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从观景台上斜斜坠落的玻璃倒映着霭霭蓝天, 只差一瞬就能够直接刺进他的眼珠中。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刀,勉强偏转身躯,带着破开水流而响的刀刃狠狠击打在这块玻璃的侧面。
哗啦一声。
伴随着碎掉的玻璃, 手中本就不是用来作战的刀从中间断成两截。
细小的玻璃碎片擦过富冈义勇的周身,带来细密的疼痛感。
头顶的支撑结构愈发脆弱, 支离破碎的阴影斑驳在他的脸上。
或许,这是所谓的人力根本无法解决掉的灾难。
他攥紧了手中再也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武器。
但起码这一次, 不仅仅只是他幸运的活了下来。他终于没有晚到, 而是幸运地将这里的危机暂时化解。
他踉跄着回过头,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太好了。
耳边的嗡鸣声逐渐减弱,就在他浑身放松,想要迎接自己最后的结局之时,却被人突兀地按住了肩膀。
富冈义勇眼前发黑地回过头, 只看见了许许多多混杂在一起的人影。
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用担心悲戚地目光看着他, 嘈嘈杂杂的说话声合成同一道声线:
“义勇,听着——跳!”
什么?为什么要……
富冈义勇的身躯腾空而起, 身后那些被重物撞击所扬起的烟尘紧随其后。
他趴在男人的肩膀上,耳边的心跳声很强健,令义勇想起许多年前父母还在世时, 他就这样趴在父亲的肩头。
灯笼很好看,鲑鱼萝卜也很好吃,头顶的烟花炸开时像四散的流星。
姐姐会扯住他的衣袖, 给他喂刚买回来的糖果。
但眼前的烟花消失了。
带着硝烟的风吹过, 富冈义勇勉强睁开双眸, 所看见的,却是在他眼前不断倒退的蔚蓝天空。
***
萩原研一单手抓住了悬挂在直升飞机下方的软梯,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仅有的缺口霎时合拢,扬起的巨大气流将他吹得四处摇摆。
他勉强维持住平稳,然后紧张地偏头查看那个毫无声息趴在他肩膀上的孩子的侧脸。
和灰尘汇聚在一起的血污覆盖着义勇的侧脸,就连原本一直支棱起来的黑发都软塌塌地趴下来。
要不是没有多余的手,萩原研一现在真想抬手试探一下这孩子的呼吸。
正当他焦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头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他的幼驯染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副墨镜戴上挡风,从上方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松田阵平伸出手,凑近这个小孩的鼻尖,紧蹙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还有呼吸。”
萩原研一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哪这么容易死。”松田阵平将手中的伸缩绳快速捆在义勇的腰间,“搭把手,我们先上去。”
他们默契地没有聊之前发生的事,只是沉闷地往上方挪移。
片刻后,萩原研一突然开口:“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超能力者?”
松田阵平:“……”
“或者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弟子,隐藏在普通人中修行,遇见危险就会……”
松田阵平:“hagi,闭嘴吧。”
“等会记者过来你一句话都不许说。”
萩原研一终于松了口气,十分短促地笑了一声:“真神奇啊,不过接下来有得麻烦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刀术。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用来治理一下沙漠呢。”
松田阵平:“……”
“我现在就可以让直升机改变路线,送你去沙漠。”
“真是的小阵平,死里逃生之后开个玩笑可以有效缓解精神压力。”
“你已经足够让我有压力了。”
***
耳边传来有节奏的滴滴声,富冈义勇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一种带着冰冷感的奇怪味道钻进他的鼻腔之中。
窗外正在下雨,阴沉潮湿的雨蜿蜒在玻璃上。
他坐起身,浑身上下充斥着疼痛酸涩的滋味,但他并不在意,毕竟只要没死都是轻伤。
富冈义勇站起身,才刚走几步,摆在旁边的东西不知道为何滴滴叫了起来。
他顿在原地,不敢动了。
就住在隔壁的工藤新一瘸着腿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富冈,你终于醒快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直接变脸,“你!”
富冈义勇眨眨眼,在机怎么关?”
“这个是检测你身体是否正常的仪器,快重新贴回去,不然医生会——”
病房的门猛得被人从外面打开,急匆匆走过来的医生对着正在聊天的两人大喊:“回病床上去!”
“谁让你下床的?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家里的大人呢?”
好可怕的气势。
一时之间,因为经常拖着病体练刀而常常被医生指着鼻子骂的回忆涌上心头。
富冈义勇瞬间躺回病床,并将双手
他闭上了眼睛。
工藤新一:“……”
好吧,
等医生走后,工藤新一从口袋中掏出魔方对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人开始闲聊。
“之前有一对母子在你昏迷时还特意跑过来看你,说是多亏你鼓励她,而且真的很抱歉害你出去寻找她的孩子……”
他好奇问道:“你怎么鼓励她的?”
富冈义勇垂下眼睑:“我什么都没做。”
“她的孩子没出什么事么?”
“啊,没有。”工藤新一回忆了一下,“说是她的孩子赌气根本没在书屋里看书,而是跑去附近玩街头游戏机,直到听见爆炸声才急忙跑回来。”
“噢。”富冈义勇点点头:“那就好。”
“你怎么安慰她的?”工藤新一依旧很好奇。
富冈义勇歪头,看向他重复道:“我什么都没做。”
“可是……好吧。”工藤新一将魔方放在床头柜上,“虽然大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但我总觉得,你一定做了很了不起的事。”
“这就是我身为侦探的推理!”
“而且福尔摩斯也说过……”
如果每一个侦探都是像工藤一样这么喜欢和别人说福尔摩斯,那他对侦探这个身份真的会产生一点改观。
——指真的超麻烦这方面。
“其他人呢?”富冈义勇打断了他接下来对于名侦探福尔摩斯的不重复夸夸,“没有受伤吧?”
他低下头,又抬起头,眼眸中带着强烈的不解:“你的腿……又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他可是等直升机将他们全都强行带走之后才离开的。
工藤新一顾左右而言他:“哦,对了。”
“这个炸弹犯其实就是之前在电视上报导的那个,说是因为明明同伴特意打电话提醒警方还有一个炸弹。”
“但那些警察却偏偏通过这通电话找到了他同伴的藏身之处,甚至还在追逐中发生了车祸,所以要报复……”他有些难以理解这一神奇的脑回路。
“但总之,他今后大概是没办法站起来了。”
工藤新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解释道:“高位截瘫。”
富冈义勇完全没有察觉到工藤新一其实是在转移话题。
“那你为什么受伤了?”他依旧很好奇,就像工藤新一刚才那样。
“你从直升机上下来一副已经死掉的样子。”松田阵平从病房外走进来,一点都没有给这个小学生侦探面子。
在工藤新一越来越红的脸颊中继续说道:“他太着急跑过来,摔进了旁边的坑里,扭到了脚。”
富冈义勇:“啊。”
工藤新一发誓,他从这个简单的语气词中听见了一种嘲讽。
“其实我只是、不对,我不小心踩到了……”工藤新一慌乱解释,“根本不是因为脚滑!”
