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诉野垂眸凝视小小的一方屏幕, 琥珀的眼瞳一点点暗沉下去。窗外狂风大作,席卷枯枝残叶像无数长鞭抽打玻璃,黏在透亮的窗面上又被后一阵更强的大风卷走, 消失不见。
书房的水晶吊灯大亮, 奈何屋外黑云漫天, 一丝光竟也瞧不见, 便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阴影下。
“宿主……”
996的电子音在发颤。
林诉野吞咽一下干涩的喉咙, 声音有些哑:“没事。”
冷白的屏幕光打在侧脸, 衬的他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屈指点进热搜第一位。
词条里第一幕是当事人的微博,安戚现在还只是个演过几部小成本网剧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唯一大制作《踏雪行》还没播出,连个人微博都是只有小几十万关注的黄v博主。
安戚这条微博内容很长, 讲述了他们俩从第一次相遇发生的一切。
林诉野平静滑动屏幕随意看着。
看他说:第一次相见我是在医院里,我的母亲病重, 我万念俱灰。林先生出现向我提出协议,内容是我为林氏娱乐赚取利润千万,先生为我母亲提供医疗援助,我走投无路不得已而答应。
看他又说:在协议过程中, 我个人谨遵条约内容。
看他最后说:因为私人原因, 协议提前作废,同时林先生撤销了对我母亲的援助。
整篇内容无一不昭显安戚只是一个出生贫困的可怜人, 背负上母亲的巨额医药费不得不和资本主义“林先生”打交道。而在他的长篇文本里, 林先生的形象更是让人唾弃。
他在协议里约定令人望而生畏的巨额要求这是险恶其一, 以安戚母亲的病为胁迫这是险恶其二。而后文安戚表示,他个人谨遵条约内容,这‘个人’一词用的极为微妙, 个人谨遵是否说明在协议过程中有人没有遵守协议条例?最后的说明也引发了各种猜忌,私人原因。什么私人原因?这个私人原因又是谁的问题?
而整篇文本末尾一句‘协议提前作废,同时林先生撤销了对我母亲的援助’更是让“林先生”的形象令人发指。
当代网友爱看热闹,娱乐圈和资本主义这种普通人很少能接触的热闹一直以来都是吃瓜榜首,现在两个热闹合并可想而知在网上掀起怎么样的浪潮。
大多数人对明星多少会同资本有牵扯心里有数,但大张旗鼓的放在网上讲却是实打实头一回。无数人蜂拥而至跑去安戚的微博底下看热闹,评论以千为单位火速攀升,现在早已突破了百万。
动作迅速的网友火速扒出文中的“林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林氏娱乐隶属于云市的林氏集团,林氏家产丰厚,涉猎囊括甚广,是名副其实的大企业。这种大企业的消息一找一个准,林氏现任CEO的消息被扒个精光,林诉野的大名也登上了热搜。
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各大知名营销号像是商量好一样放出林诉野和不同明星的偷拍,有他和沈会词出去吃饭,去看徐向南的演唱会,甚至还有陈羡的事。
一通操作下来林诉野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他的私生活词条都被网友刷上了热搜榜。
996气的球体在发抖:“他凭什么胡说!凭什么!”
林诉野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山根,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是吗?”
996倏地一怔,是了。安戚的整篇言论没有一处在撒谎,他只是巧妙地隐藏了部分真相。
他说协议内容是赚取千万利润来换取医疗援助是真,但他没有说林诉野提前帮助了他;他说他个人谨遵条例内容,但他没有点明林诉野更没踏越雷池一步;他说因为私人原因协议提前作废撤销医疗援助是真,但他没有说明这个私人原因和林诉野完全无关。
因为不会有人认为安戚在母亲重病的情况下,会主动提出解除协议,这也引导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自动将这个‘私人原因’归结到林诉野身上。甚至往更恶毒一点想,林诉野做了什么,让安戚处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接触协议。
随后营销号发出的照片,仿佛坐实了林诉野流连在各大明星之间的黑心资本家人设。这也顺理成章让网友们猜忌,林诉野是否和不同人存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发酵到现在,整个事件看似清晰明了起来,网友盖棺定论,林诉野和众多明星有“协议”往来,正和安戚的经历一样,用某种手段胁迫签下协议,发展不正当关系。只是安戚站出来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做了第一个曝光者。
这下可不得了,自诩正义的网友纷纷去林氏官方留言,个个化身正义使者,对林诉野口诛笔伐,官博顷刻间被攻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起996震荡激烈的情绪,林诉野平淡到好似被污蔑造谣的人不是他一样,懒懒掀开眼皮,摸出抽屉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不紧不慢放进嘴里轻吸一口,道:“小九,你觉得凭他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吗?”
电子脑急速运转,安戚只是个没权没势没钱的‘小白花’,而从他发文后不断被爆出的照片无一不能看出这一切都早有预谋。
“那宿主,你觉得是谁在做这件事?”
烟头的猩红在指尖忽明忽灭,他嗤笑一声:“霍蘅。”
小系统登时恍然大悟。
“他可真够无聊的。”
上次不不欢而散林诉野就猜到霍蘅会用一些手段来报复,他原以为是在生意上争对林氏两回,没成想这人联合安戚对他来了一场巨大的污蔑。
“也难为他天天视监我,拍这拍那的。”
“我现在真好奇他是不是时时刻刻派人看着我的动向?该不会我每天做了什么都能立马传到他手机了吧?”
996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急的开始发烫:“宿主!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立马开始公关解决舆论吗?”
“不急。”林诉野按灭烟,“我猜霍蘅比我更急把我直接一竿子打死,他手上估计还有些别的东西。估计等着我发声明后再发打我一下,到时候我才真的无从辩解。”
听他这么说,996才放心了些,挥动翅膀到他肩头,小声:“宿主,你就不……”小系统不知道怎么说,它不能和真人的情绪感同深受,但它也知道,现在应该会生气,愤怒,甚至……难过。
因为网上那些人骂的真的很难听,祝林氏早日破产清算这种话都是轻的,那些人身攻击它都不敢看。
为什么宿主一点情绪都没有呢?
996看向静靠在办公椅上的林诉野,他双手抱胸,两腿交叠,一双眼睛如古井平静无澜,倒映着散发幽光的平板,就这么一条条看过微博的实时广场。
他竟然还会在看见类似“林诉野长的一张好脸,净不干人事,拿人家母亲威胁这种事都干的出来,真是白瞎这副好样貌”这种评论还能勾勾嘴角笑一笑。
“就不什么?”
“就不生气吗?”
“气什么?”林诉野晃晃腿,“这种虚假消息他们传播的越欢,最后真相曝光滑跪的就多快。”
他摸摸996发烫的球体,张开五指虚虚给红温的小系统扇风:“小九,舆论战不是谁先说谁就占先机的。”
“你还记得原著的舆论风波吗?”
996当然记得,原著安戚被爆包养,网友也是这么凑上去跟风骂两嘴的。可结果呢?原著攻刷刷两下发声明,攻二攻四紧随其后,打脸打的要多响有多响。
别论安戚事业也至此一帆风顺,黑粉脸都得气绿。
现在情况两极反转,一开始被网友讨伐的人变成了林诉野,安戚则是摇身一变成了被可怜的那方,他为数不多的粉丝趁机安利他有多努力多优秀,还给他吸了波粉。
“宿主,我不明白。”996说,“安戚这番动作虽说能在网上起到一时之效,可假的就是假的,想要戳破轻而易举。还有和沈老师他们的照片,也是能很快澄清的。”
“因为他们两个都在赌。”林诉野缓声解释给它听,“安戚赌我不会说出那个所谓的‘私人原因’的真相,这样一来纵使我说我早已在千万利润达到之前就已经帮了他,网友还是会就着协议提前终止我收回医疗援助这一点来抨击我。”
“霍蘅呢?”
“他?你知道为什么连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陈羡拍了发,唯独没有我经常接触的观棋吗?”
“为什么?”
林诉野冷笑一声:“因为他只放了他赌能够收买的人,观棋他可没这个信心。”
996:“宿主的意思是,霍蘅会收买照片上的人指使他们无中生有?”
林诉野点点头。
那些安心顿时荡然无存,996焦虑到翅膀要扇冒烟了:“那怎么办?宿主要提前和他们联系吗?”
“不急小九。”林诉野温声哄它。
他挑了下眉,唇边的笑意从容:“霍蘅就算把他们都收买了,我也有一百种方式解决这件事。”
“小打小闹罢了。”
996:“宿主,你觉得……他们会被收买吗?”
“不好说。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不要钱也可以送大把的资源。”
996问:“那……那沈老师呢?”
林诉野沉默,无意识咬了咬口腔的软肉,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他不缺钱也不少资源,但霍蘅或许能拿别的东西打动他也说不准。”
996又想到个别的问题:“如果他们两个都赌输了怎么办?”
林诉野摩挲指关节:“安戚当然是沦为牺牲品。至于霍蘅,他本意就是不让我好过,现在林氏的损失已经造成,与他而言,赌成功与否,就是对我的损失会不会更多而已,他自身倒是安然无恙。”他嘲弄道:“真是打的手好算盘。”
现下已经有大批网友自发抵制林氏产品了,也造成林氏集团股票不小的波动,董事会估计都要着急上火了。
金光团子扭了扭身子,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沈老师也背叛了宿主,宿主会难过吗?”
“宝贝。”林诉野看着它,“我们不能要求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永远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更不能在明知对方面对巨大的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还任性地要求他始终如一,这很少有人能做到。”
他顿了顿,情绪不明,接着说:“而且我不认为,‘喜欢’是多么一种牢靠的关系。”
雨势越来越大,厚重的乌云像侵染了浓墨的棉絮,还能听见重物落地沉闷的敲击声。网上的舆论也愈发凶,微博是网友交流的场所,也是粉丝追星的主要场所。因着被爆的照片,沈徐陈三家粉丝下场参加混战。
沈会词成名多年,粉丝基数大。徐向南爱豆出身就不用多说,粉丝战斗力宛如战斗机。只有陈羡,作为歌手粉极少参加粉圈斗争,此刻被拉入这场无妄之灾,控评也控不过路人也说不过,只能崩溃大喊放过我们一把年纪的老哥。
林诉野的电话也被打爆了,林父知晓自家孩子的品行,没问怎么回事,只问了一句能不能解决。林诉君和江为止急的要回国,但被台风影响的云市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无奈之下只能问要不要直接出手帮忙解决,林诉野拒绝了。
莫观棋反应最大,在电话那头把罪魁祸首骂的个狗血淋头,最该死的是他刚跑去港城赶通告,连回来揍人都没法,只能过嘴瘾:“我去他的!当时高中我怎么没把那个姓霍的打死算了?!”
“留着完全是祸害!”
被害人只能倒反天罡反过来哄人,好一会才把大明星那口气给顺下去。
出事的第一时间陈理也发了消息过来问公关事宜,小林总只道安心休假。
996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把要帮忙的人一个个都回绝了,担忧道:“宿主,真的没事吗?”
