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漫画和论坛,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白雪朝从真皮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出去吃午餐，正当他要下楼去餐厅那边转一转时,卧室外的走廊响起轱辘滚动的声音,愈来愈近，随后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他直接打开卧室门。
“您好,主人让我过了11点来送东西。”站在门外的是白雪朝之前见过的女仆装男仆,身旁是一架手推车,只见他微笑着颔首,恭敬道，“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的睡眠。”
白雪朝扫了眼手推车上的东西。
手推车有三层,最上面那层是糕点、水果拼盘和茶壶茶杯等，旁边还摆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是元澜昨天答应要赔给他的。第二层是两套叠得整齐的衣服和盒装的内裤袜子,最下面那层是两双鞋，一双黑色皮鞋和一双白色运动鞋。
男仆见他在扫视手推车上的东西,继续道：“主人说这些您先用着,晚一些他会带您购置更多的衣物。”
“知道了。”白雪朝拿起手机，对男仆道,“其他的你找个地方放吧，谢谢。”
“您客气了。”男仆说完，推着手推车进入卧房,将点心放在窗边吃下午茶的那张圆形小餐桌上，衣服挂进了元澜的衣帽间，内裤袜子放进柜子里,鞋摆在鞋架上。
做完这一切,他俯首问道：“请问您午餐想吃什么？”
白雪朝道：“面条吧。”
“好的。”男仆又问,“您想在房间吃还是去餐厅吃？”
白雪朝想了想，问：“元澜在哪吃？”
男仆回答：“主人今日在实验室吃。”
白雪朝继续问：“其他人呢？”
男仆道：“各位干部都会在餐厅吃。”
白雪朝挑了下眉：“大家一起？”
“不是，每位干部吃饭的时间不一定。”男仆说完，见白雪朝没说话，试探着又说了些，“主人和陶先生吃饭的时间不固定，蔺先生跟木小姐吃得会早一些，通常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鱼小姐吃得最晚，一般都是十二点半左右。”
这个男仆还挺上道的，说的都是白雪朝想知道的。
没提的人，应当是并不常驻这里。
“那我也去餐厅吃吧。”白雪朝又道，“不吃面条了，改成烙馅饼吧，芹菜肉馅或者玉米肉馅都行。”
现在快要十一点半了，等馅饼烙完少说也得十二点，他吃得慢一点，应该能正好遇到鱼若兰。
他的目标就是先接近鱼若兰，与对方熟络起来，方便以后从对方口中探听情报。
“好的，午餐做好我会通过手机联络您，请您注意我们的信息。”男仆鞠了一躬，推着手推车离开。
白雪朝打开手机看了眼。
除了常用的软件，手机里还有一个软件图标是黑色字母M。
白雪朝认得，元澜之前呼叫莫塔尔就是点击了这个图标。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由莫塔尔制作的天启会内部软件。
他点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看了一下这个账号添加的联系人，只有元澜一个人，但是加了几个小群。
其中一个小群是后勤相关，负责首领和干部们的衣食住行，群成员有天启会所有的仆人，不过没有几条消息记录，想来男仆说的请注意信息，就是指通过这个软件发的信息了。
白雪朝仔细看了一遍这个软件的功能，感觉跟黑暗组织的软件区别很大，就像个内部聊天软件，没什么重要的资料。
应该是元澜还没有信任他，所以只装了这一个软件。
这在白雪朝的意料之中。
他退出软件，忽然想到这正好是个演戏误导读者的时机，便开口对白咕子隔空喊话：“作者，下面这段我想剪进漫画里。”
“宿主，你想做什么呀？”小6问。
白雪朝懒得解释太多，便言简意赅道：“让读者觉得，我来天启会是为了哥哥姐姐的事。”
小6：=A=？
它其实没怎么听懂，但也不敢问。
白雪朝深吸口气，忽略自己演独角戏的尴尬感，拇指悬在天启会软件图标的上方。
“天启会……”白雪朝垂眸看着软件图标，轻勾着唇角，红宝石般艳丽的红眸里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笑道，“终于……”
他点到为止，要是说太多就显得奇怪了。
毕竟谁没事闲着会自言自语一堆话，然后暴露自己的目的啊？只要透露一点，让读者去猜就可以了。
他说完谜语人台词后，沉默着回到真皮沙发前，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双手放在胸口安详闭目。
果然，还是会觉得尴尬啊！！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不太是他的风格，感觉脚趾忍不住做抓地运动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说：“这里别剪进去。”
不然成搞笑漫画了。
小6想象了一下，漫画里出现白雪朝前脚谜语人发言、后脚就安详躺在沙发上的画面，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这时，白雪朝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白雪朝先把手机改成震动模式，然后打开通知栏里显示的消息。
是元澜通过天启会内部软件给他发的消息。
[醒了？下午两点带你进实验室观光~]
第112章
白雪朝也不跟元澜客气。
他直接回复：[到时候你来找我？还是我们约在哪里见？]
对方很快便回复：[我会去找你的~]
白雪朝看完消息没再回复了。
没猜错的话,他手里这部手机有定位功能，元澜能看到他所在的位置。
白雪朝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随后起身去窗边小餐桌前吃了几口男仆送来的糕点垫垫胃,满意地发现甜度适中。这之后他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他摆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消息,是男仆那边通过小群添加他为好友的申请,并且还在申请理由说了馅饼已经烙好的事。
白雪朝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刚过十二点十五。
他通过了男仆的好友申请,在对方询问什么时候吃午餐时，回复对方现在就可以送去餐厅了。
回完消息后,他也离开卧室前往餐厅，不出意外的话他吃到一半能正好碰上鱼若兰。
白雪朝来到了一楼的餐厅,这里除了门口等待他的男仆之外,没有其他人。中央那张长长的餐桌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份午餐，餐桌主位后方那扇巨大的花窗玻璃被阳光照射,映出昨晚因太阳已落山而未能看到的、绚丽多彩的光泽,很是漂亮。
白雪朝坐到午餐对应的座位上，与他昨晚吃饭的位置相同。
男仆跟到他身边,低声询问他是否需要喝些什么。
白雪朝低垂着眼眸，看着盘子内大小完全一致并整齐摞起的馅饼，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戳了几下,似是在思考，然后开口道：“给我熬点玉米汤吧，或者其他汤也行,要清淡点的。”
熬汤,又一个需要时间的,他肯定能顺理成章等到鱼若兰来。
“好的。”男仆临走前又问白雪朝还有什么需要，见白雪朝摇了摇头，便鞠躬离开了。
白雪朝夹起一张馅饼，热腾腾的温度裹挟着变异种肉馅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吹了吹明显还烫着的馅饼，轻咬了一口。
他边吃边想，天启会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要是能挖走就好了，段星止肯定高兴。
他吃得慢条斯理，吃完第一张馅饼时，来了一个送餐的仆人。
当然，送的不是他的汤，而是鱼若兰的午餐。
两荤一素一汤，还有一小碗米饭，就摆在白雪朝的正对面，也是昨晚他们聚会时鱼若兰所坐的位置。
没多久，轻得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靠近了——就算周围没人，鱼若兰走路的声音也是很轻的。
随后，非常小的抽气声在餐厅的大门响起。
白雪朝“循声”望过去，对站在门口、有些惊讶地捂着嘴的鱼若兰颔首打了个招呼：“好巧。”
“……嗯。”鱼若兰小幅度点了点头，往餐桌的方向走几步后，好似这几步路令她鼓起了勇气，她深吸口气开始说话了，“是、好巧……你也吃饭吗？”
她说完又慌慌张张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问了句废话……”
“是啊，馅饼。”白雪朝说话的态度自然又平和，令鱼若兰消除了一些紧张感，“还有汤没熬好，我在等。”
鱼若兰略微僵硬地坐在白雪朝对面，拿起勺子后半天没动，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纠结，仿佛脑海里正有两个小人打架，好半晌她才说：“那要、要喝我的汤吗？”
原来纠结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
白雪朝客气道：“不用了，我的汤应该很快就好了。”
“好……”鱼若兰开始闷着头吃饭。
可能是很想快点吃完离开餐厅，她吃饭的速度比较快，嘴巴不停地动，两边腮帮被嘴里的东西撑得鼓鼓的，有点像一只在颊囊屯满了粮食的仓鼠。
白雪朝觉得，自己要是开口让她慢点吃，她能惊得把自己噎着。
这时候就要提她亲近的人拉近距离了。
“对了，元澜说下午两点带我进实验室观光。”白雪朝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去过实验室吗？”
鱼若兰或许是怕白雪朝多等，立刻就想开口说话，结果被噎到了：“我呃唔唔！”
白雪朝：“……”
倒也不用这么急。
鱼若兰赶快嚼嚼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了口汤，不好意思道：“去过……”
白雪朝眉头微挑了下。
去过？天启会的成员都可以进实验室？
他问：“你们都去过吗？”
“嗯……也不是所有，一半？”鱼若兰咬着勺子，想了想，又小声道，“如果想去看的话，跟澜哥哥说一声，他会看情况说行还是不行。陶叔叔和林琅对这个不感兴趣，没提过。”
她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说完继续咬着勺子，一双水润漂亮的紫眼睛盯着白雪朝。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紫罗兰花香，是属于她的诱捕素的味道。
鱼若兰好似发现白雪朝闻到了这股淡香味，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就没吃药……”
“没关系。”白雪朝说，“我也没吃啊。”
X8的药效持续12小时，他昨晚吃的那片早就过了药效时间了。
如今空气中除了鱼若兰的紫罗兰香，还有股清淡而带着些许凉意的梅花幽香，两种花香混合在一起，芬芳又清新，还挺好闻。鱼若兰可能是跟白雪朝说话太紧张了，才一时没有注意到这股淡淡的味道。
鱼若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这次她吃饭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应该是开始放松了。
白雪朝正要开口说话，男仆带着玉米汤来了，短暂地打断了他们之间聊天的氛围。
待男仆走后，白雪朝望着眼前这碗热气蒸腾的玉米汤，视线在那奇特的“玉米”之上转了一圈。
碗里的“玉米”颗粒非常饱满，看起来快要把薄薄的表皮撑破，呈现出有些剔透的模样，颜色却是奇怪的翠绿。从它的异变状态来看，应该是最无害的1级变异种，但白雪朝之前见过的玉米变异种不长这样。
他问：“这是新的变异种？”
“嗯，跟变异绿葡萄意外杂交的……”鱼若兰说，“特别清甜，还有点脆脆的，嗯……嚼一嚼还有点汁水。”
真是神奇的口感。
白雪朝听完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口感，而是因为他第一次听说变异种可以跨科杂交。而且，没记错的话变异的绿葡萄是像蛇一样可以自己爬的，意外杂交？怎么个意外？？
不过这倒是给了个话题和借口。
“待会吃完饭，可以带我去看看这个玉米吗？”白雪朝左手托着腮问。
“……啊。”鱼若兰垂下眼睫，“可以。”
