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斜阳西坠,只余天际一点残光。
松田阵平站在公寓的阳台上,双手手肘倚着栏杆, 微卷的黑发被凉风吹得不断晃动。
他沉默了一会,才声音低哑地对着手机道:“明天,我们要去给一位挚友扫墓。”
“他殉职了,死在与罪恶对抗的第一线。”
“而我。”松田阵平仰起头, 看向天际仅剩的一点微光,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报仇。”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犯罪组织,逼得他那样坚强隐忍的挚友, 都不得不决绝地举枪自杀。
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才让他那样聪敏警惕的挚友,在卧底时甚至连撤退都来不及。
不知道明天面对zero的时候, 他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安慰这位亲眼见证了幼驯染自杀的密友。
松田阵平抬起左手, 捂住了发热的眼眶,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听澜, 我不太希望你拒绝,你就当我是在寻求安慰吧。”
仅仅间隔一个月,他活了下来。
他的挚友,诸伏景光, 却没有能活下来。
他们四个人甚至都已经约好,要在下一次聚齐的时候,听他说仙人的故事。
可是现在……
从警校毕业短短几年, 他们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位好友。
而他和他们的约定, 甚至都还没有完成哪怕一个。
电话对面,西听澜沉默了一会, 才轻声说道:“请节哀。”
为正义牺牲者,总是值得尊敬,哪怕他们素不相识。
松田阵平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却变得越发沙哑,他说:“这一次,最应该被说节哀的,其实不是我。”
是他的挚交好友,降谷零,zero。
而他只是需要一件决不能失约的事情,来牢牢捆住他心中的冲动和怒火。
不然,他也不清楚一时冲动之下,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去暴打一顿警察厅的最高长官?大概吧。
西听澜没有再询问更多,而是放轻缓了声音说道:“什么时候的飞机。”
松田阵平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放下左手,沙哑着声音说道:“如果你同意,那么就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他的挚交好友,降谷零,zero,在自己最悲伤的时候,甚至还在担心他会因为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从而做出冲动的事情。
因此,zero在告诉他景光殉职之前,就要求他先去申请了年假。
松田阵平明白对方的关切和担心,所以,哪怕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也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去照做了。
松田阵平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那两位已经殉职的好友,萩原研二、诸伏景光,不会希望看到他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成为警察,这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在已经有两位好友无法继续走下去后,他们三个活着的人,就要更努力、更拼命去做才行。
西听澜这次的声音更加温和,他如同约定一般地说道:“好,我会去接你。”
“所以,松田,你一定要来。”
松田阵平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眶一热,霎时模糊了视线。
他知道,这位才相交两个多月的友人,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哪怕他刚刚甚至都没有说出口,但是,西听澜已经懂了他现在最需要什么。
需要一根绑住他的绳子,让他不至于去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而这根绳子,没有比他还没来得及报恩的恩人,更适合的了。
松田阵平仰起头,没有让泪水流出来,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不羁散漫,微笑着道:“好,我们约定了。”
“嗯,约定了。”西听澜轻轻地道,同样侧首看向了窗外的静谧黑夜。
挂断电话后,西听澜并没有立即去洗漱。
他站在落地窗前,再次回忆起了两个多月前,他第一次见到松田阵平的画面。
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衣的警官,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坐在地板上静静抽烟。
哪怕面对着死亡倒计时,也依然沉稳而洒脱。
西听澜那时候就在想,这位英俊的警官身上,拥有一种格外坚定的品质。
当这样的人选择死亡和毁灭的时候,没有人能拉他们回来。
所以,西听澜那时候才会什么都不听,揽住人就走,根本不给松田阵平选择的机会。
现在也是。
如果松田阵平需要,他会亲自赶去霓虹,把松田阵平带回来。
为正义牺牲者,总是值得尊敬,不管他们是否相识。
西听澜沉吟了一下,伸手从胸口拽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个玉质小葫芦。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的实力还不足后,就花费大价钱和大功夫,炼制出来的救命宝药。
只要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能让人起死回生,哪怕这个人只还剩下一口气。
丹药的数量不多,西听澜给了大徒弟陆侃盛三颗,其余的都在这个小葫芦里了。
这一次,西听澜准备也给松田阵平三颗丹药。
既然,他已经注定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至少也要让松田阵平,在这个极道题材动漫世界中,能够安稳地活到老去。
而在霓虹,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黑色的老爷车正在赶往郊外,完全没有要下班休息的迹象。
早已换上了新墨镜的伏特加,坐在驾驶座上开车。
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说道:“不知道朗姆老大那边对莱伊的试探,现在怎么样了。”
副驾驶座上,琴酒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正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琴酒冷哼了一声道:“我还算是相信莱伊,组织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优秀的狙击手了,朗姆就是太多疑。”
今天,明明是他要带着组织里的另一名狙击手,科恩,去和莱伊见面的日子。
可是,朗姆却偏偏要插。上一脚,亲自去试探一下莱伊。
为此,琴酒不得不在下午多做了一个组织任务,这才把时间卡得正好,没有浪费一点空荡。
驾驶座上,伏特加听出琴酒大哥的嫌弃,却不敢去随便接话。
朗姆老大毕竟是组织的二把手,琴酒大哥也是组织的高层人物。琴酒大哥可以随意地嫌弃朗姆老大,他这个小弟却不行。
就在这时,琴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琴酒瞥了一眼来电人,是科恩。
琴酒以为对方是询问他还有多久才到,便随手接起了电话道:“科恩,你已经见到莱伊了?”
“怎么样,莱伊是不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堪称组织里最优秀的狙击手?”
然而那边的科恩,却似乎根本没去听他在说什么。
科恩开口就是慌张地大喊道:“琴酒,不好了,莱伊把朗姆二把手抓走了!”
“莱伊他、他,他叛逃了!!”
琴酒:“……”
副驾驶座上同样听到喊声的伏特加:“……”
琴酒和伏特加,缓缓打出了两个问号。
紧接着,伏特加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把车开到路沿石上。
不是,等等,刚刚琴酒大哥还在夸莱伊呢,怎么莱伊这就叛逃了?
叛徒也就算了,莱伊怎么还把朗姆老大抓走了???
琴酒明显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他忍不住询问道:“科恩,你在说什么?”
科恩慌乱地汇报道:“莱伊,莱伊他不仅自己叛逃了,还带着他的FBI同伙,把朗姆二把手一起抓走了!”
“对了,监控视频,我这里已经找到了监控视频,我放给你听。”科恩说完,就在那边一阵操作。
琴酒这边只能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以及最开始有隐约的说话声。
紧接着,就是他比较熟悉,来自朗姆的声音。
朗姆如同垂死挣扎的病虎一样,愤怒地咆哮道:“莱伊,就你这个认人的水平,居然也能当上组织的第一狙击手?”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琴酒?哈,你才是琴酒,你全家都是琴酒!”
“谁告诉你琴酒现在是光头秃顶的,你瞧不起我秃头是不是?”
“什么,药酒的档案上写了,琴酒被药酒用剑剃成了光头?放屁——!”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这是贝尔摩德亲自备注上去的?她%#…%*&!!!”朗姆骂得很脏。
“我的确是秃头,但我根本不是琴酒,莱伊你放开我,你抓错人了!”朗姆大骂一顿后,依然在奋力地澄清自己。
“你放开我——!!!”
然后,就是一阵咒骂声,一会打斗声,还有喊叫声。
最后是混乱的脚步声,以及朗姆逐渐远去的怒吼声:“莱伊——组织绝不会放过你的!”
“琴酒,琴酒他。妈的不是光头啊!!!”
亲耳听完朗姆是怎么被抓过程的琴酒:“…………”
同样听清楚的伏特加:“…………”
伏特加此时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一脸的震撼,喃喃自语地道:“药酒。”
“果然,药酒,才是组织真正的一生之敌!”
“今天被抓走的,可是组织的二把手,算无遗漏的朗姆老大啊!”
“但就是因为一句备注,药酒却能隔空影响到莱伊,让莱伊带领着FBI,把朗姆老大都抓走了。”
“明明已经不在组织,却依然能让组织因为他而差点灭亡的男人啊!”
“真不愧是外星人·药酒,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依然能够潇洒自如地报复算计组织!”伏特加一脸的震惊和感慨。
然后,他就迷茫地转头询问道:“琴酒大哥,那我们现在还赶过去仓库吗?”
“万一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也被FBI抓走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能有人来救我们吗?”
毕竟,伏特加心里拔凉地想着,组织好像要完蛋了!
朗姆可是组织的二把手啊,这都被FBI抓走了!
琴酒:“。”
琴酒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琴酒很想反驳,朗姆能被抓,和药酒有什么关系?
这分明是在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莱伊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只可惜是FBI的卧底。
但是,想到莱伊之所以会把朗姆错认成他,是因为贝尔摩德留在药酒档案上的那句备注。
而贝尔摩德之所以会留下这句备注,是因为药酒真的追杀过他,也真的差点给他剃了光头。
直到现在,他的银白色长发,也只是从V字发型,终于变成了参差不齐的M发型。
琴酒:“……”
琴酒无话可说。
因为追根溯源,这真的还都是药酒的功劳!
最后,琴酒只能咬着牙下达命令道:“科恩,叫上所有空闲的行动组成员,立刻去营救朗姆!”
电话那边的科恩,却很是无措地道:“啊?可是我们去哪营救啊?”
“我们现在连朗姆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啊!”
琴酒飞快搜索了一下记忆,冷静地下达指令道:“去找波本,那位组织最顶尖的情报专家。”
“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群FBI现在去了哪里……”剩下的话,琴酒没有再说下去了。
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连波本这样最厉害的情报专家,都找不到朗姆的踪迹的话,那么组织就要做好二把手真被抓去M国的准备了。
也要做好,随时“解散”隐入地下,几年不敢出来冒头的全面准备。
琴酒闭了闭眼睛,最后吩咐了一句道:“去告诉情报组,全力配合波本!”
