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澹撩起衬衫套上, 手指捏着纽扣旋上，动作有些吃力和笨拙，还带着慌乱。


    明嫣忐忑不安的心落回原位, 但随之而来的一滴眼泪不受控的砸了下来。


    明嫣侧过头，在沈时澹视线之外吸了吸鼻子，再抬眼看过去时，除了眼底莹润的水光, 看不出任何端倪。


    沈时澹穿好衣服, 来到明嫣身边, 将人拉到床边, 目光凝在明嫣脸上, 一寸寸碾过, 眉头随之深深皱了起来。


    指腹轻抚她湿润的眼角, 蹭到了一丝水痕, 眸色沉下来, 嗓音发紧，“哭过了？”


    明嫣偏头躲避他的审视，又被他扣住下转过来, 被迫抬起眼跟他对视，眼眶四周的红藏不住，堆积在眼角的水光更是无处遁行。


    明嫣抿了抿红唇, 说没有，沈时澹也不跟他争辩,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


    明嫣为他掉眼泪了。


    起初，他看见明嫣站在门口，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了幻觉，可当真触碰她的温软的手掌心时, 他竟觉着后背的痛算什么。


    明嫣就是他的良药。


    沈时澹在明嫣身边坐下，掌心在她脸上轻抚，心也轻轻揪起，“我妈派人去接你，吓到了吗？”


    明嫣摇头，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她是不是被吓到了，明明他受伤了，才是真让她吓到了。


    明嫣捉住他手掌，抬眼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尽管此时他穿上了外套，但她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仍旧觉着心惊。


    “你伤怎么样了？”明嫣抬手去解沈时澹的纽扣，被沈时澹一把握住，明嫣说：“让我看看。”


    沈时澹眼角微微上挑，好看的眼睛里含着戏谑笑意，抓着明嫣手腕，把人拉到怀中，低下头笑着问：“几天不见，嫣嫣都学会主动脱我衣服了？”


    明嫣面颊一热，睫毛抖了抖，轻轻地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阴影化作一缕烟仿佛缠到了沈时澹喉咙里，心里痒，想接吻。


    她害羞地解释想看伤，沈时澹低下头，轻轻咬住她的唇瓣，浅尝辄止的触碰，游刃有余地逗弄。


    明嫣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心悸，心尖被揉了一把汽水似的，又胀又麻，还咕咕噜噜冒着泡泡。


    沈时澹故意使坏似的，不让人痛快，干燥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唇瓣，一下一下，如吻在心尖一般。


    鼻尖相触，沈时澹垂眸，目光描摹着明嫣的唇，轻轻吐息，“想看？”


    明嫣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想看什么。


    后颈就被沈时澹掌心牢牢扣住，脖子顺着力道抬起来，好看的脸低下来，唇瓣一并覆上来，再也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挟风骤雨地深入。


    覆在后颈的手碾过脖颈的肌肤，缓缓地移到耳后，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手缓缓压在明嫣腰上，掌心贴肌肤缓缓收紧。


    明嫣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笨拙而青涩地学着沈时澹回应，不光没讨来一点温柔对待，反而被他更恶劣的索取。


    扣在腰上的手稍稍用力，便将软在怀里的明嫣捞到腿上跨坐着，明嫣抬手去解沈时澹扣子，他喉间压出一声轻笑。


    扶着她的腰，吻得更加缠绵悱恻。


    衬衫脱落，沈时澹重重地咬她唇瓣，明嫣吃痛，倏地睁开水雾般的眼眸，瞪他。


    沈时澹眼底轻笑，他细微喘息着放开明嫣，将人搂在怀里。


    “真想看吗？”沈时澹在她锁骨蹭了蹭，仰起头说，“怕吓着你。”


    明嫣指尖在他肩膀上游走，可能是因为太过情动，紧绷的薄肌上沁出一层薄汗，温度滚烫，指尖触碰都会轻颤。


    明嫣手抵着他肩膀，试图去看后背的伤，很轻摇头，“我不怕。”


    沈时澹松开些，明嫣正准备从他腿上下来，倏尔眸光一紧，扣着她后腰把人捞回来。


    明嫣不设防，一个重心不稳，严丝合缝地坐到他怀里。


    沈时澹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明嫣紧绷着腰线，意识到不平坦的轮廓时，面色涨得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沈时澹抵在她唇边低声抱怨，“差点坐坏了。”


    明嫣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沈时澹第一次跟她这么亲密，明嫣反应过来时，低声道歉。


    沈时澹轻吻她嘴角，缓声转移话题，然后伸手去拨她衣领，问：“让我先看看你的。”


    明嫣呼吸紧蹙，躲着脖子痒痒的触碰，颤声问：“我的，什么？”


    沈时澹抬眸戏谑看她一眼，而后垂落在她脖颈上，他指腹碾过脖颈的肌肤，停在一块暗绯的痕迹上，嘴角满意地扬起弧度。


    明嫣反应过来，他在按上次留下的吻痕，仿佛有一股热源，从他指腹开始蔓延，连点成片，腾起一片高热。


    “淡了。”沈时澹哑着嗓子，颇为不满。


    明嫣伸手去拨沈时澹的手，说这都很多天了，本来就淡了。


    沈时澹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低头贴上去，吮着那片薄薄肌肤，明嫣呼吸一滞，然后被巨大的心跳声包围。