富冈义勇点点头,认真道谢:“谢谢你关心我。”然后在工藤新一呆楞的眼神中平静地说完了后面几个字:“虽然没必要。”
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无谓的担忧毫无必要。
“……”
工藤新一在沉默之后转身跑掉了。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将手中的便当放在了床头柜上:“你……不去追一追?”
他单脚扯过一条凳子坐下,看着富冈义勇被绷带缠住的上半身,抓了抓自己的卷发皱眉:“要不然我帮你把那个小鬼抓回来?”
富冈义勇并不理解,因为工藤新一就是这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转身跑走。
他歪头看向门外,问道:“萩原先生呢?”
松田阵平正在低头给幼驯染发短信,让他去便利店买点日用品,完全没在意他的问话。
他听见声音,动手将柜子上的便当盒打开询问:“可以自己吃么?”
富冈义勇得到了答案。
他垂下眼睑有些黯然,又很快抬起头安慰:“节哀。”
松田阵平:“?”谁死了?
“你不会是说……”他终于没忍住用力揉了一下富冈义勇的头顶,“因为你的努力,所以大家都没事。”
“你好好养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我和hagi在,不会让你为难的。”
富冈义勇发誓,松田先生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所以是和蝴蝶忍一样么,因为姐姐的死亡,而变成了姐姐的模样。
富冈义勇低下头,攥紧了拳头:“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摸头的手微微颤抖,用凫青色的眼眸上下打量这个小鬼片刻,迅速起身拨打电话:
“hagi,速度快点,再不来你就要死了。”
正在家里东翻西翻的萩原:“……这是威胁吗?”
萩原研一没想到幼驯染长大后居然也有这么黏人的时候,马上回答:“马上就来!义勇醒了吗?”
“噢噢,原来是这样。”他偏头夹着手机边将东西放进背包边说道:“哇,那我等会过去岂不是可以给义勇一个大惊喜。”
“好吧好吧,知道了,你把电话给他。”
他提起背包,桌子上的打火机被其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萩原研一弯腰捡起随手抛了抛,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这个有着黑色羽毛浮雕的打火机。
……奇怪,他怎么对这个东西毫无印象?而且重量是不是有些不对?
他放下背包,考虑了片刻,双手用力将其撬开。
一颗椭圆形的黑色物体从中掉了下去,萩原研一愣了愣,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却传来义勇平静的嗓音:“松田先生,那边根本没有人说话。”
“所以,我可以叫医生过来一趟吗?”
萩原研一赶紧蹲下身,将物体随意放进口袋,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等一下等一下!”
“小阵平没病,我还活着。”他重新拿起背包,反手关上门往外走,“我马上就过来。”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终于将手机挂断,抬眼看向坐在对面黑着脸的卷发男人。
认真说道:“对不起,误会你有病。”
因为他自己也曾因为姐姐死亡而被送去远方亲戚医生的家里接受治疗。
虽然他后续逃跑,然后在巧合之下被送去了师傅那里。
松田阵平:“……”
看着面前小孩脸上贴着的创口贴,还有从病服下伸出的布满青紫痕迹的手臂。
松田阵平决定原谅这一小点对于精神上的冒犯。
“没关系。”他挑眉,脸上的表情毫不客气,“就算hagi真的死掉,我最多也就是在他忌日的时候送束花。”
他停顿了一下:“或许还会烧点最新款的游戏卡带和模型之类的吧。”
富冈义勇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说着说着,松田阵平开始分配某人死掉之后他能够继承的模型以及游戏卡带方面的遗产。
而此时,
萩原研一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发觉自己的财产在死掉之后已经被分配完毕了。
所以,是现在进去吓他们一跳,还是等他们缅怀完自己的音容笑貌之后再说呢。
“缅怀完毕。”松田阵平从床头柜上拿起那个魔方单手转动,超不经意地说道:“那天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的。”
“你不用担心。”
降谷这混蛋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人来找麻烦,那他们姑且还是信的。
虽然那个混蛋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很讨厌,但这是对同期的信任。
而且有些事实在没必要追根究底,大家相处这么久还是能够分清楚好坏。
富冈义勇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也完全没有看出来松田眼中的好奇。
他嗯了一句。
两分钟后,松田阵平将恢复出厂设置的魔方重新放回床头柜上,问道:“就这样?”
什么超能力者啊隐士家族,不应该说出来满足一下彼此的好奇心?
他可是超不经意的问了欸。
“没有其他什么事说说看么?”
富冈义勇歪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决定从一开始说起:“十三年前,我被鳞泷师傅收为弟子——”
“等一下。”松田阵平打断了他的话,蹙眉问道:“十三年前是哪里来的?”
眼前这个孩子按照骨龄最多也就九岁上下。
富冈义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继续毫不间断地练习呼吸法,终于和同伴一起将鬼王灭杀,但由于我开启了斑纹,所以并没有活过一十五岁。”
“紧接着,我再次睁开双眼时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嗯嗯。”松田阵平点头,“这个故事很不错,是工藤那个小鬼编的吧?”
“不过要是我来编,肯定会有更多精彩的细节。”他朝后仰头,看着天花板说道:“比如说,一定要有自己的某位同伴其实是从鬼王那方反叛过来的情节。”
“然后所有人齐心协力,就在打败鬼王的下一刻,自己这边的同伴突然变成反派,大肆叫嚣说要杀掉所有人……”
富冈义勇抬起头,默默看向他。
松田阵平淡定回视。
片刻后,这两人还没什么反应,但还站在门口等挽词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我回来啦。”萩原研一唰地打开门。
他原本还想等他们再缅怀一下,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换了一个话题,但他还是笑眯眯地调侃道:“义勇,这次总该有想我吧?”
富冈义勇移开视线,看向走进来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还带着被玻璃割开的细碎伤口,眼神和以往一样的毫无活力,稍微有些长的黑发遮住了一点眉眼。
不管从性格还是长相上来看,都是一个小孩子。
还是那种完全不会说话的自闭小孩。
萩原研一怔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又没死,有什么好想的‘。”
松田阵平呵呵一笑,忍不住当面吐槽了一句:“说不定这小鬼是在和你点头打招呼。”
富冈义勇又惊了一下。
“怎么可能。”萩原研一坐在椅子上眯起双眼,“对吧,义勇?”
这种突然背后一寒的错觉。
富冈义勇翻身从床上跳下,靠近窗口,掀开窗帘仔细查探。
“……”
萩原研一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只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松树。
他回过头,和自家幼驯染交换了一个视线。
松田阵平快步走过去,将小孩重新按回病床上:“行了,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等你病好之后再说吧。”
“我们先离开一下。”
如果躺在这里的人是工藤新一,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这两个人已经发展到偷偷躲起来说秘密时连借口都不找了。
但很可惜,躺在这里的是完全看不出别人有什么必须要瞒着他的秘密的义勇。
“哦。”
富冈义勇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可疑人士,暂且放下心来,从一旁拿起报纸翻看。
【米花大厦爆炸事件:据前线记者采访透露,某位伤者曾表示自己看到了天空中铺天盖地的水流
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上方是一张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的照片。
米花大厦从顶部开始斜斜裂开,一侧有着一架直升机的尾翼,下方的绳梯上悬挂着两个黑影。
【警察失职!东京中心区发生巨大灾难,警方姗姗来迟——】
【为拯救陷落危险区域的孩子,无名老父亲飞跃直升飞机,在枪与火之间展开生死救援!】
富冈义勇:“?”