琴酒挂断电话,立刻通过邮件,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组织BOSS。
组织BOSS那边,并没有立即回复。
琴酒也没有等待,而是指挥着伏特加把车子掉头,去距离最近的安全屋装载武器和弹药。
这一晚,组织对FBI的追逐战,历时整整五个小时才结束。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救回朗姆。
伪装成拄拐棍老头的朗姆,不仅拐棍在和莱伊打架时丢了,就连身上的枪都被缴获了。
他在被琴酒救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灰头土脸,身上还沾着血迹,脸也肿了一块,显然FBI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琴酒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忍不住嘲笑了一声道:“朗姆,你也有今天。”
朗姆原本因为五个小时的煎熬,现在终于获救了,见到琴酒还挺激动和亲切的。
此时突然听到这句嘲讽,朗姆先是一愣,不敢置信。
紧接着,他几乎气得发抖,人都要炸了。
朗姆指着琴酒的鼻子,大声斥责道:“我这么惨,是因为谁?!”
“琴酒,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有这么一天,不然,我一定会狠狠笑话你!”朗姆真是要气坏了。
琴酒“呵”了一声,不屑一顾地道:“我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谁会像是朗姆一样,去试探个代号成员而已,还险些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刚好提着枪走过来的伏特加,在听到了后,迟疑地看了下自家大哥琴酒。
不是,大哥,你忘了吗?
当初要处死药酒的时候,咱们两个人,可是差点死在药酒的手上啊!
然而,伏特加只敢在心里默默嘀咕,不敢出声提醒。
就在这时,琴酒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伏特加这次敢出声提醒了,他说道:“大哥,应该是在F国的金巴利酒的来电。”
“之前他给我发了好多封邮件,说联系不上你。我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估计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准备邀功了吧。”伏特加说着还调侃了一句。
琴酒闻言,唇角不由翘了起来,哼了一声道:“他们应该是在F国那边,找到药酒的踪迹了。”
现在的F国,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有找到药酒人在哪里,组织运过去的那批军火,才能用得上。
朗姆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今天的遭遇,虽然算不上工作失误,只能说过于倒霉。
但他也的确是差点被FBI抓去M国,还得出动组织的行动组和情报组来救援。
而琴酒这边呢,不仅救回了他这个组织的二把手,工作方面也马上要迎来大功绩。
最重要的是,琴酒刚刚还嘲讽了他,朗姆的心情不爽极了!
朗姆话里带刺地道:“哼,等抓回了药酒,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居然让你琴酒,都曾经在追杀时吃瘪!”
琴酒懒得搭理他的酸言酸语,只是在接通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免提,准备用事实再嘲讽朗姆一波。
反正朗姆身为组织的二把手,这些事情早晚都会知道。
琴酒举起手机,翘着唇角说道:“金巴利酒,你们是找到药酒的踪迹了吗?做得很好。”
下一秒,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话那边的金巴利酒,就大喊出出声:“琴酒大哥,不好了!”
“药酒带领着F国的警察、军队、宪兵特勤队,三方部门,突然对我们了展开进攻和抓捕。”
“把我们的人和军火库都一锅端了,呜呜呜呜!”金巴利酒说到最后,声音悲愤得都哽咽了。
“你说什么?!”
琴酒,还在不爽的朗姆,以及旁边站着的伏特加,同时震惊出声。
人和军火库都被一锅端了?怎么会这样?
明明今天下午的飞机,琴酒就要亲自过去F国,指挥抓捕药酒了啊!
这么关键的时候,药酒却先一步找到他们,把他们反绞杀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怎么可能呢!?
三个人的脸上,表情满是不可思议。
琴酒此时的心情也不爽了,他冷声命令道:“金巴利酒,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讲清楚。”
朗姆现在也没有了找麻烦的心情,开始安静地倾听。
伏特加站在两人身后,脸上一副悲痛沉重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开始欢乐庆祝。
军火全都没了,那岂不是说——他可以不用去和药酒面对面了?
这真是,太好啦!伏特加狂喜。
电话那边,金巴利酒悲戚地哽咽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原本在好好的看守放置军火的仓库。”
“F国的警察、军队、宪兵特勤队,三方部门,却突然联手对我们了展开进攻和抓捕。”
“抓完人后,他们还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拿出了能够切开那三座金属仓的特制机器,然后搬走了所有的军火。”
“我和我的小弟们,最后还被药酒狠狠揍了一顿呜呜呜!”
“大哥,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的抓捕药酒行动,全泡汤了!”金巴利酒在电话那边开始哭。
听到这里,琴酒的脸都快要黑成锅底。
琴酒此时的心情,的确有些很糟糕,但如果要说愤怒,倒也谈不上。
他当初叮嘱伏特加,这批军火必须使用最坚硬的材料保护时,就已经有过预料。
这批军火和这次的行动,有较小的概率会被药酒提前发现。
毕竟,那可是一位,能够剑劈子弹的外星……非人类!
旁边,就连朗姆都皱起了眉。
这个药酒,之前害得他差点被莱伊抓回FBI。
现在竟然又提前发现了组织的军火,还成功联络上了F国的三方部门,直接把他们的军火库搬空了!
这也就难怪,琴酒之前都差点栽在药酒的手里,这个药酒的行动能力和情报能力,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些。
朗姆的心里有些唏嘘,但同时,他的心中又有些疑惑。
不是说这个药酒,就是组织科研组里的一个废物,只是因为运气好,才带着组织最顶尖的科研成果逃走了吗?
组织BOSS之前指名,让琴酒负责抓捕药酒,还允许琴酒调动这些军火的时候,朗姆就有些怀疑了。
即使是再顶尖的研究成果,出动这样体量的军火和人手,也显得动静有些过大了。
但是那时候,他只以为是组织BOSS过于心急,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然而,现在听到金巴利酒的描述,再回想一下莱伊所说的,贝尔摩德亲自给药酒档案做的备注。
以及现在,琴酒只是脸色发黑,却没有气急败坏的反应。
朗姆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个药酒的身上,貌似有大秘密。
而且,还是组织BOSS和琴酒,都不希望他与其他人知道的大秘密。
朗姆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打量琴酒的目光,抬手摸了摸自己早已瞎掉的左眼。
关于药酒和组织BOSS的事情,他得好好想一想、查一查。
一旁,伏特加的方形脸上,却露出了果然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看吧,他就说了,药酒——组织的一生之敌!!
这位神一样的男人,就是能够做到,哪怕他早已不在组织,也能让组织屡受重创!
啊,药酒,可怕的外星·神人!
琴酒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好情绪,继续询问道:“金巴利酒,那你为什么没有被抓?”
金巴利酒的声音卡壳了一下,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垂头丧气地道:“我,咳,我带着小弟们,去看穿女装的大胡子男人跳舞了。”
“没有在休息的时候,还留在车上。”
琴酒:“……”
朗姆:“……”
伏特加:“……”
很好,既组织的二把手差点被叛徒抓走后,他们的组织里,又出现了另一位奇葩成员。
金巴利酒大概也知道,这个解释会让他在琴酒大哥面前掉印象分。
于是,他赶忙又补充道:“对了,大哥,药酒让我给您带话!”
琴酒一怔,随即就诧异地道:“你没有说错?”
药酒,那个连骂人都不屑于做的高傲男人,会让人给他传话?
金巴利酒干咳一声,再次变得结巴起来道:“没、没有说错,就、就是,药酒的话有些不太好听,大哥你要做好准备。”
琴酒:“……?”
难道是药酒终于被惹恼了,要开始骂人了?
琴酒谨慎起见,还往旁边走了两步,试图避开朗姆。
朗姆却冷笑了两声,你琴酒刚刚不是还很有兴致地嘲笑他吗,你现在躲什么躲?!
朗姆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
琴酒见他又靠过来,索性也懒得再避开,直接命令道:“金巴利酒,说传话的内容。”
金巴利酒紧张不安,但又语速飞快地道:“是、是的大哥!”
“药酒让我转告您,‘告诉琴酒,不要总躲在背后诱惑我,有本事就站出来唱起情歌,一对一给快乐,是我的所有’!”
“对,大哥,您没有听错,药酒他要求您给他唱情歌,还要求您必须对他保持身心忠洁!!”
因为太过于紧张忐忑,金巴利酒喊得非常大声。
加上手机通话又被按了免提,此时追逐战也已经结束,附近正走动着几名组织成员。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听到了,这句非常离谱的“叛徒药酒的传话”。
琴酒:“……”
朗姆:“……”
伏特加:“……”
两名组织高层,一名组织代号成员,缓缓打出了三个问号。
不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药酒在故意污蔑琴酒,和他这个叛徒有私情?!
琴酒的脸色都更黑了,他咬牙切齿地道:“金巴利酒,你确定,这真的是药酒让你转述给我的话?”
以药酒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金巴利酒委屈地道:“大哥,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这就是药酒亲口说出来的啊!”
琴酒闭了闭眼睛,突然有种想把属下掐死的冲动。
旁边,朗姆突然发出“噗”的一声,脸颊开始抖动,似乎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
伏特加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撼和惊骇地望向琴酒,脸上写满了“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没有通知我啊”几个大字。
附近,几名同样听到了这些对话的组织成员,已经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一脸的懵逼与茫然,就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琴酒与药酒有私情,而是琴酒要和药酒私奔了!
几名组织成员:完啦!先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被抓走,紧接着,连劳模琴酒都开始和叛徒谈情说爱了,这垃圾组织真的还有救吗???
几名组织成员,一颗颗忠诚的心,都咔嚓咔嚓碎了一地渣渣。
琴酒忍着怒气,用一句一句近乎审问的询问方式,让金巴利酒把药酒传话时的场景,全部描述了一遍。
等听完后,琴酒冷静理智又果断地宣布道:“你弄错传话内容了,金巴利酒。”
“你因为脑袋嗡鸣,语言不精通,以及药酒当时外放蹦迪音乐的缘故,完全听错了药酒说出来的话。”
“而不是药酒给我传了情话!”
这么离谱的事情,这个奇葩的金巴利酒,是怎么想出来的!
