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凪能感受到他的汗水正不断的淌下来, 从汗珠汇聚成河流，然后划过他肌肤的纹理。
它们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流出或是蜿蜒或是笔直的线, 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水痕, 然后被甩开，滴在地板上, 溅起极小的水花。
在离开白鸟凪时，它们也应该在白鸟凪的皮肤上留下一些细细的痒意和疲惫。
可白鸟凪忽视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感受，他只专注于身边的队友、网前的对手。
此时此刻, 汗水只能带走他身上那一点点的热量，却带不走白鸟凪半分的力量。
白鸟凪对时间的感知也渐渐扭曲，原本在脑海中跳动的比分不知何时起也消失不见——其实，知不知道比分也没那么重要了。
当哨声响起的那一刻, 比赛自然会停止。
白鸟凪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本能的知道这样做可以让他在感觉上轻松一点。
排球再一次出现在空中, 白鸟凪迈出脚步。
他隐隐约约能意识到心里有个沙漏，里面流动着金灿灿的沙粒，或许那就是时间——他能维持zone的时间。
精准的垫球、奔腾的助跑、轻盈的跳跃。
金色的光焰绽放在他的眼角, 拖出美丽又绚烂的光芒。
只有极少数的人看到了他眼角的光芒。
但却有更多的人看到了他王牌的光芒。
“真是梦幻的球风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轻描淡写的翻转着名为智慧的魔术帽, 那么游刃有余。”
“这就是他的舞台，他就是排球场上的舞者……借由优美的舞步，展示出绚丽的戏法。”
如此优雅从容的强大。
观众们喃喃着, 目光像是粘在了白鸟凪的身上一样, 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
白鸟凪，简直就是张扬而骄傲的向世界诠释热烈青春的天鹅。
而他的指尖，永远盛放着指向胜利的玫瑰。
局势再次翻转, 白鸟泽再一次领先青叶城西！
青城众人脑海里那根弦紧绷着，精神一刻都不敢放松，可战术却极为大胆。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们竟然还敢尝试新的配合战术！
渡亲治一传上手托球，及川彻和岩泉一前排交叉起跳，在川西太一惊讶的目光中，及川彻面对单人拦网扣球出手！
及川彻竟然用王牌来为自己打掩护，做诱饵！
青城的穷追不舍，让白鸟泽众人暗暗咬牙。
打青城，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的。
说不准下一秒青城会在及川彻的带领下打出什么样的绝活，爆发怎样的小宇宙。
青城没有退路了，再向后一步就是悬崖。
所以他们更会倾尽全力，去搏那一丝可能。
胜利的可能。
双方陷入僵持，局间的间隙，白鸟泽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阿凪。
阿凪异常的安静，没有做出指挥，没有摆出手势，也没有和及川吵架，只是安静的完成一次次的极限进攻，极限防守。
这个状态下的白鸟凪指挥属性较弱，因为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对周遭就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淡漠。
但这个状态的白鸟凪，个人实力无疑最强的。
短短五分钟内，白鸟凪竟然连续做到了进攻得分、有效拦网、有效防守……数据过于耀眼因此显得有点可怕。
白鸟凪掐着时间，zone的状态已经快要结束了。
他在开启zone时体能也不是最佳状态，能坚持5分钟已经是他凭借意志力硬撑的结果了。
眼角的光焰时明时灭，像极了奥特曼能量耗尽前胸口闪烁的能量指示灯。
及川彻突然笑了出来，不带任何嘲讽意义的、单纯的笑容：“zone的很有趣，开启和关闭都一目了然。”
眼睛亮了就是开了，光芒闪烁就是体能快要耗尽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排球奥特曼呢？
白鸟凪没理他。
勉强自己在zone状态已经很辛苦了，哪还有力气和及川斗嘴？
及川彻继续自说自话：“有趣的是，我甚至能尝试理解这个看上去很不科学、实际上也很不科学的zone。”
白鸟凪：废话文学也是让你玩明白了。
“专注力提升后，技术表现和心理素质的双重优化，在二传手上的体现就是托球手感好得出奇，指哪托哪，战术理解也更加深刻。”
“在你的身上，就是潜能的全面爆发，你那乱七八糟的、只有自己才能读懂其中逻辑的技能树，也得到了更好更高效的安排。”
及川彻一边前往站位，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篮球独有的特技呢。”
连白鸟这家伙想要开启zone，都得从零开始学篮球，所以及川彻从一开始就以为这是篮人领域——说实话，他一直都觉得彩虹战队那帮人有点非人，尤其是绿间，强得不像人。
哪有人类能全场投三分还回回都能正中篮筐的？这是人还是篮球定位器啊？
篮球场可是长28米、宽15米的矩形场地！
如果他能有绿间那样精准的手感，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手臂力量，他甚至可以吊打小飞雄！
偏偏绿间真太郎这家伙还说什么“这只是尽人事的结果，命中只是因为天命在我”这种听着就很神棍的话，并抱着不同的幸运物露出面瘫脸……那幸运物都诡异成啥了？哪来的丑青蛙？给他呱啊！！！
及川彻在心里吐槽个没完，表情却是风轻云淡。
“青峰似乎说过，这是少数天才的领域，被天赋选中的人才能进入？”
及川彻站定，转身，看向白鸟凪：
“刚好，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听见什么天才啊、天赋啊这样的话。”
哪有什么生而强大？即使是他心中的天才二传手模板的小飞雄，也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拼命，才慢慢变得强大。
“相信天赋即是一切的人，大概这辈子是很难触碰到天才的成就了。”
及川彻相信并亲眼见证了天赋的强大，但他从不认为天才是不可战胜的。
及川彻看向牛岛若利，眼里满是少年的滚烫意气：
“但我不会，我不仅要达到天才的高度，我还会超越天才——成为你们翻不过去的山，越不过去的岭！”
维持zone的白鸟凪终于在“百忙之中”瞥了及川一眼。
嗯，应该也摸到zone的边边了。
不过，仅仅是摸了个边，想要真正走进zone，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说不准也得靠踹呢！
白鸟凪突然幸灾乐祸。
而他好不容易维持的zone，也在下一球结束后，走向尽头。
31:30，白鸟泽1分领先。
白鸟凪在球场上踉跄了一步——超级爱面子的白鸟凪，能在宿敌面前露出有些虚弱的一面，足以证明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裁判看向白鸟凪，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的扫视，尝试判断选手此刻的身体状态。
白鸟凪努力稳住脚步，一脸“我能行，我可以，我没问题”的表情。
裁判收回视线。
这种情况要以选手的意志为准。
天童觉上场，低声道：“小白，你——”
白鸟凪坚定：“还能坚持。”
天童觉沉默片刻，笑道：“我准备了巧克力味的牛奶和香蕉味的牛奶。”
白鸟凪眨眨眼：“白鸟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天童觉笑意更深，将担忧死死摁在表情的背面：“都是你的。”
这一局——必须赢！
小白的体力消耗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天童觉转过头，看向青城。
不能将全部的重任都推到小白的身上。
川西太一发球出手，目标依旧是及川彻。
虽然青城的自由人渡亲治也能托球，但他的托球质量肯定不能和及川彻相比，否则青城的首发二传手就不应该是及川彻，而是渡亲治了。
所以这一次，渡亲治选择了代替及川彻接发球。
此刻及川彻刚好处于后排，正是渡亲治可以完成防守的范围。
川西太一一击不中也没有气馁。
如果青城是那么好对付的队伍，白鸟泽也不会年年都和青城在赛区决赛相遇，青城也打不到这里了。
渡亲治接起了一个还不错的一传，及川彻站在前排准备托球，余光不断扫过敌我双方的位置，企图选择出一条最优的托球路线，然后托出一个能将青城战力发挥出最大值的托球。
就是你了，小狂犬。
自从合宿集训结束后，小狂犬似乎改变了很多，比如说主动尝试融入队伍、被岩酱从头到脚爆锤一遍后对岩酱几乎是言听必从。
但更多的地方，小狂犬完全没有丝毫改变。
比如打排球时依旧很自我、只服从强者、极难向队友交付信任。
这没什么，当小狂犬的无球意识到位后，默契是可以和队友慢慢培养的。
“无球跑动，白鸟前辈教过我，他说，跟着他。”
小狂犬坚定道：“我没学会。”
及川彻：“……没学会可以不用这么骄傲。”
小狂犬认真脸：“但是，我知道无球跑动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虽然暂时没有培养出如白鸟前辈那样出色的无球意识，但他领悟到了无球跑动的意义和目的。
小狂犬露出了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
“白鸟前辈夸我很聪明！”
如果排球智商分成5个等级，及川彻很确信小狂犬绝对在1的那一栏。
白鸟这家伙倒是惯会甜言蜜语哄后辈。
小狂犬是你白鸟的后辈吗你就哄？
四处留情，早晚翻车！
这一切的回忆，在及川彻的脑海里，只是一个零星的记忆碎片，没什么特别的。
但他想起刚刚小狂犬的无球跑动，那么精准漂亮的跑位意识，充满了白鸟式的优雅美学——同样的跑位放在小狂犬身上，那就是狂野美学了。
因为意识出色，所以小狂犬站的位置最好，同时助跑时也不会和任何一个队友撞上，显然有将白鸟凪的话好好记在心里。
及川彻托球出手，将这一球交给了小狂犬。
去吧，让白鸟泽见识一下你的野性！
一瞬间，画风都扭曲成了粗狂豪放的笔触，小狂犬挥臂扣球时，仿佛把空气也跟着劈开似的。
一抹红色悄然出现在京谷贤太郎的眼底。
小狂犬先是诧异，随后恍然：是天童前辈。
神出鬼没的天童前辈，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他那一双精干的、拦下无数球的手臂，正正好好的出现在球路上。
青城最讨厌的选手，天童觉年年霸榜蝉联。
但他的扣球可是非常沉重的，力4在强势的扣球姿势升华下，隐隐能摸到5的边。
只是天童觉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被大力主攻手轮番来砸的小力气副攻手了。
他，终于从力2，华丽丽的升级到力3了！
在小白日复一日的健康投喂下，升学到白鸟泽的这两年时间里，天童觉三餐规律、饮食健康，训练从不偷懒，并且跟着小白的节奏一起进行力量训练。
天童觉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的成长经历，发现他也只在婴儿时期吃过这样健康有营养的饭菜了。
白鸟凪听到他如此说，有些奇怪：“你……之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竟然只有在婴儿时期才能吃到健康营养的辅食！
天童觉回答道：“我的家人说，从我刚能自己吃饭的时候起，就开始挑食了。”
是爱笑但很难养的小孩。
白鸟凪：……
总之，天童觉长势喜人，大家鼓掌！
天童觉就不先跟着鼓掌了，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都放在了拦网上。
两条手臂对抗小狂犬单手扣出来的扣球，理论上应该挺挺松的。
只可惜拦网不是2大于1这么简单。
但拦网也没有4大于3那么简单。
沉重的排球砸在天童觉的手臂上，砸得他手臂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了一下。
可天童觉撑住了。
他勾起张扬又明亮的笑，像是小妖怪露出尖尖的獠牙。
“拦网是第一道进攻线。”
天童觉，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副攻手。
排球迅速坠落。
“及川！”
岩泉一鱼跃上前，竟接起了这一记拦网球！
天童觉啧了一声。
及川彻站在一传的落点，再一次进入选择。
他无疑是最信任岩酱的。
关键的一球，他总是会交给岩酱。
所以岩酱那里总是有最最严密的防守。
“及川！左路！”
岩泉一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踩在地板上的脚积蓄着力量，然后发起助跑。
及川彻十指托起排球，目光一厉：“岩酱！”
岩泉一起跳，在高度上吃尽了苦头的王牌，对上了白鸟凪、天童觉和牛岛若利的三人拦网。
白鸟泽的最强拦网组合。
遮天蔽日的白色翅膀，严严实实的堵在了他的面前。
岩泉一看不到对面的风景，看不到拦网背后的防线——高度，他又一次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高度在排球赛场上有多吃亏。
可他现在没办法凭空长出几十厘米，也不可能在脚下安弹簧，他只能跳到这里，然后面临如此严实的拦网防守。
不过没关系，面对高墙，并非只有一种进攻的方法。
他没办法生出翅膀。
但是排球可以。
岩泉一瞄准白鸟凪的手指，全力挥臂。
白鸟凪知道，岩泉的目标一定是他。
他的体能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力量也一直是被各路对手针对的短板，他又在三人拦网的中间，无法左右倒手，是最好的突破目标。
是打手出界，还是强行突破？
白鸟凪聚精会神的盯着岩泉一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现在的力气，能拦下岩泉的强力扣球吗？
岩泉一挥臂出手，不是砸向指尖，而是砸向白鸟凪的左臂。
他无法判断拦网后的后排防守强度，或许山形就在拦网的身后，等着他的吊球或是打手出界。
但他的眼睛还是瞄准了白鸟凪的指尖，给白鸟凪一种“我要打手出界”的信号。
或许能骗白鸟凪收手。
如果没骗到也没关系，白鸟凪的左臂比右臂力量更小，瞄着左臂砸有大概率能砸开拦网——身处于三人拦网中间位置的白鸟凪，很难调整拦网手臂的角度。
白鸟凪收手了。
岩泉一心一跳，率先涌上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虽然白鸟此刻累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岩泉一相信白鸟的脑子一定在线，他那不太成熟的视线诱导，白鸟很容易就能看破。
可白鸟还是收手了……为什么？
怀揣着疑惑，岩泉一盯着排球的走向。
无论白鸟为什么收手，排球都能更顺利的扣过去了——收手的姿势更难发力拦网。
岩泉一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了这一次进攻上，所以这球的球速非常快、非常重。
球路前突然出现一双手。
白鸟凪收手后，空出来的位置被另一双手补上了。
是天童觉。
天童觉在白鸟凪的左手边倒手拦网，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欺负小白左手没力气？
天童觉两支手臂挡在排球面前，虽然依旧被砸得后仰了一下，但还是将这一球全力拦截回青城阵地。
“白鸟选手和天童选手默契的拦网配合！”
“信任队友的白鸟选手选择收手，接起信任的天童选手选择倒手！”
“白鸟泽的铜墙铁壁，妖怪拦网！”
接起这一球的是京谷贤太郎。
他的接球水平并不高，但他的位置是唯一能赶得及救这一球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冲出去了。
“调整！”京谷贤太郎大声道。
这一球飞出了球场。
及川彻已经跑了出去，腿沉重的像绑住了藤蔓，汗水划过下颌也来不及擦。
他终于追上了排球，然后果断回身，没有选择将球垫回去，而是托回去。
植物扎根于大地，无法如飞鸟般在天空展开翅膀。
所以他们向往天空的方式，是拼命伸出枝丫，让嫩绿的叶子触碰阳光洒在人间的第一缕阳光。
是伸出的手臂，是张开的十指。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注定的，如果有，那我也一定能改变它。」
“岩酱！！”
「我与命运争朝阳，生生死死，绝不后退。」
托球飞出，超远距离长传。
岩泉一再一次起跳，也不知道是从哪涌上来的力量，他全力挥臂，瞄准拦网的间隙，扣球出手。
排球终于穿过了白鸟泽的第一道防线。
砸在了山形隼人的手臂上。
标准的接球姿势，恰到好处的卸力。
白鸟泽的背后，由他山形隼人守卫！
白布贤二郎举起手臂，看着空中的排球。
等春高结束后，他会认真练习接发球。
他会像白鸟学长一样，砸烂所有困住他的鸟笼。
白布贤二郎托球出手，是一个非常稳健、节奏高度都恰到好处的右路高球。
「白鸟学长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牛岛学长。」
“牛岛！”白布贤二郎没有再称呼“学长”，而是以二传手的身份，呼唤他的王牌。
服务于绝对的力量，砸破面前的一切高墙。
他是王牌的影子，影子越暗淡，光芒越耀眼。
「耀眼的光将从我的手中诞生。」
牛岛若利起跳，沉重的咚声，为他一飞冲天的身姿喝彩。
极具高度和力量的滞空，像是神明精心雕刻的完美艺术品。
他拥有天生的体格，和不同于其他人的左臂。
“所谓王牌，就是只要把球交给他，就一定能得分。”
“拜托了，请保留他这一点点的不同，或许在未来，这就是他的优势。”
“进一支强大的队伍吧，强悍和有趣的队友会让你身处于适合变强的环境……当然，如果你愿意打排球的话。”
“无论你喜欢上什么，爸爸都为你感到高兴。”
想成为父亲口中那个王牌。
被父亲守护住的左臂全力挥出，砸向松川一静的手臂。
「球飞向我，就一定能得分。」
排球落地，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32:30，第三局，白鸟泽胜。
白鸟泽3:0战胜青叶城西，进入决赛。
“好！！！”
白鸟泽众人欢呼着，迈向了三连冠的脚步。
白鸟凪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只是三局比赛而已。
白鸟凪瘫在地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混蛋及川，别想让白鸟大人做噩梦。
白鸟大人才是最强的。
第132章 老师君 “好为人师的白鸟同学！”……
白鸟凪是被小红和若利一左一右架起来的。
爱面子的白鸟凪在起身后就迅速收回了架在两人脖子上的手臂, 变成勾着两人的胳膊，一副“我才没有累到腿软我只是太爱我的队友们了所以必须挽着他们胳膊才可以”的表情。
及川彻站直身体，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逞强：“腿都软得像开锅煮十分钟后又闷了十分钟再泡半个小时几乎融化在汤里的面条一样了, 还死装。”
白鸟凪表情一僵, 磨牙：“给我对面条放尊重一点啊混蛋。”
美味的面条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想喝面汤就去做面汤啊！
白鸟凪努力控制发抖的腿，面不改色的向前挪动。
进入zone前, 白鸟凪会有意识的“偷懒”，在节省体能的同时保持战斗力。
进入zone后，体能还是那些体能, 却要时时刻刻将身体使用到100%，所消耗的体能自然远超进入zone前。
别看他只在zone里待了短短几分钟，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白鸟凪忙成了陀螺。
接传扣拦每一项都要做到最好, 同时还要注意自己和队友的位置，完成战术配合, 并且通过跑位的方式传递战术安排和赛场信息……
zone状态下的白鸟凪，一个人就带动了整个赛场的节奏，青城被迫跟着白鸟凪的节奏走, 及川彻几次想要重新掌握节奏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排球并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但场上每一个人的力量, 都能对赛场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白鸟凪凭借着强势的个人能力为队伍奠定胜利的基础，那统治级别的发挥下，体能消耗显然也是非常可怕的。
握手环节时, 白鸟凪只能不动声色的靠着小红的肩膀, 然后伸出手——他的握手对象本应该是小狂犬，只是因为他太过于靠近小红的缘故，导致他伸出手后, 更像是在邀请松川握手一样，
输掉比赛的京谷贤太郎蔫嗒嗒，见状顿时有些茫然的看向白鸟前辈：
“白鸟前辈你……不打算和我握手了吗？”
难道败者连和白鸟前辈握手的机会也会失去吗？
京谷贤太郎有点灰了。
白鸟凪连忙调整伸手的角度，斜着握住了小狂犬的手：“握的握的。”
可恶，他现在一旦失去小红就会摇摇晃晃，但不倒翁版的白鸟大人也太不帅气了！
白鸟凪看着有点灰的小狂犬，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只是太喜欢小红了，所以一刻都不能和小红分开，必须黏在一起才行。”
京谷贤太郎：原来是这样！
天童觉斜了小白一眼：你最好真的是。
濑见英太只是随便瞥了一下身侧的阿觉，随即便是漫长的沉默。
都怪白布，平时总是喜欢用眼神吐槽，导致白鸟泽人对眼神解读的水平直线上升。
如果他看不懂眼神，他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塞一嘴……鹅粮。
白布贤二郎：感觉有人在往我的头上甩锅，那么大的锅。
花卷贵大见濑见英太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握手还走神？”
濑见英太回神，表情复杂：“那个……你觉得，我们白鸟泽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其实他只想问“你怎么看我们家阿凪阿觉”，但这指向性又太明显了，所以只能画了个更大的范围。
花卷贵大木着脸：“赢了比赛还要炫耀友情吗？你们白鸟泽人怎么这样？真过分啊濑见。”
濑见英太：？？？
我们白鸟泽人哪样了？？
你们青城人怎么也瞎啊！
睁眼看看，这两个家伙是友情吗！
花卷贵大的眼睛半睁不睁，一点都不想看两个白鸟泽人在那里贴贴。
白布贤二郎握着及川彻的手。
“你是最适合牛若的二传手。”及川彻感叹道，“最后一球，托得漂亮。”
白布的托球充分考虑到了牛若的扣球习惯，让牛若尽可能的扣得顺手，扣得舒服，是完全服务于牛若、没有丝毫棱角的托球。
白布贤二郎盯着面前的人：“不，比起及川前辈，我还差得远呢。”
牛岛学长对及川前辈依旧念念不忘。
白布贤二郎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下次，我一定会战胜你的战术，让牛岛学长认可我。”
他在赛场上被青城的战术牢牢控制住，不知不觉间就陷进了及川彻为他精心打造的鸟笼子，还得靠白鸟学长才能勉强挣脱束缚。
对上白布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及川彻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对手的敌视，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我拭目以待。”及川彻声音很轻，“但是，下一次的胜者，一定是青城。”
