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音驹校门口。
天空一片薄蓝,遥远的东方染上燎原的橘色,不断向周围扩散。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绵长的哈欠声不断回响在校门上空。
距离清濑灰二计划的集体出发时间只剩五分钟。
“灰二哥说会有车带我们过去,这车在哪里啊?”有人打着哈欠问。
参加马拉松大赛严格意义上属于个人行为,学校的大巴不会送他们过去。
之前有幸去过清濑灰二居住的破公寓,他们谁都不相信这个经济状况能凭空变出一辆大巴。
“再等等吧,灰二哥不是那种说到做不到的人。”黑尾掐灭手机屏幕,“不过如果我们去不了的话……”
所有人默契对视一眼,相似的想法心照不宣地浮在头顶——
出意外情况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跑马拉松了啊。
这时,手机猛地一震,刺破晨间的安宁,所有人立马凑到黑尾身边,想看看发信内容。
发信人是望月佑子。
因为她家在清濑灰二的公寓附近,所以没有来学校门口集合,而是直接和他一起过来。
在众目睽睽下,黑尾点开悬浮在桌面上的邮件信封。
灰色圆圈转了两圈,信息弹出,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快逃!”
快……逃?
全员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时。
栖息在电线杆上的乌鸦骤然起飞,在垃圾桶里翻剩饭的流浪猫瞬间炸毛,汽车喇叭声远
远传来。
远远地,视野尽头出现一只横冲直撞的十座面包车。
面包车七歪八扭地向他们冲来,大家集体惊恐后退,在车头即将撞上他们时,短而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一个紧急漂移,轮胎在地上碾出粗重的黑印。
“你是怎么开车的!!!?”
惊魂未定的山本猛虎大声训斥,可见到缓缓降下车窗出现的笑脸,立马噎在原地。
清濑灰二单手扶着方向盘,笑容和善:“大家快上车吧!”
视线偏移,望月佑子已经瘫在副驾驶上不省人事。
“我、我们去场地的车是灰二哥开?”
“是啊,我去租车还费了好大劲呢!”他笑着说,“上个月我才拿到驾照,第一次上路还真有点紧张啊!不过望月妹妹一直没说我,让我安心了不少。”
安静的望月佑子面色苍白,已经开始吐魂,马上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全体瞬间疯狂摇头,连连后退,表示不认识驾驶座上的这位陌生男子。
“我也不是非要开啦,你们谁有驾照也可以开哦。”全场唯一一能考驾照的男士硬气发言。
但满朝文武还是不敢上车。
实在没办法,清濑灰二解开安全带,率先捞起蹲在电线杆边打游戏、没注意周围发生什么的研磨。
然后连拖带拽地强制性把其他人塞进车里,油门一踩,面包车原地腾空往马拉松会场冲去。
刚开始,车里的画风还很正常:
“研磨,别在车上打游戏了。”黑尾善意提醒。
正在打游戏的研磨头也不抬:“小黑你好像我妈妈……”
伴随着面包车道路上行驶时间加长,犹如一辆在弯道飞驰的赛车,将车里的大家均匀颠锅翻炒。
“灰、灰二哥,求你停车!!我们打车过去!保证一定不会中途跑路的!”
“等一下,研磨要吐了!!!”
“研磨你坚强一点!!活下去!!活不下去的话,也请最起码别吐我身上!”
刚才还对抗议声置若罔闻的清濑突然转过头来,“看吧,研磨,在车上打游戏就是容易晕车。”
“下次可不能在车上打游戏哦。”身为罪魁祸首的他毫无自知之明。
“你倒是赶紧看路啊!!!”全体惊叫,“别看往后面看啊!!”
最终,得益于即将在车上吐出来的研磨,大家得以脚踏实地、重新感受双脚落地的美好。
活着的感觉真美好。
作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幼驯染,黑尾拿了个垃圾袋,找了个角落照顾已经开吐的研磨。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的剪影扫在他们身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
“诶?黑尾?”
双手插兜的猫头鹰和猫头鹰饲养员恰好路过。
“木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黑尾说,并不想让对方多看他们凄惨的样子。
东京就是大城市,在狼狈的时候街上会随机刷新一个熟人。
“不就是我们要打IH了啊,我们教练让我们休息一天,防止肌肉损伤禁止打排球。”木兔说,“但是我闲不住,就叫上赤苇出来晃晃了。”
“啊……原来如此。”黑尾思考,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电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加马拉松大赛?”
闲不住的猫头鹰瞬间来了兴趣:“马拉松大赛?感觉很有趣!想去!”
适量的跑步不会拉伤肌肉,反而有助于保持肌肉的状态,这场马拉松大赛对于精力充沛的木兔再好不过。
“木兔学长,我们没有预约比赛。”在一旁的赤苇适时出声提醒。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内心的直觉总在告诉他,现在的黑尾前辈很不对劲……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都是现场报名。”黑尾补充道。
察觉到事情有点反常的赤苇发问:“可是现在我们赶过去估计来不及了吧?”
马拉松道路附近肯定有道路管制,现场打车过去肯定来不及,而地铁站离他们在的位置十万八千里,理论上赶不过去的。
坏心眼的黑猫见铺垫得差不多,竖起拇指指向后面车门大敞的面包车:“我们有车,正好有两个空位,可以带你们一起过去。”
“hey,hey,hey!!!那太好啦!!”
得到应允的猫头鹰,瞬间精气神上升一个level,双手万岁状原地蹦了两下。
但很快,他反常地安静下来,以审视的目光俯视着黑尾:“等等,总感觉黑尾你……”
直面着犹如猛禽探寻而深邃的目光,喉结滚动,黑尾下意识吞咽一口唾液。
该不会这家伙今天突然开了智,被他发现了吧?
作为直觉系的木兔微微蹙眉,面上表情又严肃了一分,一脸发现事情真相的聪明表情。
然后,他的薄唇翕动,无比认真地说出事情真相:
“你今天人可真好啊!”
赤苇:“……”
黑尾:“是呢是呢,鄙人一向待人和善热情,赶快上车吧。”
……
黑尾热情洋溢地把他们俩塞进车,在猫头鹰充满感激的眼神中,残忍地焊死车门。
于是,马拉松会场边上又多了两个弯腰扶墙的身影。
头晕目眩的赤苇,看到音驹那边状态并不算太严重,心脏莫名地开始砰砰直跳。
虽然IH音驹以一个极其丢脸的成绩回家,即便打过强如井闼山的对手,内心无端涌起的直觉却开始祈盼春高的时候,千万不要遇上音驹。
——总觉得未来会栽在他们手上。
第52章 52伙伴卡只是助攻。
为了避免配速不同影响成绩的原因,马拉松赛事采取分区错峰开跑的规则。
每个区间起跑人数有具体规定,清濑灰二带着音驹排球部的大部分人在第三区起跑。
而望月佑子和孤爪研磨和中途被坑蒙拐骗来的两位,间隔二十分钟在后一区起跑。
这一场测试,清濑灰二并没有太多要求,不管是什么速度、只要能全程跑完就算合格。
完成一切手续,清濑灰二发表动员讲话:“尽情地用双脚亲身去感受大地的长度吧。”
一阵风吹来,树叶打着旋悠悠从鼻尖飘过,在场无人回应。
“啊~!那边的是饿死鬼吗?”
“他们要把一桌吃完了,好可怕。”
“哈哈哈,你看志愿者的脸都绿了。”
刚才把早饭全吐出来的大家,恢复精气神后,无视周围一切,正在补给站里风卷残云地进食。
光是看着,就有种饿死鬼转世投胎到现代的架势。
在啃完两个饭团后,黑尾将进食的手伸向一旁的水果。
葡萄、香蕉、苹果,看得上眼的都拿了一些。
但是总感觉自己的盘子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又一次往盘子放上半个削好的苹果时,一只黑手悄然而至。
“木兔!!!都是一样的,非要拿我的干嘛?!”
黑尾一把拎起偷食的猫头鹰的衣领,疯狂在空中摇晃,企图晃出之前被偷吃的食物。
“因为感觉黑尾手上的东西更好吃嘛!”被逮个正着的木兔毫无愧疚之感,理直气壮地又啃了两口。
黑尾怒道:“那我看你拿的更好吃,你把你的给我吃!!”
“既然黑尾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木兔一脸为难,张开嘴,“啊——!”
夜久一脚踹上黑尾的屁股:“你们吵死了!!!又吵又恶心!”
吃痛捂住屁股,黑尾正欲反驳,看到后面的光景立马闭麦。
一道黑影从后面缓缓地投在他们的脸上。
“真不愧是年轻人啊!胃口就是好!”清濑灰二笑眯眯地揽住他们肩膀,“补充那么多能量,是在为了跑全程做准备吗?”
“我不介意现在就帮大家换成跑完全程哦。”
还在胡吃海喝的全员立马放下食物,集体疯狂摇头。
“啊——真遗憾,我还想看你们跑完四十公里的英姿呢!”清濑故意拉长语调抱怨着,“那要不现在去热个身?”
大家立马树倒猢狲散,分开热身去了。
很快,第一区起跑时间就到了。
浩浩荡荡的一面包车人,现在只剩下望月佑子和研磨,以及两个被坑蒙拐骗过来的外校人士。
饭饱酒足的木兔在邀请望月佑子
观赛,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心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研磨则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蹲着打游戏,远离一切世俗的纷纷扰扰。
游戏屏幕里丝血的勇者在疯狂走位,躲避红血Boss的攻击,双方都只差一点就能让对方gameover。
在勇者即将挥出最后一击时,突兀而刺耳的声音打断研磨手上的操作:
“哟,好雅致啊。”
屏幕中的勇者扑了个空,被Boss反手喷掉最后一格血,屏幕一片灰黑,声音嘀嘀嗒嗒。
孤爪研磨抬头,对上入部半年来、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影。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出生的时间久一些,就要心甘情愿地当年长者温顺的仆人。
“在马拉松候场区还能安心打游戏,难怪教练会喊你上场呢。”
发现不对劲的赤苇偏头:“音驹的二传同学,没事吧?”
