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汉武 刘彻重新坐了回去,饶有兴致……
刘彻重新坐了回去, 饶有兴致地准备听听天幕“高见”。
他的臣子们可难有他这份闲适,想起来先前天幕一句接一句的暴论,他们的屁股下就像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让人坐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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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过自己写的!】像是为了向人证明自己不是偷懒,安禾强调道。
同时天幕出现一个场景:桌案上胡乱放着几张散乱的A4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红色小字以及划痕。就是粗略一算,一张纸上也得有上千字。
让人哑然的是,这么多的字,或是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或是被一条黑线拦腰截断。显然创作出它们的人对它们并不满意。
***
“如此细小的字体, 这孩子竟能力透纸背!”王羲之看着字体下显见的印痕, 咂巴了一下嘴,“莫非后世写字用的不是毛笔?!”
对一切能够用来书写的工具,书圣都无比好奇。
*
“这么白!?”蔡伦看着没被字体覆盖的,雪白平整的纸张惊叹不已, 他看了眼手边新鲜出炉的,尚还灰黄粗糙的纸张,眼中有坚毅浮现:饭要一口一口吃, 如今的造纸术比起往日, 已经是好了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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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雄心勃勃, 准备以简短语句描绘出这位“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千古一帝, 好好让大家看看我的力气和手段!
至于结果嘛……大家也都看见了→_→
水平次了一些, 写出来的评论就是我自己都不满意。哪里好意思放出来污染大家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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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难得几回闻。”刘彻品了品这句, 颇为满意地点了点他矜贵的下巴, “又是那所谓的诗词?这句不错。”
哪个写的, 有资格用来形容他。
*
杜甫从未想过,自己昔日写来用于暗讽花卿的诗[1],还能被用在这么刁钻的形容上……偏偏细细想来还觉得挺合适。
他莞尔一笑, 后世精怪怕是不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了下去。
他也好生好奇,这孩子用了什么法子解决这个问题:评价汉武帝啊……
*
武周
武皇眼里亦是浮现一抹欣赏。她没有掩饰下这股情绪的想法,所以太平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母亲的态度。
“母亲,女儿本以为,您会觉得她无能?”太平好奇发问。
“那在太平眼里,何为能力?”
面对母亲的反问,太平公主一怔。
索性武皇也并没有要听到回答的意思,她深邃睿智的眼眸看向女儿,为她指点迷津:“懂得借力,并依靠借来的力量当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何尝不是能力?”
她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只留女儿自行思虑。
武三思在一旁不发一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蔑然嫉妒:他这位表妹啊,就是过的太顺了,以至于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姑母竟还愿意浪费口舌!
也是,武三思半垂眼帘,遮住其中涌现的复杂,世无其二的双皇之女啊……她又需要借谁的力呢?
但半阖下去的眼帘遮住了变幻的眼神,同样也遮住了视线,让他没发现太平淡淡瞥来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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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我水平不够,有人水平够啊!
我一下就想到了咱们**,他可是评出四位千古一帝的裁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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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当然是他!
诸子百家千般不同,但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想要成一家巨子,提出的理论让绝大多数人能接受,至少也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
天幕后的这姑娘,怕是才及笄上下的年龄。这等年岁,就是读完了史书,也只能说是囫囵吞枣,想要提出什么值得一读的见解都还嫌年岁小了,更何况针对帝王的评价,其人怎么也得依靠自己得到足够高的社会地位才会有人愿意一听。不然连流传都是问题,更遑论让大部分人认同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人觉得这所谓“四个千古一帝”是安禾自己的结论。他们好奇的是,小姑娘引用的,是何方巨擘的理论:以往君权至高,谁敢轻易给帝王论资排辈。顶多和“三代以来,贤君首推汉文帝”一样找个推崇的而已。
面对这等人物对自己的评价,就是刘彻也难得有些好奇,正了正身子
到的这里,无数人像是同时有了预感,不约而同屏息,等待那一句判词的出现──
【高祖之后,史家誉为文景之治,其实,文、景二帝乃守旧之君,无能之辈,所谓‘萧规曹随’,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倒是汉武帝雄才大略,开拓刘邦的业绩,晚年自知奢侈、黩武、方士之弊,下了罪己诏,不失为鼎盛之世。】
***
一句“不失为鼎盛之世”已然把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
汉武
哪怕未曾喜形于色,但大殿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自家陛下的好心情,原本凝滞的气氛也随之松缓——
刘彻眸子往下方一扫,毫不在意地淡笑一声,音量低不可闻,散到风中就再无踪迹了。
懒怠搭理这些,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卫青,笑道:“看来朕干的还不错!”
卫青一揖,是一如既往的敬仰尊崇:“陛下自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明君雄主!”
刘彻嘴角一弯,这一回的笑意就要真实的多了。
***
【秦皇画魂,汉武塑骨。
看未来永远没有看过去那么清晰,那个风雨飘摇的节点,汉武帝偏偏以他一往无前的决策力力排众议,天时地利人和,让汉室疆域在他手上极致扩张,打出了汉人的赫赫威名!
他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民族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4]】
***
排比句带来的强烈情绪,听得汉朝人舒畅的毛孔都张开了:瞧!这个牛叉皇帝,我们家的!你们没有吧嘿嘿嘿……
尽管如此,刘邦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个词,只听他喃喃低语:“……秦皇画魂?”
只见他拇指食指摩挲了一会,眸光有一瞬间的迷离,似是想起了一段久远记忆。
他微微侧头,对上萧何视线,突兀道:“是他。”
他知道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萧何颔首,他亦是一样看法。
“嗟乎,大丈夫当如是!”
时隔多年,昔日沛县的无名小卒,此刻高坐庙堂之上,再度说出那句昔日初见秦皇威势后的叹词。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萧二人眼神对上,突然发出了足以充斥身处这座宽广大殿的大笑声。这一刻,就算是大殿内的其余人,都体会不了二人心中的慨叹。
*
宋
哪怕天幕尾音都已散的一干二净,但那句称赞汉武帝的话语仍不停在赵匡胤脑海里回响,使他忍不住慨叹:“拓土之君啊……”
他的语气里蕴有藏的极深的羡慕和忧虑:武帝能够拓土,而他大宋想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已需仔细谋划……不知他的赎买之策,后世可曾起效?
***
【他武功绝强,文治也不弱下风。
推恩令、独尊儒术、甚至建下两千年封建帝制模版!
千古一帝,不外如是!】
*
元
虽然早在天幕言汉武为千古一帝时,张养浩心中就明白了后世态度,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哪怕明知天幕后人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他还是忍不住一条条驳斥:
“汉武以万乘之尊,惑于妖妄,为求仙修建柏梁、甘泉,更是割生民之膏血,奉无益之嗜欲![2]
文帝之世,贯朽粟陈;武帝之末,县官大空。一俭一奢,得失较然。[3]
轮台之诏更甚,及其觉悟,而祸机已深,虽悔何追?”
他心下滞闷茫然,原来哪怕到了后世,百姓的痛苦也一样会被帝王伟业所遮盖而不被人放在眼里么?
***
但这一次,天幕像是听见了他的难过。
【当然,这只是我们后世人的观点。汉武从来就不是黑或白,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那一抹模糊又复杂的灰。
因为我们并非生活在他治下,吃不到他给的苦头不说,他打出来的民族自信还是泽被至今的政。治红利。
——那个风雨飘摇、任人宰割的近代史还在眼前,而到今天我们仍在往世界第一的位置上攀登。
只有自身掌握足够强大的武力,才能不惧外界的风雨飘摇,否则再璀璨的盛世,到兵临城下之际,也只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
宋
赵匡胤面色渐沉,哪怕明知天幕说的不是他大宋,却仍有影射之感。
强大的武力呵。
但解除大将兵权势在必行!他的眼神坚定,唯愿上天垂怜,予我足够时间安置大宋……
*
明
“还在往世界第一的位置上攀登?!”朱棣眼睛陡然圆睁,“如今大明亦是万国来朝,倒未曾看出哪个有此潜质,不知是何地界,竟能在短短时日内崛起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
朱标面色亦是凝重:“竟是个大争之世!”
朱元璋注意到的地方和两儿子不同:风雨飘摇、任人宰割!就是昔日元蛮子仍在,他汉室都没沦落到这种境地!
之后的对手,这么强?!
他不由面露遗憾:他是不可能遇上那个对手了,否则也定要让他领教一番他的手段!时不我待啊……
***
【懦弱者祈求,但我们只愿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所以放眼几千年历史,再没有一个时间段的民间比我们更渴求武力了。
所以汉武帝的穷兵黩武,在我们眼里也就不称其为过错。
因为人是极喜欢慷他人之慨的,尤其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代,我们大肆鼓吹他的功绩;传播他的逸事……同时,几乎有志一同地忽略了那时过的水深火热的百姓,这不对。】
这句话安禾说的很认真,张养浩听的也很认真。
武帝治下,原本满脸麻木,强忍腹中饥饿,一动不动蜷缩着以期能节约体力,供给明日赶路的某一流民听到这里也挣扎着撑开了眼皮。
【百姓的痛苦应当被重视,而武帝,他也应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可惜……
他的命实在太好,活着的时候当了几十年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哪怕晚年发猪瘟,被瘟死的也是其他人,他自己好的不得了。
死了以后坟头倒是被盗成了筛子,从古至今骂他的精彩语录也是层出不穷,但他死了啥也看不到啊!】
安禾说到这里的时候简直痛心疾首,为了彰显她的遗憾,就算明知汉武帝本人看不到,她还是专门花了大把时间去各种平台上把骂他的精华语录整理了整整两大张
——是真的精华!就两页的位置,一旦出现更精彩的,就代表原先有一句将被剔除出局。
让哪怕是多一个人看见,也是好的。
谁知世界上还会发生天幕这种黑天鹅事件,让她这两张精心挑选的大宝贝,真的舞到了正主面前呢。
***
汉
一直以来情绪内敛的卫青这时脸都黑了个彻底:什么叫老而不死是为贼!什么叫国贼!写这些话的人是不是都忘了,陛下乃天下之主!取何物能称之为窃!
