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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武宁2(2)

    “小娘子,奴婢送姜汤进来了?”


    “...小娘子?”


    外面的叫声从含笑变为疑惑时,莲心才轻舒口气,从出神中回转过来,“进来吧。”


    笑容可掬的女使推开门,小心将姜汤端至莲心面前,“小娘子离府后淋了雨,喝些姜汤好发热。”


    莲心欲言又止,最终,只端起碗,一气喝干了,才借着这股劲鼓足勇气道:“你方才说...范娘子,也来了?”


    “是。自小娘子晕倒在咱们韩府门前,我们郎主认出了你,就给辛公送了信儿,现下辛公和范娘子都从府上赶来了。”


    陌生的女使不知内情,大约以为莲心是辛府的亲戚,鼓励道,“辛公与范娘子都是宽和的人呀。”


    莲心却只面颊愈红,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她私下跑出来不要紧,却相当于将辛家夫妇来回遛了个够。


    从豫章赶赴南康军,再从南康军追回武宁...


    他们都是宽和的人,可她一意孤行地跑了出来,她自己也清楚,她是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


    她放下碗,朝女使道了句“多谢”,便在女使惊讶喊“小娘子小心”的话里跑了出去。


    既然做错了事,她必须得越早认错越好!


    一口气冲到前院时,范娘子还在与韩府上的人寒暄。


    见到莲心狼狈冲来,她一愣。


    不等范娘子开口说什么,莲心就先一口气道:“娘子,是我错了!对不住,你骂我吧!”


    范娘子先是又一怔,片刻后,目光变得柔柔的。


    在她的眼神里,莲心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都怪我钻进了牛角尖,以为自己能做成事,就不告而别去做了,却毫不管娘子和辛公担不担心...娘子骂我吧,我晓得错了!”


    范娘子没有立刻讲话。


    莲心心里砰砰乱跳。


    片刻,范娘子伸出一只手来。


    莲心试探地也伸出一只手,却还不敢碰上去。


    范娘子笑了。


    她一把握住莲心的手,将她整个都搂进了怀里。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三郎像你这样大时,让我们操心得更多。虽然你让我与郎主着急,但也不至于到骂你的地步。”


    范娘子温柔地拍拍莲心的狗头,话锋一转,“不过,莲心,你知道你更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


    她说,“不是不告而别,也不是不信任我们,而是...”


    莲心肃容,正襟危坐,等着范娘子可能说出的品行教诲。


    “——而是,那封告别书的字写得太丑了。”


    范娘子呵呵一笑,“莲心啊,这笔字还想给陆务观回信,我实在是替你不好意思啊!”


    她说:“三郎赠你的字帖还是太宽容了些。回府之后,我再多给你几本字帖,你好好练练字,如何?”


    莲心:...


    莲心:qaq!!!!


    韩府坐落于深山之中,古代的山与现代商业化的山差远了,不可能有平整大路以供车马行驶,只能凭双脚来走。


    雨后淤泥多,一走就容易陷进去。


    辛弃疾看着莲心一走一歪倒的样子都看笑了:“莲心啊,你这是柳腰轻摆呢,还是流星摆锤啊?”


    莲心今年才十二三,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样,所以他说起“柳腰”并非夸奖,纯然的是调侃,却还是没躲过来自范娘子在胳膊上的一下子。


    辛弃疾“哎唷”一声,长吁短叹。


    直到惹得范娘子和莲心都投过不确定的目光来,担忧是否有伤时,他才嘿嘿一笑:“一点不疼。”


    ——随即,脚步一错,由与范娘子并行的位置大跨一步,跨到了莲心的前头。


    中间隔着一个莲心,范娘子闻言又伸出的拳头是打不着他了,直接打在了莲心下巴边。


    莲心捂住了下半张脸,连声哀叫:“哎哟...”


    辛弃疾心大得很,将莲心的手拉下来一瞧,打量两眼就不在意地:“没事。”


    莲心不禁抗议:“‘没事’应该是我来说吧!”


    辛弃疾严肃道:“有理。”


    他长就一副武人样,一虎起脸,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和说服力的,颇有一府长官的威严。


    面色端严的隆兴府知府道,“说吧。”


    ?


    不让他讲,不代表她要讲啊!


    莲心被气得跳脚,辛弃疾背着手,在一旁哈哈大笑。


    最后连范娘子都看不过去了,上手揍了一顿夫婿:“别耍弄小孩子!”转过来与莲心说,“莲心,过来。我按住你叔父,你来挠他痒痒!”


    莲心反应了一下子才明白过来这“叔父”指的是辛弃疾。


    历史名人到底是历史名人。


    莲心前世再是理科生,也晓得辛弃疾的大名,自穿来寄居在辛弃疾府上,莲心能和范娘子、辛三郎大大咧咧地讲话,却总难免在面临要与辛弃疾、陆游等文豪面谈、笔谈的境况时心怀怯意。


    莲心犹豫着,两只脚搓来搓去,蹭掉鞋帮上的淤泥,就是不敢真上去动手。


    直到她听见被制住的辛弃疾毫不在意地转头与范娘子说“她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力气”。


    莲心双眼瞪大,转向范娘子。


    “娘子,叔父是在看不起小孩子,你听见了吧!”


    得到范娘子一脸严肃的肯定后,莲心举起手,喊着“哇呀呀”,一闭眼,勇猛冲了上去,“为了所有小孩子的尊严,辛帅,吃我小将一拳!”


