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舟双手拉开窗帘，望着这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产生了出门的兴致。
明朗的眉眼表现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拨电铃声响起，顾叶舟一身家居服站在窗前给赵楠打了个电话。那清淡的戴着眼镜的模样，虽然还很年轻稚嫩，但看起来已经初具以后给家里打工的劳碌命的范儿了。
不到十秒那边就接通了。
赵楠约莫是二十四小时在线的，随时恭候联系人里的美女或者前女友们给他来电，但预期里没有顾叶舟。
因为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哟，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哥？”他不敢相信地笑着问。
敏锐如他，已经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顾叶舟，一款可以随心意忽略各种意味不明的打趣的人机，挑眉：“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一起吃个午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楠夸张道。
顾叶舟直截了当道：“芳汀我订位。”
“得嘞，您请我当然去呀。”
差不多一小时后，两人坐在了芳汀的靠窗餐桌边，相对无言，赵楠好好地观察了顾叶舟一会儿，准备看出一些不一样来。
依旧是简单的t恤西裤，今天穿的白色。脖子和脸都同样白净没色差，看来还是出门不多。对他无语的表情和以前也没差，一切正常。
s市说起来也不大，但是他俩十天半个月不见面都是常事。
这家本帮菜开了十多年，顾叶舟小时候就喜欢吃这家，每次家里有什么聚餐活动都会来这，味道嘛他现在也评价不出来了，只能说是熟悉的味道。
不过上大学之后好像还没来过，主要是顾叶舟不太约人出来。
“不是我说，你真是我见过最“专一”的男人。”赵楠摸着十几年如一日的木雕椅，开着玩笑。
他小时候倒也来过，但是不像顾叶舟那样有童年情节。
这里位置挺难订的，毕竟是老招牌，地方也不算太大，哪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得提前订位。不过顾叶舟他爸妈和老板相熟，所以不用愁这个。
中午这里差不多满位了，不过以家庭和穿着得体的中产阶级居多，过来应酬谈事情，像他们俩这种年轻的组合非常罕见。
而且顾叶舟就很明显是大学生的打扮，不像他还花里胡哨地拾掇了一下自己。
“多向我学学。”顾叶舟也风轻云淡地开了个玩笑。
男生饭量大，两人点了五个菜，没点酒，顾叶舟寻常不太喝。菜上的也挺快的，不用等太久。
看着上菜之后，发小就挽起袖子低头专心吃饭了，赵楠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真是喊我出来吃饭的啊？”他惊讶。
“不然呢？”顾叶舟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抬头正经地回。
“你肯定有事。”哪怕对方一脸寻常，赵楠依旧双手环胸笃定道。
顾叶舟没管他，又专心吃了好一会儿，在赵楠都快以为这哥们是真饿了的时候，他扶了扶眼镜以非常平常的口吻扔下一个爆炸性消息。
“我谈恋爱了。”
“卧槽！”不仅是有情况，而且是大情况。
这一声国粹直接引来附近的食客的侧目，顾叶舟瞥他一眼。
“在外面注意点言辞，别老丢人。”
顾叶舟不想嫌弃认识十几年的发小，但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太多了。每次赵楠丢脸的时候，旁观者再看附近的他，就会用一种你俩玩到一起，说明你应该是表里不一的类型的眼神。
“我真的太震惊了！”赵楠依旧张着嘴巴摊手。
顾叶舟谈恋爱这个消息对于赵楠这种二世祖来说，不亚于地球出现外星人带来的震撼。
不要怀疑，并不是他觉得他兄弟的条件不好谈。
赵楠多大脸啊，他都百花丛中过了，顾叶舟是为数不多富二代里可以靠脸吃软饭的人。
但是在今天之前，赵楠可能都更相信顾叶舟会爱上游戏、动漫角色或者别的什么非人的东西。
他发小从来没对人动过心啊！
“谁啊？”意料之中的第一个问题。
顾叶舟淡淡道：“一个主播。”
“我去！我就知道！你看那么久直播，迟早被女主播钓到手。”赵楠忽然有点激动，觉得一切都讲的通了。
“真人好不好看？你俩线下见过了吧？别搞什么网恋，那纯粹就是开盲盒。最重要的是，你对她来感觉没？”
不能谈柏拉图吧？
谈主播这种事，赵楠特别能理解，最懂情绪价值的那批人，要是长得还美确实容易让男人上头。
顾叶舟放下筷子，也没觉得不好说，哪怕算是打自己脸：“男的，算……好看吧。”
“？？？”赵楠忽然愣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眯眼审视问：“哥你在逗我吧？你现在开玩笑都那么溜了吗。你不是恐同吗？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儿班上有男的给你表白你直接转班了呀？”
顾叶舟也没法解释，甚至他自己也在消化呢。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赵楠连忙摇头。
