼近赵容泽，故意道，“是不是调查我，然后故意带硬币，想看我尴尬的样子。”
“……没有。”林希光一步步靠近，赵容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眸逐渐变得深沉，“真的习惯。”
因为以前有个少年喜欢这样的自动贩卖机，所以他也养成了随身带硬币的习惯。
林希光才不管什么习惯不习惯，他只是突然发现逗赵容泽很好玩，突然低头凑得极近，与赵容泽眼睛对着眼睛，一个睫毛要打架的距离，望着他低声开口：“赵老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看上去很好亲。”
“……没有。”赵容泽动了动指尖，鸦羽似的睫毛抖了抖。
“那我是第一个这么对你说的人了。”林希光的狐狸眼在跟前弯了起来，连瞳孔那圈琥珀色都格外清晰。
这样的话，没有人敢对赵容泽说，就连楚越也没有说过。
只有他，只有林希光这么说过。
此多的情绪压了过来，漫过那双漂亮的眼睛，晦暗不明。林希光直起身，转头将硬币投进了自动贩售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大概人性本贱，他又格外贪婪。
一瓶气泡水掉了出来，林希光伸手捡起。
他拧开瓶盖，转身对赵容泽说道：“这家饮料糖厂在五年前应该就倒闭了，可在即将宣布倒闭的前一天，有老板给它注入了资金，所以饮料到今天都没有停销。”
“嗯。”赵容泽将硬币投进贩售机，拿出一瓶粉色瓶子的饮料，道：“你似乎很喜欢这种饮料。”
但这个牌子的饮料却经常被人在网上排雷，说不好喝。
“对啊，”林希光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尖牙，“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有苦味的气泡水。”
林希光喜欢吃苦味食物，喝饮料也不例外，在别人看来十分诡异的饮料，对于他来说是很难得的美味。
“而且我记得，给饮料糖厂注入资金的那位老板，”林希光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扫了赵容泽一圈，“姓赵。”
“嗯，是我。”赵容泽喝了一口饮料，承认。
“为什么？”林希光歪着头，“我记得这个糖厂一直在亏钱。”
赵容泽：“那不重要，我很有钱。”
林希光直勾勾盯着他：“可你为什么选择它呢？”
如果不是对赵容泽有很高的初始度好感，当初初出茅庐的大三小学鸡林希光也不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被包养。
这一切好像一个圆圈，兜兜转转都会绕回来。
“你又为什么要选择明大？”赵容泽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他，“你当初的高考分数，应该可以去京都最好的大学。”
“……”林希光同样没回答，将瓶盖拧好后转开脸，低声笑了笑，“算了。”
是什么理由，都不再重要。
赵容泽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初林希光填报全国排名第一的明大的人工智能专业，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出现在了机器人宣传的海报上。
*
林希光是和赵容泽分别离开的。
回到学校已经是深夜，他是翻墙进的寝室，在自己那个小破床上大睡特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
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整个人都是睡懵的状态。
电话里柏远航的声音又着急又激动，“林希光，快看，你上热搜了！”
林希光揉了揉后脖颈，随意地点开今日热搜，确实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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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紧随其后的是一条别的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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