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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标签

    天蒙蒙亮,l市市体育馆新馆内忙碌又热闹。


    “六位老师妆发好了吗?”化妆间外,助理导演花桐刚探头进来,便听见里头齐刷刷的响亮回应:“好了!”


    花桐被这份热情和朝气感染,笑说:“那老师们可以来过流程了。”


    和《极速》不同,《沉默之金》虽然仍保留了竞技元素,但也加上了探险、旅游等治愈和放松的标签。


    这档综艺的初衷,是挖掘一些曾获得过成就,却无奈、甚至被迫沉寂许久的女创作者们,帮助她们再次回归荧幕创作更好的作品,让沉默的金子再次发光。


    当初提案刚出,宋怡还担忧会不会被戏称为失业女性再就业,但陆书语却觉得就算获得这样的标签也不错,因为这和她的初衷并不相悖。


    她想为女性创造出一片新的生存空间,和她们夺回本该拥有的资源和环境。


    失业不该羞耻,再就业更是值得开心和骄傲的好事。


    “各位老师这两天有看台本吗?”花桐问。


    “放心吧花花导演,”姜斐拍拍心口,“我们昨天下午还约了一起过了几遍流程呢,绝对没问题!”


    她们已经走到录制的第一个环节,入场名词墙处。


    于是这话落进一旁的陆书语耳里。


    昨天下午?那夏乐双或许是有事所以才……


    “好嘞,”花桐笑,“感谢六位老师的认真!”


    “陆pd。”她向陆书语打招呼,身后六名嘉宾便也一同问好,陆书语含笑点头,余光里夏乐双并没有看她。


    “出场的时机不用担心,”花桐解释,“陆pd会在这个转角坐镇,镜头拍不到,她会给你们提示。”


    “出场后,走过这条走廊就会到这个名词墙,”她开始对流程,“每个老师都固定一个姓名牌,和自选两个名词牌。”


    “至于是按照台本还是临场,各位老师自己斟酌,桌上也有空白的名词牌,可以自己手写,我们的自由度还是比较高的。”


    花桐指向名词墙上的文字——


    为了让观众最快速地记住你,请不要沉默,主动出击,为自己贴上最想要的标签、和最想撕掉的标签。


    “只要不违背节目环节的规则就好。”


    “名词牌环节之后走这里入场,各位老师走的时候记得挺直腰板,”花桐笑,“后面有镜头,会拍各位老师的背影。”


    花桐带六位嘉宾入场,继续对后续流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夏乐双走在队伍最后。


    陆书语目送她背影,想起很久以前,她总是明媚又张扬地走在人群前头,许多人簇拥着、追随着她,甘愿做捧她的星。


    那时陆书语总觉得她高不可攀,是天之骄女一样的存在,并不会因为是同班的同学而产生一点交集。


    哪怕后来她们熟悉到可以打闹开玩笑的地步,这个想法也一直刻在心底,从未消磨。


    所以这九年……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流程对完,嘉宾们重新补好妆造调整状态,正式开始拍摄。


    “来,各部门就位!”


    耳机里传来宋怡的声音。


    “三、二、一,开始!”


    陆书语抬了手,示意嘉宾可以开始进场。


    于是很快,监视器画面中有人影出现。


    第一位嘉宾身形高挑,健康肤色配上利落的深灰工装服,显得帅气又安全感十足。


    她走到名词墙前,任镜头记录下脸上淡妆和岁月痕迹,却同样记下了她自然的笑意,和眼中明亮的神采。


    “妹妹们的名字也在上面啊。”


    她按台本走着流程,拿下属于自己的名字牌,然后对镜头温柔一笑。


    “大家好,我是骆晗,今年三十三岁,好久不见。”


    作为整个综艺的第一段拍摄,她难以克制自己的紧张,以至于说完便后退要往入口走,忘了剩下的流程。


    陆书语见状忙抬起手中提示流程的白板,骆晗立刻想起,忙两步回到原位,停了两秒接上刚才的状态。


    这一套流程很丝滑,如果后期需要修剪会很方便,陆书语心中微微惊讶,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为对方暗暗打气。


    她在镜头后,骆晗不能和她互动,只眨眨眼,抬头认真看名词墙上的标签卡牌。


    许久,骆晗终于动了手,拿下一张“好演员”的卡牌,向镜头展示:“‘好演员’,我最想得到的标签。”


    话落,她再度望向名词墙,又是很久,才深吸一口气望向旁边桌上的空白牌。


    “我写一个没有的吧。”她笑了笑,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陆书语这里没有监视器,看不到骆晗写了什么,却隐约听见了耳机里池姗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随即,骆晗拿起写好的卡牌,认真展示在镜头里,陆书语也得以见到内容——桃色绯闻。


