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月光摇晃, 跌跌撞撞坠入让人脸红耳赤的房间。
巨大的双人床上被子鼓起个包,又渐渐凌乱,最后被挤着、拖拽到地上。
沈时雨像是淋完了一场雨, 他伏在骆衍身上, 听着骆衍胸腔性||感的鸣音, 陷入自我怀疑的虚幻。
他甚至不知道, 这件事情怎么就突然开始了。
“要吃点东西吗?”
沈时雨稍稍抬了抬眼皮, 骆衍正温柔满足地注视他。
每到这时候, 骆衍就显得格外成熟妥帖,仿佛他才是年长一点的爱人:“厨房有小糕点,吃点?”
沈时雨摇摇头, 他有点脱力。
今天时间比上次长一点,而且他知道骆衍又加了一根手指, 比以前涨, 还疼,难受。
“我想去洗澡。”沈时雨手撑着床, 想从骆衍身上下来, 自然地,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骆衍驳回他自己去洗漱的想法,长臂一捞,抱着沈时雨进了浴室。
水流从身上打过,沈时雨躺在浴缸里感受熨帖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 他侧过脸, 看见骆衍兴奋地哼着歌光着膀子洗两个人的贴身衣物。
明明家里有专门清洗内||裤的洗衣机的。沈时雨唇边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叫了声骆衍:“洗衣服就好好洗,你瞎开心个什么劲儿。”
骆衍扭过头, 像是发现什么秘密,特别得意:“学长,你内||裤上带着你的味道,怪好闻的。”
沈时雨被骆衍一句话噎住,半晌,才意识骆衍曾经可能干过什么。
变||态。
他双颊爆红,羞恼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有什么不正经的,”骆衍把衣服晾好,走了过来,手伸进浴缸里意味深长游走一圈,“晚上干这事情就是最正经的。”
他挑挑眉,“要不继续,发挥一下双人浴缸的作用?”
沈时雨一听,身体反射性一痛。
他剜了骆衍一眼,让他节制点小心肾虚,骆衍听完,立刻恐吓似的跨进了浴缸里,激起一池水光。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陪沈时雨躺了躺,又将他抱了出来。
这是一个昏昏沉沉又甜蜜缠绵的夜晚。
沈时雨沾到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梦境里他沉迷在津江的夏天,后背被太阳烤得发热,偏偏这个热源又裹挟着适宜、温柔的力量为他揉着疲乏的腰。
明天大概是起不来了。
沈时雨迷迷糊糊想,这样真好。
·
夜愈发浓重,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急促而猛烈,拍打着窗户。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陡然明亮,振动的声音嗡嗡嗡地顺着传了过来。
沈时雨不安定地蹙了蹙眉。
骆衍睡梦里无意识地拍拍沈时雨的背,把人往怀里捞了捞,另一只手越过沈时雨摸上手机,十分自然摁在关机键上。
摁键下去的瞬间,骆衍睁开了一只眼睛,他平常最烦有人打扰他清梦,所以手机本来就是关机的,他迷瞪着拿起手机,屏幕上两个字惊地他清醒了一半——妈妈。
学长的妈妈。
骆衍脑中一个激灵,阿姨发现他和学长搞gay的事情了?那不能,就算发现,也不至于凌晨三点半打电话。
骆衍心里七上八下,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他面色有些沉重,轻轻推了推沈时雨:“学长,阿姨的电话。”
沈时雨睡觉像绷着根弦,仿佛哪怕昏迷了,只要有人弹拨那根弦,就能立刻清醒。
他晃了晃头翻身爬起来,咳了咳过了一遍嗓子,接通电话,稳稳开口:“妈。怎么了?”
那边颤抖的女声抢在他前面打断他:“时雨,我和清圆在救护车上。清圆她、她发病了。”
嗡——
沈时雨脑中一阵空白。
他木木地停顿两秒,压下耳边凭空而生的鸣音,回神过来:“妈,你别急,我这会儿就过去。”
他像是安慰夏薇,也是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清圆会没事的。”
电话挂断,沈时雨手指颤着打开夜灯,爬起来就往身上套裤子,等他把衣服穿好,一抬头,骆衍竟然也在准备。
“没关系的,”沈时雨声线不稳,“你先睡。”
骆衍摇摇头,绕床走过来安抚地拍拍沈时雨的背,“什么‘没关系’,给别人说习惯了吗?”
