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掉什么奖励吗？”叶修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
君莫笑拿千机伞戳了戳躺尸的一枪穿云：“我鸽们问你呢，奖励呢？”
一枪穿云躺得极优雅，仿佛死得很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奖励那么沉，影响本大爷操作，没带。”
王不留行奇怪：“你没带奖励动作也不快啊。”
一叶之秋忙捂住王不留行的嘴：“喂喂喂老弟，奖励还没爆出来，别当祂面说这种话。”
王杰希：……意思是有奖励就可以说这种话了？
蹲在一旁的索克萨尔也拿法杖戳夜雨声烦：“烦烦，你也没带？”
夜雨声烦脸朝下趴着，身体一动不动，右手刷地举起大字牌：【没带】
【一大个宝箱】大字牌翻面，【真的沉】
再睡一夏和百花缭乱抬腿依次从这两具尸体上踩了过去：“什么破副本，连奖励都没有。”
孙哲平和张佳乐没祂俩幼稚，没去干鞭尸的活，在寨子里找了普通的外装换上，虽然也是长袍大褂，但好歹比两人之前的红裙子要顺眼点了。
“这个全息游戏自由度有点太高了。”孙哲平走到顾星河面前说，“比起技能测试，我感觉你更应该让开发商那边重视一下ai的智能度，就这群智能成这样的家伙们，哪天暴走了都不稀奇。”
“什么意思，你上司想把我们格式化？”百花缭乱拿手肘捅再睡一夏。
再睡一夏抱胸：“既然是我大哥的命令，服从就行了。”
孙哲平：……
顾星河：“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孙哲平很想再说点什么，最后没忍住也笑了起来：“我确实没想过我的账号卡是这种个性。”
落花狼藉也是这种纯爷们性格，不过是死心眼的纯爷们，和孙哲平打过招呼后，就继续在登录口等待祂的现任操作者于锋了。
“好了。这个副本推完，你们记得记录一下自己的技能体验。”顾星河招呼大家，“咱们继续找人吧。”
大部队应声，没理会两个兼职死尸，继续在游戏里寻找起来。
好在第一批登录的退役选手们人数算不上很多——毕竟也不是所有人拿到头盔后就立即开始玩游戏的。大家聚齐后互通了有无，又很快各自散去。
大家是带着任务上来当内测玩家的嘛，还是得探索一下全息荣耀各方面的内容。
顾星河自然是和叶修一起出去逛了。
不过出乎顾星河意料，她还以为像叶修这种对荣耀战斗系统更感兴趣的家伙，会迫不及待去尝试一下竞技场对战呢。
小时候三人一起打游戏，叶修一心研究琢磨技能，成天蹲在竞技场里刷连胜；苏沐秋则会穿着破破烂烂的低阶装备强打副本、拿材料赚钱。就只有顾星河喜欢去和新npc交流，喜欢看剧情，喜欢尝试各种在寻常人看来觉得荒谬的可能。
“居然陪着我一起过剧情？”顾星河笑着揶揄叶修，“你不对劲哦。”
叶修身后跟着俩哼哈二将，君莫笑看天，一叶之秋看地，叶修最淡定：“就当是约会。”
顾星河愣了一下。
“约会而已，有这么惊讶？”叶修失笑，“有结婚证，合法的。”
“谁惊讶了。”顾星河战术性清嗓，“我就是没见过约会还带着俩儿子的。”
“星河大人，给我辈分说低了哈。”一叶之秋抗议。
“凑活过吧，还能离咋滴。”君莫笑拍祂的肩膀。
“你俩废话真多。”顾星河左右瞟了两眼，上前一步牵住叶修的手：“……走走走，赶紧把剧情过了。”
叶修就只是笑。
他陪着顾星河给东城的铁匠打铁，给西街的小孩买糖，给北边的大娘找走丢的兔子，给南边的书生寄回乡的家书……
除了战斗系统，全息荣耀的生活系统也做得非常完善。线索链条和任务奖励都配置得十分合理。堵在小巷里挑翻最后一波红名小怪，听见金币和经验咔咔进账，顾星河十分满意。
拍拍衣兜往外走，她兴高采烈地拉着叶修说要去城外看一处超好看的风景的时候，君莫笑咳了一声。
“星河大人，天已经要黑了。”
“啊。”顾星河看了眼天色。
全息荣耀连天空都是一比一真实还原，夕阳西下，古城的长街裹上朦胧的余晖，街边的瓦舍亮起烛火，渔家的小船在河道里轻摇而过。
“还真的耶……天要黑了。”顾星河握着叶修的手松开，“该下线了。”