琴酒甚至都感觉不可思议。
“噗——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朗姆再也忍不住了,他扶住伏特加的肩膀就开始出声大笑。
“天呐,琴酒,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朗姆一边笑出了眼泪,一边还不忘把琴酒之前的嘲笑,全部还了回去。
琴酒:“……”
琴酒第二次生出了,掐死下属算了的冲动。
对面的金巴利酒,在听到大笑声后,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吓得挂断了电话。
金巴利酒:完啦!我在琴酒大哥身边有人的时候,就把药酒的情话传给他了,琴酒大哥不会被组织怀疑忠诚度吧?
呜呜呜呜,琴酒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
才不是什么听错了+语言不精通+蹦迪音乐外放呢,琴酒大哥你不能试图用掩饰私情的借口来污蔑我!QAQ
而在霓虹这边。
朗姆还在放肆地嘲笑着琴酒。
琴酒则在黑着脸指挥现场。
伏特加呆站在原地,还没有从震惊+惊喜中回过神。
其余的组织成员,表面上保持着沉默,实则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暗中传播着“药酒和琴酒的绯闻”。
于是,等到波本带着情报组结束收尾工作,一路寻找过来的时候。
波本听到的就是:
“听说了吗,药酒和琴酒其实已经酱酱酿酿过了!”
“天呐,药酒也太不是人了,琴酒大哥都被他揍得半死了,他居然还对着琴酒大哥,霸王硬上弓!”
“唉,琴酒大哥真惨啊,难怪一直要追杀药酒呢。”
“据说,药酒还给琴酒大哥传了情话,你们说,药酒会不会是对琴酒大哥动真心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现场的大部分人,都在兴奋又好奇地叽叽喳喳。
今晚一直表现比较沉默的波本,其实真实身份是公安警察卧底的降谷零,却逐渐听得一脸表情古怪,最后更是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没有想到啊,在组织第一杀手的琴酒身上,居然也能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
看来,想要让琴酒吃瘪,果然还得是药酒啊!
就是可惜……
降谷零想起两个多月前,诸伏景光当时期盼地说“如果有机会,真想见一见这位,能给琴酒剃光头的蹦迪仙人啊”的场景。
降谷零有些感伤地垂下了眼睛。
景光,你知道吗?
这位蹦迪仙人,这一次不仅再次把琴酒折腾得焦头烂额,还间接误导了莱伊,让FBI差点把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抓走。
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像当初的我一样,更加高兴地说:“真是非常期待,能与蹦迪仙人见面的那一天啊。”
降谷零安静地站着听了一会,却并没有参与话题。
他很快收敛起所有情绪,戴上波本式的假面,笑吟吟地走向了琴酒等人。
朗姆看到他,先是大力夸奖了一番。
然后,不出乎波本预料的,这位组织的二把手,对他发出了“成为心腹”的邀请。
波本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他甚至和朗姆只是闲聊了几句,就给出了两个如何报复FBI的行动计划。
朗姆的表情明显有些吃惊,随即就是惊喜,看样子明显对他更加看重了。
琴酒站在不远处,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直到朗姆和波本并肩离开,琴酒才用戴着黑色皮套的左手拿出手机,翻找出了四个小时前,组织BOSS发给他的邮件。
组织BOSS:「务必带回朗姆,如果无法带回,就由你亲自击毙他。」
组织BOSS:「朗姆这些年一直很不安分,让波本抓住机会。」
琴酒此时回复道:「波本已经成功被朗姆看重,以他的精明狡猾,接下来一定会成为朗姆的心腹爱将。」
组织BOSS这次回信的速度很快:「你们做得很好。」
琴酒看到这句夸奖,微微顿了下。
但最终,他还是一五一十地把金巴利酒所说的事情,全部汇报了上去。
并在最后面,琴酒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药酒开始已经对组织发起反击。」
这一次,琴酒并没有很快得到回复。
他也习惯了如此,毕竟,如果他没有猜测错误的话,药酒很可能就是……
“叮铃”一声,新邮件的声音响起。
琴酒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操作着翻盖手机点开。
是组织BOSS的回复:「神明的启示告诉我,必须抓住他,哪怕代价是整个组织!」
琴酒冷淡的脸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邮件内容,沉声低语道:“果然,药酒才是那则启示中,最关键的人物吗?”
不然,组织BOSS又怎么会去执着,一个本就和组织没有关系的无辜人士呢。
哪怕这个男人,可以做到剑劈子弹。
但琴酒是为数不多,亲眼见过现在的组织BOSS现状的活人。
他明白,在组织BOSS的身上,同样拥有不可思议、超出凡俗的力量。
而按照组织BOSS低调和谨慎的做事风格,如果药酒不是最关键的人物,顶多把药酒赶出霓虹,让对方不要捣乱就好了。
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执着地追捕药酒。
琴酒沉凝许久,才冷静地回复道:「是,我明白了。」
伏特加做完负责的工作,走了过来道:“大哥,我们回去吗?朗姆和波本他们已经走了。”
“对了,之前的时候,金巴利酒还发给我了一张照片。”伏特加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递给琴酒。
琴酒随意瞥了一眼,却忽然目光凝住。
照片上,坚硬到**和爆炸都轰不破的金属仓上,赫然有一道深可见底的剑痕!
琴酒微微瞠大眼睛,他明明已经知道,药酒身上所拥有的非人攻击力,可是每一次,他都还是会为此感到震撼。
伏特加此时也在感慨道:“很难以置信,对吧?”
“唉,我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这居然真的是‘人’可以劈出来的。”
伏特加顿了顿,迟疑地说道:“大哥,你说,药酒这个外星人,不会只有外表是碳基人,里面是硅基机械人吧?”
“如果他真的是个硅基外星人,那我们用枪械对付他,好像确实没什么用处哈哈。”
伏特加一边说,一边去偷瞄自家大哥的脸色,试图打消大哥继续追杀药酒的念头。
咳,反正大哥都和药酒有私情了,这个,对情人放放水,应该也是可以的?
琴酒沉默了一会,他合上手机说道:“枪械?不,枪械已经不足以对付他了,我们需要威力更大的武器。”
伏特加:“……?”
伏特加:“???”
伏特加一脸懵逼和震惊。
不是,大哥,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为了掩饰你和药酒的私情,而故意吓唬我啊!
而且,这个神一样的男人·药酒,我们是非追杀不可吗?
伏特加:总感觉再追杀下去,组织迟早要完蛋呢!QAQ
·
霓虹,第二天下午。
松田阵平带着报纸和背包过来时,降谷零和伊达航正站在墓碑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午后略带暖意的金色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也照亮了他们身前的石质墓碑,在周围白色雪地的衬托下,宛如一幅静谧的画。
松田阵平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降谷零。
对方一头浅金色的头发,依然顺滑耀眼。
小麦色的肤色,让降谷零本就英俊帅气的容貌,更多了几分性感神秘的魅力。
当那双好看的蓝灰色眼睛睁开时,微微下垂的眼角,让对方总透着点无辜感,也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年轻、更吸引人。
但是,松田阵平只需要一眼就看出来。
降谷零明显消瘦了,身上带着的气势也更具压迫感,透着一种如刀锋般的凌厉。
松田阵平微微沉默,心中有些酸涩。
果然吗,景光的自杀,对zero的打击,真的很大。
松田阵平又看了看伊达航,发现班长的双眼下,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班长很显然也和他一样,自从接到景光去世的消息后,就一直在难过痛苦。
此时,降谷零和伊达航也发现了他的到来,都笑着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浓厚的悲伤。
身高足有两米,人高体壮的伊达航,甚至还出声调侃道:“松田,今天你怎么又是最后一个?”
两个多月前,给萩原研二扫墓的时候,松田阵平就因为工作而迟到了。
结果今天,依然还是他迟到了。
降谷零不由失笑道:“景光不会在意的,他只会很高兴能够见到松田。”
松田阵平明白班长这句调侃的意思,他也故意露出无奈的表情,笑着走过去道:“没办法,两个多月前的报纸不太好找,我也是今天才刚刚拿到。”
“我知道景光不会在意我的迟到,毕竟,他可是我们中最好脾气的人。”
说着,松田阵平把一张又一张报纸,翻找到刊登了《摩天轮爆炸案,英雄警官奇迹生还》的那一页。
然后,他认真地摆放在了好友诸伏景光的墓碑前。
松田阵平直起身,先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祭拜了一番。
随即,他才睁开眼睛看向降谷零和伊达航。
松田阵平硬朗的脸上,露出沉稳安定的笑容,他说道:“我按照约定,来给你们讲故事了。”
这句话一出,伊达航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们四个人,还没有能完成的约定啊,现在却少了一个人。
伊达航强忍住悲伤,努力地哈哈笑着道:“那段时间的新闻,实在是太轰动了。”
“直到现在,松田你都还是警视厅力推的明星警察呢。”
降谷零在听到松田阵平的话后,下意识地垂眸看向墓碑,微微沉默了一下,身上弥漫出浓重的哀伤。
但是很快,降谷零又抬起头,接着伊达航的话笑道:“这是松田应得的表彰和荣光,他是真正的英雄。”
这句话,降谷零说得很认真、很赞同。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的心中,却是一阵难过。
已经躺在墓碑下的诸伏景光,何尝又不是英雄呢?
但是,这一位英雄,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他应得的荣光和赞誉?
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的降谷零,在看着这块连名字都不能写的墓碑时,又该是多么心伤?
伊达航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好像找错了话题。
松田阵平却笑着挑起了眉梢,他如同在警校时那样,抬起下巴得意地道:“那么接下来,就由英雄本人亲自给你们讲一讲,当天的神奇经历!”
降谷零笑着开始鼓掌,伊达航立即跟上。
此时一阵风恰好吹过,走道旁的大树发出沙沙声,就仿佛是同样在鼓掌欢迎。
松田阵平的心中,如同被重重击中,眼眶瞬间湿润。
景光总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他们中最温柔、最包容的那一个。
松田阵平扬起灿烂的笑容,开始说道:“那一天,我登上摩天轮以后……”
接下来的墓碑前,除了绘声绘色讲述故事的声音,还伴随着两个人惊诧的声音。
“诶?真的有白衣仙人啊!”