    难怪池姗震惊,这是被否掉的旧台本里的内容,是节目组想保护嘉宾而做的决定。


    但她们没想到,骆晗会自己选。


    镜头里,骆晗扬起大方的笑,说:“这十年里,我很认真、很努力的在生活,然后得到一个结论——”


    “有些困难,只有勇敢面对它,才能痛快地撕掉它。”


    说完,她戴上卡牌,后退两步转身向入口走去,腰背笔直,步伐稳健,是堂堂正正的。


    陆书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生出触动,却也泛上了担忧。


    节目组其他人也一样,耳机里传来一些动静,随即,是宋怡的声音:“拍摄继续。”


    她的声音温和坚定,工作人员都安静下来,继续手中工作。


    骆晗走进正式拍摄的场地,按照台本给的要求,自然地演出惊讶中带着喜悦和好奇的情绪。


    “虽然很想仔细看看,”她对着镜头浅浅一笑,“但还想等妹妹们来了一起吧。”


    为了节目的可看性,也为了更好的展示嘉宾,编剧组成员们都很认真地去了解了每位嘉宾的生平经历,再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量身定做了专属剧本。


    骆晗拿到的基础人设,便是情绪稳定、成熟温婉的大姐姐。


    入场流程不复杂,因此没等多久,第二位嘉宾姜斐已经脚步轻快地小跑入场。


    “骆晗姐!”姜斐脚步加快,卡牌都还拿在手上,直接冲进骆晗怀里,然后抬了头灿烂笑道:“我是不是来得超快!”


    退圈的十年里,骆晗去工地当了一名建筑工人,因此能稳稳接住姜斐这撞地球似的小流星。


    “是,”扶着姜斐站稳,骆晗失笑,“超快!”


    “你拿了什么?”她问。


    姜斐于是递给她两个,剩下一个名字的牌子先佩戴起来,“喜剧演员和无名之辈。”


    骆晗恍然,“无名之辈是你的毕业作品?”


    “对!”姜斐点头,戴上无名之辈的名词牌,“也是我至今唯一主演的话剧。”


    两人聊了两句,另外两位嘉宾仲闻、贺文茵前后脚进了场。


    姜斐眼尖反应快,最先看到两人身上都戴了张相同的名词牌,便是“离婚”。


    这也是台本上被否掉的内容。


    仲闻和贺文茵相视一笑,默契地站到骆晗另一侧,然后悄悄探头打开临时四人会话窗口:“骆老师说得对,直面困难,打败困难!”


    姜斐忍不住笑出声,轻拍后腰麦克风,撒娇似的低语:“辛苦老师们后期剪掉这段啦~”


    监视器后的池姗和宋怡等人:……


    “那就剩唐老师和夏影后了?”姜斐立刻转移话题。


    “希望唐老师先来,”仲闻戏精附体,祈祷一般双手紧握,“我们需要唐老师来把控全场。”


    等前主持人唐嘉禾在几人期盼中上了场,陆书语也终于见到了夏乐双。


    《沉金》作为一档以女性力量、女性故事为主题的竞技探险旅行类综艺,妆造都是舒适利落为主。


    夏乐双也不例外,中短发扎在脑后,没有刘海遮挡的大光明造型,让她英气的骨相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一张脸,确实很适合大荧幕。


    夏乐双目不斜视地走过她,按照流程站到名词白墙前挑选名词牌。


    她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和那天在饭局上的相差无几,也和曾经南辕北辙。


    “大家好,好久不见,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夏乐双。”


    在《沉默之金》前,夏乐双曾参与过两档地方电视台的闯关挑战综艺,也因此和陈芊熟识。


    这两档节目受众多为奶奶姥姥辈,她以夏乐双的身份参加,没有提及起过去,便也没有人认出她来。


    陆书语看过她这两档节目的剪辑,所以察觉出微妙的不同来。


    她忽然有些想问个清楚,这份开场白,是夏乐双遵守剧本,还是特意的选择。


    “最想得到的标签,”夏乐双仍在录制流程里,“这个吧。”


    她拿下标签,向镜头展示。


    “综艺新星”四个字跃进眼中,陆书语微微一怔,夏乐双没有走台本。


    紧接着,夏乐双再拿下一张标签。


    “最想撕掉的,是这个——”


    陆书语睁大了眼,耳机里同时传来池姗的无奈惊叹。


    “不愧是‘金金姐妹团’,一个比一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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