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双梨跑进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咚咚跑出来了,小丫头生气地捧着一把土,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姑娘,这一定是孙婆子她们干的。”


    郁菀伸出手拈起双梨手中的土,这才发现里面掺杂的是她的药。


    她抿紧了唇,心里清楚不是钱婆子孙婆子亲手做的,也是她二人指使的。


    这几日她虽常不在屋内,但总归没有出院子。除了双梨,每日进她的屋子的就只有打扫的丫头。


    翠鸣居下人不多,加上双梨拢共三个人,一个叫秀儿扫洒的丫头,另外便是孙婆子这么个粗使婆子。


    钱婆子则是府里另外的浆洗婆子,因和孙婆子亲近,两人关系好,加上翠鸣居郁菀不管事,遂常来这里找孙婆子。


    一来二去的,倒显得郁菀和双梨是这翠鸣居的外人了。


    要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地被人翻了妆奁了。


    郁菀沉默了片刻,将翻涌的心绪强压了下去,冲着双梨好脾气地笑了下:


    “没事,去把手洗干净,我有事交代你。”


    双梨不忿,可是听了郁菀的话还是乖乖去洗手了。


    郁菀起身慢慢走回了屋里,再出来时,她手里已经多了一张薄薄的纸和一个装了银子的荷包。


    她在廊下立了一会儿,双梨才匆匆跑来。


    “这是王大夫留下的药方,去重新抓药。”


    双梨呆了一下,忙将手上的水擦干,小心接过。


    “银子也拿好,出门小心些。”


    药没了,就去重新抓,总归有法子解决的。


    双梨认得那荷包,每回领了月银后,姑娘都会将银子放进去。


    这么多年,就没装满过,虽说府里有吃有住,可是使银子的地方依然不少。


    荷包里的大约就是姑娘存下的所有银子了。


    双梨伸手接过,小声地说:


    “是。”


    说完了要走脚下却没动,她担心地看着郁菀,神情犹疑,


    “姑娘,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小圆脸稚气未脱却已经忧心忡忡,很是不安。


    姑娘身体娇弱,这段时间病了后,人又瘦了一大截,和孙婆子钱婆子膀大腰圆的模样相比,看着多了些伶仃。


    她走了,万一这两婆子趁着她不在,再跑来欺负欺负姑娘可怎么办?


    双梨越想越放心不下。


    看着小丫头脸上的忧色,郁菀歪了歪头状似认真说到:


    “那,不吃药了?”


    “那怎么行?”


    话一说完,双梨便急急否认,


    “姑娘的病还没好,不吃药怎么行?要吃的,要吃的,吃了病才好的快。”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还猛点头。


    郁菀苍白的小脸上重新染上了几分笑意:


    “可是没药了。”


    双梨急切地说道,生怕她不吃药了:“我去买。”


    这下郁菀彻底笑了:“不怕我被欺负了?”


    双梨一噎,瞪圆了眼睛,接着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了矛盾之色,眉毛都要拧到一块了。


    “好了,去吧,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郁菀没有再逗双梨,轻声说到。


    两人相差不过两三岁,可这会儿的郁菀看起来却要像大了她好几岁一样。


    双梨眨眨眼睛看她,面上出现了淡淡的疑惑之色。


    以前的郁菀不爱说话,性子软弱,很少会这样逗人玩。


    主仆二人更多的是被欺负了像两只小兽一样互相舔舐伤口。且相比较而言,双梨胆子还要比她大些,出事了向来都是她在安慰姑娘。


    如今瞧着怎么像打了个颠倒?


    双梨的疑惑很明显,但郁菀依然当没看见。


    她不动神色地问:“怎么这样看我?”


    双梨惊醒,忙摇头:“没事没事。”


    她小心地把药方折好放进怀里,装银子的荷包也是如此。


    最后紧紧捂着胸口,临走前双梨仍不放心地叮嘱道:


    “那姑娘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了。”


    “嗯,去吧。”


    想着早去早回,双梨转身就急急忙忙往外跑,生怕耽搁了时间。


    “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


    双梨走后,郁菀在院子里又做了一会儿后,才转身回了屋里,看了看外面的阳光。


    目光一转,她便看见了躲在偏房里半张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孙婆子。


    当对上她的目光后,孙婆子先是心虚,接着又理直气壮地眼睛一瞪,冷哼一声后砰得一下将窗户关紧,丝毫不避讳她。


    是啊,一个无人问津的表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郁菀嘴角微微翘起,轻轻合上了房门。


    双梨从靠近厨房的角门出去了,跑过窄窄的长巷,便是京中最热闹的朱雀大街。


    外面热闹得很,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挑货郎边走边叫卖,街道两旁除了商户的正大门外都见缝插针地挤满了摊贩。


    雕梁画栋的屋檐,旌旗飘飘的酒楼和卖吃食的摊子上冒着的热气。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目不暇接。


    双梨虽很小就和郁菀来了京城,但很少出门。


    以前年纪小,怕被拐子给拐了,稍稍长大些手里也没什么银钱,来了街上也只能干看着。


    上一次出来,还是去年中秋跟着姑娘到街上看花灯呢。


    不过短短一年的功夫,再见到这幅热闹的场景,双梨顿时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让让让,小丫头堵路口站着干什么?”