林诉野给了它一个安心的眼神:“我说了,小打小闹。”
话音刚落没消退多久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沈会词。
林诉野神情稍变,犹豫一会还是接起来了:“沈老师。”
沈会词还是操着懒懒散散的调调,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多了雾蒙蒙的感觉,听不太真切:“小野。”
“怎么?”他开玩笑道:“沈老师现在还敢给我打电话?”
沈会词闷笑一声,没和他谈论网上闹的满城风雨的舆论,忽然道:“小野,我想你了。”
“……”林诉野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沈老师,你还是……”
听筒里传来一声不明显的闷响,林诉野心脏一跳,腾起一丝疯狂的想法:“沈会词,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想你了。”沈会词说的轻飘飘的,好似在谈论今天吃了什么般寻常,“当然来找你。”
林诉野倏地站起身,厉声:“你疯了是不是?滚回家!”
“哇,小野。”沈会词夸张哇了一声,“第一次听见你说这种话。”
这轻描淡写的模样气的林诉野额角突突跳,咬着牙:“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可是小野。”沈会词放柔声音,如同他告白那次温柔,“我已经到了。”
“现在要是打道回府,好像更危险。”他故作无辜。
林诉野一惊,不可置信地跑到窗前看,别院围墙门口正停了一辆白色轿车。他脑袋发昏,心脏震的发麻,一字一句道:“沈会词,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的呼吸很急促,带着无穷尽的后怕:“现在…现在你把车开到地下车库的入口…我给你开门。”语无伦次接着说,“慢一点,小心一点,看着情况。”
“你别怕,小野。”沈会词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重新启动车子,“这么长一段路我都过来了,而且这次台风没有前几次这么严重,开车小心一点没问题的。”
“别怕,昂?”
“你闭嘴。”
林诉野匆匆下楼往车库走,把舌尖咬的发疼。咽下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他想要是不把沈会词揍的爬不起来他就不姓林。
听筒里断断续续传来的风雨声裹挟着砰砰响听的人心惊肉跳,好在沈会词还是有惊无险的把车开进了车库。他穿的很随意,像是在家休息刚看见消息就驱车过来了。
林诉野上前攥住他的衣领,用力到指骨泛白,狠声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沈会词顺从举起双手,摆出悉听尊便的姿态。
林诉野又急又气,眼尾薄薄的眼皮都被气红了:“你想死是不是。”
“没。”沈会词没想把人气成这样,心里一阵疼,“小野,我是成年人,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的。”
“我有风险评估,确认没什么太大风险我才出门的。”
“我心里有数。”
“别生气了,乖。”
林诉野用力推他一把,转身就走:“你有数个屁!”
沈会词连忙跟着他,试图拉他的手却一次次被甩开。无法只得摆正姿态挨打:“小野,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保证。”
林诉野听见这话停下脚步,语气冷冰冰的:“你的保证有个屁用?上次我就说过了,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你也答应了,现在呢?”
他说的是港市那一晚,沈会词自知理亏,低头道:“抱歉。”
“沈会词。”林诉野转头看他,浅瞳蓄了点水色,声音带着点止不住的颤:“如果你喜欢我,就这么一次次把自己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中,那我不允许你喜欢我了,我不会再见你了。”
“我担不起。”
沈会词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心口绞痛是什么滋味,他竟还不是因为林诉野的话在疼,他在疼林诉野的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
他手忙脚乱靠过去给他擦泪,林诉野扭头不让他碰,抬起袖口粗暴拭去泪水,擦红了一大片。
沈会词再向前靠了一步,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被发热的皮肤烫的一哆嗦。
“别哭了,小野。”他倾身把人抱在怀里,察觉他的挣扎难得没有顺他的意,反而收紧手臂抱的更紧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
见人不动了,沈会词又把脸埋入他的颈窝,声音带着点沉闷:“我只是真的忍不住,我想你。”
“放屁。”这话还带着鼻音,“你就是看见那些事你才来的。”
沈会词胸膛震了震,说:“这是一回事,想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道:“早上看见那些鬼东西后,我……我什么都没想。”
林诉野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脑子被摘掉了。”没忍住伸手捶了下他的后背,“你觉得这种事情我解决不来?”
“我知道你可以的。”
“那你还来。”
“小野。”他低头蹭了蹭林诉野的颈窝,说话带着晕不开的眷念,“这不冲突。”
“你说你能解决,但你能说,你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一点情绪吗?无论是生气愤怒,还是伤心。”
林诉野一时无语,沉默阖下眸子。
“我知道你的能力,你很厉害,从小就学着管理公司,现在又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公司。”他开玩笑道,“我之前在清源科技待了三天就受不了跑了,甩给沈从清了。”
“所以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他语气微滞,接着道:“但是小野,你是人,不是神。”
“你有情绪,你会委屈会难过。”
上次宴会发生的事,沈会词历历在目。
他清楚地记得林诉野当时隐藏在冷漠下的难过,记得他咄咄逼人语气下的委屈。
在他今天早上起床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霎那间涌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诉野会不会难过。
明明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善良,没成想所有的善意在今时今日化作一把利剑狠狠将他的胸口刺的鲜血淋漓。
他会委屈的,绝对。
抱着这个想法,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就直奔车库,外面恶劣到极致的天气没有丝毫打消要见他的念头。等到头脑冷静后他才想起他连林诉野住在哪都不知道,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想放弃,反手拨出了莫观棋的电话。
莫观棋正因为林诉野的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着找周家人出手,听见沈会词问林诉野的住址后诡异停顿了好久,才说:“如果你要去找阿野,我不会给的。阿野会生气的,绝对。”
“但他现在在难过,绝对。”
莫观棋无言以对。
虽说过程还是不顺利,莫观棋坚持不给,最后还是沈会词直接骗他已经出门回去更危险才堪堪要到了地址。
路上他还接到了霍蘅的电话,沈会词用指甲盖想都知道这个人是为了什么事,他连和他虚与委蛇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摁了挂断键。想利用他来对付林诉野?怎么可能。
林诉野身体一抖,眸光涣散,漫无目的地想,他在难过吗?
他能解决的,也会难过吗?
好像是有一点。
为什么非得是他承担那些子虚乌有的骂名呢?
他知道事情会反转,那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也会委屈吗?
好像也有一点。
为什么明明问心无愧,明明是做了善举,还是会被泼脏水呢?
他几近哽咽,颤抖着伸手环住沈会词的后背,埋首发出一声轻到融合在空气中的咽呜:“沈会词……”
沈会词心疼到无以复加,以要把人揉在身体的力道紧紧抱着:“我在。”
“我讨厌他们。”林诉野道。
沈会词:“应该的。”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更应该了。”
“我会狠狠报复他们。”
“我帮你。”
“你不说我吗?”
沈会词揉揉他的后颈:“说什么?”
“说我的想法很危险。”
沈会词苦笑一声,说:“小野,你要是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才更会骂我?”
林诉野从他怀里抬头,问:“什么?”
“我方才我不应该道歉,不应该说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他低头看抱着的人,自暴自弃道:“你不要生气,我刚刚满脑子都是……”他窥探着林诉野的神色,接着道:
“我来晚了。”
林诉野眼睛瞪大,嘴唇动了动,缓缓道:“没有。”
*
“没有……没有办法了。”
霍蘅身体陷在沙发里,看着富丽堂皇的客厅听着秘书的汇报:“霍…总。”
秘书董飞晨试探着说:“徐向南和陈羡都拒绝了您开的条件,给再多也……没有办法了。”
“沈会词呢。”
董飞晨垂下头:“……根本没打通。”
霍蘅古怪地笑了声:“还真都是一心一意。”
他眉眼下压表情阴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秘书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站在一边。
“把那些照片给营销号让他们继续发。”
“真的吗,霍总?”
那些照片是霍蘅派人拍的,有林诉野和徐向南的拥抱,还有…林诉野和沈会词一起出入琴湾同一间房间一夜未出的实证。其实沈会词已经够谨慎了,第二天就让人处理掉了那些实证,但奈何霍蘅更快一步。
这下东西一旦发出去,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和营销号的煽风点火,任由林诉野长了八张嘴也难解释。就算真的解释清楚了,网友也很难买账,因为他们只信他们想看见的。
霍蘅怒道:“让你去你就去!”
妈的。
董飞晨敢怒不敢言,他问这一嘴是为什么?还不是怕你后悔?!他一直觉得他这死老板是神经病!天天嘴里挂着的不是林诉野就是林诉野!大脑宛如被名为林诉野的生物入侵,天天上班往那儿一坐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林诉野昨天干了什么!
要是林诉野一天好好待在工作就还好,死老板还是正常人。要是林诉野出去和谁玩了就不得了,看他这个苦命打工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整天横眉竖眼,脾气大的不得了!
他一个特级助理要被活生生干成林诉野私生饭了!要不是钱够多他早滚蛋了!
这人见不得林诉野好,也好像不是真的乐意见林诉野不好。
很奇怪又很幼稚,连今天这种和商业毫无关系纯属私人报复的幼稚损招都干的出来,最后不见得真的能给林氏造成多大的伤害,纯属幼儿园男生扯小姑娘辫子贱的慌!
董飞晨忍气吞声:“是。”他过去打开电脑,插上u盘准备传照片。
霍蘅弓起身子,双手合十抵住脑袋。他思绪乱成一团麻,一会是小时候父亲打他手心告诉他林诉野这次又做的比他好,一会是母亲怎么都擦不干的眼泪抱着他哽咽着说小蘅,你要做的比林诉野好,不要再惹你父亲不高兴。
林诉野林诉野,他听着这个人名长大。那林诉野呢?
他第一次和林诉野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林诉野的生日。
父母受邀带着他去赴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诉野,打扮的像小王子。他想,原来这就是他的竞争对手啊。
他想着不能输,仰起头得意洋洋像个小孔雀一样走过去,说:“你就是林诉野?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蘅想放狠话,他想等林诉野回答后说我以后就算你的竞争对手了,一辈子那种。
林诉野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霍蘅急了:“你怎么能不认识吗?我是霍蘅,霍蘅知道吗?”
可林诉野还是摇头,他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周观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蘅站在原地,爸爸妈妈,你们不是说要和他比一辈子吗?为什么他根本不认识我?
霍蘅撑着头,头疼欲裂,耳边是董飞晨u盘链接的叮咚声。
他又想起第二次见林诉野,他们上了同一所学校,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他去找隔壁班的林诉野,仰着头:“你这次就比我高五分,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林诉野神情迷茫:“你是?”
他这才意识到,林诉野不仅不认识他,他也没记住自己。
后面他终于让林诉野记住了自己,但是为什么他身边总是有别人,难得不应该自己才算他的竞争对手吗?他的眼睛难道不应该只看着自己吗?是因为周观棋的周家比他的霍家好吧?
