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教室时,森下凛樱又去了一次贩卖机，去之前还问了月岛萤的口味。
重新买好饮料后，抱着几盒还泛着冷意的饮料小跑到在等她的三人身边,把草莓饮料递给了他。月岛萤接过,淡声说了句谢谢。
回去的路上还聊到了森下凛樱以前在东京时候的事。
“网球部？”日向翔阳歪头，眼里满是好奇，“森下同学居然当过运动社团的经理吗？完全看不出来诶！”
“因为幼驯染是打网球的,加上我们在一个班，所以就去了。”森下凛樱回想起了冰帝的网球部,“其实冰帝网球部不需要经理,但不知道长太郎跟部长说了什么,总之最后我就进了网球部。”
冰帝是有名的私立学校，从幼稚园一直到大学部都有设立，只要能在里面念书就能直升大学,而在里面念书的人非富即贵。即便东京寸土寸金，冰帝校园的占地面积也非常之广,虽然不同学部的校区是分开的，但每个单独的校区都很大,校园里的各类运动社团的设施非常齐全，尤其是网球部。
网球部不仅人很多,日常训练的场地也大，加上时任学生会会长的迹部景吾担任部长，很有钱的部长哐哐往网球部里砸零花钱，所以网球部的场地非常豪华,绝对不会出现像其他学校的运动社团缺经费的情况,就连场地都有专人打扫的那种。
“那森下同学你岂不是很熟悉经理的事务？”
“也不算熟悉吧……”
日向翔阳更好奇了：“不算熟悉？做过经理怎么会不熟悉？”
森下凛樱捏着手指给比划：“因为我只需要做收集数据、填写维修申请表和做预算这类的工作。”
其实就连这点也有其他人可以做，但是她都担着经理这个名头了,也不能只当个吉祥物，就被安排了这种轻松的活计。
“那收拾和打扫之类的呢？”山口忠问。
森下凛樱摇头，“这些不需要我做，有专门的清洁人员。”
“好……好高级的样子！”日向翔阳震惊。
连打扫都有专门的清洁人员……这就是东京吗！！？
山口忠：“说起来，我还没打过网球，网球比赛大概是怎么样的？好玩吗？”
森下凛樱开始回想过去在网球部的日常——冰帝网球部一直是优胜劣汰的选拔方式，监督要求极为严格，凡是正选在正式比赛中输了，那就得换人，当初凤长太郎的搭档宍户学长就差点丢掉正选的位置。
国二那一年的网球部正选们都很有实力，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是部长，能使出像游戏技能一样的招式。还有凤长太郎，他在u17合宿回来后念叨着什么来“一球打穿观众席”、“一次能打十个球”之类的话。
她看着三人，表情严肃，一脸认真地说：“不知道好不好玩，但是看过他们的比赛之后，我感觉——”
“还是打排球比较好，不容易死人。”
日向翔阳：“？”
山口忠：“？”
月岛萤：“？”
“严……严重到这个地步吗？”日向翔阳眨巴着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都是运动而已吧，为什么……为什么会死人？”
森下凛樱叹气：“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总之很神奇就对了。”
神奇到就算她说“打网球的时候可以操控天气”“一球能打穿观众席”这种事，他们估计也不会信的。毕竟在亲眼见识到之前，她也不相信。
第一次看他们打出超能力网球的时候，森下凛樱的世界观当即崩坍出一道裂隙，吓得她回家一口气写了好几套物理题，又做了好几个物理实验，最后确信万有引力存在的真实性，这才成功维护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日向翔阳想不出来到底有多神奇，但还是在尽可能的发挥想象力。
月岛萤也不明白她“不容易死人”这句话的意思，对此保持沉默。
眼看气氛冷了下来，山口忠紧急转移话题：“啊对了！昨天我就想说了，森下同学你跳发的样子真的帅呆了！”
“诶诶诶？森下同学会跳发吗！？”
日向翔阳的脑电波立刻跳跃回了现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不擅长运动呀？”
“我确实不擅长运动，跳发是哥哥教的，排球发球我也只会跳发。”森下凛樱解释。
日向翔阳一脸(°Δ°)的表情：“森下同学，你可以不要用「只会」来形容这件事吗？会跳发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目前不管是山口、月岛还是我，我们都不会！！”
山口忠小声补充：“其实我有在跟嶋田先生练习跳飘球的，只是成功率不高……”
“那我更正一下好了……不管是月岛还是我，我们都不会跳发！”日向翔阳从善如流地改口了。
月岛萤脑门跳出一个井字符号，瞥了日向翔阳一眼，表情微妙。
“你一定要强调我的名字吗！？”
“那你会吗？”
“我不会。”
“那不就是咯。”
月岛萤：“……”
无可辩驳。
森下凛樱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啊……这样吗……”
“是呀！这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哦！！”日向翔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又好奇地问，“不过为什么你哥哥会教你发球？”
森下凛樱：“因为哥哥说他跳发很厉害，我作为他的妹妹必须见识一下，给我展示之后就逼着我夸他，夸了后他就说我也得会，然后教了我一段时间……”
和凤长太郎的温柔可靠比起来，她的哥哥常常不按常理出牌，想一出是一出。
就拿发球这件事来说，当时是暑假，森下凛樱照例来到仙台度过假期。哥哥有比赛，并强烈表示她作为妹妹一定要去看，为他加油。起初森下凛樱以为哥哥只是想要夸夸，所以就去了，并且在哥哥比赛时连续五次跳发得分赢下比赛后，对他大夸特夸，夸得他当场叉腰仰天长笑。
森下瞬：“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没有妹妹夸的家伙，真的是逊毙啦！”
老爷爷教练睨了他一眼，然后队长福至心灵，一个飞踢制裁了他。
森下瞬：“你们这是嫉妒！是嫉妒！！”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成想当天下午森下凛樱就被哥哥带去了排球馆，他还说要教她打出这样的发球。
当时的森下凛樱满脑袋问号，虽然很不理解，但也还是跟着学了。
从最开始球都碰不到，到成功把球打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哥哥还试图给她传授其他排球技巧，可惜森下凛樱体力不行，每次打一段时间就累了，哥哥背她回家的路上总是会睡着，完全没听他的絮絮叨叨。
所以她会跳发，也只有跳发这一种方式能把球打过网。
“原来是这样哦！”日向翔阳拳头锤手心。
“嗯嗯。”
冰凉又的液体顺着吸管涌上，草莓的甜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月岛萤眉眼舒展。他喜欢甜味。
旁边一起走的人在叽叽喳喳聊着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们一起，听着他们说话。
以前他的身边没有玩伴，能称得上朋友的只有山口忠，而这位朋友也不是话多的个性，至少不是像社团里的两位二年级学长和日向翔阳一样闹腾的性格，所以他不习惯于热闹的氛围。
自从升学加入排球部后，队伍里有两个很容易热血沸腾的学长，有两个总是在吵闹的笨蛋，体育馆和活动室里每天都闹哄哄的，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日常。
有点吵，但很鲜活的日常。
他目光落在正在聊天的三人中。一人喋喋不休，有话就说，另外两人随时接话，总归不会有静下来的时候。
换做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氛围里的。
日向翔阳在讲，少女偏过头看着他，认真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不管做什么都是这副认态度，专注又细致，哪怕对方说的只是很松散很琐碎的话，她也会认真给予回应。
但这还是月岛萤第一次见向来安静的前桌说了这么多话。
这样挺好的。
月岛萤想。
**
和山口忠还有月岛萤一起走进教室的森下凛樱理所当然的受到了两位朋友目光的洗礼。
当然，她们并不是因为八卦，而是担心。
“你去了好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吉野结衣问。
“是啊，”
福田理惠隐晦地扫了眼面无表情坐下的月岛萤，凑到森下凛樱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她：“该不会是月岛恐吓你了吧？”
“月岛同学才不是这样的人！！”怕被月岛萤听到，森下凛樱小声但坚定地表示否认。
她把事情的经过简要概括之后，果不其然两位朋友也想起了她之前说过被学长缠上的事，更担心了，忙追问她细节，又说以后早点结束社团和她一起回家。
森下凛樱把买好的饮料给了她们，把山口忠的提议也说了，并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留心，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
了解完整个经过后的福田理惠才放下心来，并感慨：“那看来山口和月岛人挺好的，尤其是月岛，居然意外地善良。”
话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控制音量，而座位和她相隔不远的当事人也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这句话。
福田理惠立刻捂嘴，心虚地往月岛萤那边瞟。
月岛萤一手托着脸，还是和平常一样，一副淡淡的样子，只是朝她看了过来。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看得福田理惠更心虚了。
“居然意外地善良，”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平淡，语调平缓，“让你失望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福田理惠迅速滑跪：“对不起！！！”
森下凛樱也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于是也跟着道歉。
“对不起！！”
吉野结衣无奈叹气，觉得两个朋友简直呆得过分。
“……”
月岛萤无语。
他侧过脸对着窗外，不再理会这三人。
交谈声没有在继续。
余光瞥见前面的人从桌肚里拿出了一叠便笺，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过了一会，他的前桌转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不知道什么，正一点点把它推到他的桌面上，注意到小动作被他发现后，又立刻转回身体，假装无事发生。
他低头，是一盒香草口味的牛奶。
是她一路拿回来的那盒。
牛奶盒身上贴着一张便笺，月岛萤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上面。
便笺是粉色的，印着樱花图案。上面是字迹他早上见过。
「抱歉，理惠并没有恶意。
还有，真的非常感谢。」
还真是喜欢送东西和写小纸条啊。
他盯着便笺看了一阵，把它从牛奶盒上揭了下来，把牛奶和饼干一起放进了包里。
在包里翻找了了许久，但没有找到便签纸，就连最基础款式都没有。
山口忠回到教室后就一直在打哈欠，于是趴在桌面上打算休息一会，还没闭眼就看到好友突然站起来往教室外走。
他问：“阿月，你去哪里？”
“去贩卖机买点喝的。”
山口忠“哦”了一声，继续睡觉。