牛岛若利则是同岩泉一握手——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和同为队长的及川彻握手，但及川彻表示哒咩，他才不要和讨厌的牛若握手，于是就换成岩泉一了。
两个踏实稳重的王牌选手握手，然后陷入了沉默。
牛岛若利：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比如“下次请继续努力但胜者还会是白鸟泽”之类的？
岩泉一：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情商低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当酷哥！
牛岛若利张张嘴，岩泉一顿时一脸警觉的盯着他。
牛岛若利闭嘴，岩泉一明显松了口气。
牛岛若利：……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完成了握手的环节，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纠缠了五年的对手，而是两个突然相遇在餐厅相遇的老朋友，简单的寒暄后选择了拼桌然后吃完饭就各奔东西。
只可惜他们不是朋友……或许也能成为朋友。
双方松开手，各自走向观众席应援区：
“感谢你们的支持！”
走出体育场，白鸟凪脚下一软，差点喜提平地摔。
天童觉及时出手，帮小白稳住身形。
白鸟凪努力站直：“幸好有小红在。”
天童觉笑眯眯道：“挽救白鸟大人的帅气形象，是我应该做的。”
白鸟凪顿时感慨似的拍了拍小红的肩膀：“不愧是小红，思想觉悟就是高！”
然后将手顺势留在小红的肩膀上。
充当人形拐杖的天童觉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坦率的孩子应得的奖励。
就在此时，稻荷崎迎面走了过来。
“第三局局末，最后那十分，你是怎么回事？”宫侑直直的冲向白鸟凪，一脸认真道，“你的状态非常好！”
虽然宫侑身处于距球场较远的观众席上，看不见白鸟凪那双发光的眼睛，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白鸟凪的不同。
对排球的热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是人类生存本能的宫侑，在全新的领域面前，完全忽视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场不合，专心的向对手打听另一个全新的境界。
白鸟凪有些新奇的挑了挑眉毛：“你原来也会说些好听的话啊，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只会嘲讽和阴阳怪气呢。”
宫侑异常的有耐心：“我嘴甜着呢——所以那是什么？”
第三局最后那十分，白鸟凪就像开了挂一样强得不讲道理，一举一动都在能力极限的范围内拿到了最佳的战果。
“zone。”白鸟凪倒也干脆，“zone状态。”
宫侑：zone？好像有点耳熟？
参加过国青集训的尾白阿兰早有猜测，如今听到事实果然如他想的那样，顿时感叹一声：“果然是zone啊，你竟然真的掌握了！”
尾白阿兰想起自己在国青集训时世界观被彩虹攻击的往事，轻咳一声后又道：“你……眼睛也亮吗？”
白鸟凪下意识的看向队友们。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没有亮。
牛岛若利沉声道：“亮了。”
金色的，怪好看的。
尾白阿兰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所以说篮球片场的特效还是开始进攻排球片场了？话说眼睛发光到底是什么原理啊？有没有一种科学的说法来解释这个现象啊？？”
白鸟凪想了想：“科学的解释嘛……光线的折射？体育馆天花板上的灯光恰好打在了我的眼睛里然后折射出很漂亮的金光？毕竟我的眼睛是金色嘛，很合理！”
尾白阿兰面无表情：“太强行了，这个解释。”
白鸟凪耸耸肩：“那我没有别的解释了。”
尾白阿兰：“这么快就放弃了吗？这可一点都不板砖。”
白鸟凪：……
不愧是最强吐槽役阿兰，太犀利了。
宫侑终于想起来了，从国青集训回来的阿兰将zone当做青训槽点吐槽过。
“会发光的眼睛？！”宫侑的眼睛也亮了，“好酷！”
黏糊糊的关西腔，惊喜时的声线听上去像是撒娇一样。
白鸟凪露出神秘微笑：“想知道的话，来参加今年的合宿集训吧！”
白鸟泽今年也要组织一次大型合宿集训，因为白鸟泽排球部成绩优异的缘故，他们的活动经费非常充足，所以可以再一次扩大规模，将更多的强队容纳进合宿集训当中。
白鸟凪很有野心的想要将全国八强级别队伍都一网打尽。
宫侑应得干脆：“好！集训时间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黑须法宗：阿侑这个臭小子，就这么答应了，也不问问你的教练是什么意见？
宫侑眼神坚定，显然已经做好了“如果教练不同意就偷阿治零花钱去宫城县”的准备。
宫治：……在这种时候，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阿侑在想什么。
做好了约定，交换了联系方式。
“训练方式现在给你也来不及了。”白鸟凪想了想，说道，“进入zone的必要条件是天赋和热爱，你已经持有了zone的邀请函。”
至于钥匙，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寻找才行。
宫侑深深地看了白鸟凪一眼。
他突然理解了阿兰为什么从国青集训回来后对白鸟的好感度直线上涨。
“谢了。”宫侑对着白鸟凪摆摆手，然后迈向休息室的方向，“等着稻荷崎和你们在决赛相见吧。”
尾白阿兰也对着白鸟凪笑着点点头：“我们明天见。”
北信介同样对自己的新朋友牛岛点点头以示友好。
两队向相反的方向前进。
两支队伍分开后，还没等白鸟泽走出体育馆，又碰到了前往休息室做赛前准备的井闼山。
“白鸟前辈！”古森元也开朗的打招呼，“最后一局打得非常帅气！”
白鸟凪闻言，顿时眉飞色舞的表示：“白鸟大人每时每刻都很帅！”
古森元也：依旧是熟悉的天鹅风格！
带着口罩的佐久早圣臣沉默的盯着白鸟凪，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硬挺帅气的眉毛微微蹙着，显然有些苦恼。
饭纲掌读出了佐久早的纠结，温和的出声道：“白鸟，你的zone已经成功了吗？”
白鸟凪挑眉：“你这家伙，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读心？”
饭纲掌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自己带着佐久早和古森在场下近距离观看了比赛，也没有解释自己并不会读心。
比起眼睛发光什么的，区区读心术已经算不上魔幻技能了。
“zone，就是你在第三局末段进入的超专注状态吗？”佐久早圣臣完全没有纠结什么眼睛发光的问题——如果那光能像探照灯一样啪的一下打到对手的脸上，造成短暂致盲的效果，那倒是值得他问一下。
他所见到的光，只达成了“耍帅”成就，那就没什么好问的。
佐久早圣臣直指问题核心：
“通过高度集中的专注力，将身体机能发挥到极致的状态？进入这个状态的条件是什么？有什么限制？训练方式……这个我可以问吗？”
佐久早圣臣连珠炮似的将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对上白鸟泽众人震惊的眼神时才陡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补救了一句。
白鸟泽众：补得很仓促很生硬，直率得有点过于可爱了。
白鸟凪可太喜欢这样直率的后辈了，尤其是圣臣对排球的认真态度，让白鸟凪非常欣赏。
好为人师的白鸟老师上线，认真回答圣臣的问题：“对，通过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忽视身体负面状态……例如疲惫、情绪等影响，将身体机能和脑力发挥到极致的状态，就是zone。”
“进入zone的条件是天赋和热爱。”
“限制……大约是体能消耗导致的时间限制，我也还在摸索。”
“训练方法……这个等合宿集训的时候再教给你吧。”
井闼山马上就要打半决赛了，zone的训练方法也不是三言两语能总结的，白鸟凪便跳过不谈了。
佐久早圣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谢谢。”
古森元也眨眨眼，开朗小柴声音都带着阳光味：“自由人也能进入这个zone的状态吗？”
闻言，山形隼人一愣。
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哪怕阿凪就在他的面前，无数次的练习，尝试开启zone，但山形隼人都只是将zone当成攻手的专属。
可仔细想想，通过集中注意力完成极限发挥——这种事又怎么会受到位置限制呢？
他明明有着天然的优势——阿凪就是最好的老师。
思想上的桎梏消失，山形隼人豁然开朗。
古森元也挑着豆豆眉看向表情几度变换的山形。
好像点醒了某个人呢……我们排球大家庭果然是互帮互助的一家人！
饭纲掌也没问什么“我们可是对手，你向对手倾囊相授真的没问题吗”这样的蠢问题。
白鸟凪压根就没有藏私的概念，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学习他的打法，学习他的排球，变得更强更酷更有趣——然后被最强的他打败。
对于白鸟凪来说，只推崇高度力量的话，那样的排球场太无趣了。
排球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运动？
力量与技巧，高度和智慧，一个人的强大，六个人的维系。
白鸟大人全都要！
都给他卷起来！让排球场活起来！
有趣且强大的对手越多越好，反正白鸟大人就是最强的！
白鸟凪带给别人的，就是这样一种毫不掩饰的自信。
“刚刚稻荷崎可是和我们约了明天见。”白鸟凪还明戳戳的挑拨，“你们井闼山——”
饭纲掌微笑：“冠军是井闼山。”
白鸟凪摆手：“不，冠军是白鸟泽。”
饭纲掌：“井闼山。”
白鸟凪：“白鸟泽！”
饭纲掌嘴角上扬：“那么，明天见吧。”
白鸟凪：“明天见！！”
井闼山众人离开后，白鸟凪陷入沉思：
“怎么感觉我被饭纲挑衅了？”
白鸟泽众：原来你意识到了啊。
“走吧走吧，快回酒店看比赛直播！”白鸟凪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们决赛的对手究竟是稻荷崎还是井闼山了。
白鸟泽众人见阿凪走得七扭八歪乱七八糟的路线，沉默。
阿凪像是第一天和自己四肢认识一样。
白鸟泽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酒店，冲进浴室变得清爽后，疲惫似乎也随着水流离开了一部分。
他们相聚在鹫匠教练的房间，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白鸟凪抱着一个小筐开始嚼嚼嚼。
终于，比赛开始。
稻荷崎被誉为“关西最强挑战者”，而井闼山是在白鸟泽崛起之前的“常胜之师”，这两支队伍的比赛，当然是格外的精彩好看。
“哇！宫双子这个空中接力！真不愧是双胞胎啊……他们真的没有心灵感应一类的能力吗？”
白鸟凪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评价并解析两边队伍的战术安排：
“稻荷崎以宫双子为队伍的轴心运作，双子的默契就是队伍的磨合剂，而他们两人的天赋和赛场上敢拼敢打敢创新的精神，无疑是稻荷崎最主要的进攻节奏点。”
嚼饼干嚼得有点干巴的白鸟凪喝了一口巧克力奶，又继续道：
“而井闼山，也依旧保持了他们一贯的强豪风格，深不见底的板凳球员，人手捏着一个发球绝活，圣臣和元也这对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在默契上更是直接拉满。”
“一个变化，一个稳强。”
由于宫侑在赛场上太大胆太跳脱，哪怕是平日里从未训练过的战术技巧，都敢在比赛时首次尝试，这样的性格导致稻荷崎风格如同狡诈的妖狐般变化多端，难以琢磨，让对手无从下手，十分苦恼。
但这样的风格也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不稳定。
稻荷崎的发挥总是很不稳定，状态在线时能打出惊为天人的操作，失误起来时也是惊天动地的笨蛋。
相比于时而神操时而笨蛋的稻荷崎，井闼山的发挥就稳定多了。
像是顶级掠食者雪鼬，看上去冰雪可爱萌得没边，实际上单杀大自己体型五倍的猎物也不在话下。
此时稻荷崎已经1:2落后井闼山，第四局也14:16落后两分，处境非常危险。
宫侑抹掉汗水，黏糊糊的声音像是在抱怨：“真可恶，对面的二传手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饭纲掌总能极快的掌握他的想法，然后迅速做出对策——这种被掌控感让宫侑感到非常不舒服。
二传手大部分都是控制狂，最讨厌的就是被控制。
作为稻荷崎的“定狐真神”上场的北信介突然想起自己和牛岛的对话。
井闼山的读心二传吗……
他表情平静的看向饭纲掌。
这世界上是不存在读心术的。
“阿侑，你的表情暴露给饭纲太多的信息了。”北信介提醒道，“学阿治的臭脸。”
宫侑：……
宫治：……
“学阿治的臭脸吗……”
“我才没有臭脸，北学长，我最与人为善了。”
北信介熟练顺毛：“好的，阿侑你学一学阿治的与人为善。”
宫双子对视一眼。
“阿治哪里善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多向我学习，才能挽救你那早就崩盘的人缘。”
北信介：……
哪怕是在全国大赛半决赛的赛场上，这两个家伙也能旁若无人的斗嘴。
北信介静静的盯着宫双子，盯得他们后背发凉。
两人立刻收起即将登场的宫双子大乱斗，一本正经的同时出声：“我知道了，北学长！”
声音整整齐齐，双子默契显露无疑。
饭纲掌眼神微动：“这个北……”
佐久早圣臣平静道：“他没有失误，一次都没有。”
虽然实力并不强，至少在妖怪横行的全国大赛上并不强，但这个人的稳定，简直就是拽住稻荷崎这个风筝的风筝线。
如果任由稻荷崎肆无忌惮的在空中飘着，说不准就会挂在哪棵树上。
可只要有北信介在，稻荷崎就永远有稳固的支点，支撑他们自由飞翔。
第133章 饭桶君 “鹫匠是世界上最棒的老头！”……
白鸟凪原本是有一点困的, 体能耗尽后又吃得小肚子圆滚滚，差点把腹肌都撑没了，困意自然而然就涌了上来。
只是随着比赛的进行, 太过精彩的对决让他原本半睁不睁的眼睛越睁越大, 带着困意的讲解也变得抑扬顿挫：
“这球托得真阴险！真狡猾！真坏啊！”白鸟凪振奋道。
白鸟泽众：……你在振奋什么呢阿凪？
以上的形容词有一个是褒义词吗？？？
白鸟凪一拍大腿：“二传手就该这样！”
二传手是球队的灵魂。
二传奸诈，球队的战术风格就奸诈, 二传正直，球队的战术风格就正直。
当然，也有人通过影响二传手来间接影响球队——比如白鸟凪, 他和白鸟泽的磨合就是一次漫长而精细的过程，其中无数次的调整修改，和英太反复推敲战术，最终确定出适配白鸟泽的战术安排。
即便是白鸟凪, 也无法绕过二传手来影响队伍，因为二传手是场上触球最多的位置。
主攻手状态不佳, 二传手可以换个托球目标，副攻手拦网失准，主攻手和二传手都可以补充拦网, 自由人防守强度下降，会有其他选手查缺补漏。
只有二传手的发挥, 会直接影响到球队的运转，因为二传手这个位置是很难被其他位置替代的。
当然，双二传的队伍有更高的容错率, 一个二传手状态不佳, 还能无缝切换成另一个二传手。
可如今的赛场上，除了白鸟泽的双二传阵容外，便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双二传阵容了。
双二传阵容就代表着队伍必须要牺牲一部分攻击力。
白鸟泽敢想敢做, 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在进攻强度上发挥到了极致，自然会思考其他办法来让队伍更进一步，拥有更多可能。
不是所有二传手都是濑见英太，力气大得能和主攻手掰手腕，也不是所有王牌都叫白鸟凪，能够将双二传阵容玩成三二传阵容，将战术选择扩大到眼花缭乱的程度。
白鸟泽的双二传阵容，是因为有白鸟凪做战术衔接，才能如此顺利流畅的运转。
一个哪有需要往哪搬的全能王牌，是白鸟泽上场两个二传手的底气。
所以白鸟凪在看一场排球比赛时，目光总是优先落在二传手身上，带着挑剔和审视，却也从不吝啬夸赞。
这是主攻手的本能，他们总是很擅长欣赏一个托球的好坏，这和他们的进攻质量有直接关系。
白布贤二郎余光瞥见白鸟学长眼里的赞赏，慢吞吞道：“哦，原来白鸟学长喜欢宫侑这样的二传手。”
濑见英太也瞥了阿凪一眼，用同样慢吞吞的语气：“真可惜，我和白布一点都不阴险、不狡猾、不坏呢。”
白鸟凪：……
他摸摸头顶炸起来的呆毛，让它老老实实的趴下来，不要像根天线一样竖起来，天线型呆毛感觉怂怂的：“英太和白布这样就刚刚好！”
白鸟凪一脸正气：“我们白鸟泽不搞阴谋诡计，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打球的。”
白鸟泽众：……
哇，阿凪说他自己堂堂正正、踏踏实实诶！
而且完全没有脸红！一丁点红都没有！
牛岛若利一脸认真：“可对手们都说你是球场诈骗犯……”
白鸟凪一脸不乐意：“若利你说什么大实话呢？”
牛岛若利：……你也知道是大实话啊。
白鸟凪义正言辞：“那是他们太好骗了，我不骗会有罪恶感的。”
牛岛若利：……？
你不骗对手，你那颗诈骗犯的坏良心就会痛，是这个意思吗？
山形隼人吐槽：“阿凪，你滴良心大大的坏。”
白鸟凪拍了拍胸口：“阿凪滴良心大大的好！”
天童觉被他们的对话可爱到，笑得直捶腿。
白鸟凪倒吸一口气，因为小红捶的是他的腿。
过度运动后的腿部肌肉堆积了乳酸，被小红用拳头恰到好处的捶了一下，又酸痛又舒爽。
“小红，这是我的腿。”
天童觉一副“哎呀不好意思怎么捶错了”的表情，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收回手。
还没等他的拳头撤离小白的大腿，白鸟凪摁住了他的拳头：“就以刚才的力道——再稍微重一点点也可以，请不要怜惜它，毫不留情的重拳出击吧！”
白鸟凪非常大方的表示：“你就当这是你的大腿！”
天童觉将眼睛里的小得意藏得很好：“诶——小白你人真好，还把腿借给我捶！”
白鸟凪心中偷笑，深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表面上还在努力装大度：“当然了，白鸟大人就是最大方的！”
只是那张扬帅气的眉眼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舒服惬意的情绪，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心情愉悦。
天童觉假装没看见，继续用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小白的腿，力道适中，频率也刚刚好。
两个人都很满意。
电视里，两支队伍的比赛也渐渐落入尾声。
快节奏的稻荷崎最终还是没能带动起稳重强势的井闼山，井闼山保持着自己的攻防节奏，稳住了优势。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一攻一防配合默契，比起进攻强势但防守稍微有一点逊色的稻荷崎来说，井闼山的强大较为均衡，并不偏科。
常胜的旗帜高高飘扬，半决赛第四局，井闼山战胜稻荷崎，闯进决赛。
白鸟凪伸了个懒腰，酸痛的腿在经过小红的捶捶打打后稍微放松了些，至少不会再晃晃悠悠的走不了直线了。
“这次还是井闼山。”
白鸟泽前三次的全国大赛，两次都遇上了了井闼山，如今这第四次全国大赛的总决赛，白鸟泽又一次和井闼山相遇。
现任全国霸主级强校和前任全国霸主级强校，再次决赛会晤。
“圣臣的手腕可不好对付，元也的防守也很难甩开，饭纲那家伙更是麻烦，我最不喜欢面对他的托球。”白鸟凪叹气，“读心二传手，这科学吗？”
濑见英太吐槽：“你一个眼睛会发光的家伙，也没资格说别人不科学吧！”
白鸟凪嘴硬：“眼睛发光什么的……没准就是光线折射呢？或者说是斗志一类的……漫画里都讲过的，人类的斗志会凝聚成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握拳，声音昂扬：“我将在眼睛里点燃永不熄灭的火焰，和白鸟泽一起创造无怨无悔的青春！”
天童觉呱唧呱唧鼓掌：“小白，燃起来了！”
川西太一有些绝望的翻了个白眼：“把漫画当教科书解释科学是认真的吗？天童学长你到底在燃什么！”
天童觉一脸认真：“这可是jump式发言！”
川西太一缓缓抬起手，抱着脑袋，猫猫迷茫：“jump……jump……所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jump？！”
天童觉双臂张开，高举欢呼：“聪明的太一！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jump！
川西太一缓缓地、缓缓地垂下头。
jump还是太权威了。
鹫匠锻治看着他们玩闹，也难得的没有严厉制止他们，只是被笨蛋孩子们吵得头疼：“回房间后要好好休息，尤其是你，阿凪。”
自从阿凪习惯了BO5赛制和全国大赛的魔鬼赛程后，就极少见他累成今天那个样子了。
仿佛把肌肉里能榨出来的力量全部都榨出来了一样，脸上写满了“就算下一秒把我铁锅炖大鹅我也没有力气反抗了”的虚弱。
zone，这个在排球界没有明确定义、大部分时候被称作“状态好”的神秘领域，被白鸟凪成功解读、分析并实践。
他从篮球那里得到了灵感，然后将这些灵感全部都“本土化”，形成了排球版的“zone”。
接下来，阿凪一定会在这个领域里继续深造，挖掘出更多的可能，打出更加精彩的排球。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鹫匠锻治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样，走路健步如飞，连拐棍都成摆设了。
好心情是最棒的养生秘籍，鹫匠锻治觉得，他至少能看到阿凪飞进世界——不，至少要看到他征服世界！
白鸟凪笑眯眯道：“明天站在您面前的，一定是个活力四射、精神百倍的阿凪！”
鹫匠教练，请活到一百岁，亲眼见证从你手中诞生的排球巨星，是如何征服世界吧。
世界会记住白鸟凪的名字，会记住他的母校是白鸟泽，也会记住他的教练是鹫匠锻治。
这就是白鸟凪前进的方向。
……
睡了个好觉的白鸟凪果然重置了身体状态，虽然不可能恢复成赛前的水平，但正常打一场BO5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吃早饭时，鹫匠锻治盯着阿凪，还是没忍住唠叨：“你那个zone，必要的时候开一下就算了，别一直保持在那个状态——你的体力很宝贵，必须给我打完全场！”
说着非常强势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虽然白鸟泽的孩子们嘴上总是嫌弃阿凪自恋，天天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没有边界还很能吃……
可人人都爱白鸟凪，这件事也毫无疑问。
如果说若利是白鸟泽的方向和路标，那阿凪就是白鸟泽的精神图腾，一旦阿凪体能告罄不得不下场，场上剩下的选手必然会出现混乱。
或许他们可以凭借着个人能力保证白鸟泽的流畅运转，但有阿凪的白鸟泽和没有阿凪的白鸟泽，完全是两支队伍。
“你在场上的意义，远远大过那超常发挥的几分钟。”
只要阿凪还在场上，无论比分是领先还是落后，局势是占优还是劣势，白鸟泽都会信心百倍的向胜利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白鸟凪笑容甜得让人牙疼：“我就知道，白鸟泽离了我根本就转不了嘛！”
这就是白鸟大人的重要性！这就是白鸟大人的王国！
鹫匠锻治即使心里很喜欢这样明媚又有朝气的自恋小鬼，但为了不让阿凪太得意，还是果断翻了个白眼：
“离了你白鸟泽能转成电风扇。”
