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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说情话春明,你是我的救赎

    四公主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是被二哥当做出气筒了。

    她气呼呼地站起来,想要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这里。

    可是转念一想,二哥现在正气着,他们这一走,二哥的气不是要发在二嫂的身上了吗?二嫂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生气。

    她从前还以为二哥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对二嫂好,不会迁怒她。现在看来,哼哼,天下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人。

    看着许春景和陈兴站起来和二哥说话,四郡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叛徒,自己姐姐马上就要被迁怒了,他们还笑嘻嘻地和那个凶手说话!

    许春明看着她腾地站起来,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愤怒的小表情让她的胸膛不停地起伏,可本人就是不说话。她拉了一下四郡主的衣角:“四妹妹?”

    瞅瞅二嫂这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四郡主一阵心疼。五妹妹和六妹妹不成事,今日趁着自己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二哥。她对着许春明道:“二嫂,你别怕,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帮手!”

    说完,她大步地跑出去。

    许春明只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五郡主:“你惹她了?”

    五郡主六郡主摇头。不过见周绪光回来了,她俩起身告辞。许春景想和周绪光说会话,回头就听到五郡主说,“既然二哥回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许春景心想她姐和世子日日都在一起,也不差这一会,自己和兴弟好不容易来一次,多说会话也没有关系,所以并不急着离开。

    五郡主看出他的心思,道:“春景公子和我们一起走吗?”

    几人待在一起快一下午的时间,五郡主心思敏锐,自然看出了许春明,六妹妹两人的眼神往来,和陈兴脱不了关系。正好,这会儿出去,也能给六妹妹和陈兴争取一点独处的时间。

    她都这么说了,许春景也只能点头,“好,看看四郡主出去干什么了。”

    四人前后出了门,周绪光走到许春明身边,奇怪地说:“总感觉他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在瞒着我。”

    许春明道:“人长大了嘛,谁心里没有小秘密。”

    周绪光顺势坐在她身旁,“那你呢,你心里也有小秘密在瞒着我吗?”

    “那是当然。”

    “什么秘密?”

    许春明自然地道:“既然是秘密,肯定就不能说了啊,不然怎么能叫是秘密呢。”

    她拉着他的胳膊靠近自己,“我看看你嘴上的伤都好了没。”

    周绪光配合她,弯身靠近许春明,眼睛却仔细地盯着她。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周绪光紧绷了一天的心,开始松软。

    许春明专注地看着他上嘴唇处的牙印,经过这一天,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只留中间那块小小的痂痕。

    “今天有人问你吗?”她道。

    周绪光道:“问了,我就说吃饭时自己咬的。”

    许春明笑道:“这个理由不是很可信。哪有人用自己上门牙咬上嘴唇的。”

    “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不敢当着我的面质疑就行。”

    “哇,我夫君好厉害。”许春明伸手鼓掌,配合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周绪光。

    周绪光哼哼笑了两声,“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谁要是惹我不开心了,我直接”

    他吹嘘的话,被从门口走进来的梁王妃打断,“直接怎么样啊?”

    梁王妃身后跟着有了靠山,挺胸抬头的四郡主,还在添油加醋,“母亲你看,我没冤枉他吧,在二嫂面前这么嚣张。如果二嫂惹他不开心,说不定他直接就对二嫂动手了!母亲,二嫂现在的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

    听了四郡主的话,再联合她不久前气冲冲地跑出去的样子,周绪光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喝道:“周嘉瑞!你胡说什么!”

    四郡主被他吓的抖了抖,躲在了梁王妃的身后。

    她怕周绪光,梁王妃可不怕,她道:“你要是没做,还怕她胡说?周绪光,你能耐了你,敢恐吓你妹妹不说,明儿现在身子怎么样,你这个当丈夫的能不知道?还敢让她沾酒?”

    梁王妃越说越气,随手拿着旁边木架上的鸡毛掸子就往周绪光的身上扔,“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要是不想活就给我滚出去,这辈子别回来。要是让明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绝对饶不了你!”

    周绪光站在原地没躲,身上挨着打,嘴上也不忘为自己辩驳:“我没让她沾酒!”

    梁王妃丝毫不觉得累,继续对他动着手:“那今日来请脉的大夫为何说明儿沾了酒?昨日你醉醺醺的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她耍酒疯了?!”

    周绪光挨打的间隙,朝许春明看过去,只见她坐在榻上,睁着单纯无辜的双眸,惊讶地看着他们。

    好似在说:“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原来如此。周绪光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咬着牙,认下了错:“母亲,是我错了。”

    “我就知道是你!和你那个不着调的父亲一样!”想到梁王爷年轻时做的事,梁王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扔下鸡毛掸子,直接对他上了手。

    四郡主站在许春明面前,揽着她的肩安抚:“二嫂别怕哦。”

    许春明是不怕,她看着四郡主,心想她也是为自己好,自己也得投桃报李,于是劝道:“四妹妹,母亲不会一直打下去。”

    四郡主没听懂。

    许春明把话说明白:“等你二哥挨完打,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你虽说要去军营,但不可能一辈子不回王府吧。”

    四郡主反应过来,吓的蹶了一下身子,脸上的表情从幸灾乐祸转为担忧,带着哭腔着急地去拉架:“母亲,母亲手下留情啊!二哥也不是故意的,求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用手打人,可比用鸡毛掸子打人累的多,梁王妃终于累了,听到四郡主的话才收了手,“好好和明儿道个歉,要是你以后再起什么幺蛾子,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狠话放完,梁王妃又朝许春明温和道:“明儿,以后你不要怕这个人,要是他再欺负你,你就和母亲说,万事都有母亲和你做主。”

    许春明故作感动地点头:“多谢母亲。”

    梁王妃又瞪了周绪光一眼,拉着四郡主的衣领,带着她一起向外走。

    她正在气头上,手上力大无穷,四郡主本想着等梁王妃走了之后,自己单独许春明说会话,让她为自己在二哥面前说些好话求求情,现在被梁王妃拉着,又当着她的面不好再说话,只得朝许春明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无声地指着周绪光。

    下一刻,看到周绪光冰冷的眼神,四郡主顿时蔫蔫的,也不用梁王妃拉了,小跑着跟着她一起走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人,许春明好笑地朝周绪光招手,“母亲打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啊,快过来让我看看。”

    周绪光委屈地走到她面前,让她解开自己的衣服,看后背上被梁王妃打过的地方,心疼地说:都肿了呢,母亲下手还是挺重的。”

    周绪光道:“你刚才不是看的挺开心的?”

    呃,许春明岔开话题:“消肿的药在我梳妆台右边的水晶盒子里,最底层那个青色的瓷瓶,你拿来,我给你抹点药。”

    周绪光把药拿过来递给她,自己则干脆把上衣都脱了,背对着她坐着,为梁王妃解释:“母亲今日心情不太好。”

    这一点,许春明倒是不知道,“为何?”

    周绪光道:“在我之前,母亲曾有过身孕,后来没保住。现在看到我不珍惜你,估计想到了那个孩子。”

    想到梁王妃话里话外都牵扯到了梁王爷,许春明道:“是王爷的原因?”

    周绪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嫁到这里之后,她曾有过很长时间难过的时光,想不通父亲为何如此风流,怨他气他恨他,后来慢慢想通了,死心了,也就随他去了。”

    他三言两语总结完,许春明却知道这里面梁王妃

    必定是经过好大一番磨难。看着周绪光背上的红肿处,许春明的心头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母亲从前生气的时候,不会是打你解气吧?”

    两人第一次亲热的时候,许春明就看到他的腿上和右边后腰,有不同的疤痕和肿块。她还以为是他小时候调皮,不小心伤到的。毕竟家里许春景身上,就有不同的新旧伤疤。

    周绪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怪不得方才梁王妃动手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生生站在她面前挨打。许春明吸口气,“世子。”

    周绪光转过身,看着她红了的眼睛,笑道:“没事,没打几年。再说现在都好了,一点也不疼。”

    许春明的眼前仿佛看到幼小的周绪光,被梁王妃迁怒责骂,蹲在地上哭泣的样子。她的心针扎似的疼,“世子。”

    周绪光向后挪了些,抱着她,“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想让你哭的。不然等会母亲看到了,又要以为我欺负你,再把我打一顿。”

    许春明靠在他怀里,手捏着他胳膊上的肉,声音也有了些哭腔,“我不让她打你。”

    周绪光呼口气,无声地笑了笑。“少年时期我想着眼不见心不烦,早早去了书院。后来入仕,也是睡在公衙里,很少回来。我曾经以为生命就这样了,等把母亲送走,看着弟弟妹妹们成亲,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无牵无挂地离开。真的,春明,我曾经以为生命就这样了。”

    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把许春明搂紧了一些。

    “我没想到,圣上能给你我赐婚。和你成亲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如此丰富多彩,我很开心,很满足,也很谢谢你,春明,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希望,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许春明在他的怀里呜咽出声。

    “不哭了,”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快擦干泪。”

    许春明仰头让他给自己擦泪,“我正感动呢,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世子,你就是个浪漫终结者。”

    周绪光左手抱着她的上半身,右手拿着帕子,一点点地,视若珍宝般擦掉她脸上的泪,“大夫说现在孩子能感知到你的情绪。你再哭下去,孩子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到时候一出生,就大喊着:‘爹,你怎么欺负我娘!我要为娘报仇!’”

    他夹着嗓子,模仿小孩子说话。

    许春明被他逗笑,娇嗔道:“你胡说,咱们孩子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一出生就会说话。”

    第62章 逗夫人哼,你真是,怎么这么烦人。……

    周绪光道:“孩子随你,一定会很聪明的。”

    许春明所求并不多,右手不自觉地摸着肚子:“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就好。”

    周绪光没再说话,只用心地擦着她脸上的泪,又拨开她额上汗湿的头发。

    许春明不满地看着他,质问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希望他平安健康?”

    周绪光在她额头上轻吻,“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

    他今晚太会说话,又被梁王妃打了一顿,可怜着呢,许春明决定先放过他,“你方才说有正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说到正事,周绪光的声音沉静下来,“宋彻进京了。”

    离开祭州城有几日,许春明想了一会,才想到宋彻是谁。

    “宋彻进京了?为何?他来找你了吗?”

    周绪光摇头,“今日我突然收到一个小厮送来的纸条,说是宫里传来的,上面有六个字,彻进京见太子。我看着字迹,像是五公主写的。”

    他想拿出纸条让许春明看,低头看到自己光裸的上身,再看看怀里正舒适躺着的许春明,遂放弃了想法,拉过锦被盖住两人。

    许春明的注意力都在那六个字身上,“宋彻进京去见了太子?到底为了什么事?难不成他们在祭州城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吗?”

    怪不得当时飞羽看到宋彻和太子的护卫走在一起。

    ‘勾搭’这个词用的不太好,但意思也差不多,周绪光懒得纠正她,回道,“是有这个可能。”

    许春明担忧地看着他:“他们一起会不会对你不利?”

    当时在路上,太子和她分开的时候,那双阴沉的眼神犹在眼前,许春明有些担心太子会对付周绪光。

    周绪光肯定地说:“我和宋彻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也足够了解他,他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的东西去背叛朋友。现在他还没找我,我且先等着。这件事倒不用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孟翀。你不知道吧,他在军中收了四妹当徒弟。”

    四郡主确实在许春明的面前说过她在营中找了个师父。当时许春明并没有在意,再加上那会儿四郡主的话被许春景打断,她也就没再问。

    真没想到,四郡主口中的那个师父,竟然是孟翀。

    许春明吃惊道:“四妹的师父是他?怎么可能,母亲呢,母亲知道吗?她应该不会同意的。”

    “母亲应该还不知道。”周绪光道。

    “那就是没有进行正式的拜师礼,这种不算数的,也可能就是玩笑话。世子,你当时不是和四妹妹说过孟翀的身份了吗,她怎么还和孟翀走这么近?不应该啊,四妹妹就是女子军营里一个普通的队长,孟翀可是大将军,两人怎么会熟识。莫非孟翀是故意接近她的?”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周绪光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趁着四妹今日回来,晚些我去她院里问问具体情况。”

    许春明催促他:“那别等了,你现在就去。不行,四妹妹怕你,应该不会说实话,我与你同去。”

    周绪光按住她的肩膀,“我自己去就行。毕竟三弟的身份,事关父亲的清誉。你在面前,她估计更会有顾忌。”

    许春明想想也是,别看四郡主表面和她这么热络,其实他们兄妹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议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许春明又不放心地叮嘱,“你别老是板个脸,她刚做了亏心事,正怕你。”

    正事说完,周绪光的心情放松开,笑着捏捏许春明的鼻子:“某人不也做了亏心事,怎么不怕我?”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许春明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啊?我这么喜欢世子,怎么可能做出陷害世子的亏心事呢。”

    这话极其取悦了周绪光,他朝她皱了下鼻子,“哼,赖皮鬼。”

    许春明讨好地嘿嘿笑道:“世子快去吧,小心四妹妹溜走。”

    看着周绪光穿好衣服离开,许春明想到宋彻,不免的又想起了高小兰,她想给小兰写封信问问她和宋彻之间的关系如何,又想到周绪光说宋彻是秘密进京,表面上周绪光并不知道,许春明又作罢,自己这封信写出去,那不就证明他们已经知道了宋彻的踪迹了吗。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绪光才回来。

    许春明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四妹妹怎么说。”

    从四郡主的院子到清梨院,周绪光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不过说起四郡主,周绪光不免又生了气:“哼,自作聪明的小丫头。”

    一听到这,许春明就知道消息不算好,她说出自己的猜测:“四妹妹故意亲近孟翀的?”

