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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71章

    求子

    说罢过后,他便低垂着眸,“父亲说,再过几日,你的弟弟就要定下婚事,让我们晚一些走。”

    “婚事”云竖还没听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同她说。

    “说的是一个富户的女君,娶他为正君,后日妻主就能见到她,她会上门送聘礼。”

    云竖对这件事情没说什么,“他既然快了,我那位妹妹也快成婚了。”

    她盯着他,突然说道,“这几日在路上你就不怎么吃东西,现在怎么也只喝几口汤?”

    李持安微恼,觉得妻主明知故问。

    谁昨日被那般折腾,今日还吃得下东西。

    想到这里,他微微凑过去,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滑了一下她的手心,很快地缩了回来,声音柔柔地,“妻主当真不纳侍侍身也并非不讲理,若若我真生不出孩子,也不能让妻主没有孩子。”

    “免得再过几年,我便被旁人说是妒夫,再被妻主厌弃。”

    他开始故作腔调地委屈起来,把事情说得夸张又可怜。

    云竖垂眸注视他,突然笑了笑,“你愿意”

    见妻主如此,他微微咬唇,漂亮的脸蛋上透着娇气和不谙世事。

    “妻主故意的,故意让我生气,明明知道我会生气的。”

    她笑了笑,伸手握住他刚刚勾过来又躲回去的手指,“我只是想同你说清楚而已,不用多想。”

    突然被握紧手,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想到昨日被她压在窗户上没有力气的时候。

    真是无趣,他想着又不敢吭声。

    随着汛蓝绕过屏风过来,他不说话了,抬眼轻轻睨了妻主一眼,便抽出手起身。

    云竖抬眸看着他绕到了屏风后,细细的腰身很快隐匿在后面,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她盯着屏风后微微晃动的人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恍惚让她想到一年前自己还来着画像痴想。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注视着不远处的画像,越发痴缠起来。

    此刻更像是阴暗角落里慢慢滋养繁殖的绿苔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

    她可以把人藏起来,就藏在自己的床榻间。

    她这才觉得屋内的熏香有些浓郁,摇摇晃晃地遍布屋内,却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四周静悄悄地,屋外的侍从扫着地上的落叶,长廊走来端着点心和热茶的侍从。

    汛蓝悄悄见女君如此喜欢正君,很快收回了目光。

    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女君喜欢正君,都下得了狠心去读书去京都。

    讯蓝想着,等会儿让那些仆从闭紧嘴巴,莫要把半年前荒唐的事情给说出来。

    吃饭过后,云竖去了云父那里一趟,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人喊走去了前院。

    ……

    翌日。

    云父带着他去寺里,不再提什么纳侍的事情,反而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肚子上。

    马车的滑轮轱辘地滑过地上的青石板,灰尘扬起,空中倾泻出略带腥味的气味。

    桥边风景很好,花枝轻颤着,

    马车内,淞朱拿着扇子,轻轻晃着给公子扇风。

    李持安掀开帘子盯着外面,“父亲经常去吗?”

    云父轻抿了一口茶,“早些年常去,后面就不去了。”

    李持安顿了顿,那是什么意思?

    “我生子漾时,身体亏损的厉害,后面想生第二个,如何也怀不了,也就放弃了。”他语气轻缓,“我怀子漾前,就去了庙里一趟,回来不久就有了,虽说你待不久,在屋里待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走走。”

    接着,云父的扇子偏了偏,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与妻主格外相似,“等子漾闲下来,不如叫她带你去书院瞧瞧。”

    旁边的侍从闭嘴不语,低垂着头,取出点心,抬手斟茶。

    李持安看着云父,低声应着。

    寺庙里有很多人,李持被淞朱扶下来,面上没有带面纱,耳坠轻轻晃着,模样颇为矜贵。

    不少人看了过来,又很快移开。

    他们偷偷往那边瞧着,想着这是从哪里来的,扬州何时有了这人物。

    “我之前也带子漾来过,不过子漾不感兴趣,说不了几句话就跑了。”云父看了看四周,突然说道。

    屋檐高高翘起,还悬挂着橙黄色的灯笼,左侧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部分树枝上还挂着红色的祈福条。

    香炉附近香烟缭绕,周围整齐排列着许多红色的蜡烛。

    一些男子互相陪伴去挂祈福条,又坐在一处开始闲聊。

    李持安瞧了瞧四周,抬手触碰着晃动的耳坠,又用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薄薄的肌肤带着绯红。

    只觉得天气实在有些热,越发不禁热。

    他乖乖地跟在云父身后,想着妻主也不会那般没有耐心。

    到了佛前,他跪在那圆垫上,闭着眼睛轻轻晃着,欲求子。

    附近的人很多,到了殿前都安静下来,耳边是敲木鱼的声音。

    很快,那签子落了下来。

    李持安俯身捡过来,眸中好奇地看着签子。

    上上签。

    他微微抿唇,起身走去了云父身边。

    “是个好签,想来是来对了。”云父说道,眉眼弯了弯。

    李持安抬眸盯着云父,像是香烟缓和调淡了眉眼的端庄,淡淡得很是柔和,像是寥寥几笔描绘上的墨色牡丹。

    他轻轻抿唇笑着,“父亲,不是要去解签吗?”

    云父把他带过去,听着那解签的人说着,嘴角的笑几乎掩不住。

    听完之后,云父把他拉出了庙里,轻声说着,“回去可要让人给你好好补补,千万不要亏损了身子。”

    黄墙外,李持安脑子里还想着什么五个孩子,听到滋补,耳尖猛得红了起来,绯色的唇紧紧抿着,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羞怯。

    明明自己之前去求的时候,还是个下下签,一个孩子也没有。

    五个孩子,那太多了。

    李持安下意识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肚腹,觉得那太荒唐了。

    两三个就足够了。

    回来后。

    李持安便待在了自己的屋内。

    他穿着薄衣,觉得待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四处都残留着女人居住过的痕迹。

    淞朱取来冰好的水果,李持安捏着那冰葡萄,贴了贴发热的脸。

    他低垂着眸,睫毛轻颤着,“这府上的侍从,怎么看起来都怪怪的。”

    淞朱有些疑惑,“想来公子刚来,不知道公子性格,谨慎点也正常。”

    李持安不语,漂亮的眼睛看着那屏风,绯色的唇上还沾着果汁。

    真是奇怪。

    他想着,一个个像是见到猫一样。

    夜里,他沐浴后,便坐在窗前,摆弄着针线。

    淞朱在一旁换上香熏,又将四处的灯点起来。

    这时屋外进来了几个人,是云父那边的。

    “主君让奴给正君端来汤羹,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屏风外,他们站在那,低垂着头,模样格外恭谨,生怕惹了正君生气。

    李持安顿了顿,只低声让他们放在一侧,让他们下去。

    过了许久。

    早早盼着回来的人终于进了院子。

    李持安起身去迎接,看着长廊处面容温和清艳的人,心脏砰砰直跳。

    她一袭青绿长袍,眉眼褪去了官场堆积的威压,沾上这边湖水的气息,变得格外温和清润,看上去反而更清峻起来。

    晕黄的光线下,莫名地有些不现实。

    等人走到眼前,把他揽进去,李持安才反应过来。

    屋内,侍从都退了下去。

    他伺候着妻主,把外衫脱下来,又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

    “妻主又这般晚回来。”他声音很软。

    云竖俯身抱着怀中的人,低头亲着他,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今日去哪里了”她问道。

    “父亲带我出去了。”他回道,呼吸潮湿,触电似地颤着,“带我去寺庙里求子。”

    “妻主是喜欢女孩吗?”他轻轻往后躲,避开她的亲吻,想同她说话,却又被按住。

    她埋在他的后颈,吸了吸他的香味,没听进去半句话。

    “好累。”

    怀着的人愣了一下,瞬间乖巧下来,美眸轻轻眨着,有些慌张。

    “妻主”

    接着,他被抱着压在榻上,身上的衣裳被解开。

    李持安双手抵在两人中间,觉得妻主回来后就有些变了。

    比在京都还不遮掩。

    “妻主不是累了吗?我帮妻主揉揉吧。”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抵在两人自己的手攀上她的脖

    颈,瞧着格外乖巧。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妻主的脖颈,散下来的青丝落在榻间,眼眸内雾蒙蒙的,全身心地把自己放在妻主身上。

    紧接着,他就发现妻主骗了他。

    什么累了。

    他被压着动弹不得,戚戚地哭着,也没得来几分怜惜。

    被挂在大腿处的铃铛清脆地响着,李持安羞得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汪汪地流着。

    两个时辰后。

    帷幔间,他浑身无力地被抱住,耳边听到的是女人的道歉。

    女人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说什么。

    她轻轻问着,问他求子去求来了几个。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他被亲着后颈,被揉着酸胀的腰身,更甚至腿脚也被压住。

    滚烫的气息围绕着他,无刻不侵略他的五感,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无力的手指搭在被褥上,时不时无法控制地抖一下。

    他累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既恼又羞怯。

    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湿润的眼睛盯着她,薄而轻的脸庞带着粉,微微张口,正要回她便又被亲住。

    ……

    这日,府上变得有些活跃起来,都挂起了红绸。

    女君上门下聘纳征,各个的亲戚也上门来看。

    那鞭炮格外响,李持安躲在妻主身后瞧看,看着府上各处的热闹,轻轻抿着唇。

    他眼尾还带着艳色,早晨起来都不需要染上胭脂。

    如今腰还酸着,来不及去埋怨妻主,便被妻主抱起来洗漱,离了屋内出来看热闹。

    “持安。”

    长廊处的人掀开那的竹帘,突然唤他。

    云竖先是反应过来,瞧了过去。

    是持安的表哥。

    李持安还迷迷糊糊地露出模样,瞧了过去,连忙放开攥着妻主衣袖的手指。

    “过去说说吧,我在这等你。”云竖说道。

    李持安这才走了过去。

    那男人拉住持安,细细瞧看着,“没事就好,我瞧她对你挺好的。”

    “姨母出事那天,我跟着妻主还在外地,你成婚后我才知晓。”

    李持安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肚腹,轻轻抿唇,“表哥,这是怀上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露出笑容,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嗯,已经快五个月了,好不容易才盼过来。”

    接着,他看向持安的腹部,微微蹙眉,“半年多了,还没有怀上吗?如今姨母出事,女人的喜欢向来是……”

    他的声音歇了下来,“我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嫁过去两年,这才怀上。”

    他的袖子又遮住自己的肚腹,声音低低地,“你该提前为自己着想才是,不要落到我这个下场。”

    旁边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听到妻主唤他,又匆匆告别持安。

    “见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成婚之日你送了我合欢扇,你成婚之日我没来,如今送你合欢铃,想来再见也是不易,你好好照顾自己。”男人匆匆说完,便被旁边的侍从围着离开。

    第72章 第72章怀孕

    他握着铃铛,匆匆塞到了袖子里,被淞朱扶着,正要去妻主旁边,经过长廊就听到正在说话的两个仆从。

    这里人少,刚刚的人一股涌地都去了前面。

    他们得了时间在这里歇着松口气。

    “之前给女君冲喜时,比这还闹腾呢……”那小侍笑着,“这算什么,我现在都还记得,可惜又匆匆取下。”

    “别说了,主君都说了不能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舌头我还要。”

    “这有什么,如今正君也娶进来了,听说家世也不如女君了,听到了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要闹着和离不成女君也不会乐意啊。”他嘀咕着,声音也低下来。

    女君不乐意,怎么可能和离得了呢?再说,和离哪里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长廊处突然出现了铃铛掉地的声音,伴随着淞朱的斥责声,那两个小侍瞬间白了脸。

    正君不是在前院吗?不是跟女君待在一块吗?

    他们跪伏在地上,浑身冷了下来。

    “什么冲喜。”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格外冷。

    ……

    前院。

    云竖避着人群,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的声音很是柔和,把他拥进怀里,动作很小心。

    “……没。”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回着,声音有些闷闷地。

    “既然累了,我陪你回院子里吧。”她在他耳边说着。

    云竖随意叫来一个侍从,说了一句后便把人往后院里带。

    淞朱跟在女君身后,看着公子被揽着回去,微微抿唇。

    院子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双手攀在她的脖颈处,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云竖一时想着,昨夜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他今日太累了?

