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男人， 九十九明显缺了点兴趣。
但是【夏油杰】用那种“你怎么不再多问问”的眼神，全神贯注地盯了过来。
九十九：“……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夏油杰】两指抵住鼻梁， 沉思道：“你的话有点武断， 也不非得是‘喜欢’这种情感， 太浅薄了， 如果非得有， 那必须得是挚友！”
“……？”
九十九：“那你的挚友的标准是……？”
她联想到最近咒术界的一个传闻。
【夏油杰】一拍腿：“当然得是有眯眯眼长着怪刘海的男人！”
九十九：“……这不就你自己吗！”
【杰】：“口误了，我再回答一遍。”
“不必了。”
“听好了，老子…我的理想型， 是长着俊美容颜和模特般身材白发蓝眼术式强悍横扫八荒无人能匹敌的最强の男人！”
九十九：本来以为你说的是五条悟现在不太确定了……不、这不就是五条悟吗？！
行了， 知道了，你们男高说出来的话老娘是一个字儿都不会信的！
九十九冷漠：“哦。”
跟没情商的男人聊感情就是这个下场，而跟不怜香惜玉的更是还没聊几句对方就开始赶人了。
【杰】：“你有事？”
“没看见另一个特级啊，”九十九左右看了一圈， 问道：“你理想型、咳，五条悟难不成被抓起来了？”
“不过是杀了几个有罪的人罢了。”【杰】语气平淡。
“也是， 还有五条家呢。”
特级闹出人命这件事并没有闹得沸沸扬扬，反倒是冷处理。说到底， 没几个人真正觉得五条悟做错了，毕竟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宰过几个诅咒师，普通人中的恶人也是同理。但近期各类消息纷飞，她也是从熟人那里听了一耳朵。
“没想到大少爷也会做惩奸除恶的善事呢。你和他关系很好？”
【杰】：“没事了，再会。”
见人扭头就要走，九十九由基赶紧进入正题， “等等！夏油杰，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知道你很忙，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令人窒息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九十九由基像是早有准备，把普通人、咒灵、咒术师三者关系解释了一通，并说自己在国外并不是为了逃避任务，而是在寻找根本的解决方法。
【夏油杰】闻言，定定地看着金发女人。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又出现了，这回九十九确定不是她的错觉。
他慢吞吞开口，“那么，如果把普通人全部杀光，是不是也能实现你所谓的目标呢？”
九十九一愣，略微沉思，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理论上是可行的。”
“呵呵。”【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继续盯着她看，把人盯得汗毛直竖。
九十九：“你倒是发表点看法啊。”
【杰】：“呵呵。”
金发女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就是对方的“看法”。她挑眉，“你是觉得这个压根不可能实现？”
“不，老子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夏油杰】站起身来，随意地扭了几下脖子，“所以，打一架吗？”
九十九：“哈？”
“赢了老子来帮你研究顺便一起搞总监部，输了给老子留下来打工。”
这都不是根本目的，【夏油杰】的表情战意十足，明显写着——让老子领教一下你这个特级的实力是真是假。
没想到传闻中的咒灵操使是这么狂妄的家伙。九十九也产生了一点兴趣，应了，“那来。”
两人在空地站定，互相颔首示意1v1开始！九十九由基用咒力将身体攻击强化至极致，然后……
然后战斗就在0.5秒内结束了。
高专训练场传来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紧接而来的是刺耳的警报！
不仅是中间空地，连周围的塑胶跑道和围栏都被摧毁一空！保护阵法勉励支撑一瞬，在刹那间全数崩碎，甚至将周围包括校长办公室在内的全部建筑都齐刷刷刮空了半层墙皮。
作为攻击目标的九十九由基，以特级的优秀动态视力目睹了自己被瞬间击败的全过程。
【夏油杰】抬手召出的不是特级咒灵，而是一个阴暗到极致的黑色漩涡！看着不大，成型极快，威力可怖，自己一个闪神，双臂便被直接炸飞……
如果有所提防的话，九十九由基未必不能靠领域防御，但是……
1v1哪有人抬手开大呀？啊？？？不带这么玩的！！！
这个疑问之后估计要在九十九由基脑袋里徘徊很久，是半夜醒过来都要坐起身问一句“不是他有病吧？”的程度。
“老子不开大等什么，”胜负已定，【夏油杰】在警报声中悠闲地掸一掸袖口，“「咒灵操术」本来就打不过你的「星怒」嘛。”
五条家的少主不是白当的，至少各种重要情报他都心里有数。
九十九由基的术式能够操控物品的重量，能用最普通的武器造出炮弹般的破坏力，没有什么咒灵能保证100%取胜，防御中最顶尖的虹龙都不行。
九十九由基这才有输了的真实感，她感觉自己被摸得透透的。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这是一个消耗型术式。”
【杰】：“呵，老子可以再让你体验一次。”
九十九的直觉不错。悟这波其实是占了面具状态下咒灵恒定不死的便宜。如果是真的夏油杰，那估计早就把库存给耗光了。
“……手臂断了又怎样？我用腿照样踹你。”
【杰】哦了一声，“那你应该知道老子留手了吧？否则你现在四肢都没了。”
“知道。”金发女人撇嘴，面不改色用咒力止血。她的脚没断，但是骨头断了，确实和被削掉四肢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她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原因。
打完架的热血劲过去，【夏油杰】又变成了一副温和又颓废的模样，看着面前缺胳膊断腿的伤员，像突然找回了一丢丢良心。
“别乱动。”他走上前，开始用「反转术式」给对方的断腿疗伤。
这回九十九结结实实震惊了，“你会「反转术式」？”
【夏油版】悟：“一般一般。”
九十九满头冷汗，认真感受了一下，“确实挺一般的……欸？你怎么不治了？
【夏油杰】摊手：“唉，累了，用不出来了。”
九十九：“你骗鬼呢！”
【杰】摆摆手，突然又不耐烦了，这人品忽上忽下的。他道：“老子把你左腿的扭伤治好了，应该足够你单脚蹦到医务室吧？”
九十九由基大惊。
37°的碳基生物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听见动静，第一个飞至现场的【五条版】杰也同样露出震惊的神色。
“悟…你怎么状态这么差？”
“可能是荞麦面吃多了吧，”【夏油杰】深沉道：“老子没事，你怎么了？这才两天。”
赶来的【白发神子】嘴唇毫无血色，眼尾发红，明显是干呕过很久。
杰也在想，对啊这才两天，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先轻描淡写回答了男同学的问题，“啊，我发现戴着■■好像也能吃咒灵玉，就把存货尽量处理了一下。”
五条悟现在对男同学所谓的“尽量”可有数了，“不会是半柜子吧。”
“差不多吧……”
“啧，你吃那么急干什么。”
五条大少爷很少这么关心人，或者说这种关心人的语气也是跟搭档学的——毕竟夏油杰每次递打火机，都或多或少或会劝硝子别抽得这么凶。
夏油杰怎么可能乖乖接受批评呢，“那你为什么不睡觉？把自己搞这么累？”
九十九：“Hello？你俩能听见吗？Hello？”
这两位壁人能稍微停下含情脉脉互相担忧的眼神吗？这里还有一位断了手的伤员等着送医。
“夏油特级，这是？”
第二个赶至现场的辅助监督神情紧张，这不怪他，毕竟高专警报还在坚持不懈地鸣响。
“……啊。”
【夏油版】悟想起来一件事。
这警报是因为动用了没登记的咒灵，但是被夜蛾抓住那必定又是一份写检讨＋罚款大套餐。
悟沉吟两秒，抬手指向金发女人，郑重道：“对，就是她，引发警报的入侵者！快，把她抓起来！”
九十九由基：“……？？？？？？”
你在对一个可怜的伤员做什 么？！
直到重伤人员被抬走，杰才想起来问前因后果，得到悟一句可怜兮兮的告状：“杰，是她先动手的，老子只是正当防卫，嘤嘤嘤。”
杰：“……”
夏油盯着面前的【夏油杰】，感觉有点奇怪。
这马甲的头发长起来这么快吗？这发量和现在的自己相比丰裕不少。
“你的马甲也还在2级吗？”他试探问道。
悟脸色如常，点点头：“昂，也在2级。”
他的语气有点诡异地飘，甚至控制不住地多了一丝沉郁。
但是杰刚刚干呕导致耳鸣，并没有捕捉到这个细节。他有点失望，却又稍稍松了口气，“那我们得继续加油了，一起往3级努力，拿到更多信息。”
【夏油版】悟眨眨眼，附和道：“好耶，一起加油！”
第32章 老子怎么这么好！
夏油杰在忙着养孩子。
这是一件重要且繁琐的事， 尤其大人心细如发、照顾得周到的情况下，需要投入很多心血与精力。
幸好不是杰一个人养。
——悟的【杰】马甲派上用场，直接将一份人力翻成两份。至于人靠不靠谱， 夏油杰觉得如果悟这家伙想多降点OOC值刷等级， 那大概也许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事实也正是如此。
杰在盯梢观察将近一周， 确认男同学不会出现乱揉孩子脸蛋、乱吃孩子零食之类的掉节操行为后， 稍稍放下心来。
然后他比了一下两人面具的大致进度， 觉得悟的面具能刷那么快，也是自己的功劳！
这家伙套着自己马甲逗孩子都能加分！
相反，杰并不能穿着悟的马甲来带孩子， 因为印象里大少爷就没这种人设。夏油杰压根想不出来他除了抢孩子零食吃还能有什么不OOC的行为。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硝子那儿接受了治疗和心理辅导， 离开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是在五条家的祖宅。
“大家都很好。”双胞胎们脱离了原本的环境，状态在渐渐好转，也对一黑一白两个监护人十分依恋。较为活泼一些的菜菜子迷惑地问杰， “就是，呃、总有陌生老爷爷问我们是不是有个白发哥哥。”
夏油杰：“……”
“夏油大人， 您还有其他孩子吗？”
“没有哦。”杰轻轻抚摸女孩发旋。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全体五条人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那一定是疑似被夏油特级藏起来的幼年「六眼」……
这些人还在做着春秋大梦，不知夏油杰早已朝着面具的3级大关冲刺。萌萌的[小神子]他们大概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但这件事也让杰将搬家提上日程。
之后去哪儿呢？
高专是不能久呆的，就算夜蛾校长同意，杰也不好意思总给老师添麻烦。但也不能离的太远，孩子太小离不得大人。照顾日常起居倒不用操心，悟那里能提供合适人选……
苦恼之际， 灰原学弟热情地帮助他崇拜的学长解决了这个问题。
“夏油前辈，我不是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嘛！”灰原雄邀请道：“直接让您的养女们住我家呀！还能互相照应呢！”
夏油杰动了心思。
灰原雄是租的房子， 就在东京，交通很方便。杰联系了房东，也打算租一套做邻居，但没有空房，最近的房源隔了有300米远。
夏油杰打算研究新方案，结果半周后，房东换了个人。
悟勾手，把租房合同晃得哗啦响，“杰，来，租。”
原本的房东自己住自家楼，就在灰原隔壁。楼一卖，人自然也就搬走了。
看着房东位置签着五条家少爷的大名，夏油杰：“？？？”
得知因私人关系自己房租打骨折价，灰原雄：“啊？x？”
五条大少爷算盘打得噼啪响，合同上房租那一栏写着：就用老子在高专的房租抵押！
灰原嘴巴已经O成圆形，“谢谢五条前辈！五条前辈好厉害！”真的！各种意义上的厉害！
五条悟摆摆手，哼哼道：“一般一般啦～”
夏油杰怒！心中升起莫名的攀比心，心想我再攒两年工资也能买得起！
谁像这家伙乱花钱！！
杰一边腹诽，一边…气哼哼地把合同签了。
菜菜子美美子也算是这家伙的养女，他给自家孩子免房租天经地义！
事一件一件做，玉也得一颗一颗吞。安顿好孩子后，杰终于腾出手处理那堆山一样的咒灵玉……
他从未一次性吞过这么多，就算想即刻解决身体也不允许，只能拉长战线，吃～吃吃吃～吃到麻木。
一开始夏油杰还躲着人，之后发现这都是徒劳。杰不管干什么，总能在窗户角落、盥洗室门缝、以及寝室的柜子（？）等地方看见强势围观的五条少爷。
甚至还有一次他思绪万千，深夜梦魇，从迷蒙中醒来，忽然感觉肚皮凉风飕飕的。
夏油杰掀开薄毯，在裤衩上方看见了一颗悬浮的猫猫头。
刚钻了一半的悟朝他打招呼：“Suguru！晚上好！”
杰：“……”
夏油杰简直麻了！！
在边界感一事上，五条少主有他自己的理解。那天白天，大少爷脸上顶了枚红彤彤的脚掌印，在高专晃悠了一整天，还和杰勾肩搭背，大度地表示本少爷不和搭档计较，因为——“我们可是挚友！”