对,一定是这样。
霍蘅拼命揉太阳穴,想要缓解要命的疼,可董飞晨传输文件的声音好刺耳。
他的思绪飘到高中,彼时的他已经单方面和林诉野斗了成百上千个来回了,但林诉野身边还是只有周观棋,他也照常安慰自己是周家强过霍家。
直到江为止的出现。
一个云市贫民窟出来的,靠成绩特招才和他们进入同一所的高中的穷酸鬼。
林诉野甚至会主动粘着那个穷酸鬼一起玩,会为了那个穷酸鬼和自己打架。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摆在了眼前,林诉野只是单纯的没把他放在眼底。
从那天开始,他的心态就扭曲了。
既然我把你当作对手,你看不到我的话我就用别的方式让你记住好了,林诉野。
他会故意挑衅周观棋,在打起来之前被林诉野阻止。故意去骂江为止,激的林诉野和他打架。
反正打架的时候,你总得看着我,不是吗?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些小明星,那我就去抢,抢不到我就操控舆论。
你猜到是我做的了吧?那个时候你肯定只想到了我,不是吗?
但是他想要的真的是这样的吗?
霍蘅迷茫眨眨眼,眼神凝聚在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上是微博热搜词条,他看那些对林诉野不入耳的辱骂,他真的想要这样吗?为什么怒火依旧在他胸口肆虐?
“霍总?是把这些东西传给这个初见之喜的营销号吗?”董晨飞问。
“谁?”
“初见之喜。”
霍蘅迷糊嗯了一声,心道什么初见之喜?熟悉的头疼感再次席卷而来。
初见有什么可喜的?妈的林诉野根本不认识他。
还初见之喜。
他想当时在林诉野生日宴见到他第一个情绪是什么来着?反正不会是喜悦。霍蘅想。
嗯……是什么来着。
一些模糊的回忆慢慢浮现,他记得林诉野穿着白色的小西装,他喊林诉野的名字准备过去打招呼,林诉野转过头,他想——
他想起来了。
霍蘅忽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掀飞董飞晨的电脑,打断他准备传输的动作。
电脑砸在瓷砖地面发出巨响,屏幕裂开成蛛网纹。
董飞晨一愣:“霍总?”
霍蘅双目充血,胸口急速起伏:“不许发了。不许发了!”
“热搜给我撤下来!”
董飞晨心口出现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低眉顺眼道:“好的,霍总。”
“还有……”霍蘅紧咬后槽牙,“让安戚把那个破微博删了!”
这倒是在董飞晨意料之外了,为了让安戚发这个微博,死老板可是好一阵忙活。既是哄劝又是威逼的,现在又要删了?
但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现在不可以多问,点头道:“马上联系他。”
他想起来了,霍蘅只觉得胸口露了个大洞在噗噗漏风,冷的他发疼。
他想起来当年初见林诉野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了。
不是什么要和他争一辈子,他看见林诉野的脸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
爸爸妈妈,我不想和他争。
他的眼睛好漂亮,我好想和他做朋友。
第25章
沈会词斜倚在书房沙发看着微博舆论风向, 微微凝眉:“小野,他把微博删了。”
他把界面切到热搜榜单,说:“热搜也在降。”
林诉野第一个想法是哥哥或者莫观棋出手了, 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 他既然说了自己有解决方案, 他们俩再着急也不会在没知会他的情况下贸然动手。
而且安戚现在删掉微博导致网友的反应更大了, 舆论以一边倒的趋势狂奔, 资本阴谋论都整出来了。与此同时, 先前爆照的营销号也一齐删博。这样以来,在网友眼里无疑是给“阴谋论”增加一个实证。现在的实时广场都在讨论是不是安戚和众营销号受到了威胁而删博,网上乱成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于林诉野来说也愈发不利。
不巧的是,前段时间和沈会词一起出现在演唱会大屏的黑衣口罩男子也被火眼金睛的网友认出, 这下宛如一把雷神之锤捶死了林诉野和多名明星纠缠不清的事实,震惊的吃瓜网友纷纷留言——
【我的天, 玩的也太花了……去看徐向南的演唱会带着沈会词一起吗?然后在陈羡唱歌的时候和沈会词一起上大屏吗?有点意思。】
【真是疯了吧?一晚上三个?】
【sos,你们有钱人到底要怎么样。】
【果然明星都是资本主义的玩物。】
【我的妈脏死了啊!!】
【无良老板,快点倒闭吧】
起初粉丝还在控评反黑,但随着舆论发酵的越来越恶劣, 不少粉丝也撑不住开始@工作室发声明要说法, 奈何三家艺人的工作室跟死了一样一言未发,难免让粉丝们越来越焦躁, 更有甚者在网上暴言要是真的你们三都滚回家当林诉野的男宠好吗别混了, 不要让粉丝当你们play的一环啊!
沈会词看着那些中伤的话语眉头越蹙越深:“小野, 要下场吗?”
“陈羡那边和我联系了,说一切看你的安排,他们配合你的行动。”
这让林诉野稍稍有些意外, 毕竟他和陈羡的交情并不深,对方没有倒戈去霍蘅那边已经很不容易,竟然也没有急着把自己从这场舆论风暴里摘出去,要知道公关都是有最佳公关时期了。过了最佳时期,可能就没这个效果了。
还有徐向南,前身是爱豆,本来就是靠女粉丝吃饭的。现在陷在这种丑闻里,被女友粉骂的体无完肤,脱粉言论成堆爆发。方才还有闲心过来安慰他,还说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说。
林诉野有些眼热,这两人没承过他的恩,却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而真正受过他恩惠的人,却成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本意是想等着霍蘅发出所有的底牌再下场,但他等的起,娱乐圈等不起,他更不想这场因为他起的祸端影响到无辜的人。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一刻也不停歇。
林诉野声音闷哑,轻轻道:“下场吧。”
*
沈从清自打看见消息后就严阵以待,恨不得把自己和手机粘在一起。他清楚他的小叔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性格,而且以他对小林总的重视程度……
他回想起几天前一大早就收到沈会词的消息,要清源科技这边派人去处理琴湾的监控录像,一刻也不许耽误。那语气活像是古代暴君,在说要是干不好你们就提头来见。
鬼知道他今早看见营销号放出的照片有多崩溃。沈从清确信自己手脚已经够快了,也足够干净,哪儿能想到还是被人留下证据。
害的他一上午都战战兢兢,心神不宁。
这真不是胆小,是沈会词还在沈家的时候,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沈老晚年很宠爱许明珠,对她所出的孩子也极为重视。哪怕沈会词行事足以用诡异来形容,沈老还是把他放在继承人的候选里。
奈何人家根本不稀罕,也不屑于参加这场和九子夺嫡无二的继承人戏码。真正让沈老把他赶出去的事发生在沈从清十六岁,沈会词那年十七。
年底沈家来了个私生子,沈老认下后给他起名叫沈润。沈润嘴甜,很会来事,他的生母在早年间沈老也真心疼爱过几年,差一点就走到结婚那一步。可能处于某种补偿心理,沈老待沈润极好,足以媲美那几个亲生孩子。
这也给了沈润在沈家昂首挺胸的底气,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惹上沈会词。沈老偏爱沈润和沈会词有目共睹,故而沈润极爱与他争抢,沈润认为沈会词是他坐上继承人位置的最大阻碍。
沈从清记得,争端发生是因为一枚蓝玫瑰水晶挂坠。沈会词在拍卖场拍下的,稀罕的不得了,喜欢到每天都要摸上两遍。没过几天沈润也从拍卖场拍了个同系列的红色挂坠回来戴在身上。
晚上吃饭时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人在旋转楼梯上相撞,沈润身上的那枚挂坠掉在地上摔了粉碎。这一下惊动了在楼下的沈老,那段时间沈会词行事愈发乖张,沈老有心想挫他的锐气,便说:“会词,你把你那个蓝色的赔给小润。”
沈会词笑一声,十七岁的少年身形颀长,高了老爷子半个头,低头冷声道:“我说他撞的我,你耳朵聋了吗?”
他在全家人面前这么说,沈老脸上挂不住,杵了杵拐杖:“让你赔你就赔。”
“那是我的东西,做梦。”
沈会词脸上结了层寒冰,凝视暗自得意的沈润,神情阴戾:“手段低级幼稚,我放过你好几次了,你还敢惹我。”
众人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沈会词抬脚,一脚踹上沈润的膝盖让他跪了下来,又是一脚踢上他的肩,让他从半层楼梯滚了下去。楼层不高,沈润只受到了惊吓。
但这没完,沈会词三两步下楼,一把攥住沈润的衣领拖着往外走,沈老大骂连忙让人拦住他。
可根本拦不住,他就这么一路把人拖到沈润住的小楼,径直走进去,摸出不知道哪里来的汽油围着小楼淋了个遍,楼里楼外都不放过。
沈从清站在父亲身后看的心惊肉跳,眼睁睁看着沈会词做完这一切后从口袋摸出一个银色的,刻着蓝玫瑰的打火机。
沈老姗姗来迟,气的站都站不稳,抄起拐杖就要打他:“逆子!”
“谁他妈想当你儿子。”沈会词语气凶狠,握住拐杖往后一推,把沈老推地踉跄,然后转向吓的脸色苍白的沈润,声音阴沉到让人遍体发寒:
“你再敢肖想我的东西试试?”