    周绪光点头,算是承认了这话。

    许春明也觉得四妹妹这招棋走的不好,孟翀为人精明,又在前线作战昨年,四妹妹一个初出

    茅庐的少女,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不说四妹妹,就算周绪光,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那现在如何?”许春明问道。

    周绪光道:“保持现状,我让春景多看着她。她也给我保证了,不会再轻举妄动。”

    许春明有些担心,“你没有凶她吧?”

    周绪光奇怪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她这是明知故问,“做出如此鲁莽之事,我没打她就算轻的了。”

    那就是凶了。

    “你!”想到他冷着脸教训人的样子,许春明气的捶了他一下,正捶到周绪光背上先前被梁王妃打红肿的地方,周绪光‘嘶’了一声,不解道:“怎么打我。”

    许春明道:“四妹妹心思虽不如五妹妹和六妹妹那般细腻,但她到底也是女孩子。再说她这也是好心,你好好和她说就是了,怎么还凶她。”

    见她真的着急了,周绪光解释道:“我骗你的,就教训了她两句。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真是,”许春明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这么烦人。”

    周绪光道:“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想逗逗你嘛。”

    “谁要你逗,烦死人了。”许春明本就担心宋彻和太子联合起来对付他,现在再加上孟翀让他腹背受敌,又看周绪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许春明气的眼都红了,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哎你怎么别哭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许春明扭着身子背对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以前还好,也就最近这几日,她的情绪变化的快得很,一会喜一会愁,一会开心又伤心,甚至看到一片地上的落叶,都能为它伤情落泪。母亲说这是正常的,孕妇就爱伤春悲秋,让她别想这么多。

    现在在周绪光面前又如此,许春明觉得有些丢面子。

    周绪光又耐心哄了她好久,才让许春明止住泪意。他拿着为她擦泪的帕子,用手拧了拧,夸张地道:“瞧瞧,都能挤出水来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一点都不假。”

    许春明笑着瞥他一眼,“懒得理你,我要去吃饭了。”

    周绪光扶着她下榻,哄着她:“同去,同去。”

    两人在一起腻了一晚上,次日又甜情密意地送周绪光出了院门,想到四郡主,许春明脚下拐了弯,准备去四郡主的院子里看看她。

    路上的时候,碰到张嬷嬷喜气洋洋地带着一群人走过来,老远就和许春明打招呼:“少夫人。”

    许春明停下,等着她走近,“嬷嬷这么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张嬷嬷笑的眯着眼,“敦阳侯府的老夫人来了。”

    敦阳侯府?许春明反应过来,老夫人近日想着为五妹妹和她表弟谷坤搭线,现在看样子,应该是要成了。

    许春明笑道:“既如此,嬷嬷怕是要忙一阵子了。”

    张嬷嬷点头:“忙点好。少夫人这是要去何处啊?”

    “去看看四妹妹。”

    张嬷嬷道:“哟,那可不巧了。四郡主一大早就来主院,和王妃说了声就去军营了。”

    她靠近许春明,低声说:“让王妃好一顿生气呢。不过今日是五郡主的喜事,王妃顾不得,也就随她了。”

    “好,那我就不去了。嬷嬷先去忙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来清梨院。”

    张嬷嬷应了声,又喜滋滋地大步离开。

    “真好,看来咱们府里再过不久就要办喜事了。”看着张嬷嬷的背影,许春明道。

    飞羽小心地扶着她,“三公子的事情还没有定下,还有四郡主在,五郡主的婚事不会定那么早吧。”

    此话说的也是,如果三弟和四妹妹没有成亲,对五妹妹的婚事也有影响。想到周绪扬,许春明道:“近日有听到三弟都在做些什么吗?”

    飞羽道:“还在忙着织锦的生意吧,听说三公子开始涉足其他州城的特产了,好像要成立一个什么商会。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虽说如此,赵姨娘也很开心,在王妃那笑脸都多了。”

    成立商会的话,要从各个州城往京城送东西,免不了要和漕运打交道。正好,许春明想着找个机会,让三弟和表弟谷坤见个面,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他们合作。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许春明的心却安宁不下来,她总觉得这一切的平静,会给梁王府和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波澜。

    飞羽看出她的忧思,劝道:“夫人别想这么多,现在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好喝好,无忧无虑,待年后平安地把小公子生下来。天塌下来,还有咱们世子顶着呢。”

    周绪光?除开梁王府世子的身份,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普通男人而已。万事都压在他身上,他也会累的吧。

    许春明回过神来,“你说得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触碰,在肚子里翻了个身,顺带踢了踢肚皮。

    许春明道:“不想了,忧思过深,心情不佳,你也能感受到,对不对?”

    孩子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再回应她

    周绪光晚上回来的时候,许春明就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白日里忙着督察院的事情,也只有晚上回到房间,会有片刻的闲暇时间,许春明不想浪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每次都叭叭地把自己这一日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有什么想法全都告诉他。

    周绪光也听的很认真,有时候遇到她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他也会给一些意见。

    就比如说这次,听完她建议给周绪扬和谷坤见面机会,周绪光道:“暂时不用。三弟的商会走的是私商,谷坤的是官运,这两者不能混淆。再说,就算真的能合作,他们心中都知道各自的关系,会斟酌着办,不用特意组织。”

    许春明想想也是,“也不知道三弟是否顺利。你别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督察院,有时间也多和他说说话。三弟经验少,府里也没能帮得上他的人,遇事他也只能找你商量了。”

    商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成的,再加上他还年轻,那些在商海里浸淫半辈子的人,精明着呢,不会那么容易就给他面子。

    周绪光点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最适合他的路。”

    如今朝中并不轻商,不入仕途的话,从商也是条好路。

    看她的肩头处的被子滑落,周绪光拉过被角盖住她的肩头。屋内正厅的八仙桌上,燃着灯,外面用涂了色的琉璃罩盖着,既不刺眼,又起到照明的作用,方便他们起夜能看到。

    自从肚子日渐长大,许春明起夜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和周绪光商量着睡在外侧,这样她起夜的时候,就不会影响周绪光睡眠。

    他没同意,依旧让许春明睡在里侧,自己在外侧,让她夜里有需求就喊醒自己。周绪光睡眠轻,有时候不用许春明喊,她稍微动一下,他就醒了。

    灯光蔓延到床边,亮度暗了很多,再加上被周绪光高大的身形挡着,落到许春明脸上时,只剩下明明暗暗的一小块。

    她此时就躺在他的怀抱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盛满了对他的信赖和爱恋,周绪光的心涨的满满的,在这寒冬腊月,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温暖。

    “他们的事情,你就暂时先搁下,不用想这么多。”周绪光的手伸到被子下,摸着她鼓起来的肚子,慢慢打圈。

    有些沉又不算沉的触感,在肚皮上打磨,唤醒了她身体里的困意。许春明打了个哈欠,强撑着说:“我不是他们的嫂子嘛,不管他们,还能去管谁。”

    耳边传来周绪光低沉的笑声,“睡吧,等醒了再管。”

    他能看出来,刚成亲的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清梨院和他,出了这个小院子,任何事情任何人她都是保持明面上的和谐相处,从未放在心上。现在,一个个的,全都入了她的心。就连算不上是兄弟的三弟,她也都事事考虑周全,生怕他在外受了欺负。

    她的改变,她改变的原因,他都一清二楚。

    许春明靠在

    他怀里,闭上沉沉的眼皮,“明日早起你要喊我,我和你一同吃早饭。”

    “好。”周绪光说完这个字,听到她的呼吸已经变得缓和,想来应该是睡着了。

    他又等了一刻钟,确保她真的熟睡之后,周绪光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轻轻拉开,又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起了身。

    外厅里今日是飞羽守夜,看到周绪光出来,忙站起来:“世子。”

    周绪光道:“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若是夫人醒来,就说我刚起,在三弟处。”

    飞羽点头,想问他去什么地方,是否需要自己留门准备什么,再抬头时,已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第63章 真搞笑听说世子外面有人了?

    许春明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周绪光在她睡着之后离开了。

    次日她醒来时,日上三竿,飞羽扶她起身,“夫人这一觉睡得真好,早上婢子叫夫人吃早饭,夫人都没醒,吓得婢子差点都去找大夫了。”

    许春明抱着肚子坐起来,看着身侧空无一人,问道:“世子呢?”

    飞羽愣了一下,因为有心理准备,又很快反应过来:“世子看夫人睡的好,不忍心唤你,已经出府去督察院了。”

    许春明有一瞬的失望,不过又立刻消失,她睡到现在才醒,周绪光当然不能因为和她有约定,就真的等她到现在。

    飞羽绕开这个话题,“夫人该饿了吧?厨房做了夫人爱吃的煎包,要现在送过来吗?”

    说起饿,许春明才感觉到肚子已经咕咕作响,“好。”

    厨房不仅送来了煎包,还送来了让许春明很意外的绿茶春叶糕。

    看着那六块绿绿的,做成椭圆形树叶形状的糕点,许春明惊讶道:“这个是?”

    飞羽笑道:“三公子在扬州的朋友送来的,说是在温棚里养的茶,就那么几株,昨日刚送来的嫩叶,三公子知道夫人爱吃这个,就送来让阿嬷做的糕点,夫人尝尝和从前的味道是否一样。”

    许春明哭笑不得,在祭州城时她只是随口一说,当时难得到此糕点,阿嬷在厨房琢磨了两天,竟然让大家误认为她喜爱。

    不过三弟此举也算有心,许春明道:“先温着,等我吃完饭再尝。”

    飞羽把绿茶春叶糕放到炉子上,回头看着正在吃煎包的许春明,心中犹豫万分。世子彻夜未归之事,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她心底。

    她从小陪着许春明一起长大,从未隐瞒过什么事情。第一次瞒着她,飞羽心虚的厉害。

    照往常,许春明定能看出飞羽的异常。可能是因为肚子大了的原因,许春明最近的反应迟钝了很多,直到吃完早饭,她也没看出飞羽一直在走神。

    还是静音只和飞羽相视一眼,就看出了她有心事。

    等许春明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静音拉着飞羽进了屋,“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飞羽摇头。

    “肯定有事,我还不了解你。快说,再不说的话我就告诉夫人去。”

    飞羽为难地咬着嘴唇,“你别,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静音道:“有什么不该说的,夫人这会又没在,你为难的话,不和我说,还能去和阿嬷说?”

    阿嬷都那么大年纪了,现在一心想做些好吃的,好让许春明吃饱喝好安心待产。飞羽哪敢和她说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飞羽下定决心,说出了口,“昨夜等夫人睡下,世子悄悄起床出了门,还让我瞒着夫人。一直到早上世子才回来,看了一眼夫人之后,又走了。”

    静音知道,前半句才是飞羽的重点。世子彻夜未归,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问道:“世子和夫人闹别扭了?”

    飞羽担心的也是这个,“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昨晚我一直在外厅,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再说今早夫人醒来,她的样子不像是和世子闹别扭的状态。”

    不是闹别扭,又刻意等着夫人睡着了才走,世子想瞒着夫人做什么呢。

    蓦地,静音的眼皮跳了一下,心想世子该不会是夜里寂寞,出去找女人了吧。

    她看着飞羽,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这个想法。

    飞羽的声音有些颤,“应该不可能吧,他们感情挺好的。”

    这种事情,和感情好不好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飞羽听说一些大户人家,在夫人有身孕的时候,都会往主屋里送个妾进去。不过他们许府没这个规矩,来到王府之后,梁王妃也没提过这件事,至于许春明,更没有想起来过。

    若是真的,那简直是天要塌了呀。飞羽一下子没了主意,“怎么办啊,世子怎么会这样!要是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事情还没有下定论,你别自乱阵脚。”静音道:“你去门房问过没有,世子有没有出府?”

    “我一大早就陪着夫人,哪有时间啊。”

    静音向外走,“我去问问。你别绷着脸,夫人刚才没看出来,不代表她一会还看不出你的异常。”

    飞羽咧了咧嘴,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呢,可以吗?”

