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的是林间木叶的气息,一阵风吹来,还能听到枯叶交织的沙沙声。
宋知念刚从车上下来,旁边就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牵引着她的步伐。
脚底下踩着的是略感熟悉的石子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她曾经来来回回在一条相同的路上徘徊了很久,久到闭着眼,她都知道自己身处于何方。
四周太过于安静,安静到似乎大家都在屏息,就连身边熟悉的友人此时都默不作声。
“芸芸?”宋知念有些疑惑。
身边之人太过于熟悉,她们是多年的好友,即使林芸再怎么刻意去隐藏,但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是无法骗人的。
林芸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宋知念的手,站定在路的尽头。
尽头处的大树早已经是一片枯败之相,但是以树为中心,已经被公司层层叠叠地搭上了舞台。
林芸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宋知念的手,她绕到宋知念的身后,为她解下了眼罩。
绸质的眼罩从宋知念的眼睛上脱落,黑暗与光明的交织让宋知念瞬间闭上了眼睛,在这个一眨一闭的瞬间,宋知念听到了旁边林芸的声音。
“念念,去吧。”
林芸见过宋知念的崩溃与无助,就在这里,就在这条路上,她曾经抱着失声痛哭的友人不断地安慰,她曾经拦在宋知念面前辱骂着代替傅瑾承来分手的顾书屿,她也曾经在这里,将失魂落魄的宋知念连拖带拉带回寝室。
和林芸交握的手被她松开,宋知念缓缓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朋友。
“念念。”林芸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她指了指前方,哽咽着道:
“向前走,别回头。”
我亲爱的朋友,向前走,别回头。
宋知念顺着林芸指的方向望过去。
层层叠叠的舞台是围绕着树而搭建,在此时那棵活生生的树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一方舞台之中,
舞台整体是蓝绿色的色调,舞台的最上方还用延架搭起来了一座小型的白色城堡。
而在她脚下,层层叠叠的地毯铺满了这里,地毯上半人高的用绣球花搭建出来的灌木花丛上摆着几个不明显的时间摆件。
在那些摆件下,用麻绳线连接着一张张照片和文字。
【2021年9月23日】
今天去了趟公司,回来见到了团委学生会的学弟学妹们,秘书部的小学妹看上去眼睛亮亮的,格外的引人注意。
好像……姓宋?
宋知念将纸从夹子上拿下来。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他,这么近距离看到开学典礼上的他,宋知念自己都还记得,那个晚上,她往他身上看了多少回。
后面的字条,也都是回忆之中的事情。
【2021年10月12日】
早上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学校理材料也是加班,部长都跑了,幸好秘书部的学弟学妹们都比较有责任心,但让学弟学妹们一起翻行政楼的窗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明天去问问宋学妹,看看她们喜欢喝什么。
——那是她们第一次一起在行政楼熬大夜。
【2021年11月28日】
好久没看到宋学妹了。
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她?
【2022年3月05日】
这个月,让她自己去负责了社团文化节的展演活动,阿屿说我太过狠心,培养人也不是这么压榨,要去追人家也不能这样做。
可我没多少在学校的时间了。
【2022年3月14日】
她成功了,真棒。
——那是她第一次独立处理活动。
这也是她们第一次拥抱对方。
【2022年8月18日】
这两个月去国外了,一直没有在学校见到她。
行政楼楼下多了只被母猫抛弃的小橘,和她分享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打扰她?
【2022年8月24日】
我看到她了。
她也喜欢那只小橘吗?
