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张依依像是闻出来个结果，停下了动作。然后便是脑袋一歪，对她使了个坏笑。
斯以璇眉头紧皱，奇怪看着她，只有一脸茫然。
旁边围观的徐梦荷也被张依依这古怪的行为搞蒙圈了，忍不住问她：“你干嘛呢？在以璇身上闻来闻去的。看着好像一个变态啊。”
张依依无语地笑了。
刚准备开口说话，却突然来了一名男服务员打断她：“您好！请问是斯小姐吗？”
闻声，斯以璇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对他点了点头：“嗯嗯，我是。”
几人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服务员却欣然一笑，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来一张金箔卡片，双手递到斯以璇面前：“这是酒吧的免单券，作为今晚对您的补偿。”
“补偿？”
“补偿！”
徐梦荷和张依依格外默契，一人一个语气，对服务员的话提出了质疑，就连诧异的目光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向斯以璇投了过去。
斯以璇也懵，完全状况之外。
几人注视下，她才茫茫然接过卡片来，先看了一眼——只是一张印着酒吧名字的简单金箔卡片，除了镂空的“indulginginhell”，没有什么特别。
任务完成，服务员转身就要走，却被徐梦荷给一把拉住了胳膊。她性子急，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这是什么补偿呀？你先说清楚一下，不然我们不要的啊。”
“抱歉，具体情况，我也不太知道。”
服务员窘迫地扯了扯嘴角，显得拘谨。
“我只是听了我们主管的话，过来送卡片的。”
“他说是老板吩咐，斯小姐在酒吧受了惊吓，理应得到我们的补偿。赠送斯小姐一张免单券，希望她下次过来能玩得开心。”
听到“惊吓”两个字，斯以璇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心里倒也还有一团疑云：酒吧老板怎么会知道她在洗手间外面被醉汉给吓到了？
她指尖摩挲着卡片，低头看向那个镂空的酒吧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完，服务员随后转身离开。
徐梦荷与张依依却还疑惑着，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很快落回到当事人的身上。
斯以璇心虚看她们俩一眼，咽了咽喉咙。心里也清楚地知道，今天肯定逃不过这一劫。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她唇角弯起，勉强一笑，求饶似的眼神看着她们俩：“要不回去的路上说吧？事情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完的……”
想着酒吧大堂人多，来来往往的，影响也不好，于是两人“嗯”一声，很快同意了。
紧接着，她们便一人挽一只胳膊，把斯以璇给夹在了中间，肩并肩往外走，生怕她跑了似的。
斯以璇苦笑着，上了出租车。
为了方便听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徐梦荷与张依依都抢着要挨斯以璇身边坐，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一起挤在了车后座。
刚坐稳了，张依依就迫不及待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看着斯以璇：“说吧，我准备好要听你的故事了。先交代补偿的事情啊，还是香水的事情？”
“香水？”
斯以璇眉头一皱，显得更懵。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冒出来一个香水的事情了。
观察几秒，张依依似乎也看出来了斯以璇的意外，眯起眼睛来，狐疑问她：“你没注意到吗？你身上有香水味。”
斯以璇登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低头往衣服领口嗅了嗅，似乎是有一点陌生的味道，不过很淡很淡，不仔细闻的话几乎闻不到。
“闻出来了吧？”张依依一脸骄傲。
斯以璇心里佩服她，鼻子还真是灵了，居然连这都能闻出来。
徐梦荷也凑热闹似的往斯以璇身上嗅，嗅完了抬头问她：“你都不怎么用香水，怎么会有这个味道？”
斯以璇被问住了。
心里也觉得奇怪。
她几乎不用香水，就之前喷过几次，也是因为好奇那些味道，借用了张依依的。
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旁边两人都看着她，她也有点紧张，就努力地在脑子里想。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个嫌疑人，那就是向誉泽。
在这期间，她也只接触过他了。
沉思片刻，斯以璇假装淡定地解释道：“应该是刚才在洗手间外面染的……”
听到“洗手间”三个字，几件事情一下子被串联到一起，张依依仿佛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下子精神起来。
她抓着斯以璇的手，伏到她的肩头，笑嘻嘻问：“老实交代啊，从哪个男人身上带回来的？”
话一出口，徐梦荷惊了，目瞪口呆。
斯以璇比她更惊，脸颊倏地一片绯红，眉眼更是漫上无尽的羞涩。
她磕磕巴巴，不敢置信地问张依依：“你怎么知道是男生？”
“香水的事情，还能难得倒我？”张依依眉毛一挑，得意洋洋，“更何况，这味道，再经典不过了，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话音落下，徐梦荷好奇地插进来，问一句：“所以是什么香水啊？”
张依依目光扫过两人，看她们好奇，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轻飘飘给出答案：“雕家的旷野，公认渣男香。”
“上次想送小杨生日礼物，我还特意去实体店闻过这一款，确实是很特别的味道。”
“不过，我最后没买这一款就是了……”
顿了下，张依依忽然话锋一转，扭头看向斯以璇：“你有艳遇是不是？”
斯以璇原本正认真听故事的，张依依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把她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就摇头否认了，否认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就接着点了点头，点头时又反应过来，好像不应该承认的……总之，她思绪乱套了，一整个人动作卡住。