    “”静音沉默一瞬,“你还是绷着脸吧,夫人要问起,你就说小日子来了,身体不舒服,她就会让你回房休息。你就先回去,让春晓顶上,再等我回来。”

    飞羽僵硬地点了点头,心中祈祷着许春明多走一会,最好等到静音回来时她再停下。

    可天不遂人愿,静音刚出门,许春明就扶着肚子停下了,“飞羽,给我倒杯茶吧,我有些渴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飞羽的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她强压着苦涩,倒了杯热水送到许春明的面前:“夫人。”

    许春明仰头,咕咚咕咚两三口就喝完了。

    她把茶杯递给飞羽时,终于发现她脸色不对,“飞羽,你怎么了?”

    飞羽使劲摇头,用静音给自己出的理由,“婢子的小日子来了,有些不舒服。”

    许春明盯着她:“你小日子刚走半个月,这么快就来了吗?”

    飞羽倒是没想到许春明能记得这么清楚,方才静音给她出主意的时候没有说被夫人识破了该怎么说啊。她着急的大脑一片空白,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干脆顺着许春明的话:“是,是的。”

    都这时候了,许春明哪还能看不出她的异常。

    “飞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许春明怀疑地看着她。

    “没有啊,”飞羽快速应道,鼻尖闻到一股清茶香,她找了理由糊弄:“婢子怎么可能会瞒着夫人呢。对了夫人,那个春叶糕还在炉子上温着呢,夫人现在要尝尝吗?”

    许春明摸摸肚子:“也好。飞羽,你说我最近胃口是不是大了很多,早饭还没吃多久,我又饿了。”

    飞羽扶着她向屋里走,“不是您饿了,是您肚子里的小公子饿了。大夫说现在正是小公子长身体的时候,您就应该多吃些,可千万别饿着小公子了。”

    “可我肚子没大多少,肉都长到我脸上身体上了。昨晚世子还说我脸上肉比以前多了,就连胳膊也粗了很多。”许春明随口抱怨道。

    此话听在飞羽的耳朵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世子嫌弃夫人不漂亮,所以去外面找女人了!

    飞羽的心里,难过的想要落泪。

    她还记得静音的话,不能在夫人面前表现出异常,勉强笑道:“夫人还和从前一样漂亮。”

    两人来到炉子前,飞羽把炉子上的圆锅打开,端出一直温着的绿茶春叶糕,“只吃糕点有些腻,夫人在此稍等片刻,婢子去厨房让阿嬷沏点清香的茶来。”

    许春明道:“好,你快去吧。”

    飞羽低着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刚走出房间,许春明就起身跟着她。绿茶春叶糕的味道就是清淡微甜,怎么可能会腻。再加上飞羽的破绽太多,这让许春明不得不怀疑她有事瞒着自己。

    看着飞羽走进厨房,许春明停下脚步,心道难道还真是她想多了,飞羽真的是因为小日子提前身体不舒服,才这么神思不宁的。

    因为跟踪飞羽,许春明站的位置隐蔽,从门房处回来的静音,一心二用,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静音进了厨房,看到里面只有飞羽一人,问道:“你怎么来厨房了,夫人呢?”

    飞羽正在茶壶前擦泪,闻言道:“夫人在房里等着茶水呢。阿嬷不知去哪了,我就在这烧水。你别担心,春晓和夏荷她们在正房呢,我出来也没事。你问的怎么样了,世子昨夜出府了吗?”

    静音叹口气,“门房的嘴严实着呢,我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如果是大公子或者三公子他们还好说,二公子可是世子,平时为人又严厉古板,若是泄露了他的行踪,被他知道了,那门房的人可有的受了。

    飞羽急道:“那可怎么办,若是世子真的出府去找女人了,夫人知道该多伤心啊!”

    静音斥道:“还没查出来呢,你别乱说。万一是我们误会了,可毁了世子清誉。”

    “怎么可能误会,方才夫人还说呢,世子嫌弃她吃胖了,脸上有肉,胳膊也粗了,夜里睡觉都不搂着她。夫人说话时可伤心呢!”飞羽急的加大了音调。

    静音也有些着急:“世子真那么说了?”

    不应该啊,她看的清清楚楚,世子分明是很疼爱夫人的,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飞羽点头,肯定地道:“就是那么说的!”

    躲在厨房后窗户墙根下,偷听她们说话的许春明:“”

    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周绪光嫌弃她,夜里出府私会女子,这倒是个很有趣的话题。感觉听的差不多了,许春明原路返回,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又等了会,才看到静音提着茶壶走了进来:“夫人。”

    许春明伸头在静音身后看了一圈,“飞羽呢?”

    静音道:“飞羽小日子来了,身体不舒服,婢子让她先回房休息了。”

    许春明忍笑,肯定是她自己躲在厨房里偷哭,这会眼睛红了不敢来见自己。许春明没有挑破,“飞羽这个月来了两次小日子,有些不正常。等会你去请大夫过来,给我把脉,顺便也给飞羽瞧瞧身子。”

    静音心里存着事,没看到许春明眼里的笑意,开口为飞羽解释:“今日不是诊脉的日子,若是叫了大夫进来,王妃以为夫人身体有恙会担心的。再说飞羽也没说难受,等过两天再请大夫看吧。”

    “如此也好。今日就让她躺床上休息,别下来了。不过我身边也不能没人,阿嬷又要为我做吃食不得空,你就在这待着吧,别回房了。”许春明道。

    飞羽是个憋不住的,明明没来小日子,让她独自在房间里闷上一日,她肯定受不了。

    果然,没过半晌,等到眼睛消肿了,飞羽就悄悄地过来,站到了静音的身边。许春明正低头看着书,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肚子不疼了?”

    飞羽点头,“多谢夫人关心,婢子不疼了。”

    她看向静音,本想着她回房之后,静音会来看自己,两人再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结果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的身影,飞羽这才忍不住又跑了过来。

    静音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夫人吃完糕点之后,让人搬来了摇椅,自己躺在上面晒着太阳,手中看着府里接下来准备要送的节礼清单,一派的悠闲自在,完全不再提飞羽的事。

    静音本以为是自己再三强调飞羽无事,夫人才如此的。她站在许春明的摇椅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夫人很看重她们的身体健康,就算自己再怎么为飞羽解释,飞羽一个月来了两次小日子的事,许春明也会放在心上,不可能因为自己三言两语就不管不顾。

    她比飞羽心思细腻,自己要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就猜到许春明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现在看到飞羽疑惑的眼神,静音难得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要说出实情吧,这事她们也没查出个结果,万一误会世子了,凭白惹了夫人伤心。

    要不说吧,她们两个一起瞒着夫人,也不太好。再说夫人这么聪明,就算是瞒,也瞒不了几天。早晚都要知道,还不如现在她们说了,夫人心里好有准备。

    许春明坐在躺椅上,晃了晃,手中的清单朝下翻了一页。

    没得到静音的回应,飞羽暗中碰了她一下。

    静音没看她,朝许春明说道:“夫人。”

    看她的表情,飞羽直觉她要说出来,忙拉住她,自己抢先道:“夫人,我,婢子肚子又疼了!”

    静音推开她的胳膊,走到许春明的面前,道:“夫人,婢子有话要说。”

    许春明看着她们两个人,“你们谁的事比较急?”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飞羽看看静音,沮丧地低着头,“她的急。”

    “不,我觉得你的急,要不咱们还是请个大夫吧。”许春明笑道。

    飞羽装了大半天了,怎么都装不下去了,反正静音都要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夫人,婢子没来小日子,婢子是”

    她看着许春明,又看看静音,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夫人早就看出来了?”

    许春明道:“看出什么了?看出你是装的?你们有事瞒着我?还是看出你们怀疑世子外面有人了?”

    飞羽震惊地听她说完,又耷拉着脑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

    看许春明的面色,完全没有异常,静音肯定地道:“夫人的意思是,婢子们想多了。”

    也对,世子有没有外心,作为和他最亲近的人,夫人肯定第一个就知道。是她们两个一时糊涂,自乱了阵脚,白白的瞎担心了大半天。

    许春明合上清单,伸手让她们扶自己起来,“是不是想多了,等到晚上世子回来,咱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飞羽震惊道:“啊?这种事能问吗?还是别问了吧夫人,等婢子先去跟踪世子,查查他的踪迹再说。”

    静音这会已经放下心,看许春明逗飞羽,自己也配合着,“还是问问的好。”

    飞羽想不通,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静音也糊涂起来,于是一下午都在苦口婆心地劝两人,“别那么直接吧,要不然世子恼羞成怒了,受罪伤心的可是咱们夫人。”

    劝完静音又去劝许春明:“夫人别伤心,婢子再好好问问,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劝了一下午,见两人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急的飞羽嘴角起了两个水泡。

    就这也没能挡住晚上周绪光一进门,坐在榻上正为孩子肚兜挑花样的许春明,懒懒的一句话飘过来:“听说世子外面有人了?”

    周绪光没听清这句话,摘下头顶的帽子要递给飞羽,随口问道:“什么人?”

    许春明笑着说:“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女人啊。”

    周绪光还没说话,刚接到他官帽的飞羽手腕一软,官帽直接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第64章 她心意周绪光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官帽代表权势地位,

    她把官帽摔在地上,那就是把他的官位摔在地上。

    飞羽的腿几乎失去了支柱,身子一晃就要朝周绪光跪下请罪。

    在她弯身之前,周绪光脸色平常地蹲着身子,把官帽捡起来,又拍拍上面的土,再递到飞羽的手中。

    他朝许春明笑着打趣:“我在外面有女人?我怎么不知道,她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啊?”

    许春明瞥了他一眼,凉凉地道:“这我怎么知道。既然是世子想金屋藏娇,那必得藏得严严实实,不叫外人窥见分毫。”

    “既如此,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有女人的呢。”周绪光抓住她话里的漏洞,配合着问道。

    许春明哑口无言,还想着狡辩一二:“那我这不是听说的嘛。”

    这赖皮的样子,周绪光笑道:“听谁的说,还请夫人叫他出来对峙。我对夫人的情谊天地可鉴,可不能让他离间了你我的感情。”

    门口站着的飞羽,吓的心脏噗咚噗咚,简直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以为夫人会委婉一些,哪想到会这么直白地问出口。

    不过看着他们互动这几句话,再看看静音在一旁该干嘛干嘛,丝毫不着急的样子,飞羽觉得‘世子在外面有女人’这事,应该是她们想多了。

    她的心情刚想恢复平静,周绪光那句‘听谁说的’的话就说出了口。

    飞羽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世子要是知道这件事是她说的,而且她不但诬陷世子离间他和夫人的感情,还泄露了世子的行踪,那不得要狠狠地惩罚她。

    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官帽的边沿,一双眼睁的圆圆的,紧张地看着许春明,等她回答。

    许春明没看她,对周绪光道:“我午休梦见的,好了吧。”

    周绪光也没有追问,相信了她的话,“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夫人不相信我,还如此质问我,我的心受伤了,夫人说怎么办吧。”

    飞羽正盯着他们看,胳膊突然被拉了一下。她转头看去,静音接过她手里的官帽放到架子上,然后拉着飞羽向外走,“怎么,你还准备一直看下去?”

    飞羽才恍然醒悟,红着脸跟着她一起向外走。

    里间正亲热的两人没注意她们的离开,许春明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绪光拉着她的手,蹭着自己的脸颊,“要夫人贴贴才能好。”

    许春明噗嗤笑出声,双手捧着他的脸捏了捏,“你真是,越活越像小孩子。”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周绪光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身子挨着她,还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会突然这么说,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大嫂吗?”

    许春明摇头,这事和大陶氏没关系,虽然赖到她头上也可以,不过许春明不准备这么做。她挑了真实的情况:“夜里你走了很久都没回来。”

    周绪光沉默了片刻,道:“其实这件事我早晚都要告诉你的。我夜里出去,是去见了宋彻。”

    许春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怎么?”

    周绪光解释说:“他身边有人监视着,白日里不方便,就约我夜里见面。”

    许春明肯定地说:“是太子的人。”

    周绪光点头,“太子并不完全相信他。”

    “宋彻给太子提供了什么?”

    周绪光看着她,“太子预备利用我在祭州城的事情,联合宋彻告我贪墨,不光是司农所的钱政,还有织锦的商业来往。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十多个祭州城的证人,估计再有几日就能进京了。至于什么时候会行动,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许春明气的右手握拳,在小几上重重地锤了一下,“他太过分了!”

    周绪光眼疾手快地摊开自己的掌心,垫在她的手下面。又握着她的手查看,“他过分归过分,怎用得着你自残。”

    “我哪有自残,就是发泄一下怒气。”许春明嘟囔了一句,又急着问:“宋彻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周绪光吹着她的手心,确保没有受伤之后,才继续解释:“他想进国子监。”

    “当夫子?”

    “不,当学子。他还想继续参加科举,这是他母亲的遗命。”

    许春明还是不懂,“进国子监的话,找太子不是更方便吗,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来找你?”