***
萩原研一带人偷偷摸摸躲到了厕所,并且谨慎地在外面摆上了‘正在修理中’的三角立牌。
松田阵平看着这鬼鬼祟祟的身影,抽了抽嘴角问道:“有什么事非得在厕所里说?”
“我也不知道。”萩原研一欲言又止,“但我总觉得我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很了不起的东西。”
虽然这种不确定的危险事不告诉任何人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没有信心瞒过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义勇不算。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发誓如果这家伙又要说什么无聊的事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就是……”萩原研一从口袋中将一颗胶囊状的东西拿了出来,“小阵平,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个,被狙.击枪爆头的犯人么?”
“我仔细想了想,那天晚上下着大雨,他点不着火,然后找你借了打火机对吧?”
松田阵平黑沉的眉眼压下,复又抬眼:“没错,后来那个打火机被公安当作证物,现在恐怕还在证物室。”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他伸出手。
萩原研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我之前用手机查了查,像是一个微型录音器。”
“在哪里找到的?”松田阵平仔细翻看手中的东西和得出结论,“确实是录音器。”
萩原研一点点头,眉眼间带着点难言的复杂:“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公安那边一直想要查找的线索。”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
或许将它直接交给公安会更好,毕竟他们只是弱小无助的普通防爆警察。
松田阵平直接按下了播放键。
从这家伙发现东西后没有第一时间上报,他就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反正检讨书这种东西,到时候就让hagi一个人写吧。
【滋……滋滋第三次实验失败,暂时封存,宫野医生,下一步做什么?
Sillver……滋滋et】
录音到此结束。
医院的厕所里总是带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头顶的日光灯好像也比别处要更明亮一些。
而盥洗室内只剩下一点水滴声。
松田阵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莫名吐槽:“还挺有神秘感的。”
“其实也挺好的。”萩原研一放松了一些,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总比听见什么会被关起来狂签保密协议的东西要强。”
松田阵平嘁了一声,将胶囊小心放进口袋中:“我去联系公安,你去陪那小鬼。”
“哇哦。”萩原研一超级感动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小阵平,你居然愿意为了我去见那群恶魔……”
松田阵平冷笑:“你再继续演一个试试?”
“我好了。”萩原研一瞬间收起自己夸张的表情,“我走了。”
事情算是圆满结束,虽然有很多事并未真正解决。
而此时,富冈义勇正在对着报纸沉思。
门直接被人用力打开,工藤新一喘着气站在门口,眼眸深处迸发出明亮的光。
“你知道我之前听见什么了吗!”
富冈义勇抬头:“你没说,我怎么知道。”
“福尔摩斯同好会!”工藤新一很激动,“而且就在附近举行!”
富冈义勇决定从现在开始要更加讨厌福尔摩斯。
他淡淡地哦了一句:“你的脚好了?”
工藤新一无视了这句话,又再次用不连续地语句夸夸了福尔摩斯的英明睿智以及果断勇敢,然后咕咚咕咚喝完义勇给他ῳ*Ɩ 倒的水总结:
“喜欢福尔摩斯的都不会是坏人。”
富冈义勇欲言又止,然后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工藤新一完全没发现自己朋友的不自在,依旧沉浸在聊福尔摩斯的愉悦之中。
而富冈义勇发挥沉默是金的本色,将这些话全都当作了耳旁风。
“对了还有,你不是因为受伤请假了么,半个月……请完假刚好可以赶上期末考试。”他突然说起了很可怕的话题。
富冈义勇暂时抛下研究报纸上的那些奇怪的标题,抬起头:“考试?”
“对啊。”工藤新一眨了眨眼,“之前不是说过的。”
“我受伤了。”富冈义勇解释。
“唔,你伤的又不是大脑,而且你完全可以自学啊,很简单的。”工藤新一将柜子上的魔方重新打乱,继续说道:“并且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富冈?富冈你在听吗?!”
富冈义勇只觉得伤口很痛。
他缓缓躺下,然后将报纸遮在脸上,双手交叉放在胸膛。
无论工藤新一怎么喊也不回答。
但无论怎么逃避,现在跑过去说‘其实我只是被变成小孩子了‘这种话,是根本不可能被相信的。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解释过。
耳边传来工藤的自言自语,富冈义勇依旧觉得,知道万叶集里有4500多首长短诗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哗啦。
他脸上用来逃避的报纸被人掀开,萩原研一抖了抖报纸,随便扫了几眼。
刚好看到了老父救子这一新闻。
“……感不感动?”他笑眯眯地问。
富冈义勇坐了起来,非常认真地道谢:“萩原先生,谢谢你愿意冒着危险救我。”
如果义勇像往常那样说些有趣的话,萩原研一或许就像往常那样随意笑几下过去就好,毕竟真要说起来,谁救谁的命还不好说呢。
萩原研一伸出手,终于按在他早就想用力揉揉的脑袋上,触感果然很不错。
“也谢谢你救了我们。”
富冈义勇很快偏头躲过,面露困惑:“不这样大家都会死。”
所以是很划算的事。
“这样啊。”萩原研一收回手,收敛起刚刚听见这句话时的复杂情绪,“真了不起啊,义勇。”
“你比我小时候可厉害多了。”
富冈义勇重新看向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很了不起和厉害的地方,因为鬼杀队的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空气中暂时弥漫着静谧的气息,但其中突然插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我说啊。”工藤新一将头挤到两人中间,“那天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富冈义勇只要看到他,脑子里就会出现福尔摩斯以及学习。
他偏移视线,长话短说:“很危险的事。”
工藤新一:“……”
他看向某位社牛的大人。
萩原研一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很快就编了一段炸着炸着突然开始拯救东京的神奇故事。
“我和小阵平突然发现发觉,如果不停下面前的定时炸.弹,整个东京都会被夷为平地——”
工藤新一虚着眼,无语吐槽:“那个炸.弹犯是偷到了核弹吗?”
算了,有些大人就是这样,还是富冈好,问什么都会说。
——虽然有些时候需要他猜。
他转头看向富冈义勇,重新面露希冀。
富冈义勇沉默许久,勉强说道:“如果你还要聊福尔摩斯的话。”
工藤新一:“……”
“噗嗤。”萩原研一忍住笑意,将表情从希冀逐渐转变成嫌弃的男孩头发揉乱。
哇哦,不管是深蓝还是浅蓝,蓝眼睛的发质果然比较软。
工藤新一顶着乱发,用像刀子一般的眼神刮向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人。
富冈义勇对于这些视线适应良好,甚至还有心情询问:“其他人呢,都没事吧?”