    她拢住他的腰身,帮他轻轻揉着,抚摸着他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见怀中的人没动静,云竖微微偏头盯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睡着了?

    这么累吗?

    她动了动,想把人抱在床上去,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还没起身,怀中的人轻轻呜咽着,摆明了不乐意。

    云竖示意淞朱取来薄毯,低眸调整他的身体,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薄毯被取来,云竖接过来盖在他的身上,低眸盯着他的模样。

    他很乖。

    无论是哪里都很乖。

    她想起来,他还没跟自己吵过架,即便生气了也只会哭。

    按理说,他的脾性该大一点,如何胡闹也不稀奇。

    偏生得也格外柔弱敏感,没有人照顾着,很快就会凋零下去。

    云竖揉着他酸软的腰身,又低眸亲了亲他的唇,将人抱得严严实实。

    屋内的侍从退下去,关上门,外面也一声不吭的。

    淞朱又去询问了几个人,问清楚后这才站在门口。

    女君险些出事了吗?

    淞朱想着。

    大抵是一个时辰,醒来的李持安轻轻蹭着妻主的掌心,脸庞透着绯色,黏黏糊糊地缠在妻主身上。

    他轻轻吐着气,眼睛很快红了起来,在她脖颈处哭泣不停,如何也止不了。

    云竖微微蹙眉,低声问他,是谁惹他不高兴了,她去帮他教训过来。

    见他呜咽着不说话,小脸哭得通红,低低地喘着气,云竖微微抱紧他的腰身,抬手帮他擦干眼泪,轻声哄着他,低头亲着他。

    “在哭什么呢……”她轻轻问着,“是生气我太过分了吗?”

    “在哪里受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持安……”

    云竖的肩膀被打湿一团,怀中的人哭得委屈可怜,只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

    离开前的一日。

    屋内。

    淞朱匆匆请来大夫,模样颇为焦急。

    “公子如何了?”

    “恭喜正君,您有孕了……”

    淞朱微微睁大眼睛,连忙谢过大夫后,又跑到公子旁边。

    “奴去将女君叫过来。”

    软榻上,李持安模样有些呆愣,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肚腹,连淞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

    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是刚刚突然干呕导致的,眼睛也因此有些湿润。

    地上的碎瓷被侍从捡起来,确定没有残留的更好,又询问正君要不要喝点什么。

    汛蓝从屋外进来,端来爽口的甜汤送到正君旁边。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云竖从前院赶过来。

    她声音低低地,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怀孕了?”

    她把人揽进怀里,李持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不

    满道,“妻主是怀疑我骗你吗?”

    只是觉得不可能而已。

    云竖低声道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接着,她询问,放在他腹部的手有些僵硬,“大夫还说什么了?”

    李持安轻轻抿唇,偏过头去,“不知道,没听清楚。”

    “现在好些了吗?”她问道。

    眼见着,云竖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去问大夫。

    待在软榻上的人见她绕过屏风走到门口与人交谈,也没说什么。

    他想着,肚腹里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呢?

    午时。

    李持安去了云父的院子里。

    云父又给他请了一个大夫,又告诉他前面三个月该如何做。

    该小心点,不要动怒,也不要到处跑。

    云父让人取来平安玉扣,“这是我特意去求来的,这接下来几个月可要小心一点,平安就好。”

    “待你肚子再大一些,我便过去陪着你,好让你安心一点,不至于快生下来时太过慌张。”

    “是女是男都无所谓,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动怒。”

    李持安接过来,“我知道了。”

    “这次回去,便不要坐马车了,去乘船,胎位不稳,该当心一点,莫要亏损了身子。”

    离开院子后,李持安站在长廊处,盯着不远处的湖泊。

    淞朱问道,“公子看那湖做什么?女君应该快要回来了。”

    “去洛城要多久呢?”

    “三天。”淞朱回道。

    李持安这才抬脚走着,“三天,你说母亲看到我怀孕了,会不会高兴呢?不知道母亲在那待的如何,那些人会不会中途扣下送过去的东西。”

    他始终盯着那湖泊,想到妻主曾经跳进去过,眉眼便不自觉冷起来。

    虽说都是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往后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李持安想着,却觉得心烦。

    妻主还会喜欢那么多男人吗?

    回到院子里,妻主还没有回来。

    他回到屋里,动作下意识小心起来,明明他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怀孕。

    前几日还依旧无所觉地随意走动。

    他坐在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眼尾微微上扬着,带着淡淡的绯色。

    妻主很喜欢他的眼睛。

    铜镜里的人眉眼带着骄矜,端得世家模样,只会在女君面前才伏小做低,轻言细语。

    他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只戴了一条细链,又换上宽松的常服,走到半窗那坐着。

    侍从将针线取出来,以及昨日做到一半的衣裳。

    淞朱从屋外进来,走到公子旁边,“公子,云翡来找你了。”

    云翡

    他微微偏头,“他来找我做什么?现在不应该在屋里绣嫁衣吗?”

    “让他进来吧。”他顿了顿,说道。

    他放下刚拿起来的针线,看着衣裳上绣好的鸢尾,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怎么有空过来了?”男人的声音很柔,穿着宽松的衣裳。

    云翡盯着,稍稍愣神,“我知道姐夫要离开,总要来见见姐夫。”

    他坐下来,盯着长姐的夫郎,有些好奇,好奇长姐为什么会喜欢注重规矩礼仪的世家贵卿,她不是应该同话本里那样喜欢一个贫困的少年,把人抢进府里吗?

    李持安稍稍偏头,与他目光对视,便知道云翡心里大概在想什么。

    李持安轻轻笑着,只说一些很无聊的话。

    ……

    下午,书房里。

    见妻主起身,他走路快步了一些,扑到了妻主的怀里。

    “小心一点。”云竖抬手抚摸他的发丝。

    李持安黏在她旁边,同她待在书房里,时不时磨着墨,更多的时间里还是赖在她的怀里。

    夜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伏在她的身上,带着娇气,“妻主今夜怎么如此安静”

    帷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只有床头还放着一盏纸灯。

    床榻的里侧空荡荡的,李持安几乎半边身子都在云竖身上。

    “大夫说,该小心一点。前三个月都不行。”云竖说道。

    身上的人有些不满,“可前日妻主还折腾我。”

    她有些哑口,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腰间,“是我疏忽了。”

    “明早就要上船去洛城,该早些歇息。”她微微侧身,将人弄到怀里,双手环保着他的腰身,低头嗅着他身上的软香。

    她静静盯着他,面容冷白清贵,浅色的眼眸内柔和安静。

    这副模样,对李持安而言,显然是痴迷的。

    他喜欢她这副模样,喜欢她这副对情爱愚钝古板,对任何人都冷漠疏离的模样,喜欢她的手,也喜欢她的脸,更喜欢她说话时的模样。

    李持安微微抿着红唇,仰头亲了亲她,衣裳摩挲发出声音,他的唇湿润起来,黑夜里的那双眼睛更为湿润。

    他的声音越发软越发细,带着浓郁的依恋和柔软,活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死亡,“妻主,妻主会一直待我好吗?”

    “嗯。”

    “妻主希望我生个女孩还是男孩”

    帷幔里是潮湿温热的,静悄悄地,带着黏稠和情欲。

    女人几乎把他抱得严严实实,带着占有和痴迷,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脊背和细腰,都能想到薄衣下的肌肤是多么的滑腻漂亮,跟白玉一般,光泽莹润。

    “你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她轻轻问。

    “我自然是希望是个女孩,万一万一只有这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的话,妻主就可以只有我了。”他小声道。

    不是他不喜欢男孩,只是害怕跟云父一般,被迫给妻主纳侍,心里的嫉妒便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越发绝望。

    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耳朵可以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皮肤脉搏的跳动,感觉耳朵都麻了。

    他轻轻舔着她的锁骨,殷红的小舌从齿间露出来,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妻主身上,享受着被妻主拥抱,享受着被妻主亲吻。

    “乖点。”她说道。

    她的掌腹贴在他的腹部,那里还没有什么起伏,却让人手心发麻。

    这里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就会隆起来,还有八个月多就能生下一个孩子。

    那处会沉坠,他的细腰根本挂不住,只能用手托住那浑圆的肚腹,被人扶着走。

    ……

    翌日。

    船早早在岸边等着。

    在外面躲了几日的云栾看着不远处扶着男人的长姐。

    在长姐看过来时,她几乎不敢看。

    这日阴天,天上黑沉沉的,阴冷的风从河边吹过来,格外舒适。

    不少人急着赶快将货物送上船,免得下起雨来出了事情。

    云父催她赶快上船,眼睛都红了一圈,显然不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

    他又告诉持安,该小心一些,又让云竖多照顾持安,多让让他。

    第73章 第73章洛城

    到洛城时,天还在下雨。

    云竖撑着纸伞,把人揽在怀里,又细细整理着他身上的披风,避免打湿了里面的衣袍。

    他一边小心走着,偏头看着四处,有些好奇。

    李持安鲜少外出,几乎都待在府上,最多也是在京都的庙里和郊外逛逛。

    一是不允许跑得太远,避免被人说闲话,二是怕出意外。

    雨打在地上,很快没了影子。

    四处晕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暗色,没有光一般。

    李持安只能看到那边的桥,上面的人很是匆忙。

    湖里的荷花轻轻摇曳着,花瓣被打得掉落下来,荷叶被风吹得歪斜。

    等到了

    客栈,他被护得很好,头发丝都是干燥的。

    云竖示意淞朱把他扶上楼去,又让人备好姜汤和热水。

    屋内。

    李持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用热水擦拭着裸露的皮肤,去除那空气带来的粘稠。

    他的眼尾带着胭脂的颜色,白皙的面容看着越发温软,浑身都透着一股迟钝,任人拿捏的气息。

    淞朱微微打开窗户,透透屋内的闷热。

    李持安走到窗户边朝外看着,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敛在耳后,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下面几乎已经没人了,只剩下空摊在那摆着,地上堆积着水洼,雨点打在那低溅起来。

    屋内的侍从把蜡烛点起来,又擦干净屋内的桌子椅子,这才退出去。

    “妻主说,我们只在这待两日,等雨停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菜和点心是什么。”李持安轻轻说着。

    见那雨下得的确厉害,甚至要溅进来,李持安离窗户远了一点。

    这时门被打开,云竖端着姜汤进来,又带了一些酸橘。

    这时淞朱有眼力见的下去,去让人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

    “刚刚不是在船上闹着要吃吗?”云竖把橘子放在一旁,“先把这个喝了,你身子弱。”

    “等晚一些,我们再去见你母亲。我已经让人送了帖子过去,也让人询问了这半年的情况。”她把人拉过来,不受控制地低头亲了亲他。

    李持安坐在椅子上,只好低头喝了一半的姜汤,便接过妻主剥开的酸橘,连忙塞到嘴里。

    “不酸吗?”云竖问道,“这里还有甜的,要试试吗?”

    外面雨声淅沥,打在砖上,打湿了白墙。

    甚至能听到附近树叶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鸟叫。

    “不酸,喜欢。”

    见他摇头,又继续吃着,云竖起身去把窗户再关上一点。

    “妻主问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意外,很好。”她简单说道。

    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想换一身衣裳。

    他让妻主将自己的头发编起来,又取出妃色的衣袍,走到屏风后换上。

    云竖接着起身跟过去,屏风后刚扯开带子的男人歪头盯着她。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很软,“妻主这是要做什么?”

    他继续把腰间的带子扯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那一层薄薄的,甚至可以看到皮肤。

    云竖盯着他的腰,手指微微蜷缩着,语气尽量平淡,“我只是来帮你而已。”

    她的神态很正常,眼睛里也会平静。李持安脱下身上的衣裳,只穿着里衣,随后却轻轻靠在后面的柜子上。

    “是吗?”

