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 梁逸秀有的是办法进去,但现在, 看看□□拉风的儿童电动车,只能乖乖离去。
不过有收获,晚上将会出现进去的机会。
梁逸秀很长时间没遇到这样玄之又玄的卦象了,算不出来妖怪是什么来路,也算不出如何进去。
阎都对她的很快归来奖励了句:回来了。
然后就表情淡淡进屋不知道干啥去了。
梁逸秀咧咧嘴,这个大儿子真闷啊。
有点想念老四。
下午她好好睡了一觉,为今晚做准备,醒来后没一会,那名送她电动车的中年妇女推着餐车敲门进来。
梁逸秀头次见这种电影上才见到过的贵族风范, 好奇掀开, 真够丰盛的,饮料水果小点心。
“太太, 自我介绍下, 我姓李,大家叫我李嫂。”李嫂看了眼装哑巴的团子, “你是团子太太吧, 少爷说您会说话。”
所有别墅里的人, 都是阎都亲自挑选的, 这也是他为啥急着带亲妈回来的原因, 在这里, 可以什么都不用隐瞒。
团子早在看她第一眼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立刻开口道:“哎呀,李大妹子, 使不得,我比你大几岁, 你叫我团子姐就行。”
李嫂笑吟吟道:“您是主家,不能乱了规矩,团子太太。”
团子活了二百多岁,从未有过这样洋气的称呼,感觉轻飘飘的:“好吧,李大妹子,别站着了,都是自家人,来来坐下,咱们一起喝饮料。”
她和梁逸秀虽然亲如姐妹,但可能生过太多崽崽的原因吧,心理属于中年。
眼前的李嫂,一看就是个会唠嗑的。
一人一松鼠聊的格外投机,话题很快转到阎都身上。
李嫂感叹道:“你别看少爷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可善良了,别墅里的这些人,都受过他的恩。”
团子使劲点头:“可不,当初刚生下来我就看出来了,耳垂那个厚,绝对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这个性格和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太太老爷感情不和很久了,天天吵闹,可是为了公司也没法离,可怜的少爷,从小没得到多少父母的疼爱。”李嫂擦擦眼,“幸好您们两位来了,太太,您可要多疼疼他。”
梁逸秀骤然被点名:“啊,肯定的。”
关键怎么疼啊。
李嫂给了她答案:“少爷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在公司工作,回家还是工作,啥爱好也没,也不谈女朋友,这钱哪有赚的完的,我们只能干担心,没别的办法,这样下去身体哪能吃得消,太太,您是他亲妈,您说的话他一定听。”
团子忽然插话:“老大从没谈过女朋友?”
“别说谈了,他看都不看,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子,我琢磨着吧,很可能因为父母天天吵架丧失了对婚姻的兴趣。”身为中年女性,李嫂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为了少爷,她特意咨询过感情专家。
团子肃然起敬:“您研究的够深的呀。”
她知道遇不到喜欢的,头次听说父母吵架影响孩子婚姻观。
李嫂笑着摆手:“团子太太,您可别笑话我了,我看少爷和您亲近的很,提起您时说话声音都变了,您也得上上心呀。”
不用她说,团子太太已经开始上心了。
快三十岁的人,又是老大,得给弟弟妹妹做榜样,老不结婚怎么行。
两人相谈甚欢,要不是李嫂还有工作估计能秉烛夜谈,临走时各自恋恋不舍。
李嫂:“团子太太,明天见。”
团子太太:“明天见,李大妹子。”
李嫂走了,团子立刻正色道:“秀秀,咱们现在找老大谈谈吧。”
梁逸秀听的兴致勃勃:“好,去找。”
她想好了,就像白天那样拿出亲妈的架势,强行命令大儿子好好休息,嗯,还有谈恋爱。
阎都自己住四楼。
那台阶漫长的呀,换做个普通三四岁的孩子,真不一定能上去。
阎都没在卧室,在书房。
推开门见两人,他皱眉看了眼楼梯:“您有事可以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解星晖不会说话,他是会说不说,明明心疼亲妈爬那么高的楼梯,结果变的好像有点嫌弃似的。
“电话里不方便说。”梁逸秀不客气推开房门,“你这会不忙吧,我和你团子姨想聊聊你的婚”
书房大的不像话,更像个全功能会议室,整整一面墙的显示屏上,有很多人,全都好奇看着她。
梁逸秀知道,这叫视频会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显示屏上面有行大字:关于收购国家5A级风景区蒙山的可行性报告。
收购蒙山?
电光火石之间,梁逸秀明白了。
蒙山是她本体生长的地方。
大儿子不放心,为了彻底保护他的安全,要把蒙山买下来。
一座山啊,那得多少钱。
梁逸秀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阎都跟着走出来,淡淡道:“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梁逸秀亲妈的气势早没了,灿灿道:“没事,没事,妈忽然想你了,来看看你,先忙吧,回头再说。”
然后转身风一样跑。
她怕再晚点,会在儿子面前流泪t。
下一刻,白天的经历再次上演,身子腾空而起。
大儿子一直把她抱到一楼卧室,啥也没说,淡淡关上房门,紧接着没一会,李嫂再次来了,依旧推着那个餐车。
上面不是饮料水果。
好几个牌子的纸尿布,还有个奶瓶。
梁逸秀:“”
“少爷白天让我买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啥情况。”李嫂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啥情况,只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少爷的亲妈,至于发生了什么不重要,“您看,用的上吗?”
梁逸秀想哭,为啥想维护当妈的形象咋这么难呢。
凌晨十一点,卦象显示的时间到。
梁逸秀没敢走正门,打开窗户,从后院绕到前面,推上早早放在角落的儿童电动车,往事发地的别墅方向走。
没一会,她知道卦象显示进去的机缘是什么了。
婚礼上遇到的那位玄学大师玄有富。
命运的安排真是一坏扣一环,如果她没去帮助半只小月亮,今晚可能要费一番周折。
玄有富今天从另一个城市来参加婚礼,很大原因顺路。
全国赫赫有名的十二生肖富人区果然名不虚传,面都没见直接打了一百万定金,成了还有重谢,不成,一百万也不用还,当然,一般人没这待遇。
人家钱多人不傻。
玄有富目光深深看向夜幕下隐隐约约的别墅,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原来是这个样。
区别太大了。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咯吱声,像什么东西压过路面,他赶紧回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团小小的身影正奔着他而来。
好像是个骑着电动车的小女孩。
此刻已是子夜时分,阴气最重的时候,别说小孩了,大人都不会轻易出来,又不是闹市区。
绝非凡人!
莫非妖怪算到他要来,半路埋伏?
他暗暗摸出一把符箓。
不对,没有妖气?
身影渐渐进了,走到他前面的路灯停下,抬起头。
玄有富:“前,前辈。”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正是白天婚礼见到的千年人参,赶紧躬身行礼:“前辈,您这是去哪里?”
人参居住的地方等于最大的秘密,不能问是不是住这里。
梁逸秀坦然接受他的大礼,看了眼不远处的别墅,直接问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玄有富眼睛一亮:“前辈要出手吗?那太好了。”
报酬越重,事情越棘手,搞不好会丢掉性命。
前面那栋别墅姓王,独生子今年三十五,年轻时候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后来迫于家庭压力联姻,没曾想,妻子几年后疾病去世。
他又继续花花,一直到前段时间,家族再次联姻。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这位叫王永盛的大少爷忽然遇到件怪事,连续梦见一个头发飘飘的美女,美女说:你已经有我了,不许娶别的女子为妻。
如果只是梦还没什么。
几天前,女子从梦里来到现实,出现在王永盛的卧室。
别墅区的安保自然最高档次,清一色的退役军人二十四小时巡逻,未经业主允许任何人都进不来。
物业立刻调取监控。
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
王家当然也有监控,拍到了——长发飘飘的美女是凭空出现的,前一秒,监控摄像头啥也没有,再一秒,她出现了。
如此手段绝对普通人。
王家立刻找到相熟的大师。
王永盛身上有妖气,而且此妖道行不浅,大师自认不是对手。
女妖倒也不杀王永盛,每晚过来苦苦哀求,求他跟着她走,去浪迹天涯。
最后苦求无果放下狠话,今天是吉日良辰,要强行带走他。
此刻王家门口,一并被请来的大师严阵以待,女妖既然今晚来,躲哪里都没用的。人群围拢中心,是王永盛本人,生于超级富豪之家,最好的资源最好的生活,歪瓜裂枣也能培育的像模像样。
他年轻时候应该长得不错,但现在年纪大了,又多年纵欲过度,人显得很浮肿,像个泡了水的馒头。
那么多大师围着,王永盛气定神闲,而且等的有点不耐烦,抬手看看时间道:“女妖怎么还没来?都几点了,会不会不来了呀。”
一个手拿罗盘,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长沉声道:“不会,妖怪向来遵守承诺,此刻子时刚过,应该快了。”
另一位神婆面色郑重:“不错,我能感觉到,妖气渐渐浓了,大家警惕。”
她声音沙哑活像被喂过毒药,不去讲鬼故事可惜了。
但她的确有几分本事的,擅长请神。
众人面色一凛,下意识握紧法器,屏息看向黑沉沉的夜。
几秒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阵阴嗖嗖的风,随风而来的还有吱吱呀呀的声音。
神婆一声低吼:“不好,她来了!”
不用她提醒,众人也看到了,远远的忽然亮起光芒,那光芒,竟然是五颜六色的,有红有紫有蓝,紧紧贴着路面旋转滑行,活像加了特效转动的法器。
仙风道骨的道长声音微微颤抖:“女妖本身究竟是何物,竟然能修出这等光芒。”
无人回答。
别说自带五颜六色光芒的妖怪了,带光的都没见过。
众人齐齐看向神婆,会请神,神应该知道吧。
神婆感觉压力有点大,她闭上眼念念有词,然后,就没了。
王永盛脑袋大开,分析道:“那女妖皮肤有点黑,而且粗糙,会不会是——萤火虫精。”
众大师:“”
正尴尬之时,五颜六色的光芒渐渐近了,响亮的儿歌毫无预兆响起:“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第32章
神婆猛然睁开眼, 声音铿锵有力:“神说,来的不是妖。”
众大师:“……”
这不废话吗, 已经看清了,是个骑电动车的小女孩。
身边还有个大人,谁家这个时辰带孩子出来玩呀,不怕遇到脏东西吗,要知道,小孩子可是偶尔能看到脏东西的。
有眼神好的率先认出:“咦,这不是玄大师吗?”
玄有福在玄学界也算一号人物,即使没见过也听过——得益于姓,太少见了, 又那么应景,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玄有福客气拱手:“抱歉各位,有事耽搁来晚了。”
其实是喜酒喝的太多睡过头了。
王家把稍微有点名气能请来的都请了, 术业有专攻, 一时间想不起这位谁请来的,但见众大师好像都认识他, 想来是个厉害人物。
“大师, 请这边来。”王永盛热情招手, 目光轮到梁逸秀身上, “大师带孩子上班呀, 真是辛苦。”
玄有福吓的赶紧解释:“这是在下的一个长辈。”
众人态度立刻有了变化。
不比现实中需要照顾的老弱妇幼, 玄学界也算江湖,但凡遇到这四种,大都不是到泛泛之辈。
而且玄有福尊称长辈。
莫非为了拿到最后酬金特意请来的高手?
刚才王家说了, 谁能降服女妖——一千万的报酬。
一千万啊,可以退休养老了。
神婆明白刚才有点丢人, 仗着年纪大淡淡道:“哦,这位小友出身哪门哪派?”
梁逸秀也仗着年龄直接反问:“你呢?”
神婆一脸傲然:“在下家传请神。”
梁逸秀不信:“真能请到神?”