    一个货郎挑着货从她身边走过,大声说到。


    双梨不自觉让开位置,这时也才惊醒过来。


    她一跺脚,忙急匆匆朝地跑上街。


    还要给姑娘买药呢,差点忘了。


    双梨对京城的药铺一知半解的,只曾从府里其他丫头嘴里听说过最有名那家叫和安坊。


    她不熟悉去和安坊的路,便一路问了过去。


    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地方。


    和安坊很大,整个看起来比一般富户的宅子还要大,分了前堂和后院。


    前堂是抓药的地方,后院是晒药存药的地方。


    此时和安坊进进出出的许多人,双梨见着捏捏衣角不自觉就生了几分畏惧和紧张。


    但一想到姑娘还等着她的药呢,双梨捂住胸口的药方又不是那么怕了。


    她咽了下口水,然后挺了挺腰,走了进去。


    和安坊里的伙计忙的脚不沾地,无人理会一个刚进门的小丫头。


    双梨怯怯地站在门口,面露无措不知道该找谁。


    她左看看右看看,终于鼓足了勇气找到了一个看起来面善的,走过去仰头看着他说:


    “小二哥,我,我要抓药。”


    她气息鼓得足,声音也大,一下子就让在包药的伙计听见了。


    伙计瞥了她一眼,先把手里的药给了出去,然后再低头看向她。


    双梨年纪不大,生了张小圆脸和一双大圆眼睛,肉嘟嘟小嘴添了几分娇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讨喜。


    原本不笑的小二,见了都忍不住露出个笑来说:


    “抓药,有药方吗?”


    双梨忙点头,把怀里的药方拿出来递给了伙计:


    “药方,给。”


    伙计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嘴里念念叨叨的。


    随后又看向双梨:“行,等着。”


    “多谢小二哥。”


    双梨松了口气,道谢道。


    小二一手拿着药方一手转身到药柜前,按照上面的剂量,很快就抓完了药。


    把药用纸包好,最后固定成一串给了双梨:


    “一共二十两银子。”


    双梨正掏出荷包的手一僵,她猛得抬头看向了小二,瞪圆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


    “二,二十两银子?”


    小二哥点点头:“你这药方上都是上等药材,要比一般的贵上一倍。”


    双梨不懂什么样的药是上等药,只吃惊于这药竟然这么贵。


    姑娘一个月的月银才五两银子。


    这一副药就要二十两,整整四月的月钱了。


    纵使不用掏出荷包,双梨也知道银子不够。


    她干巴巴地看着伙计半天都没有动作。


    小丫头藏不住事儿,伙计在和安坊里迎来送往多少人,一看她的神情,就猜到了她的窘境。


    他收回了递药包的手,面上露出和善的笑来,说:


    “和安坊不赊账,回去把银子凑足了再来吧。”


    双梨慌乱地看着他,然后掏出荷包放在柜台上:“小二哥,求你……”


    伙计打断了她的话,说:


    “回去吧,药我给你放在这。”


    双梨扁扁嘴有些难过,但最后也只能不舍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药包,转身出了门。


    她凑不齐银子了,荷包里已经是姑娘存下来的全部银子了。


    可拢共也才七两银子。


    站在和安坊双梨踌躇地四下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再多跑几家。


    她将大街小巷里跑了个遍,连最简陋的药铺都去了。


    便是最便宜,都要整整十六两银子。


    王大夫开的药方好贵呀!


    双梨街上茫然无措地站了片刻后,便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在路上走想着没给姑娘买回去药,心里难受一时间抹起了眼泪。


    到翠鸣居门口了,眼睛还红红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郁菀打开房门,看着双梨双手空空,一副难过委屈的模样,皱眉问道。


    双梨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用着哭腔说:


    “药太贵了,要二十两,我没给姑娘买回来。”


    郁菀一怔,就是因为这个?


    她忽地一笑,揉了揉双梨的头发:


    “傻丫头没买回来就没买回来,哭什么。”


    “可是姑娘的病还没好,要吃药的。”


    “没事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都不咳嗽了,少吃一副不妨事的。”


    双梨抬头看她:“真,真的吗?”


    “嗯,真的。”


    双梨听了话,便信了,一擦眼泪高兴地说:


    “姑娘好了,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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