他抬抬下巴指向窗外:“这个点不好打车,我送你。”
沈时雨转眸,窗外是化不开的黑暗。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点点头,和骆衍匆匆出门。
骆衍开了辆低调的车,凌晨路上人少车少,他把速度提起来,飞快地往医院开。
沈时雨在副驾驶不自觉攥着安全带在手里绕,他妈妈是坚韧的人,以前清圆发病,只要没到让她恐慌的程度,她不会在这个点叫他,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往下坠。
沈时雨深重地呼吸,告诫自己稳住,待会儿他还要平息妈妈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睛,蓦地,他攥紧的手被一点一点分开,然后被人更用力地握住。
沈时雨回眸,骆衍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后游刃有余地稳稳开着车、看向前方。
时间在狭小的空间缓慢流逝,熨帖的温度从相互交握的掌心不断传递。
沈时雨的焦虑宛若沙漏里的沙子,逐渐漏空、平息,等到了医院,他已经镇定下来。
“清圆在急诊。”
医院的路繁多,或许是走过太多遍,沈时雨用不着看地标飞快地在寂静的空间跑动。
夏清圆在救护车上经过急诊分诊,在路上就叫了心外的大夫,这会儿在心外做手术。沈时雨和骆衍马不停蹄往七楼赶,经过直梯口,一眼看见门口手术室门口捂着脸、来回焦急地走动的夏薇。
“妈。”
夏薇回头,看见飞奔而来的儿子时,一直鼓着那那口气瞬间就散了一半,开口就哽咽住了:“时雨,大夫说情况很不好。”
她像是自言自语,焦急地碎碎念着,“和你爸爸一样,和你爸爸一样”
说着,先红了眼眶。
沈时雨不敢回忆自己父亲苍白冰冷的模样,只能抱住夏薇,抚摸着她的背打断她:“不会的,妈,不会的。”
“现在医学比五六年发达太多了,而且清圆年轻。”
夏薇抬眸看了看儿子,勉强提起点气微微扭头看向身后的手术室,赤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像是恶魔的手掌,轻而易举捏住了她的呼吸。
她咬住嘴唇,头抵在沈时雨的肩膀上,轻轻撞了撞。
她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想让女儿好好的。
怎么还这么难
走廊空旷地让人心凉,人的在惊慌恐惧与希望祈祷里来回拉扯,渐渐地走向一个临时的平衡。
或许因为一家人都在这个空间,夏薇重新振作起来,她扶着沈时雨的小臂抬起头,给儿子一个温柔又沉默的回应。
这时,她才注意到,沈时雨身后还站着个高大的年轻人。
“这位是?”
沈时雨缓过这个当口,才明白带骆衍过来有多么奇怪。
他张了张嘴,思绪烦乱一时间竟然没想好怎么介绍骆衍。
骆衍看了沈时雨一眼,站了过来,乖巧道:“阿姨,我叫骆衍,是学长的朋友。”
“哦。”夏薇点点头,她知道骆衍曾经是沈时雨的雇主,按道理,她应该对骆衍更热情点,但现在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夏薇缓缓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扶着下巴定定看着那扇门。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从内部打开了。
等候多时的三个人立刻冲了上去,着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的围在了医生身边,等待结果。
“谁是家属?”
夏薇和沈时雨同时点点头,沈时雨开口:“我是她哥哥。”
“嗯”,主刀医生沉稳简要地说,“我们给患者做了紧急处理,目前患者的情况先稳定下来了。”
“但她的心脏功能很差,小动脉上有血管瘤,而且动静脉血管壁比较薄,手术中出血很严重,具体情况我们明天需要做检查才能知道,总之,我们会尽快安排二次手术。”
夏薇紧紧攥紧了手,她“嗯”了一声:“大夫你说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她今晚转ICU,你们办理入院手续,明天出结果我们再通知你们。”
“好。”沈时雨感激地向主刀医生点点头,等主刀医生转身进了手术室,他才不轻不重握了握夏薇的手,“妈,你放心,清圆一定没问题的。”
“我这会儿去办理入院手续,ICU不让家属陪护,你先回家,明天再过来。”
夏薇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办完该办的手续,距离人民医院大夫上班的时间仅有一个多小时。
夏薇心里七上八下,打算就在医院里找个地方坐着等清圆做完检查、大夫们出通知。
沈时雨怕夏薇熬不住,好说歹说,拿着和她之后轮流看护夏清圆为说辞,才让夏薇勉强同意回家休息一会儿。
然而把夏薇送出医院,沈时雨却折身回了心外,他找了个走廊的长椅,悄悄窝在了角落里。
“学长,累得话就靠在我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骆衍把肩膀凑了过来。
他这一个晚上都很安静,像是沈时雨的影子,一昧地和他跑前跑后,陪他折腾,此时,才温和地开口。
沈时雨慢吞吞的回眸,无力地扯了扯唇。
他不困、格外清醒,只是胸口沉闷,让他喘不过气。
骆衍敛了敛眉,环着肩膀揽住沈时雨,强势又有力。
“别害怕,我陪你。”
第82章 【男朋友】 沈时雨的心疯狂跳动。……
夏清圆情况紧急并且特殊, 她的各项检查走绿色通道,结果出来后,心外立刻开组会并进行跨学科会诊、多方讨论。
当天下午五点, 初步讨论结果就送到了夏薇和沈时雨的面前。
夏清圆的主治医生十分坦诚:“手术的难度很大。”
夏薇经过一个早上的休息, 又回到当年撑起一个家的坚韧模样。她抿了抿唇, 没有惊慌, 只是认真又谨慎地问:“手术风险会比现在的风险更大吗?”