他依稀记得在最后时刻,那个金发社恐不认识的男人在那个定时炸弹面前大声喊着什么。
“都没事。”萩原研一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安抚道:“大家都好好的……噢,除了那个炸弹犯。”
“总之以后都得躺着了。”
他们几人在当时根本来不及震惊面前发生的一幕,毕竟再震惊下去就要全灭了。
可是……
萩原研一悄悄扫了旁边看似在发短信,实则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工藤新一一眼,问道:“这个世界上是有超能力者的对吧?”
富冈义勇还没有学习到超能力者这一个章节,所以只能歪头疑惑。
“比如说只要一挥刀就有哗啦啦的水花,然后绕着人转圈圈这种。”萩原研一比划道。
富冈义勇懂了,他解释道:“那是一种呼吸法,至于水流……”
工藤新一完全不想再听了,他绝对不要在这里听幼稚的大人聊那种漫画里才会有的东西。
他站起身,单手插兜背对着挥手:“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萩原研一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缓缓收回,紫罗兰色的眼中满是认真。
“义勇,你会有危险吗?”
22岁的萩原研一虽然早已成年,但确实看过许多少年漫,甚至在中一时期还和幼驯染讨论过如果遇见这种奇幻设定该怎么办。
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反倒没什么想法了。
富冈义勇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漫画里不都是这么说的。”萩原研一试探问道:“比如身负血海深仇,被组织追杀之类的。”
“如果是这个的话。”富冈义勇松了口气,想起一直会给他寄信的炭治郎,还有从不给他回信的不死川。
“已经结束了。”他露出稍纵即逝的笑容。
萩原研一能够感觉到他简短的话语中所蕴含着的并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
但是,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那就太好了。”萩原研一露出了自己招牌的闪闪发亮的笑容,他伸出手再次试探性地在富冈义勇毛茸茸的头顶揉了揉。
“恭喜你啊,义勇。”
富冈义勇并没有躲,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真的只是很喜欢揉任何人的头而已。
叩叩叩。
病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萩原研一起身开门,愣了一下。
“降……你怎么还在?”
他还以为自己的这位同期在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得过很久才会再次重逢了呢。
降谷零压了压帽檐,毫不犹豫地侧身走了进来,嘴上还转头招呼了一句:“风见,麻烦你守在外面。”
“是。”风见整理了一下外套,像雕像一样站立不动了。
萩原研一:“……”
果然,他和小阵平猜的没错。降谷这家伙就是和公安狼狈为奸了!
甚至还有下属!
萩原研一当即决定等会晚上一定要和小阵平好好蛐蛐几句。
降谷零暂时并不知道萩原内心的想法,他只是将提着的长礼盒递给了半坐在床上的小孩。
“这是谢礼。”他认真说道。
富冈义勇没有伸手,只是抬眼看向这个金发社恐,然后不动了。
“……”
片刻后,降谷零保持着这个姿势,转头看向靠在门扉上看热闹的同期。
萩原研一回以无辜的眼神。
虽然在降谷零眼中,这个眼神很有在看乐子的感觉。
“……萩原,来一下。”
富冈义勇也将视线投向了正走过来的半长发男人。
这个世界果然缺少谁也不能缺少研一酱呢。萩原研一小夸自己一下,终于开口:“你来是为了……?”
降谷零暂时将礼盒立在一边,并没有将那些从旁人那学到的神秘主义放在同期身上,十分官方的说道:“首先当然是为了感谢……”
眼见萩原投来奇怪的眼神,他马上直入正题:“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你这样的人,多吗?”
一个小孩子就能做到用一把只剩半截的刀拖延几十吨的重物下坠,要是多上几个根本不敢想象。
富冈义勇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用最近很熟练的算式以这个世界的人口估算了一下:“大概,不是很多。”
降谷零本就蹙紧的眉头更深,起身回答:“我明白了。”
也许后续应该花费一些时间在调查清楚,但现在,他还不至于到将一个才救了大家性命的孩子上交国家的程度。
更何况——
他看向萩原,得到了同期轻快的笑脸以及一个眨眼。
“富冈,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他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要是你遇见了和你一样的人,可以告知我一声么?”
富冈义勇看向他:“你不是社恐?”
降谷零:“……”
他用余光扫了肯定在笑的萩原一眼,暗自磨牙忍耐:“呵呵,我们社恐不怕打电话。”
富冈义勇默默问道:“那还是要装作不认识你吗?”
“这样吧。”降谷零想了一个办法,“如果在路上遇见,就装作不认识我,但在网上……我们可以是网友。”
说是这样说,但他毫不犹豫地决定明天就回美国。
富冈义勇耿直的脑子勉强接受了这一奇怪的安排。
“我明白了。”
谈话结束,降谷零再次将放在一侧的礼盒打开,开口介绍道:“之前路过一家KATANASHOP,我想着你或许需要一把。”
黑色的内衬里摆放着一把以蓝色作为主基调的打刀,弯曲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
“未开刃,100-120厘米。”他总结道:“松田说你很喜欢翻看有关于刀剑的资料,而且我也觉得你很适合。”
“你需要一把刀,对吧?”
而萩原研一在此刻瞬间抓住了重点:“小阵平?你什么时候和小阵平打的电话?”
这种询问别人喜好的事,怎么说也还是他比较懂吧?
降谷零看向他,幽幽说道:“是啊,真的好奇怪。”
“为什么你的手机会在松田那家伙的手上,能告诉我吗?”
萩原研一:“喔,那没事了。”
降谷零冷冷一笑。
所以说他真的最讨厌总是黏在一起的幼驯染。
***
窗外的阳光很好。
富冈义勇抬手触碰横放于自己自己膝盖上的刀。
触感很冰凉,和他的日轮刀其实并不一样,但是在消灭无惨后的那几年,他总会梦见那天他举着刀的场景。
明明前一天大家都还在,但在后天的朝阳升起之时,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包括许多人的性命。
他垂眼,看着自己完全比不过曾经的弱小手掌,眼中毫无波动的幽蓝冰层终于晃动。
富冈义勇的眉眼沉著,低低说道:“多谢。”
“我会继续用这把刀好好练习的。”
第25章 义勇自信满满【VIP】
没等人回答, 富冈义勇又继续说道:“我会报答你。”
降谷零眨了眨眼。
报答?
他因为刚才在说正事而稍微显得有些严肃的脸重新笑了起来。
“啊,报答就不必了。”
“不行。”富冈义勇抬起头,认真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降谷零看着这个小孩认真的模样, 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然后发觉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一定要说的话, 芹菜吧。”
富冈义勇点点头:“我明白了。”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突然想到一件事。
义勇是一个很直接的孩子, 所以他应该不会每次私下里见到小降谷都递给他一把芹菜……
对吧?
只要想到将来或许能见到这一幕, 他就不由自主地高兴了起来。
萩原研二转头朝金发同期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降谷零:?
最近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还是hiro好。
“那么,富冈。”但降谷零决定暂时不和他们计较,他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好好休养。”
说着, 他单手用力擒拿住正在一旁暗笑的半长发同期的肩膀推推搡搡走进盥洗室。
徒留富冈义勇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厕所,也要两个人一起吗?