她给其他同志们都发了一遍下线公告，对叶修说：“现在毕竟还在内测嘛，系统每到晚上都要更新修补bug。为了防止对链接意识中的玩家造成伤害，所以一般会提前登出所有在线玩家。”
叶修点头，表示理解。
“我去，大家下线的速度还挺快。”顾星河看了眼好友列表，对叶修说，“行了，就差你了。”
“嗯。”叶修应声，抬眸看向顾星河，“那你呢？”
“我？”顾星河笑，“我怎么了？也下线呗。”
“你可以下线吗？”叶修平静地问，“你不是和君莫笑、和一叶之秋一样，住在这个全息荣耀里的吗？”
顾星河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视线不自觉往下垂：“原来你……”
“我去！这都能发现！鸽们厉害啊。”
“牛掰，不愧是我前东家！”
“……”顾星河砰砰给了两账号卡一人一拳，随后看向叶修，“你发现了啊。”
“你们也没打算藏啊。”叶修说。
“我的君莫笑虽然还砸在手里，但王杰希的王不留行已经留给了高英杰，还有老韩的大漠孤烟，老林的冷暗雷，更别提方士谦那老早退役了的……他们只可能是随便挑了张卡上号的，结果引路人依旧是你们这些老账号。”
“星河给我发的消息也是。一开始还震惊地告诉我说看见了活的白云涧和一叶孤城，下一秒就说看见他俩[又]打起来了。”
“明明只是投资了这个项目的前期发展，星河应该最多算一个小股东？你后边却说自己就是开发商。”
“无论是哪个账号卡，见到你都是称呼【星河大人】，祂们又不是方锐。”
“哪怕咱俩出来逛街，边上也一定要跟着俩账号卡。说是跟着我，其实是保护你吧。”
“我就说咱俩一起跟着太明显了。”一叶之秋歪头和君莫笑嘀嘀咕咕。
君莫笑无奈：“让白云涧或者一叶孤城来更是分分钟暴露吧。”
顾星河挠挠头：“我靠，你居然变成名侦探了。”
“倒也不只是名侦探。”叶修略有迟疑，“主要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出来了。”
“你不是我的星河。”
“你是另一个星河。”
[顾星河]看着他。叶修也看着她，表情是一贯的平静和淡定，看起来洒脱又散逸，沉稳得像是发生天大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也显得很温柔。
“什么嘛。这个世界的顾星河运气有真够好的。”[顾星河]鼓着脸吐槽，“早知道就多敲她两闷棍了。”
“？”叶修平静的表情一下裂了，“你敲了你自己一闷棍？”
[顾星河]理直气壮：“不然我怎么出场啊。”
叶修想象了一下两个武力值点满的顾星河互相斗殴的画面……连忙摇了摇头，问：“她人呢？”
“应该醒了吧。”[顾星河]说，“我让白云涧和一叶孤城守着她呢。”
叶修放下心来：“那这个全息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理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人工智能和玄学的交汇极限？反正我寄了之后就到这里了。当时这个大陆上大片大片都还是荒原呢，多亏有账号卡，还有荣耀系统帮忙，搞了好久好久的基建，慢慢才搭成这个样子的。”
“……你死了？”
“可不是嘛。”[顾星河]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根棒棒糖塞嘴里，边嚼边说，“我正开车回嘉世，打算接你和小沐橙还有二翔一起去参加第八赛季全明星周末的。那狗屎的大巴不知道咋开的，居然给我连人带车创江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游泳，直接给我淹死了。”
“死老憋屈了，还好你当时没在车上。”
“哦对了，沐秋那家伙也在呢。他才是第一个到这个世界的人，不过现在他和秋木苏、沐雨橙风一起去蹲小沐橙的出生点了。他托我给你带句话。”
叶修拿拇指揩了把发酸的眼睛：“……什么话不能自己过来说。”
[顾星河]点开语音转播，苏沐秋年轻明快的声音咆哮着冲了出来——“我死那天中午，叶修你小子是不是又往我的麻辣烫里加香菜了？！都说了不要香菜，不要香菜！！！”
