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摆架子呢！


    今天负责做饭的是赵明芳跟苏慧云, 林红秋厨艺一般只能给她们打打下手，帮忙干点零活儿。


    林家厨房小，三个女人就把厨房占满了, 别人想帮忙也进不来。


    林红秋跟苏慧云关系不好，她进门到现在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人家不吱声，林红秋也不会自讨没趣, 上杆子跟人家说话。


    自从苏家倒了以后，苏慧云看谁都不顺眼, 整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了她钱不还似的。


    林红秋觉得她就是被打击得太敏感，毕竟由高高在上的公主突然变成了灰姑娘, 还被人踩到了泥里, 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她每天板着脸故作冷傲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落寞跟不甘罢了。


    林红秋不搭理她, 一边洗洗切切的, 一边跟赵明芳说话，她赵明芳的关系还行，虽然也是面子情, 但不会连话都不说。


    赵明芳这人现实, 但也好相处，她现在也看不上苏慧云，谁叫苏慧云以前明里暗里的挤兑她, 她在苏慧云手上没少吃亏。


    前两年苏慧云就落魄倒霉了，她别提多痛快了, 没少幸灾乐祸。


    所以苏慧云跟她也不怎么说话, 冷着脸干活。


    苏慧云不说话, 赵明芳就跟林红秋说, 她们说的也无非是孩子。


    她很羡慕林红秋：“小秋，你家源源真懂事，都不怎么找你，他现在还去幼稚班吗？”


    “不去了，这几天太冷了就不让他去了。”


    “那谁带着他呢？”


    “我们家邻居金奶奶，她挺喜欢源源的就帮忙带着。”金家的事，林红秋只跟她二叔说过，别人都不知道。


    “有人帮忙就行，你家源源也是听话谁都能带着，不用担心。”赵明芳说道。


    苏慧云在一边听了却撇撇嘴，把孩子交给一个邻居带着，这心可够大的，不过她没出声，又不是她孩子，她管那么多干嘛。


    林红秋眼角余光瞧见她在撇嘴，懒得跟她解释，不是亲近的关系她怎么可能把孩子随便给人带，她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二嫂，你家三宝也挺听话的，他还去幼稚班吗？”天冷以后好多孩子都不去幼稚班了。


    “去呀，不去幼稚班也没人看他，小玲还小我不放心她看。”她家小玲九岁也还是个孩子呢，能把自己看好就不错了。


    再说小玲还得看二丫，她家二丫大点就懂事，不像三宝淘气，老往外面跑，小玲根本看不住。


    林红秋点点头，还是送幼稚班把握一些，不然让小玲看孩子出点什么事就后悔莫及了。


    她们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把要做的菜都洗完切好准备出来。


    一共准备了十道菜，六荤四素很丰盛。


    准备工作干完没什么事，林红秋出了厨房去了她原来住的小隔间。


    林红英的孩子这几天感冒有些闹人，她一直在小隔间里哄孩子，就没进厨房干活。


    “红英，孩子好点儿没？”


    林红英点点头回道：“好多了，早上吃了二嫂给拿的药挺管用的，现在不怎么咳嗽了。”她儿子生病不舒服一直让她抱着，有些闹人。


    “你想着给孩子多喂点水，孩子睡炕，太热上火了。”林红秋看着孩子蔫蔫的，这还是没怎么好。


    “刚喂过了。”天冷，家里这几天炕炉子烧得热，孩子受不了上火了嗓子都哑了。


    可是不烧炉子屋子里又冷，怕孩子冻感冒了，住平房冬天就是这样费劲，没办法。


    “不行明年换暖气炉子吧，比炕炉能好一点。”炕炉子连着炕，烧得太热的话，别说孩子，大人睡了也上火。


    “嗯，肖卫国说明年换。四姐，你上炕歇会儿吧。”从出嫁再回来，家里有什么活她妈也不让她干了，老让她歇着，说她嫁出去的，回门就是客，没有让客人干活的。


    她知道她妈是心疼她，找借口不让她干活。后来她有了孩子，想干也腾不出手来。


    “我也没干什么，不累，红英你几天没上班了？”孩子生病红英就请假了。


    “三天了，孩子不好上班也不安心。”平时她要上班，孩子就找别人帮忙带着，当然不是白帮忙的，要给人家钱的，不过肖卫国挣得多，找人看孩子是完全负担得起。


    林红秋张嘴还要说什么，林红霞这时候抱着她闺女进来了：“小秋，你儿子可真省心，跟他爸在那屋玩半天了都不找你。”她小闺女才几个月大，还在怀里抱着撒不开手呢。


    “有的玩他谁都不找，三姐你坐炕上，我上厨房看看去。”林红月也跟了进来，小隔间人一下就多了，有些挤。


    她下炕上厨房里看看去。


    赵明芳已经把菜做好了，不用她帮忙，她就跟二婶一起摆桌子拿碗筷。


    她二婶今天可高兴了，嘴笑得就没合拢过，身上还特意换了件新衣裳，还是红英给她做的，平时她都舍不得穿。


    红星当兵出息了，她二婶现在可风光了，这大杂院里谁不羡慕她生了个好儿子。听说红星回来才两天，就有人上门来要给说亲，不过被她二婶给拒绝了，红星还小对象的事不着急，过几年再说。