他都是这般反应了,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反应之剧烈更是他的十倍、百倍!
一时间各种斥骂声不绝于耳。
就算是一向以直谏闻名的汲黯,这一刻也在破口大骂,贼之一字,欺人太甚!
岂不知主辱臣死乎!
但,最该恼怒的人此刻却是一言不发。
跟着大臣们一同大骂天幕的韩嫣悄然挪动自己的身位,试图以余光看一眼陛下是什么态度。
他运气极好,调换了一次就观到了上方景象——不同于想象中的面沉如水,他的表情极为平静。
根据他近身多年的经验,这并非帝心难测,他是真的很平静。
韩嫣:?
这就是帝王的心胸吗!?
刘彻没有注意下头的小动作,或者说是他注意到了也懒怠去搭理。
他看着上面一句句辛辣、激烈至极的言语,想起天幕提及的,他的功绩和过错。
眼神平静地直视天幕
──知我罪我,惟其春秋![6]
第23章 过渡 * 不仅……
*
不仅仅是汉武一朝反应剧烈, 其中一些言语之辛辣凌厉,让其他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皇帝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自觉干的还行的皇帝还好说,某几个自己都知道自己干的是一坨, 偏偏极好面子的心里就不由拉响了警钟。
***
完颜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上嘴唇,不由看向一旁的康履:“大官……”
康履轻笑:“官家身为鸿鹄,何必在意啾啾鸟鸣?”
一旁的秦桧适时补上一句:“他们将汉武捧为千古一帝,却仍纠结于其为大业作出的取舍,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都看不通透的愚民,官家只作伶人戏言耳。”
被两人温言一劝, 赵构方才升出的些许悔意和慌张才消散了去, 他吁声道:“二位之于朕,实乃昭烈之诸葛、太宗之长孙啊!”
二人自是连连自谦。
被喂下定心丸的赵构自然也没看见,他的“诸葛、长孙”不经意间对上的那一眼。
如果官家这一刻放弃对付岳飞,他俩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秦、康二人心知肚明。所以他们势必要裹着官家、裹着大宋,一条道走到黑。
*
朱熹也是勃然大怒:“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1];后世小儿不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乎?!竟以如此谑语待前朝之君, 简直毫无伦理纲常!他们的皇帝不怕日后祸临己身吗!”
可惜安禾的耳朵也就在张养浩那一瞬灵光了一下, 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运气。
她顺顺当当地继续讲了下去
【这里的每一个字, 都是历史对帝王过错的审判, 若说遗憾, 只是来的迟了一些。】
***
“不迟, 不迟……”皎皎星空下的那一流民, 不知不觉间眼眶早已被她以为早已流干了的泪水充斥, 视线变得模糊,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把它抹去了。
只能竭力眨巴眼皮,将它从眼眶里挤出, 贪婪地再看了几遍天上那块散发着柔和光芒,却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幕布。
听说啊,那皇帝老爷是比县长还要大的大的多的官,连耕地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一根汗毛都比他们这些贱民贵重多了……
在今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好久好久以后,居然会有那么一群娃儿,愿意为他们去骂皇帝老爷哩!
她不识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心里像烤火一样,暖呼呼的,这是她冬天最舒坦的时候了。
她看啊看,似乎想把天幕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可惜她之前缩着攒下的气力似乎用完了,睡、睡一会吧。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跌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后世孩子们的天地。不知是哪个心善的娃娃,竟塞给她一碗堆得冒尖的大米饭!
那米粒莹白如雪,颗颗饱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精细。吃上一口,还是甜的哩!以后的日子可真好哇……
*
审判?!
嬴政眉头一蹙:帝王尊位,在世间万万人之上!可谏可评,但审判二字绝不该落在头上!此乃凌驾之语!
哪怕更迭万世,每任帝王都不该允人对自己、对前皇有如此作为才对。否则对其本身地位也是一种伤害。
除非……后世已无皇帝!
嬴政一怔。
******
【当然,漠视底层百姓痛苦的,岂独汉武帝一人?此乃历代封建帝王——注意,是历代——皆然。
无论是谥号冠以“仁”字的君王;抑或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唐太宗……都无一例外。
此非个人之失,实乃帝制痼疾。究其根本,还是囿于时代之局限罢了。】
***
唐
砰——
这是矮桌被掀翻到地上后砸出的巨响。
只见高台之上,李治大怒:“耶耶平粮价、定动乱、拔擢寒士广开言路!爱民如子至此,后世之人安敢说他漠视百姓痛苦!”
武后早知以他对太宗陛下的敬仰,听到这等评价后必会勃然大怒,她也不拦,待他纾解一二后方才劝道:“好啦陛下,再生气就要头疼了,喝些药膳汤缓一缓。”
说着自有侍女端着温度正好的汤剂过来。
李治被劝着坐下,接过汤剂喝下后才觉得舒缓不少。
见他仍在生闷气,武后也不由好笑,但她也知丈夫一遇到太宗陛下的事智商就容易掉个大档,怕他真给自己气坏了,温言道:“天幕针对的也并非太宗陛下一人,但凡是个皇帝,都够不上后人‘爱民如子’的标准,太宗陛下能被单独提出来,显然已是佼佼者了。”
李治面色缓了缓。
武后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小变化,另起了话头:“后世标准如此之高,语气又理所当然至极,我有些疑心……”
李治脑子登时清醒,眼神对上她的,无声催促。
武后暗暗一笑,语气却压的极低:“陛下可还记得,后世人口数量?”
***
【好了,抨击了这么些,也只是因为我拿了今天的高标准去评判古人。对他们不公平了一点哈。毕竟生产力大家都没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过,这并非意味着我认为封建帝制是愚昧落后的制度。历史经验表明,任何脱离生产力发展阶段的社会制度变革,最终都难逃失败的命运。
就像我们绝不会以今天的生产力去强行匹配共产社会一样——步子大了,是会扯到蛋的。】
***
赵光义莫名其妙地顺着天幕的说法一想,顿时下身一凉,忍不住和亲哥吐槽起来:“我说这后世人也真是奇葩,讲个话跟狗舔过的骨头一样,一点肉没有想理解得转十八个弯!
偏偏还爱举个例子,平白骇人一跳!”
安禾说的抽象概念看着是一小句话,但就是现代人想要理解都起码得老老实实在脑子里过两遍,更何况赵匡胤一个在天幕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等形式、新颖名词的古人。
哪有闲心去应付弟弟,他眉头一皱:“怎么,你以为你在后人眼里就不奇葩了?莫要再在这时吵闹!”说罢也懒怠再搭理,一心理解去了。
赵光义哪里想到,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抱怨,竟就挨了他哥这么一顿撅,脸色红红绿绿的好不精彩,偏偏这时二人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他脸色黑沉,愣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
【封建帝制以其高度集权的特性,恰恰适应了古代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成为维系社会稳定和发展的最优选择。
不信拉出两千余年同时间其他古国相关数据来看:古代中国,是唯一一个非工业社会,但人口数量却能多次到达马尔萨斯极限──即该生产力下社会能承载的人口数量极限的国家!
从这一点来看,它相较于其他制度的优越性就已经显露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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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么说老中人务实呢,刚才还此起彼伏的斥骂声,在天幕轻轻抛了一点干货出来以后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笑话,骂人什么时候不能骂!届时定让后世小儿瞧瞧他们的本事!!但这种箴言万一错过了一两个字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天大的损失!
***
“封建帝制是古代生产力水平下的最优解,该生产力下的人口极限……”诸葛亮瞬间抓住其中重点,嘴里念叨着,眼眸却越来越亮:
而后世显然已不再沿用封建帝制,也就是说,古时候的极限,后世突破了。
养活更多的人口需要什么?更多的粮食。
粮食从何而来?农耕和畜牧。
诸葛亮骤然抬头,两眼放光地看向刘备,压抑不住的高声:“后人手上必握有使粮食大幅增产的秘法!”
换做旁人,若是有人这么掐头去尾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不说反问两句,高低也得愣上几秒。
但站在这里的,是蜀汉创始团队,他们早已习惯把诸葛亮当成自己的外置大脑。
大脑是什么,指挥下无有不从的核心。
于是乎,在下一秒钟,屋室内就立刻多了十数对闪闪发光的灯泡。
但诸葛亮这时候可没闲心去看,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视线,再度望向天幕:他似乎找到了后世能养活那等人口的秘密大门,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看见其后宝藏。
如果这时有人能凑到他唇边,就能听见他呢喃吐出的:“工业……?”
***
明
“这么无能?!”几乎在天幕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朱棣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蛮夷之地,比不上我泱泱华夏,有什么好惊讶的!”朱元璋淡淡道,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偏偏擅长鬼蜮伎俩,跳蚤臭虫,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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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从来不少,诸葛亮能猜出来的,其他人剥丝抽茧,哪怕慢上一步同样能猜出来。
一时间天幕下各个朝代呼吸声陡然变重:那可是粮食!