刚闭上眼睛，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是才喝过吗？又买？”
**
放学。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福田理惠和吉野结衣也各自收拾好东西，和森下凛樱打了声招呼就去部活了。
“明天见。”森下凛樱笑着跟朋友挥手告别。
山口忠迅速把课本作业往书包里一塞，到教室外等月岛萤和森下凛樱。
因为有人在等，所以森下凛樱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快了些。书本才刚放进包里，还没等她把包扣上，坐在她后桌的月岛萤已经背着包从她座位旁路过，往前门走去了。
森下凛樱愣了一下，目光随着月岛萤移动，直到他停在了门口，边和山口忠交谈边等她。她更着急了些，急急忙忙地把包扣好站了起来。
准备往外走时，看见桌面上多了一盒牛奶。
是草莓味的。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提示收到了新的信息。
森下凛樱打开聊天软件。
【Tsukishima：不用总是说谢谢和道歉，道谢和道歉也不需要送东西。】
【Tsukishima：还有】
【Tsukishima：谢谢。】
她紧握着手机，往教室门走时，脚步雀跃。
第24章 表白之前
排球部的人对于森下凛樱旁观训练并无意见,且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非常欢迎。
体育馆里的哨声、口令声、跑动声还有击球声混杂在一起。
排球部的队员们在训练时，森下凛樱会呆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坐着写作业，写完了就收好,帮作为经理的清水洁子分担一些送水送毛巾还有搬东西之类的工作。
训练的时间并不短,不熟悉事务的她也不好插手其他，更多时候是坐在一边看。
佐仓千代今天没有社团活动，发信息问她在做什么。
【Chiyo：野崎同学一放学就走了,结月也去篮球部那边帮忙，社团那边今天又不需要去】
【Chiyo：突然感觉这样好无聊啊】
【Chiyo：凛樱现在在忙什么？】
【Rio：在排球部】
【Chiyo：是在看排球练习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Chiyo：说起来除了体育课我都没怎么接触排球呢,他们训练有什么讲究吗？】
森下凛樱抬头看着在训练的人,思考该如何用词进行描述。
【Rio：没有吧,就是发球传球接球扣球，不过乌野男排有个很厉害的二传手，传球非常厉害呢】
【Rio：而且影山同学长得也很帅,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佐仓千代顺势问她有多帅，长什么样子。
未经当事人的许可不能拍照,于是森下凛樱找出一支笔和草稿纸，在纸页上画了起来,画好后拍给佐仓千代看。
发出去的消息立刻就变成已读，但佐仓千代迟迟没有回复。
过了好一会后,页面才跳出新消息。
【Chiyo：凛樱，答应我，以后不要从事美术相关的工作，好吗？】
森下凛樱脸一红,怒回了一个句号表示对她的谴责。
她看着草稿纸上的画——圆圆的脑袋,M字型的刘海，五官都在准确的位置上。
虽然……虽然她画得确实不太好看啦,但也没有很难看吧……
“学姐。”
森下凛樱抱着画小步挪到清水洁子的身边，在学姐询问的目光中展示给她看，然后小声问：“学姐看得出来是什么吗？”
清水洁子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她，试探性地问：“……你是在求阴影部分的面积？”
森下凛樱：“……”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画的其实是学姐的队友，只好默认了。
回到等待的小角落，森下凛樱把刚刚的事复述给佐仓千代，顺便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然后得到了好友发来的摸头表情包。
【Chiyo：没关系没关系，其实你已经很棒很棒啦~】
【Chiyo：成绩好力气大还会弹钢琴，只是画画和运动不太好而已】
【Chiyo：摸摸头.gif】
森下凛樱把这张草稿纸撕了下来，从包里找出了课本打算夹在了书的最后一页然后把课本塞进了书包的最底下压着，这样眼不见为净。
现在是训练的休息时间，月岛萤在喝水，正巧站在她旁边，目睹了她的小动作，但没出声。
森下凛樱察觉到旁边有人站着，抬头看了一眼。
“月岛同学，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吗？”
她找书的动作没停。
月岛萤轻声“嗯”了一下做应答，垂眼就看着草稿纸上的图样，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画的……是影山？”
森下凛樱的动作停下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沉静的灰眸亮得惊人。
“你看出来了！？”
语气难掩激动。
“……”月岛萤默了一瞬。
被她这样看着，他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嗯……挺明显的。”
就那个M字型刘海还有黑发这两个特征来说，只有影山飞雄符合。
……她是喜欢影山吗？
“你好厉害！！”
“……”
“真的！”
“……嗯。”
休息间隙过得很快，月岛萤搁下水瓶继续回去扣球训练了。
目送他回到了队伍里，森下凛樱立刻就跟佐仓千代说了这件事。
【Chiyo：这位月岛同学一定视力不好吧？】
得知事情始末的她如是点评。
【Rio：你怎么知道？】
【Chiyo：视力和想象力他总得失去一个，显然月岛同学失去的是视力】
森下凛樱又回了个句号表示谴责。
她把夹着画的书本塞进了包的最底下，看到包里放着的草莓牛奶后，歪了歪脑袋，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Rio：千代，如果那位野崎同学送了东西给你，你会怎么处理？】
【Chiyo：供起来！！！】
【Rio：如果送的是牛奶呢？】
【Chiyo：供起来！！】
【Rio：……可是会过期诶】
【Chiyo：无所谓，供起来！】
【Rio:但是……】
【Chiyo：供起来。】
森下凛樱：“……”
**
训练结束后，她就站在活动室楼下等月岛萤和山口忠，等他们换好衣服收好东西后一起走。
楼上不紧不慢的二年级学长目睹三人的背影，皆是好奇。
田中龙之介摸着下巴：“森下学妹怎么今天特意来等月岛和山口了？”
缘下力不以为奇：“他们是同班吧，关系好点也正常。”
西谷夕也同样做了个摸下巴的动作，皱着眉思考：“怎么我们班的女生不来旁观训练，还等我一起回家呢？”
木下久志停下换衣服的动作，半月眼看他：“想也知道答案吧，当然是因为月岛比你帅啊。”
成田一仁：“……你这话，是不是忘了山口也是一起的？”
木下久志：“那山口也帅。”
成田一仁：“怎么想也和帅没关系吧！！学妹等的是两个人又不是一个！！”
见他们吵吵嚷嚷的讨论，菅原孝支无奈地笑着摇头：“你们还真是八卦啊。”
知道真相的日向翔阳很想解释，但考虑到那算是森下凛樱本人的隐私，于是忍住了。
旁边的影山飞雄见他想说话又忍着不说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理，脑子里不断复盘着今天训练过程中的状态，顺便考虑等会路过坂下商店的时候要买什么口味的包子。
另一边，走在月岛萤和山口忠中间的森下凛樱有点局促。
两边都是180+以上身高的男生，她165的身高被夹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字。
别的暂且不论，光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回家”这件事就让她感到紧张，但她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紧张。
两手握着背包的带子，森下凛樱垂着眼，不敢把太多目光放在左边。
背包只多了一盒牛奶，但她总感觉比平常要重些，沉甸甸的。
她接受山口忠和日向翔阳的提议其实并不坦然，甚至在月岛萤表示没问题时，还在心里感谢泷泽真治的告白——因为如果没有这个起因，山口忠也不会提出这个方案。
顺路是真的，最优解是真的，但她另有心思，想和月岛萤多待一会也是真的。
森下凛樱在心里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为此感到高兴。
灵魂像是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说没关系，一半在嘲笑她的卑鄙。
走她右边的山口忠怕她觉得不自在，加上感觉氛围有点安静，于是i人装e，找起了话题聊天：“森下同学真努力，训练的时候看你已经把作业都写完了。”
指甲掐着掌心，努力把负面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森下凛樱笑着接话：“其实今天的作业也不多。倒是你们，又要训练，回去还要做功课，真是不容易。”
“平时训练很辛苦吧？听清水学姐说放假的时候你们也每天都要训练，还有练习赛要打呢。”
山口忠笑了两声：“还好啦还好啦，虽然会有点累，但只要有进步，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还是有休息时间的，比较要劳逸结合。”
训练的事情翻篇后，又聊到了据说下周会有的英语小测。月岛萤听他们猜测着下周考试的内容，一路无言。
耳边的谈话声截止在他们走到接近校门口的时候。
虽然隔着一点距离，但森下凛樱还是看见了有个人站在校门口。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乌野校服。靠着墙站着，像是在等人，环抱着的手臂肌肉明显。
时不时看一下走出校门的学生，发现不是他要等的人后，又继续垂着脑袋。
当森下凛樱一行人出现时，对方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目光瞬间锁定在了森下凛樱的身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感受到朝她看来的目光，森下凛樱立刻就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并下意识地往月岛萤旁边躲。
月岛萤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往校门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没穿校服。
高个子，黑色碎发，模样算得上帅气。看起来年纪比他们要大些，是个成年人。
且这个青年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虽然目光里不夹杂任何情绪，但月岛萤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他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审视。
月岛萤往前跨出半步，挡住了他看森下凛樱的目光，然后无视掉青年皱眉的动作，旁若无人地问山口忠：“刚刚聊到哪里了？”
“……啊？啊，就是下周英语小测。”山口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也看见了那个青年，认出了对方并不是中午跟森下凛樱表白的泷泽真治。但发现他在看着他们，那种打量让山口忠也觉得很不愉快。
“哦。”
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被隔开了，森下凛樱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月岛萤的身后，心脏砰砰跳。