黑色的中长发垂落,孤爪研磨低下头,没有说话。
反而那个人缓缓地回过头来,逐字逐句地:“请问,你在喊谁呢?”
瞬间,在场另外几个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那个在IH被临时换下场、在社团活动时故意用球砸研磨的三年级,向他们露出一个并不友善的微笑。
“说起来,你们居然还在玩那个滑稽的训练游戏,真是精神可嘉。”三年级环视周围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研磨的发顶上。
研磨依旧保持沉默。
见着周围人不语,他更加肆无忌惮:“什么在晨会上大喊要打进春高,真是笑死人了,看得那么努力,结果还不是废物一群。”
“喂!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木兔想要上前制止,被赤苇拦了下来。
“我说的没错,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又天真的臭小鬼。”
三年级的轻哼一声,准备对着研磨继续输出,但下一秒——
对上猛地抬起、变成竖瞳的金色瞳孔,他瞬间汗毛倒立,本能出于恐惧向后退了一步。
游戏机被随便甩到一边,啪嗒一声脆响,下一刻,他的衣领被揪了起来。
“什么废物不废物的?!”孤爪研磨一反常态发了脾气,“你自己不能上场能怪谁?!又不是红血要死了!!一天到晚说这些啰嗦死了!”
他确实对排球算不上喜欢和讨厌,也觉得对方骂自己骂得没错。
但是,他受不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悔辱自己的朋友,尤其是无比认真、训练比谁都努力的朋友们。
他的朋友们不是废物,是每天都在认真努力训练、很厉害的人。
所以,即便是矮了对方快一头,研磨依旧揪着对方不肯放手。
顿时,三年级也不甘示弱地揪着研磨的衣领质问:“我上不了场怪谁?!是谁赛点球脚滑失误,直接断送整个球队前途的,让球队沦为笑话的?!”
“三年了!!第一年只能坐替补席,第二年要给三年级的学长让位,第三年被莫名其妙的一年级小鬼顶替,然后直接宣告结束!”
“我是体育特招生,我要打进全国拿到大学保送的资格!!明明去年春高我们都打到预选赛八强了,只差一点!!结果最后一年就被你断送了!”
研磨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开对方的衣领,指骨捏得发白。
“别吵了,前辈。”望月佑子强行隔开两个人,“看看周围吧。”
因为刚才争执的声音过大,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他们身上。
“如果在现场闹出事,被人举报到学校里,那就不是学长你上不了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学校对这方面管理严格,一旦运动社团里出现恶劣的矛盾冲突,就会被勒令停赛,影响的是整个球队的前途。
这种事情在运动社团屡见不鲜,为了不禁赛,对过于恶劣的学长忍气吞声是常有的事。
闻言,双方才冷静下来,放开了对方的衣领。
三年级扯扯被拽皱的衣领:“既然你也参赛了,那就和我比一场吧,谁最后到终点,谁就放弃正选的资格。”
“喂!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木兔愤愤不平,“我来和你比!”
之前和音驹打过比赛,木兔知道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能跑,提出这个条件无疑于故意为难。
可还没等三年级回话,孤爪研磨直接拒绝:“才不要。”
“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不会答应,如果想要上场的话,请自己向教练争取。”
三年级欲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再次被打断。
集结哨声已经响起,周围的人自觉排成队列,裁判已经在起跑线举起发令枪。
无奈之下,他愤愤剜了研磨一眼,转身找了个位置准备起跑。
很快,发令枪声响起,彩色烟雾垂直射向天空。
排列整齐的方块开始移动,跑鞋接触地面嗒嗒声接连响起,像是一只军队正在快速行军。
“哇,那个人真的是跑得很快呢!”
起跑开始,刚才连接紧密的人群立马分成好几个集团,木兔位于第二集团,远远地望着领跑队列。
“木兔学长,这不是你一开始说得随便跑跑的速度吧?”跟在旁边的赤苇反问。
“嗯……这个嘛,就是!”心事被看穿,木兔眉心捏成川字,“虽然骂的不是我,但是刚才还挺不爽的!就想赶上他,稍微帮忙出口恶气了。”
“对对,这是算给黑尾卖个人情。”他自以为编了个很棒的理由。
最近磨练到速4耐力5的柔弱JK也很会编理由:“我恰好很想当领跑。”
赤苇默默叹口气,也不自觉地加快速度,跟上两个人的脚步。
很快,三个人一起冲出第二梯队,往第一梯队逼近。
周围的脚步声如鼓点涌入耳道,但在如潮水般声浪中,有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在追着他们跑。
气喘吁吁地、脚步也很沉重。
但那道声音越来越近,即将超越他们。
黑色发丝随着跑动幅度一晃一晃,在另外三个人惊异的目光中,研磨一个大迈步,彻底超车。
往前跑时,他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用那么震惊的眼神看自己干什么?!又不是不会跑!
对于他来说,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看成一场沉浸式的VR游戏。
社团活动是为了升级,队友是一起打Boss的伙伴卡,打比赛是刷怪通关副本。
作为一个资深玩家,研磨知道伙伴卡是只能打打助攻,最后一击还是需要玩家本人亲自完成。
刚才没打过Boss超不爽……现在一定要亲自拿下现实游戏里的Boss。
喘气声、脚步声,还有一切的一切都听不到,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超了几个人,研磨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心脏开始砰砰狂跳,全身的肾上腺素推着自己不断往前跑去。
只差一步,就要成为领跑了!
只差一点。
在最前方领跑的三年级,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望过来,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差最后半步。
在即将超越这半年挥之不去的阴影时,路侧一旁的喊声犹如一支利箭,将他的步伐定在原地。
“研磨——!!!”早二十分钟起跑的黑尾在路侧喊他。
这个瞬间,研磨停在原地,周边还在跑动的人犹如箭矢略过,身距越拉越远。
刚才提前起跑的大家,都站在路边、神色反常。
在人群簇拥之中,清濑灰二左腿护膝被拉至脚踝,露出膝盖上蜿蜒丑陋的粉色缝合线。
孤爪研磨愣愣地看着他们。
好奇怪。
明明他们提前起跑二十分钟,为什么会被自己赶上?
为什么
明明已经坐在地上,灰二哥额头上汗水却止不住下流,脸色差劲到极点。
隔着周围熙熙攘攘跑过的人群,清濑灰二转头看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然后,便听到他故作轻松地说:
“抱歉研磨,这段时间强迫你完成这么痛苦的训练了。”
“我太高估自己的伤腿了,看来今天是不得不放弃了。”
“大家的体能训练从今天起就到此为止吧。”
第53章 53拼搏百天,我要进春高
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闹钟震颤,丝丝缕缕阳光透过窗帘射入室内,晨鸟低空飞来飞去。
本能地抬手摁灭闹钟,孤爪研磨睡眼朦胧,猛地睁开眼,掀翻被子。
现在已经七点了!?
小黑怎么没来喊我?!
赤着脚在冰凉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慌乱地套上运动衫,又到处翻找昨天刚换洗下来运动短裤。
衣柜叠得整整齐齐的衣山倒坍,孤爪研磨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直至完全停下,任由双手被埋在衣服里。
对哦……已经不用早起去体能训练了。
研磨把双手抽出,又躺了回去,打算来个回笼觉。
但是睡不着。
两只眼睛瞪的像个铜铃,呆愣愣盯着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索性穿好校服下楼吃早饭。
坐在餐桌边上看报纸的爸爸很奇怪:“啊呀?研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家里。”
他很想吐槽明明拖鞋还没放在玄关,但妈妈却率先开口:“很多次研磨都是拖鞋来不及穿,光着脚就穿着鞋跑了。”
“以后我都不用去跑步了。”研磨弱弱解释道。
“这样啊,”妈妈面露遗憾,“早饭没有做研磨的份,今天就先去便利店凑合一顿吧。”
研磨:“……”
总感觉已经被单方面踢出这个家:了。
总而言之是在便利店啃个面包后,慢悠悠地晃到了学校。
学校这个时候还人迹寥寥,除了极个别运动社团在校内晨跑,偌大的学校空无一人。
研磨拉开教室门,教室一片空旷,只有熟悉的靠窗座位上坐着人。
黑色的长发铺在后背,腰背挺得笔直,随着写字动作,发丝向下滑落一缕。
他率先打招呼:“来的好早。”
“毕竟这段时间已经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了嘛,醒不过来反而难受。”望月佑子轻声回答。
“我也是。”研磨轻声回应。
窗外的枝丫跟着风流晃了晃,小鸟站在树冠,歪着头看向他。
眼神有些飘忽,研磨犹豫着问出心中纠结的问题:“灰二哥……他现在怎么样?”
毕竟那场马拉松因为意外中止。
清濑灰二的旧疾在比赛过程中复发,他们一直在路边等着清濑的房东和救护车一起过来。
当时他们也想跟着一起过去,但被房东先生训斥小孩子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呆呆地目送着救护车离开。
后面就是收到清濑灰二发过来的感谢短信,但追问现状如何的回信都无一例外地被无视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没有人知道清濑灰二现在怎么样。
“据说是之前跑田径出的老问题了。”望月佑子把笔记本合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能让他直接放弃的话……”
——大概是很严重的伤。
但后面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彼此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一晃到了下午社团活动的时间。
没有平时严苛的体能训练,只按之前的标准进行热身活动。
绕校外一圈跑回来,有人发出疑问:“之前这个那么好跑吗?感觉什么都没干就结束了……”
“毕竟之前那个强度都坚持下来了嘛,这个和之前的比根本不算什么。”海信行说。
有人突然提议:“那要不再跑一圈?”
“同意!”没人出声反对。
他们准备掉头再跑一圈,却被清脆刻意的咳嗽声打断。
“望月今天请假去医院了,去探望灰二了。”
猫又教练站在台阶上,抱着手看着他们,环视一圈反问道:
“你们不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与此同时,东京市立医院内,外科住院部。
走过溢满酒精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望月佑子在走廊最后一间病房前站定,紧张地敲敲门。
“请进吧。”
得到允许,望月佑子推开门,入眼就是坐在病床上正在看书的清濑灰二。
窗边白纱帘轻柔地鼓动,左腿打满石膏,被悬空吊在支架上。
“喔?望月妹妹你过来了?”他故作轻松地合上手中的书,“不用去社团活动吗?”