她渡劫成功就是神,算短暂摸到过那个门槛,神何等得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请得到。
“那就让你这个小娃娃看看,正好,女妖也快来了。”神婆正愁找不到机会卖弄,待会真打起来谁顾得上谁呀,她冷哼一声,忽然宛如抽风般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念的啥完全听不懂。
不止梁逸秀好奇,众大师也好奇,平常天南地北的,听过但很少见过。
两三分钟后,神婆剧烈抽搐,好像不行了,仔细看嘴里都冒白沫了。
一阵阴风吹过,她倏然睁眼,整个人气质大变,尤其一双浑浊老眼,大半变成白色,看起来邪气十足。
王永盛脑回路和解星晖有一拼,中肯评价道:“时间有点长啊,有这功夫,早被人打趴下了。”
神婆听到了,脖子好像生锈般一点点僵硬转向他,一脸邪魅笑了笑:“无知凡人,竟敢嘲笑本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永盛吓的立刻蹦到距离最近的道士身后:“大师救我。”
道士:“……”
大师救不了,大师不想t死,他能感受到,此刻神婆气势凌厉,自己绝非对手。
团子不屑嘟囔:“啥神哦,原来是只成精的黄鼠狼。”
她太熟悉这东西了,没少打过架。
黄鼠狼民间尊称黄大仙,勉强也算仙吧。
梁逸秀没了兴趣,她头次看到这么多玄门中人,正要再研究下别人,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身看向茫茫夜色。
女妖来了!
一阵阴冷刺骨的阴风忽然而至,温度好像降了好几度,那种阴冷,好像南方的冬天,又好像从地狱而来。
伴随着风声,传来一阵歌声:“月亮走我也走,我送哥哥到桥头,到桥头……”
声音又娇又媚,竟然唱出了画面感:皎洁月光随波光微微荡漾,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桥上,痴痴看着情郎远去的背影,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有两个较为年轻的大师听痴了。
王永盛看到了,提醒道:“不要被她的声音迷惑,照骗听说过吧,她是声骗,长的还行,就是皮肤又黑又粗糙。”
女妖听到了,歌声戛然而止:“王郎,你竟然当着外人说我坏话,我的心都碎了。”
王永盛有众大师护着,一点都不害怕,大声道:“你本来就这样,还不让人说了?”
女妖委屈道:“可人家是女孩子,你这样子,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王永盛冷笑:“那就不见人好了,反正你也是不是人,哦,对了,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女妖娇嗔哼了声:“说过成亲后才能告诉你,你要真想知道,现在跟我走吧。”
气氛诡异到了极限,众大师感觉不是来抓妖,是来听两人打情骂俏的。
“女妖,不要再废话,本仙现在就收了你。”神婆请神有时间限制的,她身体里忽然出现道模糊的虚影,凌空而起,飞向女妖所在方向。
王永盛惊呼,:“哇,真的飞起来了!大仙,快收了她。”
虚影当然就是神婆请的黄大仙,它首身人面,但这个人面狼里狼气,一张大锥子脸,狭长眼睛长的快到鬓角了,长鼻子,薄薄的小嘴,很像把黄鼠狼的五官镶嵌到了人脸。
虚影带起一阵腥风,气势看起来非常宏大。
女妖一阵咯咯娇笑:“哟,我还以为什么厉害的法术,原来是只黄鼠狼——小东西,姐姐最讨厌别人放屁了,乖啊,滚一边玩去。”
黄大仙虚影发出声尖利的啸叫,腥风更大了,宛如场小型龙卷风,所过之处灰尘滚滚。
下一刻,腥风撞上阴风,场面堪称飞沙走石,只维持了不到十秒——黄大仙忽然发出类似小奶狗的惨叫。
女妖轻笑:“不自量力,一只小小的黄鼠狼也敢挑衅本姑娘,也不看本姑娘是啥。”
与此同时,神婆吐出口鲜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显然受了重伤。
众大师瑟瑟发抖,他们可没有种族歧视,能附身人体,这黄大仙至少三百年道行。
黄大仙向来诡计多端,阴险,法术邪性,越级打架常有的事,竟然一个照面便输了。
女妖到底何方神圣。
“各位大师加油。”神婆擦擦嘴角鲜血,“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众人:“……”
玄有福面色苍白:“前辈,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他未必比神婆弱,但绝对不是女妖对手。
梁逸秀隐约有了答案,但不敢确定,如果是她,不该这么厉害呀。
下一刻,她知道了。
阴风好像被调到最大档,夜色中一名女子踏空而来,她穿件豆绿色低胸晚礼服,头上带了几朵小白花,像是要参加某场隆重的晚宴。
豆绿色加小白花,很容易衬托出仙气,但女子皮肤正如王永盛说的,皮肤黑而粗糙,不仅没衬托出仙气,反而放大了缺点。
但她五官是美的。
眼窝深陷,很明显的双眼皮,樱桃小口,属于那种见一眼便能记住的长相。
女妖缓缓飞近,众人看的更清楚了,她不仅黑,脸上还长了很多小豆豆。
梁逸秀和团子下意识看向对方,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东关桥头的那棵槐树!
三十年前,梁逸秀发现有开灵智的迹象,没事就过去看看,但也仅仅三十年,怎么就化形了呢,而且那么厉害。
槐树精的注意力全在王永盛身上,她目光深情:“王郎,这些人都是群废物,拦不住我的,跟我走吧,咱们去浪迹天涯,去看海,去看山,活的潇潇洒洒,好不好?”
台词好像有点熟悉。
“你还珠格格看多了吧,谁要和你浪迹天涯。”王永盛宛如拥有千军万马的主帅,大手一挥,“各位大师,谁能收了这个神经病女妖,酬金再追加一千万,税后哦。”
众大师:“”
其实感觉你俩挺般配的,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整整两千万,是人都会动心。
“大家别怕,她再厉害只有一个,我们一起上!”道长大喊一声,掏出一沓符纸扔向女妖。
符纸朱砂所画,蕴含天地之阳气,是所有妖邪鬼魅的克星。
有人带头就好办了,本来不少人见女妖太厉害打了退堂鼓,这会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一股脑攻向槐树精。
场面热闹的活像开了特效,符纸一张张燃烧,桃木剑泛着淡淡光芒,其中甚至还有黑驴蹄子大米啥的,不管有没有用,先扔了再说,万一有效果呢。
槐树精丝毫不慌张,秀窄袖长的胳膊轻轻挥动,无数树枝虚影活像把芭蕉扇卷起狂风,众多法器哪里里回哪里——黑鹿蹄子直接砸到扔的那位的脸上。
完全碾压。
“你们不行的,太弱了。”槐树精整理下稍微起了点皱的晚礼服,然后起了个范,宛如走红毯般摇曳生姿走到王永盛面前,“王郎,我们走吧,你看这今晚月色,多美啊,你看这晚风,多柔呀。”
众大师:“”
槐树精感受到众人目光,还以为别的意思,皱眉道:“怎么,你们还想打?”
众大师齐齐摇手:“不打了不打了。”
打啥呀,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王永盛绝望了,但依旧嘴硬:“有意思吗?我根本不喜欢你,你即使强行把我带走,最多得到我的身体,得不到我的心。”
槐树精笑嘻嘻道:“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我先得到你的身体再说,就像当初你未经我允许霸占我的身体。”
众大师面面相觑。
啥玩意?
原来那啥过呀,这样算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嗯,更有理由不管了。
类似的话进行过多次,王永盛气急败坏:“你说谎,我什么时候和你那啥过,时间地点,你倒是说呀,你分明馋我的身体。”
他睡过的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多少,但眼前这位长的如此有个性,如果发生过,绝对有印象。
槐树精不解释,一脸幸福拉起他的手,羞涩道:“王郎,快走嘛,人家有点冷。”
王永盛也冷,冷的打哆嗦,绝望道:“你要再逼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死给我看?是要自杀吗?好啊好啊,那样我们就生生世世再也不分离,想想好浪漫呀。”槐树精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王永盛,催促道,“那你快点死吧,我会把你放到我身体最好的位置。”
王永盛:“你个死bian态!”
只有梁逸秀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槐树精还真没开玩笑。
槐字分开,一个木一个鬼,天生聚拢阴气,是最好的养鬼容器,传说荒郊野外的槐树下必有尸骨或者骨灰,而身上的树洞更了不得,如果把王永盛放进去,那真是再也入不了轮回,别说分开了,离开一段距离都做不到。
事情基本搞清楚了,槐树精最后应该把王永盛杀了,放到自己身体。
梁逸秀上前一步:“小蕊,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啊。”槐树精茫然看向梁逸秀,当目光落到团子身上意识到什么,激动的王郎都不要了啊,“啊啊啊,是你,我找你了好久,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梁逸秀渡劫失败法力尽失,此刻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丝毫妖气,加上变成小孩,哪里能认得出,但团子还是那个样子。
小蕊这个名字还是梁逸秀给起的呢。
人太多,团子不方便说话,团子兴奋眨眨眼,蹦蹦跳跳比划了个姿势——她没少在槐树精身上睡过觉。
“回头再和你解释。”梁逸秀笑眯眯走过来,看了眼一脸惊喜的王永盛,“他怎么你了?”
每个草木精怪的本身都是最大的秘密,槐t树精小蕊附耳过来低语。
真相很荒诞。
十多年前,王永盛喝多了,跑到槐树下方便,此为其一,其二,方便过后忽然醉意大发,抱着槐树又亲又摸,宝贝心肝啥的。
梁逸秀:“”
“我看了他的身子,他得到了我的身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小蕊低低道,“所以我化形后第一件事就来找他,他必须负责。”
王永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终于等到了救星,哈哈笑道:“原来两位认识,那就好办了,小大师,麻烦你好好劝劝她,只要放过我,怎么都可以,我可以给她找一堆六块腹肌的男模,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蕊大怒,呸了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算了,等成亲后再给你立规矩。”
梁逸秀有点头大,刚化形的妖怪性格单纯,经常一根筋,某种程度来说,小蕊做的没错。
但两人绝对不可能。
梁逸秀想了想,指着王永盛严肃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啊,你也这么觉得吗?的确,他一点不懂浪漫,而且也不好看,比电视上的小鲜肉差远了。”小蕊摸摸自己的脸,呢喃道,“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不纯洁了,而且吧,他那啥小的很。”
梁逸秀:“”
王永盛大怒:“你说谁呢?”
第33章
王永盛身为男人, 哪里能听的了这种话,可以说他不如小鲜肉, 毕竟三十五了,但绝对不能践踏他男人的尊严。
小蕊抬起头,一脸的天真无邪:“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王永盛:“我我知道什么?”
他绝对达到了及格线。
“呵,男人啊,真是要面子,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区别,你可以随时嘲笑我黑我皮肤不好,但我会爱护你的面子。”小蕊大方摆手, “算了,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满分, 啊不天赋异禀好不好。”
王永盛:“”
众大师不急着走了, 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派世外高人的高冷范, 耳朵却一个个竖起。
王永盛急的跳脚:“不行, 你必须和我一般见识。”
今天要是说不清楚, 明天会成为贵圈的爆炸新闻, 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蕊一脸宠溺, 看看周围的人, 附耳过去,低低说了句什么。
王永盛:“你个神经病,那是小说, 小说懂不懂,经过加工的, 照那样说的那不是人,是驴。”
槐树精说了个关于小孩手臂的四字成语。
小蕊贤惠点头:“是的,王郎说的对。”
王永盛大喊:“不要喊我王郎。”
感觉越说越说不清楚了。
小蕊:“好的,王郎。”
王永盛:“……”
故意的吧。
“好了,你俩别吵。”梁逸秀感觉这俩人真要结了婚王永盛也活不久,能被活活气死。
“他感情很乱,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有过……”此刻王永盛近在眼前,早被梁逸秀算了个彻底,她本来想说个准确数字,但实在数不过来,“发生过关系的女性高达三位数,最高频率一周换了六个,小蕊,你真要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吗?”
小蕊知道梁逸秀的卦术,依旧不敢置信喃喃道:“王郎,是真的吗?”
当着那么多人,王永盛怎么可能承认,而且他马上要联姻的,他存在的最大价值,也就这一点了,气急败坏道:“假的,小大师,我劝你说话慎重,不然小心我给你发律师函。”
说翻脸就翻脸,金钱让他无所畏惧。
梁逸秀皱眉:“要我一件件说吗?”