叶修：……
叶修：行了，挂了，相见不如怀念了。
[顾星河]哈哈笑。
“行了行了，快下线吧。真要系统更新了。系统一更新，你的意识万一给卡在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这个荣耀世界一直会存在吗？”叶修问。
“我们肯定会一直存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们那边的全息荣耀再次链接。”[顾星河]咔嚓咔嚓咬碎棒棒糖，“你们那儿的全息荣耀才刚发展到初级阶段吧，想进化到我们这个程度还够呛。我们也是收到荣耀系统通知，才知道有你们这批特殊的客人。”
“这次神奇的链接应该还能再撑两三天。起码得等到小沐橙登录再说。”[顾星河]叮嘱道，“对了，你回去一定要让那些不想玩的同志赶紧登录一下。”
“他们想不想玩无所谓，反正一定要让我家账号卡们见见他们。”
[顾星河]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嘴上催着叶修赶紧下线，结果夕阳都沉下去了，月亮都出柳梢头了，她还在叽叽呱呱。
叶修都笑着听她讲。
直到系统弹出第二次、第三次警告，[顾星河]才嘬了一下牙花，不甘不愿地挥手：“行行行，下线了下线了。催催催，催魂呢。”
叶修也知道没法再拖了，根据[顾星河]的提示点开视野右上角的控制面板，正准备点击退出登录，脖子突然被人往下一拉，脸上一软。
[顾星河]踮着脚尖，仰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叶修视线落在她背后，眼睛渐渐睁大。
这反应直接给[顾星河]整不服了，“亲一下脸就这么惊恐？我都没碰嘴。”
“——你还想碰嘴？！！”
顾星河踩着石柱灯借力，整个人临空跃起，一脚飞踢踹到了[顾星河]身上。
[顾星河]刷一下就从叶修身侧飞出去了。
“哎呦！”
“就是你小子——”顾星河单膝落地，双手交握捏拳站起，表情狰狞。
“——敲我闷棍，抢我账号，亲我老婆是吧？”
她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身后跟着看天看地一脸左右为难的白云涧和一叶孤城。
“直接打到二分之一残也没问题吧？”
[顾星河]虽然飞了出去，落地受身的动作可一点不比账号卡差，一个翻身跃起：“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老实早点下线就算了，还敢上门来挑衅？”
“找我算账？”顾星河气笑，“我一个绿帽侠，你个牛头人还反过来找我算账？”
“就凭你小子的运气——就该人人得而绿之，呸，诛之！”[顾星河]大放厥词。
“靠！我今天还真就不下线了我！白云涧！链接！”
“谁怕你啊！一叶孤城！链接！”
夜幕渐重，月华高照，偏偏这条街上的技能特效比月光还要绚烂夺目。
“完了，俩星河大人打起来了。”一叶之秋蹲在角落里，嘴上沉重，背地里悄摸掏出烟杆，趁着白云涧放爆炎符的时候就着火焰点了烟，美滋滋地猛吸了几口。
“帮谁都是里外不是人。”君莫笑扛着千机伞也蹲在边上，“这种事就交给白云涧和一叶孤城苦恼去吧。”
“对了，我鸽们人呢？这情况他不得出去拦一下。”
“前东家啊，”一叶之秋叼着烟说，“刚才这个世界的星河大人一脚把我们的[星河大人]踹飞的时候，前东家的胳膊被撞了一下，手指一滑，直接点到登出键了。”
“嗯……”君莫笑看着那边仍在互殴的剑客与驱魔师，没忍住摇头叹息，“我鸽们可真够红颜祸水啊。”
“谁说不是呢。”一叶之秋仰脸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烟圈飞进月色的光柱里，飘散向这片荣耀大陆上生机勃勃的万物。
系统：嘛的，第五次警告了，退不退出退不退出？！！
不退出！
——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