“啪嗒”一声,他点燃打火机,火苗在他脸上跳动,照映出可怖的神态。
一扬胳膊,打火机落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响动,霎时间燃起火光。
沈从清站在外面看着,少年从黑暗里漫天的火光走出,眼睛宛如泛着寒光的利刃。
那年他甚至还未成年。
那天起,他再也没在家里见过他这位小叔。
沈老去世前,他才再回到家,倒是变了不少,那股乖张阴戾的劲看着消失一干二净。沈从清很快就知道他想错了,沈会词帮他拿下继承人的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沈润。具体情况他不知道,但沈润这个人却是人间蒸发般再也不见。
这给沈从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深刻认识到沈会词睚眦必报性格,以及被他隐藏在假面之下永远消磨不掉的,镌刻在骨子里的阴戾本性。
同时,这个人对着自己的所爱,有着强烈的占有欲,那是一种不可被侵犯和指染的偏执保护。
所以,沈从清一开始就料到了这场闹剧的结局。
以沈会词对林诉野的喜欢程度,这场闹剧平息后,始作俑者不可能善了。哪怕林诉野放过他们,沈会词都会私下报复。这么一想沈从清不免有些同情了,惹谁不好。
他被沈会词弹出的消息惊回神,心道他还有闲工夫同情别人,还是先同情同情自己,等这阵过后那人必定是要秋后算账的,沈总苦哈哈点开消息。
是一份声明和一句简单的:印上清源的印章。
沈从清有些许意想不到,按理来说声明都应盖上工作室的章,点开一看,这哪里算什么声明?完全是通知是命令!蛮横的语气令人火大的态度,完完全全的“沈会词”式风格。
一:与林先生为正常交友。
二:争对林先生断章取义的污蔑造谣已取证。
三:再造谣告了。
沈从清两眼一黑,但又不敢吭声,窝窝囊囊回了句:“好的小叔,稍等。”
他动作麻利,很快就盖上章传了过去,对面已读不回。等他转上微博看的时候,好家伙——
沈会词V:和清源科技法务部说去吧。
【图片】
评论区涌入的粉丝和大批吃瓜路人疯狂扣问号。
【??】
【这是什么意思?】
【清源科技?是我想的那个清源科技吗?】
【……有印章】
【靠啊……越来越精彩了】
【不儿,哥?你的沈是清源科技本家的沈啊?那你演你妹的戏啊?】
【靠,这需要个毛线的包。养啊,敢情是豪门交友?】
【那你到底和林诉野是什么关系啊?一夜未出?】
沈会词精准捕捉到这条评论,瞥了眼坐在电脑前准备证据的林诉野,想了想抬手打字:
非要说的话,是我在单方面追求他。
第26章
沈会词的发言宛若坠入热锅中的油, 霎时沸腾——
【??】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妹的沈会词又发疯,公司能不能管管,什么都说, 我真不想给他控评了】
【大少爷自爆马甲了, 谁敢管】
【……好命苦, 追了个不定时口出狂言的大明星还是男同版, 怀疑我的追星运被人做局了, 我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回家吧, 沈会词回家吧】
【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吗】
【哈哈哈=vv=,沈哥有空带嫂子出来打台球呀】
【i词姐,你们沈哥好像还没追到】
【你……算了,十年了,你也快三十了, 爱追追吧】
沈老师自顾自点头表认同,反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他的‘声明’发出后, 陈羡和徐向南的声明也紧随其后。
陈羡的声明带了点玩笑的意味,他放出了和林氏娱乐白纸黑字的合作文件,说:
“如果大家说的协议是这种的话,那确有其事。”
徐向南则是发了篇小作文和安戚魔法对轰, 篇幅很长, 很难不怀疑早存在草稿箱等着发了,甚至他将隐藏了一年的舞台事故一字一句说了清楚:
“大家好, 我是徐向南, 我为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一年前我所属的男团终场演唱会发生的舞台事故,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说过原因有我的顾虑,今天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话筒问题不是意外, 是某位队友故意为之。因而这件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不敢拿起话筒,也不敢站上舞台。因为我恐惧着一切可能会发生在舞台上的意外。
言归正传,和林先生的相遇是一次偶然,我庆幸于这份偶然。林先生于我而言是一位难得的贵人,他鼓励我支持我祝福我。带我尝试我喜欢但不敢尝试的事物,给赠予我重新站上舞台的勇气。
……
最后,演唱会是我主动邀请,从来不存在谣传的不正当关系。我不愿让好人成为舆论尖刀的众矢之的,也不愿见捏造事实者风生水起。”
三位当事人齐齐发声,将已经被盖棺定论的协议包。养一说打上了问号。沈会词牵扯出了清源科技,从娱乐圈打工人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少爷,在他身上的揣测轻而易举被打破消散。陈羡放出了早已签订的合同,白纸黑字一清二楚。于这种直白的澄清对比,徐向南的发言就有意思了 。
在他的发言里,林先生的形象和安戚文中林先生的形象完全对立。前者无疑是光明磊落温润的正面形象,后者却是截然不同的资本主义的险恶嘴脸。徐向南最后一句话更是值得深思,捏造事实者指向的是谁,就差没有点名道姓了。
这下就更热闹了,网友自发分成两派,一方看着抛出的声明势头陡然消散,偃旗息鼓。另一方却是蹦跶的更欢快,转头把矛头对准林诉野和安戚协议本身这件事。
毕竟人命关天,从安戚的只言片语中网友只窥探到了一个弃人命不顾的黑心资本家形象,这一点不得到回应,便永远能成为抨击林诉野最有力的一点。
沈会词看着网上不降反升的讨论度站起身走到林诉野身边,轻声问:“小野,你准备怎么做?”
“我可以帮你吗?”
林诉野轻轻摇头:“你应该能看出来,现下网络上对我的攻击都是就着一句‘协议提前作废,同时撤销医疗援助’为瞄点展开。”
“安戚这条微博想来应该有霍蘅的示意,他足够了解我,知道以我的性格不会说出导致协议提前作废的私人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嗤笑一声,接着道:“因为那个所谓的私人原因太过上不得台面,他也料定我不会这些破事牵扯出江为止。”林诉野顿了顿,解释着,“江为止就是你见过的那个长发男生。”
“我帮助安戚是因为他,合约作废也有他的原因。”
沈会词不做声,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江为止出现在林老爷子生日宴没多久他就把他查了一遍,查着查着发现了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就停了手,他觉着林诉野知道后会不高兴。
也不得不承认,霍蘅这个人对林诉野确实是有几分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想让自己脱身而透露出江为止的分毫信息。
“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我百口莫辩,我无从解释那个所谓的私人原因,网友就会给安戚套上楚楚可怜的受害人形象,自然而然不会放过我这个黑心资本家。”
林诉野支起手肘懒懒撑着脑袋,语气是浓浓的嘲弄。
“不过他们可能都没有想到一件事。”
沈会词:“什么?”
林诉野垂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狭长的眸子微弯。沈会词看着他勾起的嘴角,却无法从这个笑里感受丝毫开心的情绪,他所感知到了是一股嘲讽和……微小但无法忽视的悲伤。
“他们都没有想到……”
“我根本没有收回对安戚母亲的帮助。”
沈会词倏地瞪大双眼,记忆迅速倒带回林爷爷生日那个晚上。林诉野的面色发冷,在月光的笼罩下冰冷又不近人情,薄唇微张吐出几近绝情的话语,他说“你母亲后续的治疗我不会再插手,你好自为之”,他还说“如你所见我就是那样一个人,狠心又不留情面,一条人命说不帮就不帮”。
但林诉野现在就这么随意撑着额角,浅色的瞳氤氲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处在风暴中心的台风眼却轻飘飘地道:“我根本没有收回对安戚母亲的帮助。”
沈会词喉咙发紧,常年扣在微笑假面里的阴暗因子丝丝缕缕冒出,缠绕。
“……为什么?”
林诉野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下捶。
他其实在宴会第二天,就去医院拜访过安戚的母亲。
安母被他安排同林氏有合作的私人医院里,她病的很严重没有治愈的可能,现存的医疗手段只能强行吊着这位形同枯槁般老人最后的生命。
林诉野在一个暖和的午后抱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敲响这位老人的病房,这段时间安戚已经很久没来医院看过他的母亲了。老人神智不清,把进入病房的人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满是褶皱的脸上堆起笑,浑浊的眼球泛着泪光轻轻抓住林诉野的手:“好孩子,你来看妈妈啦?”
“小安,妈妈很想你。”
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林诉野的脸,继续说:“怎么好像瘦了?”她皱着眉,“不要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林诉野静静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她自知时日无多,也深知自己的病拖累了孩子。孩子工作太忙也没时间来探望她,于是她把每一次相见都当成最后一次看,期期艾艾,满目不舍和担忧。
林诉野沉默半晌,抬手握住自己脸上那只干瘦到只剩骨头的手,温声道:“好。”
“我知道了,您也是。”
她笑,笑着笑着眼泪从眼眶滚出砸在枕头上,颤抖着开口:“小安。”
“你要好好谢谢林先生,知道吗?”
“他是你的贵人,也是妈妈的恩人。”
“你要好好报答他。”
“……”
见“孩子”没有回答,老人有些着急,抓住的手也下意识用力了些:“小安,回答妈妈。”
林诉野心头被淋了盘浓郁的墨,泛着难言的苦。
老人眼睛瞪的很大,浑浊的眼球颤抖着,发出支离破碎的气音:“小安,回话。”
“……好。”林诉野说。
她这才放下心,松了手中的力道。老人精神头很差,这茬过去眼皮眼睛开始打架。
“您睡吧。”
她有些不舍,深深凝视病床前模糊的人影,好似要把他刻进脑子里,好让往后仅存的日子也能翻出来回味。
“我还会来看您,您睡吧。”林诉野又说。
得了这个承诺,老人才安心闭上了眼。
林诉野站在床头没有急着离开,把那束开得正艳的百合花挑出几只最漂亮的稍稍打理放进花瓶,给这个配置封顶却毫无人气的病房添了一丝生气。
轻手轻脚关上门后他打通了医院负责人的电话,声音清淡:“八楼VIP病房的病人往后的开销依旧由林氏报销,有什么情况直接采取最优治疗方案,费用都由林氏来出。”
安母的身体是用钱吊着的,就安戚赚的那三瓜两枣,零头都不够。
倘若他真的收手,老人活不了多久了。
林诉野平静讲述完看着沈会词:“并不是当什么老好人,更不存在同情心泛滥。”
“我把安戚和他的妈妈分的很清楚,只把她当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看待,我没给她按上安戚母亲的标签。”
“那时候我看见的只是一个……需要我帮助的老人。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帮助她,我会后悔,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沈会词偏头不去看他的眼,只感觉一颗心脏被人反复揉捏又捋平,一时间喘气都艰难。
他大方承认,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不牵扯到自身在乎的东西,面对一切都能抱着看戏的态度冷眼旁观,甚至还有闲心上去放两把火。
碰到他在乎的东西就更不用说,沈润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胆敢肖想我的东西,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所有。
沈会词长吁一口气,猛然认识到他和林诉野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他侧回头,如初见那般撞入那双清透到半分杂质似琥珀的眼睛。被死死压抑的阴暗彻底蔓延而出。
这正好,往后林诉野不想做的事情他来,让林诉野不快的人他动手解决,所有给林诉野带来负面情绪的人和事,他都一一斩切。
真好,沈会词暗沉的眸子染上几分怪异的喜色,天生一对。
*
云市的风雨没有停歇下来的趋势,网上的舆论如同野草被火燎连了天,站出来发声的林氏员工俨然给这场舆论添了一把火,不仅没有奏效,还尽数湮没在广大网友的围剿下——
【洗白也洗的太过了,你说他又是发员工福利又是员工补贴的,隔这白日做梦呢】
【我读书的时候贫困生补助都有黑幕,你说大老板挨个调查员工家庭情况?编料也不走心一点,让人发笑。】
【你们是信一个大资本家的善心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拜见大王。】
在吃瓜浪潮达到顶峰的时候,当事人终于站出来。林诉野只字未言,只在林氏管微放了三张图。
一张是同安戚的协议,一张是安戚在林娱的净收入,一张是医院流水图,流水图最近一笔资金流动源自今日上午十一点。
安戚靠着出租屋的墙面安静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雨,他的面色发白,眼睛却很平静。一动不动,宛如被按下禁止键的游戏npc。
紧捏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他愣了愣,神情呆滞地点开。
其实在被霍蘅找到要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霍蘅和林诉野两个人的斗争,自己则是被利用射出这第一箭。
这是错的,他明白,但是他没得选。
自打那天从林家出来后他就浑浑噩噩,林诉野那句你连当我的玩物也没有资格让他彻底清醒,终于明白林诉野所给予他的一切他都是可随时收回的,他始终只是这段关系的下位者。
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因为能接到的戏不多,《踏雪行》结束后他会进入很长的空窗期,没有钱妈妈的病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去和以前一样去打工赚取医药费,他不敢停不敢去医院,更害怕收到医院的催款通知。
妈妈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亲人了。
好在直到今天医院也没有给他发账单,可能是妈妈最近情况还不错。但他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永远高悬在他头上。所以霍蘅来找他,说会帮他的时候,他可耻的答应了。
安戚麻木地点开林氏官微,点开那三张图——
砰。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他不可置信放大那张流水图,手抖的拿不住手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林诉野说了,不会再帮他母亲了。
怎么会是这样。
他看着那一笔笔巨额的医疗花销,狼狈的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缩在床脚不住流泪。
原来妈妈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好转,原来迟迟未到的账单是因为有人提前付款。
手机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他苦痛地弓起身子,喉咙间发出阵阵哀鸣。
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没有坠落,此刻,他还是感觉自己被宣告死刑。
*
林诉野一个字也没说,那三张照片却如同三个响亮的巴掌扇在所有人脸上。
【稍等,等我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安戚给林娱带来的净收入不过一百个,林诉野给他妈妈付了七位数的医药费,是这个意思吗?】
【然后安在上午九点发博,林在十一点还在给付医药费,是这个意思吗?】
【?安戚不是说林诉野要他赚够一千万才帮他妈妈治病吗?】
【安戚还说林诉野已经撤销对他妈妈的帮助呢,十一点那笔70w是花给鬼了吗?我请问呢?】
【妈的,敢耍我?】
憋着一口气的林氏员工终于翻身,对先前质疑的网友一阵拳打脚踢——
【不知道啊,我说我司员工福利无敌有人非得说我白日做梦,这只是活动三等奖,顺带提一下,这种活动拿下一个大项目就有一次】
配图某水果牌全家桶。
【不知道啊,我说我司有员工补贴,有人非得说我编料不走心】
配图每月补贴资金流水一张。
【我更不知道了,我说我司老板人美心善顶呱呱好,有人非说自己是秦始皇】
996看着反转比小孩变脸还快的舆论大跌眼镜,扑腾扑腾飞过去:【宿主,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主角受的妈妈?】
林诉野慢悠悠喝了口水:【你上次说能量不够,反正没有剧情走先休眠一段时间的那次。】
996:……
睡觉真耽误事!