杰：对，他们是挚友，但是不是连体婴儿！
夏油杰总算知道合同上“高专的房租”是个什么意思了。不是五条悟寝室的房租，而是这位大少爷在“高专的·夏油杰寝室的·抵押床位费的·房租”……
比如现在，当下，now，某长条猫看漫画也要挪到他的地盘来。
悟每次进门都是有理由的（不管合不合理），这次冠冕堂皇。他告诉杰已成功将伏黑甚尔买给禅院家，钱也快速到账。这活力十足的[假十种影法术持有者]足够让整个禅院沸腾，竟然被悟成功敲竹杠敲成了12亿。钱包鼓了，禅院甚尔也回家了，整件事真令人感动（？）
正事一说完，悟就熟门熟路往地毯上一坐，反客为主开始不务正业。
杰眯眼，“那个紫色的毛虫去哪儿了？”
悟：“人咒灵有名字，叫…丑宝！”
咒灵操使对给一只咒灵起昵称的行为嗤之以鼻。
“还在配合调查，之后老子和夜蛾要，”五条跷着脚悠闲得很，“放心，虫子和肚子里的东西一样不落交给你。”
两人今天任务做完了，在寝室休息。没穿高专校服，只套着普通T恤和短裤，连状态都松散些。
杰刚吹完头，头发也没扎，发绳绑在手腕上，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短暂的安静中，他在[把鸠占鹊巢的家伙赶出去然后被闹得鸡犬不宁]and[一起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两个选项中，偏向了后者。
夏油杰给自己灌了杯水，顺手给悟这家伙倒了杯牛奶。随后从书架上挑本书，也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2分钟后，悟换了个坐姿，将背靠在了杰的背上。
2分半后，悟脑袋往下一滚，压进杰肩窝，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看漫画。
放在一年前杰早就一个激灵把人抖下去了。
现如今，夏油杰对这个姿势心如止水。因为这段时间已经莫名其妙被猫贴身过太多次，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同化？
他只是很想摁着五条大少爷把对方剃个光头，因为这一蓬白发真的又扎脖子又扎耳朵。
夏油杰边摁手机边抖抖肩膀，直接让人离开是不可能的，他的要求降低成了——“往边上靠靠，你头发太扎了。”
“哦。”悟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头一歪，从左肩换成了右肩。
紧接着，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悟低低地在那儿笑，颤动的发丝不仅在颈部磨蹭，还往耳廓里钻。
“…………”
又过了3、4分钟，夏油杰忽然觉得有一小块头皮痒痒麻麻的，这感觉越来越明显，一定不是错觉。
他一侧头，看见自己的一绺发尖被某人捏在指缝里绕着玩。
杰：“………………”
夏油杰突然间重新回忆起核心问题。
——五条悟为什么在这儿？
——五条悟，为什么，一直在，夏油杰的寝室里？
就算非要过来，他自己不会带把椅子吗？！
杰一把把自己可怜的头发夺过来，恶声恶气下逐客令：“没有要问的了，你回自己寝室去。”
悟咻咻摇头，“雅哒，老子寝室空调坏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杰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让你家里人喊人修。”
大少爷刚开学的时候寝室都是家里人包办布置的，杰就住隔壁怎么不清楚。
“诶呀不想看见他们，”说到这个大少爷就烦，他展开畅想，“不过，如果你愿意把面具变成1级的话……”
夏油杰拒绝，他突然站起身，长条白猫没靠住一个仰倒。可惜这家伙反应迅捷，腰力充足，没一头创地上。
“你干嘛嘛。”悟翻身坐起。
杰放下书，挑眉，“我决定帮你修空调。”
“修？修不了，老子已经拆了扔了。”
所以空调究竟有没有真正坏掉已经成了未解之谜。杰额头爆出青筋一根，“那我今天去商场帮你买个新的。放心，包安装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五条悟的黑卡。
悟：“……”
大少爷见势不妙开始耍赖。悟也如法炮制，从后腰掏出合同，“别忘了！老子可是付过房租了！”
这家伙竟然把这玩意儿随时揣身上？
杰深呼吸。
悟据理力争，“老子还当你的免费交通工具！”
杰去看养女们，需要悟带着长距离「瞬移」的，前后只要十几秒时间，非常好用，比坐咒灵快得多。
“老子还…还把硝子面具让给你！还把第一颗喜久福省给你！还…………！”
悟开始一通balabala，列举完之后他大吃一惊。
“——老子怎么这么好！”
悟捧住脸，郑重道：“决定了，今晚不打地铺，今晚老子合该睡床！”
杰：“？？？？？？”
第33章 杰哥：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时间：晚上。
地点：床上。
人物：睡得香的猫饼悟， 和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失眠症患者杰。
空调冷风呼呼地吹，将炎热的气息吹散。某只猫睡相很不老实，长手长脚摊开， 直接将T恤下摆睡卷到腰间。
杰瞪着眼， 他轻轻伸手点了下那道疤， 感受到指腹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微微叹口气， 随后揪起薄毯往男同学肚皮上盖。
贪凉的猫跟有感应似地，往外翻个身，那个小角还没安家2秒就滑落了。
“……”
夏油杰抱臂， 一骨碌翻身超外， 不理他了。
睡不着，最根本原因是脑袋里装着事。他能判断出悟的面具比他刷得快些，从一开始的Q，到现在的旧枷场村……悟那家伙不主动说， 杰也别扭地不主动问。
通过种种，杰的推测已经基本成型。
在“记忆”里， 在没有[面具]的未来，这个任务大概率不是自己和悟一起做的。极有可能是单独一个人， 并同样失控动手……
自己是不是会被总监部关押甚至处死？所以【伏黑惠】的记忆里才没有‘夏油杰’？
但是，【伏黑惠】的记忆里却没有双胞胎姐妹们的存在。这又是一个小小的矛盾点。自己被处死，无依无靠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必然由悟接手，不可能与【伏黑惠】毫无交集。
杰心情沉重。
忽然，他觉得背部也很重。
里侧的猫又翻了个大身，长手长脚往外一怼， 把床外侧真正的主人差点挤掉下去。
杰好险撑住，没一骨碌滚到地板上。
“……”他气呼呼把人憋气捏醒， 悟睡眼惺忪，嘟嘟囔囔道：“杰？怎么了？”
“没，但是你挤我。换位置。”杰用气音回答。
他戳着猫脑袋把人滚到外侧，自己换到里边，顺手报复性地把所有毯子卷走了。
五条家少主不愧没心没肺第一人，仅仅一分钟呼吸又均匀起来。
夏油杰继续瞪着眼宇宙风暴脑。
悟得知了这件事一定很失望，他更不确定的是梦里自己的反应。
自己会因为现实而绝望吗？如果只有活着逃亡才能拯救在意的人的话，他…会选择主动离开高专、主动离开悟吗？
杰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很迷茫，也觉得这个夏天的咒灵格外躁动，一些事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对，是人压得他喘不过气。
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新鲜冒出的脑袋。可能觉得略有点小凉，某个猫条梦游再次滚过来泰山压顶，偏偏里面靠着墙退无可退，差点把他压没气儿！
夏油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黑眼圈0.01%是咒灵玉的原因，99.99%是五条悟的功劳。
这么一回忆，“五条悟”这三个字的成分最近直线上身。
一吃咒灵玉这家伙就给他塞零食，并口口声声称绝对不是他本人想买。
从喜久福到果汁冰沙到可丽饼，这家伙甚至往他的荞麦面里挤蛋黄酱和番茄酱，气得夏油杰疯狂追杀他十条街。
而这段时间，悟一直黏着他出双人任务，把夜蛾那里的安排全否了，连一次装病偷懒都没有过，再加上要刷面具……夏油杰生活中有一半的时间塞满了来自[五条悟]的烦恼。
“咒灵玉的味道”这种痛苦的折磨，反而可怜兮兮地被挤到了角落。
更别提硬挤到杰寝室占床蹭凉气的霸道行为，就像是不给开门就执着挠门的猫。
夏油杰长长呼出口气。
他没把人捏醒，也没再次推开。
他在不眠的夜晚触摸迷茫与痛苦。
思绪却又被这些鸡零狗碎的日常占满。
它们重得如同夏日祭空中炸开的烟火，却又轻盈翩跹。像静谧的睡颜，像枕边陪伴的轻浅呼吸。像是对方偷叼他三色丸子时嘴角漾起的俏皮微笑。
在新的回忆之中，杰闭上眼，在平缓的心跳声中步入睡眠。
＋
世界上有这样的规律：
当一只猫整日粘着你的时候，你嫌他重、嫌他掉毛、嫌他吵吵闹闹喵喵叫。
但是当猫有一天突然失踪的时候，你又开始心慌。
于是你开始找猫。
“硝子，打扰了，你有看见悟吗？”杰礼貌敲开医务室大门。
“没，怎么？”
“他是下午3点钟消失的，”杰捏着手机，看着安静的邮箱，“悟有提他下午去哪儿吗？”
硝子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3点？现在是3：15。”
才过了15分钟。15分钟，不是15个小时。
杰试图辩解，“呃，是因为他这段时间都是快6点做完任务了才离开，今天提前了这么久，也没跟我打招呼…”他把“比较担心”这四个字吞回肚子。
“……我打个比方，就算是你家养了只猫，它也会憋不住跑出去打猎的，这很正常，”硝子捏了捏眉心，“你像是患了分离焦虑的丈夫。”
“不，不，”她换了一个比喻，“像养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1岁儿子。”
杰继续试图辩解，“也没有1岁那么要人操心吧……”
硝子面无表情：“我看你也只有3岁。”
杰：“……”看来辩解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歪了呢（）
悟有什么任务要瞒着他做吗？为什么都不主动邀请一起呢？
在[面具]事件发生之前，悟可是和他无话不谈的关系（反过来就不一定了）。杰觉得“关心”是有点，到“操心”的程度就有点夸张了，他“顶多”是“有一点点好奇”……所以这段时间五条悟到底有什么任务必须要瞒着他做？？？
夏油杰的性格，是不可能把这些话都问出口的，只能迂回地问另一个潜在知情者，结果被鄙视了。
杰：“唉，算了，你不懂。”
硝子：“……”
我是不懂发生了什么哈，但是你俩之间要是没一腿，老娘就叫子硝入家。
提早消失的3个小时可能是个巧合的误会，可能是一个前兆，也有可能是无意间放在某件事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被请出医务室大门后不久，夏油杰接到夜蛾的email，被分配了一个紧急任务，据校长称，几乎和天内理子那件事同等重要。
杰准时到达教室，左看右看，纠结半晌，磨磨蹭蹭问了一句，“悟呢？”
夜蛾：“那家伙不跟你一起？”
这回是校长决策失误了，他原以为自己能喊一带一。
“他失踪了，”夏油杰算算自己独自苦恼然后找硝子问然后再独自苦恼的总过程，“他失踪30分钟了。”
夜蛾：“……”
校长不像硝子那么敏锐，他只是在心里感叹自己两个学生关系真好，随后让杰不用太担心，“联系不上的话，你后面再转达任务内容吧。”
毕竟以校长的经验，这两人不超过半天的时间又会组到一起。
可能除了杰，谁都不会觉得五条悟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夜蛾实际心里警铃大作，心想五条这家伙最好是心血来潮想逃任务，不然绝对在作妖。
想到这夜蛾又担心起来，他补了句，“别急，老师马上派人去找一下。”
“老师，我不是急，”夏油杰摇摇头，“唉，老师，您不懂。”
夜蛾：“……”
校长是不急，但任务挺急的。夜蛾语速很快。这次目标地点倒是非常熟悉：盘星教，那个花钱买凶之后被悟揍得爹都不认识的天元崇拜教。
这回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夜蛾表情凝重，他道：“在你和悟抓获了悬赏令主谋之后，有个自称【教主】的家伙入驻传教，根据[眼]提供的情报，对方很有可能新生诅咒师。”
杰：“！”
“目前根据观察，这位‘教主’对待普通人，还只是以入教为交换帮助祓除咒灵，并同时收取钱财，收得相对较多，”校长一口气说完，“另外，目标人物疑似清除了靠近北海道及周边区域的23只咒灵。但情报机构[眼]初步判定其中有一个准特级，只是情报刚报上高专还未转交，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杰心中一惊。
北海道基本是被咒术师忽略的角落，那一片咒灵踪迹几乎灭绝，也鲜少受到关注。在中心区域活动的咒术师竟然能将手伸那么远，这事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信息。
“但是只祓除咒灵不伤人的话，目前看来这是在做好事？”杰眉心蹙起，“判定对方是诅咒师的依据是什么呢？”
“这是[眼]近距离拍摄的。”夜蛾校长将一张照片推到杰的面前。
照片中的男人已经发现了拍照的人，目光远盯镜头，但任由对方离去，似乎是不介意自己的外貌流露出去。