只可惜,他们此刻并无与天幕对谈的办法,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静立聆听,任由那天幕之言如流水般倾泻,却无法置喙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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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汉武帝之后的下一个主角,正是这长达两千多年封建帝制的主策划──秦始皇嬴政!】
第24章 秦皇 【秦始皇横扫六合一……
【秦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后, 自认德兼三皇、功盖五帝,便从二者中各取一字,创出那个沿用两千余年、至今仍是人世间至尊至贵的称呼——皇帝。
在我国, 皇帝又称真龙天子,龙这个图腾始终与皇帝深度绑定。因此,秦始皇又被称为祖龙,为“龙凤猪”之龙。
作为第一个皇帝,不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我似乎都应该把他放在第一个讲。
但同样因为他是第一个皇帝, 他距我们的年代太远太远, 因为无纸史料记载惜字如金;后期战乱焚毁;汉朝对它的模糊;亦或是他本人不愿留下某些记载……都让他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谜团。
当初开启这个系列不过是我一时兴趣所致,对秦朝的了解片面到远远不能称之为体系。所以才选择了更了解一些的汉武帝入手。
趁此间隙,我又去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才敢一试。若有遗误, 还望大家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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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怎生听着对秦皇好感极高?!”
要不怎么说都是一群人精呢,安禾仅仅是说了这么一段, 就被张良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他皱着眉, 少见地生出些不豫来。
说了这么长一段, 其中心不过过就是为了解释一件事——为何会将序列在前的始皇放在汉武之后讲述。
若无此话, 自然会有人猜测:是功绩不如;名声不如……但天幕显然不愿他陷入这种争议, 开篇就要给他解释清楚, 除了好感高, 张良想不出第二个解释来。
“欸, ”刘邦摆了摆手道,“后世的小姑娘,又不像我们和始皇有纠葛, 有些崇敬也是人之常情。”
张良哼声:“此等暴君,真是忝居千古一帝之列!”
刘邦笑笑不再回话,子房聪明一世,唯独对始皇的心结始终难消,这事只能等他自己想开,外人哪怕是他也无能为力,自是不把他这时态度放在心上。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想到他仍在沛县时,那时未曾放在心上的细枝末节。他拍了拍手下扶手,只有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方才能看出始皇手腕啊!
千古一帝,配的上他!
*
嬴政眉眼动了动,信手取了份新的竹简,预备好好听一听自己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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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太平御览》里的记载,始皇身长八尺六寸,《秦史稿》所记,秦制一尺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换算一下,陛下的身高足有1米98!放在今天也是绝对的巨人。
秦朝有地位越尊之人佩剑越长的传统,而兵马俑中出土的青铜剑普遍长度已在九十五厘米左右,作为秦朝地位最尊之人,据传他的佩剑极长,足有一米五、六的长度,差不多别了个曹操在腰上!
所以在荆轲刺秦的时候一下都拔不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
曹操:?
“扑哧——”就算是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憋不住笑了。
不是他们咬合力太差咬不住下唇,实在是、实在是天幕太过促狭!
她竟放了一张图——明显高了一大截的人头戴冠毓,手上提了把“剑”。说着是剑,却画成了人型,个矮腰粗,偏偏被那高了一大截的人提住了脚脖子!
脚脖子!
如果没有刚才那段话,大家顶多也就奇怪一下哪个好人把画画成这样→_→,偏偏这时候,傻子都知道这画的是哪两个人了。
代入一下二者身份,能忍住不笑简直是面瘫级别的人物!
曹魏都这样了,更不用说东吴和蜀汉了,一个个的大笑声几乎要把房顶震塌。
孙权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捂着快要抽筋的肚子,他提笔写下:君之足踝,如今可好?
看着这段字孙权都忍不住又笑了五分钟有余,才赶忙招徕兵士:“着人给曹丞相送去,务必表明我等对其的关切啊哈哈哈哈哈哈!”
*
被抓脚脖子的不乐意,抓脚脖子的也不乐意啊!
嬴政长眉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谁会去抓这么个玩意儿的脚脖子,手不想要了么!
***
【咳咳。】安禾突然轻咳一声,听着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管怎样她还是说了出来,意思还很明确
【那啥,始皇大大,如果你愿意把曹老板当佩剑用的话,不如考虑考虑我?】
嬴政:?
曹操:?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荀彧:“文若啊,什么时候给人当佩剑也成了件抢手事吗?”竟然还有人要竞争上岗!
呸呸呸,什么竞争上岗!他才没给秦始皇当过佩剑!!
荀彧也茫然地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我也不知……”
说到这里,安禾显然把自己说出自信来了,语气都变得铿锵有力,开始强势自荐:
【我认为我比曹老板更适合当您的佩剑!
我和曹老板都是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的身高,但我包比他轻的,此为一胜;
曹老板有枭雄包袱,肯定不愿意张嘴咬人,我愿意!此为二胜;
我二胜而曹老板0胜,此为三胜!
我三胜而曹老板0胜,所以我大获全胜!综上所述,我比曹老板更适合当您的佩剑是真命题!陛下您怎么看?】
嬴政不怎么看。
他现在一闭眼就能看到自己抓着一个小姑娘的足踝与人对战,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极其“骁勇”,会自己“一Ω一Ω”地突进,如狼犬一般拼命撕咬着敌人……谁能理解他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偏偏这个画面如狗皮膏药般,怎样都不能将它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嬴政只觉得头突突的。
是剑不好用吗!他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人的脚脖子与人对战!?!
*
幻想到这个画面的不止秦始皇一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笑的不行。其中,属李二凤陛下笑的最为大声。
见他快要笑撅过去的样子,长孙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担心他等下真给自己笑抽抽了,状若忧心,却一开口就戳了他的死穴:“陛下,这汉武帝被天幕调侃为野猪、秦始皇更是腰间别了个曹操……若是您也被评为了千古一帝……”
李世民一噎,当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来。他是想当千古一帝,不是想当千古笑料啊!
犹犹豫豫地开口:“朕,朕身上应该没有特别可笑的笑话吧。”
“秦始皇也仅仅是身高和佩剑的问题。”甚至因此还搭上了个曹操。
李世民头皮发麻,再没心情嘲笑他人了。
至于他功绩够不够的上千古一帝?大唐天可汗陛下表示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长孙皇后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
【这些都是说笑,现在我们重归正题: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秦始皇一辈子没立过太子,但根据史记里的记载,始皇崩于沙丘之前留下的遗诏是预备让长子扶苏继位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最受世人认可的史料。
毕竟从始皇一直以来的行为轨迹看,扶苏都是他最重视的一个孩子。】
***
仅仅这么一段话,嬴政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他明白,继承之事,怕是出了大问题!
***
天幕紧接着就来给他答疑解惑了
【古人选太子无非两种:一嫡二长,当然你要有本事玄武门继承制那我也无话可说。
始皇没有皇后,不管是他觉得没有女人配得上他,还是这位始皇后被抹去了所有痕迹,长子在继承一事上就具备了先天优势。
扶苏正是始皇长子,《诗·郑风·山有扶苏》里记载“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毛传》解释说“扶苏,扶胥,小木也。
和之后取的胡亥,胡女生的小猪这种狎昵意味极重的名字比起来,不管是立意还是重视程度都高到天上去了。】
***
胡亥撇了撇嘴,颇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天幕夸大兄便罢了,怎么还要把他拉出来踩上一通!他又没得罪她!
也就是现下在阿父眼皮子底下他不好发怒,否则定要好好骂她一通!
他没看见,高高在上的君父看了他一眼。
嬴政的敏感度可不是胡亥能比的,他不认为天幕会莫名其妙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为了拉踩一番名字。
他更不会忘了,天幕提及过的主题: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既然扶苏是他们认为的实际上的太子,那他的继位者,是谁呢?
嬴政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第十八子。
***
【其次,我认为扶苏的路径是非常明显的继承人路线。
第一,扶苏推崇的是儒家学说,其中很多思想、路线都与秦始皇的法家路线相斥甚至是背道而驰!
我不觉得扶苏那几位儒家老师有本事在秦始皇的眼皮子底下悄咪咪地把他的长子影响成这样。
这其中一定有他的默许和推手——已经疲惫的帝国和臣民,需要一位仁和的君王。
从后世情形来看,这也的确是正确的道路。】
【其二,我们都知道,扶苏是因为反对始皇坑儒,才触怒他被贬去上郡的。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这群儒生是干了什么,把始皇气的要把他们坑杀了呢:
有个方士卢生,那句著名的“亡秦者胡也”就是他带回来的谶言,听见这句后,始皇认为这句话里的“胡”是指北方匈奴,就令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同时在北方修筑长城。
由此可见,始皇曾经是很信重这位卢生的。
但有一天,这卢生莫名其妙和一些儒生私下讥讽始皇:“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起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以为自古莫及己。……上乐以刑杀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谩欺以取容。”
和在他脑袋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扶苏都敢出言劝谏,那可是始皇帝!与其说他是‘性直’,倒不如说他是受宠的孩子。
只有受宠的孩子才会不怕触怒父亲。
而宠爱对于始皇这种大权在握的人而言,就代表着更多权力和资源的倾斜。】
***
李承乾眼中讥讽:是啊,更多权力和资源的倾斜!连一个小姑娘都能看明白的道理,父亲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
【其三,就是贬去上郡,那也是协助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蒙恬是谁,手握三十万精锐大军的秦朝第一大将!