    从日出到近日落,森林幽静,群鸟栖息。


    直到日暮时分,林中传来一阵声音,开始随着到来的人嘈杂起来。


    “你非要闹她,现在好了吧,给她闹累了,还不是得你自己背?”


    范娘子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一边看着辛弃疾背上的莲心,一边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这孩子真不愧是她爹爹的血脉...”这样有孝心。


    在辛府上的奴婢侍奉、豪奢吃喝也不能动摇她的意志。还是个十三的孩子,就能为父勇闯县丞把守的屋子。


    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逝去的虞将军,范娘子心下酸涩,叹了口气。


    辛弃疾直男的时候也是真直男,他完全没跟上娘子的思路,赞同道:“是啊,不愧是虞公甫之后,手劲还真不小。”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日后让她学学武,是块好材料。”


    范娘子一噎,白他一眼:“真是跟你说不通。”


    另一边,莲心觉已慢慢醒了,五感渐渐恢复,从颠簸中半直起身,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腿不动,人也在前进:“...咦?”


    她眨眨眼,糊里糊涂地自语,“...高铁?”


    再定睛一看:“...辛叔父?!”


    她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挣扎着想下去,“叔父,我自己走就行...”


    辛弃疾“唔”一声,上半身突然下压,带得他背上的莲心也像坐滑梯一样,向下“哧溜”一下,差点滑倒。


    莲心被吓得赶紧抱紧了他强壮的脖子——四脚并用,像只淋湿的鹌鹑。


    辛弃疾:“哈哈哈哈哈!”


    一边又掂了掂背上的莲心,将她扶得更稳一些。他太强壮了,摆弄莲心轻松得就像莲心摆弄狸奴一样,还逗她:“哪里来一只猴子啊?”


    发现自己正手脚齐用攀在辛弃疾身上的莲心:“...”


    她丢了大脸,气得一个劲儿盯着辛弃疾的胡子瞧。


    哼,总有一天,她要狠狠揪这欺负小孩的人的胡子!


    至于现在为甚么不揪...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了!绝对不是!


    范如玉看着得意大笑的辛弃疾:“...”


    呵呵,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三郎小时候每次被他爹爹带出去玩,回来都要生病了。


    范如玉清清嗓子,打断了辛弃疾的狂笑和莲心的盯视。


    迎着两人的视线,她又轻咳一声,然后,看向了莲心。


    “莲心,县丞现下在出武宁的城门设了更严格的关卡。若你不离去,自然最好;但你若执意离开,那么离去的法子可要好好商量了——今日以后,你是如何打算呢?”


    莲心一怔。


    她脸上的笑还没收干净,慢慢变为无措:“我...”


    她承认:“是我之前想错了,总以为县丞就是我的仇人,可今日我在县丞府上看见了...我才晓得爹爹的事,背后其实另有主使。”只是她没有找到罢了。


    范娘子笑着,背着手,一边踢腿舒展,一边迎着日落的辉光向前走去。


    她转头看着莲心,面庞上覆上一层闪亮的轻纱似的:“那就慢慢来,慢慢找。在找到之前,你先住在我们府上,如何呢?”


    “放心,你可不是白住的。我要收租金。”


    范娘子迎着日光,掰着手指头数,“你要每日交三篇大字,一句短诗,...这些都是我要查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得答应。”


    她猛地转过脸,老虎一样威严的美目盯了莲心一会儿,突在莲心额上弹了一指头,“不许再私下乱跑,知道吗?...我和你叔父都很担心你。”


    莲心被那一个笑感染。


    情不自禁,她也傻傻笑了起来。


    “好...”


    辛弃疾怪声怪气学她的话:“好...”


    莲心突想起有件重要的事。


    她赶紧低头看他,“对了,辛叔父,县丞引来了金人进来!就在他去我兄嫂府上搜查时,他带的都是金人。私引金人入境是死罪,他们应还没离去,我们现在去抓他们行不行?”


    但与她的激动不同,辛弃疾面上却并不惊讶。


    只有一道轻轻的叹息。


    辛弃疾背着莲心,朝路的尽头走去,“抓他简单,揍他也简单,但他背后有人,坐不了几天大牢就能出来。一双拳头,去打无数双,又该如何?”


    这位年少时就曾以数十人生生闯入几万大军之中、斩获叛徒首级的武将的面庞上已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了,那些纹路浅浅汇在他眉头,在唇角。


    “小娃娃,你爹爹之死,与朝局有关。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争斗,将你爹爹卷了进去,使他成了牺牲品。”


    莲心:“...那究竟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害的他呢?”


    “皆有,两派争斗起来,被误伤的不止平民百姓,也会有朝臣。”


    辛弃疾平静道,“这就是战争,莲心。金人一日不灭,北伐一日不成,主和与主战之争便一日不能停息!”


    像前几年龚茂良被罢免,就引起了主和派的动荡。


    而眼下官家意在支持出兵,却不知朝堂之势能否支持这一决定...


    辛弃疾想着过去的官家决定,想起过去的自己,渐渐出神了。


    直到莲心半是童稚,半是成熟的发问传至耳边。


    “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将军,为国效力呢?”


    “哈哈哈!”


    辛弃疾大笑,因眉头紧皱的纹路淡了,唇边的皱纹却深而明显起来,“你么?至少...掰腕子先掰得过你伯父我吧!”


    掰过辛弃疾?!


    莲心大惊失色:“啊?!”


    随后又是哈哈大笑,间杂着声如寒泉的恼怒女声“辛弃疾!不许逗小孩!”。


    一行人的影子在满带夕阳的林中越拉越长,直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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