刘医生摇摇头:“手术是必要的办法。”
他调出夏清圆的心脏彩超影像和血管造影:“因为夏清圆病发地很急, 年龄又小, 我们院很重视,下午相关学科的主任们已经进行了第一轮会诊研讨才做的初步判定。”
“她的问题集中在心脏本身和心血管系统,实话说, 她这个病例很特殊,很少有人十八岁的年纪, 但心脏衰弱成这个样子的, 我们认为她应该使用人工心脏作为泵来承载她心脏现在的负荷。”
“当然,如果仅仅是心脏一处的问题, 我们就不用以这么严肃地和夏清圆妈妈你谈了, ”刘医生指着血管造影中断处简要地说, “她的血管壁很脆很薄。血管,特别是动脉血管,按常理说是非常有弹性的,但由于她的疾病,血管在硬化, 我们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了还小的动脉瘤和血栓, 如果要进行手术,我们计划要同时疏通血栓、结扎动脉瘤,如果做不到就要搭桥, 手术时间会比较长。”
“手术时间长,风险也会高,特别是关于心血管的问题,我们还要等相关专家再次检查、讨论。”
夏薇点点头,经历过丈夫生病,医生说的话她听懂个七七八八。
她沉默几秒,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儿子,在无声的信息交换里做出决定:“好,我们选择手术。”
夏薇攥着笔,发颤地一页一页签知情同意书。
心外办公室此时显得格外逼仄。
骆衍一直安静地跟在沈时雨后面,充当背景板。
他斜插着身体瞥了几眼夏薇签字的报告,思考几秒,问:“刘医生,我想问问这个手术,关于心血管方面的,你说的相关专家是江大附属一院的专家吗?”
刘医生点点头:“嗯,江大附一在心血管问题治疗上非常权威。”
骆衍颔首。
等夏薇签好所有文件,走出办公室后,骆衍轻轻叫住了夏薇。他注视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性,安慰道:“夏阿姨,我妈妈和江大附一心血管第一把刀的董姣教授关系很好,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请董教授先看看清圆的情况,最好是能让董教授和这边心外的主任一起做清圆的手术,这样也让人安心些。”
夏薇眼睛猛地亮了,她强撑着扯了扯唇角,右手激动地抓住骆衍的胳膊:“小骆,这真的行吗?董教授能和这边一起给清圆做手术??”
骆衍点点头:“我尽量。”
夏薇长长舒了口气,露出了连轴转的两天难得的笑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助力,哪怕对清圆一点点好的事情,都足够让她感激许久。
“小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她红着眼眶:“真的太谢谢你了。”
骆衍连忙摇摇手:“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事情说定后,骆衍立刻打了电话。
纪楹早就知道沈时雨的家庭情况,她对沈时雨本身十分怜惜,更何况现在这颗小白菜已经被她家的混世魔王拱了,早晚也是一家人,二话不说帮忙联系。当晚,董姣教授就给了回复。
面对复杂、稀少的特殊病例,走在前沿的医学巨匠们很愿意参与研究,董姣在得知夏薇的丈夫是因为同样的病情去世时联系到夏薇,询问夏清圆能否作为江大附一和津江市人民医院共同跟踪研究的病例,得到允许后,双方便加速推进手术流程。
入院第四天,夏清圆进行了心脏及血管的二次手术。
手术将两项内容叠加进行,由两院的专家牵头共同完成,历时七个小时。
漫长的等待时间不仅对患者、术者是一场心理和体力的挑战,对于外面等候的家属同样是煎熬。等手术结束、看到主刀医生,沈时雨的后背都湿透了。
董姣主任换下手术服从另一个通道走了出来,她摘下帽子口罩,露出疲惫但自信的眼睛,向迎将上来的夏薇和沈时雨稍稍颔首:“手术完成的很好,清圆目前状态平稳,先转icu留观。你们不用太担心。”
说完,她视线温和地扫过沈时雨,不动声色一停,了然地睨了眼骆衍:“小骆,你——”
