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月夜”今夜尤为热闹,其中不少的人都是冲着最近大火的视频中那个吉他少年来的。


    杨安易在酒吧门口停下车,心中可谓是惊涛骇浪。


    先生居然来这种地方。


    郁江倾隔着车窗望向酒吧内,人头涌动。踏入的那一刻,放纵与疯狂的喧嚣将他围绕。


    杨安易将那些拥挤到郁江倾身边的人尽数推开。


    有些人不满,但在看清郁江倾模样的时候熄了声。


    郁江倾好似生来就与这人世间格格不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异类。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距离酒吧中心最远的角落,周遭无人敢打扰。


    酒吧内的灯光突然熄灭,引起一片惊呼。


    下一刻,五颜六色的灯同时亮起。在客人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下,被凌衔星请来的台柱子们站上最中央的舞台。


    随着震耳的音浪,气氛在一瞬间热烈。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们都在跟着台上的人一起摇摆身体,你挤我我挤你,在这寒冷的季节挥洒汗水。


    酒精、汗水、还有刺耳疯狂的欢呼。


    这里就像是疯子的狂欢,不再有任何的克制,人与人之间没了距离,暧昧又热烈。


    郁江倾始终漠然看着这一切,直到原本放纵的曲调被取代。


    令人眼晕的彩色灯光关闭,明亮的舞台灯“砰”得打开,聚焦在舞台。


    一个抱着吉他的少年在万众瞩目中走上台。


    郁江倾眼睫微颤。


    “大家好!!!”凌衔星挥舞起手臂,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人们的欢呼如浪潮。


    凌衔星高声,“今天,我要在这里唱一首歌,送给——我最棒的同桌!”


    郁江倾一怔。


    随着凌衔星手指向的方向,人们看向了角落的郁江倾。


    他们开始起哄,自发给郁江倾分开一条走向舞台的道路。


    全新的节奏响起,不放纵,但比之前更加激昂,听得人热血沸腾。


    前奏结束,歌声响起。


    “因为存在后悔,我不停地追!”


    “因为还有梦想,我奋力高飞!”


    “穿过泥泞战场,才有征服的力量”


    “伤痕累累手指弹绝唱!”


    ......


    少年的音色清亮,嚣张地穿透这片喧嚣的空间,停落在郁江倾的耳边。


    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将他从不见光的角落拉拽出来,让他回到人世间。


    他下意识向前迈步。


    凌衔星笑得更加灿烂,两颗虎牙缀在唇畔,随着炸耳音浪拨着吉他的弦,放声高歌。


    “黑暗让光更加的耀眼”


    “我要绽放热烈的火焰!”


    “如果注定要面对一切”


    “踏破星辰也击碎黑夜!”


    ......


    全场狂欢,随着凌衔星张狂的歌声疯狂挥舞双手,跟着一块儿吼唱,人潮涌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脏狂涌至四肢百骸,郁江倾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能从这片震耳的喧闹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比所有狂热的客人加起来都要跳得更加疯狂。


    台上的少年指尖翻飞,鲜活而蓬勃的生命力充满每一根头发丝,在灯光下不断晃动。


    像是一片黑暗中,璀璨的金光突然迸发,刺破浓重的夜幕,融化雪层,将万丈光芒洒落。


    少年张扬如烈阳,从此雪人也有了生机。


    凌衔星望着已经走到台下的郁江倾,吉他弦重重一拨,向着他招摇地笑,头顶那簇头发上蹦下跳,迎面而来的活力几乎要将天空都打破。


    “向阳而生!逆行成神!”


    “我与命运一战注定翻身!”


    “向阳而生!逆行成神!”


    “变成一道光让自己——重生!!!”


    全场的气氛被彻底引爆,人们疯狂地欢呼,声嘶力竭跟着节奏吼叫。


    郁江倾抬眼,与台上的少年对望。


    数不清的人仰望着骄阳,而骄阳的眸底只映出了他一人的身影。


    柠檬糖的气息从混乱的味道中脱颖而出,萦绕在呼吸间,有那么片刻,好似与多年前的高中重合。


    少年半坐在围墙上,笑意盈盈看着下方来捉他的人。


    依旧是熟悉的面容,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唯一的不同,那个穿着校服的清冷少年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男人。


    向阳而生。


    曲到末尾,声音渐渐弱下,酒吧内只剩人们错乱的呼吸。


    突然,郁江倾缓缓:“凌衔星。”


    凌衔星一怔,随后扬起笑容,“嗯呐,同桌!”