怪不得宿主说都是小打小闹呢!宿主还说就算沈会词三人全都倒戈他都有办法,更别说那三个人都站出来帮他说话。
那岂非这一上午宿主就跟看跳梁小丑一样看跟风网友?!!
996又道:【宿主,你还会处理霍蘅和主角受吗?】
林诉野眼中划过一丝锐利的闪光,不紧不慢道:
【平白无故被疯狗咬了一口,我连他主人一块打。】
第27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结局如何不用再说,已经显而易见。发现被戏耍的网友一股脑涌入安戚的微博,怨气呈倍数上涨, 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林诉野没去看那些辱骂让自己解气, 也没去看那些反过来夸他的言论。网友上网多是图个乐呵, 且多数人墙头草两边倒, 夸不当真骂不去看就好。
他打开工作大群一连发了十几个大红包安慰气的上蹿下跳的员工, 又讲了几句的安抚的话才放下手机。
眼前的事处理完静下来后林诉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一丝微妙, 他仰头看着撑着书桌垂眸一错不错盯着他瞧的沈会词,慢吞吞道:“……谢谢你沈老师。”
“我没做什么。”
“你来陪我了。”
沈会词微顿,笑了笑:“作为追求者,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说起追求者这事林诉野就一阵头大,刚刚不少人在群里@他, 问他和沈会词是怎么回事,八卦的心都要凑到他跟前了。
他无奈道:“你在网上胡说什么。”
沈会词故作无辜:“我哪有胡说, 我说的实话。”
“……”小林总一噎,“那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影响你拍戏了怎么办?”
沈老师虽然嘴毒不饶人,行事也诡异到神鬼莫测。经常是正主嘴在前面跑, 粉丝跟在后面擦屁股, 粉丝一个没注意就又捅出个大篓子来。但胜在一张脸长得不错业务能力更是顶尖,也有大不少颜粉事业粉前仆后继。
“小野是在担心我吗?”沈会词眉目间染了几分笑意, 弯下身凑近, 瞬间缩短的距离让两人呼吸紧紧缠绕, 窗外雷声轰鸣,书房却静的只余耳畔的呼吸声。
996电子屏腾地飞出两团红霞,用蝶翼做遮挡死死挡住眼睛。
难得的, 林诉野并没有躲,反而旋身转动坐着的办公椅和他面对面,懒懒散散地环抱起手臂,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眼睛。
“沈老师觉得呢?”
沈会词怔愣片刻,呼吸间裹挟着淡淡的香,不是先前闻见的雪松香水味,是沐浴露的香味。
清淡飘渺,从居家服下裸露的皮肤中倾泻而出。
他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热,细小的火苗顺着经脉涌动在四肢百骸。眼皮颤动视线随着下坠,扫过林诉野的眉眼、鼻尖、最后停留在色泽红润唇瓣,登时烧地骨髓都在发痒,口干舌燥起来。
沈会词藏在睫毛下的眸光幽深,喉结滚动,声音涩哑:“我想是,我想是你在担心我。”
林诉野还是没躲,眼睫弯了弯:“好啊,那就是。”他嗓音混着笑,把语调拖的很长。
沈会词心里咯噔一声,撑在桌沿五指收紧。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作多情,他怎么觉着……林诉野是故意的呢?
故意在钓他呢?
那可不妙啊,要是林诉野躲着他还好,他还能厚着脸皮往前凑。要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没有反制手段了。
“小野,我……”
他心脏变得极快,一下一下几乎要顶破胸口,肺里的空气稀薄的可怜,连带着呼吸也乱的一塌糊涂。
沈会词控制不住弯下背脊,和椅子上的人越靠越近。
“只能到这,不许再往前了。”清冽的声音响起。
林诉野两指并拢,抬手屈指抵着沈会词的胸口,轻轻往后推了推。
沈会词脑袋清醒了些,他大概明白了。
现在林诉野允许他靠近了,但这个靠近的界限,只能由他来定。
啧。
怎么感觉被这人当狗逗了,说停就要停,说到这就只能到这,往前一寸都不行。狗都不带这么听话的,关键他自己还挺乐意。
算了,这不正好说明他在林诉野心中的位置提升了,而且刚刚那个位置……沈会词回想鼻尖萦绕的淡香和温热的气息,他还挺满意的。
出息!沈会词狠狠唾弃了一把自己,反手握住那只抵在他胸膛的手。
“小野。”他说,“这是不是表明我在你心里,稍稍,稍稍上升了一点点位置。”
林诉野掀了掀眼皮看他,不咸不淡道:“不是你说想插队。”
“……”
沈会词自觉被人当头打了棒,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周身的空气好似被掠夺了个干净,由他怎么喘气都觉得身体在发麻。
“你……你听见了?”
林诉野神色无澜,点了点头。
“……都听见了?”
他还是点头。
枉他沈会词嚣张半辈子,现下面对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只觉得扛不住一点,继续问:“为什么没阻止我?”
小林总幽幽道:“因为某些人说数到三才抱,结果一不翼而飞了。”
“……”沈老师哑口无言。
“还有你要牵到什么时候。”林诉野晃了晃自己的手臂。
沈会词不松反而攥紧:“那刚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插队是什么意思?”他声音染上了点急切。
“哦。”林诉野躺在椅背上,脖颈贴着椅背弯曲的弧度后仰,似笑非笑,“你猜。”
又耍他。
沈会词咬牙切齿,心道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这么会逗他玩了,明明之前害羞的不得了。
还有,他看着那截白皙柔软的脖颈,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学会钓他了?
他拿林诉野半点办法也没有,垂下脑袋笑的无奈至极:“小野,你就给我个痛快吧,你沈老师要被你折磨死了。”
“就是字面意思。”
说完不等沈会词反应,他便自顾自站起身。
“沈老师。”云市的风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先住一晚吧,林家有很多客房可以选,请自便。”
“宿主宿主。”一出书房996就迫不及待飞了过来,“你为什么要逗他啊。”
迟钝如它,都能敏锐察觉都方才宿主藏不住的逗弄。
林诉野小小挑了一下眉,说:“谁让他之前老逗我。”
那对嵌了宝石的衬衫夹,他现在还记着呢。
996没想到是这么个朴实无华的原因,笑出声,又没忍住感叹,他家宿主一出手简直惊为天人,它刚刚都觉着沈会词被那一套打的六神无主了。
让你靠近,等到你想再靠近一点的时候又被按住,告诉你现在的你只能靠近到这了。
啧啧。
“对了对了。”996被这一打岔险些忘记了正事,“剧情推进了百分之七!现在有百分之五十五了!!”
原著线也遇了这遭,只不过同现在的境地截然相反了,但事还都是这么个事。
“最后一点点了。”996说,“还差个解除协议的剧情。”
原著线经过主角攻在网上声势浩大的告白,主角受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那纸协议被撕毁,两个人真正在一起和和美美了,达成he。
林诉野偏头看着窗外,等风雨停了,一切都结束了。
外面的风雨停了,他的风雨也会迎来止歇。
*
“霍家那个医疗项目,截下来。”
林诉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小花园被打落残花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头发还湿漉漉耷拉着:“还有他们不是想进军游戏产业吗?和游戏发开部打招呼,拦死他们。”
电话那头的陈理噤若寒蝉,她还是第一次看林诉野这么生气。
林氏家大业大,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同其他企业良性竞争,相处的还算不错,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这种情况。
“好。”
默了默林诉野又道:“等台风过去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捐一笔钱。”
“不过等网上这阵风头过去,不要拿捐款当作噱头在这个节骨眼给我立人设。”
陈理懂他的意思,林诉野不想让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让捐款这件事又成为网上的谈资,她柔下声音:“好,我知道。”
“小野,我可以进来吗?”
陈理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电话就被挂断了。
陈理抬头望天,心情复杂,他们家小林总才二十五岁……
沈会词端着冒着热气的牛奶进屋,看见林诉野的湿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怎么不吹头发?”
