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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127章

    “你焉知孤是怎么以为的?”楚子般长眉一挑,“子非鱼。”


    “那你是怎么以为的?”


    “不过一场夺嫡倾轧。”


    谢涵:“……”


    楚子般理直气壮,“孤只是劝你不要武断,又没说你说错了。”


    谢涵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楚子般狭长的凤眸凝着他,“所以真的不能说?”


    “不能说。”


    “我也不能说?”


    “不能说。”


    楚子般突然站起身,来回疾走,“你不告诉孤,让孤怎么帮你?你真想‘得癔症’不成?”忽又站定,“孤可以向皇天后土起誓,绝不会向外透露一星半点。”


    “也不能说。”谢涵叹了口气,“这事关我国氏族与公室的斗争,表哥你明白吗?”


    “那又如何?”楚子般定定地看着对面人,“说到底,你不信我。”


    谢涵沉默片刻,“对。”


    “你――”楚子般伸出食、中二指指着对面人,“你不识好歹。”


    谢涵苦笑,“表哥,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你自己泥牛过江,还指望你驮着孤不成?”楚子般不屑,“谁要你好心。孤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他目光灼灼望着谢涵。


    谢涵也回望着他。


    凤眼对星眸,四目相对,都是坚持。


    两相对峙,谢涵忽然想到什么,“豫侠呢?”


    他让豫侠、王洋等都去楚国,当时他与玖少卿对话,声音不重,王洋等又在远处,不知事情始末,可豫侠应该是清楚各种缘由的。


    彼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想洗冤,现在情况改变,他要考虑的因素就太多了。


    见谢涵还有闲心担心别人,楚子般越加没好气,“他路上遇到候月阁杀手,拼死来到云门见孤,话没说几句就昏迷了,孤离楚时,他才刚脱离生命危险。”


    谢涵捏紧五指――豫侠遇刺,只可能是玖少卿回去说了,氏族买凶灭口。他又问,“王洋、杨明他们呢?”


    “都给你带回来了。怎么,齐公子以为孤会扣留你人马?”


    “多谢表哥。”


    “……”


    囚室内再度陷入沉默,楚子般可真真是觉得那什么好心成了驴肝肺,他甩袖出门,“孤贵人事忙,你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忽又停下脚步,脱了狐裘,随手扔地上,“破衣服穿进囚室,晦气,送你了。”


    ――你喜欢穿狐裘?不热的慌?


    ――关你什么事?


    ――不许穿。像个球一样,丑死了。


    ――胡言乱语。


    ――你不听孤的?孤帮你脱。


    ――成何体统?!


    眼见两位小殿下要打起来了,太医弱弱道:秉殿下,齐殿下身子单薄,唯有狐裘可堪御寒。


    ――那干嘛穿白色吗,丧气。


    ――白的高洁纯粹,你怎么会懂。


    ――孤不管,孤不喜欢看到白色,喏,这件红狐裘,送你了。


    ――媚俗轻浮。


    ――嘿,小屁孩,你话还有点多嘛,看来孤要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凝着地上火红的狐裘,初见场景,历历在目。谢涵忽地一笑,“楚子般,你还是这样霸道。”


    “那又如何?”


    谢涵起身,往前走几步,青铜大镣发出镗镗鞜鞳的声响,听着就让人心底生出一股难受。


    “你走什么。坐着罢。别吵。”


    “我送送表哥。”


    “何须你送。”


    “流言是二十天前起的,即便有人推动,传到楚国至少要十天,云门扶突,相距千里之遥,表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只能说明你是马不停蹄过来的。”


    “缔结盟约,这种事情,表哥你太年轻,舅舅应该不放心交给你,能出使而来,表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的卫士,都是谋反犯人,表哥带他们进扶突,一定很麻烦。”


    “你想说什么?”楚子般背对着人,问道。


    “我只想说――表哥待我,真好。”


    楚子般气笑了,“那你是怎么回报孤的。”


    “可这是原则问题。”谢涵摊了摊手,“就像我当年问表哥还是不是处一样,实在不能说。”


    楚子般:“……”他咬牙道:“什么破比喻。”


    谢涵嘻地一笑,“一样道理么。”


    “我只能说――我这次落狱,是我国各大氏族联合出手,我没有片叶不沾身的可能。”谢涵来到楚子般身后,在人耳边低语道:“所以我不求能全须全尾出去,只望能尽可能清白一点。表哥能帮我吗?”


    还是什么都没说。楚子般冷笑一声,“不能。”说完扬长而去。


    “哈哈哈――”旁观有一会儿的党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小声对姑布卿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有趣。”


    楚子般停步,朝侧看来,随后一愣,“闻……”


    “闻什么?”姑布卿清淡的目光朝他掠来。


    “闻到香味了。”楚子般反应过来,“原来这里还有锅。”他点点头,同手同脚继续往前走,走过拐角,背影消失。


    谢涵拿起红狐裘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一包粽子糖。


    第二日,齐国大朝会,众臣商讨齐楚结盟一事。


    正商议地好好的呢,楚子般忽然道:“听说齐太子得了癔症,误把巡逻声当做有人逼宫谋反?”