    周绪光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在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底线吧。”

    他脸上沉重的表情还没散去,“夫人,”

    周绪光双手握住许春明的手,“我和宋彻已经商议好,会暂时配合太子行事。等到哪一天太子开始行动,我可能会暂时陷入囹圄,你一定别着急,这都是我计划好的。”

    还没发生,只想着那时的画面,许春明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一定要这样吗?咱们就不能先开始反击?”

    她皱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周绪光的心攥疼。

    他本就不偏向这个主意,现在更是不想再实施。“此事我会再考虑的。我只是先把最近要做的事告诉你,免得突然发生,或者有了意外情况,再让你担心。你放心,你夫君不是个脆弱又无权无势,还任人宰割的人。”

    许春明依旧放心不下。

    周绪光岔开话题,“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就那么相信我不会在外面养女人吗?说不定我真的藏了个娇娇娘呢。”

    说起这个,许春明阴郁的心情有了些好转,“哼,你要是有娇娇娘,那我就在外面找个娇娇夫,你找一个我找两个,你找两个我就找四个,看咱们谁能比得过谁。”

    她骄傲又得意地仰着头,逗的周绪光的手心痒痒的。他上手去捏她的鼻子,“你好大胆!”

    “世子大胆,我就大胆!”许春明说完这八个字,情绪又低落下来,闷闷地念叨:“世子无虞,我就无虞。世子受苦,我也受苦。”

    周绪光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笑着安慰她,“小傻瓜,我可是王府世子,圣上面前的红人,我说一没有人敢说二,谁能让我受苦。”

    许春明被他搂到怀里,耳边听着他的话,“所以啊,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哪怕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许春明环抱着他的脖子,听他咚咚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勉强答应。

    “太子现在根基并不深厚,和三殿下那一仗他只能算勉强胜出,也损伤了不少助力。可是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何要派他代表皇室去各个州城巡视?”

    周绪光回道:“也许一开始,圣上是欣赏太子的。”

    一开始是欣赏,但随着事情的发展,是欣赏还是惧怕,那就不一定了。

    许春明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夜里睡的就不是很安稳,中间甚至还惊醒了一次。她一动,周绪光也跟着醒了,又哄了她好大一会,才让她重新睡着。

    看着她睡梦中依旧皱着的眉头,生平第一次,周绪光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不该把什么事情全都告诉许春明的。

    可是,他又不想瞒着她,怕两人的认知不统一,再生出什么误会。

    他承受不住被她误会的代价。

    只想着被她冷眼相待的情景,周绪光眼中的睡意顷刻消散了个干净。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开始发亮,周绪光便干脆不睡了,斜躺在床上,看她的睡颜。

    等许春明再醒来的时候,周绪光早就起床去了督察院。许春明还来不及感伤,就听到飞羽惊喜地说:“夫人,下雪了。”

    细雪下了一夜,让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白色。路上滑,飞羽和静音只打开门,让许春明穿上厚厚的衣服,站在屋里看着。

    从外面吹进来的空气,冰冷刺骨,吸进身体里的时候,又能压下心间的燥意。

    “时间过得真快呀,”飞羽扶着许春明的胳膊感慨,“婢子随夫人进王府的时候,还是春天,那时候百花盛开,吸口气,就连鼻子里都是香味。现在一转眼竟到了冬天,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呢。”

    “是啊,过得真快。”许春明的右手搭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鼓起来的肚子。

    院外传来踩雪的咯吱声,下一刻五公主头戴着毛茸茸的棉帽,歪着头靠在门边,“二嫂~”

    许久未见五公主,许春明喜道:“快进来,公主怎么大老远的跑来了,路上可冷?”

    五公主在门口跺了跺脚,把脚上沾着的雪块踩掉,笑嘻嘻地进了房间,“我这不是想二嫂了嘛,就求着母妃让她放我出宫啦~”

    好在外面的雪已经停止,因为冷,地上的雪还没融化,路面倒也不是很滑。

    五公主走到许春明面前,伸出双手想摸她的肚子,又不敢真的摸,只得在她肚子上空,隔着空气抓了两下:“二嫂,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呀,我侄子长的可真快。”

    许春明笑道:“那可不是,都快六个月了。”

    五公主道:“我这次出来,可真的带了好多送给他的宝贝,都让侍卫放到门厅了。等会就让他们送进来。”

    这算是承认当时在祭州城,她送的那些东西都是太子带去的。许春明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也不推脱:“可我就先替他谢谢小姑姑了。”

    “不客气~”五公主随意地挥挥手,在屋内环视一圈,不经意间又小声地问:“二哥呢?”

    许春明早就猜出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闻言也小声回答:“一早就去督察院了,还未回来。”

    五公主叹口气,“我以为昨夜下了雪,他会在家陪你赏雪,才挑今日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扑了空。”

    她如此直白,许春明也不藏着掖着,“公主给世子的纸条,世子都告诉我了。只是我想知道,公主是从何处得知的。”

    五公主惊讶地看着许春明:“这事二哥都和你说了啊?看来你们之间还真的坦诚相待。”

    这一点,许春明很是自信,“他确实没什么秘密瞒着我。”

    “少炫耀了,我可告诉你啊二嫂,我太子哥哥可憋着劲,想要对付二哥呢。”

    这事许春明也知道。

    看她脸上没有自己期待的或惊讶或震惊或气愤或担心等等一系列的表情,只有平静,五公主自己倒先惊讶了,“这个你也知道?真是了不得啊二嫂,我还以为你整日在府里,对外面的消息全然不知呢。”

    许春明道:“我不是说了嘛,世子和我之间没有秘密。不过我有些好奇啊,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世子呢?”

    按理说,太子才是她的亲哥哥。

    第65章 黏着她许春明没有时间和他腻歪,

    为什么要特意提醒周绪光,其实五公主的心里也说不明白。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丽嫔,投靠了圣后,也是因为有了圣后的安排,母亲才会复宠,她这个五公主,也才有今天的地位。

    更别提现在,她的表姐陶晶莹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她整个家族已经和太子绑在了一起。

    如今太子要打击周绪光,她就算不能帮忙,也不能拖他的后腿,来给周绪光报信。

    五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头上毛茸茸的帽子上缀着的小亮片反射着外头的日光,五颜六色的,落在两人面前的地上。

    “我也不知道,可能”她纠结了一会儿,眼睛猛地发亮,像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不是有句话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你和二哥的感情这么好,要是他出什么事,你不得伤心死啊。”

    听着像是因为自己。许春明是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从前不是挺讨厌我的。”

    五公主本能地点头,她以前是很讨厌许春明来着,觉得她的乖巧贤惠懂事都是装出来的,其实许春明的内心里应该是虚伪又做作。

    点完头之后五公主又反应过来,无奈道:“哎呀二嫂你怎么又提这一茬,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以前那是我不了解你。现在了解你了,发现你人又漂亮性格又温柔,我很喜欢你的,简直把你当做我亲姐姐!”

    她笑嘻嘻地歪着身子,靠在许春明肩膀上腻着她。

    许春明佯装嫌弃地推了她一下,发现自己越推,五公主靠的越近,她推了两下便放弃了。

    五公主挨着她,不解地问:“二嫂,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对付二哥啊?他不是支持太子哥哥的吗?好端端的,还开始窝里反了。”

    许春明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耳濡目染嘛,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五公主得意地说了句,又回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太子哥哥目前的地位越来越稳固,没有人能再动摇他的根基。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兔死狗烹,太子哥哥要卸磨杀驴了?”

    许春明瞥她一眼,“你才是驴。”

    “这时候你还给我计较这个?”

    五公主急的要跳起来,“你不知道我今日过来的有多难。太子妃说下雪了要举办赏雪宴,说是请了京中好多贵女呢。我借着这个理由才跑出来的。时间紧急,我就算是想帮二哥,也得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吧。”

    她说着,又提醒许春明:“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太子妃要是这时候邀请你出去,准没安好心。”

    许春明道:“我没接到邀请帖子。”

    都这时候了,邀请帖子还没送来,那估计是太子妃没有请她。五公主放了心,又回到两人最初的话题,她脑袋瓜转了一圈,忽然怀疑地盯着许春明,“不是吧,二嫂,”

    她围着许春明转了一圈,惊叹地说:“难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太子哥哥对你还没有死心,想把你从二哥的手里抢走啊?”

    她的话太过于让人震惊,许春明伸手拍着五公主的背教训她,“你胡说什么。”

    五公主没躲过去,身上挨了许春明的一巴掌,委屈地道:“我哪有胡说。以前在宫里,你们不经常眉来眼去的嘛,大家都说你会嫁给太子哥哥成为太子妃呢。”

    只不过随着许春明和周绪光赐婚圣旨的颁发,太子又娶了太子妃。怕旧事重提惹的主子们不开心,这些话才渐渐的没人再说。

    许春明无奈:“我什么时候和他眉来眼去了?!”

    “就你看太子哥哥的时候啊,那小眼神甜的我都要倒牙了。”

    “那你的眼神可真不好。得空让御医院的人给你看看眼睛,免得小小年纪就成睁眼瞎了。”

    五公主也知道如今两人嫁的嫁娶的娶,从前的事情不应该再提起。她重新坐下来,“我这不是好奇嘛。太子哥哥是我亲哥,二哥是我堂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我都舍不得啊。你说好好的,他俩为什么要斗,真烦。”

    许春明道:“三殿下不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吗?他与你和太子殿下还有血缘关系呢,不也是和太子斗了个你死我活。”

    “那不一样,就算我们身上都留着父上的血又如何,还有亲疏远近呢。二哥同我的关系就很亲,可比三殿下亲多了。”

    反正她大道理一堆,许春明不想再和她多说,“你今日来找世子,还有别的事吗?”

    五公主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是来告密的。”

    她得意又嚣张的样子,全身上下几乎都写满了‘你快求我告诉你’这几个字。

    许春明道:“好,我求求你,快告诉我吧。”

    五公主用手圈成小喇叭的样子,小声道:

    “我偷听到太子哥哥密谋,想要以混乱皇室血统为理由,惩治王叔。虽然王叔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吧,但那大部分都说他风流多情,他是王爷嘛,又不入仕,有钱有权,风流也就算了。厚着脸皮也能说是桩美谈。现在说是混乱皇室血统,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呀,就看太子哥哥怎么说了。”

    许春明直接反驳:“哪里来的混乱皇室血统?王爷在外面有私生子了?不应该啊,他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了。”

    五公主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偷听到这几句,好像那个孩子还挺大了。”

    许春明心里咯噔一下,混乱皇室血统,孩子年纪也不小,这怎么这么像是在说三弟周绪扬。

    “太子是和谁说的这件事?”许春明问道。

    五公主仔细想了想,“这人我还真认识。我当初在女子军营的时候,有个女将叫崔兰,她丈夫好像在粮草司任职。就是这个人和太子哥哥说的。”

    女子军营隶属孟翀的大营,他和周绪扬又是这种关系,莫非是孟翀想要周绪扬认祖归宗,暗中投靠了太子。

    不可能,如果事情闹大了,梁王最多是被人嘲笑,他的地位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反而能获得一些同情。真正受罪的可是赵姨娘和周绪扬。孟翀想要认回他,就不可能让周绪扬背上这样不堪的身世。

    那就剩下一条,那个叫

    崔兰的女将和她的丈夫,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告诉了太子。不管太子的目的如何,崔兰夫妇的目的应该是想利用太子来搞垮孟翀。

    许春明还以为军营中的关系会简单一些,没想到比起朝廷有过之而无不及,忠心甚至过命的下属为了升职,也能做出背叛上司的事。也许,她可以借着这件事,让世子和孟翀好好的做笔交易。

    晚间的时候,周绪光听完许春明的分析,也有这个打算,“孟将军去了山郊练兵,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之后,我会约见他。”

    许春明道:“能等吗?五公主过来的时候,可没说太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如果他提前动手,会不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绪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赶早不赶晚,早些和孟翀见面,就能早些知道他的态度。”

    周绪光想了想,“督察院里有个要外出的公差,地点和孟将军练兵的地方只有五里远,夜里赶一赶是能不引人注意见一面。但是我这一走,估摸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如今你月份大了,天气也不好,路上又滑,我不想离开你那么长时间。”

    听他如此说话,许春明的内心里,是充满感动的。从前她总怨他把公事看的太重,甚至在他心里,朝廷的任何一件事都比她还重要。现在却因为不想离开她太长时间,而放弃了督察院里的公差。

    他慢慢的,已经变成了从前的许春明想要的样子。

    可惜,只是‘从前’的许春明。

    他在改变,她也在改变。

    现在的许春明,却不认同周绪光的说法,“世子莫要优柔寡断,时间不等人,也许我们在犹豫的时候,太子已经集齐了人证物证,想要一举把我们和孟翀全都打倒。”

    听着她坚定的语气,周绪光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要做的安排,无外乎是吃穿住行。这些事情何俊已经做惯了,周绪光叮嘱了他两句,又匆匆回了房间。既然决定明日就要出去,他想和许春明多待会。