骆衍警惕地竖起耳朵:“那那,董阿姨你累了吧,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董姣悠悠翻了个白眼,小孩子的事情,她又不会多说什么,看把骆衍急的。
她向夏薇笑笑:“icu探视时间固定,到时候你们再去看清圆吧。”
下午五点,探视时间一到,夏薇和沈时雨就去了icu。
icu里安静地过分,只有各类检测仪器滴滴答答发出的响声。
沈时雨换好鞋套,握住夏薇的手和她穿过封闭走廊,隔着一道明净的玻璃窗口,他们看见躺在洁白病床上的夏清圆。
夏清圆身上插着管子,她现在还需要辅助呼吸,精密仪器连接满了上半身,短短一周时间,她整个人都削瘦下来,像是只孱弱又顽强的小蝴蝶。沈时雨心里酸涩地厉害,夏薇更是随时都能心疼到红了眼睛。
“医生,清圆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夏清圆的管床大夫向里面瞥了一眼:“过几个小时吧。”
他安慰夏薇道:“姐,你别看icu里阵势大,其实她身体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呢。而且她比你们想象地还要积极、求生意识很强,说不定再过两天就转到心外了。”
夏薇心里从夏清圆入院开始一直抱有这种期待,或者说,从她知道女儿和丈夫患有同一种病症时,就在祈祷未来某一天,女儿能渡过她爸爸没有渡过难关。
漫长时间的愿力汇聚在这一刻,冥冥之中给了她力量,她用心守护的女儿如约清醒,并在三天后身体机能逐渐稳定,转入了心外监护病房。
夏清圆仍旧不能行动,活泼好动的人小小地团在病床上,谁看心都先软一层。
她缓缓地转着头,扎着留置针的手软绵绵地抬起,点点夏薇,用气音撒娇:“夏女士,这两天就要麻烦你和哥哥了。”
转入心外的病房,夏清圆就需要陪护了,夏薇和沈时雨两个人换班。
夏薇听罢,故意蹙着眉,点点夏清圆的小脑袋:“与其这么说,不如快快好起来。”
夏清圆眨巴着眼睛耸耸肩。
她不能做太大的动作,而且身体精力还跟不上,没说几句话又困了。
沈时雨拍拍妈妈的手腕,一边给夏薇揉着肩膀,一边说:“妈,这边我先守着吧,你回家吃个饭,然后睡一觉。”
夏薇不想让儿子承担太多,不过沈时雨学校放了寒假,她还有工作,不得不把大头时间交给沈时雨。
她答应下来:“那我晚上和你换班。”
“不用,你家里睡,”沈时雨拒绝了夏薇的提议,“这几天你那边工作落了不少,老是让其他老师代课也不是办法,你下班后过来陪清圆说说话就行。”
沈时雨给夏薇比了个安啦安啦的手势:“我照顾她你还不放心。”
因为夏清圆病情好转,夏薇紧绷的弦放松,也没那么固执。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行,那我把晚饭给你带过来。”
送走夏薇,沈时雨折返回病房,他下意识先看了夏清圆一眼,见夏清圆闭着眼睛睡得安稳,把她打着点滴的手轻柔地放在被子下面暖着。
他坐在夏清圆病床旁的椅子上,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滴滴响的仪器,才拿出手机。
骆衍的消息已经霸占了他的微信页面。
【男朋友】:学长,清圆情况怎么样?#偷偷摸摸
【男朋友】:闲了要给我发消息啊,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和冷宫没有区别。#疯狂飙泪
【男朋友】:你不开心压力大也要给我说啊,我可是你坚实的靠山。#坚定
【男朋友】:不会真的在难过吧?我给你看狗狗视频~
紧跟着,下面是一段长达一分钟二十七秒布偶公主殴打狗博士的搞笑视频。
【男朋友】:有没有开心点?#期待
有个社交悍匪型高需求男朋友应该怎么办?
沈时雨扶额,他勾了勾唇:骆衍,你好吵啊。
【男朋友】:!!
沈时雨从秒回的感叹号上可以想象骆衍突然挺直身体竖起耳朵的欢快样子,让他一直多云的情绪变得晴朗些许。
沈时雨弯了弯眼睛,开始一条一条回复骆衍的消息。
【男朋友】:行,到心外病房说明情况好很多。放心吧学长。阿姨呢?