“哇,紫色的云霞吗,一定很壮观吧!”
“居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的,哈哈,松田你一定很喜欢当时的感觉。”
“这么说来的话,老奶奶和老爷爷们去对着你烧香拜拜,原来真的没有拜错人,哈哈哈哈!”
等故事讲到最后,松田阵平还一本正经地讲道:“所以,真的是一位特别惊艳、特别耀眼的白衣仙人,拯救了我。”
降谷零好奇地道:“特别耀眼,难道比你还要帅气吗?”
松田阵平脱口就道:“比我和zero你加起来,还要帅气呢!”
降谷零顿时恍然道:“原来是位男仙人啊。”
降谷零说完,还对着松田阵平眨了眨右眼,罕见地透出了警校时期的顽皮活泼。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太狡猾了,他居然被某公安套话成功了。
伊达航忍不住了,大笑出声道:“zero现在可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松田你再说仙人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啊,哈哈哈哈!”
降谷零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哪有,也没有这么多的。”
走道旁的那颗大树,忽然发出了更响亮的沙沙声,树枝上的落雪纷纷飘落,轻柔地洒在了三个人的肩膀上。
然后,才是一阵冬风缓缓拂过。
如同已逝友人的高兴回应,和最温柔的安抚。
降谷零、松田阵平、伊达航,都安静了下来。
松田阵平笑了一下道:“还说没有这么多,你看,景光都赞同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松田阵平就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转过身去。
伊达航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哽咽声,却强忍住没有哭出来。
降谷零没有落泪,他只是垂下眼睛,看向面前的墓碑,柔和地微笑道:“别担心,景光。”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带着你和萩原的理想,继续前行。”
“松田会实现他和萩原的复仇约定。”
“我也会践行我们的诺言,让组织彻底覆灭。”
“班长会和女友举行最幸福的婚礼,我们会帮你和萩原带上两份礼物。”
“所以,别担心,景光。”降谷零清朗的声音,温和地说道:“我们都会很好很好。”
大树依然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仿佛是最后不舍的叮咛。
降谷零顿了顿,放低了声音说道:“你的哥哥,诸伏高明那边,我会照看他,所以,也请别担心。”
沙沙的声音依然坚持地又回响了两分钟,才慢慢停歇下来。
自此之后,这片区域再也没有冬风吹来。
松田阵平转过身来,看向降谷零,严肃地说道:“先说好,zero。”
“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做到,但是……”
伊达航沉声接话道:“但是,当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请一定要告诉我们,而不是独自奋战,自己去乱来!”
降谷零抬头看向两位挚友,英俊帅气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降谷零微笑着说道:“我会的,所以,请不要担心。”
松田阵平看着他现在沉静稳重的模样,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zero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伊达航则是再次嘱咐道:“记住你现在的话,zero。松田有时候的确比较冲动,但是你也不遑多让!”
“所以,zero,做事前先想一想我和松田,我们还在等着你胜利凯旋。”
松田阵平听到自己被班长吐槽,挑了挑眉,但听到最后,他也加入了叮嘱中。
“没有错,zero,你可不要给我嘲笑你的机会。”松田阵平朝着降谷零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降谷零明白他的意思,自信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哪怕是再打一架,赢的人也还是我。”
“哈,上一次到底是谁赢了,我们还没有结论呢……”
三个人最后祭拜了一次逝去的好友,并肩向着外面走去,一路都是说笑声。
直到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走道旁的大树,轻轻“沙沙”响了两声。
没有冬风。
松田阵平、降谷零、伊达航,三个人即将分别的时候。
伊达航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之前和同事处理的案件中,也有位白衣的仙人。”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朝着他看过去,好奇地问道:“对方是什么样的?”
伊达航想起小女生们的强调,忍不住笑道:“大概,也是非常非常帅气的人吧。”
“不过,这位白衣仙人有些强迫症,而且特别擅长打架。”
松田阵平听到这,立马非常肯定地道:“你那边的白衣仙人,和我这边的白衣仙人,肯定不是同一位。”
“我这边的白衣仙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淡,但其实是位很温柔的人,不可能那么凶的。”松田阵平说得自信极了。
伊达航失笑道:“我也没有说是同一个人啊,而且……”
降谷零轻笑着接话道:“你的那位白衣仙人,不是已经飞回到天上去了吗?”
松田阵平猛然一阵咳嗽:“咳咳咳!”
挚友们太厉害的问题就是,如果不时刻提起警戒心,就要小心会被看穿一切!
·
霓虹前往F国的飞机,时间会比较长。
西听澜按照松田阵平给的时间,第三天早上前往了机场去接他。
在人群走出来的瞬间,西听澜就看到了那个最亮眼的小卷毛。
一米八五的挺拔身材,微卷的黑发,英朗的脸上戴着墨镜,正在左看右看地找人。
西听澜盯着松田阵平看了两眼,红润的唇角忽然翘了一下。
有点开心。
西听澜的长腿一迈,大步走上前,准备和松田阵平打招呼,并接过对方的行李箱。
然而他走上来才发现,松田阵平根本没有带行李箱,只有肩膀上的一个双肩包。
松田阵平看到他,摘下墨镜挥了挥,笑着道:“哟~早上好啊。”
西听澜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家里厨师做好的东方式卷饼,以及一袋豆浆:“早餐。”
松田阵平很有兴致地接过来,开始研究怎么吃。
西听澜则又低头看了一圈,微微诧异地道:“没有行李箱?”
松田阵平咬了一口卷饼,发出“真香”的赞叹,然后说道:“要行李箱做什么,只要一个背包,我们今天就可以去旅游。”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大地图,抖了抖摊开。
西听澜探头过去瞧了瞧,发现上面已经把景点和路线、交通方式、就餐地点等等,已经全部标注好了,攻略做得很详细。
松田阵平则是盯着眼前这颗,只比自己矮五厘米的脑袋。
他心想,听澜的这个乌黑发亮的高马尾,一定很好摸,就像是那种高级绸缎一样。
可惜他现在两只手都有东西,没有手去摸摸。
西听澜收回脑袋,思考了一下道:“交通方式,你要尝试一下飞行吗?”
西听澜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松田从空中落地后,好像还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似乎是没有飞够。
松田阵平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要带着他飞飞!
松田阵平的眼睛刹那亮了起来,他高兴地道:“可以吗?”
西听澜看着他开怀的模样,抬起白皙玉如的右手,按了按他的小卷毛,唇角微翘道:“可以。”
希望今天的小卷毛能够开心,所以可以。
松田阵平二话不说,开始加速吞掉早餐。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偏僻无人的巷道,研究好了飞行路线。
然后,西听澜牢牢揽住松田阵平的腰部,松田阵平也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西听澜侧头看向他道:“要飞了。”
话音刚落,白色身影带着黑色身影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哇——哈哈哈哈!”松田阵平发出了畅快开怀的大笑声,回荡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
第18章 一个主动的拥抱
晴空万里, 晨阳灿烂,天际蔚蓝如画卷。
从高空望下去,远处粼粼发光的湖面, 萧瑟凋零的森林,典雅耸立的地标建筑,来往忙碌的车辆行人……
一切都要比飞机上看得更加细腻入微,也显得更加生动绚丽。
松田阵平畅快地发出“啊——”一声大叫, 随即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心中所有的郁气难平,全部消散一空。
西听澜也不打扰他, 只会在望见美丽风景时,伸手给他指一下,示意他往那边看。
松田阵平倒是很活泼, 哪怕灌了一肚子凉风,也不耽误他和西听澜点评地上的景色。
西听澜只得时不时给他输入一点真气, 免得他肚子着凉。
然后听着听着,西听澜就加入到了点评中, 两个人开始在高空中不停地叽哩哇啦。
他们一路从巷道飞去景点,又从景点飞去高塔,再从高塔飞去森林,最后又去了餐馆就餐……
大半天下来, 两个人以完全不可能的速度,打卡了地图上的小半景点,还拍照用掉了一个胶卷。
松田阵平甚至举着相机, 在两个人飞行时, 从空中来了几张自拍。
相片里,一白一黑衣服的两个人, 一个唇角微勾,一个放肆大笑,背后是无垠天际,身下是广袤大地。
壮阔美丽得仿佛是一幕童话。
结束就餐,从餐厅出来后,松田阵平去小超市里买烟。
西听澜则嗅着浓郁的香气,找到了路边的烤肠店里,认真挑选起了烤肠。
等拿到四根烤肠后,西听澜便迫不及待地举起一根吹了吹,啊呜一口结束了它的半生。
西听澜:“……”
西听澜被口中的味道,震惊出了豆豆眼。
人生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烤肠!
西听澜艰难地嚼嚼,咽下嘴巴里的烤肠,沉默了一会。
忽然,他的身影一闪,瞬息间出现在了草坪上。
然后,西听澜蹲下身,把烤肠递向了草坪上,四仰八叉正在晒太阳的流浪猫。
一身棕色皮毛的流浪猫,先是警惕地看了看他,随即又嗅了嗅烤肠。
然后,棕色流浪猫“喵呜”一口,咬掉了剩余的半截烤肠。
棕色流浪猫嚼嚼嚼。
棕色流浪猫:“……呕!”
可怜的小猫咪,一口吐掉了难吃的烤肠,随即,它立马把自己蹬出去三米远,飞一样地逃走了。
西听澜:“。”
好的,难吃到连猫猫都不乐意吃了。
西听澜正要站起身,突然看到一只皮毛打结的流浪狗,正在不远处来回打转,眼睛渴望地看着他。
西听澜几乎是秒懂。
他立刻拿出第二根烤肠,蹲着身,朝着流浪狗的方向伸了出去。
流浪狗狗先是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这是不是给它的。
等它看到西听澜一直不动,并对它招手后,马上欢快地摇着尾巴冲了过来。
“汪呜!”流浪狗狗一口吞掉了整根烤肠。
流浪狗狗嚼嚼嚼。
流浪狗狗:“……呕!”