时间地点,甚至对方生辰,她都可以算出来。
但她忘记,她能算出来,但算出来的不是证据。
王永盛梗着脖子嚷嚷:“你说你说。”
梁逸秀深深看着他,片刻后大儿子附体,淡淡道:“好,那我不管了,小蕊,你带他走吧。”
小蕊刚化成人形,单纯,但不傻,兴致勃勃点头:“好的,活的太麻烦了,我要死的吧,死的不会气我,到时候放身体里,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
王永盛:“……”
您的身体是冰箱吗?
最先出手的那位道士上前一步低声道:“王少爷,在下提醒你,妖可不像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要名声,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王永盛可怜兮兮眨眨眼:“……可以两个都要吗?”
道士恨不能当头给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也就家里有钱,不然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小蕊不给他考虑的机会,她是妖,还未接触渡劫随心所欲的妖,她本来就有让对方死掉变成鬼魂的想法。
“怎么死好呢,捂住嘴巴憋死?不行,本来就长了双死鱼眼,到时候更难看了。”王永盛被法术悬在半空,宛如一只吊着的烤鸭,小蕊不时让他转个圈,纠结半天,最后手指停在心脏处,“还是把心挖出来吧,到时候好好缝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王永盛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该不要的脸的时候会彻彻底底的不要,当明白只有小蕊不爱自己才能活时,不仅主动打开手机用聊天记录证明自己有多么的渣,还调取了病历。
他得过两次脏病。
众人:“”
大颗眼泪从小蕊脸庞滑落,这一刻,她不再是法力高强的妖怪,而是个满心烂漫憧憬爱情,却被重重扎了一刀的普通女人。
她被动接受这份感情,不嫌弃他老,不嫌弃他脾气差,想着生生世世相守。
她喃喃道:“我,我该怎么办?”
梁逸秀感情经验为零,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时,有人忽然弱弱道:“两位前辈,我可以说几句吗?”
是个跟随师父来见世面顺便蹭吃蹭喝的年轻女弟子。
“前辈,都什么年代了,您的思想太落伍了,早不流行从一而终了,我们女人要享受爱情,而不是□□情的奴隶。”年轻女弟子早憋的不行,震声道,“您那么漂亮又痴情,这个男人从身体到灵魂完全配不上您,您应该庆幸,而不是难过,和他成亲才是最大的灾难。”
年轻女弟子法术不知道学的怎么样,感情问题真实一针见血:“您好好想一想,真的爱他吗?”
小蕊想也不想立刻回答:“不爱,只是”
“只是发生过关系对吧。”年轻女弟子宛如训斥晚辈般低吼道,“您可真糊涂,生理冲动不等于爱情,爱情不等于婚姻,婚姻又有可能不等于爱情。”
小蕊被绕的有点头晕,宛如只想知道正确答案的学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年轻女弟子用力挥挥手:“去追寻真正的爱情,真正的幸福,不要以结婚而谈爱情,结婚是女人的坟墓,生孩子,照顾男人,照顾男人的父母,一堆家务,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呢,单身不香吗?”
年轻女弟子羡慕死了小蕊,拥有漫长的生命,那么强大的实力,几乎可以想咋样就咋样。
小蕊不哭了。
三十年前,梁逸秀刚昏睡不久她便开了灵智,桥头住了一对老夫妻,整天看还珠格格呀,农村悲情剧啥的,深深影响了她的爱情观。
其实她已经发现不对,最近来向她许愿的年轻姑娘大部分求金钱,求事业。
小蕊目光渐渐变的坚定,挥手连续给了王永盛几个巴掌:“渣男,以后咱俩恩断义绝。”
说完拉起梁逸秀就要走。
梁逸秀:“干嘛去?”
小蕊表情坚毅:“去寻找属于我真正的生活。”
“先等下,还有事呢。”梁逸秀转头看向变成猪头脸的王永盛,“两千万酬劳,打到玄大师账户。”
别管什么方式解决的,反正解决了,酬劳拿的理所应当。
王永盛:“好的。”
为啥感觉怪怪的?好像是自己救了自己吧。
离开众人一段距离,团子立刻迫不及待开了口:“小蕊,真的是你啊,白天发现妖气的时候给我吓坏了,话说,你怎么那么强大?”
小蕊立刻眉飞色舞:“我现在可不一般,网红知道不?”
作为一棵足足六百年的槐树,小蕊很早便被认定为全市十大古树,周围安装了铁栏杆,挂了身份的牌子,破坏等于犯罪。
更大的转机在三十年前,也就是梁逸秀的渡劫的那一天。
泰城乌云笼罩电闪雷鸣,一道雷电恰好劈中小蕊头顶最粗最长的枝干,好巧不巧,给劈成了龙形,有龙尾龙爪龙角,简直像t真的一样。每当起风时,这棵形似神龙的树枝轻轻摇晃,好像活了般随时会直冲云霄。
到了近些年,短视频时代来临,一条随手拍的视频一夜之间点赞上百万,后来还上了国家新闻联播,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小蕊的存在。
华夏人,龙的子孙,是华夏人刻在灵魂深处的图腾,虽然知道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内心依然崇拜。
如今,每年来朝拜的游客络绎不绝,小蕊被尊称为龙槐。
她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流量,商机,这座城市也在反哺她——百姓的感激和念力。
所以现在的小蕊就像被传功了,实力接近千年大妖。
就是不知道如果网民看到信仰的龙槐现实中样子,会是啥样的表情,会不会塌房。
梁逸秀听的目瞪口呆:“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运气,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啥也不做,仅凭一根被雷击的树枝便能享受百姓香火,天底下估计独一份。
小蕊摇头感叹,吐出句金句:“事业得意情场失意。”
三人有说不完的话,说到尽兴处,被还珠格格荼毒很深的小蕊提议拜把子,按照年龄算,她是老二,团子老三,梁逸秀老大。
团子有点不情愿:“可是,我心理年龄比你们大哎。”
走的再慢,路也有尽头的时候,看前面到家了,梁逸秀随口问:“小蕊,你去哪,回东关桥头吗?”
小蕊一脸茫然:“啊,你不让我跟你走啊。”
梁逸秀也茫然啊了声:“跟我走?”
小蕊盯着她片刻,委屈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说的,等我化形后咱们作伴。”
梁逸秀还真忘了,主要当时顺口一说,她为难挠挠头:“可我现在住儿子家里。”
没养过理不直气不壮,她感觉自己都像个客人,再带上小蕊。
老大那性格,应该不喜欢家里来外人。
“这样啊,那我过去住还真不方便。”小蕊看了不知道多少部农村苦情剧,家长里短方面可算专家,想了想道,“那我住外面吧,反正我本来就是棵树,习惯站着睡觉,白天没事的时候你出来咱们一起玩。”
朋友都这样说了,梁逸秀没有拒绝的道理,咬咬牙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解决。”
没有养育之恩,有生育之恩,带和朋友回家住怎么了?
团子忽然郑重道:“秀秀,让小蕊留下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老大是个孝顺孩子,不会反对的。”
当前的梁逸秀需要保护,有了小蕊,不仅安全,以后出门也方便了,比如最赚钱的帮人看风水,而小蕊呢,刚刚化形,看看今晚的情况就知道了,如果没遇到梁逸秀,可能犯下杀戒,再则,可以随时请教修炼中遇到的问题。
梁逸秀使劲点头,决定拿出亲妈的气势来。
停好电动车,梁逸秀打算原路返回,没几步,院子里的灯光忽然大亮。
门口站着个高大身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比月色还冷还淡。
梁逸秀亲妈的气势立刻烟消云散,她心虚的不行,艰难挤出个笑:“老大,怎么还没睡?”
老大生气了,而且很厉害。
当然可以理解,凌晨半夜的人忽然没了,换谁都会生气。
阎都今天忙到很晚,临睡前才有时间看助理送来的一系列育儿书:《嘿,小伙子,你现在是爸爸了》,《三到五岁小孩必须注意的事项》,《惊!当孩子出现以下症状!》
他看书很快而且有计划,按照目录很快翻到目前需要的内容:三岁孩子生长发育迅速,代谢旺盛,晚上经常出现踢被子的情况,家长晚上一定要多加注意。
然后,他定了凌晨一点半的闹钟。
再然后,卧室空空荡荡,再看看院子里的电动车也没了,果然,亲妈有秘密。
阎都几乎是咬牙切齿:“您,去哪里了?”
“哈哈哈,睡不着去外面溜达了会。”梁逸秀使劲向儿子眨眼,当着外人的面呢,希望能给自己留点脸,发现没用,拉过小蕊当挡箭牌,“小蕊,这是我大儿子阎都,老大,快喊蕊”
后面的姨没能出来。
“秀秀,咱们还没结拜呢。”小蕊捂住梁逸秀的嘴巴,直勾勾看着阎都喃喃问道,“你家老大,有对象了没?”
梁逸秀:“”
这塑料闺蜜,不结拜也罢。
第34章
老老实实交待完, 梁逸秀夸张打个哈欠,逃一般奔向卧室, 爱咋地咋地吧,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醒来时,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喧闹不停。
梁逸秀想看看几点了,摸到手机,就看到好几条未读信息。
“妈妈,早上好,我起床了。”
“妈妈,如果不习惯老大家的早餐您就说,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起来了。”梁逸秀心里暖暖的, 老四真贴心呀, 再看看老大,一句话都没。
贴心的老四:“昨晚睡的好吗?”
亲娘俩的真谛在于, 伤害对方都在不经意间。
梁逸秀看看窗外, 感叹道:“睡的非常好,你大哥这里的环境太好了, 窗外又是鸟叫又是风声, 刚醒那会我还以为在蒙山呢, 你团子姨估计更高兴, 昨晚睡觉时说发现了好多鸟窝, 打算偷鸟蛋呢, 哈哈哈。”
解星晖那边忍住心里的剧痛,顽强继续贴心小棉袄人设:“那就好,我本来担心您刚换了新环境不适应会尿床呢, 对了,大哥给您准备尿布没?”
梁逸秀:“”
不是一次两次了, 梁逸秀感觉必须立刻说清楚:“老四,你懂的人要面子树要皮吗?我身体再小也是你们的亲妈。”
解星晖发了个摊手的表情包:“妈妈,您不用难为情的,您是我的妈妈,就是拉裤子我也不会笑话您。”
梁逸秀:“”
梁逸秀深呼口气,恶狠狠打字:“以后不准再提这种话题,不然以后我喊你妈。”
解星晖:“好的,妈妈,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不再提,但如果您尿床了不要瞒着我好吗?医生说了,如果太频繁可能消化系统出了问题。”
梁逸秀:“”
解星晖:“妈妈,我去上班了,再见,我爱你。”
梁逸秀咬牙切齿:“再见。”
妈妈也爱你,爱的很想来顿女子单打。
团子和小蕊很快过来了,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打滚了,头上沾着草沫,进门看到梁逸秀,小蕊眼睛一亮:“秀秀,你醒了啊,太好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梁逸秀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要说啥,苦口婆心道:“小蕊,不管结拜不结拜,老大都是你的晚辈,你觉得,你俩合适吗?”
“合适呀,我现在只想享受爱情的滋味,轰轰烈烈爱一场,不考虑婚姻,而且时代不同了,爱情不分国界性别,更不用说辈分,你看杨过和小龙女,比我和老大关心更近,最后不也克服万难幸福走到一起吗?”小蕊的阅片量相当可以,短短一夜过去,她蜕变了,一本正经道,“我只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当然,你可以反对,但你剥夺不了我对爱情的向往和自由。”
梁逸秀:“”
身边就没个正常人吗?