见状，白雪朝“善解人意”道：“是有些麻烦你了吗？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拒绝。”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鱼若兰是不可能提出拒绝的。
果不其然，鱼若兰抬起眼眸看向他，语气慌慌张张地解释：“没有！我没、没有不想，不麻烦的！”
“别紧张，我没有那个意思。”白雪朝安抚道。
鱼若兰这才安下心来，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吃完饭，临近一点。
白雪朝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与鱼若兰相处。
他们离开位于山腰处的城堡，前往山脚天启会的花园，也是各种变异植物被种植的地方。
天启会的花园占据了山下的大片面积，下山时站在石路上放眼望去，除却郁郁苍苍的植被外，还有一簇一簇零散分布的缤纷色彩，都是变异的植物。
鱼若兰走在前面，全程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雪朝也没有主动开口闲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到了山脚，沿着鹅卵石路进入花园。
他们都没有吃X8隐匿诱捕素，哪怕有刻意收敛，仍然有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吹拂出去，弥漫在周遭。
灌木丛中响起轻微的“沙沙”声，好似有什么在地面上蜿蜒爬行，与草石摩擦。
白雪朝意识到了什么，循声望去。
“嗖——”
灌木丛中快速飞出一根藤蔓，藤蔓的尖端是一个拳头大的深绿色“种子”。在它飞出来的同时，这颗“种子”从中间裂开，露出上下两排细密的尖刺，像是一口尖锐的牙齿。
它露着尖刺直朝白雪朝而来！
白雪朝戴着黑色手环，处于异能被限制的状态，但身体素质并没有被限制。
他凭借着敏捷的动作躲开了这一击。
藤蔓咬在他身后的灌木上，伴随着“咔”一声脆响，灌木被藤蔓的“牙齿”咬断了一截枝条。旋即它细长的身子一甩，再度扬起那带着尖刺的种子，朝白雪朝咬过去！
“啊！”鱼若兰小声惊叫，看着侧身闪避的白雪朝慌张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她说着，冲上前拉住白雪朝的衣服，拽着他往花园外面跑。
与此同时，愈来愈多的沙沙声在灌木丛中响起，白雪朝也没有停留的意思，顺从着鱼若兰拉他的力道跑出花园。
路两旁各窜出一条新的藤蔓，露着牙齿般的尖刺飞向白雪朝，鱼若兰抬手用力一挥，将藤蔓打飞。
别看她长得娇小，但作为一个异能者，她的力气自然不小。
藤蔓不遗余力地追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追着白雪朝。
鱼若兰一脚踢开以极快的速度爬到他们旁边的藤蔓，拉着白雪朝一口气跑出花园，脚下步伐没停，继续拉着他一路飞奔，直到身后久久没有沙沙声。
两人在上山的半路停下，道路两旁只有普通的树木。
白雪朝单手扶着路旁一棵粗壮的树，胸膛起伏，不停地喘息。鱼若兰简直速度大爆发，拉着他一口气跑得太远了，粗略估计能有两千米，却在短短的一分半时间内跑完了。
他可怜的心肺已经在哀鸣了。
鱼若兰像是做错了事般乖巧又自责地站在一旁，因为方才快速奔跑一张脸有点泛红，满是歉意，磕磕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忘记你没、没吃药，变异种会、会攻击你的……你还好吗？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故意忘记提醒你……”
变异种会攻击散发着诱捕素的异能者，这很正常。
但鱼若兰的话，多少有点不正常。
她的话好像把自己从变异种的攻击目标里摘出去了。
“没事，你不用道歉。如果我不想被攻击，自己也该记得吃药。”白雪朝平复着如擂鼓的心跳，感觉胸膛被有力的跳动震得有些闷痛，他一边慢慢喘息着，一边问道，“只是我有点好奇，变异种不会攻击你吗？”
闻言，鱼若兰好似更自责了。
她低下了脑袋，黑紫色长发顺着重力从肩膀滑落下来，刘海遮住了她紫罗兰色的双眸，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她小声道：“我存在感很低……变异种也会无视我。”
所以刚才变异种全都攻击白雪朝去了。
白雪朝一时没有开口。
好家伙，存在感低还能这么用？
怪不得鱼若兰这么自责，刚才就相当于两个人一起走进吃人的蛇窟，结果其中一个人悄悄穿着不会被蛇咬的防御服装，让另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蛇追着狂咬。
不过白雪朝好歹是个异能者，身体经历过强化，就算异能被限制了，那几个低级变异种也奈何不了他。
刚才鱼若兰不就徒手扇飞了藤蔓吗？她可没用异能。
但鱼若兰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还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小6举起红心，像怕吓到鱼若兰似的，也跟着小声道：“宿主，她好可爱呀！”
因为白雪朝一直没有说话，鱼若兰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看了眼他。
她猝不及防与白雪朝对视了。
白雪朝漂亮的红眸在午后的日光下如宝石般璀璨，眼里并没有任何怒意，而是平静的，仿佛光滑的镜面，折射着耀目的阳光。
他问：“你的存在感为什么这么低？”
或许是出于歉意，鱼若兰并未有所隐瞒，解释道：“因为我的异能……使用代价是减少存在感。”
第113章
代价是减少存在感？好新奇。
代价即是副作用。
众所周知,异能副作用分为永久性和暂时性。暂时性的一段时间后会自行缓解，永久性则是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减轻或治疗。
而以上提及的两种副作用，全部是作用于身体上的病痛,最常见的便是头晕、头痛、脱力等。
白雪朝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使用异能的代价是减少存在感。
自他昨日初次见到鱼若兰起，对方的存在感就一直很低,根据天启会其他人的反应也能看出这是常态,因此必定不是可以自行缓解的暂时性副作用。
“永久性副作用吗。”白雪朝判断道,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又询问道，“可逆吗？”
鱼若兰垂着纤长的眼睫,小声回答：“……不可逆。”
这就有点可怕了。
如果鱼若兰继续使用异能，她的存在感会越来越低,会不会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忘记鱼若兰的存在？
但鱼若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担忧，她只是眼眸轻轻一弯,露出微小又羞涩的笑容,嗓音柔软：“但是我的异能……可以帮上澜哥哥的忙，我很开心。”
白雪朝：“……”
那什么,他有点槽想吐。
元澜是给她灌迷魂汤了吗，让她这么奉献自己。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鱼若兰的异能非常有用,否则元澜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白雪朝没有鲁莽地直接问她的异能，而是继续闲聊似的问问题，尝试打开她的话匣子：“你上次用帮元澜异能是什么时候？”
提到元澜,鱼若兰的话总是会稍微多一点的。她应当是没什么防人之心,或者对于元澜带回来宣布是新成员的人没什么防备,闻言只是回忆了一下，便说：“大概是一周多……十天前吧。”
那岂不是才用过一次没多久？
白雪朝见她对自己的问题没什么抵触的表现，进一步试探地问：“你用异能做什么了，方便说吗？”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鱼若兰抬手将耳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轻声说，“我用异能，帮澜哥哥找了一个人。”
找人？
白雪朝发现鱼若兰在他面前已经越来越放松了，而且没什么警惕心，便大胆地问：“什么人？”
“一个女生。”鱼若兰说完，见白雪朝那双漂亮的绯红色眼睛还在望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她仿佛难以拒绝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倾听意愿，努力回忆着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了：“我只知道她家在S市，目前正在B市明华大学读大一，体型微胖，有严重的偏颌和反颌。”
偏颌就是下巴歪，反颌就是地包天，加上微胖，特征还挺明显的。
但……这是鱼若兰用异能得到的信息？虽然特征明显，但鱼若兰作为异能的使用者，只知道这些信息？
白雪朝问：“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鱼若兰摇了摇头。
见状，白雪朝微微挑了下眉，又问了一句：“她是异能者吗？”
鱼若兰还是摇了摇头，意识到好像自己这样有歧义，补充道：“不知道。”
白雪朝若有所思。
元澜通过鱼若兰找这个女生是为了什么？
他见鱼若兰对他还是没有警惕的样子，直接开口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的异能是什么，可以说吗？”
“啊……”鱼若兰只是愣了下，便点了点头，“可以的，我的异能叫……”
她的手无处安放似的轻轻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衣料，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好似对自己的异能名难以启齿，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叫，命运的指引。”
白雪朝有点理解她了。
这异能名是有点中二的气息。
鱼若兰见白雪朝听完这个异能名后，没有露出类似抿嘴憋笑的表情，才放心继续道：“向我提出任何问题，都、都可以……”
她的话显然还未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得到来自命运的指引！”
好家伙，中二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这要是换成真的中二病，怕不是在觉醒异能的当天，就称呼自己为“命运女神在人间的代理人”了。
白雪朝完全理解鱼若兰为什么介绍自己的异能这么尴尬了，这跟让一个社恐在商业街大喊“我身上有神秘的力量”有什么区别？
不过——
“任何问题？”白雪朝问。
鱼若兰睁开了眼睛，紫水晶般的眼瞳望着他，小声道：“嗯……任何问题。”
闻言，白雪朝微微一怔，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鱼若兰的异能该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鉴于鱼若兰的异能副作用是永久性且不可逆，他还想到了什么问题问鱼若兰，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
怪不得元澜会留着她。
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指引，真的太有用了。
比如寻找异能源晶，有指引，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碰运气了。
或许，元澜做实验时偶尔也会用到鱼若兰的异能。比如面对成百上千种实验变量，鱼若兰的异能可以极大缩短元澜的实验时间，不需要后者挨个试过去。当然，这也许是夸张的猜想，但万变不离其宗。
白雪朝都有点想挖墙脚了。
他问：“为什么是命运的指引？”他在“命运的”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鱼若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有点拘谨地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低声道：“大概是因为……每次的指引都像神婆的神神叨叨？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看提问者的运气。”