“今天我请假了。”望月佑子把慰问品放在床边,抽了张凳子坐下来。
清濑灰二点点头,笑着和她寒暄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转头关心她的人际交往、学业的问题。
他说了一些大学的事情,亦或是他的房东是一个多么难缠的小老头。
但丝毫没再提有关跑步或者是体能训练的事情。
“箱根驿传……不打算去了吗?”对于刚才的话题兴致缺缺,望月佑子突然发问。
她直接撕开清濑对于现实的掩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清濑的脸,想要一并洞穿他的内心。
清濑灰二眼中涌现出淡淡的失落,但马上就被很好地压制下去。
他语气轻快地回答道:“不打算去啦,医生说这个腿最起码要修养三年才能正常跑步。”
“三年后我就大四了,那个时候连在关东田径联盟的注册资格都没拿到,别说参加箱根了。”
以现在他的腿伤无法带队训练,没办法达到和猫又教练的赌约,想要拿到注册资格遥遥无期。
“那以后不跑步了吗?”
清濑灰二露出失意的笑容:“抱歉,我太弱小了,所以之前约好的事情还是到此结束吧。”
之前说好的一起向顶点迈进,还是就此打住吧。
“不对,还没结束。”望月佑子腾地站起来,“如果弟子能带着队伍打满五场的话,也能说明师父拥有能进箱根的潜力吧?”
“灰二哥腿伤复发是因为这段时间跟队强度太大了吧?那既然这样,作为球队的经理,我也有义务帮忙弥补。”
“望月妹妹,你听我说……”
望月佑子懒得听他说大道理,毫无尊长打断对话:“之前集训的时候,你说我带队组织得很好,回来大家进步得也很快。”
“所以我绝对能做到的,不管是带着队伍打进春高决赛,还是帮你拿到进入箱根的门槛。”
顶着清濑灰二错愕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地再次重复:“望月佑子绝对能做到的。”
清濑灰二愣住没有说话。
这几句话,说实话是幼稚到没由来的自信。
但望月佑子带着莫名其妙的魔力,这几句话犹如被敲响沉寂千年的古钟,初听震撼,余韵也不断震颤人心。
可还没等他回复,却被另外一个人打断——
“我们经理偷偷请假,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吧?”
病房门被大大咧咧拉开,语气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
单肩扛着制服包,黑尾铁朗双手插兜,一样毫无尊长地大摇大摆走进病房。
“也算我一个,黑尾铁朗。”他伸出手,将掌心搭在望月佑子的手背上。
——也要一并打进春高决赛,帮忙拿到箱根驿传的门槛。
“干什么啊黑尾?你一个人把帅都耍完了是吧?”夜久满口抱怨跟着走进来,随后,将自己的手心摞在黑尾的手背上。
“那也算夜久卫辅一个。”他也不甘示弱。
脚步声从病房外响起,接二连三地有人走进来,不断加入这个行列、把手搭在一起:
“海信行。”
“山本猛虎。”
“福永招平。”
……
还差一个人。
黑尾有些不满地望向门外:“喂——!!研磨,你还站在门外干什么?”
门外转角露出的红色衣角动了动,在短暂地挣扎过后,从阴影中缓缓走进室内。
和一个月前被强迫的样子不同,这次是主动地、自愿而坚定地加入这个行列。
一扫先前畏
生和怕麻烦的神情,他轻轻将手放在最上面:
“孤爪……研磨。”
第54章 54决战IH之巅
自那天全员一起探望清濑灰二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
空调外机嗡嗡直响,盖过聒噪的蝉鸣,天空晴朗地一片云彩都没有。
属于高中生的暑假正式开始。
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向矮桌,跪坐弓腰写作业的黑尾铁朗不自觉地眯眯眼睛。
在他对面的山本猛虎被晒得发蔫,伴随着午后困倦,整个人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他们两个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曲着腿,像虾米一样弯腰曲背,趴在这张小桌子上写暑假作业。
而在他们侧面,另外四个人则是荣幸上桌写作业,在腿脚都可以伸开的餐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写作业。
“我说……望月,能不能给我们两个舒适一点的地方?”黑尾讪讪道。
在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望月佑子担起了队里复杂体能训练的大梁,每天撵着他们跑来跑去。
为了暑假能全心全意投入训练,望月佑子索性放了全员三天,要求这三天集体必须把作业赶完。
因为望月佑子家里基本只有她一个人,理所当然拿来做速通暑假作业的基地。
“不行的,黑尾学长,你们写得慢就要愿赌服输,”望月佑子从端着两瓶冰镇可乐出来,“我家就这么两张桌子,坐不下是没办法的事。”
向外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可乐拍到矮桌上,她挑眉反问:“难道你想去女孩子的房间里去写作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就安心写作业吧。”望月佑子拍上即将沉睡山本的肩膀,“如果不想晚饭碰到一些熟悉的味道的话,那还请加油完成任务。”
黑尾和猛然惊醒的山本相视一笑,露出沧桑的笑容。
这个女人的面相已经完全变了!!
现在用温温柔柔的语气、目无尊长威胁前辈的人是谁?!把刚转过来那个温良的望月佑子还回来!
现在她就像一只老鹰盯着小鸡崽们,谁稍微有点不对劲叼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一遍。
鬼啊,这个人绝对是鬼啊!
在VIP座位上的夜久开始点单:“经理大人,晚上我想吃烤牛肉味的饭团。”
“喂喂喂,你作为学长的威严呢?”黑尾痛心疾首。
“黑尾你又不能做饭给我吃,谁做饭谁是老大。”夜久转着笔,“队长大人,明天还请加油争取上桌写作业哦。”
“等等,明天?”黑尾脑中登时闪过一道电流。
“明天怎么了?”
“不去看吗?明天天是IH的总决赛。”黑尾甩掉笔,说话硬气了很多。
这段时间被压榨得忙完了,IH全国赛已经开打几天,而能进IH全国赛的队伍,成为未来对手的可能性极大。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观赛。
但还没等黑尾发表动员讲话。
只见对面的望月佑子弯弯眼睛,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满脸和善的笑意注视着他。
黑尾:“……”
然后很有队长威严的他默默坐了回去。
嗯呢,还是写作业吧。
总而言之,写完作业的期限往后延了一天,全员得到观赛IH总决赛的机会。
今天,三四强之争和总决赛同步进行。
来自关西的稻荷崎与井闼山进行殿军季军之争,而最备受瞩目的是东北的白鸟泽与关东的枭谷的冠军之争。
因为交通问题,等赶到场馆时,白鸟泽和枭谷已经进行到第二局后半段。
“木兔学长!”
从网侧飞来的球经由赤苇的手,稳稳托向木兔光太郎所在的方位。
木兔光太郎于球场右翼起跑,万众瞩目之下,起跳、滞空,线条流畅的背肌紧绷,对托来的球会心一击。
然而。
黄蓝色排球高速旋转略过球网时,原本在另一方向的拦网手猛地调转方向,犹如一把雨刷,彻彻底底将这一球扣死回枭谷一侧。
哨声响起!
枭谷VS白鸟泽,比分来到18:23。
“白鸟泽!白鸟泽!再拿一分!”
白鸟泽拉拉队的应援声瞬间炸满整个场馆,士气高涨。
“枭谷这边不妙啊……”黑尾抱手靠在椅背上,“木兔感觉又要开始‘那个’了。”
目光所及之处,木兔曾经冲天的黑白发像是随主人心情,开始软趴趴地下垂。
望月佑子说:“上一局枭谷输了,如果这小局再输掉的话,让二追三或许有点难。”
凭借之前对牛岛学长的了解,越是赛程中段体能没有耗尽、身体处于加热阶段,他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越恐怖。
如果枭谷这一局输了,想要让二追三,在牛岛若利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
“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坐在观众席事不关己的黑尾用手肘戳戳她,脸上露出坏心思的笑,“你要给哪边加油呢?”
一边是之前学校的学长们,一边是曾经答应过的脆弱王牌。
“我之前说的是有时间就过来看,只要没人发现我,那就不存在给谁加油的问题。”望月佑子双手合十。
然后,下一秒——
木兔想要以暴力扣杀突破白鸟泽拦网,却被拦网手再次拦下,一球回扣到地面,在触击地面后咻地回弹至观众席。
这一球的力度难以想象,总而言之就是恰好弹起快有一层楼高,又恰好袭击到一个幸运观众。
望月佑子:“……”
好家伙,她就知道。
飞上来的排球犹如粘着吸铁石的飞镖,正中靶心,不偏不倚被她的脑袋接个正着。
东京第一砸姗姗来迟。
旁边的黑尾眼疾手快接住被脑袋弹开的球,顶着全场的目光,一脸尴尬。
“可恶啊!!!”木兔全然沉浸在没有突破防线的挫败,完全没有在意球飞到哪里。
“等等!木兔学长,你看谁来了?!”赤苇疯狂摇晃着马上就要失智的木兔,企图稳定他的情绪。
循着赤苇指尖指向的方向,木兔看到在观众席往回抛排球的野生鸡冠头。
“黑尾?他来了能有什么用?”猫头鹰已经陷入消极模式,自暴自弃地摆摆手,不愿多看一眼。
“不是黑尾学长!你看他旁边是谁?”
闻言,木兔才勉强抬眼,再次往观众席的方向看去。
望月佑子单手捂住额头,因为过于白皙的肤色,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
“喔喔喔!她过来看我比赛了啊!”
瞬间,木兔回到满电模式,开始蹦蹦跳跳朝她在的方向打招呼。
在一旁的白鸟泽也发现端倪,纷纷往观众席的方向望去:“望月过来看比赛了?”
这一场枭谷又不是她的学校,她来这里肯定是为白鸟泽加油的!