    许春明却没有时间和他腻歪,看他去而复返,她问道:“这些事要不和三弟说一下呢,他最近忙着建商会,不知道会不会听到些什么。有些话,最好是从你嘴里说给他听,免得被别人传话,生出误会再惹得你们中间出了嫌隙。”

    周绪光向外瞅了一眼天色道:“现在他应该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去。”

    这件事可以等,许春明道:“行。”

    周绪光坐在她身边,伸手摸着她凸起的肚子,终于说出他最想说的话:“今日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许春明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很乖,一点都不闹人。母亲说应该是个女孩子。今天大嫂过来看我,听到这话可高兴呢。”

    大陶氏没有生下王府的长孙,自然也不想许春明生下。府里把控的严,尤其是清梨院,处处都有王妃的人盯着,再加上大陶氏胆小,也不敢真的动手去害她,只得在心里暗暗期盼许春明的孩子是女孩。

    这话正合周绪光的意,他低下头,用脸蹭着她的肚子,“女儿多好啊,像四妹五妹那样,漂漂亮亮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许春明笑道:“早上出门时你还说四妹妹无法无天,整日就知道给你惹事呢。”

    “惹事归惹事,喜欢归喜欢。这点要分开。”周绪光趴在榻上,用双臂撑着上半身,伸着脑袋贴着许春明的肚子,抬头和她说话。

    他的神情,还一如两人刚成亲时那样,认真固执,只是脸上的青涩已经褪去了大半,换成了让人信赖的成熟与稳重。不过这一点也不耽误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好人。

    许春明道:“如果真的是女儿,你预备怎么教养她长大呢。”

    周绪光仔细思考了一番,道:“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就是她的底气,是她的后盾。”

    “如果她想和四妹妹一样,去军营里闯一闯,甚至去战场上为国杀敌呢?”许春明问道。

    如今虽说军中也有女将,但数量并不多,在众人的认知里,军营还是男人的天下。女子去军营,就是抛头露面不合礼法。

    她想知道周绪光的看法。

    周绪光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好像这些话,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今日终于有机会,把它们说了出来。

    “想当将军,那我就请武夫子教她拳脚功夫,送她去武院学习武器兵法,给她找最好的夫子,送她最好的武器防身。如果她想读书,我就送她去国子监,那里藏书多,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她想学医治病救人,那就去御医院。想去经商,就跟着三弟。想弹琴跳舞,那就去乐坊请最厉害的乐女舞女。不管怎样,做她想做的就好。”

    只想着他描述的画面,就觉得很美好。许春明的眼中充满了回忆和向往:“她能有你这样的父亲,肯定会很开心很幸福。”

    “是先有你当了她的母亲,才会有我这样的父亲。”周绪光道。

    两人成亲快一年的光景,他知道她幼年被岳母束着,没有爱好,每日的生活里充斥着各种各样成为贤妻良母所需要学习的课业。她的天性,早已被‘修剪’的规规整整。所以听到自己的话,才会露出羡慕的表情。

    可是她不知道,正因为有她在,他才会想成为一个开明的父亲。

    然后把她再养一遍。

    第66章 写情书他写了足足七页信纸,她只回了……

    许春明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声音中带着迷茫,“是因为我?”

    “对,是因为你。”周绪光坚定地说,“不光是她,春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过什么样的人生,我也会给你充足的自由。”

    这是许春明从未想过的事情。

    她从小就被灌输一个贵女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应该拥有什么样良好的品德。她为了成为这样的人物,应该去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她也没有时间和思想,去想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因为她的人生,早就被父母规划好了——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然后嫁给他,为他操持家政,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的仕途增砖添瓦。

    看他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许春明想了一会儿,选择实话实说,“我没有想过,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你可以把目光从清梨院移出去,看看整个王府,看看整个京城各式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也可能是如今这般,也可能是别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许春明点头,心中因为他这番话而起了些憧憬和激动,“那到时候,我与你说。”

    “好。”

    周绪光次日一大早就离开了。

    许春明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被子就连余温都没有。摸着微凉的枕头,看着被子下空荡荡的,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昨日周绪光在的时候,她还没有感觉。甚至在听到他那句‘我想和你多待会’的话时,也觉得他有些腻歪。现在看着没有他的房间,那股不舍和想念,开始爬上她的心间。

    三五日,那就是说短则三日,长则五日。现在就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了,接下来那么长的时间,她该如何度过。

    听到她起身的动静,静音从外厅走了进来,“夫人醒了?五郡主和六郡主一大早就来了,说想陪

    您说说话,在外面等了很久呢。”

    许春明被她扶着站起来,疑惑道:“早上这么冷,她们怎么来了。”

    静音笑道:“世子离开之前,去了她们的院子,估计是世子安排的吧。”

    怕她独自待着,心里思虑过多,所以才一大早就让五郡主和六郡主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再走过来同她说话。虽是为了她,许春明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事已至此,她心中也存了感动:“世子有心。给她们放火盆了没有,别冻着了。”

    静音道:“飞羽搬了两个火盆来,外厅里暖和着呢。夫人洗漱了就过去吧?郡主们也没吃早饭呢。”

    许春明看着外面的天色,道:“那我们快些。”

    厨房一直温着早饭,很快就把三人的分量送了过来。许春明边吃,边和她们一起说话。

    可惜六郡主不爱说话,五郡主也只是相比她活泼了一些,三人用完早饭坐在屋内,消耗了两大壶茶水,一上午说的话就抵上五郡主平时一个月的量。

    在清梨院用完午饭之后,看着她们面面相觑,许春明暗笑,“先回你们房间休息吧。我也要午睡了,下午不知何时能醒来,你们不必过来了。”

    五郡主起身的动作停下来,她看了一眼六郡主,还是为难地说:“可是我们答应了二哥,要日日来陪着二嫂的。”

    要是让二哥知道她们只来了半日,那多不合适。

    许春明道:“世子让你们过来陪我,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我开心对不对。”

    五郡主和六郡主点头,“嗯!”

    “如果你们日日过来,我不能自由休息,要早起接待你们,要强迫自己在这坐着和你们说话,那我会开心吗?”

    五郡主想想,觉得许春明说的对。

    “是吧,所以你们就回去吧,我要是觉得无聊了,想和你们说话了,会让静音去请你们过来的。”

    六郡主想想,觉得许春明说的就是对。

    “好,那二嫂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五郡主从六郡主的眼中看到认同,对许春明说道。

    许春明摆摆手,“回去吧。”

    等着两人的身影从屋里走出去,许春明伸了个懒腰,对静音笑道:“这两人还真是实诚。”

    静音道:“郡主们也是真心喜欢夫人,不然不会答应世子的。”

    如何和小姑子相处,许春明曾经也学习过。针对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法。像是五郡主,她是嫡女,喜爱诗书,是实打实的才女。虽不至于视金钱如粪土,但寻常东西也是看不上的。

    六郡主就不一样了,她生母早逝,在王妃和方侧妃这两个人之间,艰难生存,最需要的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实打实的金银。

    四郡主,更外向活泼,则需要支持她自由的人。

    也是因为她早早的就了解这些,才能让她在王府的生活中如鱼得水。

    莫名的,许春明想起了昨晚周绪光和她说的话,他想给她自由,让她去过想要的人生。可是时至现在,许春明也不知道自己所受的教育,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禁锢了她的自由。

    母亲曾说过,她生来就是许府的小姐,尊享荣华,但也要为这种生活,去付出一些东西。母亲对她做的所有事,就是想让她在‘付出’的时候,能付出最小,收获最大。

    许春明的思绪越发混乱,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想着周绪光的话,一边又想着母亲的话,两种声音在脑海里交叉,让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

    想不通,许春明干脆就不想了,翻了个身想要睡。眼睛余光却看到她枕头旁边周绪光的枕头,也不知道他此时是否已经联系上了孟翀,两人又是如何商议的。

    也许是料到了她会担心,周绪光很快就派何俊回来送信。

    信封里装了足足有七页信纸,除掉对她的思念之外,就只剩下了两句话:孟翀拒绝了和他见面,以及不用担心,他正在想别的办法。

    许春明倒不担心孟翀会拒绝和他们合作。她只是想,从这件事里,孟翀想要得到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让周绪扬认祖归宗,成为他大将军孟翀的儿子。

    而不是还待在梁王府,是那个风流又无能的梁王爷的庶三子。

    周绪扬又会怎么选择呢。

    世子离开第三日的时候,何俊送来了第二封信。

    信封比上次更厚,里面除了对她的思念外,还增加了一页的不满、委屈和抱怨。不满她没有回信,委屈她没有回信,抱怨她没有回信。许春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他已经和孟翀见了面,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过孟翀没有直接答应同他合作。

    所以他的回程,可能要延上一日。

    和太子作对,是大事,孟翀想要思考再决定也是情有可原。许春明照例把最后一页信纸扔到火盆里,对着前几页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之后,才提笔给他回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我和孩子都很好,想你,盼早归。

    何俊看着她把信纸叠好放到信封里,欲言又止,最后在许春明准备封上火漆印的时候,何俊终于开了口,“夫人,要不你再多写点呢?”

    就这一行字,世子眨眼功夫都看完了。

    他指指被许春明放到一旁的信纸,意有所指:“世子都写了八张呢。”

    许春明道:“那我也写八张?”

    何俊笑笑,“能写八张更好。世子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不能让世子吃亏了呀,我多写几张吧。”许春明又重新拿出一叠信纸,提笔刚想写字,看何俊一直盯着自己,她指着外面:“你去外面等着,这都是我和世子的悄悄话,可不能让你看了去。”

    这就是说,要写很多了。何俊笑着退下:“那小的就在门口等着夫人。”

    他本以为夫人要写上两刻钟呢,没想到他刚到门口,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静音就拿着封了火漆印的信封走出来递给他,“这是夫人亲手写的,你带给世子吧。”

    何俊暗中捏了捏,发现信封的厚度确实比他带回来的信封厚,心想看来世子这次肯定会很满意。他把信封揣进怀里:“夫人写字可真快,这么小会就写完了。请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信交到世子的手里。”

    静音笑笑,也没解释许春明为何写的这么快。她道:“麻烦你跑一趟了。夫人说不用着急,今日天色也晚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出发吧。”

    夫人不着急,世子可着急呢,每日眼巴巴等着夫人的回信,何俊自己看了都不忍,所以刚才才大胆出口劝了夫人。他道:“多谢夫人挂念,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呢,我骑着马,今晚能到。”

    如此静音也没有强求,送他上马之后,回了房间,看许春明正悠闲地靠着圆枕吃阿嬷做的零嘴,静音道:“夫人,何俊把信带走了。不过您这么写信,合适吗?”

    何俊没看到,静音可是把许春明写信的过程全都纳入眼底。那一沓信纸虽然厚,其实每张信纸上就写了一个字,顺着信纸看下去,内容还是许春明之前写的那句话。

    “世子会不会白高兴一场。”

    想到周绪光皱起来的脸,许春明忍俊不禁,笑了两声才说:“谁让他那么絮叨呢。不管他了。咱们早些休息,明日母亲要带着大夫过来诊脉,你记得早点叫醒我,别让他们等我。”

    如今许春明的月份大了,梁王妃担心她,每隔两日都要和大夫一起来清梨院看她。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样样都要过问。

    静音扶着她站起来,“夫人如今吃得好睡得好,身体也无不适,肯定会很顺利的。”

    许春明也觉得自己的孕期很顺利,从发现有孕到现在,也就当初在祭州城的时候,被太子拦着吹了会风,着凉了一次。除了这一次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梁王妃特意请来为她诊脉的老大夫说,是因为她体质好,再加上从小就气血足,平时吃食也很注意,所以才没有孕期反应。为此,梁王妃还特意给许夫人捎了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又谢谢她把许春明养的这么好。

    听静音的话,许春明笑道:“明日母亲和大夫过来,想来也能听到这样的话。”

    怀着这样的心情,许春明一夜好眠,除了梦到周绪光看到她写的信时,惊掉的下巴以及瞪的浑圆的眼睛。

    等梁王妃和大夫的时候,回想起自己的梦境,许春明还觉得好笑。她

    能猜到,等他回来或者再写信回来,一定会好好抱怨她的‘无情’。

    过了早饭的时辰,梁王妃等人很快到了清梨院。

    许春明笑着起身,“母亲。”

    梁王妃却没有同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呼她不用站起来快坐下之类的话。

    “母亲?”看她没有反应,许春明又叫了她一声。

    还是梁王妃身边张嬷嬷的提醒,梁王妃才回过神来,“啊?嗯,明儿别客气,快坐下。”

    此时有外人在,许春明也不方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瞧着梁王妃眉间的愁闷,许春明直觉她是有什么烦心事。

    而且还不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小事。

    诊脉的老大夫动作很迅速,说的话除了让她多散步之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许春明让张嬷嬷和静音飞羽一起,送老大夫出门,自己则留下陪梁王妃说话。

    “母亲。”

    梁王妃的唇边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无事,明儿不用担心。”

    许春明道:“现在世子不在,母亲遇到为难的事,如果不和明儿说,那还能和谁说呢。明儿虽愚钝拿不了什么主意为母亲分忧,但听一听事情原委让母亲的心里不那么郁结还是可以的。”

    梁王妃执掌王府中馈多年,就连那么难缠的方侧妃在她手里都翻不出什么花样,许春明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露出如此为难的神色。

    第67章 想念他我可是听说某人想我想的出现了……

    梁王妃面露难色。

    她其实并不想和许春明说这些,但她也知道许春明说得对,如今儿子不在府中,梁王又是个不中用不管事的,她实在是找不到人商议。

    梁王妃道:“今早我出府去查看铺子,竟然在铺子里遇见孟翀了。”

    许春明这几日可没少念叨孟翀的名字,所以她知道此时的孟翀,不应该一大早在京城出现。而且还出现在梁王府的产业铺子中。

    “母亲没有看错吧,孟将军如今该在京外练兵才对。”

    梁王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以为我眼花了,就没搭理他。后来他偷偷溜到后院,趁着我身边没人,直接过来和我说话。”

    这个消息太过让人惊讶,许春明问道:“他说了什么?”