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害怕。
靠近校门，男生的视线越过月岛萤和山口忠，再一次落在了森下凛樱的身上。
见她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一副害怕的样子，有些意外地挑眉，但也没说话。
森下凛樱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打量她，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脑袋低得更下，心跳得也更快了些。
索性山口忠也往她这边靠，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一直到走远，森下凛樱还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现在离得远了，她才敢回头看去。
只模糊感到一个人影，有点眼熟。
但感觉那个人不可能会现在出现在这里，又甩甩脑袋，忽略掉那点既视感。
应该……不会是他的。
第25章 表白之前
“那家伙是谁啊？好没礼貌,一直盯着森下同学看。”山口忠语气愤愤。
月岛萤：“这不是你们中午说的那个学长吗？”
那么直白的打量，他还以为是呢。
“不是，那个学长块头看起来比较大。”山口忠举起胳膊做了个用力的动作,“肌肉非常明显。”
月岛萤哦了一声。他往后看了眼,见森下凛樱在出神，没再说话了。
山口忠问：“森下同学，你认识那个人吗？”
森下凛樱回过神来,摇摇头，但又有些迟疑：“刚刚我没敢看他的长相,但应该……不认识吧？”
“不认识？这样看来那确实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山口忠皱着眉吐槽：“看年纪应该是大学生,长得也算是个帅哥,怎么跑高中校门口来，还盯着女生一直看呢！？”
“大学生？”
被她按下的猜测又一次在心头浮现，森下凛樱追问道：“山口同学还记得对方的样子吗？”
“嗯？”
山口忠回想了一下,然后照实描述：“个子比阿月要稍矮一些，发色是黑色,长相还不错，有种武田老师的气质,但感觉他应该是个大学生。而且，总感觉有点眼熟……”
说到最后,山口忠看了眼森下凛樱。
少女一副求知的模样，浅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专注又认真。见他欲言又止，问：“山口同学,怎么了？”
山口忠摇头。
他总觉得那个人有点像森下凛樱,但又没办法想象她这张脸做出轻佻的表情。
在山口忠的印象里，森下同学总是乖巧安静的模样,就算笑起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实在不可能会有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描述过于笼统，森下凛樱没法根据他的形容词想象出对方的样子，但心头疑虑更甚。
她拿出手机找到哥哥的联系方式，并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Rio：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意外的是，明明隔着时差，但软件却显示了这条消息状态是已读。
【Shun：在学校哦】
【Shun：怎么了？我亲爱的小妹妹想我了？】
在学校啊……果然不可能是哥哥。
森下凛樱皱着的眉头松开，迅速编辑好了回复并发送。
【Rio：并没有。】
把手机收好，她扬起笑脸看向事不关己和茫然状态的两人，说：“我们走吧，很晚了。”
已经快天黑了。
“好。”
因为还要去练习发球，山口忠先一步跟两人告别，余下的路森下凛樱和月岛萤单独走。
没有了会找话题的山口忠，两人沉默着并肩，气氛安静得像昨天保健室里一样。
在森下凛樱的感知里，时间在独处中被拉长了。
明明他们不算很熟，却在并肩而行。地面上的影子交错，看起来亲密无间。
这段路其实很短，十分钟左右就会走到尽头，但森下凛樱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能更长一些就好了。
不甘心就这样分别，于是森下凛樱开口：“月岛同学为什么会选择打排球呢？”
在月岛萤朝她看来时，她笑了笑，故作轻松，“没记错的话，你国中时期就在打了吧？”
“嗯。”
他很平淡地应了一声，目光直视前方：“因为还算感兴趣。”
因为崇拜的哥哥在打排球，所以他也跟着学了。
只是……
想起哥哥躲在房间里崩溃的样子，月岛萤紧抿着唇，眸光也黯淡了下来。
因为自己总是会多想，所以森下凛樱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也察觉到了月岛萤情绪上细微的变化。
她不禁有些懊恼。
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的。
“月岛同学是不是喜欢草莓？”她语调轻快地问。
转移话题生硬且明显。
月岛萤有些讶异于她的敏感。他还以为森下凛樱会就着排球的话题继续聊下去，没想到反而是说起了别的事。
“是挺喜欢的。”
喜欢甜味，也喜欢草莓蛋糕。
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森下凛樱弯着眼睛笑。月岛萤忽然发觉，她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浅浅的梨涡，乖巧又甜美。
她说：“中午的时候买饮料，你选了草莓果汁，还有那盒草莓牛奶。”
还有一点是在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的情况下，挑选赠品时总会下意识选自己觉得好的。
草莓牛奶是很多女生都喜欢，且不会踩雷的礼物没错，但再结合中午的情况，不难猜出月岛萤偏爱草莓口味。
月岛萤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十分钟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森下凛樱迈向回家的方向，回头冲月岛萤挥手。
“月岛同学，再见。”
“明天见，”月岛萤轻颔首，“森下同学。”
森下凛樱挥手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加明媚了些。
——明天见。
森下凛樱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回家的步伐也变得雀跃。
这句话她听过很多次，但从心上人口中说出来的总归有不一样的意义。
她从未如此期待过明天。
**
“我回来了。”
进门后，森下凛樱习惯性喊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她这一句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应，迎接她的只有漆黑的屋子。但现在不一样，有人在等她回家。
外婆从厨房里探出来，慈爱又温柔地对她说：“欢迎回来。”
见只有森下凛樱一个人在玄关换鞋，老人往门口张望，但不管怎么看外孙都是一个人回来的样子。
换好鞋的森下凛樱把鞋子放进鞋柜里摆好，转头就看见外婆一脸困惑的样子，问：“外婆，怎么了？”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森下凛樱点头：“是呀。”
她都是一个人回家的，也就昨天才有带朋友来。
难道理惠和结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答应了今天要来？
不对。
森下凛樱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福田理惠是瞒不住事的个性，没道理她会不知道。
“奇怪，”老人蹙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小瞬明明说去接你回家的啊。”
“？？？”
森下凛樱疑惑又震惊：“哥哥！？”
她不可置信地拿出手机翻阅不久前的聊天信息，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哥哥的回复。
“哥哥不是还在国外吗？他刚刚还跟我说他在学校里。”
外婆：“小瞬是中午时候到家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就出门，说是去学校接你回家，给你一个惊喜啊。”
“什么？”
森下凛樱一头雾水：“可是他明明就说——”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了钥匙声和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关好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一同响起的还有活力满满的男声。
“我回来啦——！”
每一个音节都有重音，尾调略扬。
森下凛樱缓慢地转过身。站在玄关的青年身形高挑，穿着一件卫衣和黑色长裤，黑色碎发被打理得整齐，和她如出一辙的灰瞳里蕴着笑意，看她呆呆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些，眼睛弯成新月。
森下瞬换好鞋，很从容地走到妹妹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给她招魂。
“怎么了小凛樱，看见哥哥回来了太惊喜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在学校吗？”森下凛樱眨巴着眼，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
森下瞬笑得无辜：“我没骗你哦小凛樱，当时我确实在学校。不过是在你的学校~”
原来是文字游戏啊。
森下凛樱看着嬉皮笑脸的哥哥，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没说话，但哥哥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不过啊，还真是让我伤心呢。哥哥特意去接你，结果你不仅一眼都没看我，还和别人走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拦在你前面的高个子可凶了，吓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有还有，他居然无视掉我诶，总感觉莫名火大呢！”
这些都是废话，真实性存疑，森下凛樱选择忽略掉这部分。
大手落在她的头顶上，非常自然地揉着她的脑袋，森下瞬笑眯眯地说：“那两位同学看起来就跟保镖似的。小凛樱，那是你的朋友吗？”
森下凛樱任由他摸自己的头，乖巧回答：“……算是同学吧。”
好像也没有到「朋友」这个程度。
虽然山口同学人很好，但交际来说，应该算是同学。月岛同学就更不用说了。
“不算朋友？”
“……不知道。”她如实道。
森下瞬挑眉：“同学的话，怎么会一起回家？”
他可是看见了，妹妹表现出害怕的时候那两个同学明显有把她护起来。
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黄毛，保护欲再明显不过了。
森下凛樱不确定地说：“……因为他们是好人？”
森下瞬左眼「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废话」右眼「我亲爱的妹妹你是傻瓜吗」看着她，保持微笑：“难道你们学校里还有坏人吗？”