    明嫣伸手推他，“你，现在白天，你别……”


    沈时澹放开明嫣，欣赏着自己留下的殷红杰作，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问，“你的意思是，晚上可以？”


    明嫣抿住唇，心想每一句话都有可能陷阱，她稍有不慎就掉进去了。


    亲也亲了，印记也打了，明嫣却不让沈时澹再找借口拖延，拉开圈在腰上的手起身。


    沈时澹再也无法躲避，将后背转过来对着明嫣。


    伤痕交错，深深浅浅不一，有些结了痂，而有些长出浅粉的新肉，而最深的最长的那一道从肩胛延伸到了后腰，过分狰狞。而在肩胛下方，还有一道挫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弄伤的，缝了针。


    想必沈时澹之前穿衣笨拙，也是因为这道伤的缘故。


    直面这些，远比她匆匆一瞥更让人心惊胆寒。


    沈时澹那么矜贵的人，养尊处优的长大，别说受这么重的伤，可能之前连擦伤碰伤都没用过，弄得满身伤痕，不知道多疼啊。


    难怪沈时澹藏着掖着不给她看，若是换做她，她也不敢让沈时澹看。


    明嫣指尖发颤，想触摸又收回来了，心疼地揪成一团，她甚至将这身伤共情到自己身上，眼泪漱漱地往下掉。


    沈时澹一时无措，伸手去接，温热的眼泪滴在手心，却将他心烫了个大窟窿。


    手指在脸上擦，越擦擦多，眼泪把他心都烫穿了，偏生明嫣哭不出声，无声无息地掉眼泪，眼眶染上一片绯红。


    叫他看了心疼。


    掌心捧住明嫣脸，指腹在眼角不得章法地蹭，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别哭了，乖。”


    明嫣闭了闭眼睛，强行将眼泪堵回去，可情绪到了，即便是闭眼，也无济于事。


    沈时澹凑过去，吻在她眼皮上，用低沉的嗓音命令道，“不许哭了。”


    明嫣眼皮颤动，紧闭了数秒，情绪渐渐平复，再睁开眼时，睫毛润湿，眼球水洗过的澄澈发凉，眼眶润红一片。


    “疼不疼？”她嗓子哑得发干，心绪全被他后背的伤牵动着。


    沈时澹薄唇牵动，深深吐出一句：“疼。”


    “但是你哭，我更心疼。”


    明嫣眨了眨湿润的睫毛。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当时接到沈时澹妈妈电话，对方只告诉他沈时澹受了很重的伤。


    明嫣完全被他受伤吓到了，也没细问，便找了个借口，买票来了港城，时至现在，哭了一场，脑子依旧发热。


    沈时澹极富耐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沉默着没开口。


    明嫣心下了然，握住他手腕说：“我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沈时澹薄唇牵动，语调低缓地说：“晚上告诉你。”


    明嫣愣了一下，“哦，好。”


    眼角被抹得痒痒的，眼皮因为敏感而轻轻颤动，正巧这时，刘妈来敲门，叫他们下去吃饭。


    沈时澹捞起衬衫穿上，然后双手撑在床上，等着明嫣怎么解开的就怎么扣回去。


    明嫣颤抖着指尖，凑近了一颗一颗给扣回去，沈时澹心猿意马地抚摸着她耳朵。


    耳尖肉眼可见的变得更红。


    沈时澹单手揽住明嫣的腰，借力起身，顺势挂到明嫣身上。明嫣抬起头往他眼前凑，“我眼睛还红么？”


    “不红了。”沈时澹凑近看了看，故意骗她，指节在她眼皮上刮了一下，“你哭起来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哭得时候没感觉，哭过后那阵情绪过去，明嫣感觉窘迫，让沈时澹别说了。


    明嫣脸皮薄，沈时澹稍微调侃一句，耳朵和脸便能红上好一会儿。


    这会儿，眼睛也红红的，倒不像是麋鹿了，像小兔子。


    沈时澹牵着明嫣下楼，妇人坐在客厅朝他们看过来，脸上写满了欣慰。


    明嫣不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亲密，想抽回手，反而被沈时澹握得紧紧的，“别躲。”


    两人来到妇人面前，妇人看看他们交握的手，脸上笑意更深，随即看向沈时澹问，“我让你转交的礼物，你给了吗？”


    沈时澹只顾着跟明嫣亲密，压根忘了这件事情，笑着说：“忙，哪顾得上啊。”


    妇人轻轻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可忙的。”


    对上沈时澹意味深长的笑，妇人轻咳了一声，让他们刘妈准备开饭。


    沈时澹过来推妇人，妇人拉着明嫣的手，跟沈时澹商量，“晚上就住家里，让刘妈把你隔壁的客房打扫出来。”


    沈时澹深深看了明嫣一眼，嘴角勾起浅笑弧度，“好啊。”


    饭后，明嫣陪妇人坐着看电视，沈时澹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偷看明嫣一眼。


    妇人笑了笑说：“行了，你们就别管我了，上楼去玩吧。”


    沈时澹过去牵着明嫣说要给她拿礼物，便上了楼，刚迈进房门，灯“啪”地一声关掉，屋内一片漆黑，窗外树叶影子照在玻璃上晃动。


    沈时澹低头寻上她的唇，语调含糊旖旎邀请，“今晚，别去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