流浪狗狗一边想要呕吐出来,一边似乎又不舍得到嘴里的肉肉。
它纠结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幽怨地“汪呜”着,艰难地咽了下去。
西听澜面无表情,眼神开心。
他立马伸出了第三根烤肠,喂给了流浪狗狗。
流浪狗狗眼神哀怨地看着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吃掉了烤肠。
“嗤!”身后传来了松田阵平的嘲笑声:“你这是想要欺负它,还是准备喂饱它?”
“还有,猫狗是不能吃这些东西的。”松田阵平一边笑话着好友,一边还不忘进行科普。
西听澜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还确实不知道猫狗不能吃烤肠。
穿越之前,西听澜忙着钻研学习,希望能够考上大学,没时间去喜欢猫猫狗狗。
穿越之后,西听澜接触的动物,不是江湖上的宝马,就是山里的老虎和狼群,连猫狗都很少见。
现在知道了,西听澜便不再把第四根烤肠喂给流浪狗狗,而是直接站起了身。
流浪狗狗很通人性,它看到西听澜站起身,就知道食物没有了。于是,它对着西听澜轻轻叫了一声,摇了摇尾巴,便转身跑掉了。
西听澜目送它跑远,转过身看向了松田阵平。
西听澜说:“你买到想要的烟了?”
松田阵平随口说道:“是啊……啊呜!”
西听澜把剩下的一根烤肠,飞快塞进了松田阵平的嘴巴里!
松田阵平:“……呕呕呕!”
松田阵平发誓,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烤肠!
松田阵平迅速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旁,把烤肠都吐了进去。
西听澜慢悠悠地跟上来,面无表情又幸灾乐祸地道:“嗤!你这是想要欺负它,还是准备喂饱它?”
原封不动地把话还了回去。
松田阵平又好气又好笑,他用纸巾擦擦嘴巴,直起身子。
然后,他转头就要对着西听澜吐槽一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但却在看到西听澜后,忽然愣住了。
茵茵绿草之上,碧空如洗的天幕下,青年一身白衣如雪,乌黑发亮的高马尾随风飘扬,银色梅花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年弯起眼睛,朝着他轻笑。
一张俊美如画的脸庞,灼灼夺目,满堂生辉,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第一次,松田阵平看到西听澜的笑容。
不是唇角微微勾起的表情,而是真正快乐明媚的笑容。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的心跳莫名开始变快,耳根在慢慢发热,有种隐秘的喜悦涌上心间。
然后,松田阵平的视线,就盯在了西听澜挂在上衣领口的墨镜上。
松田阵平伸手去摘下墨镜,打开看了看说道:“你的墨镜款式,和我的好像不一样。”
他说完,还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并把西听澜的这副戴上去试了试。
西听澜看着松田阵平戴上墨镜,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我不推荐你戴这个款式。”
松田阵平正在戴着墨镜四处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西听澜清润的声音,含着笑意说道:“超凶的,会吓哭小孩子,给糖也哄不好的那种。”
松田阵平戴着这个样式的墨镜,特别像是极道大佬,可以和琴酒并肩而行的那种。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哭笑不得,他摘下脸上的墨镜,却并没有立即还给西听澜,而是用灵活修长的手指把玩了一会。
松田阵平忽然说道:“这些烤肠,你是打算请我吃的吧?因为看到霓虹的新闻照片上,我在街上吃的是烤肠。”
“但是等你发现味道不好,所以又不希望我尝到了。”
他说完,抬起头直视着西听澜,目光不容人有丝毫躲闪。
西听澜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他,眼神已经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松田阵平忍不住笑了下,他垂下眼睛看了看手里的墨镜,把它挂在了自己的上衣领口。
然后,松田阵平把自己原本的那副墨镜,像是戴发箍一样,戴在了西听澜的乌亮黑发上。
松田阵平直视着西听澜的眼睛,英俊不羁的脸上,有种乍然露出锋芒的帅气魅力。
他对着西听澜说道:“因为,我最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知道,你一定会总想做出这样安慰我的温柔事情。
你就是这样的人。
松田阵平凝视着他,自信的笑容中又透出一种认真。
西听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试图转移话题道:“今晚回家后,让厨师给你做最好吃的烤肠。”
西听澜的确是在新闻的照片中,看到松田阵平在街上吃烤肠后,就觉得松田应该是比较喜欢吃这个的。
所以在刚刚闻到香味后,他才会想要去买两根烤肠,哄一下松田。
因为,当松田今天从熙熙攘攘的机场人群中走出时,他的身上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与淡淡的伤感。
西听澜希望他能开心一些。
松田阵平不由咧开唇角笑了,他语气轻快地问道:“所以,我这几天要住在你家里喽?”
西听澜微微蹙眉,不解地反问道:“你不住在家里,难道要去住酒店?”
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上,眼神满是不赞同。
松田阵平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他突然张开手臂,给了西听澜一个用力的拥抱。
松田阵平说:“好,这几天住在家里。”
白衣的仙人,明明看上去是很冷淡疏离的性格,但其实熟悉以后就会发现,他很单纯、很温柔也很心软。
而且只要认定你是朋友,就总会试图护住你,不希望你伤心难过,更不会让你流离失所。
能遇到这样的朋友和恩人,真是太好了,对吧,萩、景光?
如果你们也在,一定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吧!
西听澜不知道松田阵平为什么会突然抱抱,但是也没有拒绝,而是伸开手臂回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松田阵平感受着那股温柔的力道,把脑袋靠在了怀里人的肩膀上。
11月7日那一天,他执着的没有放弃交换电话号码,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正准备松开,不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救命,杀人了!!!”
松田阵平一怔,立即转身看过去。
原本行走着许多游客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慌乱成了一团。
很多人都在尖叫,但因为人群的遮挡,他们这边根本看不清楚,街道的最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抬手从衣领上摘下墨镜戴在脸上,侧头看向西听澜道:“听澜……”
话还没有说完,西听澜便同样拿下墨镜戴在脸上,点了点头道:“嗯。”
下一秒,西听澜一把揽住松田阵平的腰,瞬间冲向了人群中央。
松田阵平:“……!”
松田眼睁睁地看着风景嗖嗖嗖往后退,张大嘴巴想要说话,却先被风灌了满嘴。
不是,他要说的不是让带飞,而是想要询问,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啊!!
两个人冲进人群中央时,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散开了。
地面上摊开着一个红色行李箱,里面滑落出一名似乎刚死亡不久的女性,漂亮的脸庞被划出了数道刀口。
而在两米开外,一个持刀的男人,还在追着另一名鼻青脸肿的女性劈砍。
那名女性无助地哭喊道:“我真的没有钱了,我没有钱了,我们所有的钱,已经全部给你了!”
“我已经答应你去当妓。女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我姐姐,你这个人渣!”
持刀男人却愤恨地咆哮道:“谁让她想抛弃我,试图逃出去报警,让警察救你出去,她该死!”
那名女性闻言,几乎要崩溃了,她尖叫着道:“你把钱全部拿去赌。博和吸。粉,我们甚至都活不下去了,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办?!”
“该死的明明应该是你,是你!呜呜呜呜,姐姐!”鼻青脸肿的女性,崩溃着大哭,她甚至绝望得已经不想再去逃跑了。
西听澜听着这些话,心情变得不太好。
他此时瞄到这一幕,直接就揽着松田阵平,一个闪身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持刀男人看到他们,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就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喘着粗气咆哮道:“给我滚开,不要多管闲事!”
松田阵平此时已经听得满是怒气,他冷笑一声道:“今天的闲事,我们还就管定了。”
“毕竟,我们可是——”松田阵平一抬下颌,表情凶恶地道:“墨镜双侠!”
西听澜异口同声地道:“黑白双煞!”
松田阵平:“……”
西听澜:“……”
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糟糕,默契劈叉了。
松田阵平咳了一声,飞快地小声道:“你这个称号有点凶。”
西听澜却坚持地道:“凶点好,才能镇住场子。”
对面的持刀男人,原本还以为,他们要报出什么厉害的身份。
现在一听,两个人居然连外号都不统一,他顿时嘲笑了一声。
然后,他攥紧砍刀就冲了过来。
“既然不让开,那就都给我去死吧!!”
松田阵平立即浑身紧绷,准备展开拳击搏斗。
然而不等他出手,西听澜已经一脚踹了出去。
“砰!”
男人连人带刀飞出去两米远,“咚”一声撞倒了街边的垃圾桶。
西听澜一个闪身跟上,拳拳到肉地狠狠揍在男人的脸上和身上,揍得男人不断惨叫出声。
西听澜目如寒星,声音冰冷地道:“吸。粉还不知道悔改,甚至逼着无辜的人去给你赚钱买粉,你应该庆幸这是在现代!”
如果是在古代武侠世界遇到这样的人,西听澜会直接一剑送他下地狱。
松田阵平此时已经跑了过来,他原本是怒气满满地想要帮忙揍人的。
可是等他看到现场,瞧见已经口吐鲜血,似乎眼看就要死掉的男人,再看看明显还不想停手的好友。
松田阵平急忙上前阻拦道:“听澜、听澜,别打了,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
西听澜意犹未尽地再次揍了两拳,这才终于停下手。
西听澜冷声说道:“死不了,我会让他在以后的余生里,每天都承受一遍今天的痛苦。”
轻易的死掉,岂不是太便宜这种人渣。
松田阵平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秒,就立马明白了这句话里的含义。
他不由担心地低声询问道:“听澜,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被医院检查出来?”
那种神奇的暖意,能扛得住机器的检测吗?
西听澜摇了摇头,安慰地道:“不会,他们甚至弄不懂原理,只会以为他是幻痛。”
松田阵平点点头,然后他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街道,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
西听澜:“?”