白鸟凪一点都没收敛，反而更骄傲了：“有了我，白鸟泽能转成螺旋桨！”
总之，白鸟大人就是最棒的！
鹫匠锻治：……
行行行，你是最棒的。
鹫匠锻治终于无奈了。
至于白鸟泽今天的战术安排，在昨天看比赛的时候，阿凪就都念叨完了。
格式基本是：
“想要不被稻荷崎带节奏，除了井闼山的稳健外还有另一个办法，如果是我们白鸟泽打稻荷崎的话……”
“稻荷崎还是吃了不了解井闼山的亏啊！换成我们白鸟泽打井闼山……”
说着说着，白鸟凪便将如何打稻荷崎和井闼山的战术安排全研究明白了。
白鸟泽众人也跟着听明白了。
收拾好运动包后，白鸟泽奔向他们的赛场。
向三连冠发起挑战！
一行人走进东京体育馆，迎面便撞见了井闼山。
双方不是第一次打决赛了，对彼此都非常熟悉，也因此省略了赛前放狠话的环节。
只是互相笑着打招呼，然后分别走向不同的休息室。
白鸟凪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4号球服。
“今天的白鸟王牌也是状态满分！”
牛岛若利的目光落在阿凪的4号球服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白布贤二郎敏锐的察觉到了牛岛学长的眼神中带着羡慕，有些疑惑的问道：“牛岛学长……你在看什么？”
他的语气颇为委婉，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一些。
川西太一露出死鱼眼。
又来了又来了，双标的球迷白布上线了。
牛岛若利非常坦率：“我很羡慕阿凪的背号。”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白鸟泽的传统是队长穿1号背号，但木兔就可以即是4号又是队长，所以我刚刚在想这个。”
有些传统也没必要坚持……比如队长穿1号这件事。
4号的下面也是可以画横线的，鹫匠教练。
牛岛若利发出了渴望的声音。
白布贤二郎只是委婉的询问，却得出了如此真诚又坦率但嘈多无口的回答，这让他的语言系统一时间有点紊乱。
他没想到牛岛学长的烦恼竟然这么……
“这么幼稚，对吧。”濑见英太凑过来吐槽。
虽然白布贤二郎没有说出来，但他成功的解读了白布的眼神。
这就是白鸟泽二传手濑见英太的强大。
白布贤二郎瘫着脸：“不，这分明是一百分的可爱。”
会为背号感到苦恼的牛岛学长，果然非常可爱。
濑见英太：……
我们白鸟泽，风水！绝对！有问题！
队内成员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
隐藏在人群中的小情侣，伪装单推人的过激双推……
“我觉得，想要说服鹫匠教练将队长的1号队服改成4号，首先要挨鹫匠教练两个旋风大巴掌。”大平狮音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倒是非常残忍。
牛岛若利想了想：“那还是算了。”
鹫匠教练还要跳起来打，很辛苦。
大平狮音对上牛岛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轻咳一声：“那个，你可千万别把你的心里话对着鹫匠教练说出来。”
否则只是凶残爱骂人的鹫匠教练真的会气得跳起来打人的。
牛岛若利不明所以，但还是郑重点头。
听大平的准没错。
濑见英太：白鸟泽不能失去大平，否则牛岛危！
白鸟泽的成分还是太复杂了。
天童觉哼着歌，将外套塞进衣柜里：“噼里啪啦～”
白鸟凪突然探头过去：“没有新歌吗？”
天童觉微愣，随即将自己一瞬间的僵硬迅速掩盖过去，假装有些苦恼道：“很难写出有趣的歌词呢。”
白鸟凪淡定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有什么难的，比赛结束后我来写！”
天童觉双手比耶：“好耶！”
白鸟凪又转过头，探头探脑的加入群聊了。
天童觉笑意微收。
小白太敏锐了。
这样聪明的小白，真的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吗？
“准备上场了。”齐藤明推开休息室的门，探头进来提醒道，“赛前不要偷吃，尤其是你，阿凪。”
运动前吃得太撑也不行，吃得太少也不行，这个尺度每个人都不同，所以鹫匠教练在比赛期间会盯着每一个人的用餐情况，尤其盯着阿凪——小饭桶就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白鸟凪心虚的摸摸鼻尖，不动声色的将奶酪棒又塞回了运动包，大声道：“我才不会偷吃呢！”
鹫匠锻治在门外都听到了阿凪的声音，闻言快步走了进来：“这么大声？很心虚啊阿凪。”
白鸟凪眼神飘忽：“没有心虚啊。”
鹫匠锻治看了一眼旁边的若利：“若利，去看看阿凪包里装了什么。”
牛岛若利站在阿凪面前：“我可以看吗？”
白鸟凪垂头丧气的打开自己的背包，展示给若利看。
牛岛若利看着满满一运动包的零食，沉默。
鹫匠锻治一看到若利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些头痛的扶额：“我不是说过了吗？每个人的包里都给你准备零食了，你怎么自己还带这么多？”
或许是白鸟泽的人这两年太纵容阿凪了，导致他吃东西有一点点没有节制。
偏偏他的身体代谢率高得惊人，怎么吃都不胖，又热爱运动热爱训练，营养全补充到了肌肉和筋骨上，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等到发现时，阿凪已经从小饭桶变成大饭桶了。
鹫匠锻治担心阿凪这么吃身体会受到影响，在和营养师确认后，稍微约束了一下阿凪的零食补充。
多吃正餐少吃零食，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壮得像村口大鹅一样的阿凪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阿凪随时随地吃零食吃惯了，一时间有点戒断反应，总是要和鹫匠教练斗智斗勇，往运动包里塞零食。
鹫匠锻治一边没收阿凪的零食，一边将收上来的零食分给白鸟泽其他选手，让他们视情况少量多次的投喂阿凪。
白鸟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食物不握在自己的手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鹫匠锻治瞪了他一眼，无力的挥挥手：“算了，只能吃一块奶糖，剩下的等比赛结束后再吃。”
现在距离上场热身还有一段时间，刚好够阿凪吃个糖解解馋。
白鸟凪从包里翻出一块奶糖，开开心心的撕开包装，将糖扔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在舌尖化开，开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鹫匠教练最最最好了！是世界上最棒的老头！”
鹫匠锻治：……
在阿凪那里，“世界上最棒”的头衔，只用一颗奶糖就能换到。
还是阿凪自己的奶糖。
一颗糖的时间结束，少年们奔赴向他们的赛场。
东京体育馆主场馆，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明亮的灯光，无数摄像机对准了排球场地，将场上的一切都分毫不差的直播到全国。
观众席上，是数不清的排球爱好者，正翘首以盼着，期待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比赛。
两支队伍的应援团也早已就绪。
白鸟泽应援团身穿整齐的白紫配色校服，手持花球和扩音器，嘴里含着一颗快要化完的润喉糖。
这是白鸟泽排球部第三次打全国大赛的总决赛。
白鸟泽应援团本应该年年招募，可这一届的应援团，成员几乎都是排球队主力选手的同班同学，每当应援团团长提出“是不是该招募下一批应援团成员了”这个问题时，他们都会露出痛心的表情：
“我们和排球队已经配合两年了，我们就是最会配合场上选手的应援团！”
招募新成员？替换老成员？
新来的能有他们懂白鸟泽排球部吗？！
新来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拼命喊，什么时候该省省力气准备下一次拼命喊吗？！
应援团团长：“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人退出吗？”
应援团成员：“退出？你退吗？反正我不退。”
应援团团长：“你们都不退，那我也不退。”
这一届的白鸟泽应援团，只扩招，不换人。
于是白鸟泽排球部和他们的应援团，就这样一起并肩携手，第三次站在了全国大赛总决赛现场。
鼓手举起鼓槌，应援成员举起紫色的简易扩音器：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来，前进！”
“今天的对手是——”
“井闼山！”
“请多指教！”
他们是场上选手的同学，一起在教室打闹，一起为成绩苦恼，偶尔也会一起上通报板，一起写检讨。
这一刻，他们并肩作战。
第134章 节奏君 “白鸟泽VS井闼山”
双方选手上场, 饭纲掌目光扫过白鸟泽的阵容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白鸟泽竟然一上来就拿出了他们的双二传阵容！
白鸟凪：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白鸟泽曾在春高预选赛决赛上拿出过双二传阵容打青城，虽然效果还不错, 那局比赛也赢得很顺利, 但对于青城来说，战术型队伍反而要比强攻型队伍好打些。
双二传阵容的白鸟泽倒是更方便青城的战术发挥了, 毕竟及川可以和白鸟玩脑筋，但他真的变不出来一个能拦住牛岛右路强攻的副攻手。
所以春高半决赛上白鸟泽打青城时，白鸟泽连续三局比赛都没有拿出双二传阵容, 只是堆满火力和青城对轰。
不管青城拿出什么花里胡哨的战术，白鸟泽都一力破万法。
面对井闼山，白鸟凪在慎重的思考过后，选择第一场就用双二传阵容, 打井闼山一个措手不及。
论尖端战力，白鸟泽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全国级别的主攻手有白鸟和牛岛，井闼山只有佐久早。
论起高度，井闼山占据了明显优势, 且不说他们的一米八自由人古森，哪怕排除自由人的因素, 井闼山有两个一米九，白鸟泽这边……一个都没有。
所以白鸟泽在对上井闼山时，双二传手是最具性价比的阵容, 用更丰富多变的团队战术, 将白鸟和牛岛的进攻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确立白鸟泽的进攻优势和赛场节奏，同时减少白鸟泽在身高上的弱势。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全国两连冠的白鸟泽在身高上其实是有点吃亏的，队内最高的牛岛若利一个月前测量时是188.6cm，虽然很逼近一米九但很可惜差了1.4cm。
好在白鸟泽也没有特别矮的，连自由人山形隼人也有一米七出头的身高，算一下队内平均身高也有一米八以上，基本达到全国大赛中等梯队了。
白鸟泽只是缺少了顶端高度而已——比如两米，这是战略级的身高，放在任何一个队伍里都要重点培养。
如果给鹫匠锻治一个两米的选手，他一定会将这个两米打造成人形兵器，天赋什么的……只要这个两米四肢协调就够了，两米就是一目了然的天赋。
宫城县走出来的两支队伍——白鸟泽和青城，身高在全国大赛上都不占据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劣势。
但他们一个两连冠，目前正在打决赛，一个四强，此时正一脸晦气的坐在观众席上碎碎念“敢丢宫城人的脸你们白鸟泽就别回家了”。
这两支队伍用事实证明，高度在排球场上并不是唯一的优势。
而白鸟泽所选择的双二传阵容，刚好可以将井闼山的高度优势最大限度的削弱。
无论对方的拦网再怎么高，追不上进攻节奏的话也没什么意义。
哨声响起后，春高男子组总决赛正式开始。
白鸟泽持有优先发球权，一号位的白鸟凪持球前往发球区，瞄着井闼山后排一号位的饭纲发球出手。
会拐弯的香蕉球过网后突兀的拐了个弯，饭纲掌虽然接球水平还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的水平，面对这样优质的侧旋发球，他努力判断了排球的落点，但最终还是接球失败，
“白鸟的发球真难应对啊……”饭纲掌有些苦恼的甩了甩手臂。
他没能接起这记发球，但对排球的落点判断并没有失误，只是没来得及卸力而已。
古森元也笑：“但他的发球不够重，一旦掌握落点后就很好接。”
白鸟凪持球前往发球区的脚步一顿，扭过头满脸幽怨的盯着元也：“太失礼了元也，这种话你小点声说给井闼山的人听就够了。”
古森元也一脸正气：“那怎么行呢，背后说人是不好的行为，一定要很大声的让当事人听见才行。”
白鸟凪嘀嘀咕咕：“当事人只想听夸夸。”
他这样念叨着，却也很清楚元也说的是事实——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白鸟凪并没有放松自己的力量训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从高一到高二，他的力量有着怎样的进步。
或许他永远也不可能达到若利那样的力量等级，但他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他的力量将不再是他的短板。
第二记发球，这一次终于被饭纲掌稳稳接起。
二传手一触，对于白鸟泽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饭纲掌用的是上手接球。
如果白鸟凪选择了大力跳发，饭纲掌是很难用上手接球来完成接发球的——大力跳发更快更重，角度也更低，很难有合适的角度使用上手接球。
但白鸟凪的侧旋发球，为了保证发球时的精准落点同时保证为排球施加恰到好处的旋转，他必须要牺牲一部分的力量，让本就不富裕的力量水平雪上加霜。
所以球飞到井闼山阵地时，饭纲掌能有足够的时间将手型调整为上手接球。
上手接球的优势就是准，比下手接球要更准。
十根手指就是比手臂手腕更好控球。
饭纲掌用上手接球，直接接出一个漂亮的托球。
佐久早圣臣毫不犹豫的助跑起跳，在白鸟泽还没反应过来时，选择二次进攻扣球得分。
饭纲掌将“二传手一触”的局面完美化解，成功度过了白鸟凪的发球轮次。
“真是游刃有余的上手接一啊。”白鸟凪轻哼一声，“混蛋级别的控球能力。”
饭纲掌瞥他一眼，哭笑不得：“喂喂，稍微对我友善一点怎么样？”
白鸟凪叉腰：“如果你不读我的心，那我勉强可以友善一点。”
饭纲掌一脸无辜：“都说了我不会读心术，只是你把情绪写在脸上，太一目了然而已。”
白鸟凪：“……胡说！白鸟大人明明喜怒不形于色！”
饭纲掌：“没胡说，你喜怒超形于色的。”
所有情绪都在脸上一览无余，哪里还用得上读心术这么高端的能力？稍微对白鸟有点了解的都能看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白鸟凪觉得自己被饭纲挑衅了。
挑衅的结果就是他开始故意板着脸，嘴角拉成一条直线，一副三天没睡觉怨气很重的样子。
饭纲掌：……原本白鸟只会把开心写在脸上，现在白鸟把不开心也写在脸上了。
弥补了白鸟不开心时表情资料的空缺。
白鸟凪当然不知道饭纲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宇宙无敌的超级天才，连装面瘫这样绝妙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天才的白鸟凪板着脸，在后排调度白鸟泽的跑位和进攻，同时填补白鸟泽后排的防守漏洞，并从后排对井闼山施压，不断三米线起跳，威胁井闼山的拦网。
白鸟凪的威胁非常有效，当白鸟凪开始助跑时，哪怕井闼山众人心里明知道这大概率是诱饵，也忍不住上钩——谁敢忽视这家伙呢？
古森元也在合宿时曾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通过后排防守限制白鸟前辈的发挥。
每想到一个好主意，都要拖着白鸟前辈和他进行单独的夜间特训，实践自己的新想法。
白鸟前辈每一次都会笑容灿烂的和他一起训练，然后用他那眼花缭乱的进攻技巧秀他一脸——不管古森元也再小心再警惕也没用，白鸟前辈总能找到他没想到的破绽，然后瞄着破绽穷追猛打。
古森元也很确定，如果他能提前预测白鸟前辈的球路，他一定能接下白鸟前辈的进攻。
毕竟以白鸟前辈的力气，本来就扣不出什么难接的重球，只是白鸟前辈的球路和落点总是出人意料罢了。
可如果一个人的球路永远难以琢磨、不可预测，那么即使他的球再轻，也一定能落到地板上，砸出脆响。
时至今日，古森元也依旧没有找出防守白鸟前辈的方法，无论他们前后排配合防守时多么严丝合缝，白鸟前辈都能找到缝隙，以诡异又刁钻的球路攻克他们的防守。
但古森元也并没有因此放弃《限制白鸟》这个课题，他还在不断的做出尝试。
“机会球！”山形隼人垫起排球。
白布贤二郎快步上前，来到前排，和濑见学长只有一步之遥。
井闼山众人表情凝重，对眼前这种情况感到有些棘手。
当两个二传手同时出现在一传落点下方时，其战术的可能性多到就算是饭纲掌也会感到烧脑的程度。
是白布托球，濑见近体快？或者将球托给其他攻手，打正常强攻？
还是濑见托球，将托球交给别的攻手，或者自己打二次进攻？
两个二传，无限可能，将井闼山的脚步锁住，进退两难。
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的余光里都窥见了井闼山众人大脑宕机的表情。
“井闼山是一个比较经典的排球强校，高度力量技巧兼备，板凳球员也实力强劲，战术多以经典战术为主，围绕二传手的位置和前排进攻点的能力进行战术安排。”
“阿凪，我们白鸟泽之前也是经典强校的类型吧？”
“算是，只是我们比井闼山更‘经典’，只打一点攻。”
“阿凪，你是不是想说白鸟泽战术风格很落后……哎呦，鹫匠教练你怎么打我？是阿凪说的，我们比经典还经典！”
“英太你可别甩锅啊，我只说了经典，才没说落后呢！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
濑见英太看着空中的排球，心中暗暗吐槽。
什么语言的艺术，就是怕话说得太明白，被鹫匠教练揍。
当然，阿凪后来也补充说明：
即使是“比经典还经典”的一点攻，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依旧是非常高效实用的战术。
“没有落后的战术，只有落后的指挥。”
真正优秀的指挥官，要根据场上局势选择最合适的战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大炮轰炸固然畅快，可大炮需要填装炮弹、需要冷却时长，造价昂贵且不提，一旦过度使用就需要长时间修理，这个过程中对手还会持之以恒的进攻。
“能掏匕首就别掏砍刀，实在不行再上大炮，火力覆盖。”
“比赛就是打仗，要精打细算。”
“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呢？”
“那还用说？有什么上什么，直接拼命啊！”
濑见英太起跳，举起双臂。
白鸟泽此刻还远远不到需要拼命的时候。
井闼山众人见最终起跳托球的二传手是濑见英太，目光顿时扫向白鸟泽其他攻手的位置——牛岛在跑右路强攻，天童觉也在跑位左路快攻，白鸟又在助跑了！
白鸟泽的多个进攻点位同时发力，井闼山只能选择分散拦网，一边双人拦网去拦最危险的牛岛若利，一边单人拦网盯着前排跑位快攻的天童觉，后排的古森元也将目光锁定在白鸟凪身上，试图做出预判。
如此仓促的情况下，井闼山依旧能迅速铺开防线，这就是顶级强豪的实力，扎实又稳重的强大。
濑见英太眸光一闪，掏出了寒芒毕露的匕首，狠狠扎入井闼山的防守漏洞。
濑见英太的二次进攻！高压吊球！
比分3:2，白鸟泽1分领先。
“是谁为我们争夺胜机？”
“吉他濑见！”
“渐变的发色帅气的暹罗！”
“吉他濑见！”
“请欣赏节奏热烈的吉他二传！”
“吉他濑见！”
“他的帅气会成为全场焦点！”
“吉他濑见！”
濑见英太瞥了阿凪一眼：“你不是说我像贝斯吗？”
白鸟凪理所当然道：“但是你喜欢吉他啊，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濑见英太沉默片刻，突然转过头看向阿觉：“你辛苦了。”
不敢想阿觉在外边有多少个隐形情敌。
天童觉愣了一下，意识到了英太在说什么后，顿时笑成了折叠屏：“是呢是呢，很辛苦的。”
巧克力都变成糖醋味了。
饭纲掌看着面前的白鸟泽，突然意识到——无论井闼山和白鸟泽打过多少次比赛，下一次在赛场上再见到白鸟泽时，又是一个全新的白鸟泽。
白鸟泽和井闼山打过很多次比赛，有正式比赛也有练习赛。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IH的四分之一决赛，那时候的白鸟泽虽然看上去每个球员都各有个性，战术配合也浑然一体，但白鸟凪作为司令塔是没有个性的。
他的一切都在为团队服务，他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七成水平，剩下的三成全部用来粘合队伍，将各具个性的队友们整合在一起，提高队伍的完成度。
半年后，再一次站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的白鸟凪变了，白鸟泽也变了。
选手们的风格都跳出了原有的框架，不再只是组成调色盘，而是开始互相叠加，互相调和，制造出了全新的色彩。
他们在白鸟泽这张纸上画出更丰富的图案，同时保留了自己在调色盘的原色。
强攻型、技巧型、直觉型、自我型、影子型……各种各样的颜色，全部都能在白鸟泽得到很好的发挥。
这似乎是一支杂食性队伍，可只有白鸟泽的对手们才知道，这支队伍里的选手有多么坚持自我，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大步向前，绝不妥协。
白鹫绝不是乌鸦，天鹅湖包容个性，调和个性，却不会改变个性。
饭纲掌轻轻叹了口气。
“古森，破解版永远追不上版本的更新迭代。”饭纲掌笑了笑，“我们战胜白鸟泽的机会，是变革。”
古森元也沉默片刻，坚定道：“放手去做吧，饭纲学长，我会守护你们的背后。”
这段对话像是打开了井闼山的加速开关，球风冷静干练的井闼山突然开始节奏加速，进攻强度猛的拔高一大截。
白鸟泽一直在成长进化，井闼山也没有在原地踏步。
隐藏在灌木丛中灵活而敏捷的雪鼬，闪电般的跑位和快速高效的起跳，让他们可以比白鸟泽更快一步到达击球点，更迅速的完成进攻。
井闼山逆转比分！
白鸟泽扳平比分！
双方进入你追我赶的比分追逐战！
“濑见选手开炮！瞄准井闼山后排大力跳发！逼近底线的发球落点！”
“古森选手接起了这一球！位置还不错，饭纲选手调整位置——”
“马立选手的近体快！砸在了天童选手的手上！”
“牛岛选手救回了这一球！为队伍延续进攻！”
“排球过网——井闼山竟然打了一个探头球！非常快节奏的大胆进攻！”
“天童选手仿佛早有预料！带领白鸟泽双白形成三人拦网，拦回了这一次的进攻！”
“排球回到井闼山场地，是井闼山的机会球！”
“古森选手将这球调整得非常漂亮！”
“饭纲选手穿过队友来到排球落点，是古池选手的左路近体快！”
“古池选手抢了一个快4的高点！但白鸟选手原地干拔起跳，竟然追上了古池的进攻，将对方的进攻再一次拦回井闼山阵地！”
“井闼山的后排保护非常出色，古森选手稳住了这一球！”
“饭纲选手给了一个中路开网，马立选手起跳——是诱饵！是佐久早的后排梯次进攻！”
“扣球砸在了天童选手的拦网上，是借手！”
“山形！山形选手将排球救回来了！超远距离垫球过网！”
“饭纲选手立高球！古池选手强攻！”
“天童选手的拦网直觉非常在线！又一次拦下了古池选手的进攻！”
“古森选手保护得非常到位，完美救起了拦网球！”
“饭纲选手这一次选择二次进攻！在如此紧张激烈的局势下选择了吊球过网！”
“濑见选手识破了饭纲选手的二次进攻！鱼跃垫起了这一球！”
“濑见选手一触了但是没关系！白鸟泽还有二传手，白布！”
“白布选手右路立高！牛岛选手后排起跳，开炮！”
“身高一米九二的马立选手撑了一下，将球撑起来了——但是太远了！”
“古森选手没有放弃，他还在追球……追回来了！大个子自由人古森将排球追回来了！”
……