    他自然知道妻主已经将近十天没碰他了,夜里也只是抱着,偶尔亲一下。

    大多的亲近也是他主动的。

    “那妻主帮我换上吧。”他衣襟微敞着,露出雪白的肌肤,那截细腰在云竖眼底轻轻晃着,接连着那细长紧致的双腿。

    白色的里衣甚至抵不过那薄衣下的肌肤,轻轻一揉就会变红。

    他的胯骨很漂亮,跟玉一样,平日里也不知道在吃什么,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云竖再愚钝,也该知道眼前人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她。

    云竖将衣裳取过来,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将那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说是换衣裳,不过是换了外面一层。

    妃色的衣袍有些透,甚至可以看到皮肤的底色。

    对于在炎热的夏天里,这种穿法再自然不过。

    只要再披上彩色的披帛,就能出门。

    李持安见她的的确确真的是给自己换衣,甚至也没有碰自己,不禁恼了恼。

    他倚靠在她怀里,低眸瞧着她的手给自己系紧带子,抬手把手放在她的手指上,“你帮我揉揉这。”

    她顿了顿,把手挪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按着。

    那里很细,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

    她微微俯身,将人全部按在自己的怀里,那揉按着腰的手轻轻挪移着。

    “好软。”

    她说道,浅色的眼眸内幽暗晦涩,冷白的面容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冷淡。

    李持安几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想要有个支撑点,想要被抱住坐在她身上,趴在她怀里,可身后的人像是生疏一般,或者说是故意一般,任由他身子往下掉。

    他的腿弯曲着,费力地攥紧她的手臂,还想要维持那一抹端庄。

    “妻主!”他恼羞成怒地叫道。

    ……

    临近夜里,雨停了下来。

    李持安这才出门,身上那件是青绿的衣袍,很繁琐,珍珠镶嵌着,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一般。

    两人身后没有跟任何侍从,只有她们两个人。

    云竖手里拿着合起来的纸伞,上面残留的雨水已经被擦干。

    而李持安则抱着妻主的手臂,躲着地上的水洼,四处看着。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些人出来了。

    几个小孩从某个巷子里跑出来,几人追赶着,手里拿着可以被风吹动的竹蜻蜓。

    她们很快消失,只能听到欢快的声音。

    李持安往那瞅着,轻轻抿唇,“真是很爱玩诶。”

    他悄悄看了一眼妻主,想着妻主小时候是何模样。

    她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跟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在茶馆时,看上去还是一个脾气极好很是温和的人。

    他不禁埋怨,果然女人都是会变的,变得太大了。婚前她待他都十分小心翼翼,而如今在客栈时,像是故意捉弄他一般,任由他双腿打颤。

    “小心地上的水。”她提醒道。

    “还有多久?”他问道。

    “快了。”

    他仰头望她,轻轻抿着那绯色的唇,那耳坠晃着,“妻主回去之后会很忙吗?”

    “不会。”她嗓音冷静,甚至沉稳。

    她注意着脚下的路,同时也注意着四周,怕出现什么意外。

    对比之前突然到来的意外,现在已经少了很多,甚至不严重,不会让人直接死亡。

    而是真的只是倒霉。

    比如直接掉在肩膀上的鸟屎,比如突然被泼一杯水。

    而在李持安身边,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听到这两个字,他轻轻抿着,唇角微微翘起来,颇为开心。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掌心,像是玩闹一般,或者是无聊一般。

    云竖没有管。

    她停在一个巷子口,李持安骤然紧张起来。

    他被牵着走了进去,随着那门被推开,看见里面的全貌,微微愣了愣。

    这就是母亲住的地方吗?

    怎么还有田地

    里面种着辣椒和蔬菜,甚至还有一茬番茄和小白菜。

    “来了”里面走出一个女人,鬓边多了几缕白发。

    “母亲。”他朝她喊道,声音不自觉透着委屈。

    云竖垂眸看着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给时间让她们两个人说话。

    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屋内。

    “我听子漾说,你怀孕了,是吗?”

    他双手捧着那茶杯,声音很软,“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欺负你了吗?”

    李随看着眼前被护得很好的儿子,甚至比出阁前都要乖巧温顺,眉眼更是漂亮,没了往日里的暴躁和胡闹。

    甚至在近两年,脾性越发大,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他摇了摇头,“没有。”

    李随看向窗外,“没有欺负就好。”

    李持安轻轻嘟囔着,“母亲怎么还种起菜来了,之前不是一向讨厌吗?”

    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过三年,我就会回京都,你该好好呆在京都,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忍着,即便你要带着孩子离开。”

    “才不会这样。”他反驳道。

    还带着孩子离开。

    那他得多倒霉。

    “她不是那样的人。”

    李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我不在京都,如何为你撑腰。”

    李持安微微蹙眉,有些生气,漂亮的眼睛里覆上一层鲜亮的怒气,“母亲总是这样。”

    见他依旧不变的脾气,李随妥协道,“好吧,我不说这些了。”

    李持安觉得母亲依旧自以为是。

    随着云竖进来,“我看灶台上已经炒好了菜,就热了一下。”

    她将她刚刚做的莲子羹放在他手边,细细瞧了他的神色。

    生气了吗?

    李持安低眸看着放在手边的莲子羹,微微鼓了鼓脸。

    “这是刚刚摘下来的番茄,要试试吗?”云竖轻轻捏着他的掌心,“听说吃了,皮肤会白一点。”

    “真的吗?”他好奇问  。

    甚至开始思考,他的皮肤不白了吗?

    “真的。”

    云竖将番茄放在他的手上,抬眸盯着李随。

    “岳母如今一个人住吗?我看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下人。”

    “是啊,一个人住着也自在一些。”李随看着低头看着番茄试图要吃一口的持安,语气莫名道。

    “我与持安后日就会离开,可能明日还要上门一趟来拜访岳母。下次再来,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孩子。”

    云竖语气轻缓。

    孩子。

    李随看着那还一无所知的持安,“是啊。”

    怀胎十月,又要做月子,也要两个月。

    算起来也是一年后。

    “他还不懂事,你好好让着他。”

    第74章 第74章孕吐

    翌日。

    云竖又带着他去了李随那里。

    她同李随在屋内谈话,而李持安则给自己洗了一个番茄,在院子里打量着。

    他的衣着很简单,只编着一个麻花辫,手腕上只戴着一对细镯子。

    院子里。

    他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孩,起身走了过去。

    “你来找谁?”他问道。

    她模样不过五岁,手上还拿着书。

    “我我来找夫子,我看不懂文章。”她小声道。

    李持安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夫子住在这里?”

    一炷香后。

    随着云竖出来,牵着李持安离开,走在青石板路上时才发觉他不对劲。

    “怎么了?”

    李持安气愤道,“她还有心情教人读书。”

    云竖笑了笑,“是吗?”

    她揉着他的手,“还想看看什么?现在还早。”

    李持安顿了顿,“去茶馆看看”

    接着,他仰头看她,“妻主猜猜,我是在哪里看到你的”

    云竖想着经过时茶馆在哪里,“茶馆吗?”

    “妻主在茶馆做什么?”他一边问着,正好瞧着小巷的尽头,几个男孩抱着花。

    地面上还是湿润的,尤其是巷子里的墙角,长出了许多青苔。

    “看话本。”

    接着,云竖低眸看他,“要花吗?”

    那花是白色的,偏偏叶子也很少,看上去一簇一簇团在一起。

    云竖认得那花,是豌豆花。

    “可我们都要走了。”李持安小声道。

    “花也是要枯萎的。”云竖见他想要,便取出银子给了那几个男孩,拿了一簇花过来。

    那几个男孩很快弯着眼睛道谢,又说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给她换。

    “不用换。”云竖说道,“你们自己去分掉吧。”

    旁边的李持安盯着那几个男孩,都是九岁左右的模样。

    他九岁的时候,还在屋里学着绣花斟茶。

    她牵着人离开。

    李持安一边低眸看着手里的花,一边抬手轻轻捏着花瓣,那花瓣很是薄透素雅。

    等走远了一些,他放下对花的兴趣,好奇地继续问她,“那妻主在看什么话本。”

    看话本吗?真是稀奇,他还以为妻主只会看那些无聊烦闷的古文案卷。

    “京都里的话本,落魄女郎娶贵卿,与富家公子私奔……”

    李持安听着不对劲,觉得越来越耳熟,微微咬唇,有些微恼,“妻主偷看我的话本了,是吗?”

    ……

    到京都时,李持安孕吐的厉害,在屋里连歇了三天才缓过来。

    他的肚子已经微微鼓了一点点,不像之前那边平坦纤细,腹部也没有什么力气。

    屋内。

    他喝完安胎药,便倚靠在软榻上歇息,青丝散乱在榻上。

    他脸色有些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泪,蜷缩在那想要缓和那恶心感。

    淞朱连忙取了酸梅和荔枝过来,小心地喂在公子的嘴里。

    屋内的冰块放了许多,很是凉快。

    他缓和了许多,“妻主呢?还没有回来吗?”

    自从回京都后,云竖上完早朝便早早回来,即使是办公也陪着李持安。

    没有被折腾,他也起得很早,在妻主快要回去之前就已经从床上起来。

    淞朱摇了摇头,“还没有回来。”

    他起身靠在那,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垂着眸,没说话。

    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随即蜷缩着,微微咬唇。

    “这里胖了许多。”他低声道,“万一以后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生下来后恢复不回来怎么办?”

    他开始忧虑起来,甚至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自己的面容也变丑。

    淞朱想了想,继续说道,“前日有人递了赏花宴的帖子来,奴调查了一番,都是一些正君,公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就好了许多。”

    他想让公子出去走走,如今胎也快稳下来了,不如去跟那些正君说说话,瞧瞧他们是怎么怀孕生子的,又是如何固宠的。

    虽说女君如今一心只有公子,但万一呢?也不是没有哪家正君怀孕期间就偷腥,纳了几门侍夫,本还恩恩爱爱,如今怀孕后便没了影子。

    自从回了京都,淞朱总是能收到许多帖子。

    李持安慢慢想着,缓慢眨了眨眼睛。

    出去吗?

    “你去接下来。”他小声道。

    说着,他又忍不住泛起恶心,捂嘴干呕着,撑着手在榻上,青丝散在身前,脊骨微微凸起。

    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很薄很薄,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肌肤。

    他被这样搞得没了力气,连往日里插花斟茶也没了兴趣。

    白日里很是疲倦,总是在睡觉,睡醒以后也是在干呕。

    他的脸上也被眼泪打湿,呼吸也越来凌乱起来,张着嘴呼吸着,眼尾殷红,那张面容既可怜又漂亮,浑身都透着一股凌虐感。

    淞朱瞧着也无法做什么,只好安抚公子,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不会如此。

    大抵是过了一个时辰,云竖才从宫内回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绕过屏风,就见到在软榻上睡过去的人。

    淞朱以及其他侍从看见女君,俯身行礼,随即退了出去。

    长廊外,苘敷看着进去的女君,微微咬唇。

    女君仿佛忘了他一般,看见他也不会同他说话。

    他也好生贴身伺候女君半年多,女君却话也不敢同自己说,生怕正君看了会吃醋。

    如今正君怀孕,正君本就该纳侍替代自己伺候女君,难不成还要女君伺候正君不成

    他想着,直勾勾盯着那屋门,

    等正君肚子再大一些,再大一些的时候,女君总该会忍不住,总该会看腻那大着肚子变了身材的人。

    再好看再矜贵的人,怀了孕哪里会比身材苗条年轻的人还要吸引伺候人呢?

    屋内。

    醒过来的李持安埋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那股恶心感很快平复下来。

    他声音有些哑,有些可怜,“妻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被揉着腰,浑身无力,眼眸内莹润潮湿,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生怕妻主厌弃他不如之前好抱好摸,生怕听到妻主的不耐烦。

    他黏黏糊糊地蹭着妻主的脖颈,伸出小舌舔着妻主的嘴角。

    尽管屋外炎热,休整过后的李持安身子意外的清透干爽,唯一的想法只想黏在妻主身上。

    “有些事情还要忙。”她说道,低头亲了亲他。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脸上带着红晕。

    隔着一个月未同房,李持安有些焦急起来,可大夫偏偏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他低低呜咽着,青丝黏在身上,眼睛里透着欲望。

    他几乎黏在她身上,想要她抚摸自己,想要她亲吻自己,跟之前一般。

    “听话一点。”云竖声音有些哑。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臀部,掐了掐他的腰身,俯身埋在他的脖颈处亲了亲。

    自从他怀孕后,身子也越发软,皮肤更是雪白细腻,眉眼总是不自觉透着柔弱可欺的气息。

    明明那腰间还平坦纤细。

    “呜……”他没力气地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喘着气,衣裳脱落到手臂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云竖看着那处微微隆起的肚腹,喉结滑了滑,手掌也越发滚烫,他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短暂的安抚过后,他很快平复下来,红着脸埋在妻主的脖颈处歇着。

    “我想出去。”他小声道,那声音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真的吗?”他有些不确定问道。

    之前她都不让自己出府,如今怎么如此爽快了?