俗称，看命。
但即使这样，鱼若兰的异能也是非常有用的。
白雪朝不禁问道：“你跟元澜是怎么认识的？”
“哎？”鱼若兰似是没想到白雪朝的话题如此跳跃，从异能一下子跳到这上面，她瞪大眼睛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回答道，“我跟澜哥哥是……发小。”
她避开了“青梅竹马”这样带有一点暧昧色彩的词语。
“我们是邻居，在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鱼若兰眼底蕴着一点笑意，仿佛提到元澜就会让她安心又愉悦，她的话也多了起来，讲道，“我从小就不敢跟别人说话，一直到上小学都没有朋友，还被同龄人欺负，是澜哥哥主动跟我交朋友带我玩的。”
“澜哥哥从小就很受欢迎，朋友也很多，感觉不缺我一个。尤其是他跳级很快，没两年我们就不在同一个学校了，上学也不顺路，我跟他理应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到这，鱼若兰的唇角却带上了含笑的弧度，眼里的笑意也愈发温柔，她说，“但他一直愿意带着我，哪怕我胆小、懦弱、交不到朋友，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感觉……”
“被拯救了。”她的语气认真而郑重。
看她这态度，挖墙角是不太可能了。
白雪朝仅仅想了一秒，便问：“你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鱼若兰似乎对此印象深刻，眼里闪动着粲然的光辉，仿佛想起什么令她极为快乐的事。
她立刻回答道：“小学一年级。”
白雪朝：呵。
听鱼若兰的讲述，元澜应该是小学才跟她交朋友，没猜错的话就是她觉醒异能后。
但两个人幼儿园时期就该认识了。
元澜在鱼若兰觉醒异能后才去结识她，从小到大还一直带着她，说是没有目的，鬼都不信。
也就鱼若兰会傻乎乎觉得，自己是被元澜拯救了。
但白雪朝没法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这么多年下来，鱼若兰对元澜的信任和依赖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加上现在除了他就只有元澜能注意到鱼若兰的存在，他就算想挑拨鱼若兰和元澜的关系都不容易。
白雪朝不打算挑拨他们的关系，现在把精力放在收集情报才是上策。
不过要是还有余力，跟鱼若兰打好关系不是坏事。
第114章
“你跟元澜认识挺久的。”白雪朝随口道。
鱼若兰点点头：“嗯嗯。”
“还是说回那个女生吧,我对她有点好奇。”白雪朝注视着鱼若兰的眼睛问道，“能说说吗，元澜对你提出的问题是什么？”
元澜动用鱼若兰的异能问一个女生,肯定有问题。
他记得,先前他们在梦幻游戏城碰面的时候，元澜透露过自己的信息很快就不会保密了,由此让他在小6那边侧面得知了元澜在后面的剧情里会有大动作。
因此他充分有理由怀疑,这个女生,就是那个大动作的一环。
“啊,能的……这不算秘密，蔺长青和木心悦也知道。”鱼若兰眼眸偏转,稍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与白雪朝对视的眼睛，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绕了两圈,轻声道,“他问我，最合适的人选是谁。”
白雪朝感觉这个问题太模糊了：“什么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知道。”鱼若兰诚实道。
白雪朝对于鱼若兰的异能又有了新的认知。
看来提问的时候,不需要让鱼若兰知道非常准确的问题,只要提问者心里有数就行。
白雪朝觉得今天问到这里就够了，再问下去,就算鱼若兰再迟钝也会有点感觉，便开始聊些别的话题。
如果白雪朝想，他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聊一整天,话题也不会断。
两人一边在附近没有变异种的地方散步，一边闲聊。
聊天过程中白雪朝发现，鱼若兰只是因为恐惧与别人打交道,才不敢说话,但如果耐心引导她、与她交流,她其实也可以天南海北地闲聊，并不会表露出排斥，也没有任何不礼貌，甚至，她每次开口都会很顾及别人的感受和心情。
这样的人，虽然内向、不擅长人际交往，但也没到自闭的程度，从小到大交不到朋友就有点夸张了。
如果是像现在这样，鱼若兰由于异能副作用没什么存在感，他还能理解对方交不到朋友。但如果以前副作用还没这么强的时候，鱼若兰也交不到朋友，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白雪朝问：“除了元澜，你还有其他聊得来的人吗？”
他问得比较委婉，但鱼若兰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其实我以前也交过朋友。”鱼若兰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在眸中落下淡淡阴翳，令她的眼眸仿佛黯淡了下去，她的语气有些低落，“但大家会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装出来的，还会给我起外号……”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雪朝轻蹙了下眉头。
校园霸凌？人渣都让鱼若兰碰上了？
“后来我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高中的时候我们坐同一辆校车。”鱼若兰长睫下的眼眸有些落寞，说话的声音近乎喃喃自语，脚步也慢了下来，“但高考后我给她发消息，她再也没回过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无缘无故的疏远？
白雪朝问：“那个时候你的存在感很低吗？”
“……还好？”鱼若兰看了眼白雪朝，“那个时候我异能用得还不多，同学们只是偶尔会忽略我。”
那就排除因为存在感太低，被朋友忽略了消息的可能了。
白雪朝觉得不对劲。
他一时没开口，鱼若兰也不知道能主动说什么，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他们停下了散步的步伐。
“找到你们啦——！”元澜温柔甜腻的嗓音突然在他们背后响起，白雪朝和鱼若兰的肩膀各搭上一只手。
鱼若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和手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听出是元澜的声音后，她回头微笑了一下。
白雪朝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
对方提前到了。
元澜挤到他们中间，双手仍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些好奇问：“在干什么呢？”
这一瞬间，白雪朝茅塞顿开。
——是元澜！
鱼若兰从小到大交不到朋友，只能依赖元澜、与元澜建立牢不可破的关系，都是元澜一手促成的！
啧，好算计。
“随便聊聊天……”鱼若兰完全没有隐瞒元澜的意思，掰着手指数道，“异能、变异种、星座、神话、电视剧……”
元澜长长地“噢”了一声，笑道：“你们聊得还挺杂呢。”
闻言，白雪朝绯红的眸子睨了眼元澜。
“嗯。”鱼若兰仰头看着元澜带着些笑意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带上浅浅的笑，“还说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
“我们？”元澜睫毛扇动，眨了下眼睛，金灿灿的眼瞳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白雪朝，依然笑着道，“小雪朝，你对我们小时候的事很感兴趣吗？可以问我啊。”
白雪朝与他四目相对。
元澜微弯的金眸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白雪朝早就知道鱼若兰不会对元澜隐瞒任何事，如果元澜问起，对方一定会如实相告，于是对此早有准备。
就怕元澜不问呢。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嗓音如潺潺流淌的清泉：“说不感兴趣是假的，但也没有很感兴趣。只是因为我发现她聊到跟你有关的事才会不紧张，就跟她多聊了几句你们的事。”
“哎？”鱼若兰有点意外，受宠若惊道，“谢谢你迁就我……”
白雪朝：“……”
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原来是这样。”元澜恍然大悟似的点了两下头，接着好似意有所指道，“小雪朝真的很会跟人聊天呢。”
白雪朝淡定回道：“羡慕吗？羡慕的话今晚我也可以跟你秉烛夜谈，我们聊个够。”
“也不是不行，但是——”元澜笑嘻嘻地说，“你是想拖垮我啊。”
白雪朝配合地问：“怎么说？”
“为了能给你资料，这几天我要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工作，每天只能睡大概四个小时。”元澜抬起搭着白雪朝肩膀的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道，“现在晚上还要跟你秉烛夜谈，你白天可以睡觉补眠，我不能啊。”
白雪朝：起那么早，你还需要睡觉呢？
他毫不怀疑，这哥们开启卷王模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睡觉。
白雪朝冷酷道：“异能者十天不睡也不会死。”
“天啊，好残忍！”元澜假惺惺地掩面哭泣，瞎扯皮道，“我要被狠狠压榨，然后英年早逝了！”
“放心吧。”白雪朝语气凉凉道，“我会死在你前面的。”
这话一说就是绝杀。
元澜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差点就给他鼓掌了：“好吧，你赢了。”
鱼若兰在一旁看着，根本插不上话。
不过元澜并没有忽视她，方才一边跟白雪朝瞎侃，一边用傀儡线将她的腰缠住了，两条傀儡线从她腰两侧延伸出来。
“走吧，带你们玩空中飞人了。”元澜将鱼若兰举了起来，“小鱼，准备好了哦——”
纤细的傀儡线在日光下泛着微微的光，一路通向半山腰的城堡。
鱼若兰捂着嘴，超小声“嗯”了一下。
元澜松开举起鱼若兰双手的同时，鱼若兰腰两侧的傀儡线陡然绷紧，将她扯了出去。
鱼若兰娇小的身体被傀儡线扯上高高的半空，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上空掠过，她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地面投下一团飞速移动的影子。
小6大叫道：“啊啊这个也太酷了吧！宿主，快玩啊！”
白雪朝吐槽道：“你当这个是游乐项目吗？”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很诚实地看向元澜。
“怎么样，感觉有趣吧？”元澜脸上的笑容很得意，看起来有些欠揍，他快速给白雪朝缠好傀儡线，调侃道，“这不是还像小孩子一样吗，作为哥哥就满足你的请求吧。”
白雪朝：“？”
说谁像小孩呢？别乱攀亲戚，爬！
白雪朝正想开口怼两句，元澜缠在他腰间的傀儡线瞬间将他拉高。
他的身体失去平衡，面朝着天空飞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从元澜的脸变成了湛蓝的天穹，洁白的云朵悠然地舒展。
傀儡线继续拉动，他的身体恢复了直立的状态，也看到了下方茂盛而苍翠的树木，像是绿色的海浪，绵延不绝地流到山顶。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白雪朝额前的刘海，雪白的头发在空中随风飞舞，像是柔软而蓬松的柳絮。
小6在他的脑袋里哇哇大叫：“啊啊爽！立体机动装置就是这种感觉吧！燃烧吧！中二之魂！献出心脏！”
白雪朝：“……”
你一个系统怎么这么激动。
虽然没听过立体机动装置，但听这个名字也能猜出来是个机械或者装备，能拉着人像现在这样在半空滑行。
小6还在激动地大叫：“太酷啦——！”
白雪朝落地时，脑子里仿佛还有小6的回音。
傀儡线在白雪朝落地后便自动解开收回。