森下凛樱斟酌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
森下瞬：“？？？”
外婆乐呵呵地看着兄妹两聊天，眼底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了：“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呢。”
“哪里好了！！她刚刚可是再说我是坏人啊外婆！！”森下瞬一边薅妹妹的脑袋一边跟外婆控诉。
森下凛樱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抬脚踩在了哥哥的脚背上。
她虽然胆子不大，但力气大。
一脚踩下去，森下瞬立刻就抱着脚喊疼，继续大声控诉妹妹的罪行。
外婆没管他，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了。
森下凛樱冷眼旁观了一番哥哥的鬼哭狼嚎，但并不打算搭理他。按照哥哥的个性，只要她一搭腔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演。
她拿着包上了二楼打算回房。进门前，森下凛樱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往常挂着“我不在家”的牌子被翻了过来，现在是写着“Shun”的那一面。
房间里一切如常，要说有哪里不一样的话，就是书桌上多了一个印刷得很漂亮的纸袋子。森下凛樱走过去瞧，里面装着的都是些漂亮的小东西——可爱的发卡，样式好看的丝带和发绳，设计精巧的笔。
袋子上还贴了张便笺，上面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一个吐舌的鬼脸，活灵活现的，比她的画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森下凛樱撕下便笺看着那个鬼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佐仓千代，顺便小小抱怨了一下命运的不公。
同样是兄妹，怎么绘画天赋差别这么大。
又顺便给凤长太郎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哥哥回国了的消息。
【Cyotaroh：小狗惊讶.gif】
【Cyotaroh：瞬哥居然回来了呀】
【Rio：嗯嗯~】
将哥哥给她的小礼物收好，森下凛樱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包括那盒月岛萤给她的草莓牛奶。
在桌面上环视了一圈，把流沙亚克力板前面的位置收拾了出来，然后将草莓牛奶摆了上去。
粉色的牛奶盒和粉色的亚克力板相得益彰。
她又拍了一张照片给佐仓千代，而佐仓千代给采纳她建议的森下凛樱点了个赞。
等森下凛樱放好东西再下楼，森下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抱着脚喊疼的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森下凛樱问：“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森下瞬挑了颗苹果在吃，咬得卡嚓卡嚓响，“参与了一个拍摄项目，回来采风。”
“……哦。”
“你只说一句哦吗？”森下瞬扬眉，似很不满，“一点都不关心一下我？”
森下凛樱眨巴了一下眼睛，很认真地说：“因为哥哥看起来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啊。”
比开学之前胖了一圈呢。
森下瞬：“……别说了，我还是喜欢你安静的样子。”
第26章 表白之前
森下瞬看向连坐姿都端正乖巧的妹妹,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跟那两个男同学一起走，不仅连哥哥我都没认出来，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
森下凛樱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外婆,确认老人没有在意他们兄妹的交流,然后才小声跟哥哥解释：“中午的时候有个学长向我告白，我没答应，但他有点纠缠,同学担心学长会找我麻烦，加上我们是顺路的,所以就一起回家了。”
“之前国中的时候我有经历过类似的事,那个学长一直跟着我,很讨厌。”
森下瞬坐直了身体，皱起了眉头：“现在呢？那家伙不会还在骚扰你吧？”
他指的是那个国中时期就骚扰森下凛樱的学长。
“现在没有。”她摇摇头，“有一次我买东西,他又来堵着我，我太害怕了就用手里的东西把他打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森下瞬：“……打了一顿？”
森下凛樱点头。
“干得好！”
森下瞬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把手中的苹果当成那个纠缠森下凛樱的学长一样发泄：“可惜我不在,不然我肯定也要再打一顿。”
敢纠缠他的妹妹，简直可恶。
他又问：“以前你怎么不告诉哥哥？”
森下凛樱：“因为不想让哥哥和外婆担心。而且后来已经解决了。”
这件事当时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是今天担心有类似的可能，才跟两个朋友说了。如果今天不是碰巧被哥哥看到并追问她和同学一起回家的话，她也不会说的。
森下瞬挪到她身边，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和哥哥说,知道吗。”
森下凛樱抬头。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哥哥一脸严肃，眼底也尽是认真。
她点头说好。
森下瞬薅够了妹妹的脑袋,又想起了校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今天回来时在冰箱里看到的东西。他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然后凑近，笑着问她：“凛樱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
森下凛樱在头顶扣出一个问号，抬手推开了哥哥凑近的脸，“哥哥你的话题跳跃太快了吧？”
“猜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才不要猜。”森下凛樱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她对此并不好奇，才不要猜呢。
“哼哼～还是这么无趣呀小朋友。”
森下瞬戳了戳她的脑袋，饶有兴致地说了起来：“我今天在冰箱里发现了一袋巧克力，而且是包装得很漂亮的巧克力。我问过外婆了，那不是她做的，所以——”
青年弯着眼睛笑，一派温良，“小凛樱，我可以吃掉吗？”
森下凛樱抿着唇，手指绞着衣服，视线乱飘：“可是哥哥你又不喜欢吃……”
“我喜欢哦。”
森下瞬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是我妹妹做的，就算不喜欢我也会吃掉的。所以，我可以吃吗？”
“……”
和哥哥对视了一会，森下凛樱还是投降了。她说：“不可以。”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所以那个巧克力是你准备送给别人的……让我猜猜，应该是想送给喜欢的人，对吧？”
森下凛樱：“……”
她避开了森下瞬的目光并保持沉默。
“噢～”森下瞬笑意更甚，“看你这个表现，那就是有咯。”
他说的是陈述句。
森下凛樱不语。但森下瞬不在乎，继续喋喋不休：“唉，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呀，真是难得～”
“小时候你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只知道看书学习，我还担心你的梦中情人会是爱因斯坦呢。”
他拍拍胸口，似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森下凛樱：“。”
她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可以得到我妹妹的垂青呢？”森下瞬问。
森下凛樱咬着唇避而不答。
森下瞬了然，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问法：“小凛樱容易对什么类型的人产生好感呢？”
森下凛樱的目光在冰箱上凝了一瞬，然后眼珠转动，对上哥哥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说：“我喜欢月亮。”
**
和森下凛樱分开后，月岛萤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了超市。
妈妈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帮忙采购些东西回来。
他对着短信里的清单，在货架上拿了需要的东西，最后推着手推车路过了零食区。
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什么品牌的都有。其中有一款的包装特别眼熟，看起来是很受欢迎的品牌，其他的都有整盒出售，而这款只剩下盒子里的几块了。
月岛萤虽然是甜味派，但对巧克力的喜爱程度比较一般，要么太苦，要么太腻。
那款巧克力是之前森下凛樱给的，她说很好吃，晚上还特意来问他味道如何。
月岛萤原本没吃，是因为她的突然询问，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只好当场吃掉，品尝过后才给出了答案。
入口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很甜，口感很顺滑，还有牛奶夹心，轻轻一咬，发腻的甜味就占据了所有味蕾。
现在光是看着，舌尖似乎又感觉到了那种甜。
“……”
他盯着那几块巧克力看。
推着手推车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了小孩的声音。他在和妈妈对话。
小孩：“妈妈，我想要这个嘛，你答应了给我买的。”
妈妈：“不是妈妈不给你买，但小智你也看到了，已经没有这款了呀。”
小孩：“我不管嘛我就要！！”
妈妈：“乖，我们换一种口味好不好？”
小孩：“不嘛不嘛不嘛我就要！！”
妈妈：“听话，别逼我无视法律扇你。”
那位母亲的声音和语气都很温柔，从始至终都*是好声好气的，但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原本要闹起来的小朋友立刻就闭嘴了。
月岛萤面无表情地推着东西去结账。
从超市里出来，拎着份量不轻的塑料袋，踩着暗下来的天色回了家。
月岛妈妈从他手中接过袋子，径直带到了厨房，将需要用于做晚饭的材料都拿了出来。把最后一样调料放好后，看见袋子底部还有东西，有些意外。
月岛妈妈拿起看了看，“巧克力？”
换好鞋的月岛萤路过厨房，听到妈妈的嘀咕，应了一声。
月岛妈妈把那些巧克力交给他，笑道：“小萤什么时候喜欢吃巧克力了？”
月岛萤面不改色地接过，“不算喜欢，只是看很受欢迎的样子，就买来尝尝。”
晚饭还没准备好，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先回房了。