原来之前工藤说的话是真的, 好朋友之间居然真的会一起相约上厕所。
而此时的降谷零暂时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已经被害,只是半靠在盥洗室的墙壁上皱眉严肃问道:“你和松田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哇哦——”萩原研二拖长尾音, 笑眯眯地:“原来这件事也是上报给你了吗?”
他敬了一个礼,面带微笑喊道:“降谷长官。”
降谷零虚着眼,在这一瞬间突然理解了松田为什么特别爱揍他。
“说正事。”他把玩着手中的信号屏蔽器, 稍微有些长的金发遮住了紫灰色的眼睛,只留下一片深沉的暗色,“萩原, 你和松田那家伙不要因为好奇再继续查下去。”
“嗯——”萩原研二的咬字特别清晰, “这个也是很刻板的公安口吻呢。”
“真不错。”在对方即将生气之前, 他又很快话风一转:“但我和小阵平只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爆处组警察,怎么可能会偷偷查案。”
降谷零没有丝毫迟疑地开口:“真的吗?我不信。”
但他没有就这件事进行太多的争论, 自己的同期是一群怎样的人,他心里明白的很。
“总之,要是有什么线索可以联系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他现在是我的联络员。”
一瞬间,狭小的盥洗室内并没有说话声。
萩原研二也暂时没有了插科打诨的兴致:“要去工作了?”
“差不多。”降谷零稍微透露了一句,“最近不在日本。”
半晌。
萩原研二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总之,我和松田以后结婚,你和小诸伏可一定要来啊。”
“……你真的不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吗?”
几日后。
富冈义勇站在医院后门的空地上,双手握着一把刀。
他闭上眼睛,逐渐压低呼吸频率,然后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将像水流一般流淌在体内的气息缓缓吐出。
然后在再次吸气时,举刀往前横斩。
杂乱的树枝被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刮动,仅仅只在下一瞬间全都从同一个角度断成两截,而医院斑驳的墙体上也留下了一道朝外崩裂的深痕。
富冈义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心肺部位还未完全长成的缘故,现在最多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离完完全全斩开巨石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他果然很弱。
要是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之前在那栋大厦上就不会有人受伤死亡了。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鬼的时代,杀鬼的剑士也不需要存在。
但他依旧拿起了刀,或许是因为被旁人用悲伤哀求的眼神看着时,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谁?谁在那?!”
医院的保安闻声赶来,看着面前被破坏的一幕目瞪口呆,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别站在那里!快过来!”
依旧很困惑的富冈义勇回过神,看着面前被自己破坏的花草树木,以及医院的围墙。
,不是训练场。
淡开口。
片刻后,松田阵平匆匆赶到现场,正块石头上,面前是面露奇怪神色的安保人员。
“义勇。:“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在病房?”
富冈义勇唔了一声,很难解释自己因为想要迅速变强,于是一时兴起没收住力道而造成的犯罪现场。
“我在练刀。”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将视线聚焦在正前方。
……破坏力还真大,这就是超能力剑术吗?
“这位先生。”一旁的安保人员终于开口,“麻烦您带着这个小孩子远点,这堵墙看起来要塌了。”
说完,他又开始朝着对讲机抱怨:“都说了让你们巡逻的时候多注意一点,要是墙体倒塌砸到别人可怎么办?”
听起来,一点都没怀疑。
不过也是,谁能想到有人能用刀砍出那种效果。
松田阵平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不知道医院接不接受捐款,我可以付修理费。”
富冈义勇很愧疚,这种愧疚一直持续到回病房。
工藤新一正坐在椅子上吃柠檬派,听见动静抬起头,指着桌子上的试卷说道:“这是小野老师拜托我给你带过来的作业。”
富冈义勇:“……”他还是喜欢练刀。
“知道了。”但他还是勉强答应道:“会好好写完的。”
工藤新一这才放心,将自己心爱的柠檬派递了过去:“是妈妈做的,你也吃。”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他开始思考。
三分钟后。
趁松田阵平进盥洗室洗手,他很慎重地从枕头底下将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里面是他之前辛苦找狗得到的报酬。
“工藤。”他的语气异常冷静,“帮我一个忙。”
“我要给松田先生一个惊喜。”
工藤新一:“……”
每次这家伙说什么惊喜,都会变成很古怪的事。
***
下午17:05分。
工藤新一站在路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偷偷跑出医院的富冈一起来买狗。
他的脑海中出现松田阵平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脖子上戴着金链一脸凶残遛狗的古怪场景。
工藤新一赶紧晃了晃脑袋。
怎么想,松田先生那幅模样都不可能会喜欢狗吧?
要不然,算了?
而此时的义勇正穿着浅蓝色的外套,刚好遮住浑身上下的伤口,只在幽蓝色的眼眸下方还贴着一个ok绷。
“怎么不走?”他走了几步,回头询问。
工藤新一正站在红绿灯路口踌躇,又看见了富冈明明面无表情却又暗含期待与喜悦的眼神。
——别问他怎么察觉到这么多情绪。
总之,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宠物店门口。
一只黑色卷毛,绿色眼睛的小狗注意到了他,隔着笼子吐出粉色的舌头,又在看见富冈义勇后露出了凶残的表情。
高高低低的警告呜咽声此起彼伏。
工藤新一:“……”这种既视感。
再戴上墨镜,岂不是一模一样。
富冈难道是故意的?
他看向富冈义勇,得到了疑惑的回视。
不,不可能。富冈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他不是那种人!
唉,如果只是富冈一个人被捶也就罢了,但狗可是他陪着一起买的。
“富冈,要不然先去问问看呢?”他暗暗提醒道:“说不定松田先生并不是很喜欢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呃,不喜欢小狗。”
富冈义勇摇摇头,对自己的得到的线索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
他偏头,看向工藤新一:“松田先生一定很喜欢,那天他身上还带着一股狗味。”
“……”
听见这句话后,工藤新一后退几步,再次打起了退堂鼓,却在后退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影。
在摔倒之前,他被人扶住了。
工藤新一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这个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乐器包,包的底部因为他半蹲下来的动作磕到了地面。
“小朋友,小心一点,可不要在大街上追逐打闹啊。”
工藤新一在他的搀扶下站稳,愣愣点头:“抱歉,我知道了。”
很奇怪,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和那个金发男人同样的东西。
叮铃铃——
富冈义勇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松田阵平穿透耳膜的暴躁嗓音:
“你和那个侦探小鬼又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病患?”
“还有,谁允许你们——”
富冈义勇正想开口,却被工藤新一夺走了电话:“对不起,松田先生。”
“我们马上就回来!”
他迅速挂断电话,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背着吉他包的男人在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后僵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离开。
等人走后,工藤新一终于反应了过来,凑近还在试图通过喂食接近松田狗……卷毛小狗,却被不知为何很愤怒的狗差点咬到手指的富冈:“要不然,我们过几天再来买?”
富冈义勇:“为什么?”