——这张纸条的旁边,附带了旺财的对比图。
一张是瘦小的小橘,一张是现在镇店的大橘。
【2022年9月24日】
我想和她在一起。
——那是他表白的前一天。
……
绣球的颜色由白到紫,形成了一条渐变的道路,目光所及的最后一个时间停在了【2022年9月26日】,但是下方却并没有任何的字符。
从这往后,绣球的颜色越来越深,却没有时间和图片。
宋知念起了身,顺着这条道路走了下去。
长长的时间空断,就像是她们的三年,等又走了几步,宋知念才在花上看到了新的时间立牌。
【2025年5月10日】
我想死。
我想在死之前,见她一面。
【2025年5月22日】
——我见到她了。
花丛在这里结束。
“念念。”
她的前方传来他的声音,宋知念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
傅瑾承是站着的,他的一只手拄着黑色的拐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正站在那棵树下看着她。
一旁的小高桌上趴着那只已经变得肥胖的猫咪。
宋知念走上了台阶,她本想直接到他面前,却被傅瑾承拦住。
他“走”得还有些艰难,即使腿上有外骨骼和设备,还是用拐杖走一步停一步,旁边的“走”也跟着他的步伐移动着。
四周都是安静的,只有清脆的拐杖声和台机的移动声。
没有人去催促他们。
过了许久,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样几步的距离已经让他满头是汗,腰间的皮肤也隐隐在发热,宋知念本想拿纸巾给他擦一擦,却被傅瑾承侧了侧脸,避开了。
“念念。”
傅瑾承站在舞台中间,桌子上的旺财站起身,高翘着尾巴从宋知念的身上勾去。
旺财今天明显是被打扮过一番,一身橘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的,身上还穿了个小西装。
在小猫黑色的西装上,一个蓝色的盒子分外的明显。
旺财低下头蹭了蹭傅瑾承的手,便又在小桌子上躺下了。
他身上的外骨骼足以支撑他站立一段时间,傅瑾承从旺财的身上拿下戒指盒,稳定了自己的身形,一只手松开扶住的小桌子。
“念念……”
傅瑾承抬起头,难得地感到自己有些忐忑。
“念念,我曾经和你说过,在三年前,我就曾经做好了我的人生规划。”
那时候的他将人生的规划定的十分简单,简单到甚至用进公司、父慈子孝等她毕业就可以形容。 ”
可是那一场车祸,打破了这一切。”
在提到车祸,傅瑾承的脸色却没了曾经的不甘,他笑笑,像是释然:
“我曾经恨过这个世界,也恨过我自己。”
“我厌恶这个世界给我了优渥的家世,却不给我美满的家庭;我厌恶这个世界让我遇到你,却不能多一些让健康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他笑了笑:“我也厌恶,对你欺骗、伤害你至深的自己。”
傅瑾承这辈子都无法和自己和解,理智让他选择了欺瞒,可是情感却无法阻止那汹涌波涛的爱意。
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求婚的现场如同被隐于树林之中的古堡。
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一个人徘徊着、等待着。
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了我很久、很久。
当时的顾书屿戴着口罩和头套都难掩在他面前的担忧,他只能撇过头和顾书屿艰难地说道:“阿屿……帮我和念念……”
“分手吧……”
他当时说一句话都要喘上许久,即使撇过了脸闭上了眼,傅瑾承也能感受到自己不断滑落的泪水
傅瑾承很痛苦,但是他想放宋知念自由。
“念念,我本来早已经对自己的人生丧失期待。”
在见到她之前,他都不知道复健的意义是什么,不能活动的双腿,感受不到的下半身,每天只能如同一个废人一样,靠着那些仪器去挪动着自己的身躯。
既然什么都没有用,既然已经不会好转,那为什么要复健?
“我并不相信希望。”
傅瑾承厌恶所有的一切,他厌恶新药、厌恶新技术、厌恶谢医生如同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地鸡汤语录,三年打破了他的所有希望幻想,和所有的自尊。
傅瑾承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那枚戒指被他捂的都有些发烫。
“可念念,我相信你。”
因为是宋知念,所以他愿意再去看一眼这个世界,因为是她,所以他宁可冒着危险,也去做了手术。
他的声音越说越急,那些工作之中属于傅总的沉稳风度在此时似乎荡然无存。
“念念,我知道和我在一起真的很麻烦。”
他每天光复健就要六七个小时,晚上也要隔几个小时起来翻身,吃的、玩的都有严苛的限制。
可——
“我还是好想对你说,我真的很爱你。”
“所以这一次,我来履行这场迟到的约定了。”
傅瑾承颤抖着、虔诚地询问道:“念念。”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焦急迫切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好。”
宋知念突然笑了,她笑得是那样的灿烂,她伸出手,手指微微跷着,放在傅瑾承的面前:
“傅先生,我答应你了。”
周围瞬间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傅瑾承艰难地给她戴上戒指,深深地拥抱住她。
宋父、宋母、林芸、顾书屿、傅祈安、高雅琴、谢医生、陈医生、小雨……
他们的朋友、亲人,此刻都在台下为他们欢呼着。
漫天的花瓣从空中落下,在这片盛大的绽放之中。