将脱下的校服外套挂好，月岛萤坐在书桌前，把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除了今天上课用到的课本，还有一袋包装漂亮的饼干，一盒香草味牛奶。
从一叠书里抽出作业准备写，刚翻开书，两张笔迹相同的便笺掉在了桌面上。
他拿起来看了看，随手贴在了台灯上。
把今天的作业写得差不多后，他停笔，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重新戴上眼镜，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最先闯进他视野里的是被他搁置在手边的饼干和牛奶。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同样收到了饼干的其他两个人，都有很正向的情绪反馈给了她。
想了想，月岛萤拆开了系在饼干包装上的丝带。
里面的饼干全都是星星形状的，只是口味各不相同。扯开袋口的一瞬间，鼻尖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不算很甜，不会腻。
又尝了尝牛奶，比饼干要甜。
最后月岛妈妈来喊他吃晚饭时，月岛萤看着已经被他解决掉了的饼干和牛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我吃饱了。”
月岛妈妈：“？”
月岛妈妈：“你再说一次？”
第27章 表白之前
周末不用上学,森下凛樱也不需要早起，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洗漱下楼后，看到哥哥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看报纸,俨然一副中年男人的做派。
她慢吞吞地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去微波炉加热，还顺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叮”的一声过后,她端着三明治和牛奶到餐桌边坐下。
森下瞬调侃她：“作为一个年轻人，你居然睡到这么晚？怎么一点朝气也没有？”
森下凛樱咬着三明治,扭头看了眼挂钟。指针指向九点。
她又看向哥哥,忙着吃所以没说话,但用眼神表明了困惑：这才九点，哪里晚了？
“怎么不算晚？我可是绕着附近跑了两圈，回来后洗了个澡,又顺便把衣服洗完并且全都晾晒了的。”森下瞬在看报纸，没注意妹妹的眼神,但他知道妹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连外婆都夸我能干，说‘小瞬回来后外婆都轻松很多了呢’。”得意洋洋的语气。
森下凛樱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听他这么说，淡淡地“哦”了一声,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森下瞬放下报纸，看妹妹小口小口吃早餐，一副无辜又懵懵的样子，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他在炫耀自己能干和外婆的夸赞,但妹妹显然没有品出来他是在炫耀,这让森下瞬很是无力。
“小凛樱，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啊？”森下凛樱眨了眨眼,不懂哥哥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照做了。
浅灰色的眼眸盯着哥哥看，很认真地说：“哥哥真厉害！”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真心实意地赞扬了他一句。
森下瞬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的妹妹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总是迟钝得厉害。
他叹了口气，“快吃吧，吃完收拾好餐具，我们出去逛逛。”
森下凛樱问：“逛什么？”
“外婆让我帮忙买点东西。”他看向妹妹，“你也有要买的吧？”
森下凛樱想了想，点头：“要的，想去一趟书店。”
最新的漫画月刊发售了，她要去买，而且也可以买点学习资料还有小说之类的。
“那就快点吃吧，垃圾也记得分类好拿出去丢。”
“嗯嗯。”
吃完早餐后，森下凛樱麻溜地收拾干净桌面，将洗过的碟子放在架子上沥水，打算等回来再收拾进橱柜，然后又将分类好的垃圾打包了起来，把今天要丢的部分放在了玄关处，这才上楼换衣服。
休息日她都会穿常服，但她平常很少逛街，对服装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喜好种类，所以衣服基本都是妈妈抽时间专门去买好给她寄过来，每套搭配好的。
要强的妈妈事事优秀，就连挑给女儿的衣服也都是好看且舒适的，码数也都是森下凛樱的尺码。
森下凛樱随手从衣柜里挑了一套换上，梳了梳头发就下楼了。
森下瞬在等她，见她就打算这样出门，皱起了眉，“你就打算这样出去吗？”
森下凛樱茫然：“对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套休闲又带点淑女气质的长裙，哪里有问题吗？
森下瞬忍不住扶额。现在的小女生不是都喜欢编各种时兴的发型吗？怎么他妹妹一天到晚都是披发，只有夏天才会绑个单马尾？
他叹了口气，冲妹妹招招手：“你过来，我帮你绑头发。”
“……哦。”
然后她就被哥哥拎着上了楼。
森下瞬的手不仅会打排球，摄影，还会做手工，编发型也不在话下。
他看着桌上寥寥无几的发绳和发夹，再次叹气，于是从衣柜里找了一根丝巾帮她绑了个和裙子风格一样的编发。
“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吗？”
“我很上心呀。”森下凛樱任由哥哥摆弄她的头发，表情认真，“我学习很努力的！”
森下瞬更加无奈了。
编好发型后兄妹两才从家里出发，到了城区后，森下瞬表示自己去采买就好了，让森下凛樱去书店买自己要的，买好后到超市这边来找他就好了。
“不需要我帮忙提东西吗？”森下凛樱问。
她力气大，虽然不知道要帮外婆买什么，但提东西还是可以的。
森下瞬摆摆手：“你去买你要买的书就好了，超市这边有需要我帮忙买的吗？”
森下凛樱歪头想了想，说：“买巧克力吧，我的巧克力吃完了。”
“好。”
然后他们就分开了。
森下凛樱去了她最常去的一家书店，因为去的次数多了，店员小姐姐也认识她，见她来了，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告诉她最新的漫画放在哪里。
“谢谢~”她弯着眼睛道谢。
找到最新一册的漫画月刊后，森下凛樱也没着急结账付款，而是去了辅导书区，在一众书架里挑选需要的资料。资料选了两本，又抱着书去了轻小说区。
她不常涉足这边，之所以想买轻小说，是因为福田理惠极力推荐了一套，说非常好看。
“可惜我的被我弟弟拿走了，不然我就能借给你……相信我，真的很好看！”
福田理惠是这么说的。
她的话极大地勾起了森下凛樱的好奇心，趁着今天都出来了，打算买一册看看。
不熟悉轻小说这边的摆放分类，又不想麻烦店员小姐姐，森下凛樱就自己找了起来。
沿着书架从上到下，一册册仔细看下来，找了两个书架后，终于在第三个书架上看到了。
只是书被放在了最顶层，有点高度。
森下凛樱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有能踩的楼梯，于是试着垫脚去拿，想着真的拿不下来的话再去拜托店员。
试了几次都没拿到，这让她有点泄气，正打算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去找店员。
她垫着脚，左手抱紧了怀里的书，尽最大努力伸出右手去够。指尖已经碰到小说的封侧了，但还是没办法拿出来。
算了吧，别勉强了。
森下凛樱这么想着，在心里叹气，欲收回手。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只手，有个人停在了她的身后，抽出了那本小说。
森下凛樱看不见身后的人是谁，但能感觉到对方比她要高，轻而易举地就拿出了她费劲都够不到的书，被灯投下的影子也将她笼罩着。
这种场景放少女漫画里是浪漫，但放现实里，她只感觉到了压迫感。
未知的气场压着她，让她觉得害怕。
对方抽出书还没退开，森下凛樱就迅速往旁边走了些，很明显避开的动作。
避开之后，没有那种压迫感了，但森下凛樱还保持警惕，往后看了一眼。
满眼的警惕在看到对方是谁后就尽数消散了，只剩下惊讶。
“月岛同学？”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里？”
月岛萤到书店来买书，刚找到自己要买的书本打算去结账，结果路过轻小说区的时候就见到了他前桌。前桌同学垫着脚想拿最顶层的书册，但试了几次都还差一点，没拿下来，于是他上前帮忙。
没想到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月岛萤看见她闪开的样子，明显是害怕，不免有些尴尬。
他嗯了一声，把书递给她，“你是要拿这本吧？”
森下凛樱伸手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
月岛萤看了眼最上层书架的书，和森下凛樱手上的是同一系列，问：“还有别的要拿吗？”
“不用了不用了。”森下凛樱摇摇头。
她攥紧着手上的书，心跳咚咚作响，犹豫了一下，开口搭话：“那个……月岛同学是来买书的吗？”
没话找话，来书店不是买书难道是为了看电影吗？
森下凛樱在心里懊恼。
每次碰上月岛萤，她总会紧张到思维打结，然后问出一些很蠢的问题。
月岛萤：“是。”
“排球部不用训练吗？”森下凛樱又问。
她记得运动社团周末也是要训练的。
月岛萤语气淡淡道：“今天休息。”
“这样哦……”她讷讷点头。
沉默了一下，森下凛樱咬了咬下唇，说：“刚刚……抱歉，我以为是……”
她在解释刚刚为什么反应很大的事。
月岛萤：“没事，应该是我道歉，吓到你了。”
然后双双陷入了沉默。
虽然很不情愿就这样结束，但想到哥哥还在等自己，森下凛樱还是提出了告辞。
“谢谢月岛同学帮我拿书，那我就先走啦。”她晃了晃手里的书，指着收银台的方向。
月岛萤颔首：“那再见。”
少女似乎叹了一口气，转身的动作有些迟疑，往日披着的长发用丝带编了辫子，发尾用有星星装饰的发绳绑着。她每走一步，裙摆都随着她的动作荡起。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袋黄油饼干，月岛萤开口叫住了她。
“森下同学。”
少女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他，歪了歪脑袋。她模样生得漂亮，什么表情都不做时嘴角也会自然地上扬，给人一种又懵懂又乖的感觉，偏偏又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温和，专注，又认真。好似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一样。
以前国中时，月岛萤曾听到班上的男生讨论过谁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
“是中森吧，明艳型美女，虽然性格娇蛮了一点，但长相没得说。”
“我倒觉得是山井，她也是明艳系的长相啊。”
“是古川吧，冰山大美女，被她无视的感觉超棒的好吗？”
“喂喂，你是变态吧？”
男生们哈哈大笑。
月岛萤对他们的话题并无兴趣，只是因为同在教室里才听了一耳朵。他们提到的女生都是学校里公认的美女，人气不低，其中还有人提到了森下凛樱。
“我觉得是森下。”那个男生说。
