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夜生活

    “少爷有没有觉得今晚太安静了?”


    “吉伯是说燕折没来?”如白志吉了解白涧宗一样,白涧宗也了解这个从出生起就在身边的管家。


    他语气淡淡:“不来最好,和我搅和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事?”


    白志吉哎哟一声:“少爷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燕小少爷周一到周五都要上学,没来也正常。我是说燕小少爷之前喂的那只猫好久没听见叫了。”


    白涧宗面无表情:“可能饿死了吧。”


    白志吉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低声道:“我去找找白白,少爷来吗?”


    白白是燕小少爷给那只猫取的名字。


    虽然有点不高兴,但白志吉记得少爷并没有拒绝。


    白涧宗答非所问:“别叫它白白。”


    但白志吉却在频频回首中,看到坐在轮椅上、远远跟在后面的身影。


    燕小少爷还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很讨少爷喜欢。


    如果夫人还在……也许少爷有机会有一个这样乖巧的弟弟。


    他们找了一圈,依旧没发现猫咪的身影,平日最喜欢喵喵叫的小东西竟然不见了。


    白志吉有些着急:“燕小少爷很喜欢白白呢,下次来要是看不到怕是会伤心。”


    白涧宗依旧没说话,只是视线时不时捕捉着两边花园的动静。


    忽然,左边灌木丛响起了类似电流声的滋滋噪音,白涧宗靠近,坐在轮椅上俯身拨开灌木丛,面无表情地叫着:“白白。”


    刹那间,一道声音从灌木丛中响起:“surprise!”


    闻声,白涧宗一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可等他完全拨开灌木丛看清眼前的一幕,却彻底僵在原地,脸色苍白。


    “少爷,找到白白了?”身后的白志吉边靠近边问。


    “别过来!”白涧宗低吼。


    白志吉一怔,关心则乱地冲过来,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作呕。


    “这!……这是谁干的!?”


    灌木丛里,一只被剥了皮的猫挂在枝丫上,还渗着新鲜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淹入泥土。


    白涧宗忍着恶心,捡起叠成方块的猫皮,将其层层拨开,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迷你音响。


    里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surprise!”


    “收到礼物了吗?我还有四十分钟到家。”录音里的女人似乎在打电话,她打趣道,“崽崽生日快乐!”


    “别生气呀,明年生日就不好这么叫你了,一眨眼都长大成人了。”


    身后的白志吉脸色惨白,这是夫人的声音!


    而且……这好像是少爷十八岁生日那天、夫人失踪前二十分钟给少爷打电话时说的话,他当时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这录音与当年一字不差。


    白志吉都不敢去看白涧宗的脸色——


    太巧了,今天正巧是少爷的二十三周岁生日,和夫人失


    踪的前几年一样,


    少爷都没打算好好过。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夫人都失踪四年多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生日祝福的录音??


    白涧宗闭了闭眼,看起来还算冷静,只眼里黑如点漆,哑声道:“立刻召集所有人,分散搜寻庄园附近的一切陌生人!”


    能掐着点播放音响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环顾四周,可夜色幽幽,根本看不清人影。


    哪都没有人,又哪都有人。


    -


    “surprise!”


    萧玖守在散打馆门后,看着推门而入的燕折,得意一笑:“吓到了没?”


    燕折懵了下:“萧玖?你怎么在这?”


    “我都等你半小时了。”萧玖道,“我下部戏有需要专业散打的部分,所以想学一下,秦烨就给我推荐了这。”


    燕折默了一瞬:“你们和好了?”


    “没啊。”萧玖理所当然道,“但他说你也在这,我就被诱惑了。”


    燕折啧了声:“你知道秦烨今天也来了吗?”


    “知道。”萧玖耸耸肩,“他送我来的,结果门口遇见了你哥,两人就聊起来了,我懒得听,就提前来等你了。”


    燕折有些意外:“你彻底放下了?”


    门外赶到的秦烨刚好听见这两句。


    “没什么放不放的,顺其自然吧。”萧玖低着头说,“一段感情而已,不至于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门外的秦烨正想推门进去,又听到萧玖说:“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发现我和他只是包养关系、他还有个白月光开始,我好像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燕折站在门的开合处,余光正巧瞄见了门外秦烨的衣角。


    秦烨眼里带着几分恳求,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萧玖毫无发现:“刚谈恋……刚被包养的时候,他总逼我说喜欢他,我那时候很扭捏的,觉得自己是直男,只是报恩,付出身体就算了,再付出感情算怎么回事?”


    燕折嘴角一抽。


    直男在这都得求求萧玖别膈应我了。


    “大概也就六七个月吧,我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喜欢他,会吃醋,每天会想着给他分享日常,跟他待一起除了做|爱的时候都很放松——”


    萧玖补充道:“他欲|望特别强。”


    燕折想起只会骂他孟浪的白涧宗,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上次说过了,不用重复。”


    “哦,说过了?”萧玖遗憾地叹了口气,“但发现归发现吧,我还是挺扭捏的,不乐意承认被他掰弯了,除了做的时候没说过喜欢——他逼的。”


    燕折简直脚趾抓地——秦烨就在门外啊!!


    他警告道:“你再说你们的床事我就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萧玖从善如流地道歉。


    他突然放低声音,有些失落:“现在我倒是能坦然地说出喜欢他了……但好像也只剩喜欢了。”


    也许以前,能称得上是爱。


    燕折瞄了眼门外,秦烨僵在那里,说不出的沉默。


    “其实说起来很复杂,我们之间的隔阂不完全因为包养合同和他白月光,还有很多枝梢末节的小问题——”


    “嘶……燕折,你今天眼睛抽筋了?怎么总是乱瞟?”