    ......


    表演结束,酒吧内被调动起来的狂热才算稍稍平息,客人们开始跟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合眼缘的陌生人一起交谈取乐。


    郁江倾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此前震耳的音浪还在耳畔回荡。


    但他表情一直都很冷,所以倒也没人看出他此刻有些失神的状态。


    杨安易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先生喊了那个人凌衔星,意思岂不是......承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先生做什么决定不是他该揣测的,他只要依照先生的态度行事就行。


    此时此刻杨安易最震撼的还是凌衔星的表演。


    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的的确确是耀眼到令人挪不开眼神。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生来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像是天空中万丈光芒的太阳。


    怪不得就连先生这样的性格,也念念不忘多年。


    郁江倾是被耳畔熟悉的声音唤回神的。


    凌衔星正拿着一罐冰果汁大口喝,咕嘟咕嘟几口就喝空了一整罐。


    他在台上又蹦又跳又唱的,也就是年轻体力好,不然真撑不住。


    “郁先生,喜不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呀?”凌衔星笑眯眯问。


    不待郁江倾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其实我本来不是想唱这首歌的,我原本选的是一首歌颂友谊的,想要送给你跟小辰子。”


    “可是小辰子那边好像突然出了什么乱子,来不了,我就换了曲子,专门给你找了一首。”


    郁江倾无视那句许辰出了乱子,低声问:“为什么是这首歌?”


    凌衔星又开了一罐冰果汁,喝了一口才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吧,就是觉得很适合你。”


    他眉眼弯弯,“硬要说的话,你很厉害,把凌氏发展得这么好,就像神仙一样?”


    郁江倾却道:“明天去签合同,我把凌氏还给你。”


    杨安易险些眼珠子瞪出来。


    凌衔星摆摆手,“不用啦,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立遗嘱,但肯定有我的道理,这是你的成果,我在那边还有一个凌氏呢。”


    “你给我弄个公司,教教我实战就行。”


    “不过——”凌衔星拖长语调,神情又开始不正经,指尖戳上郁江倾的腰侧,“郁哥哥今天带我回家嘛?”


    郁江倾呼吸渐重,垂眼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回家?”


    “我会唱歌会讲笑话会暖床,带我回去不亏本哦~”


    戳着戳着,凌衔星跳脱的脑回路又跑题了,他改成用两根指头夹了夹郁江倾的腰,“哇哦好结实,几块腹.肌啊?”


    “......”郁江倾喉结滚动,眸色晦暗。


    他拨开那只乱来的手,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金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陶邬今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从郁江倾进入酒吧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突发脸盲了,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他父辈都要小心翼翼对待的大佬,怎么会出现在他这么个小破酒吧。


    然后,等到小星星上台,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星星嘴里的同桌居然就是郁江倾!


    不是,你俩差了有十岁吧,这能是同桌???


    “郁......总,你跟星星认识?”


    凌衔星热情勾住郁江倾肩膀,“陶哥,给你介绍一下,郁江倾,我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郁江倾眼睫猛地一颤,陶邬心头一紧,“男朋友?!”


    凌衔星用“你们成年人思想真龌龊”的小眼神看了眼陶邬,补充道:“男性朋友。”


    郁江倾:“......”


    陶邬:“......”


    郁江倾这种人也能有朋友?


    陶邬跟杨安易的心理活动在这一刻达到了同频,多有种的人才敢跟郁江倾勾肩搭背啊。


    “你——”陶邬话语一顿,他无意间跟郁江倾对上了视线。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眼神,简直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能悄无声息置人于死地。


    而现在,毒蛇用尾巴将少年缠绕住,宣示着主权。


    分明跟凌衔星的互动中更像是被动的那一个,却压迫感十足。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毫不怀疑,郁江倾的内心是一片吃人的深渊。


    陶邬硬着头皮,咬牙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原来是星星的朋友啊,那我得好好招待郁总了。”


    “不用。”郁江倾语调冰凉。


    “就是啊,陶哥你去数钱就行了,咱们郁先生就交给我招待好了。”


    凌衔星对着陶邬比了个数钱的手势,用很大的声音说悄悄话,“你放心,我今天一定从郁江倾身上坑很多钱下来充我们的酒吧小金库。”


    两人:“......”