同时,始皇还让扶苏娶了丞相李斯的女儿。
长子身份、文臣武将、政治声望、路线,始皇全部都给他准备好了,只要别出什么惊天意外,扶苏就是板上钉钉的秦朝下一任皇帝!】
第25章 秦皇 #结果,真的有一个……
#结果, 真的有一个惊天意外,发生了#
古代、天幕……数道声线在这一刻达到了惊人的统一。
******
【这种亲爹帮忙铺出一条平坦大道的模式不知道别的太子殿下怎么看,反正我是羡慕了。】
*
怎么看, 别说还是太子了,就算已经是皇帝了都羡慕瘸了啊!!
嘉庆心想,和始皇比起来他皇阿玛和继父有什么分别!偏偏他爹虽贱,其寿如鳖……政务仍由他这太上皇一手处置,他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滋味!
罢了罢了,好歹也是当上皇帝了, 总比那嬴扶苏一日皇帝都没做过的要好。他好歹比皇阿玛年轻那么多, 总不至于熬日子都熬不过他。以后会有他大权在握的一天。
嘉庆总算是哄好了自己。
*
【也许老天都觉得扶苏前半辈子过的太舒坦了,心一横就给他来了个大坎儿——谁会知道始皇会暴毙于东巡路上呢。】
*
“暴毙?!”咸阳宫内的文武百官俱觉头晕目眩,头一回无礼地目视高居上首的那位执掌四海的傲岸帝王。
他二十余岁开始亲政,一步步带领他们将韩、赵、魏、楚、燕、齐, 一一斩落马下。至此四海归一,登临帝王尊位。
他们看见的,始终是一位冷戾、强大的帝王, 他们已习惯了听从他的指令。这么强大的人, 竟然也会有要面对生老病死的一天吗?
“医官!”扶苏反应最快, 瞬间定位到人群中的夏无且, 薅住他的手就往高台上走, 也顾不得什么阿父威严, 一把把夏无且的手放到了父亲手腕上。
夏无且可没扶苏的胆魄, 偏偏这父子俩个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好皱了一张苦瓜脸连连给始皇请罪。
死生大事,就连嬴政都恍惚了。
直到被扶苏那一大嗓子才恍过神来,接下来一段他也难得听话, 任由了儿子摆弄。
摆摆手免了夏无且的顾虑,任由他给自己细细把脉后,他才睨了儿子一眼:“朕还以为,你只会与朕作对呢!”
扶苏脸一热,不知说什么好。关心阿父什么的,他、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
【关于始皇的暴毙,我们有以下几种推测:
第一,过度劳累。
秦国极度缺乏官吏,那时纸张还没有出现,始皇每日需要处理的竹简以车计量,硬生生顶住了秦国的运转。即便是在出巡期间,也是“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1]
持续性的高强度工作势必透支身体。
还有就是,始皇死于第五次出巡,他这时已经年过半百。
别说古代那路况,就是现代,不论坐哪种交通工具,时间超过两个小时我回到家以后就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只想扑到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一觉。
始皇他居然能在五十岁的时候还能撑下这么频繁、差路况、时间长的出巡,期间还得日夜批阅奏折……真的陛下你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讲道理就这个点灯熬油的用法,始皇陛下居然能撑到五十岁也真的是天赋异禀了……
不过也得归功于他底子厚,他是秦国公子,像这种出身的应该自幼就会练习一些防身术,从之后他为了找寻仙山,亲自射杀了一条大鱼可以看出来:
《史记》记载:“乃令入海者赍(jī)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2]
这里的“巨鱼”根据推测,很有可能是鲨鱼或鲸类这些,能射杀这些,足见武力值极高。】
***
扶苏恍然,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旋即下定决心,向始皇行了个极郑重的礼仪:“父,还望能予部分政务儿。”
说完这句后,他的额头仍死死贴在手背,不敢动弹。
不仅是他,原本被“陛下暴毙”的消息震的头脑发昏的一众大臣,这时也被骇回了神,呼啦啦地都跪了下去。
大殿安静许久,才听得始皇一声轻笑:“等天幕放完。”
听到此言,大臣们原先骤然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了些,悄悄予近边关系亲近之人对视一眼:陛下向来大权独揽,如今听得这话,怎么好像有松动的意思?
*
霍去病听到这里却莫名其妙觉得有几分安慰(?,原来被猜死因的不止是他一人,始皇,最后竟是你我同病相怜!
***
【第二就是疾病。
古时候出远门,是非常容易引发水土不服的,那时医疗条件落后,因此导致死亡的大有人在。】
闻言不知天幕下多少人心有戚戚,现如今谁还没个出远门水土不服没了的亲戚朋友呢。
【同时他是皇帝,而且是勤政的皇帝。
这就意味着他必然长期处于高压、躁怒的状态,很容易诱发高血压甚至中风!】
***
这一次戳中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
长孙皇后面露忧虑,偏偏这事不同其他,真是劝也劝不得。
她张了张口,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心中一叹。
*
嬴政本人倒很是淡定,医官早劝过他要平心静气,但就那群蠢货!圣人都忍不住。对身体有碍之患,他心中也早有预料。
只是他心里仍觉有些许怪异:明明此刻他仍在世,偏偏在和这么多人一起分析自己的死因……他摇了摇头,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甩出脑海。
***
【第三就是丹药依赖。
众所周知,秦始皇是追求长生的狂热爱好者,他不仅派遣徐福去寻仙岛,本身还会让方士炼制丹药以求延寿。
徐福是个骗子就不说了,丹药里头的汞啊铅的,更是毒死人不偿命!汞中毒可导致头痛、幻觉、器官衰竭等症状;铅也会损害神经、血液、肾脏等。
《史记》描述其晚年“恶言死”,行为偏执,可能与中毒引发的精神异常有关。
更不用说有的还爱往里头加黄金、白银、青铜之类金属,那效果真的……更妙了。
只是这个问题不止始皇,猪猪二凤,有一个算一个都爱磕,和咱们现在老年人爱买保健品一个性质了属于是。】
***
“……丹药,有毒?!”这句话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原本被天幕这句话骇到无言的大殿骤然沸腾!
始皇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徐福,好一群方士!”
“给朕,把他们尽数叉来!”
见他的模样,李斯不禁暗自摇头,同情起这些人的下场来。
*
爱嗑丹药的皇帝们疑心病一起,回想自己过往的种种症状,就像我们在小绿书上能完美符合每一种疾病的状况一样,他们也觉得自己都对上了!
对死亡的恐惧与被欺骗的愤怒喷薄而出,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尚还要把人一通胖揍,更何况是无需顾及任何后果的皇帝!
*
吃丹药以求长生,可从来不是皇帝一人的专利!
官宦、富商……大有人在。
但在天幕这句话落下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像是怕沾上什么病一样,飞快把原先视若珍宝的丹药掷的有多远是多远。
一时间,大街上多了无数鼻青脸肿、或缺胳膊少腿的方士。还有的,已经再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
【说到丹药的配方,那真是千奇百怪。
早期不用说,重金属开会,吃下去能活都属于命硬。
到了明朝,欸,配方变了。
道长创新性地往他的丹药里头,加入了女子经血和龙涎香。】
【真的道长,要不我屙点给你吧。】
安禾这句话说的格外真心实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所以哪怕还在盛怒之中的嬴政,脸色都微妙了一下,想了一想前头出现的配方,这两物,莫非有什么奥妙?
【不过他这经血可不是普通的经血,是处子餐风宿露的经血。
但是女子经血,你别说让提供的那些宫女喝露水什么的了,你就是不让她们吃饭,这经血也还是血液和子宫内膜那些东西的混合物啊!
再说龙涎香,这是抹香鲸吃了大王乌贼后,乌贼难以消化的骨头刺激了抹香鲸的肠道,导致它分泌出某种蜡状物包裹住这些残骸,之后拉出来过呕出来,在海水里浸泡多年后形成……和抹香鲸的屎有什么区别!!】
***
朱厚熜在她专门点出女子经血和龙涎香二物时就心知不好,但很可惜,他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他脑海里不断重复天幕的话,只觉一股呕意疯狂涌来。
与他同病相怜的,还有严嵩严阁老。
——毕竟,御用试药员啊。
*
“噫——”朱元璋面露嫌弃,“谁家崽子这么恶心,居然爱吃屎!天幕屙不了给他,待会朕屙些给他传下去!
还有道长,这家伙皈依道家去了?!”
朱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疲惫地保持了皇太子的完美笑容:爹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是哪个兄弟继位,这个未来的大明皇帝,都是您家的崽子啊!!
朱棣悄悄捂住了嘴:笑死他了,祖宗是个和尚,子孙倒信了道家!也不知是谁家的后辈这么孝顺。
*
不仅是他们,就连往日里爱用龙涎香的,这时脸色都变微妙了。不着痕迹地半掩住口鼻,招来宫女:“去,把香炉抬出去。”
直到看见炉子消失在视线里后,才把手放了下来。
不管怎样,至少近些年,他是绝不会想用含有龙涎香的熏香了!!
***
安禾自己也被恶心到了,不乐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接着说道
【第三的话,推测有遗传的因素。
毕竟他父亲秦庄襄王35岁就嘎嘣了,祖父秦孝文王长寿一些,也只活了53岁。
陛下也有可能是真到了出厂设置时就设定好的寿命。】
***
唐
“寿命,竟也与祖先活的长短相干?!”李隆基瞳孔一缩,不由在心底盘算起前头直系祖宗的寿命来。
其余人不好说,他祖母却是实打实的长寿,不止是她,武氏一脉似乎都很不错?
他心中一松:他怎么说也有奶奶一部分血脉,怎么也能多活上几年吧!