虽然转学的时候没有好好道别,但她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被这一球驾在最高点的望月佑子骑虎难下。
一边是之前学长们欣慰注视的眼神,一边是在木兔后面疯狂“拜托拜托”手势出残影的枭谷全员。
两边都望着她,似乎要等到少年漫特有加油振奋人心的场景后,才肯开打。
无奈之下,望月佑子站
起身,用不大不小,但场上能听到的声音喊道:“大家比赛加油。”
说完,望月佑子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抬手比了个“耶”。
没办法了,当着之前学长的面单独给木兔加油这件事她做不到,随手比个“耶”字他们应该会自我理解的。
果不其然。
集体抬头的白鸟泽一脸疑惑,不明白那个“耶”字是什么意思。
有人发现端倪:“我看枭谷那个王牌往那边蹦蹦跳跳的,他们该不会认识?”
“不会吧……但是确实好像也往那边看了。”
白鸟泽的大家越说越怀疑,视线止不住往枭谷那边瞥,即将接近正确答案。
但在这个时候,富有极强直觉力的guessmonster发表企业级理解:“其实那个不一定是‘耶’吧?我感觉她的意思是在说数字二。”
“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天童摇着食指,一脸深沉:“我们白鸟泽今天的队伍编号是2。”
“而且,我们队里的白布,他的名字里有个二,她绝对是给我们加油的!”
白鸟泽众人:“……?”
这是什么牵强的理解?
这时,牛岛若利出来应声,表情义正言辞:“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天童。”
之前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撞见他们几个学校在一起集训,牛岛知道他们俩个绝对认识。
后面是什么情况他的大脑拒绝思考,直接一反常态认可天童的说法。
白鸟泽众人:“……?”
好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牵强,但他们王牌都这么说了!那事情真相就是这个!
没错,望月是过来给他们加油的!!她心里有我们!!
而在网的另外一边,枭谷一侧。
“什么嘛……不是单独给我来加油的。”
木兔听到她的应援有些失落,刚才恢复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想要找个角落思考人生。
赤苇京治及时拉住他。
“木兔学长,她刚才比了个‘耶’,你说,什么动物的耳朵像这个?”赤苇已经开始自我理解,企图说服再次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
“什么动物啊……”马上进入消极模式的木兔用最后的理智开始思考,“兔子吗?”
“对,兔子!”赤苇已经顾不上别的,抬手直指木兔的鼻尖,“而木兔学长你的姓氏里有什么字?”
一道电流从木兔的大脑中闪过。
“是兔啊!”木兔恍然大悟,“原来是设计小暗号偷偷给我加油啊!”
现在顾不上别的,赤苇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是的,女孩子大庭广众喊异性的名字肯定会害羞,所以她才会这样含蓄委婉的应援。”
面对赤苇的胡说八道,木兔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他一反常态地盯着赤苇。
在这样能洞穿人心的注视下,赤苇下意识地吞咽唾液。
该不会木兔学长突然智商在线,看出来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的吧?
随后——
“akaashi,原来如此啊!!我突然感觉我现在的状态好到爆,把球都给我!!”
“hey,hey,hey”三声。
扬起志在必得的笑容,木兔转身看向网的一侧,金色瞳孔露出特属于猛禽狩猎时的光芒。
“冠军绝对是我们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木兔!!木兔!!拿下这局!!”
先前士气低迷的枭谷应援队,开始以涨潮之势回扑,瞬间压灭白鸟泽的气势。
“白鸟泽!!白鸟泽!!”一旁的白鸟泽拉拉队也不甘示弱,迅速组织应援反击。
在两队拉拉队应援声潮中,冠军之争即将进入白热化——!
第55章 55你们是什么关系?
咚、咚、咚——!
鼓槌敲上洁白鼓面,各类乐器一并和鸣,激昂的鼓点伴随着应援声犹如声的浪潮,向整个会场席卷而来。
“白鸟泽!!白鸟泽!!取胜就在今天!”
“枭谷!!枭谷!!”
发球的霎那间,人声鼎沸,应和着激昂的乐器声,在场所有人毛孔震荡,血管中的血液也随着气氛开始沸腾。
这就是……总决赛豪强校的应援!
望月佑子被现场的气氛震得头皮发麻,身侧的黑尾反倒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调笑道:“怎么了?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望月佑子耸耸肩:“我这个乡下丫头之前可没条件能随便到全国最大的体育馆里看比赛。”
“况且……我初中的学校一次都没打进全国,在白鸟泽还没开打就转过来了。”
说着,她睫毛垂下,将视线重新放回已经开始对抗的场内。
两队都是典型的强攻队伍,谁的主炮发挥不出实力,谁就将会在这场空中之战落败。
在场内,白鸟泽针对木兔的拦网已经成型,意图将想要挣破束缚的猫头鹰彻底锁死在网的一侧。
尤其是拦网中核心的核心,天童觉。
作为拥有百分之两百直觉的guessmonster,对上一样是本能和直觉俱佳的木兔光太郎,在外界眼中对方难以理解的举动,他都能轻而易举理解。
某种程度上,是两个天敌相遇了。
又是一球!
解说在席上摁住麦克风,声音激情洋溢:“又是白鸟泽的5号!犹如鬼魅般的拦网!怎么办?!枭谷的王牌4号是否能突破,对方精心打造的铁壁!”
场内站位开始轮换,赤苇恰好轮换到木兔身边。
“木兔学长……”他侧眸看向身侧的王牌,有话要说。
现在到了赛点,只要白鸟泽再拿一分这局就会结束。
如果丢失这一局的话,枭谷后面将无比难打。这种高压情况下,木兔学长肯定烦恼得要命。
但想要安抚情绪的话立马就被他咽入肚中,一脸震惊。
不对啊,这个时候木兔学长应该已经丧着脸怀疑人生了。
但现在他给人的感觉……甚至感觉要比以前状态俱佳的时候还要好!
此刻,木兔死死盯着网的一侧,金色瞳孔透出野兽夜晚凝视猎物的目光,像是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在长夜疯狂燃烧。
周身散发的气场和以前完全不同。
刚才让经理拜托的应援声再起:“木兔!!木兔!!拿下这一球!!”
趁着场间,赤苇拜托白福雪绘让应援团把应援集中在木兔身上,不管是失球还是得分都请为木兔加油。
赤苇含笑,将目光放回对手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拜托是多余的。
再一次,被稳稳托起的球传给了木兔。
木兔起跳,抬手扣球。
犹如鬼魅的拦网再次预判到木兔扣球的方向,但是——!
“诶?”跃至最高点开始下坠的天童觉发出疑惑的声音。
和以往一样的抬肘动作,几乎一样的起跳高度,但是扣球的时机却差了几秒。
不断旋转开始下落的黄蓝色排球,刻印在木兔的金色瞳孔中。
被百分百猜中无所谓。
属性相近也无所谓。
因为,既然暂时突破不了拦网,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淋满雨水的雨伞水珠滚落,伞珠上恰好挂着清亮的水滴。
微妙的时间差下,木兔终于抬手,一球向着受到地心引力牵引,开始坠落的指尖轰去!
是打手出界!
霎时,裁判哨声和指向枭谷一侧的手臂一并行进。
枭谷得分!
被突破拦网的天童瞬间抓狂:“可恶啊!居然让他得分了!”
“不要着急,天童。”牛岛若利重新站回位置,“他们的容错很小,我们只需要拿下一分即可。”
枭谷方发球,球在网间来回几个回合,终于轮到木兔扣球。
再次来到拦网位置的天童觉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是打手出界,还是直接突破拦网?
刹那间,天童觉相信自己的直觉,再次依靠直觉作出应对策略。
球受击成波纹状,一炮轰来,都不是他预测的两者——
是超级小斜线球!
枭谷拉拉队的欢呼声盖过得分哨声,枭谷再拿一分!
一网之隔,赤苇将视线从木兔身上移至天童的背影,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即便是类型相似、能对上脑电波的天敌,能够很容易理解木兔学长的想法。
那么,作为同类型更应该明白。
如何进攻、用什么方式攻击,不管是谁,哪怕是他自己,只有在挥出手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我们的王牌,绝不是轻易能用概率概括的简单货色。
……
比分20:24。
比分23:24。
比分
26:24!
枭谷VS白鸟泽,五局制中第二小局,枭谷以惊人的逆转拿下胜利!
短暂地调整过后,比赛继续开始——
第三小局,白鸟泽胜利。
第四小局,枭谷胜利。
决胜的第五小局,正式开幕!
两方的球员开始在场内来回跑动,双方对战你来我往,比分很快就来到14:13。
枭谷只要再拿一分,就能彻底终结比赛。
这一决战的赛点球上,白鸟泽打得异常稳健,双方焦灼不下。
甚至平时不参与接发球的牛岛也开始主动接球。
漫长的拉锯战中,对于球员耐心和精神力的考验都是无比严苛的。
烦躁、不安,犹如迷茫的黑雾,不断吞噬每个人心中残余的一切积极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耀眼的日光刺破黑暗。
“hey,hey,hey”三声。
万众瞩目之下,木兔光太郎于左翼起飞。
体育馆穹顶上的冷色光灯被他的身影遮住,犹如吞噬日光的天狗,光源之下只能有他的身影。
解说席上的解说激动地站了起来:“究竟是一路斩杀上任冠亚的枭谷拿下胜利,还是拥有可怖左手重炮的东北王者拿下桂冠?!一切就看现在这一球!”
话音落下的瞬间,答案已经出现。
咚咚、咚咚——
是球落地的脆响。
天狗食日结束,日光再次重回大地。
此刻,接受地心引力牵引,木兔再次站在体育馆聚光灯之下。
万籁俱寂,随后雷鸣般的掌声向场上席卷而来。
——登上顶点的新王诞生了。
……
IH全国赛结束后的一个小时,东京体育馆出口。
黑尾一脸沉痛地刷着时事体育新闻,叹气许久后,拍拍望月佑子的肩膀。
“如果春高碰到猫头鹰,你绝对不要给他一点好脸。”语重心长,表情无比认真。
此刻,“害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在黑尾身上生动形象演绎。
“我对任何对手都是一视同仁的,黑尾学长。”
见到对方在认真回答玩笑话,黑尾索性换了个话题:“所以,在这里蹲着是一视同仁地对未来竞争对手的安慰?”