他脚踩红绳履，穿着宽松的金绿色袈裟，黑长发大部分垂于肩头，剩下的在后脑勺束成圆圆的丸子。更别提那一绺标志性的前额刘海，怎么看怎么熟悉。
而照片中的脸………………这么说吧，像夏油杰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或者胆子大点，就差不多是本人亲身上阵的程度。
那一瞬间，杰回忆起了被[真假夏油杰]事件统治的恐怖。
夜蛾：“杰，你是否有亲人？”
“没有。”杰连连摇头。
那还有另一种可能。
夜蛾：“难道是五条用[面具]…？”
“不可能。”
杰这次否认得更迅速。他有根有据，“[面具]脱落是需要时间的，我和悟的面具，降OOC最快也需要一天半。”
而且这、图片上这家伙，和悟本人的气质也太不搭了吧？！
……不是悟演的，那这疑似整容脸模仿犯的家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这是一个矛盾又诡异的点。
像是预料到了这对师生的困扰，照片上的【教主】在被拍到时，正眯着眼，朝着镜头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只蛊惑人心的狐狸。
第34章 【教主】：你真是太爱钻牛角尖了。
抛开猜测的敌对立场不谈， 新诞生的【夏油杰模仿犯】的这招民间组织传教，确实是一种相当高效的咒灵收集法。
很多普通人不能直接看见咒灵，但不代表他们对周围某些怪异的事情毫无察觉。比方之前油咒灵在小镇内所引发的议论， 又比方说光是一个落在肩头的蝇头， 就能让人觉得肩膀酸痛， 精神困倦。
在遇到超出解决能力的难题时， 世上不乏有人求神拜佛， 神社这类地方也会有咒术师渗入，比如歌姬学姐。
教会活动的凝聚力和目的性则更强。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对咒灵操使而言， 这种自发聚集的情报网相当具有吸引力。
同时， 也代表着巨大的麻烦。
“不管怎样，还是先确认一下五条悟的位置。”
盘星教有动静的同时五条悟失踪，只亲身体验过一次【硝子】面具的夜蛾依旧对杰的说法保持怀疑。
杰也在自我怀疑，“我打个电话。”
随着嘟嘟几声铃响， 悟那边很快就接了。
“杰？”
“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老子在排队昂～”
音色正常，声音正常， 语气正常。
至于排什么队猜都不用猜。喜久福这两天出限定款，悟在自己耳边念过两次， 杰确实有印象。
“正好快到了。今天有新品，杰你等下…”
说着，悟把电话挂了。
1秒后，他用email甩过来一张图，贴心问道：[杰，你想吃哪个口味？[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不用了]
[那太好啦， 老子全买一遍！]
杰：“。”
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
夜蛾陷入沉思，“你确定没有其他快速脱[面具]的方法吗？”
“目前…没有。”
杰吞吞吐吐， 在校长洞若观火的目光下，还是乖乖坦白，“要么就是通过…接触[面具]身份所对应的[本人]来补充能量。”
“具体是什么形式的接触？”
夏油杰憋红脸颊，憋几秒憋出一句，“拉手。”
夜蛾觉得莫名其妙，就拉手？这事有什么好瞒的？
“……总之是不可能的，”杰强调，“我和悟特地做了实验，就算皮肤长时间接触也需要至少6h，我自己肯定会有感觉。”
夜蛾长叹口气，“麻烦了。”
是的，麻烦了。
如果这个新【夏油杰模仿犯】不是悟的话……杰的警惕心已然拉满。
这回绝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真假夏油杰]。对方潜入盘星教，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杰立刻坐着咒灵出发，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喊悟一起来呢？
他主动抛下自己去买甜食，杰无所谓，但反过来，如果被知道自己抛下他去做任务，悟一定会闹个不停。
新的email来了。
悟那边传照片上瘾：[杰，你看这个巧克力造型像不像你[图片.jpg]
[……哪里像我？]
悟啪啪打字证明：
[像啊，都是两条线一个圆！]
[这个是怪刘海[图片.jpg]
[这个是丸子头[图片.jpg]
夏油杰：“……？？？”
他莫名联想到悟在高专录取通知书上画的那两个竖条和一个圆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有种又感人又想打人的冲动怎么办？
悟：[看到都不忍心下嘴了呢，嘻]
杰冷冷地回了一个“哦”，收起手机。
既然看见他不忍心，那就别一起做任务了，否则被看上去像用了催熟剂的【假杰】迷惑了怎么办！
夏油杰一个人落在盘星教外围，摸了进去，刚想挑个偶然撞见的幸运教徒“礼貌”询问下情况，就见对方看见自己的脸，露出了疑惑惊喜混杂着惧怕的表情。
“教主大人，下午好。”
杰：“？”
那人表情变得恭敬，“教主大人，您要去哪儿？我给您带路。”
“……会客室？”
说出口杰心想不对，如果自己是那个【教主】，不可能不知道盘星教的内部布局。
结果那教徒没露出丝毫疑惑，似乎对【教主】的行为完全不敢质疑，只躬身应道：“好的好的，您这边请。”
一路上，都有教徒主动和穿着高专校服的夏油杰打招呼，还有人东扯西扯。
“教主大人，您换了一个发型，您这个发型真的太帅了！”
“教主大人刚刚还在内室处理教务，这么快就闪现到门口，教主大人真的是神通广大啊！”
“教主大人穿着第一次揍我们时候穿的衣服，让我想起了和您的初遇，魅力十足！”
杰：“……”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走到台阶旁，他还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公示栏，他绝对肯定上回和悟来揍人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
公示栏分为两块，左边榜上是一连串功绩，大致如下：
*xxxx在x月x日帮助普通人祓除四级咒灵一只
*xxxx在x月x日寻找到一级咒灵线索
*xxxx和xxxx在xx小区做志愿服务一周
…………
夏油杰再往右看，右边像是惩罚，公示写着：
*xxxx对普通新信徒实施敲诈勒索，十倍罚款并为本教免费打工十年
*xxxx在教主面前大声说话，青蛙跳二十个并大喊“我是猪”
*xxxx看见教主大人没有献上赞美，跑操场十圈并大喊“我是猪”
…………
杰心想，这个教是怎么做到又靠谱又凶残、又离奇又合理的？
他的疑问在看见亲自迎接的【教主杰】时达到巅峰。
对方穿着宽大的金绿色袈裟，梳着半丸子头絮着刘海，五官和照片里拍得一模一样，和夏油杰本尊更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
对方对高专杰的到来没有丝毫疑虑，反而面色和煦，对神色戒备的杰做出邀请的手势。
他嘴角含笑，轻声问道：“谈谈？”
那一瞬间，杰陷入错乱之中。
比起血缘关系这种离谱的猜测，面前的男人更像是一抹来自异时空的幽魂。
不明情况的教徒还在送上超额完美，从台词可以看出他们脑细胞已经死了很多片了。
“教主大人真的会分身！”
“教主大人是神仙啊！”
“会分身的教主大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杰：“……”
会客室内的布置典雅，音乐节奏舒缓，气氛安静。
本该是让杰感到最舒适的风格，在教徒纷纷退下后却有股死寂般的安静。
夏油杰一句话没说，掏出兜里手机一键拨通。
听筒里传来跳脱的声音，“杰？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老子马上回高专啦！”悟那里传来纸袋子的脆响，他含含糊糊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没事。”
杰挂了电话，眉头紧蹙，眼里的部分怀疑已经全部化为深深的警惕。
【教主】揣着袖子，老神在在。
“你有什么目的？”夏油杰站在门边单刀直入。
“你不先询问我的身份？”【教主】挑起半边眉毛。
“没有必要问，”杰紧盯对方的脸，试图捕捉【教主】的每一丝神情变化，“你没有恶意的话，咒术界多一个特级的人手也没什么不好，但是…”
“但是？”
“如果你有的话，我会第一个除掉你。”
“那恐怕要失望了，因为目前的你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教主】微笑，“我来自未来，是十年后的‘夏油杰’。”
杰：“…………”
这个剧本是不是有一丝丝熟悉？
夏油杰盯着面前自称“未来自己”的家伙，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对方淡定又沉稳，表情始终保持不变，双手揣袖端在胸前，微笑着接受打量。
二人沉默两秒，【教主】主动抬起右手，再次做出邀请的姿势，“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杰语气沉沉，“你不是‘我’吗？你不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教主】说这不是很不容易能猜得到？
“你最想知道的是……我主动离开悟这件事。对吗？”他轻声道。
“…………”
“先坐。”
对方单肘靠在右侧的小几上，指了指面前的坐垫，一副熟练准备传（洗）教（脑）的架势，非常符合他目前在盘星教的身份地位。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是未来的“夏油杰”，干教主这活儿十年多导致性情大变，也说得通。
杰在警惕上又覆盖深深的戒备。
“这件事要从‘旧枷场村’开始说起，或者说，更早，从小理子的死亡开始。”
两个事件、一个人名、一个地名。
未来的“杰”对未曾介入更改的过去了如指掌。
他将一张照片放到杰面前，里面是黑发和金发的双胞胎姑娘，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人。
照片中，她们正一左一右坐在杰的肩上，露出开心的笑。
杰就在不久前带她们去了游乐园，这百分百是偷拍的照片！
“你！！！”
“不要紧张，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们，”【教主】眼神慈爱，“她们同样也是我的养女，十年后都长到这么高了。刚来这个世界时，我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寻找我的家人，却发现她们已经被你和悟提前救下。”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中心，“所以，这个世界里，高专发生了什么变故？是什么提醒你们提前做了改变？”
“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杰说得异常直白，“还是继续说你自己的经历吧。”
就算是【未来的自己】，杰也不会傻到和对方掏心窝子。
【教主】托腮笑了笑，也不恼，话题一转，开始说咒灵的起因和咒术师的处境，描述那个黑暗无望的未来。
他将自己的正论经历破碎与重塑、凝聚出了新的大义过程娓娓道来。
夏油杰没有和九十九由基深谈过，不知道面前这人偷懒，前半截几乎是全部照搬了九十九当天的话。
“……所以理论上，我们只需要杀光所有普通人，就能彻底解决咒术师们的苦难，在问题闭环中开辟出新的道路！”
说到正题，【教主】哼笑一声，似乎有种轻蔑。
杰在心中拉响警报，面前的家伙被他划分到了“危险份子”那一类。
未来的自己变了很多，其中有一点毋容置疑。这家伙更冷情、更决绝，像是从身上剥离了某种温软又懦弱的东西。
又或者，这些情感从未远离，只是被本人封存在了坚冰一般的外壳之下，并下决心永生永世不会打开。
“……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夏油杰沉思几秒后，决定将这些思考放在一边。
他不想听这家伙哔哔了，他想聊点更重要的事，比如是暴力收押还是和平谈判。
“…………你觉得有道理，是吗？”
【教主杰】突然收笑，撇嘴。
杰：“只有一点。”
结果这句出口，对方脸色更不好了，没忍住溜出一句指责，“那你真是太爱钻牛角尖了！”
杰：“……？”
真正钻牛角尖的是谁？
这口锅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沉默2秒，【教主杰】再次发表高论。
“哼！！！”
杰：“……？”
第35章 “老子应该直接将你锁起来。”
夏油杰觉得这盘星教教徒有猫饼， 教主也有猫饼，“十年后的自己”百分之一百有猫饼。
明明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他引过来，一通天花乱坠的口传教， 嗨得嘴干舌燥， 结果自己应和对方几句反倒不高兴了。
嗯……这是不是相当奇怪？
联想到公告栏惩罚部分那不着调的内容……未来的‘自己’真的会黑化那么苛刻到不近人情的性子吗？
想想就有点魔幻。
“所以你最后解决了吗？咒灵的问题？”杰身体前倾， 显然被勾起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趣。