这个轮次似乎比观众们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半分钟已经过去，排球始终都在天上飞着，每当它要落地时，都有一个奋不顾身的身影，将它再次接起，延续这一轮次的生命。
随着排球不断过网，观众们的情绪也被高高的吊起来，每一次排球被接起都会响起一波欢呼，观众们希望排球落在自己所支持的队伍的对面，又舍不得这样精彩的对决结束。
两支全国顶尖的高校球队对决，将气氛燃烧到连呼吸都感到干燥。
白鸟泽被带进了井闼山的节奏。
但井闼山自己也进入了失控的节奏。
在长达近一分钟的回合里，是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战术的。
一切都是本能，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训练后在肌肉里留下的记忆。
不能让排球离开视线，注意队友的位置，然后——托个好球，扣个好球，拼命救球。
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基本阵型不混乱，已经是队伍完成度很高的成果了。
“如果换做是我，可能我在这一回合的半分钟后就已经忘了自己在前排还是在后排了。”大将优表情复杂：
“白鸟泽和井闼山竟然还在努力保持阵型不散，两边的自由人甚至还在组织后排防线……”
这就是全国顶级强校的排球水平。
彩虹战队虽然能看懂排球，但还没懂到专业排球选手的程度，闻言皆是一副恍然大悟但有点没悟明白的表情。
青峰大辉疑惑道：“阿凪怎么不开zone？”
他的zone感应雷达没响。
大将优已经弄明白身边这帮五颜六色的家伙是篮球选手了，闻言解释道：
“虽然我还是没弄明白那个zone到底怎么回事，但我记得你昨天说过，zone非常消耗体力吧？”
青峰大辉点头，就见大将优继续道：
“篮球比赛40分钟，每节10分钟，中场休息15分钟，节间休息2分钟，无论如何，时限范围内总会得出结果，哪怕是平局加时赛，也有时间限制。
但排球比赛是不限时的，五局三胜制，局间休息1分钟，打出结果为止。”
大将优叹气：“如果白鸟在第一局就开zone，大量消耗体力……”
彩虹战队沉默，读懂了大将优的未尽之语。
那么接下来的比赛一旦拉长战线，阿凪的体力很有可能无法支撑他打完整场比赛。
大将优平静道：“在排球赛场上，最帅气的英雄主义最没性价比。”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不懂这一点的家伙，一定会被排球场淘汰。
终于，长达一分钟的回合得出结果，排球落地，白鸟凪抓住机会打了一个探头球，贴网扣杀得分。
第一局，24:23，白鸟泽拿到局点。
第135章 套娃君 “白鸟泽VS井闼山”
第一局局末, 白鸟凪感受着身体反常的大量流汗，突然意识到，昨天的比赛对于他的体能影响还是很大的。
虽然半决赛只打了三局, 听上去也算顺利——但那三局所消耗的脑力和体力, 几乎不逊色于BO5打满的消耗。
他和及川互相都太过了解了，你预判我我预判你直接进入套娃模式, 在别的比赛中脑袋转一个弯就能得出结果的问题，和及川打得转十个。
再加上他运气实在不怎么样，第一次开zone在局末, 没有将zone的时间最大限度利用，导致第二次开zone时非常、极其的疲惫。
睡了一觉醒过来，白鸟凪以为自己起码能恢复70%的体力，第一局比赛过程中也没有表现出消耗过度的后遗症, 所以白鸟凪疏忽了他隐藏的体能问题。
然而刚刚那一个长达一分钟的回合，高强度的跑位起跳外加脑力消耗, 直接将他的体能问题暴露出来。
白鸟凪，一个有着妖怪级别体能的体力怪，竟然再一次面临了体能不足的危机。
“都怪及川！”白鸟凪语气异常坚定。
天童觉：“诶？”
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让及川把锅背起来吗？
这很小白了。
白鸟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强大的情绪调节能力让他瞬间平复了体能危机带来的情绪失控：“对于白鸟大人来说，这只是小小的麻烦。”
他再次恢复成朝气蓬勃的样子，连皮肤上的汗水在灯光的作用下都变得闪闪发光。
区区体力危机, 是没办法打垮白鸟大人的。
至少现在, 白鸟凪的体力还很够用。
白鸟凪又是一记神乎其技的小斜线，将井闼山的拦网和后排玩弄于鼓掌之中。
白鸟泽拿下第一局比赛。
“还好吗？”鹫匠锻治看着走下场的阿凪，皱着眉询问道。
“就算我说没问题, 教练你大概也不会信吧。”白鸟凪出乎意料的沉稳，没有用笑容逃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撒着娇糊弄过去。
他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声音平静而笃定：“一点小麻烦而已。”
白鸟凪非常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敢因为吃不饱饭的问题，和当时看上去很凶很有威严的祖父吵架顶嘴，哪怕是后来装乖，也会偷偷在袖子里衣兜里藏小零食，坚决不饿到自己。
他爸小时候被禁止吃的糖果，白鸟凪小时候可是一口都没少吃，每天都去西园寺老师那里吃加餐，小脑筋一转就能把自己养得白白壮壮的。
妈妈得知这件事后，先是狠狠夸赞了他的聪明，然后将久我家从老的到小的挨个从头骂到脚，转头让她老爸、也就是白鸟凪的外公，连着抢了久我家好几个大单子。
可以说，白鸟凪从小到大都没亏待过自己。
什么苦难让人成长？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才能让人成长！
白鸟凪坚信，自己吃下去的每一口食物，都成为了自己身体的养料。
舌尖似乎泛着香甜的奶糖味，白鸟凪舔舔嘴唇，稍一用力握拳，扎实精悍的手臂肌肉就迸发出更加流畅有力的线条。
他突然很饥饿，不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对胜利——当他和队友们一起捧起冠军奖杯的那一刻，他一定会获得满足的饱腹感，和更大的饥饿。
“强者当如是。”白鸟凪念着白鸟泽的横幅，他总能从这句话中汲取到力量，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吃掉的食物，完成的训练，不停的思考……这些日积月累的成长不会背叛他。
所以，他一定能坚持下来。
“好。”鹫匠锻治非常平静，“下一局比赛，你的想法是什么？”
双二传阵容太依赖阿凪的发挥了，调度两个二传所消耗的精力远超调度一个二传，在阿凪自身状态不是最好的情况下，鹫匠锻治更倾向于下场比赛派出白鸟泽的常规阵容。
白鸟凪眼睛里带着几分思索，他知道鹫匠教练在顾虑什么，一时间也有些踟蹰。
“让我上场吧，阿凪。”大平狮音突然出声，温和沉稳的声线安抚了众人被井闼山带动起来的、至今还未平息的焦躁情绪。
白鸟凪闻言，毫不犹豫道：“好。”
白鸟泽确实需要狮音的稳定，不能再被井闼山轻易的带起节奏了。
双方选手再次上场，白鸟泽换回了常规阵容，在二传手上选择了更加冷静的白布，显然是在针对井闼山的快节奏攻势。
饭纲掌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白鸟的脑子什么时候能罢工一次？”
在白鸟凪身上，能明确感受到智慧在排球这项运动上的重要性。
八分的天赋在智慧的加持下，也能变成十二分的实力。
古森元也张张嘴，有些纳闷道：“饭纲学长，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白鸟泽会换阵容吗？”
白鸟泽确实换阵容了，你怎么还表现得那么惊讶呢？
饭纲掌叹气：“我以为白鸟泽会换下白鸟。”
他之所以在第一局用如此快节奏的攻势逼迫白鸟泽提速，就是想要将白鸟逼下场休息——即使白鸟的发挥非常完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但动作上的疲惫感是很难完全藏起来的。
饭纲掌能被称为“读心二传手”，其观察力绝对是全国高中排球选手top级，自然看出了白鸟在逞强。
“就算没换下，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佐久早圣臣淡淡开口，“以往他只是精神和体力其中一项濒临极限，所以还能凭借着另一项在赛场上周旋。”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首次开zone的缘故，白鸟凪在半决赛消耗过度，精神和体能的双重消耗让他甚至无法掩饰自己的疲惫。
即使第一局没有逼他下场，第二局也一定能让他的状态雪上加霜。
饭纲掌点点头：“所以，全力消耗白鸟的状态吧。”
抓住白鸟难得的状态不佳，穷追猛打。
没有白鸟凪的白鸟泽，战术变化水平至少下降一半。
比赛开始，白鸟凪明显感觉到了井闼山对他的针对。
白鸟凪早有预料，并不慌乱，反而顺势让自己牵制住井闼山的进攻位和防守位，解放队友的攻击力。
大平狮音起跳，平日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暗藏锋芒，挥出的手臂格外凌厉。
“为什么白鸟泽的横幅是‘狮子奋迅’，而不是‘白鹫出击’呢？我们白鸟泽明明是白鹫吧？那种大型的、飞起来时很帅气很有力量感的鸟类！”
“真是个好问题啊英太！狮音你说呢？”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不过狮子也很帅气吧。”
“是因为大平叫‘狮音’，所以会觉得狮子很帅气啦！”
“可能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用‘狮子奋迅’和‘强者当如是’做横幅的白鸟泽，野心很大哦。”
“诶？阿凪你的意思是……？”
“你看，白鹫是天上的猛禽，狮子则是陆地上的霸主，无论是哪一种动物，都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再加上‘强者当如是’，白鸟泽的想法就昭然若揭了。”
大平狮音的手掌重重扣在排球上，将排球砸得变了形状。
“成为强者，立于巅峰，无论是天空还是陆地，都要保持着凛然的王者风范，这就是白鸟泽。”
阿凪说，白鸟泽无论是从横幅上还是从球风上，都野心勃勃的想要“成为王者”。
大平狮音的打点在白鸟泽队内不算最高，面对一米九的拦网时也会感到有些苦恼。
但他是阿凪口中的狮王，是完美契合了“狮子奋迅”的王牌选手。
“狮子没有翅膀，可当他高高跳起、嘶吼着扑向猎物时，那样诞生于陆地的力量和野性，是非常震撼的。”
排球砸在饭纲掌的手上，高高的向井闼山后方飞去。
排球落地，大平狮音打手出界得分。
“是谁如狮子般向对手扑去？”
“狮王狮音！”
“干练的发型温柔的弁庆！”
“狮王狮音！”
“如果你敢小瞧狮子力量——”
“狮王狮音！”
“奋迅的王者将一击致命！”
“狮王狮音！”
听到应援词的大平狮音脸有些红，幸好他肤色偏古铜色，即使是脸红也并不明显。
白鸟凪凑过去：“狮音狮音，喜欢你的专属应援吗？”
大平狮音脸有点烫：“……喜欢。”
其实要他承认这个还是有点害羞的。
但阿凪在眼睛亮晶晶的问他诶！
这种情况下很难说反话的吧！
大平狮音一直很敬佩白布，白布是白鸟泽唯一一个在阿凪面前还能坚持傲娇人设不动摇的家伙，吐槽起阿凪来也是十分犀利毫不留情的，一点都看不出这家伙其实非常崇拜阿凪。
大平狮音不是白布这样信念感超强的傲娇，所以他只能如实回答——喜欢，就是有点羞耻，但还是很喜欢。
白鸟凪满意的收回脑瓜，然后晃了晃：“饭纲的鬼主意已经被白鸟大人全部都识破啦！”
接下来就是白鸟泽的全员进攻时间！
“既然你们那么想提速完成这局比赛……那就如你们所愿。”
白鸟凪主动提速，将白鸟泽调整成和井闼山相同的攻防节奏。
比起上一局有些混乱的双二传阵容，有了大平狮音的白鸟泽即使提速，节奏也没有崩盘，而是又快又稳的争夺赛场优势，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拉开分差。
第二局比赛，在大平狮音的稳定下，白鸟泽以29:27的比分拿下比赛胜利，手握三个赛点，占尽上风。
白鸟凪坐在教练长椅上吨吨吨的喝水，他此刻出汗量大得惊人，对水的需求量也直线上升。
刚喝完水的白鸟凪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双忧愁的眼睛，盯得他后背发凉。
“别苦着脸啊，优势在我们呢。”白鸟凪奇怪道，“你们怎么是这幅表情？我们连胜两局诶！这是很大的优势了！”
队友们愁眉苦脸的样子，仿佛被2:0的不是井闼山，而是他们白鸟泽一样。
天童觉也语气欢快的活跃气氛：“要我给大家唱首歌吗？胜利之歌怎么样？”
他清清嗓子，开嗓：“噼里啪啦，碎啦！”
白鸟泽众人：……
牛岛若利：“阿觉，这歌竟然叫胜利之歌吗？”
天童觉诚实：“不是，我刚刚乱起的名字，它也可以是开心之歌、好听之歌、什么都行之歌。”
反正他就会这一首，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啦。
牛岛若利：……
白鸟凪站起身：“还是等我们胜利之后，我给你写一首真正的胜利之歌吧——事先说明，我可不会谱曲。”
天童觉比耶：“其实我也不会！反正随便唱就有调了！”
濑见英太感慨：“听上去很像天才歌手的发言，如果我以后有机会组乐队的话，一定会请阿觉去当主唱的。”
天童觉眼睛一亮：“听上去很有趣诶！”
白鸟凪嘿嘿一笑：“那可一定要带上我这个天才制作人！”
川西太一吐槽：“刚刚还是‘天才王牌’呢。”
白鸟凪理直气壮：“白鸟大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天才级别啦！”
川西太一无言以对。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很认可白鸟学长的话。
白鸟学长就是天才啊！
鹫匠锻治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原本气氛过于紧张现在又过于轻松的孩子们，叹了口气：“他们是笨蛋吗？”
齐藤明笑：“是很可爱的笨蛋们。”
这里是春高总决赛，他们应该更紧张一点，即使拿到了很大的优势，可让二追三的案例也时常发生，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警惕才对。
可鹫匠锻治却并没有提醒他们要专注于赛场。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们站在赛场上，眼前的轻松就会荡然无存，紧张和专注会重新回到他们身上，全力以赴的面对强敌。
双方选手交换场地，再次上场。
当饭纲掌看到场上的白鸟凪时，他就知道，无论井闼山再如何对白鸟凪施压，白鸟凪都不会下场了。
核心选手是无法被替代的，所以白鸟凪就算状态再差，也必须坚持到底。
何况白鸟凪或许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疲惫——前两局白鸟凪都是一副快要站不稳的样子，可助跑起跳扣球时，哪一步都踩得稳稳的。
没准这也是白鸟的障眼法之一，让井闼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白鸟的身上，因而忽略了白鸟泽其他的进攻点。
牛岛若利、大平狮音……他们隐藏在白鸟凪这个诱饵之下，打得太顺利了。
“我们被演了。”饭纲掌语气有些沉重，“白鸟这家伙……5分的累能演出10分的辛苦，太关注他的代价就是忽视牛岛和大平。”
白鸟是厉害，但牛岛和大平更不是吃素的。
谁说白鸟凪不会示敌以弱？这手不是玩得挺溜的吗？？
观众席上，及川彻撇撇嘴：“这确实不是示敌以弱，白鸟现在是真的有点虚。”
正因为是真的体力危机，所以白鸟凪才能演出这样的效果，将主要的进攻职责交给牛岛和大平，然后自己进入“薛定谔的虚弱”状态，
薛定谔的虚弱：你以为我状态差，我也表现出了状态差，但我还会时不时的奋起一下，让你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状态差。
而白鸟凪的状态究竟差不差，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少以及川彻对白鸟凪的了解来看，白鸟此刻绝对不是最佳状态，他在装弱这一块没那么好的演技。
白鸟最聪明的一点是，他状态不好，但他在努力隐藏自己的状态不好，就会让别人感觉到他真的状态不好。
状态不好的白鸟本应该是白鸟泽的破绽，但他硬是让自己这个破绽变成了陷阱……太阴险了。
听完及川彻的解释，专门带着赤苇凑过来听宿敌款解说的木兔光太郎，露出了宇宙猫头鹰头。
这是何等的套娃行为！
这就是智斗型的排球选手吗？太可怕了吧！
赤苇京治倒是听得很明白，却也能感受到白鸟前辈的可怕。
这种无论在什么境地下都能化劣势为优势的能力，真是强大得令人心生向往。
场上的白鸟凪并不知道观众席上已经将他分析成了套娃，他再一次抹掉脸上的汗水，浸透的护膝护肘已经没办法再承担吸汗的任务了。
事实上他连脑筋都快转不动了——饭纲又不是笨蛋，他能演饭纲两局，是因为他真的累，真的状态不佳，被饭纲针对也真的捉襟见肘，难以应付，九分真一分假的演技，才能演住饭纲。
但现在，饭纲显然已经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开始不理他了。
一旦看穿白鸟凪的外强中干，井闼山的进攻就突然变得有条理起来，进攻的时候依旧瞄着白鸟凪进攻，消耗其体力，防守的时候则是重点盯着牛岛和大平，不让他们的攻势太过顺利。
佐久早圣臣的每一次起跳，都瞄准了白鸟凪。
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
白鸟凪也只能再一次跟进起跳，双臂高举着拦网。
谁让他和佐久早圣臣是很命苦的对位呢？他们只能在前排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在空战中你来我往的攻防。
白鸟凪相信，佐久早圣臣也一定很累，昨天过度消耗的人不仅仅有他，还有被宫双子那天马行空的战术配合折磨的佐久早圣臣。
只是比谁更能坚持罢了。
“触球！”白鸟凪大声提醒。
然后落地，再次开始跑位。
佐久早圣臣也同样在落地后迅速调整站位，准备拦网防守。
白鸟凪曾说过，他很喜欢排球，但如果以此作为职业的话，或许还缺少了那一个瞬间。
佐久早圣臣看着白鸟凪，他那么累，汗水哗啦啦的从皮肤上淌下来，表情可以伪装，可身体的本能却无法伪装。
现在的白鸟凪，一定找到了他愿意为止奋斗一生的那个瞬间吧。
他甩甩手腕，盯着空中的排球，脚步挪动。
对排球，他起始于“反正也闲着不如就玩一玩”的心情，同意了元也的邀请。
他习惯了“有始有终”，既然开始了就要认真坚持下来，绝不半途而废。
柔软的手腕，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为排球施加了旋转。
然后，他遇到另一位“强力旋转”。
牛岛若利，左撇子的旋转球。
再然后，他又遇到了“天才戏法”。
白鸟凪，以智慧为枪的戏法王牌。
「我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幸运的长大，幸运的邂逅，幸运的在此时此刻还能打排球。」
「我想，在我未来的人生中，也一定会小心谨慎的维持着这份幸运。」
「这份“随时可以结束”的幸运。」
佐久早圣臣站在牛岛若利面前，将这一球拦下来。
「即使是结束，也绝对不会是现在。」
「我还会打下去，在排球这条道路上，志向相同的人总会同行。」
“佐久早选手拦网得分！井闼山和白鸟泽的分差进一步拉开！22:24，井闼山拿到了本局比赛的局点！”
“退一步就是悬崖的井闼山，抗住了压力！”
“白鸟泽会如何应对井闼山的强大攻势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牛岛若利看着对面的佐久早，平静的点点头：“下一球，我不会再被你拦下来了。”
佐久早圣臣也平静道：“下一球，我一定会拦下来。”
白鸟凪看了看若利，又看了看圣臣，随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童觉有些奇怪：“小白，你在想什么？”
白鸟凪感慨道：“若利可真是排球场白月光啊。”
天童觉：……
牛岛若利：……
佐久早圣臣：……
白鸟凪一句话沉默全场，然后开开心心的转身前往站位了。
哼哼，竟然敢忽视伟大的白鸟大人，全场目光都向白鸟大人看齐！
他站定，深吸一口气后看向球网对面。
对于白鸟泽来说，眼前的局势并不乐观。
如果拿不下这一局，那么他的体能劣势就会越来越明显，相对的，白鸟泽的胜率也会下降。
“可大家都很累。”白鸟凪自言自语，“双方同时削弱的话就等于没有削弱。”
他肯定能打满全场，无论井闼山有多强，他都奉陪到底。
胜者一定是白鸟泽。
第136章 冠军君 “白鸟泽VS井闼山（完）”……
意志是否能冲破身体机能的极限？
白鸟凪在竭力鱼跃时, 疲惫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身形落地，他拼命将手垫在排球下，球正正好好砸在他的手上。
那么远的距离, 疲惫如他还是及时赶到了排球的落点, 白鸟大人果然一如既往地可靠。
白鸟凪以为自己接起来了。
当排球落在他的手背上时，那奇怪的、难以言喻的触感却让他脸色一变。
旋转, 这一球带着佐久早圣臣的招牌技巧旋转。
所以当这一球从白鸟凪手背上弹开后，排球的角度很偏，很难补救。
排球落地, 井闼山扳回一城。
白鸟泽2:1依旧领先，可所有人都知道，白鸟泽的处境有些危险。
白鸟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指着地上的水印, 示意小红看：“快看，是我的形状！”
其实痕迹非常浅, 只能零星看到一些白鸟凪鱼跃落地后汗水留下的痕迹。
但天童觉还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痕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算是一种很新的艺术形式呢，小白印章？”
将自己“啪”的一下印在地板上, 留个印记什么的……像是给排球场盖戳一样。
盖下小白的戳，这片排球场就是小白的领域了！
牛岛若利站在一旁缓缓出声：“他们在说什么？”
大平狮音摇摇头：“听不懂, 感觉在聊艺术方面的话题。”
累懵了的山形隼人一边喘气一边抬头：“什么？阿凪要走艺术了？”
虽然艺术和体育都是特长生……
白布贤二郎扶额：“等等，不要将谣言再传下去了！”
怎么就突然传成了白鸟学长要走艺术？白鸟学长有那个艺术细胞吗！
另一边白鸟凪还在和小红商量：“等比赛结束后就写三连冠的歌词吧，以我常年写检讨的能力, 一定能写出非常厉害的歌词！”
天童觉不动声色的扶住小白, 笑得灿烂：“好啊好啊！三连冠！”
山形隼人看向白布：“阿凪和阿觉要组合出道吗？”
白布贤二郎木着脸：“……应该不是。”
难道白鸟学长真的要走艺术了？？
白鸟凪当然没打算走艺术，他只是通过开玩笑的方式，说出自己的野心。
三连冠。
他绝不会倒在冠军的奖杯前。
白鸟凪靠在小红身边, 慢慢向教练席的方向走过去。
“小红，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天才。”
天童觉任由小白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他格外庆幸自己这两年吃得营养吃得健康，能够负担起小白的重量：
“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小白，你就是天才。”
天才的白鸟大人，早就用他那独一无二的球风打出了令全国排球爱好者都为止惊叹的排球。
白鸟凪笑了笑：“是这样啊，但我还是想再和你说一次。”
天童觉将他带到教练席的长椅上，让他坐好：“那就请白鸟大人再和我说一次吧。”
白鸟凪盯着小红的眼睛：“我是天才，是无所不能的白鸟大人。”
天童觉回视，眼神是和小白如出一辙的坚定：“嗯，你是天才，无敌的白鸟大人。”
白鸟凪很开心。
“鹫匠教练，下一局我要首发。”
鹫匠锻治将“阿凪，下场休息一会儿”这句话咽了回去，平静的点头：“可以。”