沈时雨:回家了。
【男朋友】:!!那我去找你。#期待#期待。我都想你了~~#舔屏
因为清圆手术的事情,骆衍又是拜托纪阿姨又是和他跑前跑后的,等清圆手术完成,沈时雨就不好意思让骆衍跟着了,一来不想让骆衍太累,二是怕两个人贴得太近被妈妈发现。
眼下多事之秋,他不想让妈妈分心。
【男朋友】:诶呦,阿姨这会儿不是回家去了吗,而且我上去不做什么,就是给你按按肩膀。今晚你睡行军床,那多难受。#发誓
【男朋友】:而且你不想见我吗?#猛男引诱
沈时雨微微心动。和骆衍待在一起,连空气都会变得欢快,让他的心绪变得平静舒适。
他敛了敛眼睛:你在哪儿?麻不麻烦?
【男朋友】:医院停车场。
沈时雨眼睛瞪大,手机页面又跳出一句话,轻描淡写又理所应当:
说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人意识到爱意的方式有千百种,譬如此刻,沈时雨心脏疯狂跳动。
他不知道骆衍在停车场等了多久,他不自主地到窗口去看停在楼下跟小方盒子似的车辆,企图看见属于骆衍的那一辆。
手机微微震动,骆衍发出一张布偶公主与狗博士贴贴的表情包:让我上来吗?
沈时雨心软成水,他还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呢?
他发出消息,耐心等待在门口,不过五分钟,穿着明亮的童话风羽绒服的骆衍就隔着门口小窗口的玻璃向他招手。
骆衍像是一阵风吹了进来,确定没有打扰到睡觉的夏清圆后,就把沈时雨圈在臂弯、抱了个满怀。
炙热的温度,似乎穿过了厚厚的衣服,抵达彼此胸腔。沈时雨率先受不住热度,松开手:“好了。”
“两天没见而已。”
骆衍垮起小狗脸:“什么两天而已,明明是整整五十二小时~”
沈时雨挑眉:“那我向你道歉?”
“也不用,”骆衍挠挠头,讨好地埋头在沈时雨的脖颈,“等清圆好了,继续陪我住星廊里就行。”
“傻的。”
骆衍大大咧咧坐在夏清圆病床脚边靠墙的折叠床上,戳戳点点沈时雨,把小狗黏糊劲儿使完后,凑过去上下观察了眼夏清圆周围的仪器。
“董阿姨说清圆恢复的不错”,不知道想到什么,骆衍唇角提了提,有种感叹意味,“阿姨给我说,清圆这次发病这么急,能挺过来,以后就会好很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阿姨放宽心吧!”
沈时雨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夏清圆的发项,她明明受了这么多苦,睡着时唇角还微微翘着,像只勇敢的小羊羔,带着股与生俱来的韧性。
沈时雨眼睛发胀,他面向骆衍,把积攒近十天的感激说了出来:“骆衍,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清圆恐怕没这么容易走过来”
骆衍知道沈时雨在说董姣的事情。
“董阿姨本来就会参与这个项目的,早晚的事情,”他轻轻揽过沈时雨,忍不住亲了亲爱侣的眼睛,安抚他长久来惊慌的情绪,“学长,你不用那么客气,清圆现在也是我的妹妹”
骆衍拍拍沈时雨的背,和他坐在折叠床上一边看着夏清圆的点滴一边闲聊,因为夏清圆病情好转,沈时雨没那么提心吊胆,也允许骆衍说两句话就多动症似的粘糊上来。
时间在两人“小偷小摸”的闲适里走的飞快,不知不觉,下午六点的播报响起。
沈时雨戳了一把躺在他大腿上、环着他的腰的某人:“六点了,你快回家吧。”
骆衍掀了掀眼皮:“你赶我?我陪着你多好,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而且晚上还能给你暖被窝~”
沈时雨也想,只是
他捏捏骆衍的耳朵,揶揄道:“等我妈来你就老实了。”
骆衍:难过jpg
他一骨碌爬起来,跟博士似的把无形的尾巴摇成螺旋桨:“要不香一口吧,香一口我再走。”
沈时雨被缠地没办法,好笑地低下头,在骆衍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快的吻。
一触即离。
却在这安静的病房,轻而易举串联起两个人的心。
“学长,我感觉你瘦了。”
沈时雨被骆衍灼灼的目光盯得发热,他抬手挡住骆衍的眼睛,催促:“你快点回家休息去。”
骆衍唇角勾了勾:“等回到星廊里,我再把你养胖。”
沈时雨红着脸“嗯” 了一声。
骆衍得偿所愿,春风得意。
他嘚嘚瑟瑟站起身,把自己的羽绒外套捞在臂弯,一步三回头往病房口走。
沈时雨兀自在病房里捂住了脸。
他埋头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还没两秒,听见走廊骆衍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沈时雨动作一顿,猛然侧头,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妈妈过来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没有看见他和骆衍
沈时雨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他站起身,手放在病房门把手上。
开门的动作仿佛被切片成了千万帧,他不自觉深深吸了口气,忐忑地看向门外。
走廊光线明亮,夏薇和骆衍站在光亮里,画面和谐融洽。
他看不出异常。
“小骆呀,你来看时雨?”