“店主说这只小狗很多人都想要。”
如果真的很多人都想要,早就被人买走,根本不会被放在外面。
工藤新一内心腹诽,脸上却带着为彼此都好的表情说道:“我还是觉得问一下好。”
“松田先生看起来打人很痛的样子。”
富冈义勇吐出一口气,认真说道:“没关系的,工藤。”
“我亲耳听到过了,松田先生不揍小孩。”他补充道:“而且,收到礼物应该很开心才对吧。”
工藤新一:“……哈哈。”
他看着不知为何自信满满的义勇,忍不住暗自吐槽。
——如果你把这条狗带回去,那就不一定了。
第26章 黑暗中的义警【VIP】
“我不要。”松田阵平凫青色的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拒绝, “绝对不要。”
“家里有两只宠物就够了。”
富冈义勇沉默良久,平静问道:“……是幻想中的宠物吗?”
书里说有些人因为童年的负补偿机制,当情感需求未被满足时, 就会幻想自己拥有宠物,从而填补情感空缺。
而松田先生, 甚至幻想自己拥有两只。
松田阵平先是沉默,然后暴怒, 紧接着又很快臭着脸压了下来:“不是。”
看在这个小鬼现在只能住院的份上, 忍了。
富冈义勇看着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人的脸上居然能在一瞬间内闪过如此多的情绪。
“多谢你帮我付修理围墙的钱。”
他想了想,从口袋中将钱拿出,双手递了过去:“只有这些了,接下来我会更努力赚钱的。”
“1803号病房换药, 麻烦……”
一个看起来很凶恶的墨镜西装男,以及弱小无助孤单举着钱的小孩。
护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缓缓后退,“对不起, 打扰了。”
“你们继续。”
门被重新关上,外面很快响起了护士小姐拨打110的声音:“警官!米花医院有暴力团成员强迫一个孩子交保护费!请马上派人过来!”
松田阵平:“……”
他打开门,虽然脸色不太好, 但语气很冷静:“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是警察。”
“欸?是、是么?”
“这是我的证件,如假包换。”
“噢噢, 原来是这样……”
沉默寡言·工藤新一终于在此时开口:“富冈, 刚才我推理了一下。”
“松田先生说的宠物指的可能是你。”
富冈义勇很困惑:“那还有一只呢?”
而此时,
萩原研二正在咨询台和护士小姐谈笑风生:“是啊,那我家的那个孩子就拜托大家多多照顾了, 毕竟最近虽然治安好上了一些,但熬夜赶报告的事,一时半刻也根本做不完。”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嘛。”护士小姐捂着嘴笑道:“你就放心吧。”
萩原研二和那几位护士小姐聊完,带着笑意走进病房就看到——
靠着窗户皱眉若有所思的幼驯染,头碰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两个小孩。
“宠物?你不是说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人都是幼驯染青梅竹马?”
“哎呀说不定他们就喜欢这种……”
听见声音,那两个小鬼抬起头,异常突兀的闭上了嘴。
萩原研二有这种被什么东西盯上浑身恶寒的感觉还是在上一次。
他暂且收回思绪,露出了招牌微笑:“义勇,小新,在聊什么开心的事么?”
松田阵平呵了一声:“他们在聊宠物。”
什么宠物值得你黑着脸用这种话嫌弃的表情说出来。
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萩原研二决定不问。
但富冈义勇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直接了当地说道:“松田先生说你是狗。”
松田阵平被这毫无任何修辞的话哽住了,无语说道:“只是刚才发现这两个小鬼偷偷跑出医院,居然是为了给我买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宠物,所以——”
“小阵平。”萩原研二歪头,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汪?”
松田阵平心中那比指甲盖还小的那点愧疚消失不见,脸色维持着多年来被自家幼驯染不分时间场合耍宝卖乖的微妙平静。
他举起了拳头。
富冈义勇眨眨眼,有些羡慕地感慨了一句:“这就是……”
工藤新一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富冈,我们还是来聊聊正经事吧。”
“比如说,考试。”
富冈义勇脸上的羡慕表情凝滞了。
***
十二月上旬。
富冈义勇再次踏进了实际上只去过几天就因为炸弹而失去教学资格的学校。
“你终于来了。”工藤新一站在校门口打了个哈欠。
昨晚为了帮富冈恶补知识,两人一直学习到半夜,今早他差点就睡过头了。
“国语那些我就不担心了,把背诵过的内容填上,后面那些题还有作文就按照之前学过的特定格式来写就好。”
“至于其他那些……不及格也没关系。”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将这个家伙从毫无常识的文盲状态中解救一点,他作为名侦探已经很强了!
富冈。”
,但确实没什么遗漏。
工藤新一欲言又止,了考场。
国语。
富冈义勇严格按照学过的标准,将背诵过的内容一一填上。
【在猴子的故事中,猴子的哪些行为体现了它的哪些特点?】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
【请以我喜欢的季节为题写一篇不短于四百字的作文。】
富冈义勇很困惑,但还是全都认真细致地将答案填上了。
当残阳攀爬上墙角,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
工藤新一瞬间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义勇面前:“怎么样?”
富冈义勇回想了一下自己书写过的所有内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全都按照你说的写了。”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很快表露出了他属于臭屁小孩的表情:“那就好,侦探果然就是最厉害的。”
“这和侦探有什么关系?”富冈义勇诚恳发问。
工藤新一再次被勾起了谈论福尔摩斯的兴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福尔摩斯可是在年少时就……”
富冈义勇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三日后。
讲台上的小野老师说完假期注意事项,开始发放试卷。
“工藤新一,全优。”她夸奖了几句,毫不意外,“依旧是全年级第一名,继续保持。”
“……”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站了起来,接过自己的成绩单。
【国语:18
社会:33
数学:59
外国语:25
……
他坐在课桌前,偏头看向窗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面真的很好看。
“噗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拿着画满红圈国语试卷大笑,就连嚣张的卷毛都抖了起来,“hagi,快来看看这小鬼的题!”