他指的是惜败枭谷的白鸟泽,望月佑子提前一个多小时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蹲他们。
“不是的,他们不需要我安慰。”望月佑子义正严辞地纠正说辞,“他们会自己思考出未来的道路的。”
“我来这里是想和之前的大家认真道别的。”
“可是你之前有很多机会道别的吧?”黑尾问。
说到这里,她想到以前的事情,眼神闪烁。
之前明明答应好大家一起去IH,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转学,胆小懦弱地连句道别都没好好说。
但是,现在不同了。
“逃避过的事情迟早要面对,既然意识到了,那就从现在开始。”
闻言,气氛安静了一秒,随后头顶传来被抚摸的感觉。
只听黑尾用欣慰的语气说:“你长大了。”
望月佑子立马无情地拍开他的手:“我是你的女儿吗?请不要用父亲的语气说这种话。”
“那个……我很早就想说了,虽然现在是你挑大梁,但还请对前辈有一点尊敬之心啊!”像是对待史莱姆一样,黑尾开始上手扯着她的脸颊。
望月佑子立马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头槌。
在两个人正在打成一片的时候,一队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熟悉的黑白色球衣出现在视野中。
白鸟泽还没从出口退场,反而是拿到冠军的枭谷率先从出口出来。
为首的正是拿下Mvp的木兔。
还没反应过来。
望月佑子感觉自己的视野瞬间拔高,整个人被外力稳稳地抱了起来。
今天她穿的是长裙,但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托举双腿手心还残存着赛场上的炽热。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等反应过来时,视线里只出现装满自己的金色瞳孔。
热烈而耀眼,犹如不灭的太阳。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问,语气欢欣:“我今天打得怎么样?”
“很帅气呢,木兔学长。”
突然腾空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双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健康透着粉色的指甲不自觉捏住紧实的三角肌。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木兔开朗大笑,带着她转圈圈,“今天状态好到爆!”
“那个,木兔学长……”赤苇无奈开口,想要制止木兔的行为。
稍微一个愣神没看住,就跑到别校面前招蜂引蝶。
但还没来得及出面制止,他瞬间就被周身冒出漆黑的怨气的黑尾吓了一跳。
对方已然一副注视人贩子、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老父亲神情。
赤苇视线来回在两边交换,在短暂犹豫该先劝谁时,又一员大将加入战场。
一只手从后面摁住木兔的肩膀:“你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何时,牛岛若利先白鸟泽其他人一步出来,面部线条略显冷硬,语气凝重。
赤苇:“……”
他默默地回到队伍里,一起看热闹。
真的累了啊。
木兔学长,这次你要学会自己收拾烂摊子了。
第56章 56你们两个要不一起来吧
现在的情况是。
三男一女,正在以排列组合的形式互相对视。
先手发出质问的牛岛若利表情严肃,看不出具体想法。
黑尾一脸看人贩子的样子凝视木兔,打算趁其不备给他一脚,让刚斩获冠军的脆弱王牌体会一下人生险恶。
而木兔则是呆头呆脑地盯着牛岛。
未来的走向,完全取决于目光聚焦处木兔的一句话。
面对牛岛突如其来的提问,木兔放下望月佑子,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我们现在是朋友关系啊。”
“现在”这个词用得多少有点微妙。
现在是朋友关系,不代表未来也会是朋友关系。
“那朋友之间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牛岛若利周边的气压又低了一分。
“不是吧!”木兔满脸问号,“我打赢比赛回去也是这么抱着我姐转圈圈的,我和我姐就是好朋友!”
“这和你姐姐的性质不一样……”牛岛板起脸,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木兔打断。
眉心皱出一个川字,木兔满脸沉思,似乎发现事情真相:“等等,总感觉牛若你啊……”
在旁边围观的赤苇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你终于发现端倪了,木兔学长。
但下一秒。
木兔眯起左眼,语气犹疑:“除了打排球,你是不是还当风纪委员啊?”
“就……感觉你好像很喜欢管这种事情!”他语气真诚地补充。
气氛一瞬间凝滞,围观群众一度当场石化。
就连满脸看人贩子表情,已经一副护崽姿态的黑尾都没绷住。
他安慰似地拍拍牛岛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了声“不要介意”。
牛岛有耐心地等他说完,直接略过木兔,把目光放在望月佑子身上。
像是站在高处向下俯视的白鹫,眼神带着难言的进攻性。
望月佑子被他盯得开始原地站军姿。
平时牛岛学长都是有问必答,怎么今天就直接不回木兔学长了?
牛岛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想要挖掘一些答案,问道:“你喜欢冠军?”
“……?”望月佑子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和前面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一阵微风吹过,稍微散去现场的一些燥热,望月佑子的长发也跟着在风中飘动,感觉到周边的视线纷纷集中在她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一口气,也认真地回答:“是的,我喜欢冠军。”
一锤定音!
牛岛若利脸的僵硬程度又加重一分。
“hey,hey,hey!”木兔听到很开心,“她果然喜欢我!”
“下一次,绝对是我赢。”牛岛若利转向木兔,声音低沉。
闻言,木兔双手叉腰:“好啊好啊,不管是
下次还是下下次我都奉陪到底。”
大赛上惜败的第二名向第一名发出挑战宣言,第一名丝毫不觉得未来对手的挑战是威胁,豪爽地表示放马过来。
任谁看都是和谐的赛后交流,但这个时候,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不是这样的,两位学长。”望月佑子出声打断他们。
当着在场新出炉的全国第一、全国第二的面,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目光环视他们。
“我喜欢冠军,所以下一次走到顶点的是我们。”连IH预选赛第一轮都没挺过去的音驹代表开始狂妄发话。
抬眼直视着两个高自己半个头多、极具压迫感的对手,望月佑子丝毫不怵。
站在旁边的黑尾懵逼:“啊?”
虽然我们确实要进全国,但是当着全国第一和第二放这种程度的狠话,是不是太超前了?
“在场的各位,请做好准备接受我们的挑战吧。”
说话没有停,望月佑子顺带一掌拍上他的肩膀,让他硬气一点。
“我们经理说的没错。”黑尾铁朗被一掌拍直身体,双手环胸,在鸡冠头的加持下身高胜过对方,“春高你们可要加油守擂哦。”
放完狠话,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两个人转身离开,留下两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牛岛静静目送着他们两个离开。
然后,帅不过三秒——
走出十米后,黑尾低头小声问:“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望月佑子:“……”
“好像是和我之前社团的大家好好道个别。”
“我们又干了什么?”黑尾接着问。
“……”望月佑子开始脚趾抠地,“好像在大言不惭地放狠话,说未来要打爆他们。”
刚才挺起来的腰突然断了。
总而言之,还是很不帅气地转身小跑回去,去和白鸟泽的大家点头哈腰道别。
……
时间过去的很快,一晃就过去了三天。
在望月佑子高压政策下,全员在这三天速通暑假作业。
得益于这几天非人的生活,音驹全员看到望月佑子笑就开始条件反射发怵,对未来的生活彻底失去希望。
于是。
这个夏天,别人在海边玩的时候,他们在跑步。
别人在狂赶暑假作业的时候,他们在跑步。
别人在空调房里吃雪糕打电玩的时候,他们还在跑步。
一个夏天快要过去,全员都被晒黑了三个度。
户美某队长携女友逛街路过,恰好偶遇一群黑炭正在跑步行军,在女友面前差点喷出来。
他凭借鸡冠头认出黑尾,支支吾吾询问他们是不是被抓去黑煤矿挖煤,刚刚在工头手下偷跑出来,所以才那么黑又跑得那么快。
被挑衅的音驹全员无力反驳:“……”
因为感觉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结束一天的训练后,望月佑子平静地当众宣布:“我后天要回宫城一趟,呆个四五天。”
听到这话,累得摇摇欲坠的大家瞬间不累了、趴在地上的研磨都强撑着支起身体等着后面半句话。
这个暑假过得惨无人道,难道即将迎来久违的休息日??!
然后,望月佑子面无表情地戳破他们的希望:“当然,这几天训练也不能停,我已经请灰二哥回来监督大家了。”
全员瞬间幻灭。
一个鬼走了,另外一个鬼又回来了。
……
在回家的路上,望月佑子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手机屏幕显示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发信人是及川彻,并且还在不断往外弹着最新消息。
及川:听说你要回宫城了?!
及川:我不是跟踪狂哈,是你弟和阿猛现在一个排球教室,你弟和阿猛说的!
及川:就是那个啊……不知道该不该说。
对话框还在不断向上弹着及川彻的碎碎念,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和一直在说废话,前摇过长的及川彻不同,牛岛若利是一口气把想说的事情发了出来。
牛岛的话简而言之概括如下:我在回家路上碰到了你的弟弟,听说你要回宫城呆几天,想问一下这几天你有没有时间出来?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的及川彻终于碎碎念完,发出了意思几乎一模一样的结尾——
“及川大人那几天正好有空可以见见你,你要不要出来?”
一边是牛岛,一边是及川,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框,望月佑子开始头疼。
她先是问候了一下恨不得昭告天下的亲表弟。
因为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信息,没办法按照先后顺序拒绝另外一个。
回宫城是为了陪太奶奶几天,抛除正事的剩余时间完全不够分别和他们俩出来。
霎时,望月佑子脑中闪过一道电流,一个天才的想法孕育而生。
当机立断,她把牛岛和及川拉进一个群,发了一个表情包。
然后顶着疯狂扣问号的及川彻,简单地把前情提要当着两位说了一遍,最后直言:
“你们俩个要不一起来吧。”
第57章 57吃饭戴耳机是为了听英语听力……
及川当场扣了个问号:“他是谁?”
牛岛秒回:“我是牛岛若利,及川。”
群聊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屏幕另外一侧的及川顿时化身狂暴模式,扣字的震天响。
及川:“哈???要我和牛若一起出去?疯了吧!”
及川:“为什么及川先生要在休息日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出去啊!!!”
及川:“绝对不行!这样及川先生回来会做噩梦的!”