“没有， ”冷冷的反驳冲口而出， 在杰升起疑问之前，【教主】放缓语气，“准确来说， 是还没有。还在实施， 就被拖到了这个世界这个节点，你还没有从高专…离开。”
压根不是‘离开’，而是‘叛逃’。
但谁都没纠正成那个尖锐的表达。
杰闻言有点失望，他随后道：“有回去的方法吗？”
【教主】耸耸肩。
“我帮你找， ”杰边思索边道：“但作为交换，你要保证在说明自己身份时没有任何谎言。留在这里的期间不可以杀任何人， 不可以针对你所谓的‘大义’进行任何尝试。”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轮不到你来插手——杰把这句非常不友善的发言吞了回去。
“如果你同意， 我们来定[束缚]，然后跟我回高专。”
杰甚至有点怀疑对方和神秘[面具]一事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联系，把人放在身边才能安心调查。
对方笑了笑，“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不想回去吗？”
“不想，”【教主】明显开始失去耐心，“老…我根本不需要回去。留下来继续探索成功率是不是大点？这里可是你和我， 有两个Geto Suguru，两个咒灵操使， 双倍的咒灵。”
杰蹙眉，“你是在邀请我一起？”
【教主】回怼，“你不是觉得有点道理么？不想合作试试？”
不对，这感觉不对，杰觉得未来的自己不该是这种风格。
还是说真的受到刺激导致性情大变？
杰微微稳住，套话道：“合作的话，你想怎么分工？”
“……入伙后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盯着‘这个世界’的五条悟，让他不要妨碍我们。”
杰挑眉，“就这么简单？”
【教主】同款挑眉，“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的任务。”
“我拒绝，如果想合作，至少拿出点规划和诚意，”杰盘膝而坐，指腹在自己的膝部轻缓地敲打，“我要求参与你的核心计划，比如说，打算从哪个地区开始实行。”
这只是十年后的自己，并不代表他有资格当爹。夏油杰才不会乖乖听安排。
“不需要你来掺合，”【教主】语气比杰还臭：“你没有在意的人了吗？竟甘愿走上这种路。五条悟——这个世界的‘Satoru’，你不担心他怎么看你？”
“我以为你会说，个人的情感在大义面前微不足道。”
杰慢吞吞道：“一个人应该很难做到吧？特别是有五条悟存在的情况。你甚至十年内、不，二十年内都无法有大动作，直到取得足够和对方抗衡的力量为止。”
但是，自己这个世界不一样。
自己的世界里出现了[面具]。怪不得受OOC值限制，一旦做出不符合人设的背德行为估计会大降特降，这也是某种变相的约束。
杰心中一动。
“如果我有一种方法，能够阻拦五条悟——至少能和他打成平手，你做不做？”
他想探一探前的【教主版夏油杰】身上还留有多少高专的印记。
也许对方会格外心动甚至惊喜，也许会露出忌惮甚至厌恶的表情……
【教主】的眼神果然变了。
强烈的压迫感充斥整个和室，对方躯体紧绷，双拳倏地紧攥，表情瞬间冷凝，整个人都隐忍在暴走的边缘。
……暴怒。
为什么？
“老子应该直接将你锁起来。”【教主】一字一句道。
“……说什么？”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把你囚禁在盘星教，对外宣称你叛逃了，”【教主】露出‘狠绝阴险’的笑容，“你要么被囚在我这，要么逃出去被关进高专的地牢里。你觉得怎么样？”
杰蹙眉。
他以为他们在讨论五条悟的问题。最后被针对的反而是自己？
没什么好说的了，谈判不成，先礼后兵。
杰：“我觉得——还是你先住进地牢里让我比较安心。”
宁静的盘星教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普通教徒看不见咒力碰撞，看不见咒灵肆虐，他们只感觉到阴风阵阵，然后发现老巢中心的建筑瞬间被未知的攻击毁了大半！
响声并没有停止，以会客室为中心轰隆隆朝外绵延扩散。
碎石与烟尘中一前一后略过两道人影。
“怎么突然生气了？因为我提到了五条悟吗？”
“闭嘴。”
【教主】笑得肆意又轻狂，“怎么？我也有悟。”
“你就滚回你自己的世界，找你自己的那个‘五条悟’！”
夏油杰杰一拳打碎了雕花木门。
沙虫冲天而起，愤怒地横冲直撞，将最后的两堵墙彻底摧毁！
随着战场的扩大与转移，其他地方也一步步沦为废墟。
【教主】踩着木屐灵巧地落在断壁残垣之上的一点，又甩着长袖飞蝶一般飘走。
杰可不会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咒灵操使最清楚该怎样对付咒灵操使，他利刃一般冲向敌人，展开近距离拼斗！
两个杰的体术水平不相上下，杰只交手几个来回，感觉对方体术攻击的路数怎么有点熟悉……
不等他多想，对方急退出一小段距离，在肩背上唤出一个熟悉的咒灵。
杰：“丑宝？！”
“这个名字很可爱，”【教主】微笑着掏出了三截红棍子，“怎么？杀了伏黑甚尔之后你没拿吗？”
是没拿，在悟那里。
夏油杰心中觉察到不妙。
咒灵操使确实很难对付，因为一旦换了咒灵、甚至换了武器，立刻变得诡谲多变难以预料。
面前这家伙显然深谙此道，并且比自己走得更远。
但是……他决不会转身就逃。
杰就地取材，抽一截钢管，开始注入咒力。
虽然普通材料撑不了太久，但够用就行！
二人以咒灵为辅助，开始了第二场械斗！
空中棍影飞舞，咒灵加速为残影，【教主】游刃有余地进攻防守，露出打爽了的兴奋的笑容。
“不错，不错呢～这么想加入的话，让你一起也行～但现在的杰心太软啦，”他语气转淡，“所以，老…我会把你身边认识的家伙一个一个杀掉！反正你也不那么在乎他们～”
杰冷哼，“你有本事试试。”
高专定着一根让所有人安心的支柱，谁能越得过五条悟？
“那也不一定…对了！我想起来了，哈，哈哈哈，我怎么能忘呢？”
疯癫又惊喜的大笑出现在[教主]身上，和他教主狐狸般奸诈又内敛的气质截然相反。
“你，没拿到游云——你们没和伏黑甚尔交战——
“也就是说，现在的五条悟——还没彻底学会「反转术式」！”
夏油杰心底升起巨大的心悸！
言语并不能动摇杰的速度，他在突如其来的危机前心生狠意，抓住对方的漏洞发动猛攻，被【教主】察觉后变招抵挡、对撞！
大半钢管在咒力的对撞下被击得粉碎！
杰早有准备丝毫未收力，硬抗下回旋着落在背部的节棍！与此同时，裹着金属的的拳头重重落在对方的脸颊之上！
这一下灌注的力道之大，那瞬间【教主】的脸几乎从左往右锤变了型。
趁他晕要他命，杰不顾指骨承受的同等重击，拳头接二赶三狠狠落在对方要害之处！【教主】连退三步，抡起游云挡下半数，最近几击的拳风逼近肩头的紫色毛虫，结果——
那只名为“丑宝”突然发出呃呃两声，随后……被搓成了一个球。
两人同时一愣。
杰眼中爆出精光，朝着悬浮的咒灵玉伸手抓去！
他原本觉得这咒灵有主，战斗计划中根本不包括尝试收服！这回可真是雪中送炭！
【教主】也被这意外走向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反应冷静，反手快速掷出咒具，将那枚玉朝空中打去！
两人之间的障碍物一同飞走，这使杰将【教主】挨揍后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那本该迅速肿起的淤伤，竟然正在慢慢消退。
“这是…！”
如果认不出来，白瞎了杰在医务室打的那么久的工。
“怎么样？硝子教的「反转术式」很好用吧？”
【教主】笑得得意，本性中的一部分已经随着爽快的战斗全部暴露出来。
是很好用…掌握得很熟练…至少比自己熟练得多。
杰骤然收紧后牙槽。
打不赢，没有赢的胜算，这家伙咒灵种类更多，体术也不相上下……
只有拿到那颗玉……只有拿到那颗玉……！
像是早就预料到杰会分心抬首，在对方视线挪开的刹那，【教主】猛然加速绕后，四肢灵蛇一般伸出，将人从背后死死缠绕锁住。
杰奋力挣出一半，眼尾红光一闪，他压根没看清飞起的红色节棍是怎么回到敌人手中的！
但是冰冷的棍身与锁链重新锁住了他反抗的路线。
“当啷。”
墨黑色的丑宝玉清脆地砸在了地上。
“现在认输，你还可以选择转身逃走，回去找能保护你的家伙。”
冰冷的咒具抵在咽喉，与之相反的是耳边温热又潮湿的低语。
“否则，就永远留下来。为了让你失去行动力，我会将你的四肢关节一寸一寸打碎…就从你的右腿开始。”
是选择拼命一搏，还是将威胁引回最强的悟身边？
这对夏油杰来说，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选择。
回应【教主】的，是杰愤怒又低沉的两字——
“去死。”
逆境之中，杰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用脑袋朝后狠狠一顶！！
丸子头已经在战斗中散了一半，没起到缓冲作用，坚硬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身后人的鼻梁之上。
背后的家伙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下可没留劲，杰忍着眩晕，趁着对方力道略松，一手扯住截棍，另一边肘借力往后接连狠击！【教主】应对极快，右手手掌一松一抓，以肘抵下。杰早有预料，借着这机会再猛然一推！
游云从敌人右掌心脱手，从另一侧回了个弯，呼啸着朝使用者本人袭去！
【教主】轻笑一声，干脆地舍掉武器，同时朝上轻跃，避开了地面疾扫而来的长腿。
方才的压制被这一撞一推打破，两人就着面对面叠一起的姿势扭打，再次陷入激战！
忽然，【教主】眼神一利，就着缠斗的姿势拽住杰的领口，两人同时横移！为此他硬生生挨了一拳，失控的力道将将他俩一同带倒——
暗中探出针刺状口器的咒灵扑了个空，划破教主的宽阔袖，深深地钉入一旁的水泥地里！
这不是来自【教主】的攻击。
这是夏油杰特意利用自己的身体遮挡视线，掩护着打出的致命绝杀。
这一下坐实，能同时穿透杰的左肺和【教主】的心脏！
【教主】显然想不出自己哪句话能把人逼急成这样，“你疯了？！”
趁着对方失误般的闪神，杰用尽浑身力气成功将人摁在了地上！他努力压制住微喘，扯了扯嘴角。
也许他确实疯了，干架时第一次抱有种同归于尽的念头。杰拇指狠狠压住【教主】颈动脉，提防对方的反抗。他低声道：“想动他，你还不够格。”
根据话里“他”所指的人，好脾气杰被惹毛的原因一目了然。
【教主杰】眉梢微挑，没有半点反抗的迹象，看上去心情莫名又变好了。
“我知道了～他对你很重要～”
杰更莫名其妙，“这事轮不到你来管。”
他指尖咒力涌动，想直接让对方晕厥。但这家伙咒力也厉害得很，任由杰扣住脖子，双手懒洋洋落在上方，做出投降姿势。
“那个[束缚]老…我答应，但是我人得在盘星教。”
【教主】开始讨价还价，“高专太慢了，我要通过盘星教收集咒灵。可以分一半给你，你顺便也可以印证一下我的方法行不行得通嘛。”
杰手劲微松，只犹豫了一瞬，“谁知道放你在外面会搞出什么事来。”
“这有什么，”【教主】伸出根食指晃了晃，老神在在，“万一惹出事来，就带着你姘头把我杀掉不就行了。”
杰蹙眉：“你在说谁？”
“你姘头、男友、老公，”[教主]狐狸一样眯了眯眼，用词越来越狂放，“怎么，你们在这个世界没谈恋爱吗？”
“……啊？”
“如果后面介绍身份说我是你哥，那就是我未来弟夫。”
【教主版】悟上下嘴皮子一碰自己占自己便宜。
“……我跟悟不是那种关系。”
“Yoooyoyo，我还没说是五·条·悟呢，你自己就承认了！”
【教主】笑开了，就这么躺着对人指指点点，“你猜怎么着，我调查的时候发现全咒术界都在传这件事，都有人看见你们手拉手做任务了！”
杰：“…………？？？”
那是因为他们做完任务要脱面具！
“还有，呃呃呃er……”
杰：“。”
你再胡说，管你是不是十年后的“我”！我掐死你！
【教主】：“你松手……”
想得美！杰吭哧吭哧加大力道，来了一出出尔反尔，“我觉得还是把你绑起来吧，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教主】：“……”
黑发男人勾唇一笑，忽然捻住杰垂下来的刘海，就这么毫无人性地往下一拽！与此同时长腿往人腰上一勾、一压，在夏油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抬起下巴。
两人的唇几乎是凶狠地撞在一起。
杰：“！！！”他反射性张口想咬个狠的，却给了人可乘之机！双齿咬合间似乎碰遇到了什么阻力，竟任由对方游刃有余地将舌尖撤了出去！
过度震惊之下，杰视网膜仿佛出现残影，属于十年后“自己”的那张脸缓缓脱落，往下摔出“当啷”一声。
某只白毛猫放大的脸蛋子出现在他眼前。
“……”
“…………”
“………………”
这次可和上次唇贴唇不一样，杰清晰地感觉到这混球还吮了好几下！一片慌乱中，他急急忙忙把脸往后仰。
五条悟大方地放任他拉开唇尖的距离，但又没完全放。白发最强继续用引以为傲长腿锁住咒灵操使的腰，顶着僵持的力道一个翻转，两人的位置立刻颠倒过来。
悟没将杰放轻力道虚虚环绕自己脖颈上的手摘开，反倒是将掌心也一左一右贴合上去，笑着俯身。
五条家的白发蓝瞳神子穿着金绿袈裟，以往从未尝试过的着装被他穿出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他们腿贴着腿，腰叠压着腰，即便隔着几层厚重的布料，依旧能感受到对面源源不断的体温。