夏薇摇了摇手里的餐盒,停了一秒,温和地问:“阿姨拿了几个豆沙包,要不要尝尝?”
第83章 始终 “你要是想下去找他,就去吧。”……
夏清圆在医院一共住了十五天, 出院时,除了行动不便,又恢复了平日里明媚的模样。
夏薇给她准备了一套橙黄色的衣服, 仔仔细细给她戴好毛线帽, 又围了两圈围巾, 才推着夏清圆的轮椅往外走。
冬日风寒, 沈时雨担心夏清圆受凉, 转头向夏薇:“妈, 你和清圆在大厅先待一会儿,我去打个车。”
夏清圆怀里抱着个新买的、还包在密封袋的小黄鸭玩偶,捏了两下, 小黄鸭发出令人注目的“嘎嘎”声,像是PPT里标黄底重点, 提示人看过来。
夏薇和沈时雨不约而同一起低下头:“说。”
夏清圆眨眨眼睛:“哥, 小骆哥昨天说来接我的。”
周遭一时沉默。
沈时雨余光悄然瞥向夏薇,那天下午之后他总忍不住提心吊胆, 但他观察妈妈, 又看不出什么异常。
如果, 妈妈发现了他的性向或者怀疑什么,至少会问一句的吧。
沈时雨捉摸不透,担忧地蹙了蹙眉。
夏清圆捏捏鸭子,打断沈时雨的思绪:“哥,我还想把这个送给小骆哥的。”
小黄鸭子歪着个脑袋, 豆豆眼盯着沈时雨:“嗯你送他鸭子。”
“你确定他会喜欢?”
夏清圆拍拍小黄鸭的肚子, 想了一下,小骆哥和小黄鸭的确气质不符。
她鼓了鼓腮:“我想感谢一下小骆哥嘛。要不,哥你替我送?你替我感谢一下小骆哥——”
“好啦, ”夏薇打断叽叽喳喳的女儿,“小骆哥小骆哥,一天到晚麻烦别人,人家小骆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夏清圆撅了撅嘴。
沈时雨低眉敛住笑意。
过了几秒,夏清圆伸出两个指头谨慎又机灵地拽拽夏薇的袖子:“妈咪,我看见小骆哥了。”
夏薇没来得及反应,沈时雨先下意识抬起眼眸,他顺着夏清圆的目光看去,骆衍远远给他们比了个“Hi”的手势,朝他们小跑过来时像一株充满朝气的小白杨。
“阿姨,学长。”骆衍眼神明亮,偷偷向沈时雨弯了弯唇角,又乖巧地转向夏薇,“阿姨,我昨天答应今天来接清圆的。”
夏薇犹豫:“小骆,太麻烦你了,我们打车走就行。”
“不麻烦不麻烦,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出租车顶低,清圆的轮椅也不好收拾。”
夏薇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她不动声色看了眼挺拔清隽的儿子,又瞥见女儿雀跃的模样,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小骆,那就谢谢你了。”
骆衍把他的越野直接开到了住院部门口,车门打开,前后座位间距已经做好调节,保证夏清圆尽可能地舒服。他还贴心地在座位上铺了毯子、放了几个“欢迎出院”的抱枕。
夏清圆“宾至如归”,跟个小百灵似的和骆衍聊起天来,夏薇稍稍偏移目光,看见沈时雨在给骆衍输入导航。
自己儿子轻轻垂着眼眸,做起这些事情自然又习以为常,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夏薇心里陡然一缩,不禁想起这十多天一直在她脑中反复上演的、她在夏清圆病房外看见的一幕——
骆衍躺在时雨的大腿上,仰着头向他索吻。
夏薇手不断收紧,紧紧抓住了自己外套的边角,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或者说不敢去问自己的儿子,他和骆衍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骆衍的家世背景,他为清圆联系最好的医生、全程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她甚至有个荒诞的想法,难不成黄金档狗血电视剧真的发生在他们家、时雨为了清圆,答应骆衍什么条件了
夏薇不敢想。
她的儿子是那样好、那样优秀懂事的孩子,如果他真的走向这一步,对他灵魂的伤害不可计量,而她如果贸然问了,会不会让他更难过。
夏薇纠结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简直快要神经分裂了。
她大脑内天人交战,就这样浑浑噩噩到了家门口。
沈时雨把夏清圆扶下车来,另外一边,骆衍打开了车门,自然至极地抬手:“阿姨,我扶你吧,你慢点下车,这块昨天下的雪没化开。”
夏薇看着温和谦恭,一脸明朗的骆衍,心里悄悄犯嘀咕:
像骆衍这样有礼貌有家教的孩子,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事情吗?如果不是,那他和时雨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衍完全没想到自家学长的妈妈心情有多复杂,还在极力地发挥男德班优势表现自己。
尽管他很想和沈时雨多说说话,但还是谨记第一次去岳母家要正式体面这句话,把夏薇送到楼门口,就停了下来:“阿姨、学长,我就不上去了。”
夏薇摸不清楚。
骆衍笑得坦荡真诚:“阿姨,这次我出门仓促,等下次准备妥帖了再来拜访阿姨家。”
夏薇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沈时雨侧眸看了眼妈妈,又看向站在楼门口、把“克制”两个字贯彻到底的骆衍——他本来是个随性洒脱、极其直白的人。
沈时雨喉结滚了滚,几秒后,唇边轻轻泛开笑意:“一起吃晚饭吧,今天妈妈打算做饺子的。”
·
沈家做饺子,从来都是全员参与。
很久很久之前,不大的厨房挤着四个人,清圆在小水池边洗菜,沈时雨在案板边擀面皮,爸爸妈妈包饺子;后来,悄然地变成三个人。
沈时雨揉着饺子面,忽然向身后掠了一眼,骆衍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接受面试考核的德牧。
莫名其妙地,沈时雨叫了一声骆衍。
“德牧”听到主人的呼唤,一下弹了起来,无形的尾巴摇地飞起:“学长?”
沈时雨知道不能让客人进厨房,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他定定与骆衍对视着,几秒后,折身向厨房拿起挂在墙壁挂钩上的一件天蓝色的围裙,一字不发套在了骆衍身上。
夏清圆坐在轮椅上瞪大眼睛,夏薇也怔在原地。
沈时雨没有解释,只是仰起头,问骆衍:“你想洗菜吗?”
骆衍巴不得在未来丈母娘前表现一番,当即疯狂点头:“好啊好啊,学长,把要用的菜都给我吧,我洗超级干净。”
沈时雨在小小的厨房给骆衍让开一个位置。
在极尽安静的空间里,他心里有一种隐秘地平实:现在好了,厨房又是四个人了。
这顿饭做得“诡异”,吃起来更是各有各的想法。
夏清圆还不能吃太多主食,只能扒拉着夏薇给她做得滋补餐,时不时捧着碗抬起头观察一下周围战况。
夏薇吃得忐忑,她脑筋绕了一圈,已经从“如果我儿子被欺负了我该怎么办”、到“我儿子为什么要答应亲骆衍”,到“我儿子不会是同性恋吧”的终极转变。
这太突然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她猛猛沾了一饺子醋,通过味蕾的极端刺激,平衡了一下来自认知的冲击。
沈时雨这会儿倒成了沈家最平和的人了。
他斯文地吃着饭,顺带听了一耳朵骆衍不重复、恨不得把他妈妈做的饭夸上天的言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他睨了一眼骆衍,语尾上挑:“虚假宣传。”
骆衍给他挤眉弄眼,完事了向夏薇笑笑:“阿姨,我是真心的,你的饭做的特别好吃,我以后还想吃。”
夏薇复杂地扯扯唇角:“小骆,那、那你多吃点。”
夏薇三观持续重建。
直到饭吃完,作为客人的骆衍争着想要洗碗的时候,终于“重建失败”。
关于她儿子不到半年变成同性恋这件事,她必须要慎之又慎和儿子谈一谈。
她接过骆衍手里的碗筷:“小骆,阿姨来吧。你帮着清圆忙前忙后的,怕是好几天没好好和你爸爸妈妈说话了。”
骆衍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看向沈时雨。
沈时雨唇线紧抿着。
说来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起初他瞒着不敢让妈妈知道,可刚刚在楼下看着骆衍向他妈妈傻乎乎笑地时候,他下定决心竟然不过一秒。
沈时雨抬起眼睛,漆深的眼眸里有浅淡的笑意:“骆衍,你先回家吧。”
“学长,我——”
沈时雨摇摇头:“听话。”
骆衍很少紧张、担心到背脊都僵硬,他想和沈时雨一起面对夏薇的问责或者是祝福,但沈时雨温柔的语调了带着不容拒绝,他犹豫片刻,慢吞吞挪出了门。
时间在关门声中无尽延长,以往温馨的客厅空气都降了几度。
夏薇在短暂的死寂里,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连日来的担心、怀疑、纠结在此刻有了条理。
她面容渐渐严肃下来,余光习惯性地掠过了客厅那张黑白相片。
“清圆,你先回屋,”夏薇对沈时雨道,“时雨,你跟妈妈来。”
夏薇带着沈时雨去了小卧室,反手关上门坐在床边。
狭小的空间好似阻止了空气流通,一种微妙的气息幽然升起。
足足过了两分钟,夏薇才开口:“时雨,你和小骆,是在搞朋友吗?”