“大家都知道她成绩很好，但其实就长相来说，森下并不输给中森、山井和古川，最重要的是和她说话时，她会很认真地看着你，不管你说得多荒谬她都会认真听。被她看着的时候，那种‘全世界我只看得到你’的感觉——”
男生捂着心口，一脸满足：“真让人上瘾。”
其他男生们笑着锤他，嘲笑他癞蛤蟆在做什么白日梦。
旁听了一切的月岛萤依旧沉默地看着书，未置一词，甚至对他们点评女生们长相的话题颇为不齿。
但此刻，那双沉静的眼眸不知第几次望着他，纤长的眼睫随着眨眼的动作轻颤着，浅灰色的瞳仁完完整整地倒映着他——
少女稍稍偏头：“怎么了？”
对上她的视线，月岛萤一下说不出话来，莫名的满足感填满心脏，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那个男生形容得没错，确实给人一种“眼前人即是全世界”的错觉。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收敛神色，道：“那天的饼干……多谢。”
少女点头，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哦哦。”
透着点傻气。
“……很好吃。”许是觉得前半句说得太干涩，于是月岛萤又补充了一句。
下一瞬间，他看见那双灰瞳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似有涟漪晕开，变得流光溢彩。
“真、真的吗？”少女依旧是轻声细语的，但语气里还是难掩惊喜。
被这样看着，月岛萤有点不好意思。他移开眼，和她错开了目光：“……真的。”
只移开了一会，他又再次看向她。
然后看到她弯着眼睛在笑，似乎非常开心，灰瞳里闪烁着笑意。
很神奇，像是把银河里的星星都抓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盛着星星的眼睛也盛着他，语调欢快又轻灵：“那太好啦~”
“扑通——”，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开。
月岛萤又听见了石子投进水潭的声音。
第28章 表白之前
抱着书去结账时,店员小姐姐一边扫码出库一边和她聊天：“今天心情不错呀？”
森下凛樱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是哦，”店员小姐姐帮她把书本装好,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还是第一次见你是笑着的呢。”
面前的女生常来书店里，但经常都是很平淡的样子，嘴角是上扬的没错,但那是因为天生的微笑唇，小姐姐也看出来她情绪是淡淡的。
但今天不一样,笑眼弯弯的,明显很开心。
森下凛樱付了款,接过书抱在怀里，笑着道：“大概是因为想要的书都找到了吧。”
对于暗恋中的少女来说，没怎么比喜欢的人赞扬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更令人开心的事了,虽然月岛同学可能只是礼貌性的说了一句，但森下凛樱还是感觉心里有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绽放着,开心得不得了。从书店走到超市的那段路，脚步都是轻盈的。
超市门口,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的哥哥已经在等她了，森下凛樱赶紧小跑了几步上前。
森下瞬看了她一眼,问：“你心情很好吗？”
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大概真的很明显吧。
森下凛樱停下脚步，面对哥哥打量的目光，点头：“嗯嗯,想要买的书都找到了。”
森下瞬挑眉,“买个书你就高兴了？”
“想买的都找齐了，为什么会不高兴？这很幸运啊。”虽然她开心的原因并不止这个。
“那我们就说点会让你不高兴的吧。”
“什么？”
森下瞬看着乖巧的妹妹,扯出一个笑容：“你最喜欢的那款巧克力已经卖断货了哦，所以我给你买了其他糖。”
他知道妹妹有低血糖，随身会带着糖用以补充糖分，比起一般的水果糖，她更常带巧克力，且只带那一种，因为喜欢。
他的妹妹是个非常专一的人，熟悉了一家书店就只会去那一家，觉得哪个口味的东西好吃，之后再买也只会买那一种口味，不会主动去尝试其他。
但是不巧，今天她最喜欢的那款巧克力没有了。
森下凛樱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好哦。”
森下瞬：“……？”
“只是‘好哦’吗？”
森下凛樱不解：“不然呢？”
森下瞬问：“你不应该生气吗？”
就算不生气，也该有点意见吧？怎么反应这么平淡，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森下凛樱抬眼看着哥哥，眼底满是困惑：“为什么要生气？”
只是没有巧克力了而已，没什么好生气的吧？
森下瞬：“就算不生气，但你完全不好奇我给你买的是什么糖吗？我可是完全没问你的意见，自作主张就买了诶，万一你不喜欢呢？”
森下凛樱“啊”了一下，“哥哥你会买我不喜欢吃的吗？”
森下瞬：“……”
他觉得有点心累。
“万一！我是说万一！！”
森下凛樱想了想，然后才说：“那也没关系。”
不喜欢但也能吃，反正只要能补充糖分就可以了。
森下瞬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感觉自己的妹妹似乎除了害怕和开心，其他情绪完全不表露出来，这样未免有点极端。把孩子憋坏了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森下凛樱眨了眨眼，虽然很不理解，但还是思考起这种情况下生气会该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这种经历，于是参考了少女漫画里女主和哥哥闹脾气的桥段。
于是森下瞬看见妹妹保持着抱书的动作，鼓起了腮帮子，抬眸瞪着他，原地跺了一脚，“气鼓鼓”地说：“哥哥大笨蛋！连个巧克力都买不到，最讨厌你了！”
语气也是抑扬顿挫的，情绪十分饱满。
森下瞬：“……”
“生气”过后，森下凛樱又恢复成了平时文静的乖孩子模样，问：“这样可以吗？”
森下瞬看着森下凛樱，一脸认真地说：“你记住，以后千万不可以这样对长太郎。”
森下凛樱皱眉不解：“为什么？”
而且她也不会对长太郎生气呀。
森下瞬伴着一张脸，格外严肃：“我怕他会跟我抢妹妹。”
森下家和凤家是表亲，森下瞬也认识这个表弟，知道他有多关照自己的妹妹，比他这个亲哥哥还要像哥哥。现在都已经是跟他抢妹妹的状态了，要是看到小凛樱这么可爱的一面，那肯定会不顾一切抢走的！！
森下凛樱觉得哥哥的担心非常多余。
“我本来也算是长太郎的妹妹呀。”虽然是表妹。
“那不一样。”森下瞬说。
森下凛樱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对她来说都是哥哥，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但嘴上还是愿意哄幼稚得要分清楚的哥哥：“嗯嗯，哥哥在我心里是第一名。”
听妹妹这么说，森下瞬得意地哼哼了两声，“那是当然的。”
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兄妹两一同往车站走，准备回家。期间森下凛樱问哥哥想不需要她帮忙提东西，森下瞬还是拒绝了，没道理做哥哥的不提让妹妹来。
路上的行人看见一对并肩走的兄妹，哥哥高大帅气，妹妹乖巧漂亮，两人边走边寒暄着。
“凛樱凛樱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帅最聪明的男人？”
“是哥哥。”
“凛樱凛樱告诉我，谁是你最喜欢的哥哥？是我还是长太郎？”
“……”
“回答我！！”
“……长太郎吧。”
“撤回！！说是我！！”
“才不要。”
“我不准！！必须是我！！”
“好幼稚哦，哥哥。”
“无所谓幼不幼稚，你只需要承认你最喜欢的哥哥是我就好了。”
路人们听着兄妹两的聊天，尤其是见看似乖巧的妹妹明显在逗哥哥，而成熟的哥哥被逗得幼稚地跳脚时，忍不住觉得好笑，顺便感叹了一句“感情真好啊”，然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回到家里，森下凛樱从那一大袋东西中找到了哥哥给她买的糖。
虽然对口味没什么要求，但她始终认为哥哥不会买她不喜欢的口味，所以在森下瞬撕开糖的包装，将浅黄色的糖球塞进她嘴里时，森下凛樱沉默了。
浓烈的酸涩在舌尖蔓延，瞬间遍布口腔，酸得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她看了眼森下瞬，见哥哥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显然是在期待她的反应。
森下凛樱没说话，只是拿着那袋特浓柠檬糖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森下瞬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妹妹都不接话，只有外婆跟她说话才应。就算他拦在森下凛樱的面前，她也只当看不到一样略过他。总之主打一个无视到底。
受不了被妹妹无视的森下瞬立马踩着自行车去了便利店，重新买了一包正常口味的水果糖，站在森下凛樱的房间门口向她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捉弄她了。
“小凛樱，我真的错了，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我发誓，你原谅我好不好？”
“别不理我啊，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森下凛樱将房间门拉开一道缝隙，抽走了哥哥手里新买的那包糖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森下瞬欲哭无泪。
外婆乐呵呵地看着兄妹两闹脾气，也不管。她知道两个孩子肯定很快就会和好的。
**
悠闲的周末过去之后，森下凛樱继续上学日常。
放学后她依旧是等排球部的月岛萤和山口忠结束训练后一起走。知晓原委后森下瞬有提议过自己可以来接她，但被森下凛樱拒绝地毫不犹豫，理由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作为高中生还要被哥哥接送，这属于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离谱程度。
森下瞬：“那我作为哥哥也得表现一下啊！”
“哥哥你忙自己的事就好了，你不是回来采风吗？”森下凛樱道，“总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家的！”
森下瞬拗不过她，也就放弃了这个提议，去忙自己的事了。
森下凛樱有在学校里碰到过泷泽真治。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去公共盥洗池的路上遇到的。
再次碰面，而且周围没有其他人在，泷泽真治就站在她面前，身躯高大，垂眼看她时，压迫感十足，森下凛樱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她控制住自己想要扭头逃跑的冲动，礼貌问候：“学长好。”
泷泽真治点了下头。他察觉出了森下凛樱的紧张，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奈何声调低，说出口的话听着还是生硬。
他说：“抱歉，那天我太冒昧，好像吓到你了。”
森下凛樱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道歉，愣了一下。