    齐臣:“……”


    一起跟来,一直据理力争的楚大夫良泽:“……”


    负责公审的虞旬父点头道:“不错,前太子向来仁孝敦厚,已证实没有谋反之心,只是突然犯了病,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物证?”楚子般奇道:“孤与齐太子朝夕相处六年,都没发现齐太子有癔症,孤实在好奇得紧,不知可否让孤瞧瞧。”


    “楚殿下,现在是在商讨结盟一事。”久玺桓道:“梁公虎视眈眈,咱们必须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良泽抚抚胡须,“玖将军稍安勿躁。”


    “对啊,急什么。”楚子般点点头,“杞国还没打下来呢。就算那则流言是真的,梁公总该等海星盘拿到了,再来取大吕钟罢。”


    “楚太子慎言。”久玺桓道:“一山不容二虎,列国中,对梁威胁最大的,从来是楚国。”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楚子般一摸鬓角,毫不忌讳道:“如今梁公哪会注意手下败将。”


    他一副大喇喇撕撸开来说的样子,齐臣顿时无法接话。


    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楚子般旧事重提,“啊……说起来孤实在是很好奇齐太子癔症的事,不知能否令孤看看所谓人证物证。”


    他话语里是全然的不信,拾夏忍无可忍,“说来说去,楚殿下身为前太子外家,不外是想替他脱罪。”


    齐公望着阶下楚子般,眸色略深。


    楚子般好整以暇,“有何不可?”


    “……”


    楚子般站起身,迈出一步,他一身红衣落落如火,更兼他容华摄人,予人极强的存在感与压迫感,“孤实话实说了,孤根本不信齐太子会犯上作乱,更不信他有什么癔症。要孤相信,那至少要让孤过目那些人证物证。否则,幽闭我楚国嫡公主,陷害我的表弟父王的外甥,叫孤何以相信齐国的诚心?焉知诸位大人不会笑里cang&039;da0。”


    不得已,殿上上传了证人。


    “奴婢在东宫服侍殿下六年了……”上来一个宫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哦?”楚子般打断道:“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齐太子还在楚国为质罢。”


    那宫婢一噎,“奴…奴婢的确是六年前被调去东宫的,只是殿下五年前才回来。”


    “哦――那你应该说,你服侍齐太子五年了,六年不准确。”


    “是、是。”那宫婢一时卡住了,竟不知如何继续。久玺桓吱声道:“还不继续。”


    宫婢如梦初醒,继续哭道:“五年里,奴婢好几次看到殿下半夜起来胡言乱语,还把奴婢错认成夫人过……”


    “你叫什么名字。”楚子般再次打断道。


    “奴、奴名青青……”


    “青青?”楚子般皱了皱眉,“孤晓得齐太子贴身宫婢叫文央,贴身内侍叫寿春,青青……听都没听过,想来不是什么得齐太子信任的人物。”他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你得齐太子信任么,嗯?你是东宫哪块的宫婢?”


    “奴婢、奴婢……”


    “你这样笨嘴拙舌,想来不会得到什么信任。即便得到信任,因为你的蠢笨,齐太子焉会让你知道如此机密?只能说明――你在说谎,齐太子根本没病。”楚子般说完,就不看下方宫婢,转而望向对面齐臣,“诸位大人说,是也不是?”


    “她并不是唯一的证人。”虞旬父沉着脸道。


    楚子般一笑,“说来最有可能知道齐太子有没有病的,除了姑母外,一是寿春,二是文央,何不如传他们上来。”


    “文央在刑讯过程中已经死了。”谢涓道。


    “莫不是有人见她不肯说一些话,就下了死手。”楚子般“啊”了一声,向齐公拱手道:“姑父,侄儿实在很为您担忧啊,您的所见所闻似乎可以经过加工。”


    齐公目光在群臣面上环视后,一哂,“楚太子不必如此,这都是你的猜测。”


    “好罢。”楚子般摊手,“姑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寿春呢。”


    “说来也巧,怕楚殿下你不相信。”谢涓又道:“寿春在刑讯途中误食炭块,伤了喉咙,哑了。”


    楚子般:“竟有这种事?炭块也能误食。不过……孤懂哑语。”


    谢涓:“楚殿下竟然如此天纵奇才,那岂不是能传召寿春上殿,让您询问了。”


    楚子般:“不错。”


    “大善。”谢涓抚掌,“寿春作为三弟贴身内侍,想必诸位大人一定有许多话想问他罢。”


    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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