#最感谢奶奶的一集#
盘算玩这最重要的一段,他的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散出去:既然连寿命都能继承,那其他呢?比如脾性、比如疾病……
他眼眸一眯,食指无意识地敲打大腿,恰巧此时一道光照来,将他的脸映成了阴阳两半。
前来奉茶的宫女不慎瞟到了这个场景,心中一跳,将头死死低了下去,再不敢有一丝松懈。
***
【以上三种就是目前比较主流的几种猜测了,其他的几种猜测,像是谋杀啊、瘟疫什么的,都有很明显的逻辑不通,所以一般不纳入考量。
好了,不管陛下的死因为何,他的死亡都毫无疑问地给原本就风起云涌的秦朝统治带去了重重一击!】
重重一击!
嬴政呼吸一滞,视线紧紧盯着天幕,他知道,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虽然陛下死的非常突然,但他在死前,仍旧下了令让扶苏回咸阳为他治丧。
“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3]
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其为下一任皇帝的旨意,但按照秦国传统也没什么分别了。
而且他托付的赵高李斯,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一个不仅是爱臣,还是扶苏的岳父,怎么看都是万无一失。】
嬴政长眉一蹙:既然如此,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
【因为他太自信了,自信自己能掌握所有人,尤其是赵高这种权力完全依附于他的人,他更不会认为他敢有背叛自己的胆子!
赵高深谙权术,在始皇生前未曾流露过丝毫野心,经年累月建立了深厚的信任。
始皇帝信任他到什么程度呢:他将他的印玺都放在了赵高手里。】
他霍然转头,狭长凤眸因为怒火都睁圆了许多。
扑通——天幕那句话刚刚落下,赵高就一下跪在了地上,听那声音,这跪的一下绝没掺半点水分!
他头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偏偏往日灵活极了的脑子这一刻突然短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给予了他致命一击的机会——他说服李斯,拦下了始皇临终书信,并以鲍鱼遮盖尸身味道秘不发丧,同时矫诏至上郡令扶苏自裁!
之后他们扶持十八子胡亥上位,至此,秦朝的下一任继承者易位。】
***
扑通——这次又跪了一个。
嬴政怒极反笑:“好啊!这可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但李斯终归与赵高不同,嬴政急急喘了两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掌重重按向桌案,青筋都毕露无疑,显然怒极。
最后他压下惊怒,看向李斯,轻声问道:“为何?”
为何他会选择与赵高同谋;为何不选扶苏反而选了胡亥;为何会背叛大秦、背叛他!
李斯苦笑一声,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陛下不若听一听天幕对臣的分析?”
嬴政眼眸闭了闭,默许了。
*
倒是一旁的文臣武将,虽说不敢吱声,但眼睛却是一个比一个睁的大,眼底满是震撼,震撼完了还不忘在心里嘀咕:陛下对李斯还真是宠信,听闻他叛了,竟连自己尸身被用鲍鱼掩盖一事都忘到了脑后!
没有一个人去搭理角落里的胡亥:大权已旁落李、赵二人手中,十八子年纪小,自是容易控制的好人选。
只偶尔有人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这公子胡亥还真是好运。
这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身不由己”。
胡亥小心低下头,状似恐惧。站在一旁的公子将闾还心生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阿父功过分明,不会对你如何的。”
胡亥侧头对他感激一笑:“多谢兄长宽慰。”
公子将闾对他一笑,便也不再出声。
他没看见,自己这个弟弟低下头去后,眼底几于喷薄而出的遗恨和愤怒!
胡亥心中咒骂:这该死的天幕为何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否则他才是秦国下一任皇!
第26章 秦皇 【我们首先梳理一下……
【我们首先梳理一下赵高为什么会做出拦下诏书、扶持胡亥上位的选择:
首先, 之前就提过,赵高深受秦始皇信任,玉玺、诏书都愿意让他保管。
这点信任足够让赵高握有非常不错的实权。
赵高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只要尝过权势的滋味是不会愿意失去的, 这点不分男女老少、高矮胖瘦。
而赵高的权势,全部来源于始皇对他的信任,扶苏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一旦上位就代表他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他不愿意接受也实属正常。】
***
赵高已顾不得自己仍是戴罪之身,也想不到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降低存在感,然后想好说辞尽力为自己脱罪。
他现在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赵高是个正常人。
多可笑呵, 他自己都早已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不想竟是在一个不知多少年之后的后辈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他面色嘲讽,眼中却似有水色。
始皇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想到天幕方才提及的,头一次认真地审视了一遍殿内的每一个人, 不分男女老少。
***
【第二,赵高和蒙家有仇。
早些年赵高触犯过秦法,具体罪名不详, 案件被始皇交给了廷尉蒙毅审理。蒙毅依法判了他死刑, 但最后始皇念及他办事机敏, 还是免了他死罪, 仅削了官职。
赵高为此对蒙家怀恨在心。
扶苏与蒙家关系密切, 他一旦上位, 蒙家必然春风得意。先不说蒙家到时候会不会对他出手, 有句话怎么说的, 看你过的好,比我自己过的不好还要更难受。
他肯定要想方设法为自己解决这个隐患。】
***
秦
蒙毅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自己的锅,上前两步跪下:“陛下, 臣之过欤。”
“蒙卿起身。”嬴政却没有顺水推舟地让臣下替自己担下责任,“干卿何事,是朕之过。”
*
汉
汲黯一叹:“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此语出自诗经,借古讽今,警告帝王私欲将重蹈夏桀、商纣覆辙。
刘彻眼神都不曾转动一下,显然早已习惯这小老头见缝插针的劝诫。
*
唐
李泰突然抹了抹眼泪,不等李世民急急开口关怀,就对道:“耶耶昔日,面对的怕比赵高还要为难吧。”
李世民一怔,眼里透出追忆,叹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咱们全家,你、承乾、你们母亲、还有整个秦王府的性命……当然,耶耶自己也并不愿意把性命寄托在别人的一时善念中。”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上怅然。
李泰不由面露心疼,哄劝道:“耶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若大伯真有怨气,青雀必为耶耶一力担之!”
李世民心中感动,手上却微微用力拍了下胖儿子的脑袋,佯怒道:“耶耶还在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孩子上阵!你大伯若真来了,记得让他来找耶耶,听见了没?!”
李泰不语,只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卖痴。
李承乾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父慈子孝不发一言,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
***
【第三,赵高有更好的选择。
胡亥作为始皇亲子,先天血脉上就有继承秦朝的合法性;赵高还是他的老师,拥有非常不错的信任基础,能够保证他自身的权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胡亥是个废物。】
***
这话一出,始皇都忍不住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这特么得是废物成什么样,才被天幕这么评价啊!
他一早便有觉察,许是因为年幼,天幕评论一向留情,君不见赵高都得了两句好话?他这儿子……
偏偏这时胡亥发现了他投来的目光,早就积攒的满腹委屈顿时爆发,冲到大殿前头就是一个滑跪,指指天幕又指指自己,最后憋出来:“父!!”
给他做主啊!!
嬴政无言以对,就算是他这时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比认同起天幕那句评价来,闭眼不耐道:“扶苏,把他给朕塞角落里去!”
一下两下他是不想看到他了!
“是。”扶苏领命,只是这事当然不必他亲自动手,胡亥自己听见了,即便满腹不接委屈,也老老实实避去了角落里。
扶苏看着他的身影也是颇有几分无言:天幕出现这么久,莫说和她对话了,就连触碰,想尽办法也没有一个成功的。就这么一种情况下,胡亥居然还想要父为天幕那么一句话为他做主?
扶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想到原本的历史上是他做了秦朝皇帝,不由为那时的秦朝未来忧心起来。
*
明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意起来,对朱标道:“是极!有了更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大臣们自然要首鼠两端、各自专营!始皇失算就是失算在这里!
但在咱们大明,这种问题绝不可能出现!”
朱元璋是炫耀,亦是震慑!
当他不知道么,自从天幕说了标儿可能出现意外之后,大臣、皇子、后妃,多少人心浮动?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等他解决了标儿的问题,再来一个个收拾他们!
***
【胡亥是个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究极版废物,之后每一个梦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都羡慕死赵高了。
——毕竟有些厉害的小皇帝反噬起来是真的猛烈。
而始皇应该是没有锻炼过胡亥的政治素养的,这导致他上位时年轻、无能,施政上极度依赖赵高李斯。并在二人中更倚重赵高一些。
所以赵高在早期借着胡亥的手拔除异己的同时扩大自己的权势。他们杀了宗室、重臣、直到最后,李斯也被斩落。大权彻底落入赵高手中。
于是在公元前207年,一场空前闹剧公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指鹿为马。
但凡不符合赵高者皆被清洗,最后就连胡亥也只能承认“这是一匹马”。
自此,胡亥的傀儡地位彻底暴露无遗。
但凡有几分血性的,这时候也该觉醒过来慢慢积攒实力什么的吧?但胡亥不一样,他沉溺享乐,居于深宫。
甚至还听了“天子之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1]这样可笑的理由任由赵高将他与外头大臣隔绝,做起了人型印章。
隔绝到了什么地步呢?身为帝王,居然连陈胜吴广起义和章邯战败都不清楚!
纯种废物!】
第27章 秦皇 【赵高轻而易举地说……
【赵高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胡亥, 这点之后再说,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其他的。
一个野心家一个废物想要造反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一个地位、权势都足够高的人来站台。
于是李斯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李斯何许人也?