    门外的秦烨绷不住了,一把推开门:“那张照片是我弟弟!亲弟弟!”


    “卧槽!跟鬼一样!!”萧玖吓得蹦到燕折身后,“你不是在跟你那白月光聊天吗!?”


    老实说,听到刚那一番话秦烨该难受的。


    但现在表情抽搐也做不出别的反应了:“你睁大眼睛看看,那张照片和燕颢有哪一点相似?”


    燕折也想笑,但忍住了。


    在萧玖的认知里,那张照片上的背影和他十分相似,但怎么看燕颢都和他不像啊。所以白月光存不存在另说,但肯定不是燕颢。


    萧玖底气不是很足:“那你说说,你珍藏你弟照片干什么?”


    秦烨沉默了会儿:“他死了。”


    萧玖一怔。


    燕折倒是猜到了,只是弟弟的话,为什么会说那句“我就这一张照片了”?


    说明弟弟出事了,所以唯一的照片才弥足珍贵。


    他甚至隐隐猜测,秦烨会跟燕颢接触也和弟弟有关。


    “抱、抱歉……”萧玖彻底懵了,“我不知道。”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撞死的。”秦烨叹了口气,“他生前不爱拍照,成年后就没留下什么照片,后来爸妈去世,我们搬家路上出了车祸。”


    燕折眉头一蹙,怎么又是车祸?


    有钱人车祸频率这么高的?


    他车祸……算了,他不是有钱人。


    燕颢车祸、白涧宗车祸、秦烨跟他弟也车祸?


    “我当时晕了,我弟还清醒,他坚持让路人先救我,结果我刚被路人拖出去汽油就爆炸了……全家福相册还有所有值得纪念的东西,全都烧毁在那场车祸里,家里那张还是我弟放在皮夹克里的,车祸的时候皮夹克揣在了胸口,才没被烧毁。”


    突然摄入这么大信息量,萧玖有些反应不过来:“你……”


    燕折犹豫了下,问:“你弟是车祸什么时候?”


    秦烨闭了闭眼道:“跟老白差不多时间,早一点点。”


    那场车祸在真正意义上让他一无所有了,父母的骨灰、亲弟弟的生命,还有承载着他家所有记忆的家具、照片。


    全都没了。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秦烨恨道:“肇事司机是刚出狱的刑满犯,故意报复社会,当时受害者除了我和我弟还有几个行人,他肇事逃逸后就回家自杀了。”


    萧玖眼里划过愧疚:“对不起啊,我还逼你扔照片……”


    秦烨:“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燕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俩问题在哪了。”


    秦烨:“嗯?”


    “八年,


    整整八年,


    你都没跟他聊过你家里的事?”燕折猛拍萧玖胳膊,“你也是,你一个人谈了八年的恋爱,都不问对方家里的情况!?”


    萧玖:“……”


    秦烨:“……”


    “两个呆子。”燕折光明正大地骂人,转身摆摆手,“你俩聊聊吧,我得上课了。”


    萧玖跟燕折其实同一节,经过白涧宗的同意后,王旺教练的课从一对一变成了一对二。


    但是刚得知这么震惊的过去,萧玖是真没心思练散打,他犹豫道:“聊聊?”


    秦烨深深点头。


    萧玖问:“那燕折他哥又怎么回事?你俩怎么勾搭上的?”


    秦烨无语:“什么叫勾搭,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事也和我弟有关,说来话长……”


    萧玖:“那你长话短说。”


    秦烨提议:“找个隐秘的地方?”


    “……”萧玖警惕道,“不去车上,也不去开房,更不回家。”


    秦烨答应得爽快:“好,都不去。”


    -


    王旺早早等在练习场地,招呼道:“燕少爷。”


    燕折随口问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多?不热吗?”


    王旺不像初见那天穿的背心和紧身短裤,反而一身宽松的武打白褂,每一粒扣子都严丝合缝。


    王旺欲言又止: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燕折心里发乐,面上还要作出惊讶姿态:“不会是白总要求吧。”


    王旺叹了口气,默认了:“我们开始吧,学散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先练基本功。”


    燕折点头,思绪还在“白涧宗是不是在吃醋”以及“为什么有钱人总能遇到车祸”之间徘徊。


    王旺问:“您平时运动吗?”


    燕折想了想:“和未婚夫的夜生活算吗?”


    王旺头皮一麻,可别和他聊这些敏感话题了!


    他硬着头皮回答:“也算吧。”


    燕折:“那没有。”


    “……”


    王旺想笑又只能憋着,十分抓狂,那你问什么啊!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备注显示白先生。


    不小心瞄到的王旺环顾四周,十分震惊——难道白总还在监控偷窥他们?


    他看向燕折的目光难免透露出几分同情,和占有欲这么强的控制狂结婚应该不好受吧。


    燕折完全没注意他表情的变化,实在是白涧宗百年难得一见主动打电话,十分不对劲。


    他今天没干什么坏事吧?喝的奶茶也征求同意了。


    犹犹豫豫点开接听,燕折没过大脑地不打自招:“是那碗牛肉面勾引我,不是我主动去吃的!”


    “……”


    办公室里,双眼布满血丝的白涧宗闭了闭眼,紧绷的肩膀蓦然一松,已经濒临失控边缘的理智勉强召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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