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如同年少时那样热烈而纯粹的冲动了。
少年时期的他愤怒、不甘，被现实的火焰反复炙烤锻造的心被淬炼成了锋利的剑，让他变得冷硬、固执、自我。
时光将他磨砺成一个并不讨喜的老头子，本就矮小的身躯在岁月的捶打下变得更加佝偻矮小。
他弯着腰、弓着背，说不清是理想还是不甘，促使他一直一直的站在白鸟泽体育馆里，培养着一批又一批的选手。
他这样苍老的灵魂，却又一次被白鸟凪的眼睛点燃了。
内心深处许久未曾沸腾的火焰，如今再次熊熊燃烧起来，那是名为现实的火，不断质问着鹫匠锻治的灵魂：
「现在的阿凪，还能全力起跳多少次？」
「疲惫的肌肉，究竟还能爆发出多少力量？」
「你是有着四十多年执教经验的老教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极限状态下的发挥是非常危险的。」
「他可能会抽筋，或者保护动作不到位导致受伤，和一个排球界新星的未来相比，即使是一个全国大赛冠军的重量，也太轻了。」
「你是教练，你应该把选手的未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鹫匠锻治半蹲下来，左手拄着拐棍，右手慢慢的摁上白鸟凪的腿，从小腿到大腿，然后是肩膀、手臂。
白鸟凪坦然的张开身体，任由鹫匠教练检查他的身体状态。
“你不能进入zone，我对你只有这一点要求。”鹫匠锻治起身，平静道。
zone状态能够帮助阿凪更极限的使用身体，但阿凪此刻的肌肉已经非常疲惫了，长时间高强度的极限发挥，很有可能出现身体机能上的意外——例如抽筋。
“我保证。”白鸟凪郑重的出声道，“我不会轻易使用zone。”
鹫匠锻治瞥他一样，没理会他那藏在话锋里的小心思：“那就去吧。”
选手的未来，对于教练而言就是最重要的。
可眼下的比赛，同样是未来的一部分。
固执的鹫匠锻治早就学会了倾听选手的声音和意志，所以脾气又冷又硬的老头子选择给予选手最大限度的自由。
担心被风折断翅膀的白鹫，永远飞不出巢穴。
白鸟凪是最勇敢的飞鸟，他注定要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
双方选手交换场地。
这一次，白鸟泽的二传手换成了濑见英太。
“快攻，不计代价的快攻。”白鸟凪看向英太，认真道，“我知道你在和小红太一偷偷练习快攻球，是时候拿出你那如同电吉他般节奏鲜明的快攻了。”
濑见英太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和阿觉太一练快攻？”
即使他的技能树已经拓展到进攻领域，目前也成为一名合格的进攻型二传手了，但他还是忘不了自己的快攻。
喜欢被注视却选择了二传手这个位置，就像他喜欢吉他的声音可目光却总是流连在贝斯上一样，濑见英太所追求的，并不是简单直接的耀眼。
他要低调的、安静的，却在某一瞬间直击心灵的闪耀。
“刚刚那个二传手，托出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托球，把拦网全部都甩开了！”
濑见英太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小小的得意。
贝斯托起演奏的质量，濑见英太托球甩开拦网的托球。
“因为你是濑见英太，是如果让你放弃个性，你就宁愿放弃上场机会的贝斯二传手。”
“所以，你绝对不会放弃快攻。”
濑见英太喃喃自语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打自己想要的排球——阿凪，你可真懂我啊。”
白鸟凪起跳，这是他和英太配合的快攻。
白鸟凪是白鸟泽排球部的五十米记录保持者，也是二十米冲刺跑的记录保持者。
「天才的白鸟大人，要一刻不停的奔跑。」
佐久早圣臣追着白鸟凪的身影，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还能跑得这么快？他不是已经很累了吗？
白鸟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如何在疲惫的状态下跑起来？
宫城县的山会给出答案。
当白鸟凪的面前有一座山、而他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学校时，山路会留下白鸟凪的故事。
白鸟凪起跳，他已经没办法跳到最高点了，可快攻本就是“以快制胜”，只要足够快，即使是并不高的扣球，也能将拦网甩在身后，扣球得分。
“阿凪，你为什么不畏惧？”
“因为我知道，唯有努力才能换来我想要的一切。”
观众席上，白鸟泽的“强者当如是”和井闼山的“努力”都挂在应援团的最前方。
这看似是两句话，却又仿佛是一句话。
强者当努力。
白鸟凪扣球出手，排球重重的砸在井闼山的阵地，发出“砰”的一声。
侧身起跳的白鸟凪没能完美收势，踉跄着落地，脚步晃晃悠悠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可他又站住了。
古森元也盯着白鸟凪的目光，像是在盯着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怪物。
这球他是追过去了的——只是没想到在这样危险的局势下，白鸟前辈竟然还能瞄着边线，避开后排防守范围，打出一记神乎其技的压线球。
不标准的起跳、岌岌可危的体力线、糟糕的滞空姿势，和球速极快的托球，几乎是debuff叠满。
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白鸟凪那恐怖的控球能力完美发挥。
白鸟凪站稳，笑容明亮：“呀，比分反超了。”
15:14，白鸟泽在第四局中段完成比分反超。
井闼山众人的心里几乎同时升起一句吐槽：
你呀个棒槌！
饭纲掌都有些无奈了，他真没想到白鸟凪一格电也能打这么久，太超长待机以至于他心里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或许白鸟根本没有体力危机，他从头到尾都在演。
饭纲掌甩了甩头，将这个听着就很离谱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白鸟在示弱这方面，没那么好的演技。
白鸟凪不知道自己在示弱这方面的演技是两个全国级二传手公认的差，他也没有余力再思考那些事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连呼吸的力气都省下来，用在赛场上。
拖动脚步，再一次开始奔跑。
事实上，他的状态隐藏在同样疲惫的队伍中，并没有显得很突出。
春高全勤的牛岛若利同样浑身大汗，虽然表情依旧是平静又可靠的，可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状态。
同样春高全勤的山形隼人更是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仿佛每一次追球都是本能下的行动，大脑已经完全停止思考了。
天童觉默不作声的擦掉汗水，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如此高强度的快攻，他也有点吃不消——虽然他的体力比起主攻手们消耗还算少，毕竟副攻手转轮到后排时还可以下场休息。
但天童觉同样也是全勤出场，本身又不是什么体力妖怪，这种程度的快攻节奏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在进攻上虽然也能发挥出直觉的优势，比如直觉选择防守强度较弱的进攻路线，但比起他有如神助般的精准拦网，还是差了一些。
天童觉抬起头，汗水浸透球服，疲惫拖住脚步。
如果这个时候，他小小的抱怨一下，小白绝对会接起他的那一份进攻职责，承担起更重的压力。
“那样也太任性了。”天童觉喃喃道，“小白也是人类啊。”
随即，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都是人类，但我是奇迹之子天童觉。”
白鸟泽的第一道进攻线，一步都不能退。
不能将压力转嫁给队友，他也是白鸟泽的重要进攻点！
白鸟泽突然的快攻战术让井闼山苦不堪言。
尤其是白鸟泽格外擅长在快攻中穿插一些出其不意的进攻——比如濑见英太的二次进攻，牛岛若利的右路强攻，白鸟凪变幻莫测的戏法进攻，川西太一有什么用什么的杂货进攻……
甚至山形隼人又偷了一个推后排得分！
推后排成功的山形隼人微微一笑，疲惫的脸上骤然焕发出生机勃勃的神采。
“自由人推后排，越到比赛末段时越容易得分。”
“诶？为什么？”
“在敌我双方都筋疲力尽、头脑开始迟钝时，兢兢业业擦地板的老实自由人釜底抽薪，偷一个后排分——这1分，不仅仅是普通的1分，还是附带精神伤害的1分。”
“哇，阿凪你好坏啊——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你说‘哇，阿凪你好坏，我们好喜欢你啊’。”
“……只有前半句！”
山形隼人从回忆中回神，伸了个懒腰。
他才不是傲娇，他只是不想让阿凪太得意。
“是谁为我们守护背后！”
“自由山形！”
“黑色的头发深邃的眼睛！”
“自由山形！”
“他将为排球插上自由的翅膀！”
“自由山形！”
“以坚毅造就胜利的基石！”
“自由山形！”
山形隼人有些惊讶：“原来我也有啊。”
自由人接球的次数太多了，很难有一个恰到好处的触发点。
白鸟凪累得大喘气，闻言还是骄傲叉腰：“当然了，每个人都有！”
他怎么落下最最最可靠的隼人呢！
白鸟凪一直都很清楚，白鸟泽的短板是由隼人一力扛起的。
高攻低防是白鸟泽的标签。
人人都知道白鸟泽有全国第一的火力线，由白鸟凪和牛岛若利组成的最强火力组合再加上天童觉的进攻型拦网，将前排打造成了布满炮台狙击和电网的堡垒。
但白鸟泽的地面防守，全靠山形隼人支撑着。
大平狮音或许可以辅助补充地面防守，但他在防守取位的能力上并不出色，经常被鹫匠教练重点训练，只是效果有限。
白鸟凪在防守上也很厉害，可他大部分时候都要参与进攻，自然也没办法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防守上。
可是，排球的一切进攻都来源于一传的转化。
如果接不起一传，再强力的进攻也没有用武之地。
山形隼人在这样的压力下，几乎是脱胎换骨般的成长起来——他要让二传手有球可托，他要让前排攻手有球能打。
“大平，再靠边角一点。”山形隼人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大平挪动一下防守位置，“他的发球总是偏向边角。”
大平狮音果断迈出脚步，调整到山形示意的位置，果然等到了一个正正好好的发球。
他接起发球，心中再一次赞叹：山形真的很会接球。
山形隼人高高的仰起头，盯着飞向空中的排球。
「我的队友们，请尽情的在空中全力以赴吧。」
「地面就交给我。」
白鸟凪有点飞不动了。
这很正常，大家都有点跳不起来了，哪怕是佐久早圣臣，打点也在不明显的下降，和白鸟泽下降的拦网高度正好碰面。
所以当白鸟凪跑着跑着突然腿一软、半跪在地上时，他都没有感觉到丝毫意外，心中只有庆幸——幸好，他这一回合只是诱饵，真正的进攻点是小红。
天童觉余光瞥见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小白，心头一紧，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神蓦然变得凶狠，众所周知的小力气副攻手，在扣球时竟然扣出了炮台的气势，砸得井闼山人都懵了。
“扣得漂亮！”白鸟凪站起身，大声称赞道。
天童觉落地后一个踉跄，转头紧紧盯着白鸟凪，确认他只是脱力腿软后才松了口气，但当他对上小白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那口气又再次提了上来。
小白太想赢了，他不肯下场。
白鸟凪对着小红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双方比分在你追我赶间来到了22:22平，如果比赛打到第五局，白鸟泽的胜率会再次大幅度下滑，真的有可能被井闼山完成让二追三成就。
所以这一局必须赢，他绝对不能下场。
抖抖胳膊抖抖腿，活动了一下四肢后又扭扭腰。
这一通折腾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体力不会因此增加，没准还增添了不必要的消耗。
但白鸟凪在精神上认为，这是他的“体能大回复术”。
于是刚刚还腿软、在排球场上出现明显失误的白鸟凪，像是完成了某种自我心里暗示一样，再一次开始完美的戏法。
23:22。
23:23。
24:23。
或许他要以一个悲壮点的结局落幕才足够帅气。
他应该先痛苦的挣扎、纠结一番，最终对胜利的渴望战胜了一切，他用zone点亮他的眼睛，以极致完美的发挥为这场比赛做一个华丽利落的收尾。
然后他的肌肉也终于不堪重负，抽筋的疼痛让他满头大汗、表情扭曲，但他同时也会非常帅气的摆摆手：
“白鸟大人今天也很完美！”
奥特曼就是要在关键时刻闪烁能量指示灯，用仅剩的一点能量打出最后的输出，一击制胜。
但白鸟凪这个人从刚开始接触排球起，就曾为排球“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三次触击完成进攻”的规则感到说不出的震撼和喜爱。
一个人是没办法打排球的。
排球的英雄主义，是六个人的齐心协力。
「我答应了傲娇小老头，绝不轻易开启zone。」
「因为我相信你们。」
他相信六个人的力量，一定远大于他的zone。
白鸟凪举起手臂，是许久不曾在赛场上出现的手势指挥。
饭纲掌愣了一下，被疲惫拖得迟钝的大脑努力思考着手势的含义。
他隐约记得一点，但也只是模糊的印象，毕竟距离上一次白鸟凪使用手势，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白鸟泽众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阿凪竟然会拿出那套战术手势。
阿凪经常用这套战术手势和他们玩“你比我猜”的游戏，所以他们对手势的记忆还很清晰。
大脑还没思考明白阿凪这样做的意义，脚步就已经跟随手势的指引，精准的站在他们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飞在队伍最前方的天鹅，带领队伍变换着阵型。
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黑尾铁朗挑眉：“研磨，你真的不研究一套音驹专属战术手势吗？这个真的挺帅的。”
大脑就应该这样，精准指挥着血液的流动。
孤爪研磨木着脸：“不要。”
这么引人注目的指挥方式，一点都不适合他。
场上，白鸟凪每一步跑位，都必然配合着手势指挥。
六个人共用一颗大脑时，其队伍的执行力是非常恐怖的。
井闼山的阵型被白鸟泽的跑位扯散，前排拦网和后排防守被生生扯出一个缺口。
白鸟凪起跳，排球被濑见英太精准的送到他的打点。
此时此刻，他们六个人呼吸同频，全部都屏住呼吸，盯着空中那道滞空的身影。
在白鸟凪眼中，那道缺口是若利、小红、狮音、英太、隼人联手为他扯开的道路。
那是非常美丽的风景。
扣球出手，排球落地。
第四局，白鸟泽25:23战胜井闼山，总比分3:1，拿下春高总决赛的冠军。
白鸟泽，全国三连冠！
第137章 五色君 “白鸟泽的青春物语一定大有问……
白鸟凪转着蚊香眼, 精准选中了视野中的那一抹红色，完成瞄准后水灵灵的倒下了。
天童觉一手扛着小白，一手高举手臂, 振臂高呼：
“我们是冠军！”
白鸟泽, 达成全国三连冠成就！
下一秒，还能动弹的少年们都一股脑的扑向阿凪阿觉, 累瘫在地上的——例如山形隼人，则是露出了疲惫但畅快到极点的笑容。
牛岛若利走到山形身边，蹲下来将他的手臂抗在后颈。
山形隼人连忙出声：“别——你这样我会双脚离地的！”
牛岛若利：……
其实一米七多、但在牛岛面前就显得很小巧的山形隼人, 为了自己的面子，只能扶着牛岛的手臂慢慢站起来。
另一边，白鸟凪还在转蚊香眼。
累，脑袋胀胀的, 四肢软软的。
获胜的兴奋和激战后的疲惫在脑袋里打架，让他的身体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白鸟凪缓了一会, 这才勉强站直身体，看向井闼山的方向。
饭纲掌刚好也在看向他。
“没想到最后一局的决胜球，你会使用指挥手势。”饭纲掌扯了扯嘴角, 却是苦笑，“我明明破解过你的手势。”
在他们第一次隔网相见时, 他将白鸟的手势指挥破解了个七七八八，甚至因此将白鸟逼到了不得不被换下场冷静情绪的地步。
时隔一年半后，他们又一次隔网相见, 这次的白鸟却再一次将被他破解过的手势指挥拿出来, 奠定胜局。
白鸟凪如实回答：“对于我来说，并不存在‘被破解的技能’。”
即使是被破解，那也是一时的, 改一改修一修，再用时依旧顺手好用。
饭纲掌沉默，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真不愧是白鸟。”
这样的回答，可真帅气啊。
双方握手，饭纲掌终于可以确定，白鸟凪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白鸟凪努力撑起眼皮，对抗困倦：“别看我这样，就算真打到第五局，我也是会奉陪到底的。”
意志究竟能不能突破极限，白鸟凪还没有得出结论。
即使是确定的答案，白鸟凪也相信，站在场上的12个人，都拥有着同等强烈的、对胜利的渴望。
饭纲掌用力握了握白鸟的手，随即发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力气了。
原来，大家都已经拼尽全力了啊。
佐久早圣臣和牛岛若利再一次进行左右手两次握手。
“IH见。”
“IH见。”
山形隼人有些羡慕的看向古森元也，这样的身高当自由人，连解说员先生都会下意识的夸一句“大个子自由人”。
古森元也察觉到了他的羡慕，却没想到身高，而是以为山形隼人在看他的眉毛。
“这个是遗传啦，我爸爸就是这样的。”古森元也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如果你实在喜欢的话，可以尝试用修眉刀修一下，你的眉毛很浓密，修出来应该也很帅气。”
山形隼人太累了，所以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古森元也在说什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在羡慕你的身高——当然，你的豆豆眉也很帅气！”
古森元也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身高……这个就没法修了……”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勾起友善的弧度。
赛场上是对手，下场后是朋友。
我们IH见。
……
白鸟凪在洗手间整理羽毛。
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后，他终于将他的困意稍微驱散了一些，随即他开始用毛巾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擦干净，重新变回清爽精致的帅气少年。
“我以为你会开zone。”
及川彻突然拐进洗手间，在洗手池前慢条斯理的洗手：“如果是黑丰时期的你，一定会选择拼一把。”
白鸟凪仔细调整发型：“或许吧。”
从未胜利过的黑丰白鸟，当胜利在他面前只有一步之遥时，或许他真的会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开zone，至于代价——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这是等价交换。
也不会有人在赛前要求他不许开zone，这并不是说黑丰教练不负责任，黑丰教练只是没有作为教练的经验，但他在赛场上时从未拖过白鸟凪的后腿，当然，也给不出太大的助力。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国中生了。”
他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比赛，已经成长为能够从容冷静的面对赛场、在关键时刻向队友交付信任的王牌选手了。
白鸟凪的才能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盛开，未来也会开在世界级的赛场上。
“zone很厉害，我也仅仅是刚入门而已。”
白鸟凪勾起嘴角，看着镜子里帅气的白发少年：“但没有zone，我照样能打赢比赛。”
那么拼命才进入的zone领域，在白鸟凪口中也不过是技能树上的一个枝丫。
“我会探索它，挖掘它，然后使用它。”
及川彻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然后将用过的纸丢进垃圾桶：“你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白鸟。”
再强大的技能，也无法操控白鸟凪的思想。
力量只会为他所用，而不是操控他的意志。
“别走丢了。”及川彻转身离开，“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时才是武器。”
不要被无法掌握的力量冲昏头脑。
白鸟凪看着及川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有些无奈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关心的话也不会好好说，这家伙的性格可真够别扭的。”
天童觉靠在墙的一侧，双臂环抱在胸前，目睹了这一切的他缓缓露出了微笑：“是来自宿敌的关心呢。”
白鸟凪莫名的后背一凉，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小红，我感觉到了危险——及川是不是躲在哪准备套我麻袋呢？”
天童觉嘴角的笑容一僵，轻咳一声后道：“及川没有和岩泉一起来，应该没打算暗戳戳套你麻袋……我们该回去了。”
白鸟凪目光快速扫过洗手间，又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危险源。
“走吧。”
他们要去最高的领奖台捧杯。
……
这一次，白鸟泽依旧是奖项大丰收，白鸟泽首发队大部分选手都拿到了个人奖项，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颁奖仪式结束后，白鸟泽众人乘坐大巴车返回宫城县，刚走进校门就发现学校内的气氛喜气洋洋，异常热闹。
大大的横幅挂在教学楼上，一旁埋伏了许久的同学们拽动礼花筒的引绳，霎时间漫天彩带飞舞，落了排球部全员满身满脸。
在一众不知所措中，白鸟凪和天童觉的坦然显得鹤立鸡群。
白鸟凪张开双臂，迎接为他飞舞的彩带：“白鸟泽，我们回来了！”
天童觉也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些漫天飘落的彩带：“我们带着冠军的奖杯回来了！”
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同频得不可思议。
教学楼的每一扇窗户都打开着，一个个小脑袋都顺着窗户探出来，大声回应天童：
“欢迎回来！”
在全国大赛上拼命征战，将白鸟泽的荣光撒向全国的白鸟泽排球部，真的辛苦了。
尤其是选手们那些没被选进应援团的同班同学们，此刻将自己没能看到现场的遗憾，全部都吼了出来，激动又热情的大声喊道：
“还好阿凪你每天都在班里科普排球，我们全都看懂了！”
“是的，我们看懂排球比赛了！”
“你们都非常非常的帅气！都是超级厉害的排球选手！”
“白鸟泽应援团！扩招！你们听见了吗？我们要求应援团扩招！我们要加入应援团！”
白鸟凪笑容越来越大，他太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白鸟泽了。
强大的、可爱的白鸟泽，它的荣光应该让全世界看见。