早在秦王政元年便入仕秦国, 即遣死士携重金行离间之计,六国栋梁折其手者不可胜数;后以《谏逐客书》力挽狂澜,得到秦王赏识,三载擢廷尉而掌刑狱;及天下初定,首倡废分封而立郡县;更定秦法、革旧礼、禁私学、焚杂说,乃至车轨丈量、篆文规制、斗斛权衡——凡始皇新政雷霆处, 必有斯袖中刃光。
至始皇崩逝, 他已为秦相十一载。】
无人看见的袖中,始皇的手逐渐握紧,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得,他非木石, 焉能无情?
李斯亦是眼中迷离,忆起了过往岁月。
【这种level的人份量确实足够,同样的, 想要说服他, 需要的理由、好处也得更多。那赵高又是怎么说服他的呢?
他问李斯君侯才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 此五者皆孰与蒙恬?】
蒙家兄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怎么都盯着他们蒙家薅啊!!
【这句话就是直指李斯最恐惧之处——换了一个皇帝后, 他会不会失去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李斯还没来到秦国之前, 是楚国上蔡郡府里一个看守粮仓的小文书, 相当于我们如今的基层公务。员, 日子安逸, 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直到他遇见了那只改变他一生的老鼠。
“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 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1]”
厕所中的老鼠这辈子都不知道粮仓里的老鼠过的是什么好日子!李斯不愿意做一辈子的厕中之鼠。
所以从这之后,他离开上蔡郡,才有了日后的李斯丞相。】
【从这我们可以看出,李斯本人是具有非常强烈的向上爬的欲望的,所以赵高那句,是真真切切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
始皇只觉匪夷所思,他问李斯:“莫要与朕说你看不出其中机要?若你样样不如蒙恬,现在的丞相都不会是你!”
李斯苦笑一声,他摇了摇头道:“与其他无关,只是一句‘长子信之’。
斯乃楚国人,于秦国毫无根基,能仰赖的仅陛下一人,陛下一走,斯必方寸大乱。”
始皇默然。
***
【还有一点,得怪秦国的地狱传统。
秦国强大从秦孝公始,他支持商鞅变法,军功计爵、户籍制度、削弱贵族势力……将秦国几乎变为一个军。国主义国家。
商鞅变法好不好?
好。
它好到直接打好秦一统六国的基础;它让秦国具备的人员调度能力一些西方国家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方才具备!
可就是太好了。
咱们都知道,所谓变法,就是换一种方式切蛋糕。有人分到的蛋糕变大了,一些人的蛋糕就得变小。
秦孝公在世的时候当然没事,他能将他的爱臣护的密不透风。
但他死后,商鞅想要活着?
被损害了利益的秦国贵族不答应,想要用他性命平息变法怨气的秦惠文王不答应,一些饱受商鞅变法之苦的秦国百姓也不会答应!
于是乎——商鞅五马分尸,他的变法却传了下去。】
【从这开始,秦国就好像陷入了一个诡异循环:
秦惠文王去世,秦武王上位,秦惠文王的丞相张仪逃至魏国后短短一年就去世了;
秦武王在位仅四年,他死后他的爱臣孟贲也被诛了九族
——噢,这个又倒霉又活该,谁让你好端端的和老板比举鼎,结果老板被鼎砸死了……你老板是国君啊bro!也不换个安全的游戏……
秦武王之后就是嬴小米,嬴小米的丞相命就比较好了,国君超长待机,没几个活的过他。】
***
嬴小米?
可怜王翦将军一大把年纪,莫名其妙被戳中笑点,偏偏在大殿上不敢笑出声来,只好使出掐肉大法给自己狠狠来了一下,这才勉强止住上扬嘴角。
***
【呃,嬴小米之后的秦孝文王没啥好说的,上位三天就死翘翘了,也就嬴小米早走一步,再多活上两天始皇就只需要奋五世余烈了……】
【之后秦庄襄王上位,他的丞相吕不韦,等始皇掌权后自己喝毒酒死了。
如果说孟贲还有点倒霉的原因在,吕不韦就纯纯自己作死了。
让始皇称仲父、勾结嫪毐什么的……
老铁双击666啊。】
【但不管都有什么原因,咱们从结果来看就是,每一任新秦王上位,就要献祭一个老秦王的爱臣。
从前面几个臣子的做法来看,逃了没用、叛了也没用。这还是其他六国尚在的时候。
而现在天下一统,李斯想要活命,要么下一任皇帝死保:但是扶苏上位,他真的会愿意为他走这么一条吃力不讨好的路吗?】
扶苏思考半晌,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会。
李斯得罪的人太多啦:百姓、儒生、贵族……他与商君一样,几乎将秦人得罪了个通透!
他的威势远不及父之万一,父能让所有人不发一言,他不行。若要保下李斯,他必元气大伤;但杀了他,他甚至能借此坐稳皇位。
这个题目,任谁来都是同一选择。
【既然如此,他有且只有一条路:让自身的权势极致膨胀。
这么一来,胡亥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废物啊!
毕竟君权和臣权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有皇帝无能,臣子才能势大。】
【但上个老板太厉害的祸端这就来了,尤其在新老板还是旧老板亲儿子的前提下,李斯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他认为胡亥是个正常人。】
***
这话一出,不知沉默了多少人。
*
杨广更是一口酒都喷了出来,被呛的连连咳嗽。
近身侍候的侍女、宫妃们被吓的面色苍白,拍背的拍背、请罪的请罪。但今日杨广少见地没有生气,甚至还有心情哈哈大笑,显然这话在他看来可笑至极。
*
嬴政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食言而肥——他亲自开口让呆在角落里的胡亥走到了大殿中央,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审慎目光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以往并不重视的儿子。
不仅是他,只要在大殿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仔仔细细地看他,显然对这句话无比好奇。
天幕没有吊他们胃口。
【我其实一直怀疑在那些聪明人眼里,普通人和蠢人的智商是相差不大的。
——对于一千来说,一和十确实没什么分别。
但一千忽略了,对于一来说,十也是它的十倍!
尤其对李斯这种一辈子都在喝聪明人打交道的聪明人,他是不能理解一个又蠢又毒的人能释放出多么无与伦比的威力的。】
【胡亥登基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皇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心中始终恐惧猜疑。担心沙丘之变的真相被兄弟姐妹们察觉。
赵高为了巩固自身权势,亦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二人一拍即合。】
【于是乎,始皇共二十三子:
长子扶苏因沙丘之变于上郡自裁;
公子高为换取母族平安,“自愿”为始皇殉葬;
包括公子将闾在内的三子被强冠以“不臣”罪名,被逼自尽;
六子于杜县被杀;
还有十二子以“谋逆”罪名被斩于咸阳、尸首示众!】
公子将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不臣之心!杀身之仇!兄弟一个没留!!
而他刚才干了什么?!他妈还脑残地去安慰他!!
公子将闾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刻狠狠抽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没关系,抽到那完蛋玩意儿脸上也是一样的!
只是不等他动手,天幕继续道:
【偏偏胡亥毒就毒在这里,但凡是个相对正常的,到这一步也就结束了。】
***
还有?!整座大殿里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胡亥呆着的那个角落,又想起他昔日行事,浑身都泛起了寒意。
*
就连李世民这时候心里都忍不住升起几分同情来,对着长孙皇后长吁短叹:“希望始皇没事。”
***
【毕竟杀兄弟,是因为他们能威胁皇位,手段虽然毒辣,但为利益计也能勉强说的过去。
但是姐妹呢,她们没有皇位继承资格,但是胡亥还是对她们下手了,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1976 年 10 月,在秦陵东侧上焦村附近发现了一组陪葬墓群,墓中尸骨散乱,有的躯体与四肢相分离;有的头骨与躯干相分离;有的头骨上有箭头……明显都是死于非命。
和史记里记载的“十公主矺死于杜”相合;之后考古学家还从里面挖出刻有“阳滋”、“荣禄”的两枚私印亦是佐证。】
***
嬴政只觉浑身气血上涌,刚健如他,都有一瞬站不住脚,眼前发黑。
只是不论是谁,若是听到这样的消息,怕都是和他一个反应。
他眼中满是血丝,看了一眼天幕放出的图片后就再不敢看,阳滋、荣禄……那两枚私印别人不知什么样,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第28章 秦皇 唯有住在太极殿的、……
唯有住在太极殿的、已升级为太上皇的李渊这时莫名觉得有些许安慰:虽然他也亲子相残, 但好歹只没了两个不是?
哪像始皇,整整没了三十多个,差不多被亲儿子灭了满门!
而且矺啊……这可是分裂肢体的酷刑!他的毗沙门和三胡好歹死前没受什么大苦, 他秦二世也真是对自己兄弟姐妹用的出来!
也难怪太史公道他人首畜鸣,也真是辱了牲畜!
李渊哼声,哪里比得上他家二郎……他轻轻一叹,倏忽想到自玄武门一事后怨恨至今的二儿子。是啊,怨恨。
他怨恨他的二儿子。
否则他也不会至今都占着太极殿不挪位。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建成、世民之所以会走到最后那个地步, 他这个做耶耶的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只是往日不愿承认罢了。
他拍了拍身下座椅, 眷恋地打量了一番太极殿熟悉已极的内饰,他能赖在这里,依仗的不过是二郎对他仍存在一些的父子之情和所谓孝道罢了。
他也该挪位啦,否则当真将二郎的情谊消磨干净, 届时连一点老脸可都存不住喽!