    “要我带你出去吗?”她继续问。

    “不……不用。”

    都是一些正君,说得也是房中事,妻主去那做什么。

    云竖垂眸,整理着他身上的衣裳,遮盖住他的肌肤,环住他的腰身。

    她帮他轻轻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亲吻他,见他消停过后又把他抱起来放在半窗旁边,让他看着外面的湖景。

    云竖把他经常看的话本拿过来,这才开始处理公务。

    淞朱这才从屋外进来,端来水果和茶点,防止公子又饿了。

    好在女君回来之后,公子就鲜少泛恶心,吃东西也吃得下去。

    拿着话本的李持安低眸吃着那李子,悄悄地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妻主,想着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为什么又如此爽快呢?

    夜里。

    李持安被抱着沐浴过后,放在床榻上歇着,浑身无力。

    他身上只裹了一层里衣,双腿裸露在外面,微微屈起。

    由于沐浴的原因,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妻主过来,很是熟稔地往她怀里扑。

    他贴在她身上,裸露的双腿更是缠在她的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半敞着衣裳,被女人紧紧握住腰身,在她的脖颈处喘着气,面容潮热,呜咽个不停。

    由于情欲,他的腰身紧绷着,被女人揉着很快软下来。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笑着,美艳的脸庞上湿漉漉的,颇为乖巧地舔着她的嘴角,把自己的腹部送到她的手心里。

    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他就能与妻主同房,就不用担忧妻主睡了旁人。

    ……

    翰林院处。

    云竖被叫住。

    “云学士,真是恭喜啊。”

    她一进门,就听到翰林的同事恭喜她。

    她们看着眼前穿着紫衣面容冷淡的女人,内心无不嫉妒。

    不就是有一张好脸吗?能得圣上喜欢,能得殿下喜欢,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呢?

    这日天色很好,云竖几乎被早上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看着那些人脸色神色不一,微微挑眉,没说什么话。

    薛棋这时从偏门进来,“诶,你是来搬东西的吗?我来帮你啊!云太傅。”

    今日,殷宁过继到君后名下,被封为太女,一同定下太傅教导太女。

    第75章 第75章“太傅啊,你可要小……

    “太傅啊,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什么太傅

    李持安有些懵。

    “女人一当有了权势,她不想要都有人逼着她要,我家那位就被塞了一对兄弟,长得那叫如花似玉,伺候人的手段比那些花楼里的小侍还要厉害,半推半就带回了家,日日待在那两个小贱人的屋里。”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可得好好警醒着屋内,等过了日子,可要有眼力见一点。”

    他见眼前怀孕不久的人,看着也是个清冷不懂情趣的,瞧着木讷保守。

    刚刚成婚的男人就是如此,非得生了孩子才能放开一点,知情趣一点,去挽留变了心的妻主。

    “什么叫有眼力见”他抿了抿唇,好奇问道。

    男人也得了自家妻主的吩咐,让他多亲近点太傅家的小夫郎,好让他吹点枕边风。

    他也没捂着,“要你主动纳侍你自然是不乐意的,你便使一些手段,把自个送上去,怀着孕不要紧。”

    接着,他压低声音,“你想来也过了头三个月……”

    听着他的话,李持安微微抿唇,眸光都亮了亮。

    他有些踌躇,又不敢张口问什么,青丝下的耳尖微微红着,手心都在发烫。

    又听到旁人在说什么八卦,也不遮掩,活像是要谁都知道一般。

    李持安听到,谁家的夫郎闹着和离,甚至跑回了父家。

    离了宴席,李持安被扶着上了马车。

    淞朱这才缓过来,生怕公子出什么意外。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如今一只手也遮挡不住。

    若是被人惊吓到,跌在地上可还了得。

    马车上。

    李持安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不像刚刚在外面那般端庄清冷。

    他犹豫说道,“你去买件衣裳来,还有香料……”

    他软着身子倚靠在那,露出微微隆起的肚腹,衣襟微微敞开,脸颊泛红。

    进来的淞朱瞧着吓了一跳,连忙把公子的衣襟合拢,免得被旁人看了去。

    “回府。”

    淞朱连忙说道。

    “又没有人。”他轻轻道。

    “什么太傅啊,他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还一个个都来找我说话。”他有些抱怨,甚至有些不想去了。

    想到那人说的话,他不禁抱紧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荒唐。

    肚子慢慢大起来,李持安便不敢大胆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生怕这两个月的苦白吃了。

    淞朱在旁边听得清楚,“……公子也该想想办法了,三个月过去,若女君不碰公子,就该出事了。”

    他欲言又止,“况且公府上有些人也有些不老实了。”

    听到不老实,李持安微微蹙眉,坐直身子,慢慢思考起来。

    不老实吗?

    府上有谁不老实

    ……

    讲学殿中。

    云竖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昏昏欲睡的殷宁,“殿下。”

    “老师,我在听。”她一个激灵,很快把头低在书里。

    不是说她会换一个老师吗?怎么还是她。

    “凡经筵,春讲以二月至端午罢,秋讲以八月至冬至罢,你该好好听讲,后面还有释奠礼、大合乐等仪式。”她合上书本,嗓音温和,“后面会有大司成进行评说,若有不懂,少傅自然会为你一一解说。”

    “殿下也不想被圣上叫过去吧。”

    殷宁还是喜欢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如今跟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一样,动不动就要刺她一下。

    “我不想的,真的在听。”

    离开讲学殿后,便有其它官员进去教授手执干戈的武舞和手执羽籥的文舞。

    宫道上,几个官员见云竖走过,扯了扯正在说话的一个官员。

    不远处,云竖看到她们,微微颔首以示行礼。

    那几个官员见了,连忙微微弯腰。

    等云竖走后,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你还想得罪她那姚妗眼见着要爬上来,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前半个月就被薅下来不知道被远派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那长宁殿下都没能保住,她岳母家连夜将自己儿子接了回来。”

    “再不说她如今还是太傅,你见到如此年轻的太傅吗?圣上都愿意把太女交给她教导。”这摆明了圣上器重。

    哪位太傅不是年过35岁,而云竖今年不过20岁。

    “真是胡闹。”听到这个,她压低声音骂道,“不过是一小地的商贾,也有资格来这评足论道。”

    其他三人听到,面面相觑,觉得她是疯了,也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长廊处,前面的宫侍在云竖走着。

    四处玉阶彤庭,桂殿兰宫,飞阁流丹,雕甍绣槛。

    宫侍低头小步前行,长廊处的帘子被风微微吹起,宫灯也跟着微微晃着。

    明明四处都是人,偏偏十分安静。

    很快,宫侍停步,侧身站在一旁。

    “大人该进去了。”他低声说道。

    云竖推开门进去,随即大门被关上。

    隔着屏风,云竖盯着那身影,微微垂头,“圣上。”

    “之前你离开的早,想找你也没地方找,总不能下诏让你进宫。”那人缓缓出声,“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云竖绕过屏风,坐在榻上,伸手执棋。

    她想着,如今没法随意致仕,少说也得在京都待上十年。

    十年。

    云竖将棋子放下,动作有些迟钝。

    “第二步便如此犹豫吗?”皇帝饶有兴趣地问,“是犹豫下一步,还是犹豫现在这一步呢?”

    难道她想说做官有些久吗?她没想做那么久。

    云竖看着只有几粒棋子的棋盘,“圣上呢?圣上为何迟迟不下”

    宫中已有一位贵侍怀子,世家出身,叫姜闻。

    云竖想着,那位可能生不下孩

    子。

    圣上好不容易削弱了世族,现在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世家出身的孩子呢?

    “朕自然是在问你。”皇帝将棋子放下,“听宫侍说,爱卿早早回府,是因为家中夫郎有孕,还是李家那位”

    “是。”

    “如今李家落魄,何必死守着一位。”皇帝意味不明道,“朕赐你一对美人,以免爱卿被人嘲笑后宅荒芜。”

    “圣上何必为难臣呢?家中内子脾性烈,怕是会寻死觅活,家宅不宁。”

    皇帝听了,轻声哼了哼,“寻死觅活”

    云竖知道皇帝不满她娶了世家出身的人,代表她归属世家一方,不管她有没有此意,任谁也不敢用。

    如今姚妗被她挤走,细数朝中寒门官员,几乎没几个可以任用,一部分有才之士在科考前就被一些世家的人揽用。

    书本文学被世家垄断,相门出相前人奖,官上加官后代昌,科举前三位都是世族出身,一点也不为奇。

    即便是璇山书院,里面求学的基本都是世族,寒门,商贾。

    平民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寒门也是少数,世族里面又划分高低贵贱。

    云竖未结交世家,甚至也不与翰林的人多加来往,也未得罪哪一派的人,被任用并非不可能。

    在皇帝下完一步后,云竖紧接着下一步,“听说圣上最近有意长宁殿下成婚”

    “他也该成婚了。”皇帝语气也是随意。

    云竖不再问,微微拢着衣袖抬手执棋。

    两个时辰后,云竖出宫,便看见了正在宫门的魏杏,显然是在蹲她。

    她上前微微俯身,“魏大人。”

    “太傅可是要回府”

    魏杏询问。

    “自然是要回府。”

    “听说太傅与令夫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如今又怀了孕,魏野让我转赠一对玉如意,如今已然送到了你的府上。太傅可还记得魏野”

    云竖听着,“魏野是去年的状元,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再说也共事一段时间。”

    魏杏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难道说本该魏野娶李家那位的,还是说让云竖帮忙在圣上面前说情

    “既然如此,礼物既然送到,我就不多说了,我与李随是好友,你既好好待着他,我自然感谢。”

    云竖面上没什么表情,“说起来,还是我捷足先登了,魏大人应该不会心有不满吧。”

    “怎么会呢,本就是李随的决定。”魏杏含糊道。

    即便没有云竖,她也绝不会让魏野娶李持安,本就雪上加霜,不可能还顶着圣怒去娶。

    “既然话已经带到,我便先走一步,魏大人。”

    魏杏看着云竖转身上了马车,却没法说什么。

    回府后,管家便迎过来,“这两日收到了许多请帖,女君可要看看,都一并回绝吗?”

    云竖停下脚步,语气轻淡,“都回绝了,就说事务繁忙不便前往。”

    本要抬脚去后院,云竖却先去了书房。

    她换下了身上的衣裳,刚刚推开书房,就闻到里面的胭脂味。

    不是正待在后院的夫郎。

    云竖绕过屏风,就见到跪坐在那衣着大胆的侍从。

    她语气冷漠,“谁让你进来的?”

    “是奴自荐,甘愿侍奉女君。”

    男人伏在地上,露出脊背和脖颈,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着。

    “真是大胆。”

    屋内寂静,那声音格外明显,从头顶上传来时,男侍的身子抖了抖。

    那字句不是带着轻佻,而是威压,无不割着他的面容和头皮,浑身发冷发麻,像银白的针一样,穿在身上缝合肌肤。

    完全不似表面上看上去如此温和,不像是待正君百般迁就的模样。

    如此,他瞬间知道这没有下文,只伏着身子不断讨饶。

    他声音凄厉哀惨,“求女君放过奴吧,奴只是一时痴心妄想,以后断不敢有这个念头。”

    他不断磕头,额上都渗了血出来,身子浑身害怕地抖着,开始意识到下场会怎么样。

    会被卖出府,或者会被棍打以示教训。

    他没有听到女君饶恕的声音,耳边只传来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恍惚抬起头,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他抖擞着,裹紧身上的衣裳,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书房。

    第76章 第76章敏感

    夜里。

    屋内点起了蜡烛,猫也被抱了下去。

    云竖早早就来了后院,却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一来,他就躲在了屏风后面,不知道在捣腾什么。

    一炷香后,她盯着屏风后,语气温和道,“你还要站在那多久?”