说完,连发了几个“你在外面怎么有别的狗了”.jpg的哭泣小狗表情包,一副你不把牛岛踹了我就要闹了的语气。
望月佑子弱弱地:“及川学长,你们俩本意都是出来聚聚,你们俩一起出来也没什么吧?”
除了时间错不开的原因,望月佑子这么操作也有一点私心。
这俩个人关系实在太差了,希望能通过他们俩多接触,让及川学长对牛岛学长有点改观。
及川愤怒地秒回:“谁要和他一起聚聚啊!”
望月佑子在屏幕一侧开始头疼,却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牛岛开始开麦。
他敲出一行字:“及川,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及川:“……哈?”
这人在挑衅吗?
牛岛忽视了他的抗议,继续说道:“望月你如果很忙的话,没必要特地和我们出来一趟,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及川彻在屏幕后面气得嘴角疯狂抽搐。
这人突然说这么多干什么??想在小佑子面前显得你人很好吗!死装!
虽然在屏幕后面已经失去表情管理,但及川还是语气阳光和煦跟着接话:“是呢是呢~小佑子要是没时间的话,还是以自己为重哦。”
望月佑子甩来一个感动小猫的表情包。
随后,她说:“抽一天出来还是有时间的,难得回宫城一趟,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想约之前的学长出来聚聚。”
牛岛回:“那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出来?及川,你还想出来吗?”
额上的太阳穴疯狂突突直跳,及川彻气得在输入框里狠狠敲出“我不来了”几个大字。
指腹即将触碰到发送键时,及川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狂摁删除键。
如果他不出去,不就是牛岛和小佑子两个人单独出去了吗?
两个异性一起单独出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作为川剧非遗继承人,及川当即给大家展示一手绝学:“要来要来~毕竟难得小佑子回来一趟嘛~!小牛若你放心好了,能见到你们我其实很开心的~”
这回轮到牛岛若利那边沉默。
攻守之势异也,机会终于来了!
及川立马乘胜追击:“对了,我知道几家很好吃的店,我们先选选,到时候就在那里碰头吧~”
“有一家西餐厅不错,
它家的甜品超级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他开始疯狂输出。
望月佑子顿时来了兴趣:“甜品吗?”
“对的对的~他们家的甜品很棒,要不要去尝一尝?”
此刻房间里一片黑暗,屏幕上的荧光投在及川的脸上,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抱歉了小牛若,那一年的学长我可不是白当的,排球部里谁喜欢什么都知道。
你这个段位要和我玩心机,还早八百年呢。
接着,及川继续计划当天的行程,讨论结束还会语气和善地询问“小牛若怎么看?~”。
完全插不上话的牛岛一律回复没问题。
而此时此刻,牛岛若利家里发出一声哀嚎。
“可恶啊,差点就能让他不来了!”天童觉跪在地毯上,面对还在不断上弹的对话框,有些气恼。
这人中了激将法怎么又突然反应过来了!!
“天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牛岛若利坐在床边,语气低沉,“感觉他们两个更聊得来。”
很难得地,对于自己有着绝对自信、能够统治全县的王牌,脸上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
“若利不行啊,你得去!”天童疯狂摇晃他的肩膀,“两个适龄异性单独出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牛岛呆呆的:“会发生什么?”
“就比如递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摸摸手背,假装不小心摔倒拉拉小手,然后再说他家有只猫会后空翻,要不要去他家看看!”天童一本正经举例。
牛岛面色一僵:“这……那我得去。”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始顾虑。
“没有什么的但是的了!”天童觉恨铁不成钢,“那天我会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帮……?怎么帮?”牛岛一愣。
不可能带着天童一起过去吧?
闻言,天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是没办法的无奈之举,但现在只能这样了。”
“若利,我们豁出去了哦?”他直面着牛岛的眼睛,语气坚定诚恳。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牛岛也坚定地点点头:“好。”
……
时间来到见面当天,约好的餐厅内。
花枝招展的及川彻和一身运动装的牛岛若利坐在一起。
望月佑子单独坐在一侧,望着对面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两位学长,你们这是?”
目光所及之处,牛岛若利和及川彻一只耳朵里都塞着一只蓝牙耳机。
及川彻笑眯眯地回答:“小佑子不要太在意这个~最近要英语考试了,临时磨枪听听英语听力来着~”
旁边的牛岛若利也跟着回复:“我也是。”
在出去玩的时候还要带个耳机听英语听力的操作太过超前,但看到牛岛若利一本正经的样子,望月佑子也没继续追问。
很快就开始上菜,等到上菜完毕,牛岛右耳里的耳机发出一道清晰的指令:
“若利,你快点主动夹菜。”
这是天童觉的声音。
在他们这桌的不远处,军师天童觉一个人占据最佳观看席,正在全程监控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得到指令后的牛岛立马行动,抬手叉了一块意大利香肠放进及川彻的盘子里。
及川彻:“……?”
天童觉:“……?”
望月佑子:感动流泪.jpg
太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有在变好。
战场之外的天童觉立马反应过来:“若利,不是给他夹啊啊啊!!你给望月夹啊!”
再次得到指示的牛岛,抬起叉子,把及川彻盘子里香肠叉进望月佑子的盘子里。
望月佑子:“……?”
“若利你为什么不重新从盘子里夹一块出来……”天童觉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一时间无语凝噎。
肉眼可见地,本就在餐桌上正襟危坐的牛岛浑身一僵。
天童觉无奈叹气。
木已成舟,既然做了只能想办法再弥补了。没办法,自己的好搭档只能自己帮。
深吸一口气,天童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对面,开始疯狂思考对策。
这时——
一只手轻轻叩击他身侧的桌面,打断了天童觉的思考。
“打扰您用餐了,这位客人。”餐厅的服务生面露歉意俯身,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一位军师的指挥。
天童觉抬眼看他,等他说完。
服务生语气带着歉意:“就是我们餐厅现在客满了,请问您能不能接受拼桌呢?”
“没问题。”
天童觉立马把目光全放在牛岛那一桌上,无暇去管别的事情,也不看来者是谁,直接答应。
“太好了!这位好心的客人答应了,那客人您快过来吧!”服务生大喜过望,向着远处招手。
远处传来脚步声。
“打扰你了,很感谢你愿意拼桌。”
那人在服务生的指示下落座,向着天童道谢。
“不用客气。”天童礼貌回复,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处。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还在分析局势的天童一愣,缓缓抬头。
只见身侧的人看清他的脸后,表情也变得僵硬,一时间无语凝噎。
双方军师达成历史性会晤!
天童觉和岩泉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大眼瞪小眼。
天童、岩泉:“……”
啊……?什么玩意?
第58章 58军师们的战争!
两个人互相对视,相顾无言。
天童觉率先打破沉默:“青城的王牌也喜欢来这里吃午饭么?”
岩泉一开始翻动菜单,故作镇定:“我记得白鸟泽的拦网手也不是喜欢来这里的类型。”
只是浅浅交锋,话中的火药味就开始在餐厅中弥漫。
天童觉看不明白岩泉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川彻本人的功力,打十个牛岛若利都绰绰有余。
不明白神功大成的及川彻为什么会大费周章请一个外援过来。
但天童觉无暇顾及这些,短暂失去司令塔指挥的牛岛若利像一个随从保镖坐在餐桌上,已经进入挂机状态。
这时,拎着他们点的果汁的服务生出现在视野之中。
服务生即将从天童觉身前经过,然后走向牛岛那边。
凝视着服务生的背影,天童压低声线:“若利,在服务生把果汁摆上桌子的一瞬间,你就要拿到果汁,先给望月倒上,然后再给及川倒。”
餐桌约会的潜规则之一:餐前率先给女生倒水的男生,会给人留下///体贴照顾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占据他人对自身评价的百分之六十,只要拿下这一局,若利无异于赢在起跑线上!
经过他周密的计算和提前微妙拖动周围桌椅的摆放,这个服务生走路的路径,终点正好是若利的手边!
只要服务生把果汁放在桌子上,若利就可以无比自然和顺手地完成倒水任务!
简直分毫不差啊!
可就在服务生即将越过天童觉,往牛岛他们的方向走去时!
刚才一直沉默翻阅菜单的岩泉一举手:“您好,能麻烦给我点个单吗?”
“好的,这位客人。”感知到召唤的服务生立马折身,来到岩泉一身边。
对面的岩泉一开始不慌不忙地点单,视线再往侧移,另一边桌上的气氛欢快,不像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狐疑油然而生,天童觉瘫上靠背,顿时一道电流从脑中闪过。
因为岩泉一地点单,服务生走过去的路线变了!
这样服务生路
径的终点是及川彻的右手边!这样反而是及川彻可以无比顺手地拿起水壶倒水!
此时抬眼,岩泉一双手环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在远处的及川,嘴角也不着痕迹地向他勾起一丝挑衅的笑容。
原来如此!
在那天及川察觉到若利身后有外援的存在,所以特地派来岩泉扰乱他们的计划!
他就说及川那个段位的人怎么会突然请外援!
“没想到青城的王牌也会干这么幼稚的事。”天童觉捏着刀叉、指骨发白,咬牙切齿地顶着对面。
岩泉一视线心虚侧移,声音弱了几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恶啊!”天童觉双手捶桌,不甘心地面向地板。
岩泉一看着对面的落败的身影,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牛岛已经赢了及川四年半,这次就让及川赢一次吧。
他目送着服务生的背影走向及川的右手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等一下!既然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为什么不及时制止!
只要他及时举手加餐,服务生就会往牛岛的右手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右手?
顿时,刚才还趴在桌面上、捶胸顿足懊悔的天童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是啊。
你们干扰的方位最多只能让服务生往及川的右手边走,但请记住——
牛岛若利他可是左撇子啊!!!
桌子两边他都能领域展开啊!
后知后觉的岩泉一通过蓝牙耳机报信:“及川,你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服务生将玻璃水壶放在桌面上,叮当,发出一声脆响。
说时迟那时快,及川和牛岛同时出手,几乎同时摁住了玻璃水壶,双方开始拔河比赛,互不相让。
力5的主将和力5二传此时居然难分伯仲!