西听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这让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心中涌出的杀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好吧,小卷毛虽然是位最英勇的警官,但也是最不安分的警官。
西听澜轻轻笑了一下。
警察很快就来了,开始保护现场,并对目击者进行询问。
松田阵平这次没有让西听澜出面,而是自己走上前去交涉。
他直接拿出自己的霓虹警官证,表明了同行身份,然后就态度强硬地道:“我们刚刚是在救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希望你们能调查清楚,不要因为嫌疑人身上的伤势,就试图欺、负我们两个外、国、人!”
松田阵平把最后的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那些好奇过来围观的外国游客,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齐刷刷看了过去,显然也很想知道,这些F国警察,会怎么办理这起案子。
万众瞩目之下,负责带队的中年警察,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他勉强维持着威严说道:“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这次的事件!”
松田阵平这才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时不时的,他的目光还会瞟到被揍的持刀男人身上。
松田阵平刚刚太着急,现在才终于看清楚,这个嫌疑犯身上的伤势,到底是怎么样的。
脸上的被揍出的拳印,不仅非常对称,就连两只眼睛肿起来的高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好像是……揍他的人,是个强迫症?
男人的两只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还在痛苦地呻。吟。地面上原本用来伤人的砍刀,现在已经整齐地断成了三截。
嗯,就是太整齐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原来很温柔、很心软的白衣仙人,其实也可以超级凶的啊!
还有,班长,你好像说错了。
我们碰到的两位白衣仙人,分明就是同一个啊!
松田阵平:脸好疼!
几米开外,西听澜正蹙着眉,不断环视着四周。
第19章 听澜和松田的应对准备
旅游区街道上, 摊开的红色行李箱,滑落在地的女尸,哭泣的当事人, 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警戒线外还在好奇围观的游客……
到处都是乱糟糟、吵嚷嚷的。
西听澜微蹙着眉,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
从来到这处街道开始,他就感觉到背后一阵阵刺痛, 体内的真气也在加速运转。
这些预警都在表示,这里分明还有危险。
但是,西听澜扫视了街道整整三遍, 都没有发现危险在哪里。
这种找不到敌人的熟悉感觉,让西听澜回忆起了两个多月前,他和松田阵平初遇的时候。
那一天也是如此, 他根本找不到敌人,却一直有危险在潜伏。
而这两次经历唯一的相同点, 就是……
西听澜忽然抬头看向前面,正在和警察说话的松田阵平的背影。
这股危机感, 是追着松田来的?
但如果对方是在针对松田,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松田动手?
连他的实力都找不到这股危机的源头,如果对方是想要杀死松田,那么哪怕是松田这样强悍的警官, 也根本无法阻挡。
所以,对方只是在监视松田?为什么?
西听澜蹙紧眉头,没有想明白原因。
松田这样好的人, 为什么会被这种糟糕的危机盯上, 还要被时刻监视着。
西听澜的心中,对这股危机生出了浓烈的反感和敌意。
他的实力果然还是不足, 如果他再强大一些,就可以直接抓出对方,逼着对方老实交代!
松田也不会再继续遭受这样的危险,可以恢复平静轻松的生活。
西听澜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郁。
练武,等松田离开F国后,他就要回去专心练武,然后帮松田抓出这个监视者。
什么琴酒和组织,都比不上松田的一根墨镜腿重要!
只要他强大了,不管什么组织或神明,都敌不过他的手中剑。
这时,松田阵平转过头来喊道:“听澜,要去警局做笔录了。”
西听澜从思索中回过神,他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前,和松田阵平一起上了警车。
直到这辆警车消失在马路尽头,地上女尸旁的一片枯叶,才缓缓飘离地面,打着旋飞往与警车相反的方向。
枯叶上渐渐散发出一股不祥的黑色气息,并在一阵阵愤怒地颤鸣,扭曲变成了隐约的人类语言:“霓虹的……蠢货……失职……”
“应死之人……滞留……现世……”
“申请……一场……宏大的死亡吧……”
因为去警局做笔录的耽搁,西听澜和松田阵平,没能完成下午预定的旅程。
西听澜提议干脆先回家,反正也赶不上下个景点的开放时间了,松田阵平则没有意见。
于是,两个人一路飞回富人区,直接落在了别墅门口。
松田阵平打量着精美的庭院与奢华大别墅,点点头调侃道:“不愧是顿顿都吃得起豪华大餐,能住得起酒店总统套房的人。”
这是指以前的时候,两个人在消息里的互怼。
西听澜纠正他的说法道:“房子、厨师、美食,都是我徒弟的,我还没有买房子。”
因为西听澜总觉得自己会离开,买房产很不划算。
再加上大徒弟,陆侃盛一直不希望他搬走,所以就住在了一起。
西听澜一开始坚持要给生活费,陆侃盛死活不要,觉得自己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而师父和他分太清楚,分明就是在嫌弃他。
西听澜没办法,就改成了制药炼丹,帮陆侃盛在国内的家人调理一下身体。
这一次,陆侃盛非常高兴地接受了。
松田阵平闻言,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知道西听澜是真不缺钱的,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没有买房子,他还以为对方是打算在F国定居。
松田阵平略微迟疑地说道:“那我过来方便吗,会不会打扰……”
话还没有说完,别墅入户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容貌凶恶的光头大汉,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他精准地一把抓住松田阵平的手,高兴地道:“你就是师父的朋友,墨镜小卷毛,呸,松田先生吧?快请进、快请进!”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明白了,这就是听澜在消息里说过的,那位需要给人起外号,才能记住人的大徒弟。
只是,这位大徒弟的年龄,是不是比听澜年长太多了???
西听澜这时候,才慢吞吞地含笑说道:“松田,不方便的只会是你。”
松田阵平:“?”
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陆侃盛拉进了别墅,接受了满腔热忱的招待。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松田阵平终于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不方便的只会是你”。
这位大徒弟的热情,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松田阵平不仅因此吃撑了,还被拉着大聊特聊。
从彼此的家庭情况,聊到大家的工作状况,再聊到这次旅行间的趣事,又聊到别墅区里的八卦,最后聊到国际商界中各位名人的趣闻。
松田阵平只感觉,自己今天晚上说了整整两年份量的话!
等回到卧房的时候,松田阵平累得已经不想动了。
他今天白天的全部旅程加起来,都没有现在的一半心累!
西听澜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进入卧室,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比起话痨和聊天,世界上没人能比得过他的大徒弟,堪称纵横商界无敌手。
松田阵平瘫在沙发上,抬手扯开衬衣领口,露出结识紧致的皮肤和好看的锁骨。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终于结束了。”
清净的世界,真好。
西听澜却走到房间中央,指了指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礼品盒,慢慢说道:“不,这才是刚刚开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睁大一双凫青色眼睛,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西听澜也忍不住了,轻笑了一声道:“这些都是陆侃盛给你准备的礼物,嗯,有我提供的参考。”
“你记得拆开看看,因为等你假期结束离开的时候,这些都得全部带走。”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仰头看看小山一样高,一眼看过去根本算不过数量的礼品盒,抬手捂住了脸,痛苦地呻。吟一声。
难怪,这个房间里还给他放了这么大、这么多的行李箱!
虽然他平时很喜欢拆东西,可是“惊喜”也不是这么送的吧!
松田阵平已经能想象得到,他背着双肩包空手来到F国,回去时却需要办理托运,还得亲自推着一车行李箱的场景了。
这和他想象中的潇洒旅行,完全不太一样啊!
住下来的当晚,虽然出了一些“小状况”,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松田阵平还是体验到了假期该有的放松和快乐。
西听澜每天都会带着他飞飞,两个人逛遍了可以去的所有景点,并用光了四个胶卷,然后给三家餐厅打了差评。
离开F国的前一天晚上。
西听澜把一个挂在红绳上的玉质小葫芦,送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灵活地地翻看着小葫芦,好奇地询问道:“这是什么?”
是那种类似于平安扣一样,挂在脖颈上的饰品吗?
松田阵平在知道西听澜是Z国人后,主动去查看了很多关于Z国的文化和传统。
所以他知道,在他过来的第一晚,陆侃盛拉着他聊个不停的行为,叫做聊家常。
这属于是待客习俗中的一种,可以飞速拉近双方的关系和亲密度。
西听澜坐在床边,看着他把玩小葫芦,平静地说道:“这里面有三颗救命丹药。”
“哪怕人只剩下一口气,吃下一颗也能保住性命,并支撑到送往医院救治,同时伤势也会迅速恢复。”
“你记得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松田阵平把玩的动作立刻停下了,他谨慎地握着手里的小葫芦,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它还给原主人。
从相遇的第一天开始,松田阵平就明白,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普通人。
他当时对着记者编造的“白衣仙人”,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他那时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能够飞上百米高空,还能够在大爆炸中救下人,如果这都不算是仙人,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呢?
所以,松田阵平对这个小葫芦里的丹药的功效,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听澜说它能够保命,那就是真的能够保命。
松田阵平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把小葫芦递给西听澜道:“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而且给了我,你怎么办?”松田阵平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显露出了几分担忧。
在认识西听澜之前,这个世界在松田阵平的眼里,是非常科学的。
但在认识西听澜之后,松田阵平就总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他不了解的另一面。
松田阵平总会担心,他的好友会在另一面世界中受伤。
西听澜按住他的右手,把小葫芦推了回去道:“我自己还有,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松田阵平一怔,“专门给你”几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心意了。
这让他的心中开始微微发热,有种无法说出口的感动与柔和。
松田阵平忍不住握住那只白皙如玉的手,那股近在鼻尖的清冽幽香,仿佛都因这个动作而更浓郁了一分。
松田阵平认真地问道:“你没有骗我?”
听澜不会根本没有给自己准备丹药,而是全部给了他吧?