泷泽真治继续说：“喜欢你是我的事，拒绝我是你的权利，我不该追问你的隐私的，对不起。”
这下轮到森下凛樱觉得不自在了。
“我也应该道歉，”她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轻声细语的，“我把学长想成坏人了，抱歉。”
擅自把别人当成坏人，想象对方会纠缠自己。这其实很不礼貌。
虽说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警惕些也不是坏事，但确实是不尊重泷泽真治的表现。
泷泽真治摇头：“这没关系，我看起来确实像坏人，而且那天我的态度也不对，你警惕些是很正常的。”
他善解人意到森下凛樱感觉愧疚。愧疚自己误会了别人。
森下凛樱讷讷道歉，并请他喝了一罐饮料作为赔罪。泷泽真治也接受了饮料，让她不必有心理负担。
最后分开时，泷泽真治问她：“那天你说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吗？”
还是说那只是拒绝我的借口？
森下凛樱点头：“是真的。”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月岛同学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森下凛樱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地上明明灭灭的树影。
须臾，泷泽真治听见少女的声音。像是会被风吹散一样轻。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29章 表白之前
这一次森下凛樱比较幸运,和泷泽真治把事情说清楚，误会都解开之后，事件算是已经落幕。他们在教学楼分别,森下凛樱走向教室的脚步轻松又沉重。
福田理惠当时在走廊尽头的贩卖机买饮料,正好看到她和泷泽真治分开的一幕，忙拉住森下凛樱，问她怎么了。
“是那个学长纠缠你吗？难道结衣前辈告诉我们的消息不靠谱？”福田理惠皱着眉。
那天之后福田理惠和吉野结衣都有去打听过泷泽真治。
第一眼看到泷泽真治的时候,福田理惠的担心值直接飙到了最高点——这位学长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吉野结衣无奈扶额，让她不要以貌取人。
“这样的亏你又不是没在月岛身上吃过。”
福田理惠捂着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知错但不会改的样子让吉野结衣直叹气。
朋友靠不住,吉野结衣去找了和泷泽真治同班的弓道部学姐，以练习有问题为理由讨教，聊天时随口似的问起泷泽真治,学姐不疑有他，把知道的都说了。
总结起来就是：他是足球部的主将,实力很强，虽然看起来很莽,面相也有点凶，有点死脑筋,但其实为人正直。
“为人正直的话……应该不会做出纠缠凛樱的事吧？”福田理惠还是不放心。
吉野结衣：“虽然以恶意揣测别人不太对，但……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毕竟凛樱经历过类似的事。”
福田理惠点点头：“也是，幸亏当时凛樱有拿着武器防身。”
“那是周边,不是武器……”森下凛樱弱弱地为自己的流沙麻将辩明。
福田理惠和吉野结衣同时看向她,用眼神在说：「那一点也不重要！！」
森下凛樱食指捏着拇指，比划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时间回到现在，看朋友一脸紧张的样子，森下凛樱连忙摇头。
“不是的，就是偶然碰到，然后学长跟我道歉。”
她迅速给福田理惠解释了经过。
了解全貌后，福田理惠也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太好了。
“不错不错，说开了就好，也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
“嗯嗯。”
“这样我和结衣也放心多了。”
“嗯嗯嗯。”
福田理惠挽着她的手一起回教室，说起上个周末吃到了很好吃的可露丽，下次有空带她一起去尝尝，森下凛樱点头应好。
“可惜这个周末结衣有补习班，不然我们就能去了。”
森下凛樱安慰她：“没关系，总有机会的。”
福田理惠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从不内耗，想想觉得有道理，立刻又明媚了起来。
“也是~”
想起之前担心的事情，她随口道：“那这样以后你就不用等山口和月岛一起回去了吧？”
新闻社例会一般是早上开，社团活动也不频繁，平均一周两次，往常不需要去活动室的时候森下凛樱都是放学直接回家的，最近因为担心泷泽真治的事情，才放学后去体育馆等同路的月岛萤和山口忠。
现在和泷泽真治说清楚了的话，就不需要等他们一起回去了。
森下凛樱脚步迟疑了一瞬，但在福田理惠疑惑地目光看过来时，她立刻又扬起了笑容。
“嗯，会找个时间跟他们说的。”
刚走到教室门口，人缘好的福田理惠就被其他女生叫走了，森下凛樱慢吞吞地进了闹哄哄的课室。
视线的焦点首先聚集在了她的后座，月岛萤一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和教室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她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她又看向山口忠，山口忠在和前座的同学聊天，不知聊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晚一点再说吧。
森下凛樱这么想着，回到了座位。
所谓的“晚一点”并没有具体时间，总之拖着拖着就拖到了放学。
山口忠很快就收好了东西，招呼她一起去体育馆，月岛萤也在门口等她。森下凛樱一边把作业往背包里塞，一边想着回去的路上再跟他们说。
体育馆里，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早就到了在练习，还有被称为“乌野守护神”的西谷夕也在。
这段时间下来，因为每天都会来体育馆，森下凛樱和排球部社员的关系也熟络了许多，学长学姐们也都习惯了她在，偶尔还会寒暄几句。
今天也是一样，森下凛樱一进体育馆，已经换好衣服在热身的西谷夕主动招手跟她打招呼。
“森下学妹，你来啦。”
“西谷学长好。”她拘谨地回礼。
很快，排球部的人都到齐了，乌养教练来了之后，今天的训练开始。
以前哥哥也是乌野排球部的成员，森下凛樱记得那时候排球部的任教教练就是乌养，是个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的老爷爷。起初她知道排球部现任教练也是乌养，但看起来比她记忆里的老爷爷要年轻很多时，还以为是记忆出了差错，询问过后才知道现任的乌养教练是以前乌养教练的孙子。
乌养教练除了在排球部担任指导，还是坂下商店的老板。
训练间隙会有休息时间，而这个时间大家会擦汗喝水聊天，乌养教练并不会管。
森下凛樱原本坐在角落写作业，一抬头，发现一年级的四个部员都在她旁边歇息。
“森下同学又在写作业吗？”日向翔阳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看到她拿出来的教科书后，忍不住敬佩，“好努力，难怪上次考试周是第一名。”
森下凛樱在过程后写下演算，边写边答：“还好啦，上次考试不算难的。”
听到她的回答后，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同时戴上了痛苦面具，山口忠啧啧称道，月岛萤一副早就习惯了的表情。
森下凛樱做任何事都习惯专注，哪怕是聊天，所以把在做的题写完后，她就立刻收好作业，专心听日向翔阳说话。
日向翔阳只是趁着休息聊天，说的也不算是要紧事，但森下凛樱还是听得很认真，并时不时接话。在讨论黄金周假期时，她知道了排球部要合宿，而且和一所来自东京的学校有练习赛。
森下凛樱轻眨着眼，歪了歪头：“来自东京的学校？”
“是哦是哦！”日向翔阳连连点头，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据说和乌野是老对手了，只是后来断了联系，没想到经过武田老师的不懈努力对方答应在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和我们打练习赛了！！”
“那所学校叫音驹，森*下同学你以前在东京念书过吧，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日向翔阳和山口忠齐齐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同样的好奇，就连只对排球和吃饭有兴趣的影山飞雄也看向她，像是期待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月岛萤在旁边喝水，并不这么感兴趣。
“Nekoma？”
森下凛樱不知道是那两个字，她重复着读音，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呢，我只了解网球比较强的学校，其他没听说过。”
青学立海大四天宝寺这些网球强校她倒是因为比赛有了解过，其他的她并不关注。
“这样啊……”日向翔阳略有遗憾。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并兴致勃勃地邀请她：“森下同学要来看看吗？练习赛也算是你们新闻社需要的信息吧？”
“我一个和排球部无关的人，就不方便打扰了吧。”森下凛樱笑了笑。
虽然她很想看，但作为一个无关人员，出现在和其他学校的练习赛现场，怎么想都很奇怪，而且还可能会打扰到他们训练。
“假期我要回一趟东京，应该也是最后一天才会回来，还是不打扰你们练习赛啦。”
“诶——不来吗？真可惜……”日向翔阳又是一副遗憾的样子，“有事的话也没办法啦。”
“嗯嗯嗯，预祝你们合宿和练习赛顺利，快攻一定所向无敌。”森下凛樱微笑着给他们打气。
内核超e的小太阳立刻又灿烂了起来。
聊天时间很快结束，队员们又回到球场继续训练。
清水洁子站在教练旁边计分，森下凛樱则是帮忙分担了抛球给二传的任务。
训练结束后，大家收拾好体育馆，去活动室换好衣服。
月岛萤和山口忠背着包走下楼时，看到森下凛樱就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见他们下来了，弯着眼睛笑。
夕阳渐斜，年轻人们踩着橘色的夕阳走出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森下凛樱几次想坦诚。
她确实很想能和月岛萤一起回家，但她不想利用他的善良来达成这个目的。
几度组织好措词，但话到嘴边总是哽住。
——再等会吧。
等一会再说吧。
直到山口忠要去练习跳飘球，跟他们告辞时，她才终于开口。
“今天我在学校里有遇到泷泽学长，我们聊过了，也解释清楚了，他表示之后不会打扰我，”森下凛樱偏头看向两人，眸光真诚，“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忙。”
“之后就不打扰你们啦。”
山口忠还是有些担心：“……那位学长的话可信吗？”
“大概吧。他为那天略有纠缠的事向我道歉，说得很真诚，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森下凛樱道。
山口忠了然地点头。
就像在体育馆里一样，月岛萤听着他们讲话，全程未置一词。
森下凛樱弯腰鞠躬：“真的很谢谢你们。”
“不用不用，森下同学你太客气了。”山口忠笑着摆手，“那我就先去找嶋田先生啦，再见。”
月岛萤点头：“路上小心。”
森下凛樱挥手：“练习加油哦。”
山口忠走向了另一条路。
又到了只剩她和月岛萤一起走的时候了。