    梁王妃疑惑地道:“他说有个亦敌亦友的人找他合作一件事,如果合作的话他心里觉得憋屈不舒服,如果拒绝的话那个人的手里又有他的宝贝,他不知道该不该合作,就来问我。”

    许春明心下大惊,孟翀嘴里的这个亦敌亦友的人,分明就是周绪光。

    “母亲怎么说的?”

    梁王妃道:“我说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和王府也没有关系,让他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他就笑了,阴森森的,怎么瞧怎么恶心。正好那会嬷嬷回来了,我一眨眼孟翀就消失了。我也没怎么问,就和嬷嬷一起回来了。”

    许春明把她和周绪光的打算告诉梁王妃,“如果他下次再来找母亲,母亲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嘲讽就嘲讽,该冷眼相待就冷眼相待就行。”

    梁王妃点头,“你们两个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我要是早知道,怎么着也能给他个好脸色。”

    “那可不行,孟翀不是个简单的人,母亲若是突然转变了态度,会引起他的怀疑的。”许春明说完,有些不解,“我在想,他为何会在夜里潜入京城,来问母亲的意见呢。”

    想起孟翀的眼神,梁王妃打了个寒颤,“他就像条毒蛇一样,甩都甩不掉。我能看得出来,他是恨我的,他所做的这一切,该不会是为了报复我吧?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发善心留他一条命,就应该悄悄让人暗中弄死他,也免了现在咱们遭的这么多罪。”

    许春明想说她说的对,又觉得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只得放弃。她转念一想,立刻说道:“母亲,你身边的人是不是要清理一下了?”

    乍听到她如此说,梁王妃有些懵。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一大早的出府去巡查铺子,孟翀竟然能精准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还提前换了装扮躲在暗处等自己,可想而知,自己的身边绝对有人在给孟翀递消息。

    想到这里,梁王妃遍体生寒,她恼怒地站起来:“我真是!身边有人被他收买了我都不知道!”

    她没留多久,叮嘱许春明要放宽心之后,就带着人回了正院。

    许春明躲在清梨院内,听到飞羽跑进跑出,一会说王妃召集了所有人,一会又说王妃开始查房。许春明挥手让她出去再探,自己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孟翀的身上。

    他不辞辛苦夜奔回京,就为了见王妃一面,然后和她说两句话吗?如果是用世子威胁她,他应该把那个亦敌亦友的人是世子的事情,告诉王妃,而不是用个称号代替。

    或许,在见王妃之前,他还见了别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太子?

    他在两头拿捏。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许春明起身回房,把自己的发现写下来装进信封里,交给静音,“快马加鞭,让人亲自交到世子的手里。”

    这时候飞羽也回来了,说梁王妃已经找到了被孟翀收买的人,气的她把人打了个半死后卖了出去。

    许春明并不意外,梁王妃不是个在乎贤良名声的人,尤其是现在,因为当年的一抹善念而留下了孟翀这个祸害,梁王妃心里正悔着。找到这个被他收买而背叛她行踪的人,她自然要先出气再处理。

    “本来王妃说要打死他呢,大家都在劝王妃,说现在夫人您怀着身孕,不易见血,王妃这才让人收手发卖了。”飞羽说道。

    许春明从不相信这些,也知道梁王妃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只是事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宁可信其有,梁王妃也只能妥协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别出去打听了。”许春明道。

    飞羽点头,看许春明坐在凳子上,眼睛眯着就要睡着,她拿个毯子盖在许春明身上,“夫人最近爱睡懒觉了。”

    许春明如今也到了孕晚期,昨夜里睡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和脚都肿了起来,一按下去就是一个小坑。前一阵不严重的时候,每晚睡前周绪光总是给她按摩小半个时辰,就是为了预防她腿肿脚肿。现在他不在,也没人给她按摩了。

    刚想到他,恍惚间许春明好像听到了周绪光的声音,一下在床边,又一下在她的耳边,“夫人,快来躺好,我给你按按腿。”

    许春明猛地惊醒,看到飞羽站在自己面前,她问道:“飞羽,世子回来了吗?”

    “没有啊。”

    “没有吗?我明明听到他的声音了。”

    飞羽摇头,“没有,夫人是不是做梦了?”

    许春明抬头看向里间的床铺,上面空空,哪有周绪光的影子。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又在躺椅上靠着,“果然是在做梦。方才听到他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世子回来了呢。”

    飞羽笑道:“夫人是太过想念世子了吧,也是,世子这都走了五天了,也该回来了。”

    “只有五天吗?”许春明道,她怎么觉得像是过去了十天半个月那么久。

    飞羽道:“准确地说,还差一夜才到五天呢。”

    许春明闭上眼睛,“从前他走那么久,也没这么难熬。”

    她在飞羽和静音面前,想来不避讳自己的感情。

    飞羽给她盖着被子,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滋味,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夫人。只知道世子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夫人,让她吃饱穿暖,然后等着世子回来。

    被她们记挂着的周绪光,终于在腊八节的前一天夜里,带着满身寒气进了清梨院的门。

    许春明本已经睡下了,睡梦中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被子越来越重,最后压的她无法呼吸。再睁眼,看到周绪光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胸前。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就看到周

    绪光和她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呼吸轻缓,睡得正熟。

    不是梦里那个虚幻的,碰不到摸不着的人,而是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一伸手,手指就能碰到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眉毛。

    她的指腹轻轻地蹭着他的眉毛,痒痒的,又带着一股莫名的诱惑,让人爱不释手。

    下一刻,许春明的手被他攥住,然后塞到了两人中间的被子下。周绪光连眼睛都没睁开,低着头,额头挨着她的脸颊,“夫人,让我睡一会,好困。”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嘶哑,听着就知道他疲惫至极。

    许春明靠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睡的很沉,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床上依旧只有她自己,原先周绪光躺过的地方,摸着也是微凉。许春明笑自己,这是有多想他,竟然在夜里做了这么一个梦。

    心中失望还没来得及散开,床边的帷帐被人拉开一条缝隙,周绪光笑嘻嘻的脸颊出现在缝隙里,“夫人,要起床吗?”

    许春明呆愣愣地看着他,张着嘴,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说话。

    “夫人?”很满意她看见自己的反应,周绪光笑着又叫了她一声。

    许春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并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

    她的眼皮只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就红了。

    周绪光把帷帐撩到一边,自己钻了进来,然后倾身抱着她的上半身,安抚道:“夫人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许春明靠着他的胸膛,鼻尖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说:“我才没有哭。”

    “好,你没有哭,是我想你想的哭了,好吧。”

    “本来就是。”

    周绪光低笑,松开她的肩膀,皱着脸开始算账:“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写了一沓信,结果每张信纸上只有一个字,让我白白高兴了一场。看来,夫人果然是不想我的。”

    许春明哭着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

    周绪光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抱着她的上半身让许春明坐好,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可我却听说某人想我想的出现了幻觉,大白天的就说听到了我的声音呢。”

    “飞羽这个小叛徒。”许春明咬牙道。

    “原来是真的。”周绪光笑的整个胸膛都在震动,“她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看来,夫人是嘴硬心软,心里还是想着我的。”

    许春明羞的脸都红了,“烦人,我不和你说了。”

    周绪光抱着她的腰身,箍着不让她动,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上,声音也没有方才的调笑,反而充满思念和不舍,“别走,夫人,让我好好抱抱你。”

    许春明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也不动。

    周绪光抱着她,静静地待了一会,才开始说正事,“孟翀答应同我们合作了。”

    “那他的要求是什么?”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夫人,”周绪光恭维地夸了她一句,“他想收三弟为义子,让三弟日后有一子姓孟,好延续香火。”

    许春明道:“你怎么说?”

    “我问了三弟,他答应了。”

    如此这般,周绪扬的身份就不会被揭晓,哪怕是王府的庶三子,他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会惹人诟病。

    周绪光抱着她,感慨道:“再有二十日就要过年了。我有预感,这个年,怕不会那么顺利。”

    他看着许春明,眼中满满的内疚,“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夫人,委屈你了。”

    许春明捧着他的脸,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笑道:“那你的预感可能不太准。我觉得我们的第一个新年,会非常的顺利。”

    “那就借夫人吉言。”

    第68章 起疑心春明,你好像很了解太子。

    周绪光如此着急赶回来,一方面是因为想念许春明,另一方面是要参加腊八节当天的朝祭。

    朝祭一般在腊月初八的卯时,宫里正前方的广场上进行,由当今圣上带领文武百官举行仪式祭祀神灵,来保佑来年农业的风调雨顺大丰收。周绪光作为曾经司农所的官员,又刚刚立下祭州城的大功,是必须要参加的。

    许春明醒来的时候,周绪光已经参加完朝祭回来了。趁着陪她一起用早饭,还向她描述朝祭的宏达场面,末了意有所指地说:“这次是太子殿下替圣上出席的。”

    许春明算不上惊讶,但还是忍不住问:“这种场合太子也敢出头?”

    短短半年的时候,太子从那个温文尔雅善良到软弱的男人,变成了行事乖张心思深沉爱出风头的人。往常也就罢了,腊八的朝祭,他竟然也敢代替圣上出席。

    关键的是,圣上竟然也答应了。

    许春明都看不懂圣上的想法了。

    周绪光道:“说是圣上身体不佳。我暗中问曹兄了,他说是大臣举荐的。”

    “这和要逼宫有什么区别,太子是真蠢还是假蠢?不应该啊,”

    许春明自言自语,“就算是他被权力诱的头脑发热,他身边的人不会不提醒他。就他那个太傅,精明着呢,管太子也管的很严格。从吃穿住行,到他的一言一行,可谓严厉到令人发指。”

    甚至可以说,太子之前的性格,和这个太傅对他小时候非常严格的管束也有些关系。

    她说完,许久没听到周绪光再说话。许春明转头看去,见他一直好奇地盯着自己,许春明摸摸自己嘴角:“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周绪光摇头,“只是好奇,你对太子的事和他身边的人,好像很了解。”

    许春明不动声色地吞下口中的面饼,道:“我母亲和圣后是密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我当然是从目前口中听说的。”

    “也对。”周绪光没有多想,“你说的那个太傅,姓刘吧?他上个月中风了,一直在府中养伤。太子倒是去探望过好几次,只是刘太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听说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此事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不过刘家的人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事。

    许春明默默喝了两口汤,突然说:“真的做不了别的事吗?”