鱼若兰向他靠近两步，双手握成拳头，好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主动开口问道：“好玩吗？”
白雪朝：你们天启会都把这个当做娱乐项目的吗？
鱼若兰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把玩具分享给玩伴的小朋友，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玩伴的反馈。
白雪朝也不想说违心的话，点头道：“还挺有趣的。”
“对吧~就知道你会喜欢！”元澜恰在此刻落在白雪朝的身后，听到了后者刚才那句话，得意的感觉溢于言表，他将手臂搭在白雪朝的肩膀上，“如果我在的话，你一定会嘴硬说‘一般’吧。”
白雪朝面无表情推掉元澜的手：“我没有那么幼稚。”
他又不是纪川泽。
元澜搭在白雪朝肩膀的手落了空，完全不介意，只是笑了笑，便看向鱼若兰：“小鱼，我要带小雪朝去实验室了，你自己可以吧？”
鱼若兰点头道：“没问题的。”
“那我们走啦~”元澜推着白雪朝往城堡后方的一座尖塔里走。
尖塔完全是哥特式的风格，高耸的塔尖直直戳向天际，比城堡的主体还要高上一截，仿佛要插入云层。
元澜的实验室就在这座单独的尖塔内。
进入尖塔前，元澜还回头指着城堡楼上的一扇窗户道：“看到有蓝色窗帘的那个窗户了吗？那里正对着的窗户就是实验室的窗户，从那里跳出来，可以直接跳进实验室。”
那岂不是很容易潜入？
然而白雪朝觉得，元澜才不会这么好心告诉他进入实验室的捷径，眸光平静地猜测道：“实验室的窗户全被你锁了？”
闻言，元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张灿然的笑脸，愉快道：“没错，所以平常是跳不进去的~”
白雪朝：“……”
他就知道。
如果他真的信了元澜的鬼话，找机会偷偷跳窗户想进实验室调查，就会被关在窗户外面，甚至很可能直接掉下去。
他刚才看了，这座高塔上的窗户可没有窗沿，每一扇都是。
就像专门为了坑想翻窗户进去的人似的。
第115章
步入尖塔,白雪朝首先见到的便是大厅的雕像，以及雕像后方墙壁上的精美浮雕。
大厅正中央的雕像是一名侧着身子、双膝跪地的少年。少年仰着头，眉头轻蹙,眼里满是渴望与期盼,似是在祈求他人的怜悯，表情栩栩如生。他将手向前伸去,想要搭上对他伸来的手。
少年前方是一个美丽的女神像。女神身披轻薄的衣裙,裙摆如被风吹起般扬起,微卷的头发也在身后飞扬,宛若从天而降。她的眉目间带着悲天悯人之感，望着跪地的少年,伸出一只纤纤的手。
少年身后则是一名幼童模样的天使。天使飞在半空，小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面带笑容,好像在鼓励少年将手搭上去。他身体的重量全落在少年的肩膀上，仅靠着他们相连的手掌和肩膀支撑,却稳稳当当,令人不禁感叹力学的美妙。
这三座雕像后方的墙壁上则是更多的天使浮雕，半个身子伸出墙壁外,尤为立体，仿佛真的能从墙壁中飞出。他们纷纷伸出手，好似在准备迎接这位的少年加入。
雕像演绎的场景像是在讲述一个神话故事,透着浓厚的神圣和救赎感。
白雪朝将雕像收入眼底，步伐微顿。
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不只是单纯的摆设而已,而是有寓意的。
仔细看去,那女神像眉眼间虽带着悲悯,唇畔却含着微微的笑意，表情生动，令她有一种在嘲笑少年的错觉。
“怎么了？”元澜正推着白雪朝往浮雕旁的楼梯走，发现对方看着雕像步伐顿了下，虽然非常短暂，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他笑着问，“你对这些雕像很感兴趣吗？”
白雪朝顺水推舟：“你可以讲讲。”
“如你所见。”元澜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却没多作解释。
白雪朝嗤笑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玩神秘，可以。
他们沿着盘旋的楼梯往上走，来到第二层。
“这一层算是我的仓库，都是我无聊时弄出来的小玩意。”元澜没有继续带着白雪朝往楼上走，而是问，“你想看看吗？”
白雪朝知道，元澜能主动提出让他看，说明这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还是应道：“好啊。”
他想看看元澜都弄出过什么东西，水平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进入第二层，只见置物架林立，角落还有几个摞起来的纸箱，看得出主人并不怎么打理这里，都是随意地堆在一起。
白雪朝走过置物架，红眸扫过上面摆着的物件，元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置物架上摆着许多手工制品，有木雕，有陶艺，还有动植物标本……能看出，元澜有一双巧手。阳光从窗户斜斜照入，但因为距离置物架比较远，只是在地面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有微小的灰尘在光中浮动。
白雪朝来到角落的箱子前，垂眸看着并未仔细封好的纸箱口，问道：“我能打开吗。”平淡的语调像是走个形式。
“当然。”元澜道。
白雪朝俯身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些“杂物”。
他首先拿起一个像额温枪的东西：“第二代电磁波异力值检测仪，你做的？”
问出口的同时，白雪朝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毕竟元澜说过，这都是他无聊时弄出来的。
“嗯，”元澜轻描淡写道，“随便改进了一下。”
这话给白雪朝听笑了。
最开始，检测异力值需要抽血化验，这样的检测方式持续了好几年。
后来官方研究出来了第一代检测仪，不需要抽血，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检测。没多久后，地下交易场所就流传出了改良版，被称作第二代，比第一代检测的数值要更加准确，速度也更快。
当时在外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变异种，全靠第二代检测仪才能安全又快速地检测出它们的等级，从而应对。
当时元澜才多大？随便改进？真是让元澜装到了。
白雪朝将检测仪放回纸箱，又拿出一个小型榨汁机。
他大致看了下，这个小型榨汁机很奇怪，既没有开关，也没有电源线，打开后盖也没看到电池槽，只能看到电子元件。
白雪朝瞥了眼元澜，见对方只是笑盈盈看着他，没有讲解的意思，便将目光重新放回手中的榨汁机上。
元澜搞出个榨汁机干什么？
他盯着打开后盖后露出的电子元件，他从来没研究过这个，不清楚这些元件都是什么，但很显然，那颗镶嵌在电路板边缘，直径只有两毫米的、类似黑曜石般质地的小颗粒，绝对不是元件。
要说这个像什么——
白雪朝瞥了眼自己左手腕上与手铐无异的黑色手环，同样的质地类似黑曜石、光滑，但是这一指多宽的黑环具有明显的玻璃光泽，使它们像，又没那么像。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东西绝对有关联。
白雪朝抬起自己的左手，用手腕上的黑手环敲了敲榨汁机的底座，发出几声脆响，看着元澜。
“你发现了呀。”元澜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有些可惜道，“如果你没戴这个手环，就会发现这个榨汁机怎么用了。”
白雪朝把榨汁机递给元澜，道：“输入异力。”
“是哦。”元澜接过榨汁机，榨汁机突然在他手中运行了起来，发出连续不断的“嗡嗡”声。
白雪朝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心中却涌动着暗潮，说不震惊是假的。
这个材料可以将异力转换为电力？还是可以像电池一样储存异力，再将其作为“能量”“电源”？
他们黑暗组织的研究所由于老首领渴望永生，只研究医药，但情报部门会收集各个势力与异能研究相关的情报。他可以断定，这种功能的材料在地下交易所、乃至组织内所有的情报中从未出现过。
如果是前者，以后无论异能者的异能是否强大，他们都可以作为一个可移动的发电站。
如果是后者，作为可以储存异力的材料，它将是官方研制并改进多年未果的异力枪最需要的材料，没有之一。
无论是哪种，都能将异能科技推进一大步。
那边，元澜将手中的榨汁机放到一旁。
离开元澜的手，这个榨汁机只短暂地继续运行五秒左右，便停了下来。
见状，白雪朝可以肯定它能储存异力，但很短暂，或许储存进去的异力会随时间自然流失。绝不是因为它能储存的异力少，如果是这么简单的原因，那么元澜只要增加这个材料的体积就能解决了。
这是缺陷。
但只要继续研究……
元澜主动从箱子里掏出一个手持小风扇，在他手中，小风扇的扇叶快速转动起来产生风，随后他将小风扇递给白雪朝。
白雪朝自然地接过小风扇，这次，小风扇在他手中又运行了十几秒才停下。
很明显的改进，离开持续输入的异力后，运行时间变长了。
当然，也可能是小风扇需要的功率比榨汁机低。
然而白雪朝看到元澜对他弯起灿金的眼眸，便知道，前一个猜测才是对的，元澜的确升级了材料。
“喜欢吗？”元澜继续在纸箱里掏东西，同时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哦。”
这次他拿出一个暖手宝，猫爪形状，粉嫩嫩的，还挺可爱。
“送我？”白雪朝有些无语，晃了晃左手腕上的黑手环，“你是故意的吗，忘了我现在用不了？”
“那先把这个送你吧。”元澜笑眯眯对他晃了晃手里的猫爪暖手宝，此时边缘的小红灯已经变成了绿色，他递给白雪朝。
白雪朝将小风扇放下，接过暖手宝，暖手宝已经在发热了。
他在心里数着秒，发现超过三十秒了，暖手宝还在发热，他抬眸看了眼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元澜。
“用异力充满后可以持续发热两分钟哦。”元澜竖起两根手指，俏皮地勾了勾。
白雪朝：“……”
懒得开口骂了。
两分钟够干什么的啊。
不过，跟最开始的五秒比，现在的时间已经翻了二十多倍。
他稍微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暖手宝。
元澜见白雪朝不说话，并不介意他没回应，在另一个还没看的箱子里又翻了几下：“其他的都是些小玩具，你想玩吗？”
他突然从纸箱中掏出一把枪，以极快的速度抵住白雪朝的额头。
白雪朝目光平静地看着对他微笑的元澜，绯红的双眸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澜，宁静而深邃。
“开枪吧。”白雪朝忽然笑了。
元澜轻轻用枪口戳了两下白雪朝的额头，然后将枪挪开些许，扣下扳机——
一个塑料纸做的红舌头从枪口吐出来。
“哎……”元澜长长地叹息，食指套着扳机护环将枪转了两圈，扔回箱子里，“还是不害怕啊。”
白雪朝定定地看着元澜，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啊，好害怕。”
“太假啦不行不行。”元澜道。
“我记得我说过，比起被吓我更喜欢吓人。”白雪朝扫了眼那个纸箱里的东西，没猜错的话都是整蛊小玩具，他已经看完元澜做的那些异力驱动的东西，有所收获，对整蛊玩具不感兴趣，“这些看完了，我们走吧。”
元澜随意将拿出来的东西堆回箱子，道：“好哦，带你去下一层。”
元澜搭着白雪朝的肩膀，带他离开第二层往楼上走。
两人并肩走在楼梯上。
白雪朝瞥了眼身旁步履轻快的元澜，纤长的眼睫轻轻扇动了一下，眼底流淌过一抹暗色。
元澜这个角色的设定比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一个人的精力只有那么多，但元澜做的未免也太多了。
他创立了天启会，把天启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强大的势力，他还研究了很多东西，X8药片、抑制异能的手环、异力值检测仪、能短暂储存异力的材料……他相信对方研究出来的东西不止这些，待会他就能一探究竟。
白咕子创造这样一个角色，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为了跟他们黑暗组织对擂的。
天启会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
不过这样才有趣。
“到啦！”元澜带着白雪朝在第三层停住，介绍道，“我的一号实验室~”
第116章
第三层出了楼梯口就是小小的正厅,两边是走廊，各有一个房间，房门紧闭。
