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遗嘱

    顾屿在白家的地位很尴尬。


    一屋子的白家人, 没有一个人提到他的时候是高兴的,要么面无表情,要么面露厌恶, 不加以掩饰的嫌弃与不屑溢于言表。


    这位被白杰唤作‘大姨’的女性, 应该是目前白家的掌权人……


    亦或者说是所有人所畏惧的存在。


    祁青暮不动声色地站在白杰身后,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在这群人中,白杰是一个未知的变数,因为从顾屿的态度来看, 白杰似乎可以信任, 因为以前发生过的种种,即使他表面上一副很嫌弃白杰的样子,其实心中还算信任。


    简而言之,如果顾屿愿意跟一个白家人正常沟通, 那么这个人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白杰。


    但祁青暮可不这么想。


    今天看似白杰听从白家的命令将他带过来,其实刚才众人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想看到跟顾屿有关的任何人。


    而自己被带过来, 很有可能是白杰一家自作主张。


    祁青暮被安排坐在那位面无表情的女士旁边,落座后, 他能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不带善意, 当然,恶意也并不强烈。


    他们看他, 就像在看路边一个脏兮兮的小猫,影响不到自己什么, 但是肮脏的程度却忍不住令他们皱眉。


    他盯着面前瓷白透光的餐具, 没有说话, 然而就是这样的沉默, 倒是给了别人把话题往他身上引的机会。


    “你是哑巴吗?”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男孩大声质问道:“坐下了都不会跟大姨说一声谢谢吗!”


    小孩子独有的尖锐嗓音响起, 引得众人齐齐看向祁青暮。


    白杰的位置距离祁青暮有点远, 闻言不悦地皱起眉头,刚准备说什么,就被父亲扯了一下手腕,警告似的看了一眼。


    白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周围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祁青暮的笑话。


    当然,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祁青暮对着小孩子笑了一下,语气轻缓,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有耐心地说道:“她是你的亲人,又不是我的。”


    一句话,轻飘飘地惹怒一部分人。


    “顾屿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白徐泽脾气最暴躁,他猛拍桌子,大骂出声:“我们家连顾屿这个逆子都看不上,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玩物,还摆起谱了?!”


    祁青暮面不改色,“就像不理解您的这番话一样,我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白杰一家,他的母亲刚刚已经见过,在场唯一的那位白人面孔,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了。


    不管顾屿跟白杰的关系如何,与祁青暮本人毫无干系。


    所以他也没有必要留情面。


    女人放下刀叉,冷漠地看向他,问:“你想要什么?”


    祁青暮摇头:“我什么也不要。”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以为……”他顿了顿,轻笑一声:“是您想让我来的。”


    聪明人之间对话总是很轻松,祁青暮这样说,白真蓉立刻便知道了其中的曲折。


    白家有人不安分,自作主张带来一个所谓的顾屿的恋人,为的是什么,眼前的青年或许不知道,但她可一清二楚。


    白真蓉垂眸,沉默片刻,忽然对一旁的服务生道:“待他去我的休息室。”


    话落,众人齐齐扭头看向她。


    “大姐?你还真的相信他们的话?我看这小子根本就白杰花钱雇来的托!”徐白泽震惊不已。


    他的性子最烈,说话口无遮拦。


    而一直沉默的那位比他年长些许的男人也终于开了口:“大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必如此在意。”


    “在不在意,是我说了算。”白真蓉说完,直接皱了眉头:“你还坐在这干什么?跟服务生下去。”


    这话显然是对祁青暮说的。


    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然是好,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站起来时,目光再次扫过桌上的所有人。


    按照每个家庭来坐的话,除了主位上的白真蓉,其他人皆是拖家带口。白杰一家是三人、脾气暴躁的白徐泽一家也是三人……


    而祁青暮对面那个小男孩儿旁边坐着的,正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看起来比白徐泽大了很多,跟白杰的母亲相比较也稍显年长。


    仅仅是目光落上去的一瞬间,中年男人立刻抬眸看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祁青暮暗暗垂眸,转身跟着服务生走了出去。


    这家人,是四口之家。中年男人另一侧坐着一个跟他一样沉默的中年妇女,而妇女的另一边,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生。