    陶邬还想跟着。


    郁江倾似笑非笑,“陶家近来在城区开发项目上资金链不稳,似乎有几家想要撤资?”


    陶邬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江倾。


    不加掩饰的威胁。


    这一刻,陶邬终于领悟到老爷子对他说得那句永远不要去招惹郁江倾,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


    指尖攥紧了掌心,深吸了一口气,他用力挤出一个笑脸,“有劳郁总关心,不过我们陶家还能应对。”


    “那星星你可要好好招待郁总,我就不打扰了......”


    转身的那一刻,从来懒得关注圈内事的陶邬终于想起来了。


    郁江倾的那个白月光,就叫凌衔星。


    不管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内幕,都不是他有资格去探究的。


    他一个靠父辈混日子的无能二代,连去跟郁江倾争的资格都没有。


    ......


    酒吧内音乐声很热闹,凌衔星拉着带着郁江倾在角落稍微安静一些的座位坐下。


    杨安易已经识趣地离开了,在酒吧外面吹着冷风感慨今晚的经历,并再一次叹息自己大学怎么不报计算机专业。


    凌衔星点了很多杯亮闪闪的酒,全部摆在桌上,“别客气,尽管喝。”


    他还有点口渴,边说着,自己已经拿起了一杯打算喝。


    一只戴了手套的手盖在杯口,郁江倾抬眼,“你能喝酒?”


    凌衔星乐了,“看不起谁呢,你觉得我像是不能喝酒的样子?”


    他长得真的很招摇,神情稍稍玩味儿一些,在那颗红痣的衬托下看上去就是在花丛风流的样子,端着酒杯的时候更是惹得人移不开眼。


    郁江倾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在干净的少年气跟撩拨人之间自由切换。


    周围不知道多少人在朝这边看。


    凌衔星小指勾了勾郁江倾的小指,“同桌,为我们的相认干一杯?”


    分明还隔着手套,酒也不曾喝进嘴里,郁江倾已经有那么片刻觉得自己需要电击器来清醒一下。


    他收回手,随意拿起桌面一杯浅蓝色的酒液,当水一般一饮而尽。


    只可惜酒终归是酒,喝下去浇灭不了燥热,只能火上浇油。


    凌衔星说他能喝酒,郁江倾信了,毕竟对方看上去的确是一副很能喝的样子,自信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直到两杯酒下肚,凌衔星开始拉着路过的人喊大郁,一本正经问对方怎么变丑了。


    郁江倾:“......”


    原来自信的样子真的是装的。


    凌衔星没骗人,他是真的喝过酒的


    ——兑了一半雪碧的啤酒。


    他足足喝了十杯,喝得肚子溜圆还神志清醒,然后就很自信地认为自己千杯不醉,打算今晚让他的雪人同桌见识一下什么叫酒神。


    郁江倾眉心微跳,摁住凌衔星又去拿酒的手,冷淡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两杯就醉了?”


    凌衔星当即挺直了背,眼睛一瞪,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没、醉。”


    “......”这话真是所有醉鬼通用。


    “没醉?”郁江倾反问。


    凌衔星用力点头。


    “那我是谁?”


    凌衔星得意歪嘴一笑,一边的虎牙露出来,“区区小郁。”


    很好,醉得神志不清了。


    “......”郁江倾愈发摁紧了对方扒拉酒杯的手,“松开。”


    “别以为唔......”凌衔星短路了,身子晃了一下,摇摇有些晕乎的脑袋,盯了天花板上面的炫彩大灯球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朝着郁江倾哼哼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这句话,凌衔星感觉到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僵硬了一下。


    看,他连这么细微的反应都能察觉到,谁敢说他醉了。


    郁江倾眸色逐渐幽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凌衔星笑而不语,一只手支着面颊,那只被摁住的手突然翻过来。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纤细,关节跟指尖都透着薄红,肤色瓷白,稍微有些痕迹都很明显。


    这会儿,这只好看的手与郁江倾掌心相对,支起来,细长的手指一点点往对方的指缝间钻。


    “......”


    郁江倾垂着眼,一动不动,任凭对方胡来。


    十指相扣,黑色的皮质手套与白皙的皮肤,色差大得灼目。


    郁江倾的手很明显比凌衔星大了一圈,隔着手套都能看出骨节分明的轮廓。


    一个是彻底长成的男人,一个是尚未长开的少年。


    成熟与青涩,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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