“吹风机在哪?我帮你。”
不知怎么的,林诉野想到了哥哥。
沈会词很多时候都会让他想到哥哥。
吹风机地嗡嗡声响起,林诉野盘腿坐在沙发上任由他吹,心里琢磨着沈会词和林诉君身上相似的地方。
作为艺人,沈会词对做造型还是颇有心得。五指在乌黑的发丝间翻飞,那种名为家的感觉又在心头充盈地满满当当。
他想帮林诉野吹一辈子头发。
“好了。”他恋恋不舍在柔软的发丝上揉了一把。
林诉野就着这个姿势仰着头看站在他身后的人,说:“沈老师,你有点像哥哥。”
沈会词卷电线的手一顿:“哪里像?”
“都会给我吹头发,热牛奶。你也当过哥哥?”
沈会词笑一声:“沈家孩子确实不少,不过我可不会给他们吹头发热牛奶。”
不动手就不错了,这话他没说,他不想让林诉野知道他堪称阴暗的一面。
“我和你哥哥像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很爱你吧,不过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会词倾身把林诉野松垮的睡袍拉的严实,指尖发烫:“我会想亲你。”
林诉野和他四目相对:“是吗?”他眼眸半眯,带着刚沐浴完的湿意,往上凑了凑。
他手上还拽着柔软的衣料,隐隐能从领口窥探一抹亮白的颜色。又因为林诉野往前凑的动而松散了些,那抹白从锁骨蔓延到胸口,他甚至能看见一晃而过的粉。这一下,沈会词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涌去。
“那你想吧。”
小林总施施然站起身喝了口温度适宜的牛奶,毫不客气关门谢客:“晚安,我要睡觉了。”
“……”
沈会词简直气笑了,果然没想错,这人就是在故意钓他。
撩又撩的狠,碰一碰又不肯。
他能怎么办,只能硬气转身,回房再洗一次澡。
第28章
嘴唇上是炽热潮湿的气息, 灼人的吻落在他嘴角,又慢慢往下,在脖颈落下一连串烙印。
沈会词全身都在发烫, 喉结上绵软的触感让人心悸。他双手擒住身上人的腰肢, 掌心都在颤:“小野。”
林诉野的脸蒙了层轻纱让他看不清, 只能听见耳边的闷笑, 和若有若无的挑逗。
他半撑起身子, 腾出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颈偏头吻他。林诉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笑着仰头往后躲,轻轻道:“不许亲。”
沈会词摩挲他的后颈,喘着气和他额头相抵,半阖的眼眸暗火跳动,声音掺着难挨的渴求:“小野……宝贝。”
林诉野的指尖用力按了按他的唇瓣, 像是驯服一只不听话的犬:“不可以。”
一声闷喘在空气中散开,沈会词把头埋入他的颈窝, 磨了下发痒的尖牙,忍住想要咬他、拆开吃入腹中的欲。望,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真乖。”
“奖励你。”
尾音像是带着撩人的钩子,林诉野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往上抬了抬, 四目交汇的一瞬间低下头, 在他嘴唇落下一个吻。
……
窗外的风雨停了。
沈会词醒来,眼前是刺目的白光, 喉间干的发疼, 骨头缝都烧的难受。
他抬起胳膊横挡住脸, 低低骂了一声。
他是白活这么些年了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被人家一两句话撩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之前怎么不觉着自己自控力这么差?他分明从来不沉溺在这种事里。
心里骂了半天后还是爬了起来去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半个小时。他站在镜子面前撩了把头发, 即使纾解过后眼睛还是暗沉无比,深处仿佛有火苗在跳动。
烦。
磨蹭半天下楼后,他不敢看林诉野,莫名觉得亵渎了他。
“早啊沈老师。”
当事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心里的小九九,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写写画画。
“早餐在桌上。”林诉野偏头看着他潮湿的发尾,随口道:“怎么大早上洗澡?”
沈会词脚步一滞,故作镇定道:“嗯,太热了。”
林诉野没多问,继续说:“等会我要去公司。”
“这么早?”
“有人要见我。”
沈会词警觉:“谁?”
林诉野轻笑一声,懒懒道:“霍蘅。”
*
霍蘅要见他林诉野不意外,毕竟昨晚他可是手起刀落砍了霍氏好几个项目。
估摸着现在已经着急上火了。
他故意迟到了个一刻钟,难得的,霍蘅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态,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听见门口的声响后他抬起头,站起身。
林诉野慢悠悠走过去随意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垂眸转动食指上的戒指,没有开口的打算。
霍蘅将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城北那块地。”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顿了顿,继续说:“可以全部给你。”
林诉野扬了扬眉,城北那块地林氏年前就想接手开发,只是那时霍蘅跟疯了一样和他争抢,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夺过去。他不欲同疯子纠缠,干脆选择了放手。
没成想霍蘅现在又拱手相让。
“为什么?”
“……”
男人只是深深凝视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林诉野没了耐心,冷冷道:“我不要。”
霍蘅这才急了,补充着:“免费的。”
“我在问你为什么。”
霍蘅隐在衣服下的手腕战栗,他有太多话想说了。
想说那些年不是故意和你争抢,我只是想让你看见我。
想说我没想和你打架,我只是想让你的目光在我脸上多停留一瞬。
想说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周观棋和江为止,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他们轻而易举能得到你的关注,我嫉妒他们能享受着你的在乎和关心。
想说我后悔了。
……还有对不起,我原来是喜欢你。
他看着桌上的合同,瞳孔涣散着不能聚焦。他的父亲当年输给了林诉野的父亲,作为父亲寄予厚望的继承人,霍蘅出生起,命运就已明码标价。林诉野是他的对手,是宿敌。所有人都在这么说,连他自己也深信不疑。以至于他忽略了初见林诉野时,内心涌现而出的隐秘欣喜。
可眼前的林诉野已经不是当年的林小少爷,而他也不再是霍四少。现在他们的出现,一个代表着林氏,一个代表着霍氏亦或者是各自的家族。
唯独不能是林诉野和霍蘅。
他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
晚到那些“霍蘅”想和“林诉野”说的话,再也不能付诸于口。
那些难言的、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才恍然发觉的真心只能尽数埋葬,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作为霍氏的代表人,他此时此刻只能说什么呢?
他艰难张了张嘴,道:“是赔礼。”
林诉野拿起合同随意翻了翻,一扬手又推了回去:“不需要。”
“太晚了,霍蘅。”
霍蘅喉头一哽,胸口破掉的窟窿越来越大,大到怎么也堵不上了,漫天的悲伤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知道林诉野口中的太晚了是什么,是指关于这次由他一手主导的舆论事件的赔礼来的太晚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他明白得没有这么晚,哪怕是早一天,结局会不会不是这样。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味,麻木道:“不够诚意的话,霍氏可以继续加码。”
林诉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合同卷成筒状狠狠杵了杵他的肩头:“霍蘅,什么时候和我争的手段这么下三滥了?”
“你要是和从前一样正大光明和我比我还能高看你几分。”
霍蘅浑身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沙哑着说:“你……你一直知道我在和你争?”
“我看起来很傻吗?”林诉野松开手,任由那纸合同掉落在地,“而且你不是说了,要和我当竞争对手,还是一辈子那种。”
轰——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原来他记得,他一直记得。
霍蘅眼眶红得可怕,身体抖的几乎站不住,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旋转扭曲。
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
偏偏他现在知道了。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一直以来,都对不起。
林诉野沉默半刻,说:“有关系。”他抬手指了指门口,“请吧,如果你真的想道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了。”
霍蘅明白,这一刻,他连当林诉野竞争对手的机会都不复存在了。
他往门口走,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回了头:“林诉野。”
林诉野给了一个眼神,霍蘅没说话,最后一次看了他的眼睛。
还是好漂亮。
他也还是好想站在他身边。
一步踏错,步步错。
他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
*
霍蘅坐直梯去了地下停车场,一脚刚踏出就有一股猛力把他拽了出去。**砸在地面的疼痛贯彻全身,他发出一声痛呼,努力睁着眼看向来人。
是在林诉野身边见过很多次的明星,他昨天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还是清源科技的人。
沈会词的脸带着嗜血的寒意:“等你半天了。”
一记拳头砸在霍蘅脸上,又凶又狠。
这一下就让他尝到浓烈的血腥味,脑袋都在嗡嗡响。
沈会词在感受到那天林诉野在他耳边那声小小的,近乎不可闻的咽呜后就没打算放过这两个人。
那股被深深压制住的阴暗的、疯狂的、强烈的保护欲蠢蠢欲动,现下尽数凝聚在紧握的双拳。
好几次和沈会词打交道,这个人都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拿捏着一副散漫的腔调。霍蘅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阴戾可怖,眼神冷的像见了血的刃。
“你他妈……”他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伸手抵住沈会词的拳头。
沈会词毫不犹豫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双手反剪,用蛮力让他整个人翻了个面狠狠摔倒在地,又扯住他的头发要他抬起头。
“你听好了,如果你再对他出手一次。”
“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沈会词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上没收着力拽的霍蘅动弹不得。
霍蘅喘不上气,觉得自己马上要晕死过去:“疯…疯子。”
“那又怎么了?”
“咳……”霍蘅偏头吐了口血沫,眼前模糊一片,意识就要消失,“他知道你这样吗?”
沈会词低低笑一声:“我不会让他知道。”
上班时间,车库空无一人,听见电梯的叮咚声沈会词置之不理,再次扬起拳头——
冷不丁的一声:“沈会词。”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沈会词面上的狠决还没消散,僵硬回过头,看见了林诉野的脸。
林诉野站在五步之外看着他,眉头紧蹙。
瞳孔紧缩如针,他不知作何表情。
“放手。”
他呆滞地松开手,霍蘅软绵绵地昏倒在地。
“小野,我……”
完蛋了。
完蛋了。
被发现了。
他的伪装被撕了个粉碎。
那最不堪,最为人唾弃的阴暗无所遁形。
怎么办?