    她合上书本放在软榻的小桌上。

    随着云竖进来,屋内的侍从很快退出去,只有她们两个人。

    屏风后的人呼吸有些乱,声音莫名带着焦急,“妻主再等等。”

    云竖几乎能猜到他在屏风后做什么,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折腾这么久。

    她没如他的愿,起身绕过屏风,就见到他与那珠链挣扎。

    青丝遮掩住了一部分身体,那日渐圆润小巧的肚腹隐隐约约地露出来,那珠链与头发打结,迟迟无法弄下来。

    听到脚步声,他仓皇抬眸,微微睁大眼睛,在昏黄的烛火下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气息来。

    还有些愚蠢。

    她站在屏风旁边,意味不明,“若我不来,你难道继续要被这珠子缠着头发”

    他骤然委屈下来,匆匆取过里衣遮住自己的身体,想要减少几分狼狈来。

    “过来。”她说道。

    他还是走了过去,被妻主抱起来走到了榻边。

    他被放在榻上,与发丝缠绕在一起的珠链很快取下来,被扔在软榻上发出滚动清脆的声音。

    其实那是一件衣裳。

    他恍惚地盯着那,有些不可思议,脑子也无法转动。

    就这么快取下来了吗?

    他攥紧妻主的衣袖,面容骤然红了起来,眼眸内湿漉漉的。

    云竖将他身前的衣裳取过来,披在他的身上,又将人抱进怀里。

    她轻轻揉着他的手腕,低头亲着他,“所以刚刚折腾就是为了这个吗?然后做什么呢?谁教你这么做的?”

    李持安被亲得害羞,躲在她的怀里,小声道,“大夫说,说已经过了三个月。”

    “现在不行,乖点,好不好?”

    他有些不大乐意,仰头碰了碰她的脸,然后伸出舌头,缓慢地舔了舔她的嘴角。

    “才不要,妻主小心一点就好了。”

    云竖抚摸着他的腰身,见他蹭着,抬手把他按在怀里,“现在还不行。”

    他微恼地张口咬了她的脖颈,尖牙轻轻磨着,很快老实下来,贴在她的脖颈处,碎发散在眉眼,透着乖巧。

    “饿了吗?”她继续问道。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在她耳边承认,抱紧她的脖颈,语气闷闷的。

    “饿了。”

    如今他一日少食多餐,非常容易饥饿。

    上床榻时,李持安黏在她怀里,把脸覆在她的怀里,直喊着不舒服。

    腰酸

    腿软,哪哪都不对劲。

    云竖耐心地帮他揉着,揉着揉着便埋进了他的脖颈处轻轻地咬着,亲着。

    他的发丝凌乱,陷在被褥里,一手紧紧托着自己的肚子,很快老实下来,不再说哪里不舒服。

    帷幔内漆黑一片,他恍惚想到,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做噩梦了?是这次从洛城回来吗?

    成婚前的一个月里,他几乎天天做噩梦,半夜里醒来就睡不着了。

    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他几乎贴着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她的气息。

    她的皮肤表层温度很高,明明白日里还有些冰凉。

    ……

    转而两个月后。

    府上。

    他慢慢地走着,不敢再出门,只好在府上逛逛。

    他披着厚重的衣袍,看着院子里的落叶慢慢落下来,漂亮的眼睛细细地数着落下来了几片。

    他有些无聊,但是又不知道做什么。

    他也做了十几套孩子的衣裳和鞋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慢慢害怕起来。

    淞朱让人取来点心和茶点,这时在他耳边说道,“公子也该挑选奶夫了,还有产夫。”

    听到这些,他不自觉抚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偶尔会有动静。

    他微微抿唇,“听说有大夫能够知道孩子的性别,你去让人找找。”

    淞朱有些迟疑,“公子是想要女胎吗?”

    “头一个是女胎自然好,也省得后面再出事端。”他想了想,“算了,不用去找了,总归总归我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

    淞朱自然不愿意公子去找,提前知道孩子性别做什么,反正都是要生下来的,都是要被宠大的。

    “公子若生下来,院子里也热闹许多。”淞朱还是忍不住说道,“近日女君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公子该盯紧一些。”

    他贴身伺候公子,自然知道公子何日同房,何日没有同房。

    这自从诊出怀孕,便只有在前一个月里偶尔有三四天,如今是一次也没有了。

    再过半月,公子的身子又是不能同房,难保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想告诉公子,该抓紧女君,莫要太过放心。

    李持安想着夜里妻主回来,身上也没有其他胭脂味,可她回来都是沐浴过后过来,即便有什么胭脂味酒味也已经没有了。

    他不禁微微蹙眉,她也没有时间去找其他男人,可她也的的确确没有跟他同房。

    临近夜里。

    李持安没有等到妻主。

    甚至在榻上睡过去后也不知道妻主何时回来。

    翌日早晨。

    床榻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攥住她要起身的手臂,熟稔地埋进她的怀里。

    “等等。”

    他的衣裳散落在肩膀上,露出大片肌肤,那里格外雪白,还残留着痕迹。

    女人用外袍裹住他的身子,把他抱起来放在铜镜前。

    屋外的侍从陆陆续续进来,淞朱伺候着公子洗漱,正打算给公子描眉便被公子拦下来。

    男人突然看向走过来的妻主,柔柔地说道,“妻主为我描眉好不好?”

    淞朱听了,退到屏风后面。

    云竖没有拒绝,毕竟现在还早。

    屋内的窗户已经被打开,屋内格外敞亮,男人坐在铜镜前,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眉眼温顺内敛。

    云竖俯身给他描眉,很快就弄好。

    李持安细细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抬眸看向妻主。

    “为什么妻主画眉如此熟练妻主是常常给别人画吗?听说妻主有22个侍夫,是不是每个都画过,还是在他们身上练熟的你你怎么每个都喜欢啊?为什么要喜欢那么多”他说着有些气急败坏,也不经过脑子,怎么顺怎么就说了出来,眼睛也跟着红起来,绯色的唇红润极了。

    一大批的问题丢向云竖,她顿了顿,有些懵。

    怎么就扯到那去了?

    “我没有给他们描眉过。”她慢慢说道,斟酌语句,“这很简单。”

    她没有时间再继续待下去,只想着快哄好突然发脾气的夫郎,好快快上朝去。

    可那22个侍夫的的确确存在,她哪里洗得清楚,说得明白。

    云竖把他抱进怀里,安抚性地埋在他的后颈,“那些侍夫都已经不在府上了,已经拿了银钱离开,之前就没有那种想法了,现在也不会有。”

    “说话当然是好听的。”他闷闷道。

    “等我回来再同你说,好不好?”她松开他,“我要走了。”

    说着,她像是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早早回来,“在家好好吃饭,若我回来晚了,不用等我,夜里也不用等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猝然离开妻主怀抱的李持安微微睁大眼睛,气得把案上的眉笔丢在地上。

    那胭脂也被他的衣袖一同挥在地上散开。

    “公子”淞朱绕过屏风,微微愣了愣。

    坐在那的李持安自然知道自己胡闹,没理由也站不住道理。

    他轻轻喘着气,扶着自己的肚子,蓦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变得越发沉重,甚至连站起来也要人扶着。

    他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再纤细,也不再轻盈,面容也变了一点。

    他突然觉得委屈,费力地起身连连后退,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眶很快红了起来,无法制止的胡思乱想让他彻底无法冷静下来。

    明明是敞亮的屋子,却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使不上劲的手匆匆扒住桌角。

    他低眸看着地上的狼藉,还有自己隆起的肚腹,漆黑的眼眸呆愣愣的,还有些空洞。

    “公子!”

    淞朱连忙走过来,示意跟旁边的侍从处理掉地上的狼藉,连忙扶着公子坐在软榻上。

    “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惊疑地看着四周,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没什么。”

    “刚刚女君是说什么了?公子不高兴什么?”

    “只是我胡闹罢了。”他微微蹙眉,被袖子遮掩的手慢慢蜷缩着,随即握紧,指骨泛白。

    淞朱皱眉,觉得公子跟那些后宅的正君一样开始慢慢出现问题,“公子不若出去走走,去庙里逛逛,整日待在院子里对孩子也不好。”

    “明日,明日再说。”他摇头,根本不想出去。

    怕出去便出现意外。

    这个时候跌倒,跟拿掉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区别,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

    午睡时。

    他躺在床榻上,披散下来的头发乌黑亮丽,越发白皙的面庞透着温婉柔和。

    他突然惊醒过来,慢慢攥紧锦衾,撑着手慢慢坐起来,眉目惊慌。

    又做噩梦了。

    为什么又做噩梦了。

    床榻上,他慢慢缓过来,费力地撑着手坐起来。

    浓密微卷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落出阴影,他身上的力气被抽空,浑身无力地坐在那,身上的衣裳也散开了许多。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小巧浑圆的腹部随着胸膛的起伏微微颤着,白得勾人的肌肤被压出了红印子。

    浑身都钝化下来,眉眼柔和温顺地不像话,没有任何锋利和攻击性。

    他不禁想到,是她厌倦了自己,觉得他身子笨重了身材变了,索性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吗?

    妻主之前不这样的,之前还会陪他一整天。

    之前他在宴会上听哪个正夫说,妻主在外不归,就是出了问题。

    坐在床榻上的人微微咬唇,乌发凌乱,浑身都透着无所适从的慌张和惶恐。

    一时间他竟然无法正常呼吸。

    自从月份越来越大,他的脑子似乎越发迟钝下来,身子也越发笨重。

    他掀开帷幔,也没有唤人,小心翼翼地下了榻。

    第77章 第77章他的后背出了汗,眼……

    他的后背出了汗,眼睛里湿漉漉的。

    李持安随意扯过外袍裹在身上,便坐在一处歇息,格外沉默。

    柔软的绸布裹着男人的身体,他面上还有些苍白,渐渐红润起来。

    屋内都被摆上的毛毯,尖锐的角端都被裹上厚厚的绸布,又覆上一层毛毯。

    侍从都被遣散在屋外,窗户也被紧紧关着,只留有罩着纱的蜡烛染燃着,很是安静。

    香薰顺着角落,将屋内四处沾染上香味,他很快平息下来,青丝散乱在身后和身前,像是一条条黑色的细蛇一般将他的上半身遮掩住。柔和温顺的面容此刻白得艳丽,漆黑的眼眸更似桃花一般漂亮。

    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液,美眸中透着惶恐和害怕,想要被安抚,想要被拥抱。

    可她不在府上,也不会提早回来,到底在忙什么呢?

    他想到,他似乎只能攀附她,没了她,他在京都甚至活不下去。

    甚至他已经被挂上属于她的标志,出去得到的尊重和敬畏也是因为他是她的夫郎,是她的正君。

    腹部突然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他微微蹙眉,手指慢慢攥紧衣裳。

    随即,他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长发也随意披散着,整理好后才走出屋内。

    他也只戴着耳坠,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佩戴。

    正往这边过来的淞朱见公子出来,连忙走了过去,“公子哪里不舒服吗?”

    ……

    “你不去吗?这么多官员参加夜宴,你也得去去吧。  ”

    “不去,我得早些回去,这几日早出晚归,家里的内子已经要闹了。”云竖摇头,“我得回去。”

    薛棋有些惊疑,“我瞧你家那位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啊?瞧着挺贤惠的。”

    “话说,我听说你府上也没纳侍,是他不让你纳吗?”她接着,开始问起八卦来,“你瞧着也不像惧内的人啊,你们两个成婚前也没多熟,那位还是贵卿。”

    “府上有一位就够了,娶到府上谁还管婚前熟不熟。”

    再多一个出来,怕是府上得天天闹。

    云竖突然笑了笑,盯着她,“你难道要一直让你那位正君待在祖宅,不接过来吗?”