第30章 表白之前
余下一起走的路段只有十分钟,但这一次，森下凛樱真切地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或者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
认真算起来,她等在体育馆,和月岛萤还有山口忠一起回家的次数并不多，加上今天也才四天而已。这四天里，她其实也没怎么和月岛萤聊,他们都是沉默地走完这十分钟，互道再见之后各自分别。
森下凛樱感觉心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又沉又闷。
她很努力克制自己的视线,紧盯着地面,余光却还是不住地往旁边瞟，想要看旁边的人在做什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常戴着的耳机挂在脖子上,两手插着兜，目视前方。
和喜怒形于色的日向翔阳不同,月岛萤总是过分冷静，从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现在的话,就是没有表情。
明明不是高冷的个性，明明在体育馆里训练时话也不少,会出言挑衅和嘲讽快攻二人组，对排球部里的前辈们也是客气有礼，会主动打招呼，但和她走在一起时,他总是很安静。
她不开口,他也会不出声。
好像也正常。月岛同学和排球部的部员们是队友，是赛场上并肩作战的伙伴,但她和他只是同学。
是了，他们只是同学。
这样想着，压在心口的石头似乎更重了些，心绪更加沉闷。
“月岛同学以前有参加过排球部的集训吗？”森下凛樱想起今天日向翔阳说排球部会有合宿，便以此作为话题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她实在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到尽头，然后分别。
多说说话也好。
月岛萤语气淡淡道：“有参加过，不过次数不多。”
因为受哥哥的影响，月岛萤一直都有打排球，运动社团免不了会有合宿，不过雨丸中学也不算是排球强校，社团的合宿次数也不多。
“这样哦……”
森下凛樱迈着步子，好奇地问：“合宿的话，一般会做什么呢？”
“……无非就是跑步、训练之类的吧，运动社团的合宿不就是这些。”
月岛萤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收回目光，“你之前有参加过网球部吧，合宿安排有什么不一样吗？”
森下凛樱回想了一下，然后才说：“之前网球部的合宿……去深山老林的别墅里锻炼身体。”
月岛萤：“……？”
合宿、深山老林、别墅、锻炼身体。
这几个词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后来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去部长的另一套别墅合宿，好像还碰到了青学的人，不过当时我已经转学了，没参加。”
另一套？
月岛萤忍不住问：“你们部长很多别墅吗？”
“挺多的。”森下凛樱点头，“你听过迹部财阀吗？部长他就是迹部财阀的少爷哦，上学都是用直升飞机的那种。”
“……原来如此。”那确实很富有了。
月岛萤想起她并不擅长运动，总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擅长运动，为什么会加入网球部？”
只是因为幼驯染也是网球部的所以就去了？
“本来是不想参加社团的，但长太郎——我的幼驯染不放心我，就劝我加入了。”刚好网球部没有经理，虽然不太需要，但还是让她去当了。
长太郎？
可以直接叫名字的话，关系应该很好吧？
月岛萤“哦”了一声，点点头。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了，路面上的两道人影偶尔交错在一起，但很快又分开。
再长的路也总会有尽头，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森下凛樱感觉只是呼吸又眨眼了几次，回过神来就到了分别的路口。
森下凛樱停下脚步。她终于正大光明地看向他。
月岛萤也在看她，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告别。
“月岛同学——”森下凛樱张口，但话没说完全。
她很想说：以后能不能也一起回家？
但这句话堵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说不出口。就这么梗着。
森下凛樱知道自己很不坦诚。
明明喜欢他却不敢告白；明明很想和他一起回家，但还是要以“怕被学长纠缠”作为借口；明明很想和他聊天，却每次都紧张得不行，只好装出不善言辞的样子。
当没了借口之后，她连一句很普通的话都问不出来。
她是一个胆小鬼，别扭又拧巴。
月岛同学才不会喜欢胆小鬼的吧。
在心里暗自唾弃着自己的胆怯，森下凛樱扬起笑脸，冲月岛萤挥了挥手，“明天见。”
月岛萤颔首：“明天见。”
告别过后，就此分别，但转身之后走的每一步，森下凛樱都觉得很重。
几步之后，她停下回头。
分别的路口空荡荡的，只有夕阳的余晖铺在路面上，连影子都没有。
被莫名的情绪牵引着，森下凛樱往回跑了几步，停在了路口处，看向了月岛萤离开的方向。
他已经戴上了耳机，两手插着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个人的影子，看起来有点寂寥。
森下凛樱一直站在那看着，然后拿出了手机，在聊天软件里调出了月岛萤的聊天框。
「之后还可以一起回家吗？」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文字，但在按下发送键前，犹豫了很久。直到月岛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她都没能发送。
森下凛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聊天框里的字全都删掉了。
**
“我回来了。”
回到家，森下凛樱打招呼的语调都比以往要低许多，上楼把书包放好后，她才到客厅沙发坐下。
森下瞬今天回来得早，目睹妹妹上楼又下楼，最后在他身边坐下。
森下瞬瞥了她一眼，问：“你不高兴吗？”
“没有。”森下凛樱垂着眼，从果盘中挑了个苹果，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
森下瞬叹气：“你好歹改改不高兴的时候讲话就不看人的习惯，我还会信你的话。”
一个不管别人在说什么，只要是和她在说话，她都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听的人，突然在聊天时耷拉着眼皮，不管是听对方说还是回话都错开目光，很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森下凛樱削果皮的动作停了一下，“……我会改的。”
然后继续削皮。
森下瞬：“……倒也没有叫你真的改。”
重点并不是这个好吗！？
女孩垂着脑袋，长发披在身后，鬓边有几缕顺着肩膀滑落，但她没管，只是专注地做手上的事，削果皮的动作熟练又利落，直到一整根连续不断地削完。
削完皮后，她偏过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鸦色的阴影，眼睫之下是一双澄澈的眼，静得像湖泊。
她将苹果递给森下瞬：“哥哥，吃苹果。”
声音轻轻的，表情诚挚又无辜。
森下瞬：“……”
他接过苹果，张嘴咬了一大口，声音含糊不清。
“小凛樱，你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先不谈别人会担心，万一你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
森下瞬伸出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有话就要直说。”
森下凛樱捂着额头，仰头看着哥哥，眨了眨眼，求教一般问道：“什么都可以直说吗？”
“当然。语言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交流吗？”森下瞬的言辞犀利又直白，“「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少看点少女漫画。”
“……”
森下凛樱咬着下唇，语调沉闷：“……可是说不出口怎么办？”
不管是想和月岛同学一起回家的心情，还是喜欢他的心意，她都说不出口。
害怕被拒绝，害怕被疏远。
她没有勇气坦诚。
“说不出口那就写出来，人类发明文字不就是为了记录和表达吗？”
写出来……？
那就是写情书？
她倒是可以写，但肯定不敢把书信交给月岛同学的……
女孩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也做不到。”
森下瞬三两下将苹果吃完，果核丢进垃圾桶里。他直视妹妹的眼睛，道：“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就说明其实你这份情绪并没有你想象的重要。重要的事情不会说不出口的。”
“喜欢也好，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情绪本身就该是被表现出来的，不是吗？说不出口的喜欢就说没那么喜欢，笑不出来其实就是没那么开心，不会导致你情绪低落的难过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不重要的情绪那就丢掉，不要让它影响到你。”
哥哥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森下凛樱脑袋发懵。
森下瞬抬手揉着她的发顶，语气轻柔：“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你都可以分享出来，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我确实可以根据你的表情猜出你的情绪，但这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而你的朋友不会像哥哥那么了解你，猜不到你在想什么的，这样她们就会担心。所以有话就直说，想做什么就去做，知道吗？”
森下凛樱任由哥哥摸头，思考着他说的那些话。
要说出来吗？
要告诉月岛同学其实她喜欢他吗？
可是好像说不出口啊……
——重要的事情不会说不出口的。
“小凛樱，你要大胆一点。”森下瞬又戳了戳她的脑门，“当初不听妈妈的话，报考乌野的时候不是很大胆的吗？”
“……也没有吧。”
森下凛樱的眼睛倒映着灯光，原本沉静淡漠的灰瞳平添波澜，似乎明亮了几分。
「没说喜欢就是不够喜欢。」
她总觉得是因为胆怯才没有告白，想着不打扰，只是做朋友就好，这样就满足了。但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吧，说不出口的喜欢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在面对月岛萤时的那些悸动都是真是存在的——
会因为和他同班而开心，会因为和他一起回家而心跳加速，只是交换了个联系方式都会高兴到忘乎所以。
不自觉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想要见到他的心情，因为他说她做的饼干好吃而高兴。这些都是真的。
想和他一起回家，哪怕无话可聊的心情也是真的。
既然都是真的，那为什么说不出口呢？
只是因为胆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