    周绪光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悄悄笑了,“你说呢。”

    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许春明了然一笑,继续低头吃自己的早饭。

    周绪光只陪她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匆匆走了。

    他还要进宫去参加晚祭和宫宴。

    他走没多久,梁王妃身边的张嬷嬷就过来了,说考虑到许春明现在身子重行动不便,让她不用参加府里的晚宴。

    晚宴人多事多规矩多,再加上有方侧妃和大陶氏在,少不得会有难听的话,眼不见心不烦,许春明正不想去,便应了。

    想着此事应该是周绪光去提醒的王妃,许春明吃饱喝足,在院内慢走散步,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他之前问她为何会对太子的事那么熟悉。

    她说的那个理由很正当,世子应该是相信了吧。

    也怪自己,许春明悔的咬着唇,在他面前太过放松,说话也不经思考,这才说了那么多太子的事。

    许春明围着院子走了两圈,靠着树停下来歇息,心中止不住的担心周绪光会知道些什么。

    她和太子虽然真的没什么关系,赐婚的旨意也没有颁布,但就像之前五公主所说的那般,众人对他们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太子,都十分笃定赐婚会很顺利。

    哪想半路里她会嫁给周绪光。

    说起来,在她和太子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里,太子对她的关心并不少。包括她曾经吃的那道绿茶春叶糕的点心,也是被他拿来先给的她,再送的圣后。

    想到少年时期那些温情时刻,再到现在她的枕戈待旦,许春明的心里难免有些唏嘘,任是当年的她怎么想象,也想不到她和太子会有如今敌对的场景。

    许春明的心里有些不忍,倒不是因为对太子还有情,而是不忍记忆里那个

    因为善良放过犯错的宫人,而被圣后责骂罚跪的少年,变成现在嚣张又张扬的模样。

    这份不忍刚生出没多久,就被匆匆赶回来报信的飞羽给打散。

    “是何俊告诉婢子的,今日晚祭的时候,圣上兴致好,就打开了宫门,让外面的百姓尽情观看。结果宋彻突然冒了出来,状告咱们世子在祭州城的时候,私藏民政,贪污了好多银子。”

    许春明知道,太子出手了。

    宋彻已经提前和世子打过招呼,关于此事,他们也商议好了应对办法,然后接着线索顺藤摸瓜,把事情引到宋彻的身世上,揭开三年前科举主考官受贿卖官案。

    许春明记得,当年的主考官如今是太子的岳丈陶大人。

    此案件只怕一两个时辰解决不了,圣上也不可能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处理此案。所以案件最后会落到督察院的身上。

    周绪光如今就在督察院里任职。

    如果太子反应快,或者他想把周绪光也拉下水,就会在情急之下说出梁王府的丑事——周绪扬和孟翀之间的关系。王府出了这等事,周绪光也没有心情去查办主考官卖官这等大事。

    不过这一点也好办,孟翀已经回京,负责晚祭的场地巡查。有他和暗中收集的证人现场作证,太子的话不攻自破。

    许春明只担心,没有了刘太傅的太子,会不会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她能想到的,周绪光和宋彻等人也能想到。许春明的心里隐隐有一种直觉,虽然周绪光没有告诉她,但她也知道他一定暗中联络了其他朝中要员。

    京城乱了一夜,何俊没有消息再传回来,周绪光也一夜未归。

    直到第三日的下午,许春明在房里歇息,厚重的门帘被掀开,带来外面的冷气。飞羽站在一旁,率先看到了来人,“世子回来了!”

    许春明连忙朝门口看去,周绪光下巴的胡子都冒了出来,眼底一片青色,整张脸上写满了疲惫。

    周绪光示意她不用起身,朝飞羽道:“让阿嬷做些吃食送过来。”

    飞羽应声,退出了房间。

    周绪光这才走到许春明的身边,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靠在许春明的肩膀上。

    许春明握着他的手,揉着他的手指,“辛苦了。”

    周绪光的声音懒懒的,“陶大人降了职,宋彻也能进国子监了。太子他”

    他停顿了一下,“到底是圣上的亲儿子,又是太子,纵然谋害刘太傅的事情被揭露,圣上也没有对他多加惩罚,只斥责了一番就让他回去了。”

    许春明没有意外,“谋害太傅,还是教养他长大的太傅,这事对他的影响力,可比圣上斥责来的大。况且,今日他不近人情谋害太傅,来日就敢罔顾人伦谋害圣上。这一点,圣上迟早能想到。”

    只有事关到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圣上才会做出决断。等他意识到太子的存在,是对他的一个隐患,到时候不用其他人出手,圣上也不会放过太子。

    周绪光没有回答她的话,许春明仔细听了一会,才发现他靠在她肩膀上,已经睡熟。想来这三日,他也是熬了许久。

    他这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许春明原是在榻上坐着,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实在是忍不住,就让飞羽和静音扶着,连着周绪光一起靠在了榻上。

    听着他的呼吸声,许春明也渐生困意,干脆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结果等到她醒来时,周绪光还在睡。

    好在他在梦中自己换了姿势,不再紧挨着她,许春明勉强脱身,被飞羽扶着下了榻。

    临近年关,府里一派喜气洋洋。再加上大陶氏添了小小姐,许春明肚子里也揣着一个,就算是看在许春明的面子上,梁王妃也表现的很高兴,早早的就开始安排过年事项。

    院里虽冷,但看着干枯的树枝上挂着的小小红灯笼,许春明的心里也多了些暖意。

    太子被圣上斥责,又闹出了这么多事,应该没什么心思再出现在大家面前。那这个年,他们可以顺利安稳地过了。

    外面冷,飞羽只让许春明在院里站了半炷香,就催她回房。

    “再待会吧,进去又是一番折腾,世子好不容易才休息会。”许春明道。

    飞羽坚持:“世子都睡了两个时辰了,再睡夜里该睡不着了。这会儿咱们进去,正好能叫醒他。”

    “好吧,真是说不过你。”许春明笑道。

    两人正要转身回去,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跑步声,接着是五公主大声叫她:“二嫂!我听说三哥不是王叔亲生的,他其实是孟翀的儿子,是不是真的?”

    冬日里黑的早,现在的天虽然还亮着,要说黑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许春明道:“五公主,你怎么这时候出宫了?你的脸!谁打你了?”

    五公主的右脸颊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

    五公主顾不得回答这个问题,急问她:“二嫂,是不是真的,三哥真的不是王叔的儿子?他姓孟?”

    许春明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扶着她坐下,耐心回道:“三弟当然是父亲的儿子啊,孟将军在宫宴上不是说了嘛,这一切都是误会。”

    五公主面带失望,“二嫂,就连你也骗我。太子哥哥说的是对的,三哥不是王叔的儿子,也不是我的亲堂哥。算了,我不问你,我去问三哥!”

    她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地跑走。

    许春明疑惑,和飞羽说道:“五公主这是怎么了。”

    飞羽道:“应该是在意三公子的身世吧。”

    许春明想想也是,自从在军营中失手烫伤三弟之后,五公主就一直很关心三弟。再加上两人一起在祭州城待了这么久,五公主在意三弟也是应该的。

    “虽然没有证实三弟的身份,经过这件事,我估计应该也有人怀疑,以后三弟少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了。”

    就比如眼前的五公主,她还有勇气亲自过来求证。

    那些背后爱嚼舌根的人,可管不了这么多。

    想到温顺懂事又勤奋的三弟,再想想把这件事扯出来的太子,许春明越发觉得自己今天绝对是昏了头,才会觉得他可怜。

    心中一直想着周绪扬的事,在夜半两人都睡下的时候,许春明蓦地睁开了毫无睡意的双眼,又去推周绪光:“世子!”

    正如飞羽所言,周绪光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不困。许春明一出声说话,他也睁开了眼:“夫人,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春明道:“坏了!我把五公主给忘了。”

    周绪光是知道五公主傍晚的时候来过清梨院,“你忘她什么了?”

    许春明道:“五公主一直把三弟当做她亲堂哥,才对三弟这么好的。如果她知道三弟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骗了她,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再做什么事。”

    她急的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乌黑顺滑的头发铺了一脸。

    周绪光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道:“她不会知道。这件事圣上金口已开,已经一锤定音了,三弟就是我的亲弟弟,这一点不会变。”

    连圣上都认为周绪扬是梁王的儿子,其他人再怀疑周绪扬的身世,那就是质疑圣裁。

    “可是五公主不是别人,她是圣上的女儿,就算质疑了也无人敢说她。再加上她那个性子,必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她傍晚的时候去找三弟了,后来一直没来找我,世子,要不你现在去三弟的房间问问他,都和公主说了什么。”

    周绪光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想动,“现在?三弟应该睡觉了吧。”

    “那就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你快去,不知道的话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许春明推着他的胸膛,要把他推起来。

    第69章 生闷气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周绪光这一去,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许春明望穿秋水般,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才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三弟怎么说?”

    周绪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沉着脸脱掉衣服上了床。

    看着他的脸色,许春明担心地问道:“怎么,情况不太好吗?三弟说了什么?”

    周绪光道:“三弟把实情全都告诉五公主了。”

    “三弟一向很沉稳的,怎么在五公主面前就变得这么鲁莽。”许春明皱着眉头说。

    周绪光和她是同样的想法,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已经超脱他的预料。“好在五公主知道的晚,她就是想做些什么,也要顾忌圣上的颜面。”

    三弟的身世已由圣裁,纵然五公主想要闹,圣上也不会出尔反尔打自己的脸。

    许春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尽快见五公主一面,先探探她的态度再说,“五公主傍晚过来的时候,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我有些担心她。世子,你说明日我要不要请旨进宫看看她?”

    她请旨就要去见圣后。周绪光拒绝了,“现在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明面上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最初的导火索是我。因为太子,圣后近日心情不佳,你若是出现在她面前,恐怕会受连累,还是别去了。过几日就是除夕晚宴,到时候肯定能见到五公主的。”

    许春明只能答应。

    除夕晚宴虽说叫晚宴,但在除夕当天下午申时就正式开始了。参加晚宴的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和家眷,以及一些在过去一年中政绩突出被圣上点名的官员。

    许春明本想着和周绪光坐在按品级划分的官员区,顺便和督察院的官夫人们打个照面。又想着看看五公主的状态如何,只能二取一,思来想去,她过去和皇室女眷们坐在了一起。

    五公主来的很晚。

    她是跟着丽妃一起出现的。

    年前圣上大封后宫,丽嫔被升为了丽妃。自从三殿下在和太子的争斗中失败,他的母亲越贵妃开始称病闭门不出,其她妃嫔一如往常,除了她之外,后宫内最得意的就是丽妃了。五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派的得意。

    两人从许春明面前经过的时候,许春明特意朝五公主挥挥手示意。五公主没搭理她,‘哼’了一声,昂着头像只傲娇的小猫咪一般,在许春明面前走远。

    她这样子,许春明就知道五公主不再生自己的气。

    许春明笑笑,收回了放在五公主身上的视线。下一刻,她就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盘旋。

    目光的来源,来自斜对面的皇室区域。

    除了被关禁闭的太子,还能有谁。

    许春明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的目光,可那道阴鸷又固执的视线,像是两簇正熊熊燃烧的火一样,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血洞。

    她就知道,来参加除夕晚宴,一定会遇到太子。就算他之前因顶撞圣上被关禁闭,除夕晚宴这样的大事,圣后一定会求圣上把他放出来。而圣上为了皇家颜面也会放太子出来。所以来之前,许春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决定无论如何,都不给他们能独处的机会。

    为了避开太子的视线,许春明一直低着头,看着桌上由御厨房送来的菜品。

    如今天寒地冻,御厨房离宴厅场地有些距离。怕送来的膳食变凉,是以每道菜下面,都放置了小火炉保持温度。

    晚宴菜品多,也不是所有的菜都是由御厨房的大厨精心烹制。有相当一部分,是里面普通的厨子甚至是小厨做的。许春明坐的位置是皇家女眷,御厨房送过来的菜品味道也算过得去。

    她挑挑拣拣,满桌的菜勉强吃个半饱。幸好临进宫的时候,周绪光带了些糕点让她吃,也算垫了点。

    看桌上再没有她想吃的东西,许春明放下了筷子,开始专心欣赏场上的歌舞。

    不大一会就有内监端着托盘,放到了她的面前。内监掀开托盘,露出里面的汤盅,许春明低头看去,是一盅浓浓的山药乌鸡汤。

    鸡汤的香味随着热气,钻进许春明的鼻子里,引的她口中的唾液瞬间分泌。

    “这是?”许春明问道。

    内监低着头,“主子让奴才送来的。”

    “哪个主子?”许春明的心里隐隐有个预感。

    内监道:“奴才不知。”

    他想了想又说:“奴才只负责送过来。”

    许春明朝太子看过去,他正在低头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并没有关注许春明这边的动静。怕看的太久引起他的注意,许春明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内监还在一旁等着她的回复,瞧着他稚嫩的样子,怕是更入宫没多久。自己若是不收,他回去肯定得不到好脸色。许春明也不想为难他,“放着吧。”

    内监松口气,带着托盘退了下去。

    许春明合上汤盅,把它放到一旁,不再闻鸡汤的味道,改为专心致志地看着场上的歌舞表演。

    晚宴到了后场,开始热闹起来。有不少朝臣起身,敬酒的敬酒,叙旧的叙旧,就连圣上也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许春明也坐了许久,腰背有些酸痛,她想起身活动一下,就觉得肩膀一沉,五公主搭着许春明的肩膀,嘟着嘴坐了下来,“还有人给你送汤,看来你日子过的不错嘛。”

    许春明笑道:“托公主的福。”

    “我有什么福好给你的。”

    “公主在时刻关注我啊,要不然怎么知道我有鸡汤。”

    “哼,”五公主扭过头看向别处,“谁关注你了,这么大汤盅,我又不是眼瞎看不见。”

    许春明发挥自己的厚脸皮,“那也是托公主的福。”

    “懒得理你,”五公主朝后挥手,她身边的宫女立刻又送来一盅汤,五公主道:“这个给你吧,我宫里小厨房做的,没下毒。”

    还说没有盯着她,连她没喝汤都知道。许春明忍笑,接过汤盅放到自己面前,低头闻了闻:“真香,多谢公主。”

    看着她低头喝汤,五公主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瞒着我了。告诉你,我依旧很生气!”