他在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的天空。
宋知念举着戒指,踮起脚,凑近傅瑾承的耳边:
“我也爱你,傅先生。”
【正文完】
第72章 番-傅瑾承(一)哥哥,就……
傅瑾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父母关系并不正常。
母亲是温柔的,但是每一次温柔的母亲面对父亲的时候,就像是炸毛了的刺猬一样,挡在他和父亲的中间。
而他的父亲,总是冷笑着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不顾母亲的阻拦,把他提起来,让年幼的傅瑾承和他注视。
有时候母亲想要和他一起看绘本、一起去做晚餐,都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父亲所阻拦。
在当时的傅瑾承眼中,父亲就好像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他似乎总能在自己想要依赖母亲的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将他和母亲分开。
他们在家中的一举一动,似乎总是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傅瑾承讨厌这样的监视感。
直到那一天,他在绘本上看到了大江大河山川的照片。
年幼的傅瑾承从来没有见过山川湖海,他的所有活动范围,都在这座山庄之中。
世界是如此的广阔,但从他出生开始,他的活动范围几乎就被限制在了家中的庄园之中,他会在花园之中扑蚂蚱、会在池塘之中抓小鱼,也会在室内外的游戏房之中玩滑梯和沙坑。
他将绘本放到了母亲的面前,问母亲这是什么。
母亲当时怀了弟弟,病恹恹地靠在主卧地床上,自从怀孕之后,她就越发的不爱说话,连床都不怎么下。
按照父亲的要求,傅瑾承每天探望母亲都是有次数限制的,他不顾这种愚蠢的问题可能会浪费一次和母亲相处的机会,兴致勃勃地跑了上去。
母亲听了傅瑾承的问题,脸上的表情似乎愣住了。
她只停顿了片刻,才和傅瑾承解释道:
“湖就是很大的池塘,山就是很高的土丘,海……”母亲看向了床头的结婚照,指着照片对傅瑾承说:“妈妈身后的那片就是海。”
那是她和傅行止刚刚结婚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看上去笑得十分开心,而不像现在这样的憔悴和忧伤。
“那妈妈能带我去看海吗?”傅瑾承趴在床边,指着绘本上的内容:“蓝色的海!”
他的妈妈只是看了他许久,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惨然笑道:“妈妈已经没办法去看海了。”
随着她的抚摸,她金色手镯上勾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在被褥上晃动着,发出着清脆的响声。
“阿承。”母亲拍了拍他的头发:“等弟弟出生了,阿承带弟弟去看海吧。”
弟弟,在傅瑾承眼中是个很陌生的概念。
似乎怀了弟弟之后说话,家中的所有尖锐的地方都被包上来软垫,就连家里西餐的餐刀都被收走。
傅瑾承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的说法都是——为了弟弟。
进入幼儿园之后,身边的所有小朋友基本家中都有弟弟和妹妹,他们会在傅瑾承前面去胡乱的比着手势咿咿呀呀的讲着家中的弟弟妹妹,但是傅瑾承有时候都会觉得莫名的无趣。
他没有那么喜欢弟弟,本来见母亲的时间就少了,凭什么还要来一个弟弟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他自己都没有见过海,凭什么母亲要他带着弟弟去看?
况且,母亲怀弟弟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痛苦。
他听到母亲早上的呕吐声,看到过母亲因为不好好吃药被父亲训斥的声音,看到母亲前面“不小心”摔下来楼被勒令在床上保胎的模样。
傅瑾承并不理解。
既然痛苦,为什么还要生弟弟;又为什么,父亲每次提出母亲怀弟弟的时候,脸色总会有着扭曲的快意。
就像是父亲当着他的面砍死了那头猪,就像是父亲在他面前拿着被猎枪击穿的兔子的尸体的时候,一样的快意。
后来,弟弟出生了。
傅祈安出生的时候是早产的,傅行止没有送妻子去医院,而是直接叫了一群医生团队在山庄之中搭建起来了一处接生的产房,以此来防止妻子借着去医院的功夫秘密出逃。
母亲生傅祈安的时候是个雷雨天气,窗户外电闪雷鸣的,混杂着母亲的尖叫和医护人员焦急的声音,更加显得有些恐怖。
傅瑾承只能在门口藏在外婆的怀里,等听到等产房收拾好之后,傅瑾承和外婆才被父亲允许进入了产房之中。
母亲抱着弟弟躺在床上,傅瑾承趴在床边第一次见到了傅祈安。
早产的婴儿浑身都是黏腻的黏液,身上通红,头发湿透。
弟弟很丑,这是傅瑾承对弟弟的第一印象。
但是母亲看着弟弟
的目光却很温柔,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宝物一样。
傅瑾承好久没见到母亲这样的目光了,这让他忍不住有些嫉妒弟弟。
年幼的他那时还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外婆看到母亲手上的手镯之后会哭得泣不成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让他郑重地在自己面前宣誓,他会一直保护弟弟。
“阿承,你是个乖孩子。”妈妈让他看着弟弟,柔声道:“答应妈妈,无论妈妈发生什么,都要照顾弟弟,可以吗!”