沈家人厌恶的神情一帧帧在眼前放映着——
怎么办?要是……要是林诉野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会死的。
他觉得自己的脖颈僵硬似铁,刺骨的寒意席卷每一个角落。他不敢抬头去看林诉野的表情,听着对方拿起手机叫救护车更加六神无主。
站在原地宛如等待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好半天后他才听见属于他的判决,林诉野说:
“沈会词。”
“抬头,看我。”
沈会词极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抬起头来。
第29章
车库亮着冷调的白炽灯, 幽深僻静蔓延着止不住的心慌。林诉野的神态却平和到令人恍然,语气淡淡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疯。”
沈会词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垂在身侧的手无措蜷缩,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我……”
他不知道林诉野会不会生他的气, 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厌烦他。其实沈会词已经能感受到林诉野对他的界限放宽的一大步, 如果因为这件事厌弃了他, 他会疯的。
他本来, 本来做好了装一辈子的打算。
林诉野往前走查看霍蘅的情况,好悬只是晕过去了。救护车也来的很快,在林氏的地盘出的事林诉野应当跟着去,罪魁祸首当然也不例外。
好在林诉野来的快,沈会词并没有真把霍蘅打出个好歹来。解决好后他站在医院的回廊上看着一言不发的人, 蓦地轻笑出声:“沈老师,看不出来, 你还挺会装。”
这人平日在他跟前一口一个小野叫的亲热,总是挂着不着调的笑,他还真以为沈会词是个好脾气了。现在细想起来,莫观棋早就评价过:
极难相处, 睚眦必报, 一肚子坏水。
他还真被他扮演出来的模样骗到了。
“不是今天,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沈会词喉结干涩滚动, 像有小刀在划留下刺拉拉的血痕, 他妄图辩解:“我……没准备瞒着你……”
话没说完, 就被林诉野打断了,他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眼神带着锐利的弧度:“说实话。”
“……”
一片寂静。
“一直。”他沙哑道。
说完后他仿佛再也忍受不了脊骨的重量, 半跪下来弓起身子,额头抵着林诉野的膝头,肩头颤着:“对不起。”
“你不要生我气。”
“我能改的。”
林诉野垂眸看他的发旋,他觉得有必要和沈会词好好聊一聊。
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个人对自己太执着了,这份执着一直促使他去做一些不该做甚至带着危险的事。
从港城那次十五楼层的高度说跳就跳就应该发现端倪,而不是等到今天撞破他打人的现场,林诉野有些懊恼。
他有心想了解缘故,故而冷下声音:“为什么?”
沈会词张开五指拽着林诉野的西装裤脚,嘴唇轻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太害怕了。
害怕在这么久以来精心在林诉野面前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
太害怕林诉野就此远离他。
林诉野没动,任由他拽着自己:“沈会词。”
他心头咯噔一声:“……嗯。”
“如果你不说,你可能很难再往前一步了。”
这句话钻入耳膜后,沈会词应激般惊恐仰起脸,眼球爬上细密的血丝,攥住布料的手指隐隐发白,好半晌才无力垂下头。
“我说。”
闭着眼睛趴回林诉野的膝头,闷声道:“你知道,我是沈家人。”他自嘲一笑,继续说:“你应该也知道,沈家是个什么状况。”
他小的时候,是对沈家有过期望的。但许明珠嫁给沈老是为了钱,对他这个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喜爱之情,只能说一句源于母亲的天性,并不至于讨厌他。
沈老就更不多说,把每个孩子排个号,一天轮换一个,半个月都轮不上他。
久而久之,他也学着不再对这个“家”抱有期待,也不再掺和着沈家一切事宜。
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沈家的代名,想要在这个家守护着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必须有依仗——沈老或者是母亲。沈会词并不想依靠他们任何一个人,许明珠不会帮他,而沈老的偏爱今天给他,明天就能给另外一个孩子。
所以沈会词的依仗是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
他半点没收着,以几近狠辣的手段对付任何一个消想他私有物的人。他知道,如果他不展现出自己的凶狠,那必将什么都留不住。
畸形的生存环境是他暴戾本性的根本之源。
这份本性在他离开沈家后收敛了很多,直到遇见林诉野。
可林诉野不是和沈润争抢的那块蓝玫瑰吊坠,从来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无法顺理成章的占有,或者说……
他只能等待林诉野的选择。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他焦灼,他难耐,他恐惧。种种情绪的滋生让他深深压制着的本性再次释放,可他没有办法像一把火烧掉沈润房子那样给那些觊觎亦或伤害林诉野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只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撕下那些人的皮肉。
“对不起。”他说,“我可以改的。”
“你不要害怕我,更不要讨厌我。”
林诉野久久没有讲话,心中却已然明了,纵使不是他有心,沈会词现下这副模样多少有他的原因。
“能改?”
沈会词连连点头。
“怎么改?”
他不说话了。
林诉野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瞬间让沈会词的心提到嗓子眼,对外永远淡然的冷静荡然无存,语无伦次起来:“我……我能的。我真的……我真的能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再也不打扰他们。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半分,我……”
“我只在你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好不好?”
“我还……我还可以……”
一阵轻柔温和的力道落在他头顶,让他登时僵硬如石雕不能动。
“……小野?”
林诉野的掌心带着暖意,从他的头顶慢慢地,慢慢地往后滑,落在后颈。
“你让我不怕,但其实是你在害怕。不是吗?”
沈会词的声带好似被人掐紧,同时又有人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张口,又呼吸不能。
“我不是说了,让你插队。”
“你在怕什么呢?”
沈会词的胳膊像发条脱落的玩偶,颤颤巍巍地环住他的腰:“我怕你后悔。”
“你是特别好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诉野揉了揉他的后颈,温声道:“如果你改不了的话……”
“我帮你,好不好?”
他呆滞张嘴:“帮我?”
“嗯……我想想。”林诉野边说边动,温热的指尖从后颈摸到耳尖,又来到下巴轻轻挠了挠,“这样。”
“如果你成功控制自己一次,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你定。”
沈会词急急仰头:“什么都可以?”
林诉野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比如呢?”
他试探着开口:“……想…要亲你也可以吗?”
狭长的眸子一弯,带着无法言说的引诱:“你可以试一试。”
没人懂沈会词此刻心中的大落大起,他把一颗心完完全全交给林诉野,做好了对方将它肆意揉搓按压的准备,没想到迎来的是一阵轻似春风的抚摸。
让它此刻依旧完好的、鲜活的在胸腔跳动。
他支起僵硬的身体往上凑,手也不自主扣住林诉野的后颈,离那片绯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在咫尺之时林诉野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
他的声音含着笑:“但是你刚刚表现不好。”
“没有得到奖励。”
怎么会这样呢?他一整颗心,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个人死死抓住,心脏再也不听使唤只因他跳动,情绪也被他牵引只为他起伏。
但是偏偏他甘之如饴。
他问:“哪里表现不好?”
“随意打人,还试图骗我。”
沈会词哑口无言。
他伸手握住林诉野的手,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那小野,我以后表现的好,可以吗?”
“看你表现。”
“小野小野。”
“嗯?”
沈会词眼神幽深:“你选择了帮助我,就永远甩不开我了。”他的声音带着惊人的执拗。
“你接受了这样恶劣不堪的我,会被我纠缠一辈子的。”
林诉野声音平静:“嗯。”
沈会词胸口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夸张,却万分克制地垂首,以一个臣服的姿态吻了吻他的指节:“我好喜欢你。”
林诉野指尖微动,没有抽出:“我知道。”
“琴湾那个晚上,我就知道了。”
那番真心剖白太过沉甸甸,他没忍心打断,一字一句都听进了耳朵里。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惊扰了现下暧昧,两人齐齐抬头,看见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安戚。
林诉野想起来,安戚母亲安置的医院也是在这里。
沈会词脸上的深情转化成了厌恶,刚想发作就想起来了和林诉野的约定,生生忍了下去。
安戚停在一个很礼貌的距离,忽然面朝林诉野鞠了一躬:“林总,打扰了。”
“请给我五分钟,我有些事想单独和您说。”
林诉野猜测是关于解除协议的事,站起身:“好。”
沈会词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变的低沉无比,相扣的手用力:“小野,我想和你一起。”
“刚刚答应我什么了?”林诉野看他。
他咬了咬唇,不情不愿松开手。
林诉野提步往前走,没走出两步又被拉住。
沈会词:“你说了,成功控制住自己一次会有奖励。”
林诉野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顺着道:“嗯。”
“他刚刚出现的时候,我特别想打他。”
说完还怕不可信,补充着:“真的,拳头都硬了。”
“但是我忍住了。”
铺垫结束后沈会词道出真实目的,说:“所以,你回来后我可以亲你吗?”
“……”
谁教他这么活学活用的?
小林总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半是好笑半是无奈。他没回绝,反而眨眨眼吐出两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字眼:
“等着。”
第30章
安戚在休息区停下脚步, 卸下背上的书包拿出一份合同:“林总,这是陈秘书给我的解约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他把一册薄薄的资料放在桌上, 继续道:“违约金我会给您的, 但是……”
“但是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希望您能允许我按月还款。”
陈理在拟定的时候林诉野就可以看过了, 他在休息站台拿了一支笔, 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恭喜宿主, 任务进度推进百分之五,当前总进度百分之六十。】996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他手下动作一顿,名字的最后一笔晕开浅浅墨渍。
安戚心口五味杂陈,他方才去看妈妈的时候,发现了床头已经枯萎了的百合花。
妈妈说那是他前段时间带来的所以她没舍得扔, 可是他比谁的都清楚那个送花的人不是他。
他喉间哽了一块巨石,强稳住声音开口:“林总, 对不起。”
林诉野回过神来,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安戚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似的倒豆般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讲了出来:“对不起。”
“我不该在协议签订之初用最坏的恶意揣测您,不该自作多情认为您对我别有所图,不该在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因为自己微小的自尊心而企图伤害您。”
他垂下头, 把背脊压地很低:“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说:“我最不应该……”
“最不应该在明知道是错的情况下, 还是答应了霍蘅在网上扭曲事实中伤您。”
和林诉野相处过的人都说他为人和善,但他始终不是一个过分大度不计较的人, 听着安戚这一番话他只觉得好笑, 也确实笑出声:“确实不该。”
安戚弓着身子背脊不住战栗, 身侧的双手几乎要把牛仔裤抓烂。林诉野对他这副宛如丧家之犬的模样无动于衷,缓缓道:“协议解除后,你不再是林娱的人。”
“同时我会封杀你在娱乐圈所有的道路。”他不咸不淡说着, “你有怨言吗?”
“没有。”
这是他做错事应当承受的代价。
“违约金在一年内付清,有问题吗?”
那是一巨额违约金,一年内还清意味着他这一年十二个月得毫不停息的赚钱还债,眼睛都不敢闭。
“……没有。”
“还清后离开,不许踏入云市一步。”
安戚动了动,嗓音沙哑:“好。”
林诉野收回目光不欲多留,想到什么停止脚步:“你的母亲的医药费,我还是会出。”
“但不是因为你。”
眼泪夺眶而出,砸在地面上发出名为愧疚后悔的刺耳哀鸣。
他往后的每一天,看见母亲的脸都会沉浸在无休无止的煎熬中,这是他无法同任何人开口倾诉的无尽痛苦。
“我……”
“对不起……还有谢谢您。”
*
林诉野往回走的步伐很轻快,负着在他身上沉重的枷锁化为一把灰烬消失不见。
996看着他的脸高兴之余萌生了几分不舍:【宿主。】
【嗯?】林诉野顿了顿,猛然想起一些事情来,【小九,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会走的。】996说,【但不是现在。】
我想看见你幸福了再走。
它在心里默默说。
原著线的主角攻经过协议解除事件后,真正和主角受在一起,但996却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点幸福。他只在主角受需要时出现,他自身的生活让人窥探不到半点。996无法判断他在这样的生活里是否开心,是否快乐。
好似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主角受幸福,从而配得上他绝世好攻的头衔。那他自己呢,幸福没有。
996无从知晓。
它放心不下,一定要等亲眼见证林诉野幸福了后再走。
它不关心林诉野是否符合“好攻”的判定,那一点也不重要。
它只想让他的宿主往后的每一天都被爱着,幸福美满。
林诉野听它这么说放下心来,他还没有做好和金光团子告别的准备。
他回去的时候沈会词还原地等,站桩似的一寸未动,见到林诉野回来又急急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做什么了?”