    两个三口之家,一个四口之家,再加上主位上的白真蓉……


    这大概是白家所有人了。


    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祁青暮吐出一口气。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不过这次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祁青暮自认时间宝贵,每一分一秒都代表无尽的金钱,但是面对一些变数却不能反抗时,他会选择从这件事中收获一点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想要得到收获,就必须靠自己争取。


    “惹上白家人,也算你倒霉。”


    走远了些,前面一直沉默的服务生忽然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


    祁青暮看了一眼他的穿着,这人应该是新莱斯的服务生,并不专属于白家,不然也不会公然吐槽白家人。


    “也不算惹到白家,只能说……”祁青暮想了想前因后果,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跟顾屿做了交易,然后一头栽进了白家的大坑里。


    “你跟那个顾屿真的是恋人啊?”听见他回话,服务生转头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都跟男人在一起了,怎么不找一个差不多的。顾屿早晚会被白家除名,到时候谁也护不了他。”


    “除名?”祁青暮眨眨眼,故作高深道:“可我知道的消息却不是这样的。”


    “那些说白家家主要把白家传给顾屿的消息吧?”服务生一脸我很懂的样子,“那都是假的,都是白家人自己放出来的假消息,是障眼法,为了让外人觉得老太太的遗嘱仍然生效,做做样子罢了。”


    遗嘱?


    恍惚间,似乎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摆在眼前,可祁青暮却没有足够大的胃口去消化。


    服务生把祁青暮带上了楼,最后来到了一间客人专属房间,跟上次许晋刑带他来的位置一样,都是在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走廊里,随便停在一扇门前似的,安静且透着几分诡异。


    “你进去吧,我得回去了。”


    “好,谢谢。”


    “你……”服务生作为一个旁观者,在新莱斯看多了这些豪门恩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自求多福吧。”


    祁青暮感谢他的善意,笑容也愈发柔和。


    等进去之后,偌大的套房里只剩下祁青暮一个人了。


    他的手机早就被白杰收走了,说真的,要不是事关顾屿,他一定当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白杰这种‘当街强抢民男’的行为。


    无所事事,他在套房的外间走了走,看看墙上的浮雕、摸摸珍贵的摆件,最闲的时候,甚至观察起屋子里的装修设计。


    最后,他坐在沙发的角落,沉默地回忆刚才的经历。


    白家以女人当家,也就是说,在场除了主位上的白真蓉,还有白杰的母亲白流希是正统继承人。


    两个中年男人一同叫白真蓉‘大姐’,也代表他们身为白家男嗣,无法继承白家。而在白杰这一辈中,只有白徐泽的孩子是女儿,其他人的孩子皆是男生,按照白家的继承法则,白家最多经历一次换主,就能落到白徐泽的女儿手中……


    所以顾屿是继承人这一说法,明明非常不合理,完全可以不理会,可是在场的没一个人似乎都无比讨厌顾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结果只有可能是,有一些他们无法反驳的外界因素强行让顾屿的继承权‘合法’,服务生口中的‘老太太遗嘱’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祁青暮突然有点好奇,这些事顾屿是知道的吗?如果他知道,面对这么混乱的家庭,怎么还有闲心每天吃喝玩乐……


    门被打开,发出一声不容忽视的响声,祁青暮站起来,面朝大门的方向。


    白真蓉走了进来,她一身黑色长裙,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是一个很保守的女人……


    她进来后,无视祁青暮,直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敲了起来。


    十分钟后,她才抬眼,斜斜地瞥了一眼祁青暮。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这个问题,白杰也问过我。”祁青暮从容地说。


    白真蓉:“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祁青暮:“我说,只要不会死,就没什么可怕的。”


    听见他坦然到有些单纯的回答,白真蓉似乎轻笑了一声,不过转瞬即逝,像虚梦一场。


    “顾屿跟你真的是恋人关系吗?”


    祁青暮沉默几秒,点了一下头。


    白真蓉眯起眼:“为什么犹豫?”


    祁青暮:“因为我在想您问我这个问题的理由是什么。”


    白真蓉:“你觉得呢?”


    祁青暮笑了一下,道:“您是在确认对吗?确认我到底是不是顾屿的恋人。如果无法确认,您可能会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顾屿;如果确认了……”


    “您就会松口气,放心地把白家交给顾屿。”


    作者有话要说:


    祁青暮:开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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