傅瑾承虽然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但是他喜欢妈妈,既然妈妈都这样请求他照顾弟弟了,他就勉为其难,去照顾那个看上去只会哭和吃的小丑八怪吧。
“好吧。”傅瑾承小大人一样点点头:“我会照顾弟弟。”
他还这么小,要是被爸爸那个大魔王针对就不好了。
傅瑾承想。
傅瑾承伸出小手戳戳弟弟,婴儿的手很软,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直接抓住了傅瑾承的食指。
弟弟的手很软。
“我是你哥哥。”
傅瑾承穿着小西装,有些严肃地小声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会争取对你好的!”
傅祈安出生之后,父母的矛盾又进一步地加剧了。
他经常能在家听到楼上父母房间之中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能听到父母之间更加激烈的争吵。
一开始外公外婆和舅舅还会来家里,带他和弟弟离开家里去娄家。
虽然傅瑾承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外婆一见到他就要抹眼泪,也还不知道他们口中“造孽啊,两口子的矛盾这样对孩子。”“阿承要快快长大,保护妈妈。”
但是傅瑾承隐约能够知道,母亲不喜欢父亲、母亲很痛苦。
而外公外婆知母亲不开心,但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当时的傅瑾承还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时间久了,傅瑾承看父亲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甚至带上了敌视。
父亲意识到了背后的原因,他开始禁止外公外婆他们过来,也不让两位老人带走自己的外孙。
傅瑾承站在家里的大铁门前,眼泪汪汪地看着和自己隔着铁门的外公外婆,他哭得撕心裂肺,却丝毫没有引起父亲的怜悯。
“傅瑾承。”他被父亲抓住衣领提了起来。
四目相对之间,他恨恨地看着父亲,却看到父亲的脸上又出现那种诡异的笑容:“我说过,你还小,外公外婆会把你带去卖了。”
“只有爸爸,才对你最好的。”
傅瑾承被父亲的目光盯着的不寒而栗,他挣脱了父亲的控制,跑回了主楼。
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主楼之中乱跑。
外公外婆进不来,母亲房间的门现在的大多数时间都是锁着的。
弟弟,对,弟弟还在家里。
他跑到了弟弟的房间之中,爬上了婴儿床,躺进了床内抱起了还在熟睡的弟弟,死死地盯着门口。
傅瑾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他还听到了父亲的轻笑,但是父亲并没有进来。
怀里的弟弟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他已经满月了,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毫无一个月前那般模样。
傅瑾承抱着弟弟,哭了出来。
从那之后开始,傅瑾承几乎在明面上没有和父亲起过一次的冲突。
当周边同龄的小伙伴都在讨论周末去什么游乐园、过年是去新加坡还是去迪拜过年,这周想要买什么玩具的时候,傅瑾承已经学上了钢琴、跆拳道、高尔夫、马术……
他的每一天都被父亲安排了满满的课程,和母亲的见面时间也每天的两次缩减为了一次,但是傅瑾承从来没有过抱怨。
直到那一天。
那天傅瑾承的钢琴课老师有事情没有来,傅瑾承干脆坐在弟弟房间之中看书。
傅祈安看不懂书,他只会在地上趴着趴着趴到傅瑾承身上,在抓住傅瑾承的手臂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傅瑾承只能无奈地把自己的手和自己的书从弟弟的嘴巴之中解救出来,再去房间之中换下被弟弟口水破坏掉的衣服。
等他重新回到傅祈安房间之中的时候,还在地上爬的小朋友已经不见了。
傅瑾承被吓了一跳
但是楼上的一声尖叫让傅瑾承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他跑上楼,站在房门口的父亲正一只手抱着弟弟,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剪刀。
听到傅瑾承跑上来的声音,父亲还饶有兴致地招手让他过去。
傅瑾承不敢反抗,走到了父亲的身边。
那把剪刀的刀尖处在他的脸颊边徘徊着,傅瑾承僵硬地站着。
“你可以抛弃我。”他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父亲的声音难得有些忧伤的哀怨,却又像是引诱人一样说道:
“但小承和小安,你也不顾了吗?”
房间内一片漆黑,傅瑾承只能隐隐看到窗边正坐着一个人。
听到小承和小安,那道身影动了动想要往外面走,但是她的力气不够,一下就从窗台上摔到了地上。
傅行止把手中的孩子丢给傅瑾承,快步上前反手关上房门。
房间里又传来了哭喊和辱骂声,傅瑾承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弟弟。
傅祈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咿咿呀呀地抓个傅瑾承的肩膀,对着他笑着。
“傅祈安,我是你哥哥。”
在争吵和尖叫之中,傅瑾承对着弟弟承诺道:
“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哥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