    薛棋听到她的话,瞬间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我可不想接过来天天吵架。”

    “你回去吧,我会跟她们说的。”

    云竖没继续说,只是道谢过后就出了门,朝宫门口走去。

    这个点刚刚过晚饭的时辰,大多数官员在宫内待了下来。

    街道上,经过首饰铺,云竖下了马车。

    她走进去,很快买到顺眼的镯子和簪子,付完银子后正欲上马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出声。

    “云学士。”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没有回头,入了马车。

    走出来的白蔓看着马车离开,紧紧咬着牙,颇为生气。

    经过的路人瞧那门口的人看了一眼,目光打量着他的脸,紧接着看向他的身子,很快收回目光离开。

    府上。

    马车停了下来。

    后院的宅院里。

    李持安躲在屋子里抹泪,眉眼布满了怨念,哭自己如今除了待在这,便没其他地方可去,像一团纸一样任人揉捏,如今毫无脾气。

    他砸着瓷瓶听响,眉眼冷戾下来,边擦着自己的眼泪。

    屋外传来了动静,他轻轻抿唇,抬眸往向窗户,想着是什么动静。

    他托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走到窗户旁边,漂亮的眼睛看向长廊处,不由得紧张起来。

    妻主回来了吗?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很快躲在了屏风后面。

    “妻主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夜里也不回来了吗?”

    那声音从屏风那传来,听着显然生气了。

    云竖看着地上的狼藉,微微挑眉,没想到发起脾气来是躲在屋里摔东西。

    随着女人靠近,把他堵在那,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双手抵在两人之间,漂亮的眼眸带着惊疑和不安,白净细腻的脸上还留有绯红,抬起的手露出一截手腕。

    被女人抱住,他挣扎了一下,可那手力气大得很,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的身体,死死箍着他。

    他眼睛一下红了,脸上浮现既委屈又可怜的神情,眼泪很快聚满了眼眶,薄薄的眼皮几乎要盛不住,“妻主是嫌弃我变了模样吗?不如以往好看”嫌弃他如今是个花瓶,只能摆在屋里,腻了嫌了,才不肯早点回来。

    他呼吸有些凌乱,眼睛睁得很大,神情带着软弱无助,被握住的手也轻轻颤抖着。

    他说得很可怜,又含含糊糊的,也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说完就立马埋在她的脖颈处,怕看到妻主厌烦的神情。

    男人的肩膀瑟缩着,低低的呜咽声在她耳边出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怀中的软香绕在鼻尖钻进喉咙里,潮湿缓慢的呼气缠上她的脖颈。

    云竖显然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回来了他为何一副受气的模样。

    她把他拉过来,坐到椅子上,让他坐到自己的身上。

    她这才发觉,他有些不对劲。

    云竖上辈子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孕妇,自然不知道这个期间会怎么样。现在也不会有人跟她说,有什么要注意。

    如今他这副样子,显然心思敏感起来,开始胡思乱想。

    她从怀中取出镯子,也不管怀中的人还埋在自己的肩膀处,只握住他的手腕,把镯子套了进去。

    他抽抽噎噎地,抬眸看着她在做什么,缩了缩手,指尖落在她的手臂上。

    “整日里到底在想什么?”云竖有些无奈,“那我们就先聊聊早上。”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对我那22房侍夫如此念念不忘吗?”

    见他不说话,云竖还是把他微微扯出来一点,“对这个如此芥蒂吗?”

    “谁都会如此,我有芥蒂不是很正常吗?我的心又没有那般宽厚,像妻主那般装得下那么多人。”他微微偏脸,恼怒道。

    “那怎么办?”云竖问道,“那侍夫也没了,我要做什么呢?”

    他抿唇,“我又没让妻主怎么办?心有芥蒂也不成吗?我又没闹,又没让妻主对着神佛起誓忏悔。”

    “我只是想要妻主陪我,多陪我而已,明明我都怀孕了,妻主本就该多陪着我。”他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问题,转而示弱讨好道。

    “只是想要这个只要多陪陪你”云竖询问道。

    他的手撑着妻主的肩膀上,弯着手臂,青丝散在肩膀上,低眸瞧着那手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妻主如今忙碌,这点时间怕是也没有,倒去有时间去买这个来糊弄我。”

    难不成他还稀罕这个不成

    “再过两日,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她如今的确没有时间,过两日是休沐,再忙的事情也可以停下来。

    “是心里不舒服吗?”她低头亲了亲他,“哪里不舒服怎么就躲在屋里哭起来了?不是一贯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哭吗?听说早上还发了脾气。”

    可怜的呜咽从湿软的唇中溢散出来。

    他没力气推了推她,把隆起的肚腹往她怀里送。

    过了许久,他浑身抖着,眼眸茫然失神,被人抱着也只是乖巧地坐在她的腿上,埋在她的怀里。

    越发敏感的身子几乎不受控制的颤抖失控,全然脱离了掌控。

    他的身子紧绷着,只羞耻的咬唇,将隆起的腹部往她手心送去讨好她。

    让她知道自己还怀着她的孩子,让她多怜惜自己。

    他的呼气轻轻的,带着潮湿和温软,像是春水一般。

    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她的手臂,目光依赖渴望,像是缺水了许久。

    盯着他这副模样,云竖顿了顿,把怀中发抖的夫郎抱起来放在床榻上,慢慢解开他的衣裳。

    李持安到底是羞耻的,虽然想着这个事情,可真做到这里,浑身都想躲着,眼睛里也湿漉漉的。

    如今还是大白日,怎么可以躲在屋里做这种事情,况且他还怀着孩子。

    他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来,可偏偏身子敏感得厉害,像是水做得一般。

    身子骤然紧绷起来,他轻轻低呼着,直闹着孩子怎么办,心里害怕起来,又不敢乱动。

    一个时辰后。

    他被紧紧裹着衣裳赖在她的怀里,垂下来的双腿轻轻抖着,时不时颤着。

    “妻主可想好名字了吗?”他声音闷闷地,带着羞耻。

    “云谁之思,美孟姜矣。女孩便叫云孟,男孩便叫云姜。”她声音有些低,像是不想吓到怀中的人一样。

    李持安

    轻轻应下来,蹭了蹭她的脖颈,嗫嚅道,“万一是个男孩呢?”

    “我也喜欢。”她说道。

    “持安,不要多想。”

    本就是她费劲心思把人困在自己的宅院里,自己的屋内,倒是让他担忧害怕起来。

    “今日下午我做噩梦了,你不在,我害怕。梦里我被锁在屋子里,也怀着孕,没人管我。”他小声道,“我不想睡醒了找不到你。”

    怀孕了本就容易疲乏,喜欢睡觉。

    接着,他顿了顿,“我脾气不好,也没有朋友,我只有淞朱陪着我说话。”

    那抓来养着的猫自从能自己养活自己后,整日里不见身影,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次。

    他压低声音,瞧着可怜委屈,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淞朱说去庙里散散步,可我害怕出意外。”

    云竖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要拐弯抹角地叫她陪他。

    “再等几日。”她只能如此说。

    他安静下来,屋内也寂静下来。

    夜里黑了下来,飘忽狂风一霎间,雨声越来越大。

    云竖仔细裹好他身上的衣裳,嘱咐道,“吃点东西,便去榻上待着等我。”

    第78章 第78章生产

    三个月后,忽而雷声阵阵,狂风暴雨,整个院子里全然被打湿,豆大的雨打在砖上,打在树上。

    窗户被吹得颤动,大量的雨斜飘进来,纱幔在房中飘起来,莫名有些混乱。

    屋里的人惊醒过来,额上发汗,碎发贴在皮肤上,肩膀微微颤着。

    他低低呜咽着,费力地撑手坐起来,柔软的锦衾顺着肩膀滑下去。

    那屋门被打开,淞朱连忙进来把窗户关好,又将那纱幔系上。

    “公子又做噩梦了?”淞朱走到公子旁边,擦着公子额上的汗,“奴去叫女君过来,先下正在书房里。”

    他睡不下去了,低喘道,“先扶我起来。”

    他背后冒汗,浑身不舒服,被伺候着脱去里衣,露出隆起来的肚腹。

    那肚子比一般孕夫的要大,一只手几乎要托不住把愈发浑圆的肚腹。

    男人模样乖顺,皮肤白得腻人,那张脸上透着柔媚和极致的温顺,此刻却有些惊慌失措。

    腹中孩儿突然踢着,男人微微蹙眉,脸色骤然苍白起来,肚腹一阵阵收缩,带着细密的疼痛,轻轻地低呼一声。

    淞朱瞧着,低声道,“如今还不让公子省心。”

    衣裳再次裹上男人的身体,他眉眼湿润,浑身脱去一半的力气。

    他被扶到半窗旁边,身上裹着裘衣,旁边的侍从将热茶和点心放在正君旁边。

    屏风上隐隐约约印着男人的身影,夹在那花中,青丝微散。

    听着那惊雷,他心中不安,下意识抚摸那肚腹,微微蹙眉。

    大夫说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比一般孕夫要大,也要更艰难。

    他微微攥紧衣裳,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惶恐惊惧,脑子里慢慢浮现其他的想法。

    万一万一难产怎么办?

    他的身体微微颤着,睫毛颤得厉害,红润饱满的唇紧紧抿着,白皙的面容慢慢浮上害怕。

    还有一个月多,想来肚子不会再大了。

    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女君。”那些侍从唤着,声音越来越近。

    屋门被推开,女人身上还带着雨水,携带着外面的凉意。

    她脱下外袍,走到男人身边,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在怀里。

    她帮他托着肚子,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屋内昏暗,那些侍从把蜡烛点起来,轻纱的下摆也连带着微微晃动,婀娜摇曳,眼前雾蒙蒙的。

    他胆怯地盯着她,清透莹润的眼眸可怜巴巴,眼尾带着艳丽的红,面容带着淡淡的愁意,再加上他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

    他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抬眼看向眼前的人,泪眼涟涟,朦胧含情的眼睛暴露在她的眼下。

    “妻主怎么才来。”他抱怨道。

    她安抚性地亲吻着他的嘴角,怀中的人徒然害羞起来,像是冒着雾气一般,仰头轻抿着唇,湿润的眼眸格外期盼她能继续亲吻下去。

    可他只能被动地仰头着,身子笨重地无法挪动,无法往上抬,眼尾含着潮湿的红晕,格外委屈,“不要亲脸……

    他眨了眨眼睛,声音轻轻的。

    随着云竖低下头,他张了张唇,主动贴近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睫毛颤得厉害。

    他亲了一会儿,便累得喘气,眉眼透着情欲。

    云竖瞧着,便知道他又敏感起来。

    她低头慢慢地亲着他,慢慢地抚摸他的脊背,和他浑圆隆起的肚腹。

    “不要摸了。”他说道。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他颤抖着,被轻轻摩挲的唇很快被抹得艳丽。

    李持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喉结滑动着,唇瓣微微张开,露出裹挟着液体的舌尖。

    他轻轻咬着她的手指,舌尖不受控制滑过入侵者,她的手指很快收了回去。

    这么一打岔,李持安满脑子里都是妻主,眸中依恋地盯着她,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这几日,父亲就会到,你也会安心一点。”云竖低眸看着他的肚子,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

    他本就初次怀孕,到时候生产定然要被折磨一番。

    “嗯……”他埋在她的手臂里,听着外面的雷声,罕见地平静下来。

    云竖慢慢抚摸着他的青丝,浅色的眼眸紧紧地黏在他身上,低头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我不好看了吗?”他声音闷闷地,“现在一点也不好看。”

    他都不敢出门,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笨拙没有礼仪的模样,只敢在院子里走走。

    连走路也要人扶着,肚子也高高隆起,遮也遮不住,裸露在别人的眼睛里。

    那些人一定会看向他的肚子。

    “我很喜欢。”她说道,“我不是一样可以把你抱在怀里吗?这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你的变化,我一样很喜欢,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就好了,这是常态,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没有人会对此苛责。”

    她怕他想岔了,压低声音,“那我们就生这一次好不好?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听到只生这一次,李持安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只要这两个孩子吗?”

    他只生这一次吗?