【特点:猴子爬树,喜欢爬树,喜欢吃水果,喜欢叫……
《雨中漫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下雨要记得带伞。】
萩原研二:“……”
不,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啊。
他清了清嗓子,安慰道:“其实也有几分道理,下雨本来就要带伞嘛。”
松田阵平斜眼看他,毫不客气地吐槽:“明明这个故事的情节是告诉他们这群小鬼遇见危险首先要做到保护自己。”
富冈义勇抬起头,惊讶:“居然是这样。”
萩原研二唔了一声,摸着下巴感叹:“是啊,小阵平,很厉害嘛~”
“居然连这么难理解的道理都知道。”
松田阵平垂眼,全然不理会这两个人真心实意的夸赞,继续往下看。
是这个小鬼写的作文。
【夏天很热,太阳升起的很早,杀鬼很方便。
只要在追逐鬼的途中将鬼尽量赶往离人群远一些的空旷区域,就能不费任何力气将鬼斩杀,迅速让宽三郎带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两分。
富冈义勇不知道自己精心编写的作文为什么只有两分。
松田阵平看着看着,敏锐地洞察到一点熟悉的东西,抬眼问道:“杀鬼?”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富冈义勇摇摇头:“起码在这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
他最近经常在半夜醒来,带着刀出门在附近寻找,除了前几天听楼下的人说曾在应酬完后半夜回家之时碰见了提着刀的可怕黑影外,什么都没发现。
松田阵平半信半疑,毕竟他的唯物主义思维已经在面前这个小鬼使出带着水流的剑技后消失的差不多了。
萩原研二也想到了这个,忍不住说道:“不过没有就太好了。”
“我还挺怕鬼这种东西的,小时候姐姐经常带我看恐怖碟片,要不是有小阵平在,我连厕所都不敢去。”
松田阵平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全然遗忘自己当初其实也有一点点怕这回事。
“你知道就好,非要半夜跑我家来睡觉,挤得要死。”
萩原研二毫无愧疚之心,迅速开展了下一个话题:“对了义勇,我听楼下房东说最近晚上有人带刀……”
叩叩叩。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松田阵平起身开门,在对着门外的人说了几句后回头说道:“是警察,说是问我们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他将一张从监控里拷贝下来的模糊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里是一个矮小的身影,提着一把有着自身大半个高的长刀,诡异的站定在漆黑一团的小巷口。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眼熟。”松田阵平得出结论。
萩原研二默默嗯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警察停下记录,认真解释:“之前我们接到一位醉酒男子的电话,说是醉倒在路上时被人用水泼醒,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这个人拿着刀威胁他回家把值钱的东西全拿出来,他拼死挣扎才逃出去。”
“一开始我们还没当回事,但最近这两天报警的人越来越多……”
听着听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目光缓慢挪移到某个小孩身上。
富冈义勇捕获到视线,坦荡回视:“下次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这几天你是不是经常半夜出门?”松田阵平直接询问。
富冈义勇点点头:“出门锻炼,顺便巡逻。”
松田阵平吐出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了他的全名。
“富、冈、义、勇。”
“我在。”
“……”
萩原研二转身,很快哥俩好的搂住了那位警官的肩膀,语气轻松:“我想这一切可能有点误会,我可以先稍微解释一下。”
“就比如说夜晚的黑影啊,这种东西一般情况ῳ*Ɩ 下都是大家的幻觉,就比如说贞子,你知道贞子吧?”
“……啊?”警察一脸茫然。
富冈义勇:?
第27章 酒吧吉他手堂堂登场!【VIP】
空旷的场馆里响起了有节奏的轻响。
两柄木刀相触, 在互相撞击之后交错而过,刀刃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富冈义勇站定旋身, 抬手直劈而下。
啪!
一声过后,对手的举在胸前格挡的木刀在这一击之下直接断裂成了两截。
富冈义勇在对手不可置信的震惊眼神中放下刀, 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接下来是徒手互殴。”
“欸——”
将两人围在中间的其余学生全都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
“等、等一下富冈同学!”社团老师站了出来,挡在两人之间, “只是切磋, 只是切磋。”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单手提着木刀:“是吗?”
原来在切磋途中刀断了不需要徒手厮杀,不死川又骗了他。
他深沉的眉眼压下,露出点难以接近的疏离感来,但总之, 他想起在上来切磋之前,社团的社长说过的话。
【这么嚣张?有本事就和我们的正式队员来碰一碰, 到时候别说给你社团结业优秀了,我的社长也给你当!】
所以, 只要他能打败这些人,他的期末成绩中的某一栏将会直接优秀。
——这样他的成绩会好看很多。
想到这里,他单脚往后侧立, 用刀尖对准众人,冷淡问道:“接下来,是谁?”
“哇——”
众人抬起头, 发出毫无意义的声响。
“喂!你也太嚣张了吧!?”有人涨红脸起身, “不要以为打败了一个刚进社团的队员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我来!”
富冈义勇歪头, 非常困惑。
他看向对方绷紧的手臂,怒气冲冲的表情, 好心提醒:“你真的很弱。”
不热身,会受伤的。
对面不知为何大喊一声,直接举刀冲了过来。
当!
一声过后。
“啊啊啊啊我的手——”他蜷缩着在地上打滚。
富冈义勇:“我说了,你很弱。”
而在垂眼看人时,他的眼眸总带着一种淡淡的不屑意味。
除了围观人员外,社团的众人瞬间火冒三丈。
“你这家伙……”
“可恶,让我来!”
这么多人说话……
富冈义勇认真看向他们,问道:“你们一起?”
仅仅十分钟,他加入社团,他打败社长,他约战队员,他被请了出来。
富冈义勇抱着木刀站在门口,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幽蓝色的眼愈发疑惑。
“就是他,刚上国中就约战学长,说是把好几个学长都打进医院……”
“我还听说,他的朋友是隔壁足球社的,一来就当众戳破社长脚踏三条船的事实,差点造成血案……快别说了,他走过来了!”
富冈义勇缓缓走近,将两人堵在角落,认真说道:“我力道很轻,不可能将他们打进医院。”
他停顿了一下:“但足球社的血案是真的。”
“啊哈哈……这、这样么。”刚才说话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我们知道了!绝对不会再说了!请您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这么抑扬顿挫,一定是真心的。
富冈义勇满意点头:“那就好。”
“富冈——”不远处传来某人的呼喊,声音越来越近,“刚才在教室没有找到你,这是在……?”
工藤新一在几人面前停下脚步:“你交新朋友了?”
“是那个工藤……”
那两个人突然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从缺口处钻了出去。
工藤新一虚着眼调侃:“富冈,被讨厌了呢。”
“不是。”富冈义勇淡淡说道:“我没有被讨厌。”
被讨厌的明明是你。
“……”
工藤新一依旧像小时候那样,非常明显的鼓了鼓脸。
上学很有趣,破案很有趣,踢足球也很有趣。
但教人学习很困难。
特别是这个人,在理解某些话语的深层含义上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但是又总会很直接的说出一些——
很难以理解的话。
两人收拾好书包,走进便利店。
电视上正在播放狗血肥皂剧。
【如果半夜里我告诉你我很寂寞,你会来陪我吗?
我会飞过去。】
工藤新一撇撇嘴,和富冈义勇对上了视线。
“不可能的。”工藤新一双手交叉,“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半夜出门!”
富冈义勇移开视线,觉得工藤新一很奇怪,因为他饮料。
“……喝。”
***
工藤宅内。
工藤新一,问道:“好吧,又是哪里不理解?”
“全部。”富冈义勇很平静地接受了工藤震惊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理解。”
“那些风景除了写好看之外,还需要什么感悟。”
工藤新一抬起头,无语开口:“富冈啊。”
等毫无头绪的学习告一段落,夕阳早已沉入远处的河堤。
等从工藤宅出来,往前走过一个街区,再左拐上楼。
富冈义勇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就听见了客厅内传来按键乱飞音效齐发的声响。
“hagi挡住,你一定要给我挡住,蓄能还要十秒。”
“放心啦小阵平,有我这个游戏高手在场,怎么可能挡不住区区——”
【Game over】
松田阵平放下手柄,和无辜回望的半长发男人对视:“怎么回事?”