这个时候,全场唯一真神出手了。
望月佑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个抢玻璃壶互不相让的两个人,站起身,双手手心分别覆上两人的手背。
“两位学长,不要争了,我来给你们倒果汁吧?”她的语气温温柔柔,像在哄两只正在吵架的大型犬。
见两方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又柔声补充道:“我想给两位学长倒果汁,可以把这个任务让给我吗?”
她的话里好像有着什么魔力,两个还在争锋相对的敌人,瞬间化干戈为玉帛!
“那麻烦你了。”
“……既然小佑子都这么说了。”
透过蓝牙耳机,战地实况丝毫不差地汇报给两位军师。
凝视着大型降智现场,他们脑中都不约而同地飘出相同的想法——
望月佑子,这个女人恐怖如斯。
这个时候,刚才岩泉一随手乱点的食物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一桌。
岩泉一挑眉:“吃点?”
天童觉:“……”
“谢谢哈。”
很快,一顿饭结束。
约饭的三个人正准备离开餐厅,滴答,细密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
“下雨了啊。”望月佑子站在门口,雨点砸上伸出屋檐的掌心。
“我这里带了把伞,两位学长有带伞吗?”她问。
被问到的两个人一起摇头。
及川彻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抱歉啊,小佑子,今天出门忘记看天气预报了。”
牛岛若利跟着回:“我也是。”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天要下雨。
但谁都没拿伞,因为三人出行只有以下三种可能:
A.每个人都打一把伞,但这样会因为伞距离难以搭话。
B.三个人打一把伞,这样会被街上的人当猴看。
C.两个人打一把伞,剩下一个人打一把伞。这样两个人打一把伞可以拉近距离,而打一把伞的那个人却因为伞距难以搭话!
C是最好的选项!是必须争取的结果!
这样,同打一把伞的人因为在同一个伞面下可以亲密接触,而另外一个人却要隔着伞面的距离,已经形成了一层厚障壁!
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心有灵犀地想到一起,谁都没拿伞。
“这可麻烦了。”望月佑子有些苦恼,准备转身回店内,“我看看店里有没有卖伞。”
但就在她刚迈出第一步时。
一把伞从店里飞出来,不偏不倚砸在牛岛若利的身上。
里面传来捏尖嗓子的声音:“啊呀~客人你的伞忘拿了~!”
隔着挡风门帘,望月佑子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殊不知刚结束一场死斗。
虽然两位队长没有带伞,但是两位军师带了。
为了把自己手里的伞抛给对家,力5的王牌和力2的拦网手掀桌而起,在里面打成一片。
在力量数值差距3个单位的微弱优势下,岩泉一在争夺战中获得胜利,抢过天童觉的伞丢给牛岛若利。
及川彻当机立断打起配合:“小牛若真粗心~不过你有伞就好,那我就和小佑子一起吧~”
在里面的天童觉一脸万事休矣的表情。
可场上唯一真神再次出手。
望月佑子捡起抛过来的那把伞,递给牛岛若利。
她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及川学长。”
“当然是你们俩撑一把伞啊。”
及川彻:“……诶?”
她一边撑起伞走进雨里,一边解释:“我的身高和你们有点差距,打伞很容易淋到你们的,还是你们俩一把伞最好了~”
“我没有问题。”刚才落败的牛岛毫无异议,主打一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如果这个时候再反驳会显得很小气的及川彻:“……”
吐了啊,谁要和大男人撑一把伞。
*
等到三个人走出一段距离,两位军师才从店里出来。
望着天空细细密密降落的雨丝,天童觉才意识到自己的伞已经被丢走了。
这时。
岩泉一打着伞站在雨中,侧眸回望,问:“要一起吗?”
“……”
凝视着在雨中手肘你拱我、我拱你的两位队长,天童觉默默扶额。
“……要。”
第59章 59下次再见。
一行人在雨中沉默向前行进。
下一站是电影院,餐厅离电影院不远,他们索性就直接步行过去。
但是,这个时候陷入僵局了!
望月佑子单独打着伞在最前面领队,道路狭窄,同撑一把伞的两个人根本无法绕前并道而行。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师,天童觉在后面时刻观察着几个人的背影。
及川彻曾尝试进攻,但因过路行人、路过的汽车、地形等诸多因素折戟而归。
刚才失败的进攻,他似乎已经放弃在这段道路上有什么动作。
现在他似乎已经放弃挣扎,沉默地和若利同撑一把伞。
这样正好,可以让若利能够有调整的机会!看来老天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细细密密的雨水还不停歇,啪嗒,接二连三砸在透明伞面上。
脚步踩进水潭,反溅起水滴,恰好打在天童觉裸露脚踝上。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不、不对!及川现在这个样子很反常!
这把伞是岩泉丢在若利身上的,按理说应该是若利来撑伞,可为什么现在是及川在撑伞?!
是他良心发现了吗?不对——!
视线侧移,天童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真相。
只见及川彻正撑着伞,腕骨微微倾斜,伞面居然以巧妙的坡度偏向牛岛若利。
整个伞面严严实实地将若利遮住,及川彻反而因为这个爱的倾斜被淋湿肩膀。
乍一看,是多么和谐、兄友弟恭的温馨场景!
但实际上,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苦肉计。
只要他出声喊望月,让她注意到自己被淋湿的肩膀,就可顺势以“感觉牛岛同学一个人打伞会更好”的理由进入望月的伞里!
刚才多次进攻不过是佯攻,只是为让望月注意到他被淋湿的肩膀所做铺垫!
可恶!不愧是县内第一二传,居然
从一开始就算到这一步!
“没办法了,若利,提前执行我们的PlanB吧。”天童觉扼腕叹息透过耳机发令,作出无奈的选择。
本来这个大招是想留到电影院再用的!现在迫不得已!
得到指令的牛岛迅速作出反应:“望月,你等一下,我有礼物想给你。”
“礼物?”望月佑子回头。
“嗯,”牛岛若利拉开运动肩包拉链,开始翻找,“刚才在餐厅人太多,现场给你不太合适。”
望月佑子有些疑惑:“诶?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吗?”
“嗯。”牛岛若利点头,顺势跨进望月佑子的伞里,“因为最近line上看到你一直在户外,我想这个或许对你有帮助。”
顶着及川和岩泉眼神的双重夹击,天童觉见到一切顺利进行,脸上露出成功的笑容。
没错,利用及川正在拿伞不能随便移动的前置条件,让若利借机一步跨进伞里。
只要顺势把礼物送出,就可以顺势躲在伞里不回去,一路走到电影院。
反而及川还要遭受没送礼物的拷打!
简直是最完美的杀招!
但是正在包里摸索的牛岛若利浑身一僵!
在望月佑子的注视下,牛岛若利缓缓地掏出了一包……
便利店买的餐巾纸!
在场五个人:“……?”
天童觉如梦初醒,双手开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居然在自己的包里摸到礼盒的坚硬一角!
完蛋了!!帮忙挑的礼物忘记给若利了!
轻哼一声,岩泉一抬手摸向鼻尖:“给你们机会不中用,你以为只有你们准备了礼物吗?”
霎那间,刚才落于下风的及川彻立马吹起反攻的号角!
他弯弯唇角,上前一步:“小佑子,我也带了礼物哦。”
“夏天紫外线很强,要记得好好用它注意防晒哦。”
及川彻将手伸进挎包里,也开始摸索。
然后,在另外四个人目光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掏出……
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包里的树叶!
在场五个人:“……?”
岩泉一不信邪开始上下摸索,居然在自己的口袋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他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垃圾川!!当时嫌重硬要往这边塞,结果自己忘记拿走了!!
你们现在和把不要的垃圾塞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但这时,场上唯一真神笑了笑,开始散发神的光辉。
望月佑子把树叶和收进口袋,圣光普照大地:“哇~都是好特别好用心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为了不把它们弄湿,我们赶紧去室内吧。”她将牛岛送回及川身边,开始转头赶路。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但谁都没看到走在最前面,望月佑子疯狂抽动的嘴角。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曾经远古时期玩过的梗了。
——来自恩师岩泉一的箴言,“异性作出莫名其妙的行为也请最大限度的包容”。
……
由于双方短暂休战,最终抵达决胜之地——电影院。
这个时候来电影院很有讲究。
此时午饭刚刚结束,电影院空无一人,仅剩值班的店员在柜台后摇摇欲坠打瞌睡。
现在人很少,很利于展开作战行动。
而起今天排片也很妙。
《死神的笔记》,一部备受好评的悬疑惊悚片,在烂番茄上评分高达9.0!可称为近十年最吓人之作。
漆黑的电影院、惊悚的影片、抬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很适合借由外力拉近关系!
很快,电影就要开场。
趁着电影院熄灯,两位军师摸黑到最后一排落座。
熟悉的东影片头过后,银幕开始播放影片。
这部影片不愧是被评为最吓人之作,在节奏、剧情、画面上都无可挑剔。
恐怖的氛围也很沉浸,即便是不怕鬼神的岩泉一二刷也会被险些吓到。
此时,剧情即将进行到高潮,最吓人的片段出现——诡异的死神即将露出真正面目。
在后排的岩泉一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虽然在进电影院里和天童约法三章,让他们在这里各凭本事,但不代表之前没有做准备——
为了能够在决胜局大获全胜,岩泉一特地提前几天刷了一遍电影,并把恐怖节点告诉及川。
一句“死神最爱吃苹果”的经典台词,将整个电影推至最高潮。
银幕内外一声惊叫响起,死神狰狞可怖的面容占据整个银幕!
岩泉一握拳。
好!只要趁此机会就可以一举拿下!
但是——
诶?等等?及川你人呢?
再等等?刚才叫的人好像是及川?
鸡飞狗跳之间,不知为何,牛岛若利轮位中央!凭空多了一对左膀右臂!
望月佑子和及川彻分别在他的手两边,抱着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
不知道哪里恐怖的牛岛若利:“……?”
岩泉一透过耳机呼叫:“及川,你快冷静下来!这是电影,不要害怕!”