梁逸秀指着窗外赶人:“去吧,去外面光合作用,净化下你旺盛的爱情。”
连带着团子也哄了出去。
今天没啥事,她打算直播。
打开直播平台,梁逸秀深深感受到网络时代的魅力,关注人数竟然破了五千,要知道才刚刚直播两次,她之前走街串巷摆摊算卦靠的是口碑,口口相传,几年下来影响力勉强最多几十公里。
按照这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真的会有几百甚至上千万粉丝吧,到时候算卦的不,现在已经排成长队了。
短短一分钟不到,房间接近一千人。
“主播昨晚怎么没开播呀,害我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快开始抽奖吧,趁着人少啊,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眼才两百,怎么眨眼间破千了。”
“大师,能不能单独找您算卦,给你发私信了。”
“”
直播间人多热闹,但多了,意味着中奖率更低了。
“今天依旧三卦,算完为止,心不诚不要算,抽中未必算。”梁逸秀还是那句开场白,然后启动抽奖。
十分钟后三名幸运儿新鲜出炉。
第一位的网名让t人看一眼绝对会深深记住:巴黎在逃圣母。
当视频接通,直播间几乎所有人都笑喷了。
一个估计七十多的老太太,眼睛像很多老年人那样松弛了,变成三角眼,但气质温和,当看到弹幕一片哈哈大笑时,她也笑了:“怎么,嘲笑我这个老太太的网名吗?”
是个非常有趣的老太太。
梁逸秀客气道:“你好,想算什么?”
巴黎在逃圣母是懂直播间规矩的,眯起眼找到对应的打赏礼物,再认真看着,确定打赏成功才笑眯眯道:“大师你好,我想咨询个事,是这样的,我前夫去世很多年了,我也再婚很多年了,如果骨灰埋到前夫老家,死后算谁的媳妇?”
梁逸秀刚要掐指,听她这么一说停下来:“为什么不和现任丈夫埋一起?”
巴黎在逃圣母惆怅叹口气:“墓地太贵了。”
年轻人感叹房价飞涨,越来越买不起,很少有人想过,老年人面临的问题比他们轻松不到哪里去。
墓地也按平方的,老太太所在的城市,均价十多万,稍微好点的三十多万。
当然也有便宜的,火葬场的骨灰寄存柜,或者专门放骨灰的偏远小区,按年收费。
听听吧,按年算,不定哪天到期没人管就被扔出来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巴黎在逃圣母七十三了。
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闯过七十三这个坎,就有可能活到八十四。
也没准过不去,不定哪天睡着了再也醒不来,所以巴黎在逃圣母动了回老家的念头。
四十岁那年,前夫意外去世,两人没有孩子,老宅还在,祖坟当然也还在,她问过老家还在世的亲戚,想回来就回来,毕竟当了十多年的媳妇。
农村有农村的好处,祖坟不收费的,而且身边埋的都是认识的人,死后真遇到还能唠唠嗑呢。
但真决定了,她又开始纠结。
前夫死了,两人生前没有离婚,她现在是有家有丈夫的人,死后埋一起,算怎么回事呀。
直播间众人听着渐渐疑惑。
“奶奶,您现在的丈夫什么意见?别告诉我他支持呀。”
“我问句比较敏感的话,家里真的穷的拿不出买墓地的钱吗?您没有退休金吗?孩子们呢?”
“感到很悲哀,活着买不起房子,死了买不起墓地。”
“我觉得不应该回老家,先不说算谁的媳妇了,后人以后上坟不方便,即使距离不远,到时候旁边是前夫,前夫的亲戚,多别扭呀。”
“”
巴黎在逃圣母眯起眼,费劲看了片刻弹幕摆摆手:“一句话说不清楚的,孩子们呀,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人老了,很多时候只能躺平,没力气想别的——大师,您应该懂吧,不懂也没事,我再去咨询咨询别人。”
梁逸秀怎么能让她走,来她的房间是缘分。
梁逸秀轻声道:“您本来应该会有自己的孩子,对吗?”
巴黎在逃圣母一愣,半天才惊讶道:“大师,你真的厉害呀,这都能算的出来。”
她是第一次来直播间,随便点的进来的。
四十二岁那年,她再婚了,没有孩子,守下去没意义,对方和她同岁,有一儿一女,结婚后刚三个月,怀孕了,原来不是她的地不好,前夫身体有问题。
“我其实想生下来的,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啊。”巴黎在逃圣母笑着叹口气,“但是现在男人的孩子大的都上高中了,加上生活不好,医生又说我是高龄产妇,最后流了。”
并非所有的真相都需要大白于天下,有的出于善意,有的已经过去,用别的方式弥补,揭开真相,只会打碎现有平静。
巴黎在逃圣母七十三了,人老了,尤其生命最后,往往会产生类似神通的直觉。
她的确没有迈过七十三这个坎。
梁逸秀犹豫了片刻,低低道:“那个医生,是你现任丈夫前妻那边的亲戚对不对?”
巴黎在逃圣母皱纹密布、活像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的嘴唇合不上了,激动道:“大,大师,怎么算出来的?”
她只激动,没有别的表情,因为,那过去太久了。
梁逸秀没接这句话,她不揭,那她来揭:“你的继子找到这个亲戚,让她说,你年龄太大了,生产有危险,那时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是个男孩。”
弹幕沸腾。
“细思极恐,继子上高中,十六七岁,那么小能做出这样的事,该不会大人给出的主意吧。”
“我是妇产科的,可以负责任的说,有风险,但没那么夸张,四十多岁生产多的是,而且老太太那时候的四十岁和现在不一样,医疗条件差,但人的身体素质好,也就这几年社会好了,以前女人生孩子都在家里,哪里来的医院。”
“看老太太这个表情,好像知道这事呀。”
“”
巴黎在逃圣母的确知道,她依旧保持笑容:“后娘难当呀,孩子担心可以理解的,有了自己的孩子难免偏心,哎,不说这事了,大师,您既然能算出这事,肯定也能算出我老伴现在的情况吧。”
梁逸秀点点头:“脑中风,瘫痪了,跟着儿子生活,你自己住。”
巴黎在逃圣母摊开双手:“所以嘛,我老伴即使不同意也没办法,情况就这样,我身体还行,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照顾个瘫痪病人”
“你们请的起保姆,你老伴退休金不低,祖上有留下房子,还有单位房——以及你现在住的平房。”梁逸秀快速搜了下老太太所在城市房价,“全加起来不低于千万。”
个人资料有ID显示,早有人查看了,此刻同一城市的网友纷纷发言。
“三套房子吗?老小区一般位置很好,再老也不会低于六万。”
“一千万啊,原来奶奶还是个富婆。”
“那我不明白了,墓地再贵,一百万足够了吧,完全买的起,何必埋回老家。”
“听起来继子应该不怎么孝顺,但怎么也是母亲,骨灰葬前夫身边,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
巴黎在逃圣母轻轻摇头。
没那么简单的。
她老了,大半生过来了,她不想老了老了再争,争了有什么用?没有自己的孩子,父母不在了,大哥大姐也走好几年了,钱再多带不走。
她不想让老伴夹在中间为难,虽然是半路夫妻,但两人结婚三十一年了,半辈子生活在一起,他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
“老太太,我必须告诉你。”梁逸秀一字一句道,“你的老伴,早在几年前,已经把所有房子过户给了儿子,存折的钱,也转到了儿子账户,没人逼他,是他自己这么做的。”
第35章
隔着屏幕, 无数人短暂忘记呼吸,心情复杂看向笑容慢慢僵住的老太太。
不口否认, 她性格有问题,就像网名巴黎在逃圣母般,有颗过分善良的圣母心,明知道继子设计让她流产,竟然能忍到现在。
这和那个七十年前的时代有关,更和本人有关。
但不可否认,此刻的她,让人同情又心疼。
大半生已过,黄土埋到了鼻子尖, 至亲远去, 无儿无女,被唯一牵挂的人扎了一刀, 如果今天没有来到直播间, 或许闭眼后才会知道。
老伴为何这样做,已经不重要。
“他, 他真的这样做了?”老太太目光空洞, 接着笑了, 那笑也是空的, 就好像明明看到, 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大师都说了,肯定做了。”
她就这样空洞笑着,看着镜头。
弹幕无人催促, 梁逸秀也没有催,她只能算出真相, 却不能勉强别人去改变。
老太太善良了一辈子,忍了一辈子,与世无争了一辈子,也窝囊了一辈子,她做出什么选择都可以接受,人生,本来就是遗憾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眼睛动了下:“大师,我最近经常梦到我的爹娘,还有死去的前夫,他们在一个坑里,笑着喊我,向我招手,我是不是快要走了?”
梁逸秀轻轻点下头。
她问了,她便说。
还有整整一百天。
“年轻时候可怕死了,再也醒不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烧成灰,想想就吓得打哆嗦,但老了后,有时候会特别期盼那一天。”老太太不知道在向谁说,低头嘟囔道,“不行,我得去见他最后一面,问问他,不然爹娘会怪我,一辈子稀里糊涂的。”
她抬起头,短短几分钟,她忽然老的不成样子,就像紧贴身子的影子,薄薄t的,淡淡的,随时会随日光消散。
她拿起手机,钥匙,忘记还在直播,忘记梁逸秀自以及直播间数千人,她也没挂。
漫长的七十三年,她的心长了层老茧,麻木又坚硬,人间少有风雨能摧垮她,但抵挡不住内鬼——唯一住在柔软心里人的一刀。
距离不是很远。
继子开的门,笑着道:“妈,您来了。”
老太太想起来了,大概一年前还是两年前,一向对她态度冷淡的继子给她买了件夏天穿的半袖,不贵,说是什么丝的,她见别人穿过,超不过两百。
继子的媳妇也在,一个喜欢打扮的女人,快五十岁的人了,涂脂抹粉,走路一阵香风,见到她格外热情;“妈,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让东伟去接,真是的,万一走路不小心摔倒可怎么办。”
她的态度经历过两次变化,第一次,和继子差不多时间,一夜之间不拉脸了,会笑,开始喊妈,第二次,是她打算死后骨灰埋到老家。
“我来看看你爸。”老太太目光缓慢看向四周。
十几年前的老装修,沙发上扔着不知谁的衣服,电视机开着,一群不知道名字的明星又唱又跳,旁边厨房的门没关,依稀能闻到股淡淡的油烟味——那是只有天天开火,日积月累才有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人老了特别怕孤单,越怕吧,偏偏觉特别少,还轻,好不容易睡着,没一会醒了,那夜漫长的啊,似乎永无尽头。
她曾经多么希望能住到这里,睡不着的时候能和老伴说说话。
但从未开过口。
儿子伺候瘫痪的亲爹天经地义,她一个后娘凑什么热闹啊。
“爸刚才还念叨你,说想你了。”继子媳妇走在前面热情带路,推开卧室门大喊道,“爸,妈来看您了。”
老伴耳背的厉害,得大声才能听的清,他脑袋动了动,勉强抬起,似乎要说什么,结果被痰堵住了嗓子,咳的撕心裂肺。
继子飞快跑过来,递痰盂,拍后背,完事递过杯温开水。
“好了好了。”老头脸憋的通红,大口呼吸片刻,看了眼老太太,“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事?”
不少年轻认为老人早已远离爱情。
爱情是激情,是拥抱亲吻,山盟海誓,的确,一把老皮老骨头,早互相看腻了,但朝夕相伴几十年,油盐酱醋泡了几十年,彼此血肉灵魂早腌到了一起。
刚结婚时,他俩四十三,还没老,那热火的呀,他每晚搂着她睡,紧紧的,哪怕睡着了松开,睁眼还未完全清醒,又把她搂怀里。
那时候的他是强壮的,健康的。
不知道哪一年哪一天开始,不搂了,改成拉着她的手,再然后,手也不拉了。
老太太眼睛忽然酸涩,老泪模糊。
他们都老了。
走路稍微快点气喘吁吁,满脸的老人斑,头发白了,稀疏了,一身死气沉沉的味道。
老头声音似乎柔了几分:“怎么哭上了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擦擦眼:“没有不舒服,我想给你们说说回老家的事。”
她说的回,当然不是字面上的回。
继子和媳妇对视一眼,后者温声道:“妈,您就放心吧,我和伟东早商量好了,等哪天您真老了后,这里办一场,回老家再办一场,老家的亲戚邻居那边每人送份厚礼”
老太太一直安静听她讲完:“我不打算回去了。”
空气足足沉默了十多秒。
儿媳妇提高嗓门:“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妈,您有什么担心的,或者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老太太看不出啥表情:“我找了个大师,大师说,我这情况有点特殊,如果死后骨灰埋回老家,就还算以前家里的媳妇。”
继子先炸了:“哪个大师说的?现在大师都是假的,他骗你的。”
“不管真假吧,我和你爸结婚三十年,死后和别的男人埋一起的确不合适。”老太太看向老头,声音忽然哽咽了,“你的意思呢?”