杰被面对面硬控，直到悟垂下的发丝尖几乎贴上额头，才回过神来。
他几乎要被融进那双漾着笑意的蓝瞳。
悟：“所以，嗯？我们是哪种关系？”
第36章 硝子：说好的求婚呢？
杰：“………………”
杰：“cao。”
夏油杰将手从对方脖子上挣开， 顺道给近在咫尺的俊脸一记重重的肘击！
能让一个一向内敛文雅的人骂出声，可见夏油同学是真的气狠了。
惊吓忽起忽落，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脱感。
杰原本以为， 自己会输。
……他甚至都考虑过被折磨然后关起来的可能性。
不得不承认的是， 这个混账东西演得还挺像！
杰：“你……你……”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骂， “你”了好几下酝酿措辞。
期间悟直起身， 悠闲地开始打理战斗后凌乱的头发和衣装， 仿佛刚刚的问题只是随口一撩。
最强边折腾边眨眨眼，“杰，你为什么一直盯着老子看。”
杰：“……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不同级别的面具消失时， 携带的衣服是会跟着消失的， 所以这混球应该是又去订了套袈裟自己穿……真是这样吗？他已经混乱得搞不清了。
悟才不会老实回答问题，他帅气地撩撩发尖，反问道：“老子好看吗？”
“……好看个p。”
“老子不信，你再看看呢。”
猫乐此不疲地又凑过来， 不愧是高专男模第一位，这张脸不论穿什么衣服、不论从什么角度， 都很能打，摘下墨镜后简直轻松暴杀。
夏油杰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但他抬不起手，只眼神飘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猛瞧。
……他脑子一团浆糊，正在剧烈地动摇！
因为这个袈裟真的非常非常合他胃口……这张脸原本就该死地合他胃口……
两两组合出了乘法的威力。
“你，停在那里！不准靠近了！”杰匆匆往后挪出一米，都没察觉到自己声音在抖。
五条悟脸上笑意更深。
杰看过犯贱成功的得意， 那里看过这种春风化雨般的愉悦，一时什么骂人的话都被彻底清空。
悟的语气放软， “杰，你要知道，平时我不是那种人。”
“哦…啊？”
五条蓝色的眼湿润又委屈，“老子…我只是觉得杰要抛下我了。”
“呃…我没…”
“那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
明明方才自己是理直气壮的质问方，现在角色却彻底对转。
面对悟认真的询问，杰张张嘴，发现自己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咒术师不仅有肩上沉重的担子，还要面对四周环伺的荆棘黑暗……
谁会一直安于现状呢？
谁又能承诺永远呢？
五条悟似乎只是问问，也没有露出丝毫负面情绪，似乎方才披着【教主】马甲的失控与暴怒只是错觉。
他趁着男同学失神快速靠近，将脸蛋靠在对方肩膀上，软软地蹭了一下。
“老子现在不需要你回答这个……我不生气啦，所以你也别生气，这件事我们俩都过去好不好？”
怒气就这么轻易地消退了，杰一阵阵心虚，他被肩头柔软的触感催促着开口，“好…好。”
“嘿耶～”
忧郁的声线变得如往常一样明亮，悟将脸挪开，触感消退，温度残留。就像是贴贴的猫主动离开，尾巴扫过的地方泛起丝丝痒意。
在美貌buff和撒娇buff双重作用下，杰发现自己答应了一些相当低智又屈辱的约定。
“……回去了。”
他恶声恶气，心想回去慢慢算账。
结果悟掸掸袈裟袖口，就这么在废墟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杰，“你干什么？”
“老子要搞事业啊，”悟环指周围，“看，这都是本教主打下的地盘。”
地盘个头，都被打烂了。杰心中冒出个猜测，他忽然抑制不住地慌张。
“你不回高专？？”
“你不回去，老子回去干什么？”悟双手托腮，嘟嘟囔囔道：“老子要一起干事业，老子看两个教主就很好，我是正的你这个弟弟就当个副的吧。”
当你个大头鬼！
杰感觉自己似乎落进了一张网里。这种直觉一瞬而逝。
“我回，我回高专，”咒灵操使语气称得上斩钉截铁，“所以你赶紧起来，别这幅样子在外面呆着。”
“真的吗？”悟慢吞吞站起身。
杰长叹口气，“一起回去吧。”
只简简单单五个字，悟的双眼就亮了起来。
“好。”然后他伸出手。
杰警惕，“……干什么？”
悟可怜兮兮道：“脸痛，要哥哥拉着才回去。”
“……滚！”
当夏油杰领着身穿袈裟的五条家祖宗回高专报告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直视夜蛾校长的眼睛。
他该怎么解释呢……？说悟通过[面具]发现自己以后可能会叛逃，所以提前套着自己马甲去盘星教打副本？
副本没刷成结果他们自己窝里斗起来，最后通过亲嘴（这条快忘掉）把[面具]摘了，发现所谓“盘星教诅咒师”就是个巨大的乌龙？
不是，他心虚什么啊！追根究底，这还是五条悟搞出来的乱子！
他就不能用嘴好好说吗？！
杰一扭头，罪魁祸首蹲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瞌睡，正在将“不用嘴好好说”贯彻到底。
杰：“……悟！”
悟：“……”
叫都叫不醒，不知道五条家大少爷为了伟大的盘星教卧底事业到底熬了几个通宵。
夜蛾校长看见，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表情恨铁不成钢，最后甚至有些颓然。
校长道：“五条，你是不是要别人给你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啊？”悟从瞌睡中醒来，随口应了声，“对。”
夜蛾&杰：“……”
刚刚老班的话在脑袋里转了个弯，悟回过神开始找补，“夜蛾你不知道，杰操心老子的样子老帅了。”
杰：你闭嘴啊！没看到老班伤心了吗！
指望这家伙改是不可能的，夏油杰选择第二个选项，“夜蛾校长，您放心，我之后一定管好他。这次的事很抱歉，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杰，”悟在旁边补充，“‘管’是妻子管丈夫才用的…”
杰改口道：“一定‘看’好他。”
“看得住吗？”夜蛾怀疑道。
“看不住啊……”杰一顺口，这真话就溜出来了。
悟：“哈哈哈！”
“…………”
面对老班沧桑的目光，夏油杰转为嘴硬模式，“看得住。”
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你快闭嘴吧！”
夜蛾校长忽然悟了，有时候教育呢就需要妥协的艺术，打不过呢就加入。
老班举起拳头，“我数321，马上这个拳头就会落在你们头上——1！”
悟：“杰！快跑！！！”
两个窝里斗出伤的男同学一路逃，逃去医务室检查身体。
当然，主要是杰伤得比较严重，五条悟这家伙的「反转术式」已应用于实战，早就治好了大半。
“你们是去哪里折腾了？怎么伤成这样？”
硝子看见俩人，露出相当意外的表情，她低头一看，问道：“你们为什么拉着手…？”
“因为刚刚在逃命，”杰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把悟的爪子抖开了，“你为什么拉我手？！”
白猫毛眼神无辜又纯良，“因为刚刚我们在夜蛾大魔王拳头下逃难啊。”
“逃难为什么要牵手？”
“因为这样跑得快一点。”
“才不会快。”
“会哒，下回也得牵。”
“滚。”
“？”硝子：“所以进展顺利吗？求婚这件事？”
“什么？！”
夏油杰像被踩了尾巴似地从病床上窜起来，“什么求婚？”
反应过度到不正常。
“不是求婚？”棕发少女微微眯眼。
好啊，她又当工具人了，那就别怪她出卖队友。硝子掏出属于五条悟的手机，在杰眼前晃了晃，“这家伙拜托我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夏油杰利刃一样的目光射向五条悟。
他正奇怪呢，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无时差分身接电话的！原来是这样！
“不觉得这波操作很牛吗？”白猫猫抱臂昂首，如果有白尾巴那一定是翘着的，“老子连你打电话会问什么都预料到了欸，是不是超——级厉害？”
“你的厉害是指一百条录音和几十张备用照片，”硝子冷漠地揭穿，“你知道从这么多废话里立刻挑出有用的有多离谱吗？”
“是是是！硝子最厉害！”悟难得嘴甜一回，主动上去给坐着的奶妈捶肩膀。
杰：“……”
硝子揉揉太阳穴，“所以，不是求婚的话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个夏油杰来气了，把某人在盘星教做出的破事叮铃哐啷抖了一通。
当然，是删减版的叙事。
“所以你们只是打了一架？”硝子眼神意味深长。
杰心里忐忑，他觉得硝子可能会进一步问自己“叛逃”的事，如果问了他很难解释清楚……
硝子抬起手点点唇，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俩的嘴都破了？”
“……”
“…………”
对啊，对啊，打什么架能把同时嘴打破了？
“是我、我太生气了，所以给了悟一拳，然后他也回了我一拳。”
“哦，那你们一人打左边一人打右边，还挺对称。”
杰梗着脖子描补，“对，他挥的右拳，我挥的左拳。”
此时的咒灵操使还不知道有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
再加上五条悟在硝子旁边笑边抽，都快笑背过气了，更凸显了杰欲盖弥彰的打算。
“哈哈哈。”硝子棒读三声，不信且嘲讽。
杰：“…………”
硝子心知自己要再来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面前这个纯·情·人·渣一定会羞爆炸。
她摇摇头好心地放过了对方。用早已看透的眼神安慰道：“那你揍得还是太轻了，迟早把他惯坏。”
杰：“……”这话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悟摆出双手投降的姿势，强调道：“杰，你说过不生气哒。”
什么？不生气？不，不生气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也不是简简单单能过去的，必须揍个五顿才能解气。
杰：“我才没有答应过…”
“你答应过的！”悟大声反驳，铿锵有力，“就在你亲完老子之后！”
好！现在变成十顿揍了！！！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一追一逃飞出去干架，硝子赶忙拉住悟，“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无视杰咯吱咯吱的拳头和周身散发出的怒气值，悟退到杰身边和对方勾肩搭背，连连点头，“记得记得，老子会帮硝子大人继续打工。”
硝子表情满意，“我今天和学姐们去逛街，已经和校长说过了。你直接顶上吧。”
“没问题，老子替杰答应了！”
杰：“？”
悟手一扬，飞快地把打工用的面具拍到了对方脸上，边拍边道：“快开始吧杰，没有「反转术式」还是不行啊！看，老子给你争取到了加练的机会！”
“？？？？？？五条悟！！！！！”
【硝子版】杰发出清脆的怒吼，抬脚狂追，“你给我站住！！！”
硝子拿起包包，无奈摇头，“唉，真是每天都在OOC。”
＋
伊地知洁高入学这一年，是高专最为混乱也最热闹的一年。
他有靠谱的老师们（这点必须给夜蛾校长点赞），有满满的课程和充实的课外实践，有个性各异但都很强大的学长学姐。同学和老师们看他孤零零一个没有同期，会带着他一起出任务，极大地减轻了他初入咒术界的恐惧。
四年级的学姐们长期执行任务看不见人影，伊地知最先熟悉起来的，是二年级的七海学长和灰原学长。
这两位学长画风不太一样。七海学长曾经在他好奇提问时郑重提醒，千万不要靠近夏油杰和五条悟中间的任何一个，会变得不幸。灰原学长则兴高采烈告诉他，五条前辈很强大，夏油前辈更是又温柔又强大，是他崇拜的偶像！
伊地知洁高：“？”
因为咒力和术式不是很强，新生伊地知接触最多的还有医务室一姐。
家入硝子大人脾气多变，有时温柔得让人发怵，像是下一秒就会微笑着把针筒戳进你的屁股。有时说话又直白得令人震惊，一句“怎么又是你”把学弟一颗脆弱的心灵戳得四分五裂。
神情最正常的时候，她曾经拽住可怜的学弟，认真告知：“我有精神分裂。”
伊地知：“……啊？？？”
硝子给出善意的提醒，“意思是，有时候我会出现两种人渣性格，那时候我说的话你都别信，别放在心上。”
每个字都能懂，但是拼在一起不是很能懂。
伊地知小心翼翼问：“那怎么判断您是不是主人格呢？”
“抽烟吧。”硝子说着手痒了，抽出一根夹在指缝间晃了晃，“其他两人一个抽得少，一个完全不抽。”
“那昨天的您就是副人格，”伊地知小小声分析，“不过，昨天您也是这么说的。”
“哦？”硝子挑眉，“那家伙…‘我’说什么了？”
伊地知：“‘您’说自己会时不时裂开，让我不要太惊讶。还说另外两个人格都脾气太好了，他才是统治地位的主人格，名叫…”
学弟声音越缩越小。
“名叫？”
伊地知学弟咬咬牙，鼓起勇气，“名叫硝子大魔王！”
真正的家入硝子：“………………”
好，她知道昨天是谁在这儿打工了。
一向脾气好与世无争的边缘奶妈，也在这瞬间突然产生了冲到某猫面前把针筒戳进“大魔王”屁股里的冲动。