***
【秦代周、郡县制代替分封制到现在不过十余年!两代人都没有的时间让郡县制的远远比不上绵延八百年之久的分封制深入人心。
而分封制,它是通过血缘和政治的结合来实现国家治理的。
而胡亥屠杀兄弟姐妹的残暴行为几乎彻底瓦解了秦皇室的血缘纽带。】
【史记记载:“二世杀诸公子、公主,秦人怜之, 故天下叛之。”
不管司马迁这一句是不是为了完成抹黑秦形象kpi进行的艺术加工——毕竟他距离那个时间已经过去百来年了, 不可能真看见百姓反应——但我们知道, 百姓也是有朴素的道德观念的。
不管他们有没有读过书、或读的书多少。
因为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
刘邦莫名其妙想到以前在沛县, 死活不愿意离他太近的村口大黄, 偏偏……他侧眼瞄了一下坐在边上的吕雉, 偏偏!他愤怒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狗腿。
那家伙看见吕雉就冲她摇尾巴!
***
【之后出现的起义根本原因不可能是“秦人怜之, 故天下叛之。”
只不过是一批被逼的活不下去的人, 扯了这名正言顺的旗子,做最后一搏罢了。
对秦政权来说是一次毫无疑问的重大打击。】
***
跪在大殿中央的胡亥只觉浑身都泛起了寒意,他简直恨死了这该死的天幕, 若非它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他现在还是尊贵的秦国公子,怎会跪在这里像个罪人一样等着审判!
他自小养尊处优,父待他们也一向宽容,何时跪过这么长久!他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不行。
胡亥狠狠心咬了舌头一下,疲惫的精神一振,腹中心念电转。他不擅政事、他贪图享乐,但他擅长讨好阿父。否则他昔日也不会那么受宠。
所以他能看出,今天怕就是他这辈子面临的最大一个坎,跨不过去,怕是这辈子都完了!
就是阿父看在父子情分上饶他一命,他那些兄弟姐妹也绝不可能放过他!而父届时必然不会再伸手救他。
这是背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给予他最强烈的警告!
他一定要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
胡亥突然嚎哭:“父、父,你看这天幕也说了,后世朝代为了抹黑咱们,是会胡编乱造的!谁知道他们还编了些什么东西!
儿当时被架上皇帝的位置,不论如何都代表了秦朝,肯定是着重抹黑的对象!
你是知道我的呀,儿胆小如鼠,怎会对兄弟姐妹下这么重的手!说不定、说不定就是那些叛军干的事儿给栽赃到儿身上来了。
父你可一定要明察啊!”
说着不仅眼泪哗哗直流,他还不停地往地上磕头,为了能求得阿父心软,他这几个头磕的格外真材实料。
他磕的这么用力,额头很快就红了一大片。但即便如此,整座大殿内也没一人发出声音——不论是一向宠爱他的阿父、还是长兄。
胡亥察觉到了不对,磕头的速度和力道逐渐慢了下来。
这时他终于听见了他原本心心念念的声音,但说出的内容却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不许停,继续。”
胡亥一怔,可惜阿父平日积威实在太重,他敢趁着他愉悦时卖痴讨些好处,但忤逆他……他连抬头看一眼他都不敢,咬咬牙,继续“砰砰砰”地磕了下去。
嬴政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胡亥心中那点算计对他来说就如同浅盘之水,一眼望去便看的一清二楚了。原本还有的几分疑虑,现下也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闭上双眼,蓦然嗤笑一声:终日打老虎,临了临了,倒是被猫给挠了个鲜血淋漓!
***
【继位时缺乏合理性的福报不仅于此,为了清洗统治集团内部的质疑,他们杀了蒙恬、蒙毅;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甚至是一些仅仅行了劝谏之事的大臣。
这种能站到咸阳宫的顶级人才,真当是这么好培养的吗?更不用说秦朝刚刚吞并六国不久,正是缺人才的时候。
这种做法和自断双臂有什么分别!】
***
永乐年间
朱棣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侧好圣孙的大好头颅:“来,给爷爷背一段出师表。”
朱瞻基立刻体会到了他的意思,正了正神色:“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嗯,不错。”朱棣满意道,“二世连一句逆耳忠言都听不下,整个朝堂被杀的只剩佞臣,活该他大秦二世而亡,自己脑袋也被人砍了下来!”
“是,孙儿必谨记二世教训。”
“谨记还不够,你得要做的到!”朱棣摇了摇头,突然指名道姓,“于谦,脾气硬的像石头,说话直戳人肺管子!但你可知,爷爷为什么留下他的性命?”
“他是做实事的人。”
“不错,他是做实事的人。你想大明好,便得留下这种人,越多越好!”
“那,高官厚禄、娇妻爱子?”
pia——
好大一个拳头落到了脑袋上。
朱棣骂道:“你他妈养祖宗啊!该罚罚该贬贬,留下小命就好了!还娇妻爱子……你怎么不带他去玩蝈蝈!你要是敢把他带成你那套,看你下来之后老子怎么锤你!”
祖孙二人玩闹一会儿才重归平静。
过了许久,朱棣才又开口:“爷爷先给你养着,等以后你自己再好好练练,他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好,还是爷爷对我好。”
***
【而李斯,在赵高胡亥二人站稳脚跟后,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在李、赵二人之间,胡亥是毫无疑问更信任赵高的。
就像在竞技体育里,裁判如果有偏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意味着一个水平逊色许多的运动员能够凭借这个优势“击败”更优秀的运动员。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有着规则、有舆论,他们不敢做的太过离谱。
但他们这个不一样啊!先不说没有任何人能在一个有实权的皇帝不愿意的情况下监督他。
就说他们这个政治斗争,韩非“恃术不恃信”[1]的告诫言犹在耳。
它不像切大饼,切下来分到多少吃下去了就是你的。
它是极具排他性的!
分享什么的……李斯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当初敢在陛下没开口之前让陛下分点权力给你吗?!
他从一开始,就走入了一个必死的结局。】
***
咸阳城大牢里
一叶障目、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都好。
头发散乱、身上脏污的丝毫看不出曾是大秦数一数二的人物,李斯满脸颓丧地坐在其中,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一笑自己的眼瞎心盲,却没想到,现在的他,连笑一下都已经做不到了。
***
【始皇当年应该是真的看重这位爱臣,连退路都给他一并想好了——李斯不仅仅是扶苏一人的岳父,他的所有儿女都嫁娶了始皇的儿女。
先不说李斯岁数比始皇大差不多二十岁,按正常情况怎么也该是他先死;就是真发生了万一,不论如何也能留下血脉。
可谁曾想到,偏偏发生这样的意外……】
【如此一来,在胡亥大肆屠杀皇室血脉后,原本是始皇留给李斯的退路,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胡亥会想,他真的心里没有怨恨吗?
蛇鳞映履、斧烛影声……怀疑这种东西是不必有真切的证据的,只要它出现在了人心中,罪名就已经成立。
最后,在赵高的努力和胡亥的半推半就下,李斯被诬谋反,腰斩于咸阳、夷三族!】
【恐怕李斯在刀兵上身之际方才醒悟,当年在沙丘宫闱的一念之差,不仅没能挽救的了自己性命,反倒如商君木枷噬颈,洞穿了三族血脉。
更是一同,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深渊!】
第29章 秦皇 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
将大秦基业送入末路深渊!
咸阳宫内所有人都骇然抬头, 阒然无声。
说实话他们其实有些心理准备,毕竟昏君奸臣带累整个国家的案例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但他们做的准备,也只是庞大帝国被打断脊梁;是内忧外患甚至苟延残喘!
可谁能想到, 这胡亥竟真能有本事将整个帝国葬送!
【哦对了,胡亥在位,仅仅三年时间。】
***
可能是觉得实在太过荒谬,嬴政竟笑了出来。
跪在大殿中的李斯亦是面色灰败,推金山、倒玉柱地向他的陛下磕了下去,声音嘶哑:“斯, 罪该万死。”
没人看见的地方,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他与陛下熬过无数个灯火通明、提心吊胆的夜晚,他们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方才逐渐有了如今的大秦。
可他日后,都做了些什么呀……
始皇不语, 过了良久,方才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偏偏比犀利刺耳的话语更让人痛苦。
李斯连腰都挺不直了。
众臣看着今日一早方还精神矍铄的丞相, 这一刻像是精气神都被一并抽干的模样也是心情复杂。
可怜, 也可恨。
偏偏胡亥抓住了这个间隙, 悄无声息地减缓了磕头的速度和力道:他的头好痛!
可惜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现在万众瞩目的程度, 他这边才刚刚偷了一点懒, 就立刻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公子将闾发现了端倪。
公子将闾心中冷笑一声, 登时走上前头, 行礼道:“父, 我看十八弟磕头磕累了,儿换个鞭子与他休息一下吧。”
始皇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点了点头:“允, 留下性命,之后朕也有事寻他。”
“多谢阿父!”公子将闾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就兴奋起来,准备将他带去大殿一侧:狗东西看他怎么收拾他!
不想胡亥疯狂挣扎,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将闾一人一下两下的还真解决不了他。侍卫此时也不好上手帮忙,不论如何,这胡亥还是陛下的孩子。
胡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阿父阿父,试图唤起一丝慈父之心。显然他也知道,如果落到他兄弟姐妹手里,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始皇只充耳不闻。
如果此时只是公子将闾一人,说不得还真难拿他如何。可惜,他得罪的,是所有的兄弟姐妹。
他们早在将闾说完之后就心痒难耐了,本来还在懊悔怎么就让他抢占了先机,又遇到这个机会如果不把握住,接下来一辈子每天半夜都得气的爬起来扇自己巴掌!