她不想再装下去了,她很累,想快点要最后的解脱。
直播间众人几乎屏住呼吸。
他们大概明白老太太要做什么了。
生命最后,她或许起过短暂反抗的念头,最终,又咽了下去。
老头会怎么回答?
众人心情复杂,不想这样的方式结束,仅仅得到一块墓地,对老太太太不公平,可反过来,老太太该会多么的绝望。
漫长的沉默之后,老头咳嗽了声:“胡闹,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墓地多贵你不知道吗?我是没办法,不然真想随便找个地埋了,你放宽心回老家吧,如果你先走,我爬也要爬着送你,如果我先走,就让伟东替我。”
他给了答案。
给了老太太一个解脱。
老太太毫无预兆忽然大笑,笑的浑身颤抖,笑的绝望而又轻松,她目光依次掠过三人,她说:“你们啊。”
你们啊,不是人。
儿媳妇小心翼翼道:“妈,我们怎么了?您没事吧。”
老太太仿佛没听到,目光落到继子身上,缓缓道:“伟东,这三十年,我这个后妈当的怎么样?”
继子别扭笑了笑:“对我很好,和亲妈一样。”
“你说谎,从我嫁过来那天开始,你就恨我。”三十年里,老太太大概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说,“但我不怪你,我理解,我没有孩子,真的把你当亲生的看,我想着,时间久了,一块石头也能焐热,更何况是人心呢。”
一颗老泪滚滚落下,老太太目光重新变的空洞,喃喃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哪怕离婚,我也要把我的孩子生下来。”
三十年前的旧账,终于翻了出来。
儿媳妇不知道这事,疑惑看向老公,就见对方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老头动不了,狠狠砸了下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多少年了,当初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年龄太大,难产不说,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不健康。”
“伟东当年上高一,十五还是十六,一个半大孩子,即使能想到这个办法,大人也不会办的。”老太太语气轻柔,“其实我当年就想到了,是你,怕亲戚说,不好直接出面,才让伟东去的,对不对?”
善良不等于傻。
老头老脸憋的通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
“够了,你看爸气成什么样了。”继子赶紧过去拍打父亲的后背,“是不是有人背后说什么了?算了,这样吧,没人逼你非得回老家,不回就不回吧,改天我去找中介,看看哪里的墓地合适。”
“我不要墓地,也不回老家。”老太太慢慢走过去,艰难弯下腰,几乎和老头脸贴脸,“老头子,房子和钱,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全都给了他们。”
第36章
她这句话, 对三人来说比子弹还可怕。
继子不上演父慈子孝了,老头不咳嗽了, 全都目光惊恐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凄凉笑笑,掏出手机才发现还挂在直播间,随手挂掉,拨通那三个数字:“喂,你好,我要报警,我现在富贵小区三号楼”
老头急的瘫痪都快好了,大吼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离婚。”老太太一字一句道,“我还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半财产, 警察同志, 如果我死了,肯定是我的丈夫和继子杀的好的, 我不挂, 我打开免提。”
她不怕死,她现在还不能死。
三十年了, 原来她一直是外人, 这家人一直在防着她。
三人加起来都没杀人的胆量, 尤其夫妻俩, 听着手机里警察威严的警告声动也不敢动。
老头嘴唇哆嗦, 忽然嚎啕大哭:“报应啊, 报应,都是报应,春兰, 我对不起你。”
他并未真正的忏悔,想最后的挣扎而已。
半路夫妻难呀, 当初选择眼前这个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女人,很大原因因为她没有孩子。
他是丈夫,更是父亲,不能让孩子受苦。
当得知妻子怀孕后,他挣扎很久,还是艰难做出决定,他有儿子也有女儿,这辈子完美了,再说四十三岁,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再去养孩子。
有了自己的孩子,待遇肯定不一样的,他不是不相信妻子,而是不相信人性。
晚年瘫痪后,他非常庆幸当初的决t定,这么多年一直站在儿女这边,果然对了,人年轻时候靠自己,老了靠儿女。
他其实没想那么绝情,毕竟陪伴自己三十年风雨的女人,他有儿女,她没有,自己的儿女肯定不会上心的,所以本打算送老伴去养老院。
可惜,人老了,说话没人听了。
儿子坚决反对,养老院多贵呀,她又不是不能动,留着钱给孙子不行吗?
有了第一次让步,就有第二次,人的自私就像牙膏,挤出来就再也回不去,比起年迈的老伴,他更需要儿子。
他现在害怕,警察都惊动了,真要一半财产没了,儿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孝顺吗?
警笛声,远远传来。
直播间里,梁逸秀掐算完毕,安慰众人:“她还会来的。”
来感谢这个改变命运的大师,来汇报自己都做了什么。
老太太身体早已千疮百痍,只是大脑明白,要到最后才能倒下。
她提前倒下了。
生命最后,委托社区请律师,她要起诉。
一个半月后,法院判处两人离婚,男方私自转移财产性质恶劣,考虑到年迈且瘫痪从轻处理,免于惩罚,作为补偿,夫妻共同财产判给女方大半。
而继子虽未有血缘关系,但三十年早已形成事实抚养,有赡养的责任。
老太太当然不需要他赡养。
判决书出来,她签了两份公证书,房子和钱全部捐给社会,死后骨灰抛入大海。
哪里还有脸回老家。
然而善因结善果,她的这一决定,直接改变了下一世的宿命,下一世,她是个幸福的女人。
直播间众人长长呼口气,再想不出更好的结果了。
还有件意外之喜,梁逸秀暂时没说。
老太太的父母一直排队等着投胎,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父母和白发苍苍的女儿再次团圆,也算,命运给予的奖励吧。
第二个有缘人:末日来了我不怕。
视频接通,众人又乐了,果然有不怕的道理,背景是货架,摆满各种商品。
“原来是个老板,失敬失敬。”
“啊,我一直梦想开家超市,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简直不要太幸福。”
“楼上的不怕胖死吗?”
“”
末日来了我不怕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白白净净,不帅,但也不丑,性格倒是不错,他笑眯眯摆手:“啥老板啊,混口饭吃而已,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我赚的多。”
梁逸秀皱起了眉头。
血光之灾?
好在不算特别大,没有性命之忧。
等对方打赏完毕,梁逸秀打起精神:“你想算什么?”
“我啊,我得想想。”末日来了我不怕挠挠头,他其实不想算的,看到抽奖随手点了,八百块,对他来说不算小数目,但那么多人他能抽中,不算又好像吃亏了。
梁逸秀对他的反应不陌生,摆摊的时候,很多人临时起意,算什么也是想起啥问啥。
末日来了我不怕开始分析:“事业没啥问的,我这超市就那样,发不了财也饿不死,爱情?暂时不想谈,父母健康大师,要不算算今天我的营业额能不能破五千吧。”
他实在想不出算啥。
直播间众人恨不能给他一拳。
“你竟然让大师算营业额?”
“几千分之一的几率啊,竟然算这个,太过分了,我想听故事。”
“大师说过,心不诚不算,这算心不诚吧,我有个建议,也别抽奖了,咱们拍卖这位有缘人的算卦名额好不好?”
“”
这条提议获得不少人赞同,当然,反对的更多,有钱了不起啊。
如果没有血光之灾,梁逸秀或许还真不算了,没啥事,也算不出啥。
既然算,就要回答。
梁逸秀想了想:“你现在营业额多少?”
末日来了我不怕看看收款机:“嘿嘿,早上一般顾客少,才四百多,不过中午和晚上是高峰。”
梁逸秀点点头:“今天就这些了。”
末日来了我不怕惊讶睁大眼:“啊,不会吧,不可能啊。”
超市附近有两个小区,还紧挨着马路,即使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也能卖个两三千。
末日来了我不怕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大师,您是说待会有事对吗?”
营业额中止,只能是有事关门。
“你今天有难,胳膊大概会骨折。”梁逸秀已经开始掐算,很奇怪的卦象,只能算到有血光之灾,却算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就连时间也模模糊糊的不确定。
末日来了我不怕:“骨折?”
开超市自己当老板,空闲时间很多,他算直播间的老粉了,知道梁逸秀的神奇,愣了片刻后站起身深深鞠躬,哀求道:“大师请救我,我,我再给您打赏。”
“不用,卦金已付。”梁逸秀摆摆手,对方算不上富裕,她实话实说道,“抱歉,暂时算不出来,这样,你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出门。”
末日来了我不怕使劲点头。
直播间众人来了兴趣。
“超市能有啥血光之灾?还是骨折。”
“会不会货架倒了?”
“货架倒不至于骨折吧,有没有可能房子忽然塌了,或者地震?”
末日来了我不怕比任何人都疑惑,走出收银台又回来,看看这看看哪,实在想不出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他心慌的不行:“大师,是不是我只要不出去就能躲过了?”
梁逸秀紧紧盯着他印堂的黑气,缓缓摇头。
并没有褪去。
也就说,躲在屋里依旧躲不过,怎么会有这样的灾?
梁逸秀深呼口气,正要让对方好好检查周围时,玻璃大门忽然开了,走进个抱小孩的中年妇女。
小区超市客源固定,大都脸熟的。
末日来了我不怕生怕连累对方,赶紧道:“您先出去吧,我这会暂时不营业。”
“为啥不营业,这不已经开门了吗?”中年妇女一边疑惑问一边已经进来了,“孩子非得吃果冻,我拿几个就走。”
见对方已经走到货架,末日来了我不怕也没办法,举着扫码器提前准备好。
梁逸秀大脑忽然嗡了声,她大喊:“让这位抱孩子的大姐到镜头前来。”
不对!
如果收款,营业额就变了,血光之灾和这位中年妇女有关?
末日来了我不怕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吓的啊了声。
中年妇女也听到了,手里拿着个果冻疑惑走过来:“是在说我吗?咦,你在看直播吗?”
当她的脸靠近镜头,梁逸秀冷冷打个哆嗦。
血光之灾!
最厉害的血光之灾,厉害到已经出现浓浓的死气!
中年妇女,已经到了生命最后。
这时,怀里的小孩子忽然说话了,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可以吃了吗?”
梁逸秀目光自然落到小孩脸上,差点没惊呼出声。
小孩的血光之灾仅次于妈妈,比末日来了我不怕还要重,重到会留下重大残疾。
三个人!同时遇到灾难!
梁逸秀声音微微颤抖:“末日,听我说,你带着这对母女去里面,去最里面,再找点能防备的东西。”
中年妇女疑惑的不行:“你是谁啊,什么去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37章
末日来了我不怕意识到什么, 吓的结结巴巴不会说话了:“大,大大大大……”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 还以为玩游戏呢,兴奋转头,比划了个开枪手势:“哒哒哒哒哒……”
直播间众人:“……”
虽然场合不合适,但就是想笑。
末日来了我不怕扇了不听话的嘴一巴掌:“大,大师,她俩也有血光之灾?”
中年妇女茫然:“血光之灾,我吗?”
“听着,你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父亲退休教师, 母亲纺织厂退休, 你老公……”梁逸秀语速再快点就成rap了,没时间解释太多, 必须用最快的办法让她信服, 但说到这里,梁逸秀顿了下, “你老公, 昨晚被你打回娘家了。”
直播间众人:“……噗。”
还是笑了出来。
“好厉害一姐姐, 姐姐练过功夫吗?”