    许春明咽下口中的鸡肉,配合地道:“那怎样才能让公主消气呢。”

    五公主想了想,“还没想好,等以后再说吧。母妃不让我过来太长时间,你喝了汤就跟着二哥回去吧。反正没多久就散席了。真是的,挺着这么大肚子还要过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宫宴上的菜就这么好吃啊。”

    许春明道:“这不是怕公主生气,特意过来见你想解释嘛。”

    这答案,让五公主很满意。

    “行吧,看在你这么为我着想的份上,本公主就不生你的气了。”她抬手,扶着宫女站起来,又回头叮嘱她:“回去吧,等我得空就求母妃出宫去看你。”

    许春明依旧坐着,也没动,拉长音调:“多谢公主~~公主慢走~~”

    五公主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般潇洒的模样,像极了她是风流完就走的公子,而许春明是恋恋不舍苦苦等待的女人。许春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她把五公主送来的汤喝完,又坐着等了会,看到中台上圣上已经起

    身,随着圣后离开,许春明也起身准备去找周绪光。

    她站起身往回走,就看到周绪光笑盈盈地朝她走过来,“夫人,累了吗?”

    周绪光走到她身边,伸手扶着许春明的腰。

    “还好。”许春明道,“你现在就走?”

    周绪光点头,“晚会宫门口马车多,肯定拥挤,咱们早些走,能避开。”

    “也好,先去找母亲吧。”

    梁王和梁王妃也来参加晚宴,他们是长辈,不和他们坐在一起。

    周绪光道:“不用,我让人去和母亲说过了,她和敦阳侯府的老夫人还要说话,让我们先走。”

    五郡主和谷坤的婚事已经定了,这中间多亏了侯府老夫人牵线搭桥,梁王妃见了她,自然要说会话。

    许春明了解周绪光,看到他虽然是笑着的,眼中却是藏了事。她没有再坚持,和他一起向外走。等出了宫,坐在他们自家马车上,许春明问道:“世子,你是不是累了?”

    周绪光道:“没有。”

    许春明伸手握着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周绪光自己顺了两口气,沉默着也不说话。

    像是在生闷气。

    许春明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车轮压在冬日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咚了两下,周绪光开了口:“你怎么没喝那盅乌鸡汤?”

    “啊?”许春明愣了愣,反应过来:“那个内监送的山药乌鸡汤是你让的?”

    “嗯,我还花了三十两银子呢。”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三十两银子才得那么一盅乌鸡汤,确实贵了。他这些年积攒的银子,从成婚后就全部交给了她。这三十两,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

    怪不得心疼。

    许春明笑了两声,看到他谴责的目光,又立刻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你送的。”

    “那你以为是谁送的?”

    “我以为是太子,他肯定不安好心,所以就没敢喝。”

    周绪光紧追不舍,“他为什么要给你送鸡汤?”

    呃,许春明反应快,答道:“自然是为了想报复你啊。”

    这般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周绪光接受了这个理由,又开始关心她的身体,“那你现在还饿不饿?我看你都没吃多少。”

    “不饿,我喝公主送的鸡汤了。”

    “你喝她送的都不喝我送的。”

    又转回这个话题了!

    许春明:“我当时不是不知道是你送的嘛,要是知道,我肯定喝的一滴都不剩。”

    第70章 回娘家大年初二可是回娘家的日子。……

    许春明一路说尽了好话,才让周绪光答应‘忘掉’这件事。

    马车离开皇宫街道,来到熙熙攘攘的主街道上。今日是除夕,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各种叫卖声说笑声全都迫不及待地往他们的马车里钻。

    也成功地勾起了许春明的好奇心。

    “世子,要不我们也下去走走吧?”

    周绪光哪能看不出她眼中的渴望,想来她待字闺中的时候,也鲜少能有机会出来闲逛。周绪光刚想答应,眼睛就看到她大着的肚子,“街上人多,要不”

    许春明以为他要拒绝自己,失望地收回向外看着的目光。

    “等过了这条街,再往前人应该会少一些,正好也快到王府了,我们可以下来走回去。”周绪光道。

    许春明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真的吗?世子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

    “少拍马屁,你不喝我送的鸡汤这件事,我可还记着呢。”周绪光道。

    许春明低声嘟囔,“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我给你解释的嘴巴都干了。”

    马车的速度缓慢,最后停了下来,何俊在外面叫两人:“世子,夫人,可以下车了。”

    怕周绪光再反悔,许春明立刻掀开了车帘,声音清脆地应道:“好,这就下去。”

    她动作快,吓的周绪光连忙伸手去扶着她。

    眼前的道路,再拐个弯前面就是梁王府的地界,所以道路的两边,并没有人敢来摆摊。这也就导致周围的人并不多。

    许春明双脚踏在地上,深深地吸了口凉气。冰凉的空气进入身体里,让她顿觉神清气爽。

    周绪光左手扶着她的胳膊,右手放在她身后,托着她的腰身。

    许春明仰头望着夜空,“天真亮,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吧。”

    周绪光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想法和她截然相反,“这是要下雪的前兆。”

    许春明不信,“还有星星呢,怎么会下雪,肯定是晴天。”

    可惜还是她猜错了。

    初一当天,刚过了晌午,细碎的雪花从天空落下。

    许春明坐在窗前,看着越下越大,几乎把整个天空都染成白色的雪花发呆。明日初二,是她嫁人之后第一次回娘家的时候,照现在这样下雪的速度,估计这娘家她回不去了。

    大雪一直到傍晚才有变小的趋势,许春明看着地上积雪反射到墙上的亮光,遗憾地闭上眼睡觉。

    翌日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周绪光已经起了身。看到许春明睁开眼,周绪光掂着手里的衣服道:“醒了,快起来换衣服,要不然就耽误回许府的时辰了。”

    “啊?”许春明看向窗外,日头高悬,屋檐下却没有化雪的滴答声,想来路上的雪还没开始化,她疑惑地问道:“今日要回去吗?”

    周绪光道:“当然了,初二可是回娘家的日子。今年是咱们第一次回去,可不能晚了让人看笑话。”

    许春明懵懵地起身。

    周绪光把自己事先准备的衣服递过来,“快试试,这个可是锦衣坊出的新料子,我托曹兄找人做的京城最时兴的款式,保暖性很好的。尺寸也是静音趁你睡着的时候量的,大小应该合适。”

    那是一套红色的祥云暗纹襦袄,衣领上还带着白色茸茸的兔毛,外面配了同色的及地大氅,上面的帽子宽大,正好能护住她盘起来的发髻。

    “真合适。”周绪光围着她转了一圈,“颜色衬你,款式也衬你。怎么样夫人,你喜欢吗?”

    “喜欢。”许春明笑着点头,看着院内树枝上积累的白雪,担忧道:“但是我们今日真要回去吗?母亲会不会不同意?”

    一旁为许春明准备细软的静音道:“王妃一大早就让张嬷嬷过来传话,说路上滑,等雪化了明日再回。世子拒绝了,坚持要今日带您回去。张嬷嬷回去之后,王妃亲自过来劝,最后也没说通世子,气的王妃茶都没喝就走了。”

    其实梁王妃说的也在理,反正都是回娘家,按照惯例,初二初三都一样。初三,路上的雪也能化一些。

    可是初二回去,许春明可以在许府住一日再回梁王府,初三就只能当天去当天回。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在许府住一日的。

    听着静音的话,许春明看向周绪光。

    周绪光道:“礼不可废,初二就初二。”

    哪能是因为这个,许春明知道肯定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才坚持拒绝梁王妃的提议的。

    许春明感激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直看的周绪光脸颊微红,“咳,既然准备好了,这就走吧。”

    “要不我们先去正院,和母亲说一声吧。”

    “不用,”周绪光扶着她向外走,“母亲离开的时候说了,她再也不管我们了。现在过去,不是找着挨吵嘛。我让何俊去和张嬷嬷说了,为了让她少生点气活长一点,咱们就在许府住一夜,明日下午再回,省得碍她的眼。”

    许春明当了真,吓的也不敢走了,“真这么说啊?”这般气人的话,真不像他的风格。

    看着她认真又担忧的样子,周绪光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甚至还上手,去捏她的鼻子。

    许春明扭头躲开,“我和你说话呢。”

    “哪能啊,何俊会‘润色’之后再和张嬷嬷说的。再说,就算何俊真的这么说,张嬷嬷也不会原样和母亲学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这话倒是真的,许春明放心跟着他一起向外走。

    在梁王府,周绪光是那个初二必须要出门的‘恶人’,到了许府,这个‘恶人’,许春明觉得就该自己来当。

    面对许夫人喋喋不休的埋怨,许春明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我想娘了嘛,早点回来不好嘛~~”

    自从懂事之后,许春明鲜少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再加上她已经出嫁,平时也见不得面,许夫人的心立刻就软了。

    不过女婿在,许夫人面上还坚持着:“那也不能不顾念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七个月了,正是危险的时候。路上这么滑,万一有个闪失摔了跤,怎么和王爷王妃交代。”

    许春明憨笑地吐了下舌头,拉着许夫人向里走。

    怕她用力再闪着腰,许夫人叫道:“你慢着些哎,地上滑。”

    一行人走过大门来到院中,看着院子里的路上  ,积雪早就清扫的干干净净,怕有水结冰,地上还洒了层土。那些土并不像冬日结块的硬土,而是又散又软的,还冒着热气。

    许夫人道:“你爹,怕你滑倒,一大早让人弄的,费了很大的力气。”

    “娘要是不同意,爹也不敢这么做。所以娘还是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才一大早就准备的这么好,对不对?”

    “我那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我的好女婿,再不济也是为了我的外孙。”

    话虽是这么说,但许夫人的手却是牢牢地抓着许春明的胳膊,抓的很紧,紧到她们回到房间的时候,许春明发现自己的小臂上有四个暗红的手指印。

    许夫人端着一碗鸡汤进来,看到许春明撸着袖子,催促道:“快把袖子放下来。这么冷的天,要是着凉了,你还活不活。来,把这碗汤先喝了暖暖身体。”

    许春明离开王府前刚吃了饭,这会儿还不饿,她拒绝道:“娘,我不冷。”

    “不冷也要喝。”许夫人坚持,从府门外马车上下来,再到现在的房间里,中间那么一大段路呢,许春明又走得慢,怎么可能不冷。

    许春明拗不过她,仰头喝了半碗,“剩下的等会再喝。”

    等会也行,有自己看着,她跑不了。许夫人指着桌子,“放那吧。”

    许春明放下汤碗,开始打听自己刚知道的消息:“娘,我听说三殿下把程芳儿休弃了,真的假的?”

    许夫人叹口气,点头道:“是真的,芳儿现在想回程府,你舅舅不同意,说有辱门楣。你舅母整日的哭,实在是没办法,你大表哥就在外面给芳儿租了个庭院住。”

    虽说外祖母去世的时候,自己被程芳儿打了一巴掌,许春明觉得她过得不好是应该的。但她自己也没想到,程芳儿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许夫人看出她眼里还存着对程芳儿的善念,立刻道:“你可别想着去帮她或者做什么事。”

    许春明疑惑地看着她,按照她对许夫人的了解,以为许夫人会让自己暗中帮助程芳儿,好落个贤惠的名声。

    自己养到大的女儿,许夫人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怕许春明真的去暗中帮助程芳儿,许夫人对她说了实话:

    “刚开始我听说的时候,特意回去看过。结果你舅母说,这些事都是绪光威胁三殿下做的,说只要三殿下休弃了芳儿,他就放过三殿下。你也知道,三殿下争储失败,现在被太子和四殿下逼着,日子过得很艰难。他没有办法,只得听从绪光的话,休了芳儿。”

    “这怎么还牵扯到世子身上了?”许春明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许夫人低声说,“芳儿当时不是对你动手了嘛,会不会绪光记着这件事,在为你报仇呢。我当时心有些虚,也没和你舅母多说,就回来了。”

    许春明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世子也没和我说起过。要不晚上我问问他?”

    “还是别问了。绪光不说,你就当不知道。现在你外祖母去了,没有了她,咱们和程府的来往也少了,以后没有大事我也不会过去,就这样吧。”

    许春明道:“好吧。”她还是习惯性地听从许夫人的话。

    许夫人解释道:“这夫妻之间啊,还是保留些秘密比较好,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给对方心里添堵,那还不如不说。绪光不想让你知道他如此心狠计较的一面,哪怕是为了你。他是想在你心里留下好印象。你也就装作不知吧。”

    许春明想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孩子,”许夫人夸了她一句,又端起许春明喝了一半的鸡汤,“还剩这么多呢,快喝完。”

    许春明:“”

    她最近是和鸡汤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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