从另外几辆大巴车上走下来的应援团成员们纷纷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是扩招后的结果了！排球部的大巴车都装不下了！这是向其他社团借的车！”
白鸟泽应援团成员严重超额，应援团团长正愁怎么调整人员配置呢，还扩招？多出来的开支谁给经费啊？？
鹫匠锻治：其实我挺愿意给的，我们排球部有钱！
教学楼里的同学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你们也该休息了！换一批人吧！”
应援团成员这下更是气得跳脚：“我们才不会退团！咳咳咳——”
刚在春高上给选手加油助威喊口号，现在有点喊不动了。
教学楼里的同学们纷纷落井下石：
“嗓子都哑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我是合唱团的！当初报名的时候只慢了一步就没有位置了——可恶，想起来就好气！”
“我唱歌跑调，但是非常能嚎！让我来！”
“还有我还有我！”
白鸟凪看着一幕，嘴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每天感叹一百次：来白鸟泽真是太好了！
这里就是白鸟大人的快乐王国。
几天后，白鸟泽排球部全国三连冠的热闹氛围才稍稍冷却一点——三年级要开始全力备考了。
白鸟泽排球部虽然一直都是白鸟凪这一届的选手打主力，但排球部里也是有三年级学长的。
他们大部分在替补席中，，还有一部分在应援团里负责带应援节奏，毕竟他们更懂排球场上的局势变换。
虽然三年级们没什么机会上场，但他们并没有怨言。
白鸟泽三年级：拜托！我们家后辈个个都超级厉害的！
白鸟泽排球部没有经理，后勤的工作几乎全部都由齐藤教练和三年级选手一起完成，让一军主力选手训练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三年级干杂务、二一年级主训练，这听上去完全不符合运动社团前后辈文化的规则。
白鸟凪也曾询问过学长们，为什么愿意这样做。
“我见过其他学校那些很难搞的前辈们，折腾起后辈来花样百出的。”
白鸟凪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学长们：“但是我们白鸟泽的学长完全不一样诶！学长们超爱我们的，对吧！”
白鸟泽学长们：……
就，这么甜的后辈，谁会舍得为难呢？
“丸山学长和大冢学长毕业前，曾经和我们谈过一次。”
一年前的这段时间，正在备考的三年级选手丸山藤和大冢雅人，拎着二年级的学弟们，一个一个的谈心。
“他们是白鸟泽排球部的未来，会为白鸟泽带来全新的时代。”
“你们也会成为新时代的一员，即使无法站在排球场上闪闪发光，但他们的光芒中，一定会有你们的一部分。”
“去全力支持他们吧，你们在亲手创造历史。”
“离开也没关系，这里是白鸟泽，会包容一切个性，也包括改变。”
“还是你最有志气！拼命努力，直到打败后辈吧！”
……
白鸟泽学长们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我们在亲手托举起白鸟泽的荣光。”
总是担任着反派角色的“学长组”，偶尔也想当一次正面角色。
他们是路人，不会在全国大赛上留下名字，大概也不会在白鸟泽排球部的历史中留下太多篇幅。
“平田学长、吉川学长、藤本学长……”白鸟凪深深鞠躬，“谢谢你们。”
三年级们互相对视，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就算是路人，也会有自己的故事。
荣光照耀着白鸟泽学园。
——
毕业季结束后，就是短暂的春假。
白鸟泽排球部也放了假。
劳逸结合才是最佳的训练节奏，再铁血手腕的鹫匠锻治也是会给选手们放假的。
只是本应该空荡安静的白鸟泽体育馆在全员放假的第二天就变得热闹起来。
“翔阳，起跳时不要只盯着排球，你还要注意对面的拦网和后排防守。”
托球出手的白鸟凪无奈道：“你太专注于托球了。”
或许是因为很少有人给翔阳托球的缘故，所以翔阳对托球非常非常虔诚，每当有托球向他飞过去时，他的眼睛都会变成两颗亮晶晶的小太阳。
像是饿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猪排饭一样，满心满眼的全是托球，周围的人和事一概都忽略了。
站在球网对面、负责给翔阳的扣球增加难度的天童觉也连连点头：“翔阳你眼睛里完——全没有我的拦网啊！”
这可是拿到过全国最佳副攻手的拦网诶！稍微给他一点面子吧！
日向翔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红得像苹果：“嘿嘿……这么好的托球飞向我，不自觉的有点兴奋过头了。”
白鸟凪被击中，伸出手胡乱的搓橘子头：“啊——可爱！”
“你就应该报考白鸟泽啊！！！”白鸟凪超大声的挖墙脚。
日向翔阳被搓成了凌乱橘子头，晕晕乎乎道：“先不说乌野一直是我的理想……白鸟前辈，你是真心觉得我能考上白鸟泽吗？”
那可是白鸟泽啊！
白鸟凪将橘子头搓成橘子海胆，又认真的将橘子海胆恢复成原样：“嗯……成绩上确实是差点一点……”
日向翔阳：白鸟前辈，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真的只是差了一点吗？
“乌野也挺好的。”白鸟凪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表示小乌鸦只能进乌鸦窝窝，“那里最适合你进化。”
但他还是好想将小乌鸦的羽毛染成白色啊……伪装成小白鹫什么的……
天童觉见小白眼神里的“想要”都快溢出来了，开始思考绑架小乌鸦并把小乌鸦染成白色的可能性。
仔细思考后，天童觉得出结论：
可能性为零。
绑架和染色倒是都能完成，但小乌鸦会自己飞回乌鸦窝窝。
日向翔阳警觉的看向天童前辈：“天童前辈，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哦。”
天童觉笑意吟吟：“没有啦。”
日向翔阳：……真的吗？
玩闹过后，白鸟凪继续教导翔阳打排球。
此时各个高校还没放榜，不过白鸟凪作为翔阳的辅导老师，很清楚拼命学习后翔阳的成绩提升，考上乌野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即便是考上乌野，也仅仅是日向翔阳排球人生的开始而已。
他接下来的路并不轻松，想要成为乌野新一代的小巨人，前路是可以预测的艰难。
排球赛场是巨人的森林，小个子想要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拥抱天空，就必须要学会飞翔。
几球过去，日向翔阳在适应了顺手的托球后，向两位前辈展示了他在排球上的进步。
当日向翔阳飞起来时，白鸟凪眼睛里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
日向翔阳身上依旧带着一点未经雕琢的拙，可更多的却是打磨后的异彩。
“宇内前辈在毫无保留的教导他的后辈。”白鸟凪感叹道，“这就是小巨人之间的传承。”
相隔三百公里的教学，日向翔阳将全部的零用钱都投进了话费中，历时近两年，终于将羽毛打磨出了锋利的羽刃。
当然，翔阳身上也有着“线上教学”的通病，那就是实战经验较少、很多时候都空有理论却无法实践、关键时刻还是依靠本能等等。
白鸟凪再次托出排球，看着日向翔阳又一次露出亮晶晶的眼睛，高高的跳起来。
他来接手翔阳的实践课，让翔阳的理论和实践进行简单的磨合，至于实战经验的积累和本能的进化，就交给乌野了。
训练告一段落后，日向翔阳自告奋勇的去跑腿洗毛巾。
等翔阳向水房的方向离开后，白鸟凪和天童觉去售卖机买饮料。
“对了，小白，飞雄报考到哪所学校了？”
“我还没问，应该是青城吧？”
售卖机掉下来三瓶饮料。
……
青叶城西体育馆。
“哈？你报考了乌野？？”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对着电话说道：“过来！训练！”
岩泉一拍了拍排球：“你每天都在说‘我最讨厌小飞雄了’，结果影山真的报考了其他学校，你又不高兴。”
及川彻表情狰狞了一瞬：“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我很开心啊！”
岩泉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都看出你不高兴了。”
及川彻磨牙：“他最好能考上乌野，省下青城的一个特招名额！”
岩泉一耸耸肩。
看吧，连特招名额都准备好了，还说自己不生气。
半小时后，影山飞雄呼吸有些急促的冲进青城体育馆：“及川学长！”
及川彻斜了他一眼：“小国见和金田一在那边，等下会进行队内练习赛。”
影山飞雄二话不说，直接放下他的运动包，换上排球鞋，径直走向队友们的方向开始热身。
“你最近总是将影山叫过来打练习赛。”
“嗯……最近他应该很不开心。”
岩泉一看着刚刚还气得跳脚的及川，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虽然及川真真切切的讨厌过影山，也曾差一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但当白鸟和他们一起走进北川第一体育馆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及川一边嫌弃着影山，一边慢慢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前辈，在无数次的口不对心中引导着影山的成长。
天才？凡人？
标签永远无法定义真实的及川彻。
“影山，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考青城呢？”
“因为我想打败及川学长。”
“白鸟泽也给你准备了特招名额。”
“白鸟泽是白鸟前辈的王国。”
影山飞雄活动了一下手腕，深蓝色的眼睛沉静而专注：“我要去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队伍。”
打造属于影山飞雄的王国。
……
半个月后，高校陆续放榜。
又过了一段时间，高校开学。
少年们都走进了理想的高中。
“听说鹫匠教练特招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后辈！”
“诶？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五色——”
五色工满怀憧憬的看向白鸟泽体育馆，乖顺的黑色妹妹头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了一下，头顶的三撮呆毛也晃了晃。
全国三连冠的白鸟泽，宫城县乃至全国范围内的顶级强豪球队，就是在这里训练、成长。
他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青春时光。
那些在电视里帅出天际的选手们，以后就是他的学长了！
好兴奋！好激动！
五色工顶着一双星星眼推门而入。
他的右腿跨过门槛。
“不给糖就捣蛋！”
“你是万圣夜讨糖吃的混蛋小鬼吗？刚刚才吃过巧克力吧？不能再吃了！”
“我饿啊饿啊饿！”
“不要鹅叫——去吃香蕉，不许吃糖！”
“牛岛，去把阿觉的包和外套都收到你的柜子里，省着阿觉又心软，偷偷给阿凪吃零食。”
“诶——好严格啊隼人妈妈。”
体育馆内，一片鹅飞鹫跳。
五色工歪歪头，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的问号：“诶？”
他走错了吗？
第138章 强者君 “极限的麻绳。”
五色工右脚跨进了体育馆, 左脚还在门槛外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知所措的僵硬。
体育馆里的众人整齐划一的看向他，像是整齐猫猫头一样, 欻的一下就转过来了。
五色工的冷汗也欻的一下就滑下来了。
为、为什么要这样盯着他看？他这一身有哪里不妥吗？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 所以他还穿着学校发下来的运动服——五色工作为体育特招生进入白鸟泽，也不必等到社团招新日, 开学典礼结束后就可以拎着入部申请表直奔体育馆了。
也正因如此，此时的五色工没有同期可以帮他分担学长们的视线，他只能僵在体育馆门口, 困惑又不解。
感觉……和想象中的白鸟泽有点不一样。
“你就是五色吗？”刚刚还在鹅叫的白鸟凪直接一个大鹅展翅，飞向新来的妹妹头后辈。
五色工：竟、竟然跳得这么高！速度也超级快！扑腾一下就飞过来了！
五色工震惊脸，下意识的战术后仰，被眼疾手快的白鸟凪连忙拽住。
白鸟凪惊出一身冷汗：“喂喂, 别倒着往后走啊，你身后是台阶！”
五色工闻言, 也一脸惊吓的回过神，喃喃道：“抱、抱歉？”
也不知道在跟谁道歉。
白鸟凪有些纳闷，这个后辈怎么看上去笨笨的？
他扯着五色工的手臂, 有些不敢松手了，怕这个后辈再来一次“战术后仰”, 只能稍微用些力，将五色工往体育馆里带：“你是五色工吧？”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五色工恍恍惚惚：“啊……是，我是五色工。”
拖着他向体育馆里走的人, 是白鸟凪。
是戏法王牌白鸟凪。
是两年内连续四次打进全国大赛、三次获得个人奖项、全国前五级别的王牌选手。
五色工脚步都飘起来了, 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
“阿凪，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牛岛若利一脸平静的关心道, “五色，你还好吗？”
是牛岛若利。
是王者王牌牛岛若利。
同样是奖项拿到手软、比白鸟凪出名还早、国中时期就活跃在全国大赛上的天才少年，他一直追逐并渴望战胜的目标。
听到牛岛如此说，白鸟泽众人乌泱泱的围了过来。
“诶？看上去确实晕晕乎乎的？”
“低血糖吗？濑见快拿块糖过来。”
“英太我也要！”
“阿凪，你今天的糖分摄入已经超标了——阿觉，你不要偷濑见的糖给阿凪！”
白布贤二郎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学长们一脸关切的围着五色工，死鱼眼开始了无情的吐槽：
隔代亲也得有个限度吧？这家伙看上去健壮得都能捶牛——捶鹅了，怎么可能是低血糖？
好歹也是鹫匠教练特招进来的选手，稍稍动脑想一想也该知道，在座各位哪个饿两顿能低血糖？气血这么不足就是欠翻山长跑训练啊！
川西太一缓缓出声：“白布，你吃醋了吧。”
白布贤二郎转过头，看向川西的目光杀伤力极强：
“我、才、没、有、吃、醋！”
川西太一耸耸肩。
五色工还在持续迷糊中。
虽然在受到鹫匠教练邀请时，五色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一到两年的时间里，自己要和那些在电视里闪闪发光的全国顶级选手一起训练、生活。
但当那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选手们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又远比做梦真实。
心理准备还是做得少了。
等五色工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学长们转移到了海绵垫子上。
他端端正正的盘腿坐着，怀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眼里透出一股清澈的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五色工低头看着怀里被塞过来的零食，又看了看一旁眼巴巴盯着他看的白鸟学长，犹豫了一下后抓了一把糖递给白鸟学长：
“白鸟学长要吃吗？”
他进门时好像听见有鹅在叫来着……
白鸟凪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走了其中一个最喜欢的口味。
五色工张张嘴，刚想说：可以都给你。
他没有低血糖，也并不饿。
但身侧的其他学长们眼神陡然一厉，让他将差点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真不是他小气……只是学长们的眼神太可怕了……
白鸟凪显然也清楚自己今天的糖分摄入已超标，十分克制的只拿了一块糖。
“阿工真是个好孩子呢。”白鸟凪含着糖块，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是白鸟凪，三年级。”
他露出了一个本应该很帅气、但因为含着糖所以显得有些可爱的笑容：“是白鸟泽的王牌。”
五色工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一样，猛的挺直后背，头上的三撮呆毛也随之一震，目光炯炯有神：
“我是五色工，目标是——成为王牌！”
我会打败你，白鸟学长。
五色工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下克上的野心。
白鸟凪原本只是随意的站着，闻言稍微站直了身体。
他垂下头，虽然视线是居高临下的角度，但却并没有因此显得傲慢，目光里只有严肃和专注：
“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语气也是平和而认真的，没有敷衍，也没有在玩笑。
五色工眼神一亮，那斗志昂扬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自信小白鹫。
对翔阳念念不忘的白鸟凪突然释怀了。
惦记别人家的小乌鸦有被乌鸦家长叨的风险，自己家明明就有很可爱的小白鹫啊！
雄赳赳气昂昂的五色工站起身，脱下运动服外套，将零食都兜了起来，绑了个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都是学长们的心意。
要好好对待，等有时间了再认真品尝。
白鸟泽三年级组见状，眼神蓦然一软。
谁都希望自己的好意被认真对待。
最重要的是，五色工还绑了个结。
这样就能杜绝阿凪向零食堆伸出鹅爪了。
白鸟泽三年级组点了个赞。
接下来就是前辈组的自我介绍了。
“我叫牛岛若利，是白鸟泽的王牌。”
“我叫大平狮音，是白鸟泽的王牌。”
连续的两个王牌自我介绍，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五色工又砸懵了。
白、白鸟泽竟然批发王牌吗？
天童觉捂着嘴，笑得肩膀耸动。
没想到吧小阿工，白鸟泽王牌通货膨胀，想要成为最强王牌，要先打败三个王牌呢！
白鸟凪提醒道：“若利，你是队长。”
牛岛若利认真道：“队长也可以是王牌。”
白鸟凪摸摸下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队长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是应该优先介绍自己为队长吧？”
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若利可以介绍为王牌队长！这样就没问题了～”
牛岛若利想了想，点点头：“这样确实很全面。”
五色工：王牌队长是什么鬼啊！元素堆叠起来显得很有槽点啊喂！
从走进体育馆到现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五色工快要被槽点淹没了。
来白鸟泽之前，他对白鸟泽排球部的一切想象都基于在电视中看到的那支球队——那是一支无敌的球队。
那样强势的球队风格，灵活而多变的团队战术，深深震撼了屏幕外的五色工。
主炮牛岛强势轰炸，狙击白鸟精准狙杀，狮王大平补充火力线……
奇迹般的预测拦网、风格迥异的双二传、实用主义的杂食性拦网、后排最强防线自由人……
这样的一直队伍，平时一定是严肃又认真的完成每一项训练，日常生活中也会围绕这排球的话题进行讨论，可能连吃饭时都在研究全新的团队战术。
结果……
“英太，我觉得这套衣服一定很适合你。”
“好土……”
“哪里土了？？”
“没有字母，没有锁链，甚至连骷髅头都没有！”
“放弃你的镶钻骷髅头吧英太……你在衣品上的审美就是字母锁链骷髅头吗？”
“这是潮流，阿凪！”
“这是灾难，英太！”
五色工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另一边。
“噼里啪啦，赢啦！什么赢了？是白鸟泽赢了！”
“这是阿凪给你写的胜利之歌？怎么听上去还是那个调……而且这歌词也太直白了吧！还有，为什么还是噼里啪啦啊？听上去赢得很脆的样子……”
“因为是胜利之歌呀～是脆脆的胜利！”
“如果这就是阿凪写检讨水平的话……突然有点心疼教导主任了。”
“你不知道吗？小白写检讨都是一个模板的，先认错，再悔过，回看过去，展望未来——最后签字画押。”
“其实听上去还挺真诚的。”
“也只是听上去了。”
五色工：所以白鸟学长还要经常写检讨吗……甚至还将写检讨的能力用来写歌词？
无敌的白鸟泽，强大的白鸟泽……搞笑又槽点满满的白鸟泽。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白鸟泽。
五色工的大脑火速重组中。
直到鹫匠锻治出现时，热闹的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
列队，站成整齐的两排。
鹫匠锻治拄着拐棍，表情严肃的站在他们面前。
“阿工，出列。”
五色工条件反射般向前一步，站直。
“面向队友。”
五色工转身，看着刚刚还槽点满满的学长们，此刻极具威严的站成整齐的两列，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五色工脸色微变——只是面对面站着，就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或许你们刚刚已经交换过名字了。”鹫匠锻治缓缓出声，“不过，还是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
五色工大声道：“我叫五色工，毕业于白户西中学，目标是成为王牌，梦想是一直打排球！”
鹫匠锻治点点头：“很好，归队吧。”
五色工重新融入到这支全新的队伍里。
这支队伍很强，曾连续四次征战全国大赛，三次拿下冠军。
加入冠军队伍的压力，从他接受了白鸟泽特招名额开始，就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
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苦恼，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他要打败牛岛学长……打败白鸟学长……再打败大平学长，成为白鸟泽的最强王牌！
突然发现要打败很多个学长的五色工陷入沉思。
白鸟泽的王牌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鹫匠锻治已经在安排开学第一练了。
“休息了这么久，先简单的跑个步活动一下吧——若利狮音带队一军二军，阿凪阿觉带队三军。”
五色工当然是被编入了三军，毕竟当初天才如牛岛白鸟，也要在三军磨练磨练。
五色工活动了一下四肢，眼里神采奕奕。
虽然学长们都是偶像级别的排球天才，但他五色工也不差！
接下来，要向学长们全方位展示一下阿工的厉害！
白鸟凪一回头，就见新来的后辈自顾自的燃起来了。
“很好，很有精神！”虽然不知道后辈在燃什么，但他还是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等下训练也要这样充满斗志才行！”
五色工闻言，更燃了。
路过的白布贤二郎幽幽出声：“白鸟学长，先别夸了，有点热。”
白鸟凪摸摸下巴：“如果是冬天的话……我们岂不是拥有了一个新能源火炉？”
白布贤二郎：……
他不禁怜悯的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五色工，轻轻叹了口气：“真不愧是白鸟学长。”