正厅摆着两只6级变异动物的标本,一只是长着双大翅膀的白虎,另一只模样近似鬣狗，背后长着一排骨刺。元澜完全没有好好保存它们的意思,就让窗外的阳光这么照射着它们,皮毛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白雪朝视线淡淡扫过那两个标本,心道元澜怕不是有什么标本癖好,人要做成标本，变异种也要做成标本。
他跟着元澜进了左边的房间。
一进门,白雪朝看到泡在巨大圆柱形容器里的变异种蛇，眉心一跳。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这种变异的蛇是今年四月才在北方出现的新品种,等级为5级,数量非常少，有剧毒。只有黑暗组织发现得早,将当时仅有的三条全部抓获,并且持续关注巡视该地区，准备长期抓捕。
黑暗组织提取了它的毒素用于暗杀,还将毒素售卖。
该毒素稀有且暂时无解，仅0.06毫克就能让一个体重在100公斤内的人在中毒的10秒内昏迷，2分钟左右死亡。
老首领让柳惊春带着这种新型毒素去国外开拓生意。柳惊春靠着它,用极短的时间，就让黑暗组织从徘徊在国外异能势力圈子的边缘地位，成功晋升到圈子里,拥有了一些话语权——毕竟这种新型毒素效果霸道无比,又只有黑暗组织有。
那两个多月,黑暗组织用新型毒素赚了一笔巨款，国内国外两开花。老首领意气风发，每天眉开眼笑。
为什么只有两个多月？
因为这种新型毒素流通才刚过一个月没几天，国外私人渠道就出现了应对它的抗毒血清，并且真实有效，给组织正在蓬勃发展的新型毒素生意来了个致命打击。
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发现了新型毒素来源于这种蛇，还制作出了抗毒血清。明明制作抗毒血清的时间很长，培养抗体需要至少半年，对方却用一个月左右就制作出来了，并且数量还不少。
这之后又过半个多月，因为抗毒血清的出现，新型毒素的生意越来越惨淡，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收益暴跌。
白雪朝被送去寿康私立住院时，江云逸正在严查组织的研究所内是否有人泄露了新型毒素的情报，身在国外的柳惊春则是负责调查将抗毒血清制作出来售卖的人是谁。
此时此刻，白雪朝看见这种只在北方有的变异种蛇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差点被气笑了。
黑暗组织跟天启会一北一南势力范围不同，至少在明面上，双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也算默契地相安无事。结果元澜在背地里断他们财路，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莫不是元澜不想让黑暗组织的势力壮大，因此打压他们。
他倒不是心疼组织，而是新型毒素收益骤然下跌的时候，被老首领派去调查原因的人是他。
他整整三天两夜没睡，从国内查到国外，最终查到是因为有专门针对他们这种毒素的血清正在悄悄售卖，还很聪明地绕开了他们的情报网，所以他们才后知后觉。
然后他就因为熬夜不睡加着凉，狠狠发高烧五天。
好在老首领没把后续调查交给他，不过就算交给他，他当时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支撑继续调查下去了。
本来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就愈发差了。
后来，即使他已经住院，也知道江云逸并没有在研究所内找到叛徒，柳惊春在国外也没能查到血清的卖家是谁，老首领为此发了好一通的火，把两个人都惩罚了，不过不算重。
白雪朝心里吐槽元澜，面上却不显，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你做的。”
“一下就被猜到了呢。”元澜笑眯眯地承认，推着白雪朝的肩膀走向容器，好像要带他近距离看看。
很好，发烧五天的仇记在元澜的帐上了。
白雪朝目视前方看着容器，一边走，一边有点感兴趣地问：“你怎么做到一个月就制作出大量抗毒血清的？”
……顺便还利用抗毒血清踩着黑暗组织大赚了一笔，这才是最让老首领生气的地方。
当时新型毒素生意火热，许多势力都想购买，每克的价格堪称天价。而火热的同时，各方势力也人人自危，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仇人会不会买了这个毒素，要知道起效快还无解，只要中毒就必死。
因此当抗毒血清出现时，几乎所有势力都购入了几支以防万一，比黑暗组织卖出毒素赚得都多。
尤其是，只要情报中得知某一个组织买了毒素，那么所有跟这个组织有过节和利益冲突的组织都必定会购买血清，防止被投毒成功还无法应对。黑暗组织只是卖出一把刀，出售血清的卖家就能卖出至少五个盾。
在这场“商业”上的交锋，黑暗组织被人踩在脑袋上赚钱。
假如黑暗组织这段时间赚了两个亿，对方就赚了至少十个亿，还抓不到对方，这谁能不气。
“其实只用了三周。”元澜指着靠墙放置的、此时已经空了的一排大笼子道，“确认毒素来源后，我在那里养了七种变异动物，挨个注射毒素，找到产生抗体最快的那只。”
后面就不用解释了，当然是大量抓捕那种变异动物，培养抗体了。
但白雪朝最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与元澜并肩站在容器前，转眸看着元澜的眼睛问：“在那之前呢？”
他更想知道，元澜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就确定了毒素来源。
元澜恶趣味地没有解惑，而是神神秘秘地笑道：“你猜？”
他给了白雪朝一个“你应该知道”的眼神。
其实白雪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非就是鱼若兰的异能，但他面对的问题是要不要坦诚说出来。元澜的眼神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什么，说的话却是让他猜，意味着元澜想通过他的回答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白雪朝心想，元澜应该还不确定他跟鱼若兰对话究竟是随意闲聊，还是别有用心地获取情报。
如果他直接说是鱼若兰的异能，就会暴露他先前跟鱼若兰并不是单纯地聊天，而是有套话的意思，连鱼若兰的异能都知道了。元澜或许会思考他的用意，还可能增加对他的防备。
但说出来，又是一种坦然的“信任”，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知道了信息，这样便释放了信号——
他在逐渐放下防备，尝试融入天启会。
至于是不是真心的有待观察。
如果他猜测了别的答案，虽然无法完全证明他跟鱼若兰只是闲聊，但在元澜目前还在拉拢他的情况下，元澜也不会继续去细究了，只是会保持对他的提防程度而已。
不过白雪朝有预感，如果这样做，元澜会因为还摸不清他的态度，控制他知道的情报信息量。
比如这一次的实验室观光，接下来他能知道的信息，就会被元澜把控。
这样一来会增加他获取更多情报的困难程度。
总之，元澜应当是想通过他的回答，确定他的态度。
这是一场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试探。
第117章
“我猜？”白雪朝薄唇开合,故意说了个擦边的答案，没有直接说出鱼若兰的名字，“用异能了吧。”
元澜弯起灿金色的眼眸,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似是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白雪朝也不说话了,学着元澜的表情看着对方。
两人就这么笑眯眯地对视,两双眼睛弯着相似的弧度,像两只白毛的狐狸。
“鱼若兰,”良久，白雪朝终于开口了,“对吗。”
元澜仍是那副笑着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道：“小雪朝对天启会很感兴趣吧。”
“当然了,好歹是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白雪朝直视着元澜的眼睛,语气坦荡，清冷悦耳的嗓音如清冽的泉水流淌,“我想了解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元澜突然伸手捧住白雪朝的脸，两个手掌将他脸颊上的软肉挤起来揉了揉,像揉搓小动物一样，笑道：“当然没问题啦！”
“别动手动脚的。”白雪朝将元澜的手拉下来甩开。
元澜长叹一口气，感慨道：“真有距离感啊。”
“装模作样。”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元澜的温度,白雪朝有些嫌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冷漠道，“你跟蔺长青给我表演一个？”
元澜笑容开朗：“没问题呀,我表演一个跟他一起洗澡都行。”
白雪朝：“……”
你问过蔺长青的意见吗。
就算蔺长青同意了,他也不同意。
谁要看俩男的洗澡,有病啊！
元澜看见白雪朝无语又排斥的表情，有些疑惑地说：“这很正常吧，你没去过澡堂吗？”
他继续讲道：“我读的大学是公共澡堂，没有隔间，每次一进去就能看到一堆裸男，可以一边洗澡一边聊天，有时候遇到同学，还会有点学术讨论什么的。”
白雪朝瞳孔地震了。
什么，大学是公共澡堂没有隔间？
“咦，你还没读大学？”元澜竟然读懂了白雪朝的表情，“你没跳级吗？”
白雪朝问：“我为什么要跳级？”
元澜理所当然道：“因为课程很简单很无聊啊，早点跳级就能学别的了，虽然也没难多少就是了，还是竞赛有点意思。”
这哥真是个卷王吧？？
“我又不喜欢学习。”白雪朝理直气壮道。
“好吧。”元澜只好换个例子，“那你总见过女生下课手拉手一起上厕所吧？关系好的朋友举止都会很亲密的。”
白雪朝沉默了一下。
他不但没见过，他都没去学校上过课。
“……我为什么会见过女生一起上厕所？我难道跟在她们身后看吗。”白雪朝双手环在胸前，歪头看着元澜继续道，“而且你都说关系好了，我们的关系跟‘好’这个字不搭边儿吧？”
“所以，我这不是在努力让我们变得关系好嘛。”元澜拍了拍白雪朝的肩膀，突然换了个话茬，“你没去过学校吗？”
白雪朝说：“去过。”
元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雪朝说，“我有学籍，只是请了长期病假，平常不用去上课，考试的时候去就行。”
顺便一提，只要他去考试，年级第一就是他。
元澜无奈道：“这也算去吗……”
“谁管你算不算。”白雪朝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元澜说：“大学不一定，但小学、初中、高中，男厕所基本就在女厕所的隔壁。”
不需要他多解释，白雪朝就懂了。
因为就在隔壁，所以就算不会特意看，但只要去上厕所，路上总有机会看到女生手拉着手一起去的。
除非他在学校从来不上厕所。
……怪不得刚才元澜的眼神那么奇怪，该不会以为他从来不上厕所吧，靠。
这时，元澜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来了兴致，问：“你想去我读的大学看看吗？我读的是物理系，直博噢。”
哦豁，学历还挺高。
但白雪朝拒绝：“不想，没兴趣。”
“好吧。”元澜遗憾道，“还以为有机会让你成为我学弟呢。”
白雪朝问：“你哪个大学的？”
“燕华大学。”元澜的眼里带着点期待。
燕华大学和北都大学是夏国最顶尖的两个学府，元澜的脑袋真没白长。
“你放心。”白雪朝面无表情道，“我肯定不考燕华。”
元澜捂住胸口，做了个吐血的动作。
白雪朝说：“我们去别的实验室看看吧。”
“好哦。”元澜一秒恢复正常，带着白雪朝往外走，推开对面的门，“这边是物理实验室。”
白雪朝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下。
虽然各种实验仪器设备都摆放整齐，但他能看得出，这个实验室至少一个月没有人进来了，窗口那的桌子上都有点落灰了。
两人继续往楼上走。
第四层跟第三层结构相同，中间是正厅，左边是一间化学实验室，元澜说用来玩的，右边是元澜的二号实验室。
二号实验室便是元澜研制出X8药片的地方。
白雪朝今天还没吃过X8，即使有特意收敛身上雪中梅诱捕素的味道，但离得近一些还是能闻到。
元澜打开放着一排排药瓶的玻璃柜，回头问：“奶香、薄荷、草莓、玫瑰味，你要哪个？”
白雪朝没拒绝，想了想：“薄荷吧。”
昨天吃的是奶香的，今天换个味道试试。
元澜拿出一瓶丢给白雪朝。