但是硝子没有那个武力值。
所以她给自己的日常里加入了一项画圈圈行动——边画边“祝福”，五条悟你最好是下面那个。
第37章 “是一个金发大叔救了我们！”
转眼间， 就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相遇的第三个秋天。
夏油杰的头发越长越长，扎成半丸子头，彻底长成了教主那模样。除了衣服不同以外， 其余的向悟手里的[教主杰]面具基本看齐。
夏油特级对自己俊俏的新发型非常满意。
五条特级不是很满意。
猫似乎被触发了什么奇怪的ptsd， 开始执着地破坏杰的新造型， 包括且不仅限于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意无意把男同学的丸子头挠散， 又或者在一张床上睡觉时， 有意无意把身体的一部分往男同学过长的发尾上压。
甚至某次杰深夜，杰感觉头皮发凉，微微撑开眼， 发现某猫正拿着亮闪闪的剪刀在自己头顶比划。
杰：“……悟？”
试图谋杀丸子头的悟乖乖收起作案工具， “晚上好啊杰，你看错啦，你在做梦，闭上眼继续睡吧。”
“……”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就得把悟这家伙从生活范围圈内彻底赶出去。
这明显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夏油杰连自己的床是怎么失守的都回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更像保持着某种鸵鸟心态， 不敢戳破某些他绝对承担不起的真相。
于是，自从盘星教一事之后， 两位最强就诡异地保持着这样种生活距离，亲近又相安无事。
也许五条悟生下来就是要让他操心的——杰在操心对方面具等级时，不止一次诞生过这种念头。
【五条悟】面具升级的速度，真的是太！慢！了！
就像是为了应和“最强”的名头，“最难刷”的Satoru面具始终停留在2级dk状态，有时甚至放超过半天， 能量还会自己掉下去！
杰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杰又扒拉了一下他们手头现有的面具：
最先出现的【dk杰】已经升为【教主杰】，紧随其后的【dk悟】还处在磕磕绊绊的阶段。
【伏黑惠】的面具还戴在伏黑甚尔脸上， 不知情况如何。【伏黑甚尔】的面具被悟据说是“好好地”收了起来……收起来之前当然是“好好地”搞了一波事。
五条悟行动派说到做到，真的戴着【甚尔】的面具，拎着甚尔变的假儿子【惠】去卖钱，卖了12亿。注意，不是10亿，是12亿！
这波狼人操作抽象程度直接拉满，夏油杰没有亲自旁观，但场面一定很精彩。
悟回来后告诉杰，禅院家主一开始不相信，还好他早有准备，早就把【幼惠版·甚尔】在地牢里试图用式神逃跑的小动作记录下来了。
虽然手机镜头拍不到咒力构成的式神，但是视频里【伏黑惠】的小屁股是悬空的呀！呀嘿！
对此，杰只剩佩服。
【家入硝子】的面具一直被投入稳定使用，这可能是被所有知情者爱着又恨着的一张面具。
五条悟、夏油杰、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都经历过高等数学，啊不，「反转术式」的压榨式学习。其中，五条神子脑子因过于灵光，已完全掌握了自愈公式！
在这点上，杰觉得自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最开心的大概是硝子。
只需要负责重病患的她正过着相当轻松的日子，抽烟次数锐减，黑眼圈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慢慢减淡。
夏油杰心头却总萦绕着某种不安。
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是当事情真正爆发之时，杰又发现情况并没有他预感中那么严重。
——灰原雄受伤了。
这是硝子发给他的email，通知黑发最强过去一趟。
夏油杰联想到今天翻了下任务卷宗随后离开的悟，猜测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等他赶到医务室时，灰原雄正面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室病床上，看见崇拜的夏油前辈，立刻挥手打招呼。
“别乱动，”硝子手悬在空中，正在治疗，“乱动的话就算治好也会骨骼错位。”
灰原乖乖将手缩了回去。
夏油杰看见对方伤势的一瞬间，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面沉如水。
灰原的腰部受了重伤，深可见骨，接近于拦腰斩断。他本人虽然满头冷汗，但精神倒不错，还有力气拽两句话，零碎地吐槽一下事情的经过。
大致是他们去出二级的任务，结果遇到了已成型的一级，差点死掉云云。
这也是硝子默许的，「反转术式」见效快，病人能保持清醒再好不过。
金发的七海建人背对着杰，正立在另一侧用「反转术式」辅助治疗。杰快步走到对方身侧，将伤口残留的细碎秽力拂去，道：“我来帮忙。”
灰原雄的伤牵涉到脊椎神经，硝子正在重点照顾。杰和七海半瓶子水晃荡，但多一份力，学弟就少受一秒罪，也是好的。
“悟呢？”杰轻声问了句，但没人有空回答。
杰笃定这事儿有五条悟参与，也只有这家伙有本事将这种情报视察的致命失误大化小小化了。
现在当事人却不见踪影。
“我、呃，我是给五条前辈发消息了，”灰原雄道：“不过来的不是五条前辈。”
伤口慢慢愈合，灰原说话的力气也越来越足。
“是一个金发大叔救了我们，然后大叔就突然变成哥哥了！和建人君长得一模一样欸！”灰原雄对站在床边帮忙疗伤的金发，“真的太感谢您了，建人的堂哥！”
“？？？”夏油杰听得一头雾水。
刚才身边这位金发学弟一直不说话，这很符合七海个性，毕竟经历了生死危机……但杰听到这突然又发现点不对劲。
七海君的「反转术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练了？比打了两份工的自己还熟练……
杰默默抬起头，和同样抬头的【七海建人】对上视线。【七海】露出个憋了很久的笑，朝杰俏皮地wink了一下。
……O O C 了。
杰面无表情，心里闪过这四个大字。
这绝对不是七海，真正的七海……
杰扭头，才发现身后医务室默默无闻的角落里也坐着一个七海建人，对方正用白色布巾蒙着眼，像是眼睛受伤刚治好，见不了强光。整个人处于绝对的放空状态。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杰：“……”
灰原雄说到激动的话题，语调越来越活泼，叽叽喳喳的，“建人的堂哥前辈，您还没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呢。”
【七海建人】缓慢地眨了下眼，深沉道：“那就叫我，七海悟吧。”
杰：“……”
“哦，哦！”就算是接受度top的乐观小天使，也被这奇葩名字震了一震，如果能抬手，灰原估计已经在挠头了，“哇哈哈，那真巧啊！七海…悟前辈，您知道吗？我们的学长里面也有一位‘悟’前辈，真的好巧啊，哈哈哈。”
夏油杰单手捂住脸。
小天使为了圆场简直煞费苦心，连硝子都看不下去了，清清嗓子警告地咳了一声。
灰原：“总之，七海悟前辈，真的特别特别感谢您！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做的…”
【七海建人】摆摆手，淡淡道：“不必言谢，我救你们的目的一开始就说清楚了。”
灰原狗狗眼泪汪汪，“您真是个大好人！我绝对会尽力报答的！”
杰升起点好奇，“所以是什么目的？”
【七海】摸鼻子，有点小得意，“也没什么，咳，举手之劳。”
“是这样的！”灰原立刻开始宣扬救命恩人的光辉事迹，“七海悟前辈的大叔形态超级强，一边单方面暴揍那个一级土地神，一边说——‘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杰：“？”
“七海悟前辈特别成熟，特别热爱工作，值得我们努力学习！”
灰原雄已经冒出星星眼，他随口一猜，“建人君，你的堂哥真的和你很像欸，你成年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这对于七海建人本人来说不啻于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他终于忍不住了。
“不可能。”结束放空的七海扯掉毛巾，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这家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你们真的几乎一模一样，第一眼我都误会成双胞胎了，”灰原伤口大好，越猜越起劲，“可能是远房亲戚那边的同辈兄弟？”
七海：“……我没有兄弟。”
“是不是建人你在丹麦那里还有亲人呢？”
“没有。”
七海很无奈，“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因为■■■戴了■■■…”
“■■■”是被强行消音的话。
……因为病床上躺着一位对真相相当迟钝的孩子。
说来也很神奇，灰原见过他们往七海脸上扣面具，理应会被拉入“面具教”，结果这孩子有自己的一套天才逻辑，他坚定地觉得五条前辈的大变活人就像前辈口中所说，只是一个厉害的魔法！！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七海建人想刀人的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dk七海版·五条悟】，这个、这个擅自用面具和自己撞脸还胡言乱语的臭猫！
夏油杰也没好气地瞪五条悟。
因为杰刚刚成功在对话中总结出两个重点：
一，悟是套着【成年叔版七海】面具去救的人。
二，这家伙通过各种神操作，折腾得OOC值狂飙，【成年七海叔】面具就这么昙花一现，被折腾成了【高专dk七海】。
这掉得也太快了！！！
杰心心念念的有关“未来”的记忆，压根都没机会看！不，这说不定，就是五条悟真正的目的…！
夏油杰可不觉得这是某种巧合，他确认了一点：
悟，绝 对有事 瞒着 他！
第38章 从兽性大发的Suguru手下，保护住可爱大魔王の贞·操！
即便心里有所察觉， 杰也不是直接跑上前当面对峙的性子。
[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悟，为什么新面具出来你不主动告诉我？]
[悟， 你为什么要故意降低新面具的等级？]
——呵， 咒灵操使怎么可能问出这么肉麻甚至看上去有点黯然的话来。
咒灵操使决定好好调查一番， 然后惊艳所有人！
至于调查的入手点？当然是新面具。
——【七海建人】面具的风波， 注定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当晚， 套着【dk七海】马甲的悟终于自觉溜达回自己寝室。在这点上，五条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顶着别人的脸还占床， 绝对会被床的主人一脚踹下去。
男寝走廊的监控器依旧在战战兢兢工作着， 一年多来它承载了太多。这回，监控画面出现了蹑手蹑脚的夏油杰的身影。
黑发最强调动自己全身每一块肌肉，在深夜无声无息摸进了隔壁寝室。
五条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睡姿一向不老实，四仰八叉， 睡着睡着手还不自觉把衣服捋上去透气儿，整块肚都光溜溜晾在外面， 裂开的嘴角还流着可疑的液体。
而能变身【七海建人】的面具静静躺在床头。
杰心里估摸这是睡一半脱落了，不然以某只猫厚脸皮的程度， 一定会乐颠颠来挤他的床。
夏油杰屏住呼吸，手慢慢探向面具，伸到一半忽然一颤。五条悟一个翻身，脸恰好压上面具边缘，随后继续呼呼……
吓一跳，还以为醒了。
杰轻轻咽了下唾沫。原本他还有八分把握， 现在降到三分。
悟的警惕性极高，朝夕相处后这家伙可能对他的气息靠近较为迟钝， 但如果睡到一半去挪脸，猫百分之百会被吵醒。
怎么办啊……难道只能明天白天再试试抢过来吗？
杰看着那张脸颊挤凹进去一小块、还在流口水的猫脸，有点不爽，手还很痒，真想狠狠捏着脸颊肉把他揉成大猪头！
……等等。
杰的脑袋上冒起一个灯泡。
月黑风高，六眼沉睡，口水横流，这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啊！
夏油杰嘴角上挑，露出了‘邪恶阴险’的微笑。
他缓缓探手，从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杰先将摄像头对准某人的正脸，随后发现这家伙就算口水横流也是个姿色可餐的美男……这可真该死啊！这种照片哪里算得上黑历史！
杰往下移动，把摄像头对准了某人的…鼻孔。
嗯，这回终于像点样子了。
轻微地一声“咔嚓”在寝室内响起，杰心满意足，准备欣赏一下新出炉的黑照，结果一打开相册，发现照片中的五条正睁开眼睛望着他。
杰：“……”
杰慢慢从屏幕里抬头，看见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已经坐起来，正睁开眼幽幽地盯他。黑暗中幽蓝的瞳孔放圆，像极了潜伏的夜猫。