“听这意思, 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
“反对家暴, 但——特殊情况例外, 比如现在。”
“这名妇女同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打老公,嗯, 打了就打了吧。”
中年妇女惊讶的差点没抱住孩子:“啊,昨晚他带着情绪洗衣服, 我实在气不过,就打了他……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末日来了我不怕连声道:“大姐,这是个很厉害的大师,没时间给你解释了,咱们现在有血光之灾,孩子也有!”
虽然太过荒诞离奇,但算的户口本般精准,还牵扯到孩子,中年妇女立t刻紧张起来,紧紧把孩子搂怀里四处张望:“我们现在怎么办?”
依然没有详细的卦象,如果能提前算出来,梁逸秀肯定让两人立刻走了,卦象只能确认,时间越来越近!
血光之灾马上降临!
超市是那种紧挨马路的小区商铺,长方形的,没有柱子,除了里面有个小小的厕所再无其它,算得上一览无遗。
末日来了我不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网名,他是个末日生存爱好者,平常学到的看似没用的知识这会起到了作用!
他看看门口,再看看屋顶,让中年妇女把孩子放到房间最里面,两人一起动手,宛如搭建房子般推货架。
第一批货架紧贴最里面的墙壁,第二批斜着搭在上面。
危机关头,人往往会爆发出潜力,很快,所有货架以差不多的45度倾斜成长长的一排,搭出个狭小而安全的空间。
这些还不够,末日来了我不怕一口气往临时避难所扔空泉水方便面饼干,甚至盐等东西,一直到堆的满满的。
万一真的地震,这些足够三人支撑一段时间。
最后,是大包的卫生纸,扔到头顶,周围。
卫生纸能起到减震作用。
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
直播间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又紧张的手心出汗,刚才时候还没太大感觉,这会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梁逸秀能做的,不停掐算。
天机深不可测,并非所有的事件都能清晰给出卦象。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小女孩了,宛如捉迷藏般的小小空间,周围小山般可以随便拿的零食,还有更快乐的吗?有,她小心翼翼提要求:“妈妈,可以再拿点巧克力吗?”
末日来了我不怕飞快跑出去,一阵风回来,直接抱了一大箱。
一切就绪,只等最终的审判了。
中年妇女大脑一直出于梦游般的状态,她害怕又茫然,出来买个东西,咋变成这样了呢?她下意识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声音带了哭腔:“老公,呜呜呜,我好害怕。”
对面男人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干嘛?哭着求我回去?晚了,我告诉你,跪下喊爸爸也不行。”
“我,我和女儿在超市,我们好像要死了。”或许生命最后激发了某种直觉,中年妇女此刻心惊肉跳,浑身冒冷气,莫名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哭着道,“对不起啊,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保证再也不打你了,老公,其实我很爱你很爱你,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媳妇。”
男人沉默片刻,警惕道:“我现在要怎么说才是正确答案?”
他感觉妻子在玩新的游戏。
这时,货架灰尘钻进末日来了我不怕的鼻子,他没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
男人当然听到了:“你和谁在一起?”
女儿大声回答:“爸爸,我和妈妈还要超市叔叔正在柜子里面玩躲猫猫游戏,你要一起来玩吗?”
末日来了我不怕语无伦次解释:“不是,没有,大哥,你老婆和女儿有血光之灾,真的。”
眼看一场误会要上演,梁逸秀忽然睁开眼睛,她算出来了,但,已经晚了!也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以及长长的刺耳刹车声。
超市门口,一辆白色小货车速度快的吓人,撞上要变道的小轿车,司机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脚下猛踩,然后,小货车重重冲向超市——超市大门的尺寸刚刚好!
玻璃门宛如特效大片般瞬间四分五裂。
小货车并未停下,紧卡着门口冲进屋内。
即使隔着屏幕,即使看不到,直播间无数人还是吓的惊呼出声,现实中真正剧烈的撞击,带着让灵魂为之战栗的恐怖能量,不是特效所能比的。
末日来了我不怕看到了,头皮发麻。
正常人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横祸?
只能期盼货架能起到作用。
一切发生在瞬间,他下意识紧紧扑倒母女俩身上,他不是英雄,啥也没想,身体的自然本能反应。
有妈妈在,妈妈就是天,就是地,小女孩不怎么害怕,大声汇报:“爸爸,超市叔叔抱住妈妈了,他们俩好像要亲亲,你快来。”
末日来了我不怕:“”
这熊孩子。
小货车冲了过来!
第一排货架只起到一点点缓冲作用,速度太快了,角度又是往上,更像起飞的翘板,接着第二排,第三排最后,轰隆声巨响。
小货车撞道最里面一排货架,终于停在三人头顶。
直播间无数人死死盯着镜头,然而,画面一片黑暗。
货架是那种压缩密度板做的,放东西可以,至于承受撞击力,力气大点的成年人能掰断。
如果没有按照依次排序,早被撞成碎片。
最终立了大功的还是一包包的卫生纸。
女孩惊恐哭声响起,女人不知哪里受了伤,疼的一声大叫,好在,都还活着
按照正常发展,小货车冲进来时母女俩正在结账,女子当场身亡,生命最后,她用力把女儿扔了出去。
女孩活下来了,但腿断了,留下终身残疾。
末日来了我不怕属于幸运的,小货车撞飞母女,撞飞收银台,他下意识缩紧身体紧贴墙壁——死神擦肩而过,只胳膊骨折了。
此刻,他没受太严重的伤,但小货车就在头顶,里面好像拉满了东西,压垮小小的避难空间。
末日来了我不怕用尽全力,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被压的死死的。
他哆哆嗦嗦拨通报警电话,然后愤怒大喊:“开车的,你没死吧?没死的话赶紧下来救人,有小孩被压住了。”
卫生纸和货架承受了大部分撞击,但这样压的时间久了,难保肌肉坏死。
外面传来惊呼声。
附近商户第一时间跑过来救人了。
进不来!
超市大门尺寸宛如比着小货车量身定制,左右卡的死死的,别说人了,胳膊都伸不进,上面更严实,紧贴混凝土门顶。
拉是拉不出来的,唯一的办法,从小货车里钻进去。
但那是厚厚的铁皮。
一时半会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工具。
听邻居大声说完情况,末日来了我不怕只好把希望再次放到司机身上,大喊道:“你没事吧,我给你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别害怕,没出人命就是万幸。”
他恨不得暴揍对方,要不是遇到大师,母女俩就嗝屁了。
这什么开车水平呀,酒驾?油门当成刹车?
手机里忽然传来梁逸秀低低的声音:“不要出声!”
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然而,蕴含的惊恐情绪让末日来了头皮发麻!
直播间众人同样如此,好像怕文字会说话似的,小心翼翼缓慢打字问到底怎么了。
车已经停了,三人都活着。
梁逸秀飞快给末日来了我不怕发了条私信。
她本来也以为一切结束了,三人的血光之灾就此过去,但恰恰相反,更严重了!
末日来了我不怕印堂的黑色正慢慢变成红色,几乎肉眼可见!
原本不怎么严重的骨折之灾,变成了必死!
司机,是个杀人犯!
末日里了我不怕浑身战栗,感觉头发一根根立了起来,他刚才报警了。
周围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
他屏住呼吸,只希望,那人被撞死了,或者暂时昏迷,早知道,干嘛要放那么多卫生纸啊,撞死他好了。
这个城市的凌晨,刚刚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件,男子怀疑妻子出轨,酒后闯入岳父家,争吵几句之后跑进厨房,连带着一向对他不错的岳母三人,给活活砍死了。
男子带着满满的物质,打算逃进深山,没想到半路撞车,惊慌失措错把油门当刹车。
加上岳父母三人,整整四条人命!以及一个女童的未来。
令人窒息的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嘎吱声,货车门,轻轻被推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艰难伸了出来。
杀人犯,没死。
与此同时,中年妇女手机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声:“老婆,你没事吧,你在哪个超市?”
这句话,险些成了三人的催命符。
第38章
杀人犯平头, 有双阴狠的三角眼,裸露在外的胳膊有块不知道是啥的刺青, 他擦擦糊了满脸的鲜血,艰难跳下来,漠然看了眼末日来了我不怕。
手机那边的男人声音带了哭腔:“老婆,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我马上过去,别害怕。”
剧烈的撞击声,妻子女儿的痛苦的喊声, 简直让他的心都t要碎了。
杀人犯蹲下, 手插/入货架缝隙,摸索到手机放到嘴边, 阴恻恻笑了:“你老婆正和别人偷情呢。”
末日来了我不怕:“”
杀人犯哪能想到有个大师先一步算出结果, 车撞进来的瞬间他看清了,货架不是他撞塌的。
孤男寡女躲在货架下, 除了那事还能做什么?
末日来了我不怕生怕激怒他, 不敢辩解, 小心翼翼哀求道:“大哥, 孩子还压在下面呢, 求你先救人行吗?”
末日生存法则之一, 普通的哀求没用的,要真心,尽量触碰对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杀人犯冷漠目光从他脸上掠过, 看向门口的货车。
卡的死死的,即使能出去, 也完了。
他听到报警了,警察最多几分钟就会赶到。
他今天,死定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乎破了腔:“你又是谁?我老婆没事吧。”
中年女子已经疼晕了过去,本该的死劫被梁逸秀破除没了,但依旧受了重伤。
“我不知道,奸/夫倒是没事。”杀人犯柔声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如果那个臭女人不出轨,他怎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他宛如遇到好兄弟般笑着道,“我替你杀了他吧。”
直播间众人:“”
末日来了我不怕:“”
梁逸秀飞快掐算,时间应该还够!
她没有法力,去不了,但并非只有她。
直播间众人注意力全在耳朵上,没人注意到,屏幕里的梁逸秀忽然消失。
小蕊腰杆笔直站在草坪,手里拿着本杂志,一边光合作用一边看杂志,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郑重道:“秀秀,你来的正好,我打算以后走女强人路线。”
梁逸秀完全跟不上她节奏:“啊?”
“你家老大,喜欢事业型女性。”小蕊指着杂志上的阎都叹口气,“哎,果然优秀的男人只喜欢优秀的女人。”
团子之前让解星晖收集了很多老大资料,其中有本金融杂志专访,一些列古板严肃的问题的最后,采访人问了句唯一的八卦:“闫总,您喜欢什么样的女性,温柔体贴的贤内助吗?”
阎都只给了三字:“事业型。”
普通人只要稍微琢磨下都能看出其中的敷衍。
小蕊当真了,认真道:“秀秀,你说,我开家青楼怎么样?”
她看过电视剧里最成功的女性,好像只有青楼老鸨。
梁逸秀:“”
梁逸秀忘记自己刚化形时啥样了,但绝对没这么不正常——时间紧迫,每晚一秒都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梁逸秀大儿子上身,淡淡道:“不,我生下来的籽我最了解,老大最喜欢善良的女人。”
——
超市里,末日来了我不怕像只被牢牢摁住的羔羊,徒劳挣扎——小货车的重量足足两吨多,他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匕首贴到脸上,绝望大叫。
“大师救命啊!”
“喊玉皇大帝都没用。”杀人犯眯起阴狠的三角眼,他要死了,死亡让人无所畏惧,他柔声道,“偷别人老婆的时候,没想过会这样对吗?”
他瞬间代入了自己,刀锋沿着末日来了我不怕的喉咙慢慢滑过:“一刀下去,太便宜你了。”
手机那边男人完全不知道发生啥了:“不是,你谁啊?你在开玩笑吧。”
普通人距离死亡太遥远了。
“兄弟,遇到我,算你的幸运。”杀人犯感觉太聒噪了,他要好好享受生命最后的盛宴,他挂断手机,刀锋沿着喉咙往下,一直停到小腹。
他想好了,先把罪恶的本源给切了。
对一个男人来说,估计再没有更恐惧的。
超市门口的人惊恐万分,使劲拍打车厢。
梁逸秀,回来了,一声爆喝:“郭武贵,你老婆没有出轨。”
刀尖已经扎破了末日来了我不怕的皮肤。
杀人犯郭武贵楞了好几秒,捡起手机看着里面的卡通人物,低低道:“你是谁?”