闻言,及川稍微冷静一些,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强行恢复理智。
是啊,小岩说的对。被区区恐怖电影吓到也实在是太逊了。
他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
正好和屏幕上的鬼脸四目相对。
“我天啊——!!”
铁骨铮铮的手臂挂件又回到牛岛若利手边。
牛岛若利:“……?”
心死的岩泉一:“……。”
于是,在牛岛若利的庇护下,成功观影结束。
结果,到今日行程结束,双方的胜负也没有分出来。
走出电影院,外面的雨已经停下,透蓝色天空挂着几朵稀薄的白云。
帆布鞋踏过水滩,泛起阵阵涟漪,望月佑子站在车站台阶上和他们道别。
雨后空气清新,风带着青草的味道,望月佑子弯弯眼睛,长舒一口气:“今天我玩得很开心。”
“那么两位学长……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春高了。”
没有提是谁会进入全国大赛的舞台,但坚信彼此会在最高的舞台上相遇。
毕竟几个人熟得不能再熟,道别的话也无需煽情。
那么,下次再见。
而今天过去,又是新的一个礼拜,这也就意味着——
全国春季排球地区预选赛即将开赛!
第60章 60春高预选赛
2011年,8月27日,距离东京赛区全国春季排球大赛预选赛开幕还有20天。
经过一整个暑假的敲打,音驹全员肤色已经逐渐向另外一个人种发展。
在这期间,孤爪研磨顺便把头发染成金色。
起因是山本猛虎说他低头打游戏的样子很吓人。
本来就晒得够黑了,低头头发垂下,乍一看肤色和发色融为一体,像无头骑士在打游戏。
不想引人关注的研磨立马染了个头。
事实证明,金色显黑,站在一群黑炭里面黑得发亮,成为排球部里最亮的崽。
不过经历地狱的磨难后,成果还是喜人的。
“全员五公里成绩都稳定在二十分钟上下,配速、耐力、心肺功能都得到最大限度开发。”清濑灰二站在河堤上,望着底下跑动的小红点。
不仅如此,各类综合训练项目进步跨度远超他制定计划的预期,进步速度堪称恐怖。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坚持到春高,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选手即将面临的不再是剧烈跑动半局就会脱力滑倒的弱猫。
——而是一群体能充沛的怪物。
他情不自禁赞叹:“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
在他的注视下,望月佑子垂下眼睛:“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意义的。”
我们究竟能不能拿到全国的门票,这个执念一直萦绕在身边。
春高预选赛名单已经到手,总计参赛的一百多支队伍赛程出炉。
而他们分到的是拥有上届春高预选赛第四、第五坐镇的第三小组。
虽然没有碰上有井闼山和枭谷的死亡分组,但是在没打进四强前,只要失败就直接滚回老家。
“有意义吧?或许也没有意义,没赢比赛就是没意义吗?赢了比赛就是有意义吗?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
“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段时间变强了哦。”清濑说,“变得很强很强,已经是一支强大的队伍了。”
望月佑子叹气:“灰二哥你不管对什么都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
“有莫名其妙自信的人是谁?是谁在医院里大放阙词的?”清濑笑着反问,“况且,我说得强大可不是世俗的定义。”
“什么意思?”
“如果田径是速度的世界,那么排球就是得分的王国,大家认为如果跑得不够快、得不了分,那就会无情地逐出这个王国,是吧?”
望月佑子点点头。
“那我问,如果要赞美一个选手,你觉得他更愿意听大家称赞他‘强大’还是单单‘得分能力强’呢?”
“……那肯定是强大。”
“所以,强大和得分能力根本就不能划等号。”清濑灰二的语气沉稳,犹如一颗定心丸,“强大是更遥远的东西,即便是得分能力出色的选手,也会被场地、环境、心理、外部压力等诸多因素影响状态,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不断地克服困境,不断淬炼自我,才能达到这至高的荣誉。”
清凉的风刮去一点燥意,望月佑子全神贯注聆听着清濑的话。
“其实从一开始接触你,就觉得你是个强大的人,这几个月来我确实没有看错。”清濑灰二接着说。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放弃了。但是你却跑到病房里,说要帮我挑战。你很努力,也很有天赋,这只队伍已经在你的带领下从钝刀打磨成无比锋利的利刃。所以,对自己更要有自信,不要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
不要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吗?
原先被搅动到处飘荡的浮躁情绪,开始慢慢下沉。胸口似乎通畅很多。
停顿半晌,她犹豫着问出内心所想:“那灰二哥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们队伍‘很强’的?”
“这个啊……”清濑灰二抬头望天,像是陷入回忆中。
旋即,他语气轻快地说道:
“大概是前天突然下暴雨,大家为了不让我多站着选择全员加速,结果研磨在雨里狂奔滑倒,膝盖严重擦伤,自己很快爬起来赶上大部队的时候吧。”
望月的视线下移,红色小点还在沿着河道跑动,队伍末尾那一抹金色勉勉强强跟着大部队,跑姿有点走形,能看到膝盖上贴满密密麻麻创可贴。
登时,她打断清濑回忆的氛围:“那灰二哥,后面还请麻烦你继续看着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要把队伍缺的最后一片碎片拼上。
*
河岸的对面。
即便暑假已经接近尾声,太阳还是依旧炙烤大地,空气都被热浪扭曲。
这个天气下,除了绕着河岸边跑步的小红点们,还有一个人影悄悄尾随在他们的后面。
他跟得很有技巧,在能观察到对方动作和速度的前提下,又时刻卡着一定距离,难以察觉。
但这时,一道声音犹如平地惊雷,让他浑身一颤,停在原地。
“前辈,不大大方方下去跟着一起跑吗?”望月佑子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状似无辜发问。
“我只是随便跑跑,关你什么事?!”他转过头,语气不善,“谁要和那群小鬼一起了?!”
面对对方色厉内荏的诘责,望月佑子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这段时间果然没看错。
他是IH预选赛上被研磨换下来的二传,市民马拉松里和研磨发生冲突的那位三年级学长。
音驹的8号,空知风。
“但是前辈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在跟着我们?”她笑着反问。
“只是碰巧罢了。”
“前辈你是说在这么大的东京,正巧在某个不知名河岸相遇,又正好一起到某处山地闲得无聊跑步,然后正好一起跟到学校大门再各回各家?”
面对连珠炮般的质问,他立马尴尬地侧过脸,陷入沉默。
“前辈你还是想打比赛的吧?”望月佑子率先打破沉默,“不然怎么会在看到研磨跑得那么快的时候,自己偷偷过来跟着。”
回应她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但望月佑子继续不急不慢地接着说:“二年级有个的副攻手受不了训练计划,上周已经退出排球部了。”
“因为这个猫又教练和夜久学长可头疼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夜久学长就要去打副攻了。”
“你!你是说……?!”他登时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
她直接承认:“没错,我想邀请你重新回到排球部打比赛。”
“可我之前对你们那样……你还要邀请我吗?”
“确实呢,前辈之前做的事情很不讨喜。”望月佑子说着,话锋一转,“但灰二哥说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慰问品是你放的吧?”
“我是觉得有点良心、还敢于认可别人的人,应该还有救?”
空知还是一脸别扭:“你在开什么玩笑……但是春高预选赛的名单已经出来了,社团再上报人员已经不可能了。”
“确实,不能加人了。”望月佑子深吸一口气,来了个大转弯,“但是没退部的人,我为什么不把名字报上去?”
“你、你是说……”
“没错,前辈你没退部,所以你的名字还在参赛名单里。”
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作为正选去打比赛。
空知一直别扭的神情开始出现松动。
望月佑子接着开口:
“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前辈你要放弃二传去打副攻,第二是大家都是朋友,请把前后辈的阶级概念全部忘记。最后,再去和研磨道个歉吧。”
“研磨……他会原谅我吗?”说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懊恼的神情。
“谁知道呢,或许会或许不会吧?这个你得亲自和他道歉后才知道了。”望月佑子食指点在唇瓣上,“不过——”
“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赢下比赛就好了。”
“我猜研磨绝对会这么说。”
*
二十天后,东京赛区的春高预选赛正式开幕。
备受瞩目的种子队不必参与第一轮比赛,除了球队的家人朋友前来应援,和往日相比,观众席人数寥寥。
某种意义上,比赛选手比观众还要多。
在东京体育馆入口空调风口下,有几个背后印着“松空高中”的学生仰头接着凉气,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站在最中间的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和第一组比,我们简直超幸运的好不好——!既没碰上井闼山也没碰上枭谷,要是运气好的话挺进四强,说不定就拿到全国入场券了!”
“但我们这组有井闼山联盟里的学校,还有去年第四的户美来着……”
“他们还不是没打进去全国?只要多挺几轮,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长得像队长的人拍拍手,叫停这场议论:“好了!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专注眼前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有什么嘛!又不会有人听见!而且,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可是那个音驹!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那个IH预选赛一球滑倒输给井闼山,让全体围观球队发出爆笑的那个音驹。
“今天直接和他们打打体力战就好了!”
整个第三小组被分在主场馆比赛,周围来来往往的选手很多,无人顾及他们的对话。
忽地,热浪随着推开的玻璃门挤入室内,有人从外面进来。
“前面吹空调那几位,知道最近的东京新都市传说吗?”
大门合上,他们背后响起一道女声,头顶吹散热浪的冷气使他们毛孔骤缩。
“什么?都市传说?”
他们对突如其来加入的陌生声音摸不着头脑,纷纷回头。
只见穿着红色运动服一队人横向排开,领头的是个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女生。
这一队人肤色黢黑,眼中情绪晦暗不明,用像是猫的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们。
敢这么在门口讨论对手 ,松空高中自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轮游的经验宝宝,对于赛前挑衅环节丝毫不怵。
但头顶风口似乎突然变冷,他们突然纷纷选择沉默。
是那个肤色和身后人不像是一个图层,一直在温温柔柔微笑的女生,让他们打了个寒噤。
没有过多停留,那个女生带着队伍往前走去,经过耳侧时,轻声回答刚才的问题:
“猫又(Nekomata)来这里吃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