西听澜摇了摇头,然后用左手手指,勾出了衣领里的红绳。
鲜艳的红绳缠绕在雪白修长的指尖,下面挂着个一模一样的碧玉小葫芦。
松田阵平盯着红绳和指尖看了两秒,微微有点走神。
然后,他伸出左手拿走右手里的小葫芦,飞快给自己戴在了脖子上。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英朗帅气的脸上扬起笑容道:“同款哦。”
松田阵平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了。
这不就是说明,他和听澜的感情很好嘛。
西听澜微微颔首道:“当初买下的那块玉,都做成了这样的小葫芦,有七、八个。”
“我戴了一个,给了大徒弟一个,现在给你一个。”
听完解释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心中的愉悦,突然就减半了,唇角开始慢慢往下掉。
西听澜没有察觉,他还在继续说道:“松田,你回去霓虹以后,要注意安全。”
“如果观察到身边发生什么不对的情况,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过去帮助你。”
西听澜的这句话说得很认真,甚至已经带上了郑重叮嘱的意味。
松田阵平多么敏锐的人,立即说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他身边居然也有什么不科学的情况吗?
西听澜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不确定,但是,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西听澜没法确认,让松田阵平知道有监视者,会不会触发监视者的杀意。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维持现状,等他把功力提升上来,直接将监视者一击毙命!
西听澜顿了顿,歉意地解释道:“松田,我不是不想去霓虹保护你,而是我接下来需要闭关练武。”
“除了网络沟通,我哪里都不能去。”
并且需要不间断的药材帮助,这是只有陆侃盛和药业公司能做到的。
松田阵平听得皱眉,他用力握了握西听澜的手,严肃地说道:“听澜,你不要小瞧我啊,我当初可是一点都不输给……”
“警校的第一名呢。”西听澜脱口就接上了他的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卷毛对那位警校第一名的胜负心,到底有多强啊。
这是当初和那位警校第一名打架,没有打赢吗?
松田阵平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握紧西听澜的手,认真地说道:“放心吧,听澜,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
松田阵平已经知道,他的好友之所以能飞行,是因为在练武修行。
他希望听澜能够安心地练武,而不是总因为他的事情去操心。
虽然他没有接触过世界不科学的一面,但是从目前的社会现状来看,那些不科学的事物,必然是受到约束的。
不然,也不会让普通大众和科学理论,持续占据世界舞台的中心。
而听澜会说“不确定”,很可能是因为他身边的不科学情况,还没有被触发。
所以才会让听澜这样的实力,都没办法去确认。
既然如此,只要他依然保持现状,大概率就是安全的。
还有,他应该联络一下zero了,询问看看公安警察那边,是否有不科学事件的相关记录和解决办法。
松田阵平在心里面,飞速地分析出了目前的最优方案。
西听澜见到他自信和沉稳的模样,确实放心了一些。
他知道松田只是看上去有些桀骜散漫,但其实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然后,西听澜就再次拿出了一个薄薄的黑色木质盒子,递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这次不得不松开他的手,去接过盒子了。
随即,松田阵平就好奇地询问道:“这又是什么?”
听澜似乎总能是拿出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新奇东西。
西听澜指挥着他,把黑色木盒绑在左手小臂上,又教导了如何开和关等等,才开始讲解这是什么东西。
西听澜说道:“这个叫做暗器匣子,你不可以拆开,会直接报废掉的。”
“匣子里安装了我特质的飞针,飞针带有毒性,见血封喉,触之即死。”
“当你遭受攻击的时候,只要动一下左手手指,就可以立即触发开关,飞针会如暴雨一样射。击向敌人。”
西听澜顿了顿,目如寒星,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敌人寸草不生!”
杀就要杀得干净,不留下任何后患!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直接被震惊出了豆豆眼。
他难得地有些懵,欲言又止地道:“听澜,我真的……”
需要佩戴这个吗?
总感觉戴上以后,有一天会变得通缉犯啊。
西听澜却叮嘱道:“洗澡也要记得戴着,它防水。”
不仅是防水,还能防火。
因为从毒药到毒针、木盒,都是西听澜用本源真气,紫霄真气,专门洗练和加工过的,具有一定的不科学属性。
而他修炼的紫霄真气,在初期修行时,乃是采集太阳初升时的第一缕紫气,慢慢凝聚修炼出来的。
直到中后期在体内自成小循环,源源不绝后,才不再需要继续采集紫气。
天地间的第一缕紫气,在古代武侠世界中,又被称为正气之本、浩气之源。
所以,他修炼的紫霄真气和《紫霄宝典》,一直自带有“万邪不侵,诸煞避退”的效果。
对付这些不科学的事情,应该是会有奇效的。
松田阵平止言又欲,欲言又止,但最终,他看着好友慎重的神色,还是严肃答应下来。
只要他死不了,谁都别想把小木盒从他手臂上摘下来!
至于使用的问题,咳,希望他这辈子都不会用上。
不,是千万不要用上啊!
松田阵平可不希望,到时候会是zero和班长来亲自抓捕他,最后还会扯出听澜。
只要想到这个糟糕的结果,松田阵平就把小木盒又往衣袖里面推了推。
第二天,松田阵平和西听澜在机场告别。
松田阵平再次拥抱了一下好友,挑眉露出不羁的笑容道:“别担心,听澜,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才是要用功练武啊,我等着你出关来找我。”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听澜再次这样相聚在一起。
松田阵平感觉,他还没有和好友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西听澜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再一次叮嘱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然后尽快告诉我。”
如果有一天,小卷毛警官,真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黯然离世。
西听澜的眼中泛起杀意和冷光,他一定会大开杀戒。
正义又勇敢的好人,却得不到好结局,那就让他来主持公义。
侠,从来以武犯禁。
两个人很快离别。
松田阵平推着满满一车比他还高的行李箱,带着行人们震惊仰望的目光,镇定地去办理托运手续。
西听澜则等他飞离后,转身离开机场,回去准备起闭关的事宜。
练武,变强。
只有变强后,他才能早日帮松田解决那个讨厌的监视者!
只是,在西听澜和陆侃盛忙碌起来后,乌丸塚却忽然找到了他。
乌丸塚虔诚地对他行礼,然后温柔恭顺地说道:“尊贵的冕下,奴仆需要向您辞别了。”
第20章 松田带给降谷的秘密
天清气朗, 寒风送凉。
仅剩枯枝干叶点缀的花廊上,阳光透过盘梁绕柱的干枯花藤,斑驳地倾洒在躬身行礼的秀美青年身上, 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块块光斑与阴影。
西听澜微微有些诧异,侧身看向他道:“你有地方可以去?”
乌丸塚姿态轻缓地直起身,光斑与阴影在他身上游动。
他仅剩的黑色右眼,专注地凝望着天神。
乌丸塚姿态温顺地说道:“请冕下放心, 奴仆虽然被家族丢弃,但自身还是小有资产的。”
“奴仆这次回去,也是因为那些资产需要整顿。”
乌丸塚顿了顿, 才轻柔又感伤地说道:“如果不是必须回去,奴仆也不愿意离开冕下的身边。”
西听澜听完这些话后,却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他一眼。
一个被家族当做弃子的小少爷, 居然还能保住手中的产业。
并且还有能力进行整顿,这说明那些产业中, 依然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可用之人。
再加上之前的时候,乌丸塚偶尔会显露出来的不对劲, 西听澜越发觉得,他救回来的这位秀美青年,满身都是谜团。
西听澜对着乌丸塚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并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
他不觉得乌丸塚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后,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乌丸塚现在既然敢回去,就一定是他被父亲选中成为家族献祭者的事情, 有了解决的办法。
乌丸塚再次躬身, 姿态优雅又温驯地对着天神行礼,声音伤感地道:“奴仆知道, 冕下即将闭关恢复神力。”
“不知何时,奴仆与冕下才能再次相见。”
“但当那天来临时,奴仆一定已成为能为冕下分忧解难之人,而不再只是一个累赘。”
最后的这一句话,乌丸塚说得如同虔诚的誓言。
仿佛天神但凡有一句质疑,他就能剖出肺腑证明心意。
西听澜却顿了一下。
他直觉地感应到,乌丸塚的这句话,似乎是在指向松田阵平和陆侃盛。
对比起那两人的强悍能力,乌丸塚连卧室门都出不去的养伤日常,的确看上去很废。
西听澜伸出右手,扶着他直起身,平静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短板。”
“但每一个生灵,都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所以,你不需要去与任何人比较。”
“而且,你告诉了我组织和琴酒的计划,辅助我破坏了组织的阴谋。”
“这对我的帮助很大,是我应该谢谢你。”西听澜的话语很平静,但他的神色却很认真。
乌丸塚的右眼霎时泛起泪光,他感动地看着天神道:“尊贵的冕下……”
“您对待奴仆,永远是这么的仁慈与包容……”
乌丸塚又开始了激动赞美环节,无数的词汇从他口中蹦出,他就仿佛是一本活着的颂神词典。
光斑与阴影在他的脸上晃动,最终遮盖住了他缠着绷带的左眼。
西听澜熟练地省略掉这些话,然后以一句话结束了这个环节:“我送你去目的地。”
乌丸塚闻言,立即开始感激地道谢,直接忘记了他还没说结束语的赞颂环节。
西听澜等乌丸塚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便揽着他飞上高空,把他送去了目的地——
商业圈附近的某条僻静街道。
西听澜最后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调养,便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街道上。
乌丸塚恭敬地弯下腰,对着他离开的方向鞠躬。
等乌丸塚再次直起身体时,他的背后已经停了三辆豪车,站着七八名黑西装男人。
乌丸塚声音轻柔地说道:“记住刚刚的那一位了吗?”
后面的黑西装男人们,立即躬身回答道:“是的,大人。”
乌丸塚缓缓转过身,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这些人身上,语气轻柔地命令道:“要把他牢牢刻在脑子里。”
黑西装男人们恭敬地道:“是,遵从您的命令!”
乌丸塚不急不缓地迈步走过去,黑西装男人们立刻让出路,恭谨地服侍着他坐上中间的那辆豪车。
三辆豪车慢慢驶出这条街道,开向商业圈中心地段的一栋奢华大楼。
乌丸塚姿态娴雅地坐在后排车座上,继续说道:“父亲送过去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黑西装男人,侧身弯腰,恭顺地回答道:“是的,在您被救走的当晚,已经把先生送回家族,登记上了献祭者名册。”
“十五天前,先生已经被押送进入献祭者仪式,现在生死不明。”
乌丸塚闻言,不由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想必父亲一定非常高兴吧,自己居然也能成为家族最荣耀的献祭者呢。”
黑西装男人的腰弯得更低了,他低声附和道:“是的,一切都将如您所愿。”
乌丸塚并没有在意他的赞美,而是语调优雅地询问道:“贝尔摩德呢?”