“这个啊。”萩原研二短暂思考了一下,见义勇恰巧走了进来,马上开始耍赖,“我听见了开门声,手抖了一下。”
富冈义勇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那怎么办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萩原研二就站了起来:“快到时间了,今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就当作庆祝义勇顺利上国中!”
萩原先生认为的最好玩的地方……
富冈义勇缓慢眨眼,问道:“联谊聚会?”
“如果你说要带这个小鬼去联谊的话,我会报警。”松田阵平晃了晃手机,上面的三个数字早已准备就绪,只差拨通。
萩原研二:“……”
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轻浮的存在啊。
但他毫无悔改之意,语气轻快:“报警就报警,反正我是警察。”
片刻后。
富冈义勇抱着一桶爆米花站在电影院门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正在自助售票机面前争论应该看什么电影。
“看恐怖片吧,就这个。”
“不行啊,义勇不是很讨厌鬼么,等会儿被吓哭了怎么办?”
“……”
富冈义勇很想告诉他们,自己讨厌的其实不是这种类型的鬼,而且也不会吓哭。
但也没关系,他对接下来的活动没有任何意见。
一侧传来肢体相互碰撞的声音,富冈义勇将视线投了过去,移动脚步挡在一个弯着腰的男人面前。
“拿出来。”他将爆米花桶单手抱起,伸出手掌。
男人先是惊慌,在看见面前站着的人只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国中生后又放心了下来:“拿什么?现在的小孩都直接当众要钱了?”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交头接耳。
富冈义勇毫无被冒犯的愤怒,继续说道:“你偷的手机。”
“啊!我的手机不见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男人转头看了几眼,恼羞成怒地指着他说道:“证据呢?没有证据凭什么乱说话?不要以为你是小孩子就可以——”
松田阵平直接按住他的头将其压在地上,粗暴地从他怀中将一个带着小熊玩偶的手机掏了出来。
“这就是证据。”
萩原研二半蹲下来,从这个男人的口袋中拿出好几个钱包举了起来:“丢了钱包的可以来我这里免费认领噢。”
周围巡逻的警官在人群越挤越密之前,终于吹着口哨从破开的缺口处跑了进来,将还在不断骂骂咧咧的男人带了下去。
松田阵平拍拍手掌,扬眉说道:“记住了么,以后遇见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多说废话,直接打服就好。”
“唔。”萩原研二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身边有一个小阵平就行,再多一个会很危险,他马上叉开话题,“其实还是可以稍微委婉一些的。”
“比如说,在抓住他之后,马上找离得最近的警察。”
富冈义勇的大脑有些混乱,但一般情况下,他会听从亲近之人的意见。
“我明白了,先揍一顿然后找警察。”他总结道。
松田阵平狠狠揉了揉小孩的黑发,语气里充满了孺子可教的喜悦:“没错,就是这样。”
萩原研二:“……”
真是糟糕了啊。
义勇远在不知道哪里的父母,要怪就怪小阵平一个人吧,我是无辜的。
三秒后,他祈祷完毕,又恢复了开开心心的模样:“别管这些了,电影马上就要开场,我们快进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电影票?”松田阵平拉下墨镜,“富士山杀人事件……看起来像烂片啊。”
萩原研二摊开双手:“没办法了,优惠券已经用了。”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还是跟着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两小时后,街道两侧的灯光亮起。
“果然是烂片呢。”
强撑着没有中途睡觉,坚持看完全程的萩原研二喃喃自语。
富冈义勇眼神虚无地看向前方,发问:“萩原先生,男主为什么要杀了女主全家?”
因为他有病。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大概是因为导演……”
“因为他有病。”中途就睡着,到了结尾被自家幼驯染强行喊起来看男主一刀一个的松田吐槽:“而且病的不轻。”
“原来如此。”富冈义勇点头。
如果是有精神病的话,那这些莫名其妙的剧情都可以解释了。
“哎呀,其实也可以说有一种艺术加工的程度。”
“hagi,看这种电影还要给导演找补,我看你也是——”
“萩原先生很正常,我昨天看了体检报告。”
“……”
夜风有些凛冽,隔壁街道被树木枝叶掩盖的路口,有人背着吉他包和他们擦肩而过。
“苏格兰,任务。”
被称为苏格兰的年轻男人站在天桥上方,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和底下早已不见踪影的三人。
“后续无法进行观察。”
“电影院附近有人群拥挤造成混乱,目标改变路线离开。”
电话被挂断了。
苏格兰毫不在意,毕竟目标突然改变计划这种情况,其实也有预案。
不过接下来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今天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大概就只是在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一眼的同期吧。
这会让他想起当年的时光。
他的真名叫诸伏景光,在加入组织后花了几年拿到苏格兰的代号,成为公安插入组织的卧底之一。
诸伏景光知道这次回日本势必会遇见曾经警校的同期,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是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中。
“不过,居然是真的。”他看着天桥下方的漆黑路面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忍俊不禁的神色。
【hiro,那两个家伙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养了一个小孩,我观察过一段时间,那个小孩每天都要做家务,他们居然堕落到要靠小孩子养……】
当然不是。
诸伏景光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两位同期证明清白,至于在刚听见zero说这句话时他回答了什么,就只有他们俩知道了。
直到脚下的灯光闪烁,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他才回过神,转身离开。
而此时,
富冈义勇正站在地下通道口,直到上方站立着的黑影消失不见后才开口说道:“刚才有人一直在观察我们。”
“从我们走出电影院开始。”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瞬间了然。
“今天我们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抓住了那个小偷。”萩原研二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听警署的同事说,有些小偷的同伙会选择报复报案人。”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相当残酷地说道:“我要去揍他。”
富冈义勇疑惑地打量了松田一眼,背了一段《警察执行职务法》里的内容,自以为委婉,实则一点都不委婉地说道:“你会被停职。”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真的很喜欢看小阵平被哽住黑脸的表情,他忍住笑意解释:“义勇,小阵平是在开玩笑啦。”
“我们抓住他之后会很温柔的。”
富冈义勇看了眼神很恐怖的松田一眼,有些忧虑:“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样,松田先生失手揍人他还可以挡一挡。
松田阵平抬起眼,盯着他:“看起来,你在想很失礼的事啊。”
富冈义勇:“!”
萩原研二双手张开直接搂住了两个,熟练发挥了自身的缓和剂效果。
“别聊天了,再不追上去等我们回家说不定家里都被偷空了。”
松田阵平偏过视线,无语吐槽:“小偷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住址?”
“唔。”萩原研二理直气壮,“从小妈妈就告诉我,只要和小偷对上视线,就会被偷走姓名和家庭地址。”
“幼稚。”
富冈义勇差点信了,还好这两个字阻止了他即将询问的话语。
***
而另一边,诸伏景光停下脚步。
他已经在巷口左拐右拐,换了好几种前进方式,甚至变装了好几次,但身后跟随的人却依旧毫无收敛。
甚至利用地形,从两端将他困在了这里。
是谁?
敌对者?组织里的人?
他将子弹一颗颗放进