白雪朝拿到手下意识看了眼瓶身上印的字，发现保质期延长了：“18个月？”
元澜顺手将玻璃柜门合上：“嗯，延长了6个月。”
白雪朝倒出一片薄荷味的X8塞进嘴里，皱了下眉，吐槽道：“好难吃的薄荷味。”
“哎？难吃吗？”元澜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道，“是柠檬薄荷味呢，为了让它那种柠檬的香气明显点，还加了柠檬香精。”
白雪朝把药瓶放在一旁的实验桌上：“我不喜欢柠檬。”
元澜挑眉道：“你是猫吗，讨厌柑橘属？”
“不，只讨厌柠檬。”白雪朝想了一下，补充道，“柚子也不喜欢。”
“好吧。”元澜单膝在玻璃柜前蹲下，从最下面那层掏出一个药瓶，回头丢给白雪朝，“你尝尝这个薄荷味呢？”
白雪朝接住药瓶，有些无语：“我是给你试药的？”
虽然一片X8就能暂停分泌诱捕素，但多吃几片也没什么事。
就算一次性多吃几片，药效时间也不会叠加，12个小时后依然需要继续吃。
“只是试试口味啦。”元澜道。
白雪朝打开瓶盖闻了闻，觉得跟普通的薄荷味有点区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倒出来一片吃了。
“……你是对薄荷有什么误解吗。”白雪朝抿了抿嘴里残留的药片味道，确认自己没尝错，“你这是留兰香啊。”
“有问题吗？”元澜理所当然道，“都是薄荷属啊。”
白雪朝：6。
白雪朝顿了顿，忍不住道：“还有别的薄荷味吗？”
“你吃上瘾啦？”元澜双眸一弯，乐了，又从玻璃柜最下面那层的里面掏出一个药瓶，丢给白雪朝，“这是最开始的薄荷味版本，我觉得有点普通，就换掉了。”
白雪朝倒出一片放入口中，口崩片在口中迅速崩解，散发出熟悉的薄荷香气。
“就这个。”白雪朝把这个药瓶也放在实验桌上，并把三瓶“薄荷味”排了个序，呈一排放好，这瓶普通的薄荷味放在最左边，柠檬薄荷在最右边，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我个人口味排序。”
“你喜欢最开始那个啊。”元澜拿出手机，“那我让制药厂换成最开始的味道。”
白雪朝看着他：“换什么，都说了是个人口味排序。”
“我想换成你喜欢的味道啊。”元澜说。
小6在白雪朝的脑海里用力抽了口气，发现自己没忍住发出了声音，它叼着代码手帕：“嘤。”
白雪朝：“……”
又幸福了6子？
“随便你。”白雪朝道。
他觉得元澜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想换成大众口味，这样才容易售卖。
不过，元澜一下子弄出四个口味，全国有那么多异能者买吗？
白雪朝若有所思。
这时，元澜发完消息，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吧，去下一层~”
两人继续上楼，第五层是卧室加书房，书架上摆的全是生物物理、核物理、粒子物理学等各种有关物理学的书，能看出元澜时不时会在这里留宿，床头还有燃烧了一点的香薰蜡烛。
白雪朝跟着元澜继续上楼，整个六层是一间很大的实验室，被元澜称作三号实验室。
所有与异能相关的物品，都是在这里研究出来的。
实验室被划分出了几块区域，白雪朝一眼就看到靠窗那边的实验桌上，摆着形态和质地各异的黑色晶石。
他走上前，来到实验桌前。
桌面上的黑色晶石摆成了一排，相邻的两个看起来区别不是很大，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对比来看，区别就很明显了。
他将自己左手腕上的黑环与其挨个对比，确认自己戴着的应该是倒数第二个。
与此同时，元澜也走到了他的旁边，单手撑着桌子道：“这个还没弄好，再过几天就给你看资料啦。”
白雪朝指着最后面那块黑晶石：“这是你今天的成果？”
“对。”元澜握住白雪朝指着黑晶石那只手的手腕，拉着他往一边走，来到靠墙边放着的一台真空烧结炉前道，“这里面是正在烧结的，还要等几个小时。”
白雪朝“哦”了一声。
“继续上楼吧。”元澜拉着白雪朝往楼上走。
白雪朝不想被拉着走，抽了一下手腕，竟然没抽动，因为元澜握得比较紧。
“……不用拉着。”白雪朝又抽了一下手腕。
元澜这才放开，站在楼梯台阶上回头望着白雪朝，微笑道：“下一层是四号实验室，很重要哦。”
白雪朝转了转刚才被握住的手腕，吐槽道：“你这么用力，我以为你要把我拉去当实验品，怕我跑了。”
“怎么会。”元澜低笑了几声，目光忽然在白雪朝的手腕上凝住了。
白雪朝也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竟然被元澜握出了明显的瘀痕，等了好几秒也没有消退。
“哎哟哟~”小6捧着自己虚拟出来的小脸蛋，一脸痴汉笑，忍不住超小声道，“宿主你这样好涩啊……可恶，你这个体质应该在其他漫画里，而不是热血少年漫。”
却听元澜说：“你凝血功能不好啊，血小板低才会这样。”
白雪朝“嗯”了一声。
元澜继续说：“需要促血小板生成药吗？你平常吃的是哪种？”
“吃不吃都行，我不是很常吃，有需要的话会直接注射重组人血小板生成素。”白雪朝说完，顿了下，还是报出两样他会吃的治疗血小板低的药。
小6：“？”
可恶，你俩是对浪漫过敏吗。
第118章
元澜又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了,应该是告诉别人给白雪朝准备促血小板生成的药。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去，同时道：“走吧。”
两人继续上楼。
来到第七层,白雪朝首先看见的是一面双开扇的金属防爆门,占据了整个视野，将实验室挡得严严实实,隐藏在门后。
因为窗户也被挡在门后,这一层的光线很是晦暗,只能凭借着楼上楼下照进来的光照明。
“小雪朝,你确定要进去看吗？”元澜的手扶在旁边的智能锁旁边，回头望着站在楼梯口的白雪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却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出了威胁的话,“如果你进去看了还背叛我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白雪朝平静地与元澜对视，红宝石般的眼眸瑰丽而清澈,仿佛一块能映出任何人情绪的镜子。
他能清楚地看出,元澜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兴奋，不知是为了可能会到来的背叛,还是可以亲手杀掉他，亦或是其他什么。
“现在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信吧？”白雪朝说。
元澜用撒娇似的语气道：“信不信是我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说嘛~”
“好，”白雪朝道，“我不会背叛。”
他心道：我等你来杀我。
小6知道白雪朝不会离开黑暗组织加入天启会,闻言“啧啧”两声,唱着不成调的歌：“宿主的嘴,骗人的鬼~”
听到白雪朝的话，元澜勾着唇笑了，眼里含着的笑意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意味不明。
“那我们进去吧。”他回头看向智能锁。
元澜选择了用虹膜识别解锁，他的眼睛在识别仪器前仅一秒，金属大门内便发出了“咔嚓”声。
他伸手将门推开，白雪朝也走到了他的身后，两人一起从宽敞的大门进入实验室。
四号实验室的设备和二号实验室有些像。
白雪朝一进入实验室，就被中间放置的玻璃柜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望着玻璃柜内放着的东西，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假的。
中间的玻璃柜是长方形，只有一层，下面有个放置它的桌台，整体看来像个展柜，里面摆满了形状不规则的血红色晶石，有大有小，在照入室内的阳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折射着微光。
一眼扫过去，粗略估计有十几块。
“怎么啦？”元澜站在白雪朝的斜后方，见他望着前方不动，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问，“被惊到了吗？”
白雪朝转头看向元澜，好半晌才开口确定道：“异能源晶。”
天启会竟然有这么多的异能源晶。
“对哦~”元澜将白雪朝往实验室里面推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金属大门，闲聊般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得到的吧？”
“……鱼若兰。”白雪朝沉默片刻，字字清晰道。
“答对啦！”元澜推着白雪朝的后背来到玻璃柜前，将手搭在玻璃上，俯身看着里面的异能源晶，“原本比这个还多的，但是我做实验用掉了几个，现在就剩下这些啦。”
用掉？好奢侈。
黑暗组织才三块异能源晶，如果让老首领知道元澜用掉了几块，估计要羡慕嫉妒死了。
白雪朝站在玻璃展柜前，垂下雪白浓密的眼睫，看着玻璃容器里的异能源晶，心中还残留着一些看到这么多异能源晶的震撼。
在此之前，无论是黑暗组织还是官方，对异能源晶的结论都是数量稀少。
从未有人想过，异能源晶数量少的原因是有一方势力靠着特殊的异能，将大多数的异能源晶找到并揽入怀中，比黑暗组织和官方的异能源晶数量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而这，还是做实验用掉几个后的情况。
白雪朝想过元澜会靠着鱼若兰的异能寻找异能源晶，但没想到能找到这么多，他数了一下，展柜里的异能源晶足有十三块。
元澜完全是把鱼若兰当成工具在用吧。
不过，鱼若兰的异能副作用不可逆，注定只能成为元澜的消耗品。
白雪朝想到鱼若兰那稀薄得可怜的存在感，还有对方提到元澜时那双亮晶晶又带着点羞涩的眼眸，竟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
鱼若兰是元澜的工具人，他是江云逸培养的工具人。
但他的情况比鱼若兰要好一些，他的异能副作用虽然会让身体更差劲，但并非完全不可逆，江云逸还会经常“维修”他，关注他的身体状况，当然也有他身体好了才能继续利用的原因。
鱼若兰的悲哀是没能找到真正珍惜她的人。
如果是真正爱护她的人，是不舍得让她这样使用异能的。毕竟异能用一次，存在感就会低一些。
这姑娘碰上元澜这个没有心的家伙，真是太倒霉了。
这时，元澜忽然开口道：“想知道我用异能源晶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白雪朝配合地问。
他确实很想知道。
元澜脚步轻快地走向其中一个实验桌，桌面上摆着一个试管架，他将其中一支试管拿了起来。
“这个！”他带着试管又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像个给小伙伴分享最喜欢的玩具的小朋友，摇了摇手中的试管，兴致勃勃地讲道，“普通人把它喝下去，有很大的概率觉醒异能哦。”
白雪朝一愣，看向元澜手中的试管。
试管的顶端被试管塞塞住了，里面的液体是酒红色的，随着元澜摇晃它的动作在试管内缓缓晃动，像一杯待人品味的红酒。
“你试过？”白雪朝问到了重点。
元澜神秘一笑：“你说呢？”
试过，这家伙绝对试过。
白雪朝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问道：“你做了人体实验？”
他不喜欢人体实验。
段星止就经历过人体实验。
当初黑暗组织覆灭某个敌对组织后，在那个组织的实验室里捡到了段星止。那时的段星止身上伤痕累累，但异能潜力被完全激发，强得可怕，实力和等级都远超寻常的异能者，完全就是个人形兵器，就是呆了点。
“没有啦！”元澜瘪了瘪嘴，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但嗓音还是甜腻腻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白雪朝把头一歪，面无表情看着他表演。
“好吧，我确实是这样的人。”元澜委屈的神情一秒变成灿烂的笑容，他拿着试管，笑着为自己辩解，“但这个不是哦！我没有强迫她，只是说明了一下它的作用，她就自愿把它喝下去了。”
自愿喝下去？
这时，白雪朝猛然想起鱼若兰说的话——
『他问我，最合适的人选是谁。』
他盯着元澜的眼睛，缓缓道：“女生，明华大学，体型微胖，有严重的偏颌和反颌，是吗。”
“小鱼这个都跟你说了啊？”元澜看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眼里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他微笑着点了下头，“就是她。”