这句话问得直接,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
沈时雨像小时候犯了错一般,站立在夏薇面前,安静地点了点头。
夏薇颔首,犹豫几秒,又问:“时雨,和清圆的病有关系吗?”
她知道,骆衍这次帮了家里的大忙,她慈祥地握了握沈时雨清瘦的手腕,娓娓道:“妈妈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但是我们可以还钱,一辈子打工还怎么都行,但妈妈不允许你还感情”
“妈,没有!”沈时雨打断了夏薇,他张了张口,“我没有还感情。”
“我、我喜欢他。”
听到自己儿子亲口说出的“喜欢”二字,夏薇愣神在原地。
她成长在江南很传统的教师家庭,虽然知道世界上存在“同性恋”,但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是,且不说十八岁以前,沈时雨一心向学,就算现在,他都没有和女孩谈过恋爱,她又怎么放心让他在这条偏离世俗观念的路上走。
夏薇复杂地蹙了蹙眉头:“时雨,妈妈突然知道这些,现在脑子里乱的很。”
她有点语无伦次:“当然,妈妈不是质疑你们的感情,只是,总觉得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不牢靠。你说说又没有法律保证,又没有后代延续什么的,再说了,骆衍那家庭,万一他们欺负你怎么办?到时候他们要个继承人,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后悔怎么办?”
“人生大事,我总觉得再多考虑考虑”
沈时雨坐在夏薇身旁的椅子上,认真地听夏薇絮叨。他完全理解作为母亲、夏薇全部的关切和担忧,甚至因此感到温暖和安心。
他的妈妈面对这件事情,不是不理解、生气,只是单纯考虑他未来幸不幸福。
沈时雨想了想,握住夏薇的手,一字一句:“妈,我和骆衍,是骆衍先向家里人出柜的。”
“他挨了打,在我没有答应他,坚持认为自己不喜欢男生的时候。”
夏薇一怔。
沈时雨仰了仰头,骆衍追着他跑的回忆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飞速掠过眼前——
骆衍文笔烂的要死,但会报名新闻大师班写一篇他满意的新闻报道稿;他本来没什么厨艺天赋,但见过他生病咳嗽后把雪梨汤做得像餐馆里的一样;他明明不拘小节,知道他缺钱后却会以一个粉丝的名义在听漫偷偷打赏
没有人会像骆衍一样,热烈又始终如一向一个人的心的方向开拔,直到把旌旗树立在对方的心尖上。
沈时雨无比坦诚:“我知道两个男生在一起会有很多问题,但是,如果是骆衍的话,我想试试。”
夏薇心酸软成一汪水,在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设想到自家儿子或许会面临的无数坎坷,她她柔声追问:“一定要在一起吗?”
沈时雨坚定地点点头:“要。”
细微的叹息落在屋子里,不知道是感慨还是祝福。
夏薇打开沈时雨的房门走了出去,经过阳台时不经意朝窗外一瞥,竟然看见骆衍站在他的越野车旁。
隆冬,即便是天气晴朗、骆衍穿着羽绒服,也抵挡不住一直呼呼在刮的寒风。
夏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位把自己儿子硬是掰弯的小伙儿,眼不见心不烦离开阳台坐在客厅。
她拿着签子给夏清圆织毛绒玩偶,时不时抬眸瞥一眼操控着轮椅来来回回往阳台跑的夏清圆。
夏薇更烦躁了,她把织了一半的小兔子扔下,没好气问:“清圆,你早知道了?”
夏清圆讪讪扯了个讨好的笑:“妈,这不是想等哥和小骆哥稳定下来嘛。”
她眼神往楼下瞟:“小骆哥在外面站了一个半小时了,今天零下十一度,晚上还要再降温。”
夏薇真是服了这个漏风的小棉袄。
她沉默半晌,敲了敲桌子:“沈时雨——”
沈时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夏薇细细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生得清隽,从小到大都是最规矩、最让人省心的孩子,还没成年,失去了父亲,刚上大学,又开始为妹妹打工,懂事听话地让人心疼。
他大概只做过这一件出格的事情,下定决心的时候,不知道纠结、自责过多少次。
夏薇眼睛红了:“家里小,就不请骆衍上来了。”
她温柔道:“你要是想下去找他,就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