    二婶屋里屋外的张罗着吃饭。


    男女分开坐两桌。


    男人在外屋客厅，女人带着孩子在里屋炕上放了桌子。


    人多家里的桌子不够用跟邻居家借了一张，把两张炕桌拼在一起可以坐十来个人。


    都是自家人，也没客气。林红秋上了炕里，带源源挨着三宝跟赵明芳，她另一边就是红英跟她儿子。


    孩子多有点闹哄，吃饭嘴也不闲着，尤其是大宝二宝，两个半大小子，吃饭也不老实还打打闹闹。


    苏慧云在那看着也不管，也不跟大伙说话，还是当奶奶的陈桂花看不下去了，说了两句，俩孩子才消停些。


    林红秋跟苏慧云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即使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也隔得远远的。


    这人真是不分场合，也不知道跟谁摆架子呢！


    苏慧云小闺女一岁半了，吃饭都是林红军抱着在客厅吃呢呢，孩子都不大跟她，这妈当的够失败的，不过也省心。


    源源正自己拿着勺子吃饭，林红秋看着他给他夹菜。


    赵明芳就忍不住问道：“小秋你咋不喂孩子？他自己能吃好吗？”三宝快四周岁了还要她喂着吃呢。


    “源源去年就自己吃饭了，不让我喂。”她儿子自己吃得挺好的，不会把饭弄得到处都是，不用她喂。


    “源源可真乖。”赵明芳夸了一句，源源听话不吵不闹的，吃饭秀气得像小姑娘似的。


    这孩子养的是好，比她儿子小好几个月，看着个头比她儿子还要高出一块，这是吃了多少好东西。


    赵明芳心里微酸，于家他们可比不了，不说别的，人家于小五可是挣两份工资的，家里就源源这么一个宝贝蛋子，有啥好吃的不可着源源来。


    哪像他们家三个孩子，有点儿好东西都不够分的，没看她家的几个这会儿全盯着桌子上的肉使劲呢。


    赵明芳的两个闺女挨着她在另一边，她一边喂三宝，还一边给两个闺女夹菜，她不是太重男轻女，对自家的两个闺女也挺上心。


    林红秋觉得赵明芳这样的才是个合格的母亲，反正比苏慧云强多了。


    吃饱了源源跟三宝玩去了，林红秋不是很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四姐你吃好了？”林红英见她放下筷子就问了一句。


    “嗯吃好了，我帮你孩子，红英你快吃饭吧。”红英的儿子生病闹人，别人抱也不让，一直缠着她饭都吃不消停。


    “好，四姐你帮我哄他一会儿吧。”四姐经常去她家跟她儿子熟悉些，能帮她抱上一小会儿。


    有人替她抱孩子，红英赶紧吃了几口饭，吃完给孩子喂药喂水，等她把孩子哄睡，大家饭都吃完了。


    吃完饭炕上的桌子就撤了，碗筷也都拿去厨房洗了。


    客厅里男人那桌还没吃完，主要是男人喝酒说话的时间拖延的比较长。


    因为都是自家人，加上今天高兴，林长生难得敞开了喝酒，人已经要醉了。


    他借着酒劲好一通感慨，跟儿子女婿们絮絮叨叨的说他这大半辈子，说他前三十年活得多不容易，说他生在乱世长在乱世，爹娘皆亡从小吃尽了苦头，他前三十年每天奔的就是活命跟饱腹，别的什么都不想。


    说托他大哥的福，他一个孤儿不但活下来了，还娶妻生了子，解放后又进了城，有了工作，一切都顺心顺意，身体现在也健康，儿女孝顺家庭也算和睦吧，真没什么太操心的了。


    他这以后啊，就盼着子孙绵延家族兴旺，那样他就可以闭眼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他几个儿子眼圈都红了，低头沉默了好半天。


    担心他喝多了，于少林把酒瓶子给收起来了，不让他再喝了。


    在坐的不是儿子就是女婿，别人可不敢这么干，怕被林长生呲哒。


    于少林不一样，怎么说呢他也不是林家亲女婿，只是侄女婿，林长生不会轻易对他发火。


    林长生还没醉糊涂，心里明白着呢，见他抢酒，笑骂了一句：“好你个于小五，二叔喝点儿你小子也管着！”


    “不是管着您，二叔这好酒咱得藏点儿，留着以后慢慢喝，可别让我们都给喝光了。”他二叔今天喝不少了，不能让他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


    “好好，听你的，好酒留着慢慢喝。”林长生喝多了说话舌头都捋不直，含含糊糊的，眼睛也通红，真的是醉了。


    酒不让喝了，他喝了几口茶就被林红星扶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