白雪朝感觉模糊的思绪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天启会的名字、尖塔大厅对少年伸出手的女神像、增加了四种口味的X8药片、能让普通人觉醒异能的药剂，以及自愿喝下药剂的女生……
它们就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清晰的线串联了起来，向他无声昭示着元澜的目的。
一个猜测浮现在白雪朝的心头。
“你想制造大量的异能者？”白雪朝道。
“答对啦！”元澜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小雪朝很聪明啊，也很懂我~”
白雪朝觉得元澜的想法还挺疯狂的。
现在的异能者都是自然觉醒，硬要说有什么规律，那就是近几年觉醒的异能者年纪越来越小了，以前还会有四五十岁的人觉醒，现在觉醒的最大也是二十出头。异能者觉醒的数量，也在逐年少量增加。
如今随着异能者的增多，异能犯罪的情况也增多了，如果一下子大量增加异能者……
这个世界绝对会陷入一片混乱。
这就是元澜的目的吗？
制造一场会把全世界卷入的混乱？
“你知道吗？”元澜稍微俯身凑近白雪朝的脸，笑着与他血红瑰丽的眼眸对视，甜腻的嗓音在此刻竟有些蛊惑的感觉，“其实每个人都能成为异能者。”
白雪朝冷漠地看着他道：“你别忽悠我。”
“忽悠？没有哦。”元澜站直了身子，提问道，“你知道异能者是怎么觉醒的吗？”
白雪朝道：“知道。”
这个他当然知道。
可以说，黑暗组织是第一个研究异能者是怎么觉醒的了。
黑暗组织并不是有异能者觉醒后才成立的，而是几十年来一直就有的组织，盘踞在Y市，旗下有医药研究中心，一直在为老首领研究怎么长生，市面上比较有名的保健品都是那期间黑暗组织的产物。
异能者出现后，因为异能者生命力旺盛，身体素质好，伤口的愈合能力强，老首领刚开始把长生的希望寄托在成为异能者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让人研究。
但研究了许久后，老首领这个希望破灭了。
他没有觉醒异能的希望，至少在三十年内没有。至于三十年后，他得能先活到那个岁数才行。
异能者觉醒的原理，要从夏国历5009年那场诡异的血雨开始说起。
自从血雨后，空气中开始出现异能分子。
普通人通过呼吸空气，会在体内微量地储存异能分子，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也能检测出拥有1-9的异力值。这就像血液里的氧气一样，只要人没死，总是会有的。
但普通人无法吸收异能分子，所以异力值永远涨不到10。
而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异能者可以吸收空气里的异能分子。
能觉醒异能的人，在呼吸到有异能分子的空气后，体内的细胞会逐渐发生变异，变得可以吸收这种分子，从而开始觉醒异能。
当初血雨刚降下后，空气中异能分子的含量非常高，有的人呼吸到这种空气后身体迅速变异，就出现了第一批异能者。
彼时的老首领已经有70岁。
异能者出现后他颇为激动，赶紧让旗下的医药研究中心研究异能者和异能分子。
医药研究中心的每个研究员，都用自己的血液和提取出的细胞和异能者进行了对比，发现他们之中只有少量人的细胞产生了轻微变异，并且每个人的变异程度都不一样，但跟异能者还差得很远。
后来，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观察，他们又发现细胞变异的程度随时间而有所增加，但是实在太微乎其微了。
按照那个变异速度，快的人可能也要五十年后才能完成变异。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空气中的异能分子含量在迅速下降，从原本比氧气的含量还要多，变成比氧气要少，不过体积分数下降的曲线已经趋于平缓，以后会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字。
但这样一来，普通人能呼吸到的异能分子就更少了，产生异变的时间也会拉长。
最终，他们得出结论——
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呼吸到含有异能分子的空气而产生变异，并且就算产生了变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变异成异能者，而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得出结论后，他们给老首领检测了一下。
……然后惊恐地发现，老首领要是想觉醒成异能者，在最开始那个异能分子的含量下都需要再过五十年，而在现在这个异能分子的含量下，更是需要长达七十年。
他们不敢直说，经过江云逸的授意，战战兢兢地报了个三十年，就这还引来了老首领的无能狂怒。
这件事除了研究员们和江云逸、江文轩，就只有白雪朝后来知道了，连作为首领女儿的柳惊春都不知道。不过就算柳惊春知道，也不会好心告诉老首领，她只会看着老首领努力活过三十年，然后绝望地发现无法觉醒。
至今，老首领还在努力挨过那所谓的三十年。
三年前出现异能源晶后，老首领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成为异能者的机会来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失望。
异能源晶只能加快除人类外的生物变异，但对人类无效，目前只能给异能者用来暂时增加异力值。所以老首领只能把希望转而寄托在各种变异种上，希望能从变异种身上找到长生甚至永生的方法。
不过老首领还不肯放弃希望，或者说不甘心放弃。
他在江云逸和其哥哥江文轩的引导下，觉得只要找到的异能源晶足够多，就能找出用异能源晶让普通人变异的方法。
这也是黑暗组织还在孜孜不倦地收集异能源晶的原因。
回忆结束，白雪朝言简意赅道：“人类呼吸含有异能分子的空气，有一部分人的细胞会发生变异，最终成为异能者。”
“不对哦。”元澜按住白雪朝的肩膀，“其实每个人的细胞都会因为异能分子变异，只是有快有慢，而慢的人变异得太慢了，所以寻常的仪器无法检测出来。”
闻言，白雪朝愣了一下。
“你们也觉得，异能源晶无法促进人类变异对吗？”元澜抛出新的问题，“但既然能促进生物变异，为什么只有人类被单独踢出来了呢？人类不也是生物吗？”
第119章
元澜提出的问题,白雪朝此前从未思考过。
他没有搞科学研究的精神，也没有那个精力，他对异能源晶的了解全部来自于黑暗组织的研究中心,以及情报部门从各处获取后验证过真伪的信息。
既然元澜看起来有讲解的意愿,白雪朝便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简单来说，异能源晶里有一把‘锁’,它真正的能量都被这把锁给锁住了。”元澜浅笑着道,“目前你们知道的、异能源晶所谓促进生物变异的能量,其实只是它辐射到锁外的少许能量。这种能量对除人类外的其他生物更有效,对人类更有效的能量还在里面锁着呢。”
白雪朝问：“只要解开异能源晶这把‘锁’，就能让人类变异？”
“嗯,是这样没错。”元澜大拇指摸索着手中握着的试管，继续道,“这支药剂,就是用解开‘锁’后的异能源晶制作的。”
“我有问题。”白雪朝直接提问，“既然‘锁’没打开,为什么异能者可以用它短暂提升异力值？”
元澜道：“异能者可以直接越过这把‘锁’,借用其中的能量。这是本能，就像你会呼吸一样,不需要别人教就会。”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举起手中的试管，力道很轻地敲了敲白雪朝的额头。
白雪朝听到借用,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元澜继续解释道：“正因为‘锁’没打开，异能者才只能短暂提升。平常异能者使用异能源晶,最多只能短暂提升10000异力值,而解开‘锁’后的异能源晶,可以让异能者提升至少30000异力值，并且——”
“是永久吸收哦。”他缓缓道。
3万异力值，竟然还是至少！
对于一个5级异能者来说，3万的异力值可以将其异能等级提升到7级！
而且永久吸收……
“不会像乔景那样吐出来。”白雪朝道。
在海上乐园时，周辰皓触碰到乔景，他的无效化异能使乔景将异能源晶吐了出来。
这件事，白雪朝相信以元澜的情报网是能知道的。
“是的，异能源晶会被完全吸收掉。”元澜微笑着颔首，却又停顿了下，补充道，“理论上是这样，具体还要让周辰皓试一下看看。如果不是小雪朝的话，他现在已经在我的实验室里了。”
白雪朝挑了下眉，开口道：“怪我？”
“但是！有小雪朝这个收获我非——常满意~”元澜笑吟吟道，“比周辰皓好一万倍哦！”
白雪朝心道：我听你鬼扯。
元澜肯定有备用方案。
他觉得元澜应该不会把“解锁”的过程告诉他，便将话题拉回到这支药剂上面：“你之前说喝了这个药剂，有很大概率觉醒异能，也就是说，还有人喝了不会觉醒？”
“也不能说不会觉醒。”元澜没有拿试管的那只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的手势，勾了勾食指讲道，“会遇到两种情况，第一种，即使用药剂促进变异，细胞也无法完全变异，就像游戏加载进度条卡在一半或者更多的位置。这种人就是自然变异得太慢的那类人，只要继续喝第二支、第三支，肯定会觉醒的。但我的建议是，一支觉醒不了就不要浪费药剂了。”
他说：“一支药剂无法觉醒，说明即使有大量的异能能量，他们的细胞变异速度依然低于大部分的人。我还没研究过，细胞变异与觉醒成异能者需要的时间快慢会不会影响觉醒后的吸收率，等我以后研究出来了可以给你一个答案，目前还是建议别浪费药剂。”
好家伙，够严谨，还要等研究后再下定论。
白雪朝心中调侃：怎么着，现在的科学技术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你还想发个跟异能源晶有关的学术论文是吗？
与此同时，元澜的中指勾了两下，微微笑着继续讲：“第二种情况，觉醒是开始觉醒了，但在发热的时候，就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而死亡。”
异能者在觉醒时必定会发高烧，时长不固定，被称作觉醒热。
还没听说哪个异能者在觉醒时烧死的，看来这就是使用药剂觉醒的弊端了，强行加快了变异时间，导致身体无法适应。
白雪朝此刻第一个想到的，是黑暗组织的老首领。
不知道老首领会是哪种情况？
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是什么样，但元澜肯定要把这个药剂推出去，那么老首领获得的机会就很大。
天启会以后会落败的结局也很值得深思。
“小雪朝在想什么吗？”元澜稍微凑近白雪朝，晃了晃自己的食指，一双凝聚了日光般的眸子弯起弧度，温柔的嗓音响起，“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
白雪朝也没犹豫，眉目间神色坦然，径直问道：“如果有一天，天启会被毁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他提问的态度随意又放松，仿佛只是随便问了个问题。
“哎？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元澜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给异能源晶‘解锁’呢。”
“好，”白雪朝从善如流地改了问题，“那怎么解锁？”
元澜慢悠悠地左右晃着脑袋，看起来很欠打，说话的语调也有些欠欠的，拉长了尾音：“不行呢，问了就不能改了哦~我只会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
白雪朝“嘁”了一声，道：“那你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如果有一天，天启会被毁了……”元澜单手托在另一只手的手肘下方，将那只手中拿着的试管抵在自己的下颌，做出一个仿佛在思考的动作，轻笑着重复着白雪朝的问题，垂下眼眸喃喃道。
忽地，他好似想到有趣的事，抬起眼眸凝视着白雪朝，灿金的眼中漾开笑意。
他一字一句地说：“天启会，只有我能毁掉。”
第120章
一个狂妄的回答。
元澜的话,将天启会说得仿佛坚不可摧、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力量能毁掉它，真是太狂妄了。