    府上只有他一个正君。

    他轻轻抿唇,还是没说话,觉得妻主真是在哄他。

    云竖轻轻抚摸着他的腹部,“还怕在我面前丢脸吗?”

    在她面前哭过闹过,还有什么模样她没有见过。

    他仰起头露出那一截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些微恼,美眸中透着羞怯,轻轻吐着气,“都怪妻主。”

    那声音轻轻地,微微上扬,像一粒雪子一样,听着人心怪痒的。

    ……

    一个月后的初冬里,男人生下两个男孩。

    从早上到晚上,险些难产,生下孩子后便昏睡过去。

    屋内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女人坐在室内低垂着头擦着他身上的血水,瞳孔紧紧缩着。

    接着,婴儿的哭声响起来,一声比一声大,连带着另外一个婴儿也跟着哭起来。

    淞朱连忙让奶夫哄着,问是不是饿了。

    云父这时进来,将始终哭着的孩子抱起来哄着。

    他抬眸看着坐在床边不管孩子的子漾,听到婴儿的哭声,又低头匆匆哄着怀中的婴儿,“快喂点奶。”

    过了一会儿,云竖擦拭完,检查完他的身子,这才盖上锦衾紧紧遮着他的身子。

    “把孩子抱去偏房带着,让人候在那。”云竖低眸看着那安静下来的两个孩子,嗓音很轻,“父亲先去休息吧。”

    这一连折腾到半夜,屋内的蜡烛连夜亮着。

    屋内的侍从都退了下去。

    云竖坐在床边,俯身亲着昏睡过去的人,指腹轻轻揉着他的发丝,完全不敢碰他,怕碰了,哪处便疼痛起来。

    她脑子里想着看到的血,顺着大腿流出来……

    她呼吸有些沉重,甚至缓慢,心脏剧烈震着,震着半边身子都发麻无力。

    屋内一半昏暗,十

    分寂静。

    偏房处。

    淞朱看着睡过去的两个孩子,很快松了一口气。

    偏房早早备好这些东西,喂奶的乳夫也在这几日住了进来。

    他合上身前的衣裳,没有去擦拭那溢出来的液体,起身去看摇篮里的孩子。

    淞朱压低声音,“这一晚上,可别睡沉了过去。”

    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随着淞朱去吩咐其他人加点碳火过来,又让人备好明日早上滋补的汤羹。

    借着昏黄的烛光,乳夫瞧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居然都是男孩。

    那位正君怀着两个孩子,本应该是个有福的,生下来却都是男孩。

    在这府上,看中的向来应该是女孩才是。

    他细细地瞧着睡过去的婴儿,想到不久前在屋内看到的情景。

    安舒轻轻抿唇,慢慢拢紧身前的衣裳,想要缓和那的酸胀,也比自己好。

    生在这个宅院里,想来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他的孩子还在被骂赔钱货。

    ……

    早上。

    醒来的李持安便闹着要孩子,非得抱着孩子才安静下来。

    他解开身前的衣裳,露出自己的锁骨,想要挤出奶水来,却发现只是堵在那。

    “已经被喂过了。”云竖说道。

    他贴在孩子的脸上,殷殷切切地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都是男孩。”云竖说道。

    都是男孩

    李持安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都是男孩呢?

    他想要去看孩子的性别,却被妻主按在床榻上,不让他动来动去。

    “不要乱动,男孩也好,没有非得是女孩。”

    他沉默下来,微微抱紧怀中的孩子,低眸看着另外一个正睡着孩子。

    怀中的婴儿睁着眼睛,摇摇晃晃地伏在他怀里,咬着自己父亲的头发。

    他的眼睛很大,既黑又明亮。

    云竖问他,“饿了吗?”

    李持安轻轻点头,垂眸有些失落。

    孩子还未长开,皱巴巴的,虽然有些丑却也可以接受。

    他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他生的都是两个男孩。

    若是这次生产真的亏损了身子,他没法生孩子了,那怎么办?

    他生不出女孩,那怎么办?

    他想着,眼泪就嗒嗒地落下来,直接落在了裹着孩子的衣服上。

    云竖盯着,俯身擦着他的眼泪,“你在为这个哭泣为什么不看看我呢?你不看看我吗?不怕我不高兴吗?我不在乎什么男孩女孩,我只是想要你而已,若我真在意这个,后宅里早早就有了孩子。”

    她声音很低,“我一个晚上也没睡,就盯着你,怕你出意外,而你醒过来却满心思在孩子身上,现在还在为什么男孩女孩哭泣,是你在意还是我在意这个还是说你只在意孩子”

    他愣了愣,声音有些慌张,“我想看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想要知道孩子性别不是也很正常吗?

    他微微动着,拉扯着身下的伤口,脸上骤然苍白起来。

    云竖盯着,让侍从把孩子抱下去。

    “先吃点东西吧。”她说道,“大夫说,你得待在屋子里半个月。”

    第79章 第79章酒楼

    用完早食后,他便倚靠在榻上歇息。

    床榻上堆着被褥,靠在他的身后,几乎把他围着。

    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不再沉坠,不再浑圆。

    孩子已经被抱在了屋内,摇篮在不远处轻轻晃着,上面的羽毛被风吹得轻轻晃着。

    淞朱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去查看孩子需不需要换衣裳,需不需要进食。

    两个孩子的眼睛跟李持安一模一样,漆黑的,漂亮莹润。

    屏风遮挡了内室。

    云竖解开他身前的衣裳,擦拭着那少量溢出来的乳液,指腹轻轻摩挲着附近。

    “等会儿喂一下孩子。”云竖说道。

    他有些羞赫,声音轻轻地,“父亲呢?”

    “等会儿会过来,如今还在歇息。”

    他沉默了一下,倚靠在那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委屈,“好疼。”

    她盯着他这副苍白寡淡的模样,将他散乱的青丝拨弄到一旁,俯身凑近他,嗓音有些哑,“很快就会不疼了,明日就好了。”

    临近午时,云父过来。

    云竖起身出去,在榻上的李持安显然不安起来。

    他害怕云父说什么,说他只生了两个男孩,却没有女孩。

    怕他劝自己给妻主纳侍。

    纳侍是不可能的,他才不要像其他后宅那般整日里吃酸捻醋,愤愤不堪。

    整日里防着这防着那,为何就偏偏要因为子嗣问题,让他难堪。

    他还年轻,难不成今后就怀不了了吗?

    而云父只进来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好好歇息,不要胡思乱想。

    “这一个月里可不要着凉,也不要吹风,孩子自然有乳夫看着,莫要过于紧张。”

    李持安低垂着眸,只温顺答应下来。

    床榻上,他攥紧衣袖,想着摇篮里的孩子,想着自己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如此倒霉。

    下午。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越下越大,像棉花的雪簌簌地下着,地面很快被铺平,青绿的竹子被白雪覆盖,四处都看不到那乌黑的泥土。

    云竖顺着他意推开窗户,雪粒瞬间被风飘了进来。她拨弄开肩膀和手臂上的雪,枝叶的香气渗透衣衫,很快又关上。

    轻轻的纱幔慢慢飘着,珠串的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好了一点再出去看。”

    见妻主走过来,他伸手取过妻主手臂上的雪粒,那雪粒很快融化下来。

    他浑身都倚靠在身后堆起来的被褥上,头发也散乱着,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衣襟微微敞着,眉眼温软无害。

    “妻主不需要去处理公务吗?”他轻轻拽住她的衣袖。

    “请假了。”她的回答有些干巴巴地,“我得陪着你。”

    摇篮里的孩子骤然哭泣起来,紧接着,带起了另外一个孩子的哭声。

    她走过去看,先是查看是不是湿了,又把其中一个抱起来。

    明明不久前才喝过奶,怎么可能又饿了呢?

    “我想抱抱孩子。”床榻上的人盯着妻主怀中的孩子,目光带着殷切。

    那孩子被抱起来,就哭声就歇了下去。

    云竖见着,走到床榻边上把孩子放在他的怀里。

    她又把另外一个还在抽抽噎噎的孩子抱起来,擦着他的眼泪。

    李持安先是低头轻轻贴了贴孩子的脸,眼眸湿漉漉的,抬眸看向妻主,“妻主妻主可想好了两个孩子的名字?”

    他怀里是先出生的,哭过之后精神很好,小手攥着他的头发,盯着男人,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云姜,云珉。”她缓缓道,“昨日已经入了族谱。”

    李持安没再问为什么,怔怔地看着她这副犹如白玉却生艳的模样,披散着头发,领口又松散,透着冻腻的肤色,看着心直痒。

    外面下着雪,她的发丝上还残留着雪粒,未来得及弄下来,便急急去哄孩子,浅色的眼睛却又如烛火一般轻微摇曳着。

    妻主只穿着薄柿色的衣袍,身上毫无配饰,发丝也是细带粗粗地束着。

    他垂下眸,想着还有多久才好,多久才能自由活动,多久才能黏在妻主怀里。

    随着天色昏暗,带着一丝深青色作底色,月亮红黄湿晕。

    他闹着要从床上起来,被妻主抱着放在月亮窗旁边,旁边的竹子轻轻摇晃,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声音。

    天已然黑了下来,外面的白雪已经看不清楚。

    灯笼照亮着四角,晕黄中带着点鸦青色。

    云竖的脸被黑影笼罩,隐隐约约地,又能看清楚她的脸。

    五官稠艳,皮肤润白,眉眼温和,衣着又松松散散地很是惑人,如同皦玉一般。

    李持安瞧着,双手抱紧她的脖颈,眼睛黏糊糊地盯在她的身上。

    外面寂静一片,偶尔几个侍从走过,也是很快离开,生怕弄出点声音。

    外面的雪下得安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落在砖上  。

    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听着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声,想着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如此顺他心意,恨不得任她索取。

    云竖愣了一下,只是裹好他身上的衣裳,紧接着把人抱了进去。

    ……

    两个月后,云父回了扬州。

    宫中。

    “云竖。”

    “你回来了?”她有些诧异。

    “也该回来了。”昭鹤缓步走过来,“等会儿有时间吗?”

    她接着又说,“书院里的一些人都会来,有些人很想见你。”

    云竖旁边的官员听了,“那云太傅真要去了,同窗之谊,怎么可以错过呢。”

    云竖只好答应下来。

    随着昭鹤离开,云竖站在那,想着魏野也该回来了。

    去讲学殿的途中,她看着太医急匆匆地往另外一处赶,便大抵知道是什么回事。

    回到讲学殿,她盯着昏昏欲睡的殿下,“昨夜又跑到哪里去了?可是又出宫了?”

    “没。”她抬起头回道,碎发都翘了起来,面容透着委屈,“我已经在这里待上一个早上了,他们不让我出去玩。”

    “那些人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了,我昨夜也很晚才睡。”

    云竖沉默了一下,“那今日就不抽背了。”

    殷宁还小,今日也不需要太过苛责她。

    大抵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云竖早早把她放走,便离开了讲学殿。

    宫外。

    昭鹤已然在等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竖问她。

    “已经回来有两三日了,我进了礼部,魏野也回来了。”

    马车上,云竖微微拢起自己的袖子,掀开帘子看向外面,“你不是娶夫了吗?怎么还不着家”

    昭鹤听着笑了笑,“家中内子贤惠,自然不会在意。听说魏野也要成婚了,她家中长辈正在为她选夫郎。”

    “若你担忧,待会儿让人回府上送个信,晚一些再回去。”

    她把云竖的话堵在喉咙里,“孟昂也来了,回来省亲。”

    “好吧,我又没说不去。”云竖放下帘子,突然笑了笑,含着光华内敛的书卷气。

    昭鹤盯着,“自从你成婚后,便越发忙碌,也找不到时间。”

    马车停了下来,在一座酒楼门口。

    云竖从马车上下来,进了酒楼,掀开包厢的帘子,便瞧见许多眼熟的人。

    “诶,这就是云竖,云太傅。”苏洄拍了拍裴辛的肩膀,“之前差点你们就成亲戚了。”

    坐在那的裴辛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云竖,脑子里不断想着刚刚苏洄的话。

    屋内只有女人,还有酒。

    云竖刚进来,那门就被关紧。

    孟昂坐在窗户旁边,见云竖来起身走过去,想要把她拉入酒席间。

    “喝酒吧,这都多久没见了。”

    云竖想着,这回回去肯定要被抱怨。

    外面的天慢慢黑下来,云竖的面容也慢慢红了起来。

    孟昂坐到她身边,小心地问,“你家妹妹成婚了吗?”