他以为是某个熟人。
直播间众人不知道该做啥,下意识跟着说:“对对,你老婆没出轨,真的没出轨。”
明显是一场误会,但如果不是误会,杀人犯就不杀人了吗?
不好说。
“我是一名神算。”梁逸秀不给他考虑的机会,一口气道,“你三岁丧父,跟着母亲改嫁,继父是个酒鬼,喝多了便拿你出气,母亲是个软弱性子,除了哭啥都不会,童年的不幸,是造就你现在的主要原因,但你心底其实很善良懂事,比如,邻居家大婶被男人欺负,你替她出气”
梁逸秀大概是头一次算卦时颠倒黑白。
杀人犯天生就是个反社会份子,小小年纪各种坏心眼,继父的死,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但现在只能捡好的说。
郭武贵短暂忘记现实,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算出来的?”
“你的妻子非常爱你,你好好想想,当初宁肯和父母断绝关系也要和你结婚,你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房子,甚至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除了爱,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梁逸秀没多余的精力考虑那个无辜死去、又连累的父母的女人,她加重语气,“她哪里来的时间偷情,白天上班,晚上一堆家务,还有处理你偶尔惹的下的麻烦,她那么深深的爱你,而你却杀了她。”
郭武贵心理扭曲,疑心重,但有正常的逻辑,他目光缓和下来,喃喃道:“对,她的确很爱我。”
其实杀人后,他翻遍了妻子的东西,想找出有力的出轨证据。
什么都发现。
他只是不愿意面对。
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可惜,警笛声忽然远远传来,警察快要到了。
郭武贵目光重新变的凶狠,咬牙切齿道:“大师,你能救我吗?”
“能救你的只有自己。”梁逸秀没法说谎,等警察到了,郭武贵发现被骗只会恼羞成怒,温声道,“想想你的妻子,你们没有孩子,连个送的人都没有。”
郭武贵一声大吼:“我不听!”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哪怕神仙下凡站在他面前。
“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郭武贵重新握紧匕首,阴恻恻笑走进哆嗦不听的末日来了我不怕,“大师,他和别人老婆睡觉是真的吧。”
他知道跑不了,三条人命,铁定吃枪子。
梁逸秀强行拖延时间:“他没有,事情是这样的”
郭武贵像是聋了,慢慢举起匕首。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豆绿色晚礼服的女人凭空出现,她气喘吁吁的,仿佛跑了十万八千里,捂着胸口好半天缓不过劲。
郭武贵:“你是谁?”
直播间里今天重复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直播间众人看不到,只能听到。
你是谁?
难道还有别的人。
听筒里穿来个气喘吁吁的女声:“我是你祖宗。”
直播间众人:“”
“谁,谁在说话,是刚才那位抱孩子的妇女吗?”
“肯定不是啊,这位声音多好听呀,又柔又甜的。”
“到底发生啥了,谁在说话?难不成外面见来人了?末日还活着没?”
“”
从中年妇女进来就问你是谁,接着他的老公,而且一下出来两个,现在,终于轮到直播间众人了。
小蕊气坏了。
她的飞行速度大概和高铁差不多,胜在不用等红灯,还能走直线,但时间依然不够。
梁逸秀让她使用本源之力!
为了救一个毫无关系的凡人,她损失了足足五十年的功力!
五十年啊。
紫薇果然说的没错:爱情让人失去理智,让人疯狂。
郭武贵完全不知道眼前是如何恐怖的存在,杀了人,又撞的头破血流,心理生理早乱了,完全靠一口气提着,他隐隐作疼的大脑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出现个人,干脆不想,阴森森笑道:“来的正好,那老子就做个风流鬼吧。”
“没有风流鬼这种鬼的。”小蕊可是养鬼的专家,刚要认真纠正,发现郭武贵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胸口,顿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体重绝对一百五往上的的郭武贵像只断线风筝,飞到几米之外的墙壁。
唯一亲呀目睹的末t日来了我不怕:“”
这可比算卦更震撼。
小蕊察觉到了,狠狠瞪他一眼:“看什么,没见过美女打人?”
末日来了我不怕:“我”
“我什么我。”小蕊现在气的简直就是个点燃的爆竹,五十年法力没了,清白还差点被玷污,都是这个一点都不帅的男人造成的,她忽然想到更可怕的事,后退一步警惕道,“告诉你,别动以身相许的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末日来了我不怕:“我”
直播间众人凌乱。
超市门口早已堆满人,商户,小区的业主,没有专业工具,找来铁丝钳子啥的,本来正齐心协力对付小货车,这会,也呆呆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警笛声到了路边,几名警察飞快跳下来,刚跑到一半,对讲机忽然响了。
为首的负责人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看向马路对过:“你说什么,有人抢劫银行?”
直播间众人:“”
是幻听吗?
此刻,马路对过的银行里,躲在靠窗桌下的银行员工茫然看向奔跑过来的警察,太快了吧,好像,好像距离报警最多过去了两分钟。
第39章
支付时代的来临, 别说□□了,真钞都很少见, 小偷少了,偷啥?钱包里的钱可能还不如钱包值钱,抢劫银行的更少了。
全是监控摄像头,再说银行也没多少现金啊。
坏人改行去做网络诈骗了。
警察不信,银行职员甚至以为听错。
那是个面色憔悴又疲惫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很廉价,要形没形要料没料,松松垮垮的,胸口有个巨大的logo:LV。
大概知道一般人不会买, 仿的一点都不走心。
Lv男人排号, 等待间隙目光涣散,根本不像劫匪那样警惕观察周围, 他一直紧紧抱着怀里的包。
没人注意他, 保安大爷还热情打招呼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他很拘谨,等排队排到他时, 打劫的话都毫无气势:“给我钱。”
银行小姐姐职业假笑:“您好, 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他拉开包, 从里面掏出把用纸包着的长长的西瓜刀:“给我钱。”
银行小姐姐受过专业训练, 立刻按下紧急报警键。
她惊慌但不怎么害怕, 对方没有炸/弹没有枪/支, 别说抢钱了,根本进不到柜台。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抢钱的?
银行有自己的内部系统。
保安大爷接到指令, 立刻悄悄摘下腰间的高压电击棍,与此同时, 保洁大妈拎着拖布,向歹徒靠近。
前段时间发生过一起银行抢劫案,正是一位她的同行勇敢用拖布砸的歹徒狼狈不堪。
一把破西瓜刀,有啥怕的呀。
然而凡事架不住万一。
这家银行规模很小,主要面向周围居民和商户,而今天,恰好月初,来办理业务的大都是来取工资的退休老人。
他们,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还在慢悠悠行走的群体。
看到拿刀的歹徒,立刻颤巍巍往外跑,其中一个老头爆发出潜力,竟然扔掉拐棍,不听使唤的腿脚好了,几步跑到最前面。
有快的就有慢的,抢劫犯身边有个耳背又眼花的老太太,然后,她成了人质。
事情闹大发了。
抢劫银行,本就属于大案要案,再加上劫持人质,足以上全国新闻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民警所能处理的。
泰市,驻扎着一支特殊部队。
银行门口很快拉起警戒线,最精英的狙击手到位。
银行内,气氛微妙,职员接到命令躲到周围,让出足够的视线,其实用不着狙击手,他们绝对可以制服歹徒,关键在于那位老太太,痩的像只干鸡,估计超不过七十斤,风稍微大点都能吹到。
她此刻毫无挣扎的能力,白发凌乱披散,说是被劫持,还不如说躺在劫匪身上。
根本不用刀,成年人一拳就能要了她的老命。
人命关天啊。
银行经理按照指示谈判:“别激动,放开老太太,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人家劫匪压根就没激动,这句话似乎让他想起什么,麻木的眼睛亮了下,直勾勾看着银行经理:“给我钱,我要五十万。”
“好的,金额有点大,您知道的,现在都手机支付,没有那么多现金”银行经理接受过反恐培训,台词背的贼溜,他背不下去了,“多,多少?”
按照正常发展,劫匪提个天文数字,他以现金没那么多为借口,拿出个几十万,拆开封条散开,安慰同时又能让红彤彤的钞票吸引对方注意力。
可是五十万。
五十万对很多普通家庭当然不是小数字,但抢银行就为了五十万?
他的命就值五十万?
银行其他人差不多表情,面面相觑,接待劫匪柜员小姐姐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您只要五十万吗?”
劫匪使劲点头:“对对,我只要五十万,快给我。”
这时,靠在抢劫犯怀里的人质老太太忽然说话了:“孩子,家里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她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坏人大都面相不善的,比如超市对面那位杀人犯,有双阴狠的三角眼。
眼前的劫匪老实巴交的,老实到有点唯唯诺诺,他好像很久没睡过觉了,大大的黑眼圈,眼袋下垂,疲惫的仿佛好像随时会倒下。
劫匪手里的西瓜刀松了下,又握紧,咬牙切齿再次重复:“快给我准备五十万,不然我杀了她。”
老太太随着他动作踉跄了下,差点自刎。
众银行职员:“”
该说啥呢,冷静?还是小心?
老太太也吓一跳,费劲抓住劫匪衣袖稳住身体,劫匪假LV质量实在不咋地,连个老太太的重量都承受不住,给拽的裂缝了,露出干瘦的半边胸膛。
老太太也不知道心大还是糊涂,眯起老眼打量裂缝片刻,嘟囔道:“你这哪里买的啊,回头我看看能不能缝。”
“所有的现金都在这里。”银行经理为了表达诚意,钢镚都给拿出来了,“大概三十三万多点,您先拿着,剩余的我会想办法,如果您不介意,手机转账给您。”
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钞票被故意散开,铺了好大一片。
劫匪喉结动了几下,他嫌弃老太太走的太慢,几步之后拦腰抱起。
接待她的柜员小姐姐眼中掠过丝不忍,她最终啥也没说,化做声没人听到的叹息。
她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流程,排练过很多次。
刑法就是刑法,不管什么原因,当人质遭遇生命威胁时,就要直接击毙。
银行门口的警车旁,紧急赶到的特种兵狙击手冷冷看着瞄准镜,手指缓缓勾住扳机。
没有勾下,他忽然收起枪,短短几秒,额头冒出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狙击手旁边站着位身穿同样制服的年轻男子,非常的英俊,眼角有道细长的疤痕,他眉头皱起:“发生什么了?”
一直紧张等待的警察扶持人同时开口:“没有合适射击角度?”
他们警察也会开枪,枪法都还不错,但狙/击/枪不比寻常,讲究眼神心态,以及瞬间运算出的子弹轨迹,必须一枪致命,不能给罪犯反应的机会。
“队长,有个女人忽然蹦了出来,吓死我了。”狙击手擦擦冷汗,恶狠狠看向警察负责人:“你们怎么做工作的,没有交待在场的人不要随便跑动吗?”
伤到无辜百姓那可是重大事故。
如果反应慢那么一点点,子弹正好打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绿衣女人。
话说,她怎么上去了,不怕劫匪手里的刀?
狙击心态很重要,狙击手此刻心态乱了,他深呼吸几口,刚要打算重新瞄准寻找机会,狙击枪,被轻轻拿走了。
狙击手愣了下,目光落在对方胳膊:“队长,您的”
队长淡淡道:“不碍事。”
如果梁逸秀在场,大概会感觉这语气很熟悉,和自家老大太像了。
这时,一名警察急匆匆跑来,满脸的兴奋:“头,天大的好消息,郭武贵落网了,你说巧了吧,货车司机就是他,真是天算不如人算。”
连续两起大案,又是凶杀又是抢劫银行,警局都乱套了,尤其前者,连杀三条人命影响极其恶劣,市领导亲自打来电话,要求以最快速度破案。
凶杀案有黄金二十四小时的说法,如果让嫌疑人逃出本市,那抓博的难度就大了。
警察负责人激动看向对面超市:“嫌疑人活着还是死了?”