“杰啊，”悟面无表情唤着搭档的名字，语调却又有些亲昵，“这么晚了，你来我寝室做什么呢？”
哦其实我是来偷偷偷你面具的——这句把柄当然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夏油杰第一次当特工，激发出优秀的潜能，面不改色道：“咳，你寝室不是空调坏了么？所以我来看你热不热。”
“杰，可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咳嗯，所、所以要来看下你究竟有没有蹬被子嘛，”杰清清嗓子，“你刚刚都把肚子露出来了。”
“哦，老子知道了，”猫忽然露出善解杰意的笑容，“总之你是不放心，所以来关心老子的，对叭？”
“对对。”
“那你怎么不帮老子擦口水？”
“对…啥？”
“我说，你关心我，怎么不帮我擦口水。”悟露出可怜的眼神，把“擦”发得字正腔圆。
猫随手拿起床头一块手绢，递给夏油特工，“诺？”
杰：“……”
五条悟的床头怎么回正正好有手绢儿？可疑！太可疑了！
话说，普通高校生活会有这部分吗？潜入男同学宿舍然后帮对方擦口水之类的？
杰陷入宇宙狐狐脑，手上却顺从地接过手绢，开始给对方擦脸。
顺毛捋效果很显著，悟被擦得舒舒服服眯起眼睛，估计连猫脸被拍了黑历史这事儿都给忘了。
杰一边擦，目光一边往【七海】的面具上瞟。
“杰，我胸口好像还有点汗，你也帮忙擦下？”
“哦，好。”
夏油杰心不在焉，心想擦汗好啊，擦到背部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让这家伙转过去了？
把猫擦舒服了放松警惕了，应该不会特意用「六眼」看360°吧？
杰的手隔着手绢贴上胸口，随后被软弹的手感震惊了。
这……胸肌原来摸上去这么软的吗？他自己也是有胸肌的，但自己以前从来没摸过。套上【悟】的马甲也是有胸肌的，但也从来没摸过。不管是摸面具还是摸马甲，如果特意去摸那真的是纯变态了……
话说，普通高校生活真的会有这部分吗？潜入男同学宿舍然后帮对方擦身上的汗之类的？
杰再次陷入大宇宙狐狐脑，没察觉到自己的路线一路偏下……
“杰，我知道你想摸老子腹肌。”
悟幽幽的声音将杰惊醒，在男同学反应过来之前，白发最强抬手“咻”地一下把手绢主动抽走，非常不见外地怼着杰手往自己肚皮上摁。
“！！！”夏油杰震惊，“你干什么？！”
五条神子的耳朵很灵，这般近的距离，将杰喉头压抑着的一声吞咽听得清清楚楚，他顿时眯眼露出得意的灿笑。
“杰，你套上老子马甲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摸腹肌，天天摸，每个小时摸一次，还会反复数有多少块啊？”
“你放p，我稀罕吗？”杰脑子一热，把手猛地抽回，接着把自己睡衣下摆也掀了起来，“我也有！”
谁还不是八块了？嗯？
“哦～～～～”悟逗他似地拖长音，秒掏手机拍靓照。
“……”
杰耳尖发热。
太骚了，这真是太骚了，他最多只能做到这程度了，【2级dk悟】的面具迟迟升不到【3】总归有它的道理。
杰强撑着，故作淡定道：“拍，多拍点，你之后就照着它练。”
“好。”悟满口应下，拍完就开始探手。
杰双目警惕，立刻后挪，“你干什么？”
质问完后杰还觉得不够安全，窸窸窣窣把T恤衣角塞进了睡裤裤衩里，瞬间从性感腹肌男变成了老古板。
“摸啊，”悟眨巴眨巴眼，“你掀开来不就是让老子摸的吗？”
夏油杰被对方的理直气壮惊呆了，“我是只让你看着学习学习！”做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亲手感受一下岂不是学得更快，”五条悟“啧”了一声，似乎是很失望，片刻后打起精神来，自我安慰道：“没事，想摸的话，老子戴上面具也能摸，勉勉强强当作代餐吧。”
“？？？？？？”
“杰，加油哦，”猫笑嘻嘻的，“【未来的杰】不管是胸肌腹肌还是臀肌都是plus版本！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你可不能懈怠！”
夏油杰：“？？？？？？？？？”
“你、你……”杰整个耳廓都热起来，他气得脸颊发红鼻孔喷气，憋出来一句严厉指责，“五条悟！你怎么能乱摸别人身体！”
悟表示自己只是礼尚往来，“老子才不信你戴老子面具时没摸过！”
“我没有！”杰反驳得字正腔圆。
在这点上他可是很有信心的！才不会像某人那样掉节操！！
悟不服气了，咕噜一下床沿上滚下来，面对面坐好，开始翻旧账。
“你是把一开始腰封那事忘了吗？”
“什么腰封？”杰没反应过来，反射性跟问。
“就是你第一次穿上老子马甲的那一次！你第一件事就是把腰封解开了！”
悟大声揭发，“老子知道你的腰封可难解了，得用「无下限」才能秒解！”
在特·定·话·题上，五条悟智商瞬间double，进行一番优秀又缜密的推理。
“所以，杰你一定是经过剧烈的良心冲击和道德谴责，最后还是走上了堕·落的道路，在刚开始换过来的时第一时间郑重其事地观摩了老子的肉·体，就为了比一比我们俩究竟谁——噗唔！”
最后一个“大”连同感叹号被咒灵操使一个飞踢送上西天。
杰红到冒烟，否认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事实就是事实，就算肇事者本人遗忘了那还是事实，更何况他现在被面具本尊揭发后，回忆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
走投无路的咒灵操使开始瞪眼威逼，“总之，你，乱摸，我…我不小心看了一下！1换1，我们抵平了！”
“行啊。”悟挑眉，将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带过。
……五条悟会这么好心？？杰刚升起点疑惑，就听见对面这家伙话锋一转。
“之前的一笔勾销，但今晚的还没算呢！今晚你偷偷潜入，偷看老子是几个意思？”悟眉梢越挑越高，“是暗恋吗？是深·夜·寂·寞·饥·渴·难·耐了吗？……天啊，杰，你不会想强吻吧～？”
五条悟托着两颊，嘴O着发出惊呼。柔弱道：“老子之前还戴着七海学弟的面具呢！这都无法从兽性大发的Suguru手下，保护住我可爱大魔王の贞·操吗？”
夏油杰：“………………？”
第39章 做出这一切的不是夏油杰，而是【五条悟】啊！
话题朝着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滑了过去。
夏油杰在无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他可不想卷入新的绯闻风波！单单牺牲自己还在接受范围内，如果把七海学弟牵扯进来那就太过于恐怖了……
但是呢，担上偷窃面具的罪名也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众所周知猫爬树很厉害， 有了把柄一秒钟都用不着就能顺竿爬到顶。
夏油特工不愧是夏油特工， 急中生智倒打一耙。
“行吧， 我确实是有点关心， 但我关心的不是你，是【七海君】的面具。”
杰抱臂，故作淡定道：“毕竟是新面具， 一下子就被你折腾掉级了， 我能不担心吗？所以来看看情况。”
“……哦。”谈话进入正题，猫反倒没兴致了。他手背抵着腮，身子靠在床沿，懒洋洋开始走神。
“倒是悟， 你明明早就拿到成年版的面具了，为什么藏起来不给我看？”
什么面子、好胜心， 都在开口的瞬间被丢在一旁。杰问出口后就停不住了，他努力压制住某些丢人的情绪， 语气里隐约藏着一丝不安。
“……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了什么事但不想让我知道？”
“对，老子是有事不想让你知道。”
既然搭档问，悟就这么随口坦白了。
“……”
五条向来就是有话直说的性子，这一阵子瞒东瞒西，也算是为难大少爷。
杰心中一紧，因为有所猜测， 所以也没失态。他只是抿唇沉默了一会，慢慢道：“可是， 你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怎样？”
“不可以隐瞒重要的事情，”杰拳头不自觉攥紧，“我们是搭档……有关[面具]的事情，应该一起商量着解决。”
他自己心中问出最忧虑的事情，“未来的‘危机’，是不是不止‘伏黑甚尔’这一件？”
未来，是不是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糟糕？
悟压根没有听进去最后一句，六眼神子在浅淡的月光中，深深地望着一直以来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你会一直做老子的搭档吗？”他问。
夏油杰所在意的‘危机’，和五条悟所在意的‘危机’，压根就不是同一件事。
这回，轮到夏油杰哑口无言了。
是同样的问题，悟在盘星教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对此，杰无法给出任何虚伪的敷衍和承诺。
留在高专当咒术师疲于奔命，确实无法从根源解决疑难。夏油杰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哪条路，他只是每每想起，心中就会诞生迷茫和痛苦，却也掺杂着割舍不掉的感情。
短暂对峙后，杰主动挪开视线。
“悟，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所以你也不能随意干涉我的决定。”
在同意和拒绝之间，夏油特级展现了一波顶级嘴硬的操作，他！选择避而不答！
“…………”
未来“夏油杰叛逃”一事几乎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实，杰的表现无异于梗着脖子说“我没错”，还为未来的自己顺手辩护了一番……
眼角余光中，杰似乎看见悟笑了，气势汹汹的，像猫被气得龇出小尖牙，下一秒就想往他身上磨爪子。
悟：“呵呵。”
听见这俩字，杰感觉脊背汗毛直竖，嘴巴却有如焊死般，坚持不再吐半个字。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顺着床沿抻长胳膊，从床头捞过杰一直心心念念的【七海】的面具。
最后，金发学弟的面具被递到了杰的面前。
“老子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决定，”在杰愧疚的神情中，悟风轻云淡道，“你拿去自己研究吧，反正已经被老子弄降级了，有本事就再升回来呗～”
杰：“……”
咒灵操使将面具接在手里，仿佛捏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有一个方法比升面具更便捷。
杰察言观色，试探性问道：“【成年七海】的记忆里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吗？”
五条猫撇开脸，“你不回答，老子也不告诉你，哼！”
“…………”
夏油杰几乎是逃一般走出寝室。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直接戴上【七海】面具，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他深谙冲动是魔鬼的五字箴言，打算摸清楚再行动。
而当杰从心虚中回过神，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询问悟关于七海的人设。面皮薄的他不好意思腆着脸再回去。
……悟不愿意说没事，面具正主还在高专，杰思考片刻，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啊！
于是，第二日。夏油杰整理一下衣着，直接以温和热心肠的学长前辈形象出现在灰原和七海面前。
“要一起出任务吗？”杰微笑着拉出校长大旗，“夜蛾校长让我帮忙关注一下你们两人的学习进度。”
七海：“不用。”
灰原：“太棒啦！”
两位学弟对视一眼。
七海不情不愿叹气，“那行吧…”
灰原已经开始双手合十，“前辈抱歉……诶？”
某种程度上看，这两位学弟也是相当合拍。
杰笑容愈发亲切，“那就明早八点…”
七海：“那还是不要了。”
灰原：“前辈！抱歉！”
两位后辈迅速达成一致。
杰：“…………”
别啊！你们还有一个选项是一起同意啊！
被冷冷拒绝的夏油前辈无法真的让七海相信他是去帮忙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少开学以来他和悟共同完成的某些壮举，使得杰在七海那里的形象直接跌破负数，连灰原雄的崇拜粉丝脑袋都无法挽回。
夏油杰痛失近距离长时间观察的机会。他没气馁，去硝子那儿借了面具，结果再次失败。这回七海委婉很多，直言他需要护住灰原，再多一个没有把握。
这回，杰在医务室打了一周的工，才把面具的借用费还清……
接下来几天，杰有意无意出现在学弟们的视野里，想着是不是能在学校里确认一些重点，这更是引发了七海的警惕。
学弟摸不清最近学长学姐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惹不起他躲得起，直接和灰原接了个长期任务溜之大吉。
杰：“……”
七海人设观察计划胎死腹中……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哀悼，就见一周后的体术课，七海建人重新出现在了操场边缘！