徐梦荷和张依依也被她一下点头一下摇头的行为搞蒙圈，眉头紧紧拧着，满脑袋的问号。
事情彻底变成一团乱麻。
不知道该从哪里再开始说起，斯以璇想着，索性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也省得她们俩一直追问什么卡片什么香水之类的，一了百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声明一下，我没有艳遇，只有遭遇。”
“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喝醉的人，他在那耍酒疯呢，还差点把我撞倒了。”
“然后……然后就有个好心人出现啊，随手拉我了一把，把我拉他身边去了。”
“嗯，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理清楚了吧？”
“所以是有人英雄救美咯？”徐梦荷一脸天真。想到电视剧里那些美好的桥段，她还很好奇地补了一句，“心地这么善良的男生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张依依表情很是不屑，摇了摇脑袋，意味深长地对她说：“还英雄救美呢？长得再帅，也不要轻易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一听张依依说的这话，斯以璇就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都带着满满的嫌弃呢。
讶异看向她，刚准备开口提问，果然就听见她自顾自地又继续说了几句：“那男的指不定搂过多少女生呢！就他身上的那香水，都掺杂了其他人的味道。”语气轻蔑到不行。
张依依的话，如雷贯耳。
活生生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斯以璇的心上，她滚烫的心脏骤然拧作了一团，冷得不能跳动，不能呼吸，难受得要命。
是啊……向誉泽的怀里怎么可能只搂过她一个？
高中时候，他不就是因为早恋的事情在原来那所学校闹得太严重，才被迫转学去了他们学校避风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又谈了多少个。
或许，在她之前，她才刚抱过那个和他在街边对望的女生呢。
……
脑海中下意识想到这些，斯以璇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也没听清耳边徐梦荷与张依依在讨论，什么时候再来酒吧玩的事情。
一心只在想：她已经错过了机会。
一个唯一能让向誉泽永远都只属于她的机会。
*
酒吧今晚依旧喧嚣。
包间里却是静悄悄。
直到向誉泽带那个女生离开，包间里才重新恢复到往常的热闹。
推门走进包间，向誉泽一眼就看见陆令谦已经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他嘴里吐着烟圈，还一脸坏笑，看着他。
等烟雾散了，他才哐当一下坐直身体，风轻云淡地问一句：“人走了？”
向誉泽沉着脸，敛着眸，一路往沙发走，都懒得搭理他的问题。
经过茶几时，他还踢开了陆令谦特意挡在他前面的腿，越过他，走到安纪凡旁边的空位置坐了下去。
看向誉泽这副模样，陆令谦也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意，变得正经了一点。
清清嗓子，扭头看向向誉泽，他试探性问着：“得，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替我解决麻烦，过几天我开个游艇趴，好好陪你玩？”
向誉泽划拉手机屏幕的动作倏然停住，视线落在收到的信息上，头都没抬：“不玩，没意思。”
话说完，他继续看手机。
读完连着收到的几条信息，随后摁灭屏幕，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瞄了眼茶几上的东西，他随手找了个空玻璃杯过来，拎起酒瓶往里倒了半杯酒。
端起酒杯，轻轻晃几下，先尝了一口，品了下酒的味道，觉得还行，才又继续喝了几口。
陆令谦见向誉泽兴致不高，于是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继续在上一个条件上加大筹码：“给你找那个女生来，一起玩。”
向誉泽愣了下，双眸一沉，视线很快落过去：“谁？”
看向誉泽黑着脸，陆令谦也就笑笑，不说话。
他们几人之间的默契就在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向誉泽登时眉头一皱，语气冷得不像话：“别动她。”
“这么在乎，冷什么脸啊？”陆令谦放下翘着的腿，往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坏笑着调侃向誉泽，“凭你这张脸，再加上这张嘴，不是轻而易举就把人拿下？”
原本坐在旁边默默看戏的陈奂森，这时候却也要来插嘴，淡淡说了句：“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话。”
陆令谦扭头看他，他就也把视线从酒杯上挪开，挪到他身上，似笑非笑：“人家俩这是搞点小情趣。你一个外人，还当真了？”
“滚……”
向誉泽脸更冷，声更沉。
陆令谦和陈奂森互相秒懂，发出爆笑。
虽然慢半拍，但安纪凡也很快听懂了，乐呵呵笑起来。
他现在已经彻底看清。
只要有向誉泽在，他跟斯以璇没戏，完全没戏，也就干脆放手了。
能开向誉泽玩笑的机会难得，几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找他乐子了，笑得那叫一个猖狂。
向誉泽倒也没介意他们在那笑自己。
只是酒入喉咙的时候，沉思片刻，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喉结滚动，眸子紧缩。
蓦地抬眸，一道阴鸷锐利的眼神冲他们三人挨个扫了过去，最后停在陆令谦身上。
不需要言语，都已经压迫感十足。
陆令谦当即就止住了笑，只得咳几声，严肃起来，挺直腰板面对向誉泽的审视。
向誉泽只是下巴轻轻一点，眉毛稍稍一挑，逼问的态度就立马出来了。
陆令谦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有点忐忑地咽了下喉咙。
最后没辙。
只能是实话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