他倒是不恐同，因为他觉得那和他没关系，也休想沾染到他兄弟身上。
“不成，你俩得分。”赵楠正色道。
他真不想成为多管闲事的恶人，但是他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他发小是个直男，怎么能莫名其妙和男的搞上。
“你俩见过吗就谈？”赵楠忽然问。
赵楠现在的表现已经让顾叶舟完全确定，失忆前的那些事情自己应该没跟他讲过。
倒也正常，他不是那种什么都往外露的话痨，现在也不打算多说，没什么意义。
“见了一次。”以他有记忆后算的话。
“见一次怎么就谈上了？他给你下药了？”赵楠非常不理解啊，他站了起来，饭是一点也吃不下了。
男的能比得上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吗？
顾叶舟抿抿唇，关于这个事情也有点难以启齿，因为很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委婉道：“呆了一晚。”
赵楠本来还想说这是什么屁话，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但忽然顿悟了，又坐了回去。
“……哦”
这么干柴烈火的话，不能不算是一种缘分？
赵楠几度欲言又止，又寻思以前顾叶舟单身的时候是真没什么世俗欲望，他忽然就没劝了。
男生……也不是不行，他兄弟现在啥也不缺，不就缺那方面的体验吗。
“那平常你去他家还是他来你家？什么时候带他跟我介绍一下？”赵楠整理好心情，进入了下一part，开始关心兄弟的恋情。
顾叶舟很自然地回：“就……各呆各家，但偶尔聊天，确实和单身的感觉不太一样。”他第一次开始了解一个人。
正是如此，他今天才突发奇想跟赵楠约出来，谈了总不能藏着掖着，所以是抱着分享恋情的目的出来的，赵楠是他关系最亲近的朋友。
“？？？”赵楠已经怀疑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这算什么谈恋爱？
顾叶舟泰然自若地望着他，显然没觉得这段恋爱哪里不对劲。
赵楠现在已经能看出来顾叶舟身上哪不一样了！
多了一丝生人的气味，应该就是那个男主播的气味，不再只有电子产品的冰冷的味道。至少，以前顾叶舟可不会对他提起某一个三次元的人。
什么鬼形容，好吧赵楠承认自己是文盲。
总之，赵楠没有再坚决反对了，他把这视为一个好的开端，他兄弟要对男女……男男之事开窍了。
手机上弹出消息，顾叶舟很快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让赵楠等一等。
“他给我发消息，我看一下。”
“什么消息我看看？”赵楠对这个男主播很好奇，也好奇他们平时聊什么，毕竟纯聊天不睡觉就够的话那应该很刺激吧！
嘉毓：【小舟哥~午安哟~今天天气超好哒！】
嘉毓：【我在学校啦~什么时候我要去你们学校看看嘻嘻~】
嘉毓：【那个……昨晚超级感动，但是上的票真的太多了啦！然后我看了一下噢，我后天能分到三万五，直到刚刚才能提出来两万，我给小舟哥转两万过去哦。】
然后就是两万块的微信转账，黄澄澄的贼显眼。
而这在某些人眼里就完全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嘲讽了。
“靠哈哈哈哈哈！”
顾叶舟还没有反应，身旁的赵楠就完全受不了笑喷了。
顾叶舟嫌弃地蹙了蹙眉：“你的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哥，但真的太搞笑了！”
“你这对象这么搞笑吗哈哈哈，做主播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这点钱怎么还给返现上了？哥你平时对他很抠门吗？”赵楠笑得不行。
顾叶舟不希望回消息继续被窥屏，瞥他一眼道：“坐过去。”
“好好好！”赵楠只得努力正经地又坐下。
“哥你日子应该没那么难过，要不然别收了，让他撒撒娇就好了，这样谈恋爱才有滋味。”赵楠继续调侃。
顾叶舟懒得理他。
虽然夏嘉毓的首次“出场”就让顾叶舟在发小面前陷入了尴尬境地，被打上了抠男的标签，但他也没生气。
顾叶舟先打字向夏嘉毓解释：“没关系，是因为不好意思么？别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不好意思，你的直播间很有意思，这是你应得的，换个播间我也会的。”
夏嘉毓的职业就是主播，而他的爱好就是看直播，这都是很正常的。
接着，顾叶舟才又看向赵楠，走完程序：“他的名字叫夏嘉毓，你刚刚也偷看到了。”这样算是正经介绍过了。
至于见面的话，顾叶舟想，至少等他和嘉毓再熟一点。
夏嘉毓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哪怕昨晚心痛地敷着厚厚的眼霜睡的，还是能看出来淡淡的黑眼圈。
“烦死了，有钱了我要买贵的眼霜。”
收到秒回的消息后，夏嘉毓立刻停下脚步，闭嘴垂眸看了好一会儿。他细细理解每一个字，本来应该高兴，却产生了一种难言的迷茫。
对方的态度真的很善解人意。
更体现出小舟哥确实是个很好的大哥，还反过来让他不用觉得拿男朋友手软了。
但，他真是个矫情的gay，怎么又有点不乐意顾叶舟把他和其他任何主播类比呢？他和别的主播怎么能一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