这脑回路真是五年如一日的清奇。
训练开始后，白鸟凪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工的身上。
“鹫匠教练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白鸟凪和小红小声嘀咕，“非常优质的体能和身体协调能力。”
只是跑步的话，能看出的东西并不多。
但白鸟凪也算是半个教练，观察力又拉到了MAX，自然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跑步训练中看出更多东西。
至少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阿工在体格方面的优势。
天童觉也小声道：“毕竟是锻治呢。”
白鸟泽排球部一军的选手大部分都是鹫匠锻治从各个国中挖过来的，只有白鸟凪和白布贤二郎是例外。
出了两个全国冠军选手的黑丰中学，反而将升学率拉高了一截。
黑丰中学各运动社团成员：白鸟学长和白布学长已经做出榜样了，喜欢什么瓜就自己去扭！
特招名额是有限的，但学海是无涯的！
白鸟凪和白布贤二郎虽然已经毕业，但却成功将“体育生就应该卷文化课”的传说留在了黑丰中学。
想到这儿，天童觉先是拽了拽手里的绳子，将偏离路线的小白重新拽回来，然后才笑着道：“我听小明说过，锻治其实也给你准备了特招名额，只是你的成绩意外的出色，所以没用上。”
白鸟凪顿时得意的翘起下巴：“我就知道，鹫匠教练对我是一见钟情！”
天童觉嘴角微动：“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小白。”
白鸟凪突然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小红一眼：“那该怎么用呢……小白对小红一见钟情？”
天童觉心一跳，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并不想听到玩笑似的答案，一时间竟有点进退两难。
白鸟凪的目光扫过小红眼里的震动，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随即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大家喊道：“提速冲刺！”
三军的训练量对于白鸟凪来说非常轻松，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加速跑起来。
天童觉感觉到麻绳在抽离手心，他毫不犹豫的握紧，然后加速跟了上去。
两人没有再继续聊之前的话题，只是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绑在白鸟凪腰间的麻绳，另一端牢牢的握在天童觉的手里。
五色工早就想吐槽了。
他一边加速跑，一边思考这根麻绳的意义。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训练道具吗？可无论他怎么看，这都只是一根普通的麻绳啊……
被白鸟凪评价为“体格出色”的五色工，虽然是第一次参加白鸟泽排球部的部活训练，但显然很适应这样的训练强度。
甚至他和当初的白鸟牛岛一样，会觉得这样的训练量有点无聊。
他其实可以再跑一圈的。
“想要增加训练量，那就努力升到一军吧。”白鸟凪连汗都没怎么出。
在全国大赛赛场上累成面条的白鸟凪，单论体力水平的话能排进白鸟泽前三，只是脑力对体能同样是一种消耗，在全国大赛上又动肌肉又动脑的白鸟凪，消耗也会比其他选手大一些。
五色工偷偷对比了一下训练结束后自己和白鸟学长的状态，发现自己的出汗量要稍微大于白鸟学长一些，顿时一脸认真道：
“是，白鸟学长！”
要尽快升到一军，提高体能训练量，只有这样才能追上并超越白鸟学长！
五色工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偷偷问一下白鸟学长该如何加训——住校虽然节省了大量的通勤时间，但也因此很难瞒着别人做点什么。
感觉白鸟学长是那种很擅长偷偷训练卷死所有人的家伙……
“可恶，向竞争对手请教这种事……”五色工小声嘀咕。
路过的白布贤二郎脚步一顿，眼神幽幽的看向五色工。
五色工抬头，正对上白布学长阴暗的眼神：
「竞争对手？你这个妹妹头小鬼还真是擅长说大话啊。」
「就抱着你那无用的自尊心和白鸟学长牛岛学长竞争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万年老三的滋味了。」
五色工大为震撼：我刚刚是被白布学长用眼神吐槽了吗？
白布贤二郎手持水瓶离开了，只留下五色工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濑见英太见状，只好走过来拍拍五色工的肩膀：“白布那家伙就那样，习惯就好了——你应该能理解激推吧？”
五色工：？？？
每当他觉得白鸟泽已经很奇怪时，白鸟泽都能变得更奇怪。
简单的摸底训练结束后，一二三军分开训练，五色工也终于不再被奇怪的前辈们环绕。
几天后，社团招新日，牛岛若利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入部申请表，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阿凪：“你想要的百人社团，大概很快就能实现了。”
白鸟凪也有些惊讶，若利手中的入部申请表目测就有近百张了。
“这就是全国三连冠社团的影响力。”大平狮音道，“申请表里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无经验者。”
申请入部的人数超出预计，排球部忙活了好几天才完成筛选、分级。
原本的队内排位赛，由于新入部的成员过多，其中又大部分都是无经验者，所以暂时取消，由鹫匠锻治根据每个人的入部测试数据来安排三军分布。
由于五色工在入部测试时的出色表现，再加上一军因为三年级毕业的缘故出现了空缺，鹫匠锻治直接安排五色工进入一军，没有经过排位赛。
“一个月后的排位赛，如果你没能拿到出色的成绩，我照样会把你踢出一军。”鹫匠锻治板着脸，严厉道，“不要松懈。”
五色工后背一紧，认真道：“是！”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好消息。”鹫匠锻治嘴角微微上扬，“白鸟泽将在一周后举办一次大型合宿集训。”
看着少年们发光的眼睛，鹫匠锻治不紧不慢道：“参加本次合宿的学校有宫城县的乌野、青城、伊达工，东京的井闼山、枭谷、音驹、户美，兵库县的稻荷崎，大分县的狢坂，长野县的鸥台。”
五色工掰着手指头算：“十所学校！”
白鸟凪被阿工逗笑：“笨蛋阿工，是十一所啊，我们白鸟泽也要算上。”
五色工惊叹：“十一所学校的超大型合宿！”
这就是强校的底蕴吗！
五色工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郁郁葱葱的森林，充满王者气势的白鹫群站在山顶振臂高呼，小动物们纷纷前来响应。
只有三连冠的白鸟泽，才能够做到让全国各地的强校都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五色工加入了一军的训练，他犹豫了许久，才对白鸟学长小声问道：“白鸟泽已经是最强的队伍了，为什么还要举办这样的大型合宿呢？”
他的言下之意是，白鸟泽的很多新战术新想法，一定会在合宿上展现出来，和不同的队伍碰撞磨合。
如果被对手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新战术，等到在赛场上相遇时……
白鸟凪对上阿工那双单纯又困惑的眼睛，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正因为我们不断的学习、改变、进化，所以我们才是最强。”
他轻轻拍了拍阿工头顶的三撮呆毛：“阿工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
杀死强者的不是被学习被模仿被研究，而是原地踏步。
只有不断进化、永远走在最前面的强者，才是最强。
天童觉：你昨天还在说阿工是超级可爱的笨蛋呢。
被夸赞的五色工……又又又燃起来了！
今天是聪明的阿工！
第139章 修罗君 “谁才是白鸟前辈最喜欢的后辈……
白鸟凪掰着手指数合宿到来的那一天。
天童觉从下铺探出头, 笑意吟吟的看着小白手臂搭在床边、掰着手指念念有词的样子：“真不愧是前后辈。”
阿工掰着手指数学校，小白掰着手指数还有多少天到合宿。
在奇怪的地方非常相似呢。
白鸟凪听到小红出声，也从上铺探出头。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又像是触电般迅速移开视线。
白鸟凪想起自己用“一见钟情”的玩笑试探后, 小红的反应。
那双总是泛着温柔笑意和灵动狡黠的红瞳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几乎能看清小红颤动的眼睫和眼底藏不住的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 小红？
白鸟凪躺在床上，右手搭在额头，遮住情绪纷乱复杂的眼睛。
更令他不知所措的是, 他竟然完全没有感到意外，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要好到就算再进一步也完全没有抵触。
如果……如果是小红的话……
不对不对！
白鸟凪有些混乱的捂住脸，藏起崩溃的表情：
友情和爱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因为是挚友所以就在一起了什么的……
白鸟凪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翻过来……
在下铺感受到床铺震动的天童觉露出了神秘微笑。
他被小白的“一见钟情”吓了一跳, 等他迟钝的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只是小白的试探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 小白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和平时一样爱笑爱闹，说话做事也不会有意避开他——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异常的, 小白在下意识避免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
天童觉只紧张了一小会儿，在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后,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小白在思考他们之间的变化。
他太了解小白了，如果小白还想维持他们之间的友情，那么小白绝对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继续和他维持挚友级别的亲密。
当小白开始认真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化时, 小白反而会和他拉开距离，排除感情因素，冷静理智的思考他们的关系究竟要走向哪个方向。
这个发现让天童觉连续几天都胃口大开, 每顿都能吃一大碗带尖的米饭。
排除感情因素的理智思考？
当小白想要理智思考时，就说明他已经无法保持理智了。
每天都在找机会向小白告白的天童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反而放慢了脚步，不再暗戳戳的逼近。
小天鹅也需要呼吸的空间，麻绳勒得太紧只会让他感到窒息。
天童觉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抓紧绳子，什么时候该松开手。
白鸟凪和天童觉两个人，一个躺在上铺翻来覆去，一个坐在下铺扬起嘴角。
绷紧的麻绳，一方逼近，一方后退。
谁都没有解开绳子。
……
时间在白鸟凪的手指中缓缓流逝，终于到了合宿集训的第一天。
还没等闹铃响，白鸟凪就猛得坐起来，向下探头：“小红小红，你醒了吗？”
刚刚还没醒、现在已经醒得差不多了的天童觉：“……醒了。”
被小白强制唤醒的天童觉缓了一下，才伸手摸向手机，摁亮屏幕。
“怎么起得这么早？”天童觉声音中还带着零星的困倦，但眼神已经渐渐清醒，“太兴奋了？”
昨天晚上小白就兴奋得睡不着，虽然他们已经参加过很多次合宿集训，可人员从未如此整齐过——翔阳和飞雄升上了高中，合宿学校中还新加入了鸥台、稻荷崎、户美这三所学校，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超大型合宿了。
白鸟凪虽然兴奋得睡不着，但最后还是在小红哼的催眠曲中睡着了，并且睡眠质量超高，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所以他现在精神非常亢奋，下床时直接飞身跳了下来：“超兴奋的！”
天童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仅剩的那点困意彻底飞走了。
他木着脸，有点笑不出来：“小白，我要找锻治告状，你竟然从上铺往下跳！”
万一崴脚了呢？万一没站稳摔倒了呢？！
天童觉在看到小白飞下来时，呼吸都停了一瞬。
白鸟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从梯子上向下跳的！”
运动员第一条原则：保护身体。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世界第一王牌的排球运动员，白鸟凪连修剪指甲都有固定的标准，每天都要用小锉刀磨一磨指甲，绝对不让指甲超出他的规定范围。
所以当他做出一些看上去危险的动作时，其实只是看上去危险，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不会受伤，才会这样做的。
天童觉知道小白是个很谨慎的人，但他被吓到了，所以他要无理取闹：“那我也要告状，和锻治说，你从梯子上往下蹦！”
白鸟凪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吓到小红了，连忙坐在床边努力和小红贴贴，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甜得天童觉晕晕乎乎的，好像又有点困了。
“我要被你甜晕了。”天童觉感觉自己有点扛不住了，连忙甩了个直球出去，“还想不想早点出门了？”
白鸟凪眯起眼睛，笑容里似乎藏了两颗尖尖的牙，又坏又得意。
这就扛不住了？
白鸟凪果断起身，站在窗边摆出拥抱太阳的姿势：“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童觉也终于能冷静下来，思考小白刚刚的动作。
真难得，这么多天过去了，小白还是第一次主动靠过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十秒，而且是目的性极强的撒娇，但天童觉还是有种摸到了天鹅羽毛的幸福感。
撸到天鹅了，嘿嘿。
天童觉掀开被子，将被子叠整齐，然后和小白一起结伴去洗漱。
等他们打理好自己出门时，整个白鸟泽还很安静。
像他们这样起个大早参加部活的，整个白鸟泽也没有几个。
两人直奔体育馆，白鸟凪摸出兜里的钥匙。
白鸟泽排球部专属体育馆的钥匙，队长牛岛若利、副队长白鸟凪、大平狮音三人人手一把。
不过白鸟凪的钥匙经常被鹫匠教练收回，掌管体育馆的钥匙倒是方便他偷偷加训开启卷王人生了。
至于他偷练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就要问另外几个偷练的家伙了。
白鸟泽经常上演“小偷抓小偷”的故事。
体育馆的大门推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令白鸟凪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在如此干净的场地打排球，连心情都会变得愉悦起来。
“确实来得有点早了。”白鸟凪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自然而然的拐向工具间。
然后推出了排球车。
“既然来早了，不如练一会儿垫球吧！”白鸟凪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早就打定了注意。
天童觉对上小白那双漂亮的茶金色眼睛，突然再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他的情敌，其实是排球。
面对小白的垫球练习邀请，天童觉当然选择了……和小白一起打情敌。
在干净又空旷的体育馆里，两人你来我往的垫球。
天童觉垫球水平一般，没有很好但也不是特别糟糕，只是对比小白那优秀的垫球技术后，就显得他的垫球特别糟糕了。
好在两人也没有多专心的训练，只是一边垫球一边聊天，从天南聊到海北，什么都能说上两句。
“听说乌野的小武老师终于将乌养前辈从坂下超市挖出来了……乌养前辈也真是的，明明时不时的就带着町内会队去乌野打指导赛，却偏偏不肯正式担任乌野教练。”
“可能他的压力也很大吧，毕竟他的爷爷是名将乌养啊。”
“所以乌养前辈是担心自己无法重现爷爷的光辉？”
“也可能是担心自己没做好，被乌养老教练捶成乌鸦饼。”
“啊……这个可能性还真挺大的。”
白鸟凪对乌养老教练的印象非常深刻，毕竟如自家鹫匠教练这样严厉的教练并不多见，乌养老教练就是这样一个很严格的人。
乌养老教练在短暂的回归期间将乌野排球部全员都折磨得眼神发直，高强度的训练甚至吓跑了几个选手。
后来乌养老教练身体不适，再次回家休养，给乌野选手制定训练计划的重担就交到了自家鹫匠教练的手上。
虽说鹫匠教练和乌养教练一见面就掐架，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的情分，但他们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也算是建立起了别样的友谊。
这份友谊在关键时刻非常靠得住，比如鹫匠教练每个月都要将乌野拎过来和白鸟泽打一场练习赛，将他们打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然后让他们临走前带上每个选手的专属训练计划。
“现在乌野有了乌养前辈，也算是有了专业的杂食教学了。”白鸟凪将球垫过去。
让鹫匠教练教杂食小乌鸦？这实在有点难为鹫匠教练。
普通的体能训练还好，只要确定一下他们当前的体能水平，然后找出他们的体格弱点，进行针对性加强就够了。
为难的是专项训练，这个需要按照选手的个人发展去规划训练重心。
但乌野选手的风格太杂食了，他们对所有技能的态度都是：
什么好东西？让我尝尝咸淡！
然后消化吸收，成为自己成长的养分。
鹫匠锻治：我只擅长优化选手个人配置，不擅长给选手增添软件。
所以这项工作一般都是由白鸟凪辅助鹫匠教练来做，白鸟凪最擅长给选手加软件了。
白鸟凪：技能点加加加！技能树长长长！
“你一说乌野我倒是想起来了，飞雄和翔阳都考上了乌野吧？”天童觉将球垫回去，“我记得他们国三时还打过一场比赛呢。”
白鸟凪点点头：“翔阳惨败啊……不过也确实在意料之中，雪之丘的配置都是凑数的，如果第一轮没碰上北川第一的话，还有可能凭借翔阳的个人实力周旋一下……”
其实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排球比赛本质上是“接一”，一传接不起来，攻手再厉害也无法完成进攻。
雪之丘里六个人有五个是无经验者，接一传的水平就是让踢足球的去打排球——好像雪之丘队里还真的有个踢足球的。
总之就是雪之丘没有接一传的配置，是注定一轮游的队伍，除非碰到和他们一样配置的队伍。
只可惜他们首轮遇到了北川第一。
翔阳以更惨烈的方式输掉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不知道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见面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应该蛮有趣的。”
“小红你笑得好坏心眼哦。”
“小白你也一样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蔫坏。
白鸟凪从来没有特意在翔阳飞雄面前提起另一个人的存在。
飞雄那边有及川负责教学，白鸟凪只需要担心翔阳的成长，所以在翔阳和飞雄隔网相见前从未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机缘巧合下，两人在赛场上相遇，白鸟凪就更绝口不提他两边都认识的情况了。
当翔阳和飞雄都决定报考乌野时，白鸟凪就有预感，乌野一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
这一次的合宿，能听到多少有趣的故事呢？
“喂喂喂，你们两个大清早的就开卷？”濑见英太刚走到体育馆附近，就听到了排球落地的声音，走近一看，果然是阿凪和阿觉。
他真服了阿凪了，每次大家突击检查体育馆（其实是想偷偷内卷）时，总能发现一只正在偷偷努力的鹅。
不同的人在同一个体育馆刷新出同一只鹅，这就是白鸟泽的规则怪谈。
“我们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见到大家。”白鸟凪否认了自己卷王属性，“才不是卷呢。”
濑见英太无语：“有几个学校因为路途遥远，甚至得坐新干线才能过来，时间还早着呢。”
他看向阿觉，然后一脸心累的扭过头。
阿觉在阿凪身上总是显得很没有原则，惯得阿凪嚣张到没边了。
从白鸟泽的公告板上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家伙从来都是一起闯祸一起被通告一起写检讨的。
阿凪挖坑阿觉填土，这就是他们白鸟泽的狼狈小情侣。
濑见英太吃了一口自助鹅粮后，加入了卷王的阵营。
……他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达体育馆开卷的人呢。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白鸟泽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赶到。
“学长们好！”五色工热情的和前辈们打招呼，心里却流下了宽面条泪。
可恶，原来自己和学长们的差距，从这一刻就开始了吗？
他竟然只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体育馆！体育馆都人满为患了！
五色工暗暗做下决定：从明天开始，我要提前一个小时到体育馆！
想要和强大的前辈们竞争，完成下克上的伟大使命，就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提前了两个小时到达体育馆的白鸟凪一脸欣赏的拍了拍阿工的肩膀：“早上好，阿工，今天也是很帅气的阿工呢。”
五色工欻的站直身体，激动得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白鸟学长：“白、白鸟学长今天也很帅气！”
白鸟凪：！！！
“好孩子好孩子！”白鸟凪开心极了。
他最喜欢这样的后辈，夸起人来又直白又真诚，可爱满分！
白布贤二郎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和谐有爱的前后辈互夸，表情纹丝不动的继续手上的工作——整理排球车。