因为之前的种种“事件”，两个年级的体术课一直是分开进行，一旦合并，七海百分百请假跑路，今天竟然破天荒到场了？
金发学弟的表情很不爽，明显不是自愿上课的，因为他的肩膀上——搭着一只五条悟！
两个人一左一右聊得正起劲……错了，是五条悟单方面起劲，七海被动听着。
杰略微一猜便能猜出原委：一定是七海学弟比较倒霉，在回程交任务时碰见了亲爱的五条学长，悟围着七海没有软磨只有硬泡，愣是把人逮到了体术课现场。
夏油杰看着七海僵硬却不得不从的表情，在心里发出一声“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当晚，杰从寝室加锁的抽屉里掏出【dk悟】的面具，捧在手里陷入沉思。
夏油杰，你可不能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啊，不然学弟做噩梦都会念着你的！——他心里的白丸子头舒展着纯洁的小翅膀，含泪自省。
可是你只有最后一个方法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五条悟到底瞒了你什么吗？——黑丸子头晃着两枚恶魔的小角，挥舞着小三叉戟不断怂恿——况且，做出这一切的又不是夏油杰，而是【五·条·悟】啊。七海建人终究逃不过五条学长的魔爪，那把真正的五条魔王换成假的【五条版·夏油】，岂不是在做好事了吗？
杰脑袋上的灯泡缓缓亮起。
对啊，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事啊！想想看，自己套着五条悟马甲去近距离观察不怕被赶走，还能顺便降OOC值，简直一举两得！
“——老子要跟你们一起出任务！”
清晨，【五条悟】拦住起早贪黑跑路做任务的两个学弟，发表了如上宣言。
七海：“不要。”
灰原：“不…要？”
夏油：“？”
悟这家伙是怎么把自己声望刷成这样的？
沉默中，灰原雄匆忙开口解释，“是不是夜蛾老师要求的呀？不过我们真的不用，总觉得会很有压力欸。”
灰原语气非常诚恳，“因为，五条前辈真的很厉害啊！又特别特别帅，站在哪里都是聚光点。带着我们俩会不会觉得很麻烦…？我和七海真的没事的哦，最近任务都很顺！不麻烦学长帮忙的！”
哦，所以夏油杰不厉害？夏油杰不帅？你们拒绝夏油杰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
……好吧，他和悟比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点吧。
夏油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什么，如果是自己他会压下情绪，告诉学弟们没事不用有压力云云，但他现在是【五条悟】，所以……
“因为你们出任务的地方有一家荞麦面馆很好吃，”杰套着【五条悟】马甲，成功触发[死皮赖脸]和[胡言乱语]技能，“老子的「无下限」可好用了！所以我们赶紧一起出发吧！”
七海：“？？？”
狗屎学长，你吃你的面，和我们出任务有半点关系？啊？？
第40章 因为是杰才立刻认出来的
善良的夏油杰用不正当借口留在了亲爱的七海学弟的身边。
套着【五条悟】马甲的杰摸着良心上的愧疚， 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虽然有他在，七海学弟出任务很拘束，心情明显很不好， 但学弟们也同时拥有方便的赶路手段（是会「无下限」的自己）， 有强大的关键时候能保命的后备力量（是厉害的自己）， 还有眼光犀利的导师能现场教学指导（是的还是最强的自己）！
能够与集众优点于一身的自己同行， 与之相比， 学弟们失去的仅仅是人身自由啊！
↓
如果是悟一定会这么想的。
杰这么一代入，感觉真的好爽！遂抛掉良心。（七海：？？？）
咒灵操使套着【五条学长】壳子，跟着学弟们连续晃荡了几个任务， 拿着小本本写下“七海建人”的人设观察记录。
第一条， 七海建人打架时冷静沉稳，出手干脆果决，是实力强悍的咒术师一枚啊。
第二条，七海建人出任务时小心谨慎， 照顾同学，是非常靠谱的同学一枚啊。
第三条， 七海建人待人接物温言细语，彬彬有礼， 是十分善良的小伙纸一枚啊。
夏油杰拿着自己的记录本，陷入沉思。
……这不是和他自己的人设一模一样吗？
他目光落在自己记下的一句话上：
[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杰一开始在这句话旁边打了个巨大的“X”，一直觉得这是悟把马甲折腾降级的根本原因。
可是，和两个学弟配合着过了十几个任务，这个“X”变成了有待考证的“？”。
七海君哪里不喜欢工作了？这认真完成任务的劲头， 和他有得一拼啊！
真正的卷王夏油不知道，有种社畜演技精通， 能通过表演出“我很忙”的假象，来避免生活中的非必要社交。
经过合理推测，夏油杰觉得【七海建人】面具掉级真正的原因，可能出在性格上。
七海君性格相对安静内敛。或者说，谁和五条悟一比，都相当安静内敛……
杰肯定地点点头。
悟套上马甲之后不收敛，那一定演谁都在OOC！而他作为靠谱的搭档，要主动担起这份沉重的责任！
《七海建人观察记录》成功收官的第二天，外表【七海建人】、内芯咒灵操使的新时代咒术师闪亮登场！
夏油杰变身一事没瞒着，而是特意和夜蛾校长打了声招呼。处理方式也很简单，将假【七海建人】和真七海建人的任务地域拉开即可。
杰依旧负责的是咒灵密度最高的东部区域，使用的术式从「咒灵操术」变成了「十划咒法」。高专少了“出长期任务”的夏油杰，多了频繁露面的【七海建人】。
不过，就算是马甲和正主行动轨迹被刻意隔开很远，七海那里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建人，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周末休息汇合后的灰原迷惑地直挠头，“刚刚坐新干线之前，还看见你在街上扶老奶奶过马路呢。”
灰原碰到【七海建人】马甲的概率非常之高，因为…杰的养女和他妹妹就住隔壁啊！
七海：“……”那个根本就不是我。
惹不起，躲得起。
“我接了一个国外的任务。”七海把任务单递给灰原。
“欸？！国外？！”
“丹麦，我在那里有认识的人…总共也就一周。”
“时间好长哦，还要坐飞机。”
不长，一点也不长。七海心想，最好能出它个十天半个月，一直出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毕业都没关系！
七海这么一飞，高专这块彻底成了【七海版】杰的天下。杰扮演认真内敛、积极工作的【七海建人】简直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易如反掌，易如反掌啊。
“我来。”
“交给我。”
“请放心。”
这三句top级别的靠谱台词反复出现，【七海】在高专的评价和声望进一步飙升。
就算没有「六眼」辅助，杰也感觉到【3级成年体】面具正在向自己招手。
胜利！近在眼前！
心情好连带着天气也好了起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七海建人】在辅助监督们令人迷失的夸赞下，表情沉稳地穿过校园，随后在暗红色的鸟居长廊中，碰见了一只高专食物链顶端的白毛猫。
“呀，是七海呀！”
悟抬手，朝着亲爱的【七海】学弟打了声热情的招呼。
【七海版】杰：“…………”
五条悟这阵子去哪儿了呢？
他当然也去折腾面具了。
猫折腾的不仅仅是面具，还有盘星教。
悟将【七海】面具给了杰后，杰也做出让步，同意让悟在自己知情的前提下继续发展民间教。
本该在未来夏油杰手中发扬光大的反猴组织，彻底沦为了白发最强刷【教主杰】面具等级的工具教。
倒霉教徒在好不容易修建完老窝之后，又投入到了混杂着痛呼与惨叫的魔王特训之中！问就是作为崇拜天元的使者，要尊崇大义不断变强！要让更多普通的教徒们远离咒灵侵扰！
（教徒：谢谢，大义还没开始实现就快嗝屁了……）
悟是[面具]脱落后才回的高专，在看见【七海学弟】的那一刻，猫头顶飘扬的白毛雷达索敌一般翘了起来，随着手挥出的微风左右晃动。
杰心里也在左右摇摆，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真正的七海建人见到五条悟，会如何反应？
夏油杰表示，这题他会！
——【七海版】杰掉头就走！
这一瞬间，杰和真正的七海心理活动同步，他开始在心里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七海呀，真的好久没见你了呀？”悟插着兜同步并排赶上，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看见杰了吗？他最近跟着你和灰原跑，经常消失欸？”
明知故问。杰在心底轻嗤一声，面上不耐烦道：“我不知道。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自己去找。”
【七海】的脚步越来越快，五条悟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两颗凑近的脑袋保持着极为稳定的相对位置！
“七海～别急着走嘛～”
悟长臂一伸，就牢牢勾住了卡哇伊的【金发学弟】的肩膀，“其实，老子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是关于杰的！”
听见自己名字，杰脚步稍慢。
“老子想想该怎么说啊……杰最近…欸，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要不然不说了吧。”
杰：“……？”
在【七海版】杰要刀人的目光中，悟续上了刚刚说一半的话：“其实，是你的夏油学长狠狠地辜负了你的五条学长！”
悟长长地叹了口气，忧郁道：“七海啊，愿意给你可爱的前辈一个可爱的抱抱吗？”
【七海学弟】憋了整整三秒，憋出来一句难以置信的低语：“…你竟然对学弟也如此变态。”
悟捂住脸，肩膀狂抖，随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某人笑抽了，直接笑蹲了下来，手从杰的肩膀滑到对方腰间扶着。
“……哈哈哈哈杰你…太可爱了……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
刚刚就隐约感觉到这家伙在逗他玩，这下终于确认，悟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杰咬着牙，将秤砣一般重的胳膊推开，颇有点不甘心，“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杰一愣，百思不解，“真有这么明显吗？”
“是「六眼」的原因啦，”悟顿了顿改口道：“嘛～也不全是。”
“怎么说？”
“「六眼」看见的咒力是没有漏洞啦，但是咒力运行的习惯会有个人痕迹。”
悟食指在空中示意着画了两下，打了个更易懂的比方，“就像是看不同的画，‘颜色’都改了，但是触笔习惯明显是同一个人。”
夏油杰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
意思就是，不管一个人换什么[面具]，咒力变成了什么状态，依旧能通过运行习惯判断出个人风格
这种十几年的习惯，哪可能立刻改掉！
杰想到这，又有点莫名的安心感，“所以，没有人能靠着面具在「六眼」面前完美隐藏。”
“没那么夸张哦，”悟摆摆手，“因为是杰啦。”
“……什么？”
“因为是杰才立刻认出来的，换成别人没这么快。”
悟插着兜，认认真真重复了一遍，“你的习惯老子可太熟悉了，所以，杰，你之后别觉得躲[面具]后面就安全，老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可真遗憾，”杰别开脸，“我还觉得有「六眼」就高枕无忧了…不过如此。”
“真的吗？你这可不像是失望的样子～”
说着，悟从兜里拿出面小镜子（这家伙从哪里变出一面镜子？），放在了【七海版】杰的面前。
“看，嘴角都要笑歪了。”
“……”
悟突然发现新大陆，“杰，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你别说话了，你明知道我在刷面具。”杰单手捂脸。
死脸，不争气的！温度快褪下来啊！怎么能听一句话就热起来！
夏油杰！你没救了！！！
“老子知道啊，”悟理直气壮，“所以老子这不看见你就来帮忙了嘛。”
杰：你是来帮忙的吗？这明明就是来添乱的！！！
杰放下手，深吸一口气。他心想，自己的能量攒了不少，掉一点应该没事吧？
【七海版】杰慢吞吞道：“你对我这么了解，那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知道，”悟举手抢答，“你要揍人了。”
“对，没错。”
“但想揍的绝对不是卡哇伊的老子。”
“你想得挺卡哇伊。”
悟原地窜出，打出一波摆烂操作，“那好吧，那你来追我呀～来追我呀～Suguru～”
杰：“……”
半分钟后，一金一白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夜蛾面前窜过！
悟拉长的尾音遥遥飘来，“亲爱的～快追～追上老子～就让你嘿嘿嘿～”
夜蛾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