“我们发现他时,有被打的痕迹t,牙齿掉了好几颗,此外还有撞击伤,有脑震荡,但不致命,他说”警察犹豫了下,“有个什么绿衣服的女人,但现场没发现,超市老板也说没有,但是吧,围观群众听到有个女人说话。”
就很奇怪,尤其超市老板,目光呆滞,好像撞邪了。
“先不管什么绿衣女红衣女,抓到就好。”警察负责人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银行这边,问狙击手,“您刚才说蹦出个女人,长什么样,银行职员对吗?”
狙击手面无表情:“不知道。”
他只负责狙击,哪里知道对方身份。
银行众职员也不知道,还以为眼花了,你看我我看你。
当然是槐树精小蕊驾到了。
能让梁逸秀出手,自然有其中的原因。
劫匪叫王志强,四十二岁,本市农村人,老婆几年前得了癌症,倾家荡产也没能留住,屋漏偏逢连阴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去年,唯一的女儿患了同样的病。
家里哪还有钱,为了给老婆治病,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都借了。
好在病情发现的早,小孩子抵抗力也强。
王志强白天在工地,晚上看大门,见缝插针跑腿送外卖。
庄稼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能吃苦。
生活的重担没有压倒他,但一场天灾堵死了他所有的门。
天灾期间,整个城市静默管理,工地停工,工厂放假,他找不到工作了。
女儿不能停药。
他借不到钱了,老婆治病借的钱还没还上呢,他知道了网贷这个东西。
以贷养贷,拆了东墙补西墙,本身又没收入只有高昂的医药费。
现在,已经借不出来了,他不怕什么征信,也不怕贷款公司的追债电话,唯独不能失去女儿。
天灾过去了,他可以继续工作给女儿赚医药费,但仅仅够还每月的高额利息。
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女儿病情恶化了,需要立刻手术。
五十万,只需要五十万!
可以还上贷款,可以支付手术费。
他不贪心,一分不多要,只要救命钱。
除了抢劫银行,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办法,他知道,抢银行要吃枪子的,但他身无长物,也就这条命值点钱了。
第40章
银行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限, 所有人一动不动,宛如被集体点了穴道。
就眨了眨眼, 忽然多了个大活人,怎么来的,哪里来的?
这位大活人热泪盈眶看着劫匪王志强:“你太不容易了,你和你老婆的故事太让人感动了。”
琼瑶剧启蒙的小蕊痴情又多愁善感,听梁逸秀说完,哭得宛如看到尔康紫薇被迫分开。
“你父母早逝,你老婆也是,一个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一个和姥姥相依为命, 两个孤独的灵魂好不容易走到一起, 她却先走了,还留下个身患绝症的女儿。”小蕊狠狠擦下眼泪, 哽咽道, “啥也不说了,你自首, 孩子治病的钱我来出。”
银行众职员:“……”
这是啥情况?
劫匪王志强眼睛瞬间红了:“你, 你……”
按照原有轨迹发展, 他被一枪击毙, 但那位老太太当场吓的翻白眼, 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两条人命。
这是梁逸秀出手相救的主要原因, 再则,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没了娘又没了爹。
小蕊可以轻松夺下他手里的刀救下人质,但被制服和主动放手完全两码事。
帮人帮到底, 希望他能判罚的轻一些。
让小蕊说这些,是为了快速获得他的信任。
然而现场起到了另外一种效果。
劫匪王志强早已到崩溃边缘, 网贷,女儿的病,就像根一次次被拉长却又不能断的皮筋。
他膝盖一软,直接跪下:“谢谢,谢谢您。”
他无数次求过菩萨,救救老婆,救救女儿,以命换命都行。
菩萨从天而降,终于来救他了。
虽然这个菩萨看起来怪怪的。
一只干瘦的老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人质老太太叹口气:“孩子,只要活着,人这辈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大门被重重推开,实/枪/荷/弹的警察冲进来:“不许动,举起手。”
他们只从监控看到劫匪扔下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王志强一点不反抗,被摁倒地上,他艰难抬起头,目光像流着血,死死看着小蕊。
他想再听一次,想再确认。
“你安心服刑,争取早点出来,别让孩子等太久,我保证,治病不管多少钱,我负责。”小蕊态度少有的郑重,“如果做不到,就让我生虫子。”
对一棵树来说,生虫算很严重的惩罚了。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对上双雄鹰般的深邃眼睛……
“我真的真的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睛,像闪着电像带着光。”卧室里,小蕊微黑的脸蛋泛着红,“我当时感觉妖丹都没了,好像化作了朵白云,轻飘飘的,陪他展翅翱翔,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的感觉,像春天的第一缕风,像夏日晚上的小雨,秀秀,我好像恋爱了。”
梁逸秀哭笑不得:“你不喜欢我家老大了?”
“喜欢,但不等于爱。”小蕊轻轻摇头,宛如情感大师般深沉道,“你家老大吸引的是我的眼睛,而他,住进了我的心里。”
梁逸秀委婉道:“你变化太大了。”
小蕊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可能和我生长环境有关。”
梁逸秀想了想东关桥头,想不出环境有啥异常:“怎么讲?”
“桥下的河里长常年有水,前些年又种了很多杨树,还有花,加起来是什么?”小蕊振振有词道,“水性杨花。”
梁逸秀:“……”
一时间感觉说的很有道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逸秀感觉她不是滥情,可能因为被渣男刺激,也可能观念转换太快产生的亢奋,不过,妖怪本就随性自然。
梁逸秀认真道:“情劫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但你要记住,爱上凡人,就要接受他们短暂的寿命……”
“哎呀,好好的为什么提这个,当爱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就像红灯亮了,所有汽车全都停下让路。”小蕊出口就是鸡汤,打开相册兴致勃勃道,“我要联系方式,他没犹豫就给了,我感觉,他对我也有那个意思——你看看,帅不帅?”
梁逸秀听了一大堆,又是光又是电的,听的云里雾里,此刻看到军绿色身影,一时走了神,喃喃道:“是个军人。”
小蕊等半天没等到回应,疑惑道:“军人不行吗?”
“当然可以。”梁逸秀不好意思笑笑,“我忽然想起了我家老二。”
老二,当年是被一支军队带走的,如果留在军队当兵,现在也该这么大了。
小蕊大惊失色;“这个不会也是你儿子吧,天啊。”
“应该没那么巧合吧。”梁逸秀上一句还在否认,下一句变成,“你问问他,出生年月日是哪天。”
对方没问为啥问,回答的很爽快:“XX年建军节。”
和老二同一年,但生日对不上,不是被带走的那天。
团子闻声赶来,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我怎么觉着眼睛有点像呢?”
刚出生的孩子在外人眼里几乎一个样,但父母那里有区别的。
老大特别懂事听话,不哭不闹,饿的受不了才闹脾气,老四解星晖是个小讨厌鬼,抓住团子的尾巴就往嘴里放,不给吃就哭。
老二有双漂亮的眼睛,又黑又亮,几个兄弟里最好看的。
想到崽崽,团子揉揉眼睛:“秀秀,你算不出来吗?”
梁逸秀摇摇头,早算过了。
媒介是小蕊这个沾了些许国运的百年槐树精,上次本身都算不出来,这次更好,啥信息也没。
只能见到本人才行。
两人一起看向小蕊。
小蕊一边咬牙切齿发信息一边埋怨:“我算明白了,啥姐妹啊,不可能的,你这辈子注定要当我婆婆。”
对方依旧答应的很爽快。
正执行任务,约了晚上八点。
梁逸秀正琢磨要不要告诉两个儿子,手机先响了。
解星晖:妈妈,大哥一直不加我微信,怎么回事啊。
老大和老四,如果让梁逸秀选一个,肯定老四,当然,团子肯定选老大。
梁逸秀喜欢老四的性格,在他面前毫无压力,很容易找到当妈的感觉,老大呢,虽然同样孝顺,但那张冰山脸,让她放不开。
就说今天直播吧。
老四信息没停过,一会汇报自己的行踪t,一会叮嘱记得喝水,当制服杀人犯,激动的连续发了发几个表情包:妈妈你真棒。
老母亲的虚荣心立刻满满的。
而老大呢?
估计压根没看她直播。
梁逸秀回复:你大哥可能忙,没看到吧。
解星晖:怎么可能,再忙总会看手机的,是不是因为他打我的事您批评的太严重了,所以生我的气?
心机BOY终于憋不住了,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妈妈怎么说的,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梁逸秀:“”
完全忘了。
梁逸秀心虚的不行,含糊道:“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当大哥的怎么能那么小心眼呢。”
两人性格不合,但那是以前,现在是亲兄弟,看看老四,一口一个大哥喊的多亲热。
老大现在妈都没喊过。
梁逸秀打开大儿子微信,不客气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加老四?”
过了大概半分钟才等到回复,但比起解星晖经常的秒回,算慢的了。
阎都:“我现在正忙,晚点再给您解释。”
梁逸秀拿出老母亲的气势下命令:“那你先加老四。”
动动手指头几秒钟的事。
阎都:“我晚点给您解释。”
拒绝的客气又委婉。
梁逸秀咬牙切齿盯着屏幕半天:“这个老大,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她当然没真生气。
大儿子为了要保护她要买下整个蒙山呢。
主要是怎么给老四交待呢。
团子目睹整个过程,温声劝道:“你多理解下老大,这孩子属于心里有,嘴上不会说,还有啊,他是老大,长兄如父,要给他足够的面子,不然怎么管弟弟妹妹。”
梁逸秀发愁看着和解星晖的对话框:“那怎么给老四说?”
老大推倒老四,她这个当妈的竟然给忘了,现在老大又不加老四,老四肯定委屈。
团子想了想:“他兄弟俩一向不对付,老大不加应该有别的原因,别强迫他,这样吧,咱们拉个群。”
小蕊举手凑热闹:“我也要进,我是他们的二姨。”
二姨的确也算家人。
群名很简单,就像简简单单的幸福:家人群。
三姐妹先进去,梁逸秀拉老四,团子拉老大。
解星晖立刻秒通过,发了个激动旋转的小企鹅表情:“哇,我终于有家人群了。”
他没演。
每个人有各种各样的群,同事同学工作,家人群,某种程度就是家的化身。
他一直没有。
阎都也通过了,啥也没说。
八面玲珑的解星晖问完团子好,转向小蕊:“您就是小蕊阿姨吧?妈妈刚才告诉我了,是您制服的那个杀人犯,您真的太棒了。”
梁逸秀和团子看的清楚,四仰八叉躺沙发的小蕊立刻坐起来,变的特端庄大方:“你是老四吧,你妈一直夸你懂事听话,是个孝顺的孩子。”
论家长里短,她可太会了。
这句话别管真假,让解星晖感觉比拿到大奖还高兴:“小蕊阿姨,我这里有品牌方送的很多化妆品,平常用不着,您要不嫌弃的话,改天我给您送过去。”
小蕊:“”
小蕊快热泪盈眶了,转向梁逸秀:“我喜欢你这个儿子,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
小嘴叭叭的专往人心里说。
一顿互夸后,小蕊笑的快开花了,但渐渐招架不住,主要没什么可回报的。
解星晖将要送她的有:整套化妆品,包包,首饰等等。
她这个当长辈的啥也没有,只能再关心,再关心。
小蕊慈祥道:“老四啊,你有对象了没。”
解星晖:“嘻嘻,没有呢,我是老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等他们成了家再考虑。”
小蕊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被当枪使了,肃然评价道:“秀秀,你家老四,真的太识大体了。”
不止一部农村剧演过类似剧情。
哥哥姐姐没结婚,弟弟妹妹急的不行,但如果先一步成亲,全家人会被笑话的。
父母没本事,哥哥姐姐找不到对象。
思想传统的团子非常认可这点:“哎呀,等晚上老大回来吧,咱们好好谈谈这事。”
她心里早有这个想法。
她疼爱老大,但再疼,也比不上媳妇疼。
梁逸秀随大流符合:“嗯嗯,老大是该找对象了,过年就三十了,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解星晖茶里茶气:“妈妈,团子姨,小蕊阿姨,大哥是事业型男人,你们可不要逼婚哦。”
谁都没想过阎都会说话,甚至不记得群里有这个人。
更没想到他会说话。
阎都:“解星晖,你玩够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