不过白雪朝第一反应并不是质疑这个回答，而是挑起了眉头,感兴趣似的问道：“哦？那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毁灭天启会？”
他把元澜这个回答作为了假设。
“我只给了你一个提问的机会,刚才已经回答了噢。”元澜双眸弯起些弧度，流露出轻佻的笑意,“不如这样,我们互相提问。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怎么样？”
闻言，白雪朝微微勾了下唇角。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猜到元澜是要问他关于黑暗组织的事。
但他不能拒绝,否则态度就很值得琢磨了。毕竟一个想融入天启会的人，怎么会拒绝透露前东家的消息呢？
他说：“好啊,你问。”
“黑暗组织的首领是普通人吧？”元澜的表情多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们几个干部——噢，首领那个亲女儿可以除外,其他人这些年为什么会乖乖听首领的话呢？没有人想过篡位吗？”
白雪朝把头一歪,学着元澜也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叫一个问题？”
“那你回答为什么听那个老头的话吧。”元澜说。
看来元澜已经确认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白雪朝面上没有丝毫的犹豫，看似爽快地回答：“我只是因为在那里长大,没有别的地方去而已。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又没有读心术，不过我猜大概是忠心吧。”
实际上,并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样啊。”元澜笑容可掬，“那你现在有别的地方去了。”
白雪朝没接他话茬，道：“轮到你回答了。”
元澜也没有犹豫,不过说出的答案跟白雪朝的一样没什么营养：“我这个人喜欢混乱和破坏,所以,看我心情。”
白雪朝嗤笑一声道：“你的天启会都这么多年了，沉没成本不要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元澜不是做不出来。
元澜说：“这是下一个问题了，要再来一轮互相问答吗？”
白雪朝心道，你想得美。
“算了吧。”白雪朝一副失去兴趣的模样，语调带着些懒散，“你这个老板都不在乎，我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正等着新一轮互相问答的元澜微笑的表情一顿，确认般问道：“不问了？”
白雪朝说：“嗯，不问了。”
元澜又问一遍：“你确定不问了？”
“我确定啊。”白雪朝露出微笑。
小6忍不住敲着电子木鱼道：“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哈哈哈！”
元澜似乎不死心：“你不好奇我的想法了吗？”
“刚才突然啊——”白雪朝拉长了尾音，扬起眉，红梅般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恶劣的神采，语调轻快道，“就不好奇了呢。”
“……行。”元澜笑着点点头，“那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再来找我互换。”
这样一说，白雪朝以后想从元澜这里知道什么，都需要付出一个回答。
“……好。”白雪朝也微笑着点点头。
俩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第七层就是实验室的最后一层了。
整座塔参观完毕，元澜接下来还要继续做研究，便送白雪朝离开。
两人回到一楼的大厅，雕像仍生动又静默地伫立在那里。
“待会木心悦会联系你，给你送促血小板生成药。”元澜将白雪朝送到了大门口，“我尽量晚上八点前结束，带你去买衣服和需要的生活物品。”
元澜竟然放心带他出去？
“其实我自己去也行。”白雪朝故意道，想看看元澜的反应。
元澜搭着他的肩膀将人轻轻往门外一推，扶着门把手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啦！”
说完，他抬起另一只手在身前做了个“挥挥”的手势，将门关上。
白雪朝站在门口，望着缓缓闭合的大门。
这是……让他自由活动了？
白雪朝果断往山下走，想再去一次花园，看看天启会究竟都养了什么变异种。
他刚才在元澜的实验室吃了X8药片，诱捕素的气味已经被隐藏，不会像刚才那样被一堆变异植物追着咬了，除非他流血。
白雪朝沿着之前与鱼若兰走过的路走到山下，还没走到花园，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他。
“白雪朝！”竟是木心悦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视线越过身旁翠绿而整齐的灌木丛，看到了远处如天空般蔚蓝的湖泊。
湖泊上有一座长长的白色石桥，横跨过湖泊，离水面约莫两米的高度。
木心悦此刻便站在这座桥上，手里握着一盒药对他不断挥手，见他望了过去，眉头微蹙，大声喊道：“你会游泳吗！”
她身前的湖面还泛着层层的涟漪，不似风吹。
白雪朝瞬间判断出，有人掉进湖泊里了，而且看样子一直挣扎，刚沉下去。
对方不会游泳？
他直接跨过灌木丛走向湖边，同时朗声回答木心悦道：“会。”
“鱼若兰掉水里了，我不会游泳，你要救吗？”木心悦也不废话，红眸看着逐渐走近湖泊的白雪朝，微蹙的眉头舒展了，表情从带着一点焦急转为平常，“我刚给元澜打完电话，你不救的话再等一会元澜就到了。”
异能者生命力顽强，哪怕溺水，也能比普通人多坚持一阵子，等元澜过来救也不是不行。
白雪朝却加快了脚步迈上石桥，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
小6问道：“宿主你要救啊？”
“嗯。”白雪朝道。
与鱼若兰拉近距离的方式都摆到他面前了，便宜元澜干什么。
而且异能者也不是铁打的，溺水又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他早点把人捞上来，鱼若兰还能少遭点罪。
白雪朝走到木心悦旁边，将外套扔在桥上，指着刚才有水波的方向：“这里掉下去的？”
“对。”木心悦道。
这座桥没有护栏，白雪朝直接跳了下去。
冰凉的湖水瞬间将他包裹，他忍着因寒凉而浑身战栗的感觉，睁着眼睛往深处游。
他看到了在水里挣扎往下沉的鱼若兰，朝着对方的方向游了过去。
没想到这湖还挺深的。
他估摸不出来深度，但知道自己已经往下游出去四五米了，而下面还很深呢，暗沉沉一片，鱼若兰便在他与那片暗沉之间。
在白雪朝游过去期间，鱼若兰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黑紫色的长发像海藻般在水中飘荡。
她紧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白雪朝憋着一口气游了十几米，终于追上了鱼若兰。
他拉住鱼若兰手臂的时候，对方还有意识，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也不知道看没看清他。
小6捧脸道：“好偶像剧的情节呀，还差个上岸后的人工呼吸！我嗑了！啊啊啊啊！”
白雪朝：“……”
不愧是你，嗑学家。
白雪朝肺活量不好，无法在水里待太久，赶紧拉着人往上游。
鱼若兰很配合，没有因为害怕而用力拽着他或者乱动影响速度，他们两个上浮的速度还挺快。
上浮到一半时，白雪朝感觉到脚下涌来寒凉的水流，好似是从湖底涌来的。
他觉得不对劲，垂头看过去。
小6也跟着看到了，发出超大一声：“哕！”
只见暗沉沉的湖底有一只巨大的软体变异生物钻出，也在跟着往上浮，而且速度比他们快。
它外表看起来像蚂蟥，也就是水蛭，体型长长一条呈纺锤形。半米宽的口吸盘对着他们蠕动，里面长满了一圈圈的细密小牙，令白雪朝忍不住想起七鳃鳗。黑漆漆的光滑表皮看起来极为滑腻，不规律地分布着缝隙，缝隙间也有细密的牙。
看起来好恶心。
可能是他们在湖水里游动唤醒了它。
白雪朝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变异水蛭，那一圈圈的细牙离他们也越来越近，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个变异种。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元澜催化变异出来的。
湖底有这么大一只变异种，木心悦刚才没有提醒他，是故意的吗？
白雪朝拉着鱼若兰加速往上游，感觉自己的肺快要憋炸了。
眼看着他们离水面只剩下不到两米，只要再窜一下就能浮出水面，还没追上他们的变异水蛭有动作了。
只见它柔软的身体里挤出几条“触手”，看起来像是一条条细长的蠕虫，速度飞快地游过来卷住了白雪朝的脚踝、腰和手腕。湿冷又滑腻的触感，让白雪朝感觉浑身不舒服。
被这些蠕虫般的触手往下拉，他根本游不动，哪怕他们离水面已经近在咫尺，也只能花费时间扯断身上的触手。
白雪朝根据扯断触手需要花费的力气，判断这只变异种最多只有5级，但问题是他要到憋气的极限了。
而在他扯断触手的时候，变异水蛭追上了他们。
它好像才发现鱼若兰，又伸出一条触手捆住了鱼若兰的腰。
鱼若兰应当是已经昏迷了，完全没有反应。
白雪朝冷静地看着变异水蛭贴近他们，伸手捏住他在水中凝出的水刃，只有五六厘米长，又窄又薄的一条。
他左手腕上的黑色手环会让异力输出非常滞涩，但只是很难用出异能，不是完全用不了异能。他从看到变异水蛭开始就在不停凝这个水刃以防万一，刚刚才凝成，结果真让他用上了。
他迅速割断脚踝上卷着的最后一根触手，再割断鱼若兰腰上的触手，同时憋气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泡。
变异水蛭可能是因为触手断掉，疯狂扭动起来，口吸盘眼看就要吸住白雪朝。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白雪朝那张精致昳丽的脸上神情依然平静，好似已经想到了办法。
这时，傀儡线突然冲入水中，将水蛭捆了起来。
还有几根傀儡线捆住了白雪朝和鱼若兰，将他们从水下拉了出去，放在石桥上。
木心悦立即接手昏迷的鱼若兰，给她进行胸外按压。
白雪朝憋气太久了，骤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趴在桥面控制不住地不停咳嗽。湿透的雪色发丝贴着他的脸庞，水珠顺着脸部的线条流淌而下，在略尖的下颌汇聚，啪嗒啪嗒滴落在桥面。
“哎呀，看来我来得很及时。”元澜蹲在白雪朝面前，笑眯眯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
“谢你？”白雪朝抬起眼眸看着他，睫毛湿漉漉的，在湖水里泡过后冷得泛紫的嘴唇开合，说出很不客气的话，“用不着你，你再晚来十秒，我自己就能带着鱼若兰出来了。”
小6甩着电子手帕附和：“对！明明我家宿主自己就能英雄救美，你这个妖怪非要来插一脚！嘤嘤嘤我糖才嗑到一半！”
元澜看了看浑身湿淋淋的白雪朝，良久，蓦地笑道：“是吗？”
“当然。”白雪朝这一会已经缓过来了，双手撑着自己坐起身，与元澜平视，挑衅般道，“不然我下去给你演示一下？”
“好啊~”元澜伸长手臂一把揽过白雪朝按在桥边，让他看着被傀儡线拉出水面的变异水蛭，灿金的眸子一弯，嗓音温柔又甜腻，“我数三二一，就把你推下去啦？”
“咳咳咳咳……”鱼若兰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
白雪朝和元澜望过去。
鱼若兰醒了过来，正翻身趴在桥面上咳嗽。
“小鱼你醒啦。”元澜松开按着白雪朝的手，顺手把他扶起来，“看，小雪朝下水捞你的哦。”
鱼若兰看着浑身湿透的白雪朝，小声说：“谢谢。”
“嗯，没事。”白雪朝道。
小6激动地捶起防火墙，感觉自己嗑到了。
元澜好奇地问：“你怎么掉下去的？”
鱼若兰下意识看了眼木心悦。
木心悦顿时被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搞得心情不快，拧起眉问：“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说我把你推下去的？”
“不不不……”鱼若兰慌张地看向元澜，解释道，“别误会，跟木心悦没关系，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白雪朝：“……”
小6不禁捂脸：“姐姐，你说得好像被威胁了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