“为难你没有?”
林诉野摆了个停的手势:“沈老师,你对我这是多大滤镜?你觉得他能拿我怎么办吗?”
沈会词泄了口气伸手抱住他,头埋进他颈窝闷声道:“担心你。”
小林总心说这人怎么动手动脚越来越熟练了,到底还是没推开,顺势拍拍他的后背,说:“我没事,只是把那个破协议解除了。”
“哦。”沈会词蹭了蹭他的颈窝,磨蹭半天抬起头,小声说:“那个……”
林诉野心知肚明,偏要装傻,轻轻扬眉:“什么?”
“奖励……”他声音放的很轻,“能兑现吗?”
他双臂收的很紧,身上也在发烫。林诉野往后仰着身体,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烫意。
“要亲我?”
沈会词点点头,追着往他身上靠。
林诉野笑,笑的薄薄的眼皮都覆上一层红。
他说:“我没答应。”
“你……”
沈会词细想之下,发现林诉野确实从来没有答应过他可以亲。
他说的是“你可以试试”。
“小野——”沈会词牙痒痒,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上前咬一口吞进肚子里,“你别老折磨我了——小野——”
他眉眼下垂,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野小野——你不能这样——”
他的“控诉”还没完,忽然间,就感受到了轻如羽毛、温热的、湿润的触感擦过他的嘴唇,一触即离。
“碰”的一声,在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一阵电流迅速传遍全身,带着勾人心脾的酥麻让他灵魂都在颤抖。
那是一个吻。
林诉野主动给他的,一个吻。
那副卖可怜的神态一扫而空,小臂的青筋鼓起蔓延到手背,他用一只胳膊紧紧箍住精瘦的腰肢,另一只手精准扣住林诉野的后颈,仰头吻了上去。
双唇噙住渴求已久的绯色唇瓣,舌尖试探着舔过唇缝,感受到林诉野的顺从后毫不犹豫探入。陌生的愉悦顺着脊柱窜上来,他吻的很凶,又很急切,同之前卖乖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诉野被亲的舌根发麻,睫毛胡乱颤着,呼吸也被另一个人吞噬,受不了这般强烈地攻势他抬手抵住他的肩,皱着眉往后躲。
他躲一寸,沈会词就进一尺。
直到喉间再也不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喘气,才堪堪被放过。
沈会词拇指轻轻摩挲他被吻到红肿的嘴唇,和他额头相抵,鼻尖蹭鼻尖。
“小野宝贝。”他声音裹着沙,带着浑浊的哑,“喜欢你。”
林诉野嘴唇红,眼尾也红,低低道:“混蛋。”
“嗯。”沈会词胸腔震动,又低头含着他的嘴唇厮磨,贴着他的唇面说:“我混蛋。”
林诉野咬了咬他的下唇:“蹬鼻子上脸。”
沈会词吃痛蹙眉,圈着他顺毛:“我错了。”
下次还敢。
林诉野不理他,他现在多少了解这人的脾性,多半是我错了但下次还做。
他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阖着眼:“送我回家。”
“遵命。”
嘴唇上的红一时半会消不掉,林诉野自然不会顶着这副尊容回公司,罪魁祸首十分有眼力见的护送到他家门口,但赖着不走。
看着给他开门的江为止,林诉野两眼一闭,这还不如回公司。
江为止盯着他的嘴唇,意味深长在他和沈会词之间扫荡。
“阿野,这是被什么咬了,看着还挺毒。”
“是…是啊。”林诉野抬头看天。
江大设计师好心不拆穿,似笑非笑:“对了,我和君哥一起回来的。”
“……”
“……你们回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江为止:“怕你担心。”
云市航班一通,两个人马不停蹄往回赶。江为止看着林诉野的脸,看他状态很好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虽然,出现了一点别的小意外。
他难得起了一点看戏的心思,眨眨眼:“君哥在客厅等你。”
林诉野面无表情推了沈会词一把:“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沈老师大言不惭:“不要,我要陪你。”
小林总一哽,随他去了,反正他哥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连夜回国的奔波让林诉君脸上多了几分灰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见这幕林诉野什么都忘记了个干净,连忙走过去,问:“哥哥,你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
林诉君只是精神不济,睁开眼,一下就锁定到了红的不正常的唇:“……”
他看着江为止戏谑的神情,和跟着进门沈会词,顿时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林诉君:“……”
林诉野还以为他哥是难受了,好一阵手忙脚乱:“哥哥?要去医院吗?”
“没事。”林诉君按下弟弟的手腕,突然说:“时间不早了,留沈老师在家吃饭吧。”
林诉野动作诡异一顿,干巴巴道:“哦。”
江为止会做饭,手艺顶好。晚上他准备下厨,林诉野跟着打下手。
林诉君把沈会词喊到小花园闲聊。
经过一场狂风暴雨地冲洗,花园种的花已经不剩什么了,园丁只来得及清扫枯枝,没种上新枝,便显的颓败。
“好久不见啊,沈老师。”林诉君挂着和煦的笑。
“是有一段时间了。”
林诉君:“我不想和你兜圈子,我就直说了。”
沈会词站直身子:“好。”
“阿野是我最宝贵的弟弟,我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沈会词怔住,他原以为以林诉君对林诉野的重视程度,这一关会很不好过。
林诉君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阿野从小就过的很辛苦。”
“他替我抗下太多,所以我怎么爱他都觉得不够,我想让他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
“我并不在乎他以后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富裕与否,长相如何,我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真心爱他。”
林诉君讲到这里顿了下:“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自私,阿野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起他也让会你感到幸福和快乐。”
让人感到幸福和快乐好像是林诉野与生俱来的天赋,从他到莫观棋再到江为止,亦或者林氏员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他而收获快乐,甚至是幸福。
正因如此,林诉君会担心他不会收到同等的反馈。
这次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便是最好的佐证。
“我保证。”沈会词认真承诺,“让他幸福快乐。”
林诉君:“我能看出来你现在是真的喜欢他,我不会加以阻止。”
“我不知道我……”他话头一滞,“不知道我会不会哪一天突然离开他,但你要是变心,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教训你。”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沈会词把腰杆挺的更直,黑沉的眼睛是无与伦比的慎重:“我发誓,我爱他,只爱他。”
“一辈子都只爱他一个人。”
“放心吧,哥哥。”
林诉君沉闷的情绪稍微松散了些,笑骂一句:“谁是你哥,不要脸。”
厨房里江为止切着手里的蘑菇,不经意问:“确定了?”
“还没。”林诉野帮他择青菜,“还差一点。”
“哦。”江为止点头,“这段时间我不走了。”
“干嘛?”
江为止幽幽道:“帮你把关。”
林诉野:“……”
“我看起来眼光很差的样子吗?要是不行,我一步都不会让他靠近。”
江为止:“我知道啊。”他漫不经心,“但这和我不放心有什么关系。”
……
“而且你马上生日了,笨蛋。”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走。”
林诉野打开手机看了眼,五月八号,离他二十六岁生日还有半个月。
他立马凑过去:“小为止。”
“好了打住。”江为止笑着按住他,“帮我把头发夹一下,挡住眼睛了。”
“好。”
*
等菜做好上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莫观棋还在港城赶通告,听说江为止和林诉君回来了就吵着要和打视频和他们云聚餐。
没想到第一个看见的是沈会词的脸。
大明星顿时大叫起来:“我的妈!!”
打阿野的电话接视频的人是沈会词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
沈会词没搭理他,把平板在餐桌上架好重新落座。
林诉野:“晚上好,观棋。”
莫老师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天沈会词找他要住址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说不定会让这人成功一大步,没想到成功过头了,都能登堂入室了,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
他有气无力:“晚上好,阿野,君哥,小为止。”唯一挣扎的手段是刻意不和某位打招呼。
沈会词才不管他打不打招呼,专心给林诉野夹菜。
但莫观棋神经大条,没一会就讲到别的地方去了,先是一口气不停歇骂了霍蘅五分钟,又痛斥安戚白眼狼。等他骂舒服了开始拉家常,说完后兴致勃勃商讨林诉野生日怎么过。
林诉野咽下嘴里的饭:“还早呢。”
“哪里早?都只有半个月了。”
“确实不早了。”江为止搭话。
“对嘛,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早早筹备啊!”
996胖圆的身子趴在装着热气腾腾蘑菇汤的汤锅边,试图偷喝,但它只是个电子球,顶多闻个味。
它听着足以用喧闹来形容的饭桌,一颗电子心撑的满满当当。
这张饭桌上有宿主的家人,最好的朋友,未来的爱人。他们都在精心筹备宿主的生日,他不会再是那个枯等一夜等不到一个为他庆生的人的主角攻了。
吃完饭后沈老师以太晚了为由顺理成章留了下来,并且靠着不要脸的精神在林诉野睡觉前挤进了他的房间。
小林总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宽容了让他越来越过分,刚准备说两句就被情绪不对的人抱住了。
他有些错愕:“这是干什么?”
“小野。”他声音沉闷的像潮湿的雨水,“你能不能亲亲我?”
“为什么?”
沈会词抬起头,像被人遗弃的动物:“我在沈家,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沈家吃饭,都不许讲话的。他们都不能……这么热闹。”
林诉野心口一软,犹豫半晌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沈会词凑近:“再亲一下好不好?”他指了指嘴唇,“这里。”
“你不要得寸……”
“小野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他们都对我不好,都不喜欢我,只有你愿意接受我。”
“……”
林诉野认命闭眼,轻轻啄了下他的唇。
得了好处的人立马原型毕露,追着亲了又亲,亲到静谧的房间都是暧昧的水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肿又出现在了嘴唇。
林诉野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可沈会词抱着他在沙发上滚了半圈后开始傻笑,看着是真的开心又满足。算了,他叹了口气不想计较,由着他去。
“小野。”
沈会词怀抱着林诉野的腰,头枕在他的腹部感受他的呼吸,是一个很亲密很温暖的姿势。
林诉野有些困了,闭着眼应他:“嗯?”
沈会词没回话,转头把脸埋在他的腰腹吸了口气,依旧是沐浴露的香味,却让他心中滋生暖意,像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下。
林诉野给他的感觉愈发温暖了,是家的感觉。他不是为了讨一个亲随口胡诌的,晚上在饭桌上那真的是他在沈家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果然,林诉君说的对。
靠近林诉野就靠近了幸福。
沈会词想让他的幸福也永远幸福。
……
“小野,我今晚能不走吗?”
“……”
“不行。”
“你知道的,我在沈家……”
“闭嘴。”
“小野……”
“十分钟,去洗澡,不然滚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