川西太一又飘了过来，幽幽道：“谁才是白鸟学长最喜欢的后辈啊？”
白布贤二郎眯着眼睛打量着川西，随后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排球塞给川西：“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多干点活。”
以前怎么没发现川西这么欠……不对，他一直都挺欠的。
白布贤二郎终于回忆起了川西太一的经典事迹，死鱼眼里藏刀子，刷刷刷的飞向川西。
川西太一：哇塞，是白布眼刀！
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宫城县的其他三所学校来得最快，最先到的是青城，白鸟凪例行和及川吵一架后，等到伊达工到场后，白鸟凪和及川彻因为青根高伸到底在锁定谁的问题又打了一架。
两场战斗结束，两人终于能消停下来，在体育馆台阶上翘首以盼。
他们在等乌野。
“也不知道翔阳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白鸟你是妈妈吗？”
“呵，某人嘴上说着‘最讨厌小飞雄了’，实际上还不是站在这里和我一起等？”
“哈？我本来就讨厌小飞雄！！”
“原来你才是傲娇啊，及川。”
“我才不是傲娇！！”
身穿黑色运动服的乌野一行人向体育馆走过来。
其中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遥遥领先。
“白鸟前辈！！！”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在体育馆门口急刹车，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同一个称呼。
随即，两人陷入沉默。
时间倒回乌野来到白鸟泽前。
“十一校大型合宿集训？！地点是白鸟泽？！！”
乌野排球部炸了窝。
自从名将乌养退休后，乌野就从“宫城县强豪”变成了“飞不起来的乌鸦”。
其实飞得也挺好的，虽然没有之前的好成绩，但也没有特别差，打个两三轮完全没问题。
只是他们运气特别不好，总是会在前三轮碰上伊达工。
铁壁对乌鸦的克制，让乌野这两年的成绩都不太理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没落的强豪”。
但是，现在的乌野已经不一样了。
被多所学校特招的天才影山和立志成为小巨人的日向加入乌野，将乌野所缺少的一部分完美补足。
正当他们为磨合队伍而发愁的时候，白鸟泽主办的十一校合宿集训又堂堂登场。
一向稳重的泽村大地超大声表示：“去！我们去！全都去！”
全国八强，这次合宿就凑了七个！
还有比这更豪华的合宿阵容吗？！
而听到“白鸟泽”这个名字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更是跳起来，一脸惊喜。
白鸟前辈！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似乎非常合不来。
两人心里都打定主意，要向对方炫耀自己有个好前辈！
影山飞雄：我能炫耀三个好前辈！
于是乌野来到白鸟泽，日向和影山一路竞争着跑过来，同时喊出了白鸟的名字。
影山飞雄愣了一下，才转向另一边：“及川学长。”
日向翔阳也大声道：“大王！”
上一周，乌野刚和青城打了练习赛，及川彻因复查伤势，最后才上场，让乌野拿了个新阵容首胜。
日向翔阳看向影山飞雄，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怎么认识白鸟前辈？！”
白鸟凪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看着两只小乌鸦互叨。
及川彻满脸嫌弃的瞥了白鸟一眼——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恶趣味大爆发，从来没有在两人面前提起过另一个人。
于是就造成了：我的前辈在外面竟然还有一个好后辈——这样的奇妙修罗场。
白鸟凪：我虽然恶趣味，但一点都不想成为修罗场的中心。
在他心里，翔阳和飞雄都是好孩子，最多就是抱怨两句“白鸟前辈你怎么这么坏心眼”，然后再因为两人有共同的“被坏心眼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经历，摒弃曾经隔网相对的前嫌，从此成为和谐友爱好队友。
白鸟凪的剧本是这么写的。
但两个主演根本不走剧本。
“我国二就认识白鸟前辈了！”日向翔阳气成了橘色河豚，“白鸟前辈翻山来见我！”
白鸟凪：其实是意外开辟了新的训练路线。
“哈？我国一就认识白鸟前辈了，我们还打过比赛呢！”
白鸟凪：飞雄，你当时还在替补席上，准确的说是你学长及川在和我打比赛。
“白鸟前辈请我吃过猪排饭，特意加了鸡蛋！”
白鸟凪：翔阳你还请我吃过包子呢。
“白鸟前辈打过我托的球！”
白鸟凪：那天的仙台体育馆只有两个认识的二传手，一个是飞雄，一个是及川，用头发丝都能做出选择。
两人你来我往较量了好几个回合，最后同时看向白鸟凪：
“白鸟前辈，我们两个谁才是你最喜欢的后辈！”
白鸟凪：……
不远处，白布贤二郎冷笑一声：“呵，翻车了吧。”
川西太一看着身边的“怨灵白布”，腹诽道：
这场“最受白鸟前辈喜欢的后辈”大战，参赛选手可不止这两个小乌鸦。
在这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傲娇吃大亏。
第140章 开始君 “妖怪世代堂堂登场！”……
“喂喂！你们两个是乌野的人吧？这算哪门子后辈？？”
五色工突然窜出来, 头顶小草一样的呆毛晃啊晃的，十分得意的样子：“要说后辈，我才是白鸟学长最正宗的后辈啊！”
他, 五色工, 白鸟泽的一年级！
白鸟学长的亲学弟！
这场“谁才是白鸟前辈最喜欢的后辈”大战中，阿工获得MVP！
五色工骄傲的样子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天鹅, 叉着腰站在日向和影山面前，表情神气极了。
……和旁边那只大天鹅简直如出一辙！
日向翔阳、影山飞雄：……输了！
这是亲学弟！
终于赶到现场的乌野众：……
日向和影山这是在干什么呢？？
月岛萤嘲讽似的轻笑一声：“两个笨蛋。”
山口忠一向是阿月开团我就跟：“是笨蛋呢。”
两个人的“八嘎”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上去嘲讽翻倍。
田中龙之介挠挠头：“不是三个吗？”
那个妹妹头看上去也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
川西太一隐约听到了身边传来磨牙声。
某个没参团的人正在偷偷咬牙。
他转过头, 真心实意道：“白布，连这个时候你都要傲娇吗？”
关于“亲学弟”这个话题，谁会比白布贤二郎更有话语权呢？
白布可是白鸟学长国中时起就一手带出来的二传手！
白布贤二郎平静道：“我不是傲娇。”
川西太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个吗！
而白鸟凪陷入三个后辈的包围中, 瞬间回忆起了陷入黑丰后辈包围圈的记忆。
这个时候，就需要——伟大的白布！
“贤二郎！”白鸟凪久违的叫出了白布的名字, “带糖了吗？”
他身上是球服，不是运动服，没有装糖的口袋。
川西太一似乎看到了白布嘴角扬起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仿佛在说“看吧，我才是白鸟学长最可靠的后辈”。
只是那笑容持续的时间太短, 短得像是错觉。
但川西太一非常肯定，那绝对不是错觉。
白布就是这样一款鬼里鬼气的后辈。
白布贤二郎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塞给白鸟学长。
然后再由白鸟凪, 将糖果散开——跟哄小孩似的, 面对难以回答的问题，先用吃的堵住他们的嘴，然后将话题顺势转移。
最喜欢的后辈什么的……当然是都喜欢啦！
看这水灵灵的阿工、翔阳、飞雄, 他哪个都很喜欢嘛！
至于白布……白布当然不算在这一批后辈了。
现在的白布，可是荣升学长了。
自认为完美处理了“翻车事件”的白鸟凪得意的瞥了一眼及川。
白鸟大人可真是超受欢迎的前辈呢，和某只花孔雀完全不一样！
某只花孔雀：……
他很确定，这件事只是暂时的被白鸟糊弄过去，接下来的七天合宿时间里，白鸟一定会再度翻车。
及川彻拭目以待。
宫城县四校集结，其他三校的选手都被大平狮音带去活动室放置个人物品，白鸟凪继续蹲守门口，像守门的石狮子一样，期待着接下来到场的学校。
接下来陆续到场的是东京四校。
最先到的是威风凛凛的半熟香蕉团，井闼山的运动服配色清新得像是刚从热带雨林里走出来的一样。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每次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你们井闼山运动服的配色太大胆太惊艳了。”白鸟凪感叹：
“白鸟泽应援团在春高开幕式拍的照片里，你们井闼山也是方块阵中最显眼的那个。”
白紫配色当然也是王道组合，干净整齐的颜色总是能让人联想到白鸟泽干练强势的作风。
但论起吸睛，还是半熟香蕉更胜一筹。
饭纲掌也是无奈了：“你怎么总跟我们队服的颜色较劲。”
这已经不是白鸟第一次说他们的队服像半熟香蕉了，井闼山众人从一开始的“哪里像半熟香蕉了”，到如今的“穿上队服就有股香蕉味”，白鸟凪功不可没。
白鸟凪振振有词：“夸你们衣服好看呢！”
戴着口罩的佐久早圣臣抬起头，眼皮半睁不睁的看向白鸟凪。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白鸟馋香蕉了的错觉。
古森元也表示：应该不是错觉。
白鸟前辈真的很馋。
“Hey！Hey！Hey！！”
人未到，声先至。
猫头鹰大鹏展翅，像个炮弹一样冲向了白鸟凪：“好久不见！阿凪！”
白鸟凪眼睛一亮，迎上去：“好久不见！光太郎！”
两个猛禽挺起胸膛，撞了一下。
胸脯撞击.jpg
很猛禽的打招呼方式。
赤苇京治看向一旁的天童觉，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两位饲养员心有灵犀的确认过眼神，接下来要比较辛苦了。
毕竟这次合宿会聚集太多熟人。
白鸟凪和枭谷众人挨个击掌后，音驹随后而至。
“呦，阿凪，看上去很有精神嘛！”黑尾铁朗摆摆手，“我们音驹带着鸟笼子来了！”
白鸟凪挑眉，嘴角勾起帅气的笑容：“诶——听上去倒是很有趣嘛！”
他打过很多场比赛，也见识过不少的鸟笼子了，能够困住他的还真没有几个，就算能困住他一时，后续也只会被他拆成零件。
倒是音驹——白鸟凪一直非常警惕音驹和鸥台这两支队伍。
音驹的地面防守非常灵活而高效，虽然队内并没有决定性的进攻点，但他们确实将防守拉到了满点，然后再伺机反攻，是一支很有韧性的队伍。
对于这样一支队伍准备的鸟笼，白鸟凪真是好奇又期待。
黑尾铁朗将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研磨搬运到身前：“我们的大脑会给你最佳的鸟笼体验！”
孤爪研磨：猫猫大惊.jpg
白鸟凪看着布丁头都炸得飞起来的研磨，眨眨眼：“大脑你好。”
孤爪研磨：我难受得浑身都痒痒。
“拜托了，叫我研磨就行。”孤爪研磨感觉自己有点死了，“不要叫什么大脑，谢谢。”
小黑你不要四处宣传大脑血液论啊！
白鸟凪从善如流：“好的，研磨大脑。”
孤爪研磨：……
夜久卫辅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你就是戏法王牌白鸟？”
白鸟凪转头，就见音驹队伍中立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灰发少年，因为长相太过精致帅气，他下意识的出声询问道：“你是模特吗？”
他想起了模特出身的凉太，两人的帅气程度真是不相上下，而这个灰发少年还多了几分异国风情——这明显是混血的长相。
灰羽列夫愣了一下：“模特？不是……”
他经常因为外表被夸赞，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我是音驹未来的王牌！”
灰羽列夫单手抵在胸口，骄傲道：“我会战胜你，白鸟！”
白鸟凪打量了一下他出色的身高和过人的臂长，眼里biu的一下亮起小灯泡。
是个好苗子！
黑尾铁朗注意到阿凪亮起来的眼睛，很是得意。
虽然列夫现在还是个纯排球新人，正在进行最基础的排球扫盲，但他对列夫的成长非常有信心——这体格一看就是打排球的好材料。
原本这样的合宿集训是不用带上列夫的，如此高强度、高标准的集训，列夫这个纯新人上场就只有被虐菜的份，提升非常有限，同时也很打击他的自信。
一个排球新人刚刚接触排球，最重要的甚至不是实力上的提升，而是保持热情。
热爱才是最好的老师，如果在刚刚接触到排球时就接二连三的失败，不断消磨珍贵的、初接触排球的兴趣，那么即使再出色的材料，也很难打磨出锋利的形状。
当然，列夫本身自信爆棚，是很难打击到的好心态选手。
“还是带去吧。”孤爪研磨表示，“有白鸟在。”
白鸟，一款全自动排球教学机器，无论是谁家的后辈、天赋高低，只要少年一心向学，他就一定能教出成果。
这种教学水平，连猫又教练都连连夸赞，称白鸟为“场上的教练”。
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安排列夫来上个补课班。
此刻，白鸟凪显然已经对列夫升起了浓浓的兴趣，就等着练习赛上近距离感受一下这个漂亮后辈的厉害。
从体格上看，列夫一定是非常厉害的排球选手吧！
白鸟凪如此期待着。
东京四校中的最后一个队伍出现在视线中时，白鸟泽和青城全员高度戒备，眼睛瞪得像铜铃。
来了，是户美！
大将优带队前来，迎接他们的是白鸟泽和青叶城西那一双双暗藏愤怒的眼睛。
大将优脚步一顿，目光谨慎的快速划过眼前的所有人。
危险，非常危险。
但他同时又很困惑。
户美没有打出过东京赛区，自然也没有和白鸟泽、青城隔网相对过。
怎么白鸟泽人和青城人都一副：
原来你们就是户美啊，真是久仰大名呢……可恶的臭蛇！
——这样的表情呢？
看上去就像是被户美喷过的那些倒霉对手一样，对户美有着深深地、深深地怨气。
大将优百思不得其解。
大将优对上白鸟和及川的脸时，突然就悟了。
大彻大悟。
就是你们吧！四处给我们户美拉仇恨！
你们两个正派弟子不要走我们邪修的路，让我们邪修无路可走啊！
大将优想通了这一切，顿时理直气壮的回望白鸟泽和青城：又不是我摁着这两个家伙走火入魔的——你们白鸟泽和青城没有看住自家人，难道就没有百分之一的责任吗？
白鸟泽、青城：？？？
这个带坏我们家阿凪/及川的坏蛇，竟然一点都没有羞愧，还倒打一耙？
虽然阿凪/及川确实聪明又好学，但你这个坏蛇就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吗？
黑尾铁朗旁观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最好白鸟泽青城一拥而上，揍得蛇佬抱头痛哭！
木兔光太郎转头，对着赤苇道：“我觉得他们已经把责任都划分好了。”
赤苇京治点点头——户美承担主要责任，白鸟泽青城承担监护不力的次要责任。
不过事情的走向最终还是没有按照黑尾铁朗的想法去发展。
白鸟凪和及川彻看到大将优前来，顿时笑容满面的迎上去——短短几步路上互相瞪了四五次这种事倒是无人在意了。
“阿优啊！”白鸟凪热情，“最近有什么新招式吗？”
大将优：后背一凉。
“小将啊~”及川彻更是甜得人牙疼，“有什么好主意可一定要和你最好的朋友及川分享哦！”
大将优：背后两凉。
难怪白鸟泽和青城都这么大怨气，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这么勤奋好学啊！
幸好大将优是条聪明蛇，他只用了一句话便反守为攻：“我的新发明倒是其次，阿凪你的zone，我可是好奇很久了。”
瞬间，各校选手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白鸟凪身上，像是一束束探照灯一样，将白鸟凪点亮。
而白鸟凪在这样的注视中，表现得十分坦然：“我看到你在观众席上和征十郎他们站在一起了，他们说的zone你肯定没听懂，等晚上我给你解释一下。”
虽然观众席上人山人海，但彩虹战队这么显眼的组合，很容易就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彩虹战队旁的大将优自然也被白鸟凪发现了。
大将优笑道：“确实没听懂，你能解释的话就太好了。”
听彩虹战队解释zone，大将优有一种“这不是篮球选手和排球选手之间的壁垒，而是次元壁和次元壁之间的差距”的感觉。
什么“天才的领域”，什么“全数值强化”，什么“打开门的钥匙”，大将优每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硬是听不懂。
阿凪一定有办法能解释清楚，这个状态究竟是什么，该如何进入，条件有哪些。
毕竟阿凪可是“排球本地人”。
白鸟泽众和青城众叹了口气。
能被阿凪和及川喜欢的人，本质上应该也并不坏吧。
虽然是条毒蛇……但不咬人的话就是好蛇。
黑尾铁朗：不咬人？你们可真乐观啊。
蛇佬的威力，你们马上就会感受到了。
东京四校齐聚后，下一个到来的是狢坂。
九刷美智子径直走向教练团寒暄，桐生八带队走向体育馆。
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桐生八想，还以为大家会在体育馆里边热身边等。
参加合宿集训的队伍中，有几个学校的名字他没有听过，比如宫城县的乌野、伊达工。
要知道这一届春高结束后，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宫城县赛区。
同时出了一个四强一个冠军啊，青城是首次打进全国，白鸟泽更是强得没边，已经全国三连冠了。
这战绩，说出来都烫嘴。
宫城县一战成名，正式跻身进排球强县的行列，大概过不了多久，宫城县的正式参赛名额就会彻底落实了。
至于宫城县的强大是不是昙花一现……如果连续多届全国大赛没有拿到名次，名额也是可以摘掉的。
规则要公正且灵活嘛，至少现在的宫城县配得上两个参赛名额。
臼利满目光一扫就知道八学长在走神，不动声色的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八学长的胳膊。
上吧，八学长！
世界第一帅气的王牌要夺走白鸟的所有光辉！
桐生八：谁？我吗？
他回过神，对着阿凪友好的笑笑：“好久不见，阿凪，”
然后和在场所有人都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当做打招呼。
长相凶狠性格柔软坚毅的桐生八，人缘其实非常好。
臼利满站在八学长身边，不动声色的抬起下巴。
凡人们，向伟大的八学长致敬吧！
白鸟凪先是和阿八打了招呼，随即看向阿八身旁的臼利满，笑道：“回去之后，有认真看狢坂的比赛吗？”
臼利满的脸，刷的一下晴转多云。
他当然是看过八学长每一场比赛的。
狢坂决赛对战白鸟泽那场，他在之前就看过了，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八学长的精彩发挥以及二传手的水平没有很好的衬托出八学长伟岸身姿的问题上了。
所以他当时没有认出来，白鸟泽所使用的“一传不到位”战术，其实是狢坂曾经用来对付白鸟泽的战术。
等臼利满回看比赛录像、认出了这个战术后，顿时气得捶床，一晚上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噩梦。
现在，噩梦的源头正意味深长的问他：有认真看比赛吗？
臼利满咬牙切齿的回答：“当然，非常认真的看了。”
可恶的白鸟！
早晚给你装鸟笼子里去！
白鸟凪嘴角微微上扬，逗后辈总是很有趣的，即使不是自家后辈。
又过了五分钟，鸥台也到场。
这支队伍对于白鸟凪来说，无疑是有些陌生的。
白鸟泽打过鸥台，但那时的鸥台还是以三年级的“鸥之眼”为核心的队伍，如今鸥之眼已经毕业了。
现在的鸥台，早就已经更新版本了。
白鸟凪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人群中的那个白发小个子。
他近距离看过新版本鸥台的比赛，两米的高度很厉害，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是星海光来。
那时候他就想过，如果翔阳看到了星海光来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白鸟凪小声道：“翔阳，那个白发少年叫星海光来，是主攻手哦——很厉害的、打进全国大赛的王牌主攻手，新时代的小巨人。”
那抹明亮的橘色果然更亮了。
日向翔阳眼睛发着光，定定的盯着星海光来——如果说小巨人是他年少时追逐的影子，那么眼前这个“新时代的小巨人”就是他前进的标杆了。
被抢先一步，但是没关系。
他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小巨人！
星海光来原本的注意力都在八强队伍的选手们身上——同为八强队伍，在场的很多人他都熟识。
但那道视线太有存在感，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寻找那道视线的来源。
星海光来发现了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站在白鸟前辈身边，热情的挥了挥手。
星海光来：……？
昼神幸郎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星海光来绷着小脸，声音却茫然：“很显然，我完全不认识。”
白马芽生瞥了一眼橘子头，随即兴致缺缺道：“又是一个小型生物。”
星海光来：……
算了，白马摄入的营养都供给到身高上了，脑子不太聪明也很正常。
稻荷崎是最后一个到的，此时距离合宿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可见十一校都是卷王，宁可早到半小时，也绝对不迟到。
“白鸟！”宫侑从人堆里窜出来，“我来了，zone！”
白鸟凪无语：“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本zone技能书是吧？？”
宫侑自信一笑：“这可是很高的地位了——反正比那个花孔雀的地位高。”
肯定了白鸟技能书的地位，同时顺便踩及川一脚。
及川彻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哈？！”
岩泉一、天童觉、北信介：糟了！
只是现在也来不及将他们拉开了。
在十一所学校的众目睽睽之下，白鸟凪、及川彻、宫侑三人上演了一出酣畅淋漓的扯头花。
包括但不限于“虚伪的联合”“真实的各自为战”“三人中随机两个联合，三秒后自动解散”“条理清晰的毒舌”“理智全无的骂街”“君子动手不动口”“动白鸟发型者杀无赦”……
旁观众人也见证了《天鹅、孔雀、狐狸——从喷毒到动手》的全过程。
精彩，实在精彩。
宫侑在前面的喷毒环节稍逊一筹，在后来的动手环节也没打过及川，气得帅脸通红，眼神凌厉的扫过围观群众。
宫治面无表情的解读：“他在找户美。”
白鸟和及川都是在户美补习班进修过的喷子，战斗力强，持续作战能力也非常出色，阿侑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当然要通过补课的方式补回来。
举着手机拍照留念的角名伦太郎眸光一闪。
进修后的阿侑战斗力一定更强，双子大乱斗也一定会更加精彩。
宫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幽幽道：“阿侑打不过我。”
即使阿侑在户美修炼出铁齿铜牙淬毒嘴，那又怎样呢？
阿侑嘴越欠，挨的揍越疼。
尾白阿兰双手合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槽点什么的，他看不见！
十一校齐聚，合宿集训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