一大群儿女闪着星星眼过来看着你,就是始皇也遭不住啊,更何况一个个还都受了大委屈……他挥挥手就让他们自由发挥了。
于是乎,还在疯狂逃避将闾魔爪的胡亥就发现,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兄弟姐妹全部朝自己扑了过来。
两招都没过到,他就被连人叉走了。
听着大殿角落里传来的声响,蒙恬时不时就投过去一道歆羨的目光。
他、他也好想去打一两下啊!可惜胡亥终究是陛下的儿子,他去了就是以下犯上了。
#从来没有一天这么想当陛下的儿子#
好,干的好阴嫚公主!就是这个角度、这个力道!!
***
【咱们来看看这位从某种程度来看也是个天才的秦二世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首先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屠杀宗室、重臣,导致统治基础崩塌;】
【第二,是滥用民力。
在现在人看来,长城巍峨壮丽;秦始皇陵奢华瑰丽;阿房宫更是带着遗憾的尘灰。
可是在那个时代,每一块石头里都浸满了百姓的鲜血!
以长城为例,那时因为有“速成边防”的需求,所以以夯土和毛石为主,毛石重量普遍在五十至一百公斤左右。可秦长城有五千公里!
他们那时不像我们有重型机械,甚至连绞盘、滑轮等工具都没有出现。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人力、畜力。
当然,以人力为主。
——牲畜贵重,哪里舍得当成耗材用。人就不一样了,地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
所以秦时徭役“三十倍于古”,这才撑起了那些巍峨奇观。】
【有一首长城谣于秦时传下: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
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1]
尸骸相支拄啊……】
【这是始皇留下的徭役,胡亥却没有及时叫停。
百姓们在新帝上位时,一定是有过改弦更张的期盼的,胡亥却让他们失望了。拥有过后再失去、比起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要残忍的多。】
***
天幕满是怜悯的语气让许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司马迁更是怒呵一声:“暴秦!”
***
【而胡亥不仅延续了秦始皇时期的徭役,他本身也贪图享乐,在这基础上变本加厉:他效仿秦始皇巡游天下,耗费巨资刻石颂德。
为了满足这一需求,他征发沿途百姓修缮道路、供应物资;同时漕运需求剧增,到的最后,民夫“丁男被甲,丁女转输”[2],民力显然已经被征调到了极致。
《史记》记载:“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
最终导致粮价飞涨,人相食的惨剧频发。】
***
贾谊一叹:“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
*
这回等不及始皇开口了,原本还顾念着未曾动手的扶苏这一刻也忍不住冲下了高台,兄弟姐妹都为他让出了道路。
只见他勃然大怒,一脚又一脚地重重踏在胡亥脸上:“人头畜鸣、人头畜鸣!你竟敢如此放纵私欲,你何堪为阿父之子,何堪为人!”
***
天幕不管秦人有多崩溃,她的声音仍在那幽幽传来:
【秦法已然严苛之至,它轻罪重刑、连坐普遍、管控无孔不入。
就连死刑的方式都高达十余种,如车裂、腰斩、枭首、磔等等。个个残酷可怖。
还有告密制度、执法严苛等,整个社会已然长期处于恐惧不安的状态,但就是这种情况,胡亥甚至还要变本加厉:
他下令戍卒失期当斩![3]
《陈涉世家》里记载“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
于是,重重暴政、严苛律法,终于逼出了一句我至今仍以为是古往今来当属第一的强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30章 秦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
*
秦二世时期
骊山上的刑徒张三蓦然停下了夯土筑墙的动作,覆满老茧的手掌仍保持着紧握石杵的弧度,指节在经年累月的机械起落间早已与木柄长成畸形的连理。
明明是烈日当空的天气, 当那句振聋发聩的低语穿透耳畔时,他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怠惰很快落入了负责监管这一片的啬夫眼里。啬夫眉毛一竖,当即挥舞起手中长鞭,给张三重重的来了一下。
张三不防,被抽的踉跄两步,血珠成串地从肩胛滚落, 渗入已被夯实的泥土。他猛地往后看去。
啬夫浑身一震, 手中皮鞭险些脱手。待意识到自己竟被刑徒震慑,面皮瞬间涨得紫红,额角青筋如蚯蚓蠕动。”反了天的贱骨头!骊山皇陵也敢偷奸耍滑!”暴喝声惊起林间寒鸦,长鞭再次挟着破空声直取张三面门。
铛!
石杵与铁鞭相击迸出火星。
张三一咬牙, 以石杵接住鞭子。五指紧扣浸透汗水的杵柄,指节透出用力过度的白色。”我本是南郡贩缯的,祖传楚铜量用了三代人……”他喉头滚动, 字字浸着丹阳口音的苦楚, ”大秦量器推行那年, 乡邻举报告官, 五口之家就剩了我在这骊山服役!”
石料堆旁佝偻的身影陆续挺直脊梁。有人盯着自己溃烂的脚踝, 有人摩挲着黥面烙印, 暗哑的喘息在朔风中逐渐合成一道音调奇异的呜咽。
“好啊你, 竟敢不服管教……”
张三没管啬夫的大喊大叫, 沉声自述,“三以为,自己罪不至此。天幕同样以为, 秦法过于严苛!”
余人隐隐有些骚动,自认有冤的又何止几人。
李四见状,一咬牙也站了出来:“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许明日,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骚动变得更加剧烈,不必再去回忆身边死去过多少人,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感已经给了他们最真实的反馈。
见状,啬夫心中恐惧,好在有更多的啬夫注意到这片区域的骚乱,团聚而来,他心中又有了底气,扯回鞭子抽向所有胆敢窃窃私语的人:“住口、住口!再有胡言乱语者,必杀之!”
“天下苦秦久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1]
不想其施窃国毒计,令我等更是水深火热!
他窃的何止是公子扶苏的皇位,更窃走了我等性命!
将六国踩在脚下的秦皇已死,如今高居于咸阳宫的不过一废物!”张三嘶哑声音里,浸满刻骨仇恨。
李四接过话头,嘶吼咆哮:“那陈胜吴广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吾等竟是连几个啬夫都为之奈何?!”
人徒麻木浑浊的眼里逐渐涌现了幽蓝火焰——是仇恨的颜色。
*
明
常遇春听到这话心下一惊,猛地看向上头:“陛下,可要让兵士巡逻,省的有人胡言乱语、扰乱民心!”这句话虽出现的极早,但读过书的终究只是一小撮人,又因其反叛意味实在太浓,有意无意之间就被限制了传播。如今天幕一朝叫破,也不知是否会引起百姓骚动。
刘基出言支持:“正该如此,只常将军不必过于严苛,诛杀首恶即可。”
常遇春一怔,他想的,当然是斩草除根为妙。虚心拱手:“还望伯温指点迷津。”
刘基一笑,看向朱元璋:“陛下当比基更了解其中弯绕。”
朱元璋没有回避,眼神却有些复杂,叹道:“若是昔日那个寺庙,能日日有一口薄粥,今日也就没有大明皇帝朱元璋了。”
大明如今初立,刚分下去的田地能让大部分人能活的下去。
常遇春恍然,领命而去。
***
【从此以后,秦国境内起义四起,六国旧贵族也趁势而起。
起义,该有将军去镇压。
至于将军么……呃嗯。】
始皇时期
所有武将眼皮一跳,都有了不好预感。
蒙恬就没这个心理负担了:他早死翘翘啦!!
【其中有几个之前提过,但也一并在这里做个总结:
蒙恬不用说,和扶苏一起没的;将军冯劫和冯去疾,因劝诫二世减轻徭役被诬陷后自杀;
于是乎,章邯成了全村最后的希望。
前面很顺利,成功击败了陈胜的几个部将并扑灭了陈军主力;
但在巨鹿之战被项羽击败,仅仅这一次兵败,这样的功臣就被赵高猜忌,断了军粮。】
***
王翦听的心头火起,再顾不得什么,冲上前去就给了赵高一记窝心脚。将军老当益壮,直踹的赵高面容发紫。
“好你个王八蛋!吃了一次败仗你就敢断粮,也敢享我前方将士以性命换来的安宁富贵!”
王翦代入了自己,只觉得眼前发黑。转身看向始皇:“陛下……”还是您好啊!!
始皇:……
听到这里,他显然已经锻炼出了相当强韧的抗打击能力,听到胡亥这接连不断的脑残操作也没怒不可遏,甚至还能想些其他的:虽然被夸了,但并不是很想和赵高放在一起比较呢。
章邯身边的同僚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章邯对他们扯扯唇角,大家都明白他这时候的心情,并不放在心上。
但章邯此时心中不仅不是愤怒,反倒有些不安,他紧紧盯着天幕,等待结局的宣判。
***
【被断了粮后,章邯仍奋力顽抗,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项羽。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霸王之称可非浪得虚名!
项羽多次击退章邯,同时截断他南退和西退的路线,呈三面包围态势。
最终章邯无奈,只能率二十万秦军投降。即便是降军,项羽也给了章邯雍王名号,足见对他的重视。】
***
原本还在章邯身侧的同僚悄无声息地放下了自己准备拍他肩膀的手。
虽然私心觉得他情有可原,却不知陛下是何看法,他们还有一家老小,实是不能与他同进共退。
章邯手心一握,走向殿前重重跪下,额心触地不起:“臣,有负陛下。”
王翦心下不忍,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陛下……”
始皇手一抬,止住他的话头。
章邯只听见熟悉入骨的冷凝声线在殿内响起:“率军投降本该罪无可恕,但念在此次是那孽子与赵高之行荒谬,你又已尽力抵抗,此次恕你无罪。”
“多谢、多谢陛下……”章邯鼻尖一酸,泪如泉涌。
陛下、陛下!为何您不能做臣一辈子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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