黑西装男人闻言,微微直起一点身体,恭敬地道:“如您所预料的那样,贝尔摩德的确出现了。”
“但她在看到那位……药酒大人救走您之后,就悄悄离开了。”
乌丸塚轻轻蹙起眉,遗憾地道:“所以,没有能确认她的记忆情况,是吗?”
黑西装男人刚刚直起一点的身体,又弯下去了。
他有些惶恐地道:“是的,请您责罚。”
乌丸塚却已经松开了眉头,带着些愉悦地说道:“这一次,就饶恕你们了。”
毕竟,他已经有了最惊喜的收获。
贝尔摩德的事情,可以下次再说。
黑西装男人无声地松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安静下来,等待着大人从沉思中醒来。
几分钟后,乌丸塚纤细的手指轻敲了敲皮质扶手。
黑西装男人才恭谨地开口汇报道:“家族那边已经传来了喜讯。”
“恭喜大人您通过了晋位考验,成功取代了您父亲在家族中的地位和权利,以及在组织中的代号。”
“并礼貌地询问,大人您下一步的打算。”
乌丸塚思考了一会,露出了有趣的笑容道:“那么,就去高祖父创建的组织里,见识一下吧。”
他缓缓揭开左眼上的白色绷带,空洞眼眶里,本应该早已结痂的伤口,居然还在缓慢的流出血丝。
乌丸塚用食指沾染一点鲜红的血迹,放在苍白的唇边,轻轻舔舐。
他声音温柔地说道:“毕竟,我可是把最重要的左眼,献祭给了我的天神啊。”
所以,总要让冕下能看到他,而不是一直看向其他人。
乌丸塚轻声自语道:“尊贵的冕下,总有很多亲朋呢。”
副驾驶座上,黑西装男人已经应了一声“是”,直起了身体。
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空洞的眼眶,甚至都没有发现,他自己效忠的大人,居然少了一只眼睛。
黑西装男人的表情恭顺,依然在侧着身随时待命。
霓虹。
松田阵平旅行回来后,只是收拾行李,就收拾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他又去请教了警视厅的同事,学会了如何自己洗照片,然后在家中把几个胶卷变成了一叠叠照片。
松田阵平并没有就这么把照片装进相册,而是自己购买材料制造了一个,需要指纹和密码双层解锁的保密相册。
外表看上去,这就是一本厚厚的法律书籍,只看书名就能让人失去所有兴趣。
但把它从书桌上抽出来,翻看到一半后才会发现,里面其实另有玄机,并需要指纹和密码来解锁。
松田阵平把这次旅行的所有相片,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放了进去。
他先自己足足欣赏了三遍,然后才终于舍得关闭锁扣,将那本保密相册藏进了书桌的书堆之中。
这样子,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相册里其实藏着一位白衣仙人了!
松田阵平得意地翘起了唇角。
他把优先级最高的工作做完,随即给自己的挚友降谷零,发送了一条短信。
松田阵平:「方便聊一下吗?」
降谷零很快就打来了电话,笑着问道:“松田,你从F国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松田阵平坐在地板上,倚靠着床沿,回想起在F国的日子,忍不住笑着道:“啊,非常开心。”
是自从萩去世以后,他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候之一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旅行的事情。
松田阵平才转入正题道:“zero,你们公安那边,有没有关于不科学事件的记载,以及解决办法?”
电话那边的降谷零,微微惊讶地道:“不科学事件?”
降谷零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迅速地确认道:“松田,你之前给我们讲的那个仙人故事,是真的?”
不然怎么会询问这些?
他和班长之前一直以为,那个仙人故事,是松田为了给救命恩人掩护身份,所以才编出来的。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才斟酌着措辞道:“zero,具体的经历,我不太方便细说。”
“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一些不科学的事情,只是我们普通大众根本不知情。”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公安那边也许会有记载。”
“但是现在看来……”
松田阵平皱起眉,就连zero这位零组的组长,公安警察的情报头子,居然也不知情吗?
降谷零此时已经认真起来,他把驾驶的白色马自达停在路边,把蓝牙耳机换成了手机。
降谷零对着手机说道:“松田,我平时确实不太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根据我之前的了解,公安内部的情报档案中,以及各地的警察本部,比如说大阪府警察本部,都曾有过相关的模糊记载。”
“比如说,‘某地某年曾发生神隐事件,至今真相不明’,这样的记录。”
“但如果是确切的、详细的不科学事件的记述,这个的确没有。”降谷零认真地说道。
这些事情不属于什么机密,告诉挚友也没有关系,所以降谷零选择直接解释。
松田阵平的心情微微凝重起来。
他坐直身体,确认般问道:“也就是说,哪怕在全国范围内,其实都没有一则真正的不科学事件的记录?”
这岂不就是说,他根本找不到解决不科学事件的办法了?
降谷零思索了一会,谨慎地回答道:“如果不计算那些乡野传说、魔女传奇故事的话,那么的确没有。”
或者说,自从现代社会科技越来越发达后,曾经的传说与神话,就越来越少了。
所以,各地警察本部的档案上,那些“未解之谜”的记录时间,也大多是在十几或者二十几年前。
降谷零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反问道:“松田,关于你所说的不科学事情,你能对我透露多少?”
松田阵平闻言心想,他能说出全部,因为听澜根本没想过要保密。
但是,听澜不在乎这个,他却不行。
松田阵平在这几年的警察工作中,见识过了太多的人性险恶,以及秘密无意间暴露后,所导致的噩运。
所以,最好的保密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把事情说出口,哪怕是最亲密的家人和友人。
因为在不经意间,也许只是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就已经暴露了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松田阵平不想也不希望,他自己身边的不科学事件,再把zero牵扯进来。
zero已经很辛苦、很辛苦了。
但是,最基本的提醒却是要说的。
所以,松田阵平的回答是:“zero,我不能和你讲述具体的事情经过。”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超越凡俗的不科学力量。”
“它们也许是善良的,愿意帮助救护人类。但也许是邪恶的,并不在乎会对生命造成伤害。”
“所以,zero,你平时要小心,警惕那些不正常的现象。”
几乎是在松田阵平话音落下的瞬间,降谷零的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曾经的疑问——
黑衣组织的情报库里,为什么从来没有“未解之谜”?
就连公安的情报档案里,以及各地的警察本部中,都会有类似的“神隐、雪女、天狗”之类的记载。
但是在黑衣组织的情报库里,从来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一个字都没有!
曾经,降谷零以为,这只是因为组织对此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听了松田的话,降谷零的脑海中却冒出了新的推测。
如果这是因为,不科学现象其实就在黑衣组织的内部,所以组织根本不敢记录呢?!
想想吧,那个保密等级高到连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没有批准都无法进入的科研组。
还有……昨天在仓库里集合时,发生的那件事情。
昨天下午,降谷零顶着波本的身份进入仓库时。
伏特加正在对着几个组织的代号成员,大讲特讲说:“药酒他一定是外星人!”
那几个代号成员,显然并不相信。
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笑嘻嘻地逗趣道:“是啊、是啊,这可是能反追杀琴酒的人,当然是外星人了。”
伏特加似乎有些着急,想要辩解什么。
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说出口,而是嘟囔着道:“反正,药酒他就是个外星人!”
这时琴酒走进来,关于组织任务的会议开始进行,这个“外星人”的话题,自然就被大家忘在了脑后。
直到会议结束后,波本按照计划,需要和琴酒演戏。
于是,波本笑吟吟地调侃道:“琴酒,伏特加刚刚居然在说,药酒是个外星人呢。”
按照波本和琴酒曾经商议过的计划,每当他挑衅时,琴酒就应该反怼回来。
这样才能做实,他们在组织里互相看不顺眼,然后逐渐演变成敌对关系的事实。
但是,此时应该反怼回来的琴酒,却在听到他的调侃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琴酒坐在原地,似乎是微微有些走神。然后,他沉默了。
波本:“……?”
波本一时没搞清楚琴酒在想什么,怎么忽然就不按照剧本走?
旁边的其他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都是“来了来了,波本的阴阳怪气他来了”!
波本只好又阴阳怪气了一句道:“外星人哦,琴酒你不解释一下吗?”
琴酒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甚至警告一般,眼神冷淡地瞥了一下伏特加。
伏特加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懦懦地慢慢低下了头。
波本:“……???”
波本缓缓打出了三个问号。
不是,琴酒你在搞什么?!
说好的按照剧本演戏呢?这种事情你也能搞糟?!
其他人也有些懵,不明白琴酒今天怎么没和波本互怼起来。
此时,琴酒大概是终于想起了剧本。
他声音冰冷地道:“波本,与其追究这些无聊的谣言,你不如解释一下上次的任务中途……”
接下来,两个人互相怼了几句,顺利演完了今天的戏份。
这之后,波本忙于配合琴酒等人执行组织任务,便把仓库里琴酒出人意料的反应,抛到了脑后。
但是此刻再回想起来。
波本,降谷零,忽然有种荒谬与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药酒真的是个外星人呢?!
或者说,药酒真的是个不科学的生命体呢?!
当时的琴酒,也许不是忘了剧本,而是一时之间,没能思考出可以掩盖真相的借口!
因为,琴酒他知道真相!
所以从琴酒的角度来看,他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说服众人相信,药酒不是外星人。
但是直到最后,琴酒都没能想出合适的理由,所以他干脆转移了话题。
降谷零思索到这里,不由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开始冒出各种电影中的古怪外星人,包括但不限于会吃人的、大脑袋的、长尾巴的……
降谷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琴酒和组织,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抓捕药酒的真相了。
因为,药酒本身就是不科学事件!
电话对面,松田阵平还在奇怪地问道:“zero,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