    屋内烛火摇曳着,映在那多情的屏风上,众人的身影在屏风处隐隐约约地出现。

    又是耳熟的话,云竖抬手微微推开她,微微低眉,“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替谁说媒不成往后若是怨侣,这该怪谁?你不若去找昭鹤。”

    她撑着手揉了揉眉心,青丝散在身前,润白的面孔隐匿昏黄的角落里。

    她见这些人颇有要喝一夜,就地宿在这里的倾向,也没说话。

    只是趁她们喝着,悄然起身离开。

    她出了门,还未下楼,就有几个男人缠了过来。

    他们身上的胭脂味很浓,云竖转而清醒了一点。

    她推开他们,眼眸里透着冷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很快就离开了酒楼。

    马车早早再外面候着。

    “如今什么时辰了?”

    “已是丑时。”

    凌晨两点了。

    云竖倚靠在后面的靠枕上,没说什么,只是阖眼歇息。

    马车慢慢走动起来,远离酒楼。

    街道上已然黑了下来。

    只是纸灯微微亮着。

    府上依旧亮着蜡烛。

    等云竖回了府,就有侍从去了后院告知正君。

    “女君,正君还在屋里等您。”

    穿过长廊,云竖走得很慢。

    她没有换衣裳,身上还带着酒气。

    她站在长廊处,看向屋门微微打开,里面依旧亮着。

    走到门口,她推门走了进去。

    “去把醒酒汤端来。”屏风后的男人轻声说道。

    “我还以为妻主不回来了,干脆睡在外面了。”男人披着外袍从屏风后出来,披散着长发,眸中透着恼怒。

    他身形纤细,那细细的腰在外袍里若隐若现,一缕青丝隐匿在衣襟里。

    等人走到身前,云竖握住他的手腕,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吐着气,呼吸也有些凌乱。

    “不是说了让你先睡吗?”她声音低低地,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揉着他的腰。

    “我怕明日府上就多了个侍夫,我哪里睡得着。”男人很快软了身子,可又嫌弃她身上的酒味,只小声催促她,“妻主快去沐浴。”

    第80章 第80章缠人

    夜里。

    男人将外袍脱下来,把沐浴后的妻主拉到床榻上,跪坐在她的腿上,撑在她的肩膀上细细盯着她。

    “妻主这是喝了多少酒。”他有些埋怨。

    女人似乎有些醉了,眼眸内很是安静,任由身上的人动来动去。

    他伏在她的怀里,亲着她的嘴角,被压在床榻上被紧紧抱着,脸上渐渐露出不满。

    李持安也知道如今晚了,妻主还要歇息,定然不会发生什么。

    自从生下孩子后,他便没有同过房,如今胸前还酸胀着,身体也愈发敏感。

    他轻轻挣扎着,却没有什么效果。

    他想着,若怀上孩子,想来也不过怀胎十月,说不定就生下了一个女郎。

    都说生过一次,下一次便会轻松很多。

    前几日他去庙里走了一趟,明明说他会有女郎的。

    帷幔内黑漆漆的,李持安的脑子里想了一通,却被紧紧箍着腰动弹不得。

    明明是妻主回来晚了,在外面宿酒,却依旧颇有理的躺在床上,他都没地方发脾气。

    李持安微微鼓着脸,想着偏房处的两个孩子,会不会醒来哭闹。

    他埋在她的锁骨处,轻轻蹭了蹭,闻着她身上残留的酒味,很快睡了过去。

    锦衾盖着男人身上,没有露出一点肌肤,他枕在她的肩膀上,几乎一半身子都在云竖身上。

    翌日。

    云竖没有上朝。

    同样起得也很晚。

    李持安醒来时,妻主还在睡。

    他没有起来,只是伏在妻主身上,想着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真是罕见。

    之前明明都起得那么早,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很快想到自己还只有两个月的两个孩子。

    他应该起身去喂他们,而不是赖在床上。

    他想着,还是从床榻上起来,小心地越过妻主,扯过外袍裹上,从小门走到了偏房。

    他推开门,就见着那乳夫正喂着孩子。

    在旁边的淞朱瞧见公子来,连忙走了过去。

    “公子怎么来了?”

    李持安轻轻抿唇,见那两个孩子正在吃奶,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哭了吗?”他轻轻问道。

    乳夫很有眼见地把孩子放在了侍从的手里,自己退了下去。

    淞朱摇了摇头,“醒来也没有哭。”

    李持安接过一个孩子,熟稔地解开身前的衣裳,扶了扶孩子的后背,以免他喝得费力。

    两个孩子已然长开了许多,眉眼都像他。

    李持安看着摇篮里伸手玩着上方羽毛的孩子,又低眸盯着怀中正在喝奶的弟弟。

    那处已经被咬得殷红起来,白日里时常不舒服,甚至会打湿身前的小衣。

    他不能时时喂养孩子,毕竟府上的事情他还要处理,导致胸腔越发难受。

    可妻主白日里在宫中,回来时又不知道他的难处,不会轻易碰他。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不喝了,只是咬着他的衣裳,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持安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正待他喂养另外一个孩子时,妻主走了进来。

    李持安瞧着,微微抿唇,想要躲开妻主的视线。

    怀中的孩子的注意力显然被吸引走,他抬眸看着走过来的母亲,不喝了,嘴里还溢散出一点奶汁出来。

    云竖盯着那处殷红的地方,将他怀中的孩子抱起来放在摇篮里。

    本来乳夫找来就是为了防止没有多

    余的,不足以喂养孩子的缘故,加上夜里要起来不方便,便找了乳夫过来。

    李持安匆匆合上衣襟,确认好自己整齐后,这才愿意被她牵着离开。

    他抬起袖子遮住面容,眼睛里水光潋滟,悄悄地瞅着四处。

    回到了室内。

    云竖把他抱在怀里。

    他轻轻地说着,“不舒服。”

    不是难受不难受的缘故。

    这未免太过于羞耻,甚至放荡。

    “听话一点。”云竖声音有些哑。

    李持安瞬间激灵了一下,攥紧妻主肩膀上的衣裳。

    他有些羞于启齿。

    “现在还是白日。”他小声道,甚至还带着点颤音。

    他想要把自己埋到她怀里,却被按住后背。

    就像他刚刚托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云竖像是好奇一般,轻轻嗅着他。

    如此,他骤然羞耻地哭了出来。

    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呜咽地哭着,又怕外面的侍从听到。

    他身子很是纤细,被按着的腰身颤抖着,衣裳散乱开,漂亮清透的眼睛里戚戚地哭着,模样很是可怜。

    想要躲,却没法躲。

    那处怪怪的,不同于孩子的理所当然。

    接着,他被按在床榻上,露出大片肌肤,整个人浑身无力,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吃早餐还是因为紧张过度没有了力气。

    床榻上的帷幔被放下来一半,传来细细地哭声,偶尔突然尖了起来。

    外面守着的淞朱见公子迟迟不出来,只是让旁边的侍从离开,又让人时时备好早餐和热水。

    女君应该不会太过折腾公子,公子还未进食。

    临近午时,李持安从床榻上被抱起来。

    他坐在软榻上,紧紧裹着身上的外袍,想要遮掩不久前的行为,眼眸内有些呆呆的,甚至聚不到一起,面容潮热带着薄粉。

    “妻主呢?”

    淞朱让人把孩子抱进了屋里,放在了屋内的摇篮里。

    坐在榻上的李持安转而盯着摇篮里的孩子,手指不自觉握紧自己的衣裳。

    太荒唐了。

    他想着。

    随着午饭被端上来,云竖把人抱出去,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他轻轻呜咽着,想要她帮自己揉揉腰,可又不好说出来。

    云竖垂眸看着怀中恹恹的夫郎,只是先喂他一些清淡的食物。

    “下午我便要进宫了,可能晚一些回来,但不会是天黑了才回来。”

    吃完后,她缓缓道。

    她把他抱到半窗旁边,俯身用毯子盖住他的下半身。

    她的脖颈处隐隐约约露着咬痕,很快又被衣裳遮掩下去。

    李持安红着脸,轻轻扯住她的衣袖,红润饱满的唇轻轻抿着,“我们我们再怀一个好不好?再生个女郎。”

    他不想被别人说自己的肚皮没用,生不出女郎来。

    若下一胎还是个男孩,李持安只能认命。

    “如今刚生完,不要想这些。”

    她握紧他的手腕,语气轻缓,“即便要生,也不是现在,也不是今年。听话一点,不要想这些。孩子如今才两个月,你现在该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李持安听不进去,完全听不进去。妻主是女人,自然不急。

    她如今年轻,当然不急着传宗接代,不急着要女郎。

    可等她急起来,万一他不年轻了呢?

    云竖盯着他这副模样,低垂着头,显然没有听进去,眼珠子在那转着,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听话一点。”她重复道。

    李持安不自觉抖擞了一下,抬眸讨好地盯着她,白皙的面容上透着乖巧,“我知道的。”

    ……

    接连一个月,云竖发现他越发缠人起来,时常黏在她身边,念叨着什么女郎。

    只是早中晚的时间去喂养孩子,其余时间便黏在她身边。

    一会儿说身子不舒服,一会儿说哪里酸软,甚至不在意什么规矩起来,不在意是白日还是晚上。

    书房里。

    男人没骨头似的贴在她身上,恼怒她只盯着文书,而不看他。

    “妻主”他声音透着委屈。

    “无聊了吗?”云竖托着他的后背,把人抱进怀里。

    他身上的衣裳并不保守,轻轻一扯就能散开。

    他向来保守,如今这般,云竖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脖颈,掌腹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他很快瘦了下来,身体唯一存在怀孕过的症状不过是那乳液还没有断。

    他轻轻催促着,又忍不住去看向那屏风。

    想着外面应该没有人,都被淞朱叫走了。

    云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持安,乖一点不行吗?”

    她不可能让他在这两年怀上孩子。

    什么听话不听话,李持安自己解开了衣带,“妻主还想让我如何?”

    他被抱起来放在案桌上,耳坠在脖颈处轻轻晃着,衣裳敞开露出皮肤,茫然地盯着妻主。

    不知道为什么把他放在这。

    紧接着,云竖合上他的衣裳,把他牵出屋内。

    “外面的人呢?”

    李持安不回答,发丝有些凌乱,只有袖子遮住面容,眼眸内有些恼怒。

    他被牵着回了后院,屋内的孩子还在睡着,不久前刚刚被他喂过奶。

    一进屋,他便被松开手腕。

    见屋内渐渐没人,李持安蓦然有些害怕起来,主动走到摇篮旁边,跪坐在那特意放的毛毯上。

    孩子还睡得很沉,抱着玩偶,眉宇都像极了他自己。

    “妻主”他微微偏头,被压在摇篮旁边的毛毯上,青丝散乱在上面。

    他微微睁大眼睛,双手微微挣扎着,面容被迫贴在地上的毛毯上。

    虽然屋内只有他一人走来走去,几日就会换,他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睛越发湿润。

    “妻主……妻主。”他轻轻叫着,带着乞求之意,挣扎着想要面对着妻主。

    随着衣裳被自己压在身下,稍稍撑着身起来就能看到摇篮里熟睡的孩子。

    云竖俯身,将那衣裳的一角塞到他的嘴里,嗓音有点温和,“不要吵醒孩子。”

    耳坠轻轻晃着,甚至打在他的脸上,黏连在眼泪上。

    耳坠偶尔甚至跟青丝缠在一块,那绯色的红珠子慢慢被眼泪打湿,裹上薄薄的一层光泽。

    地上的人颤抖着,呜咽的声音止步在嘴里。

    随着孩子突然哭起来,他的身子突然抖了抖。

    接着,他的怀里被迫抱着孩子,紧紧咬着下唇,只能低头哄着孩子。

    那孩子趴在他的身上,想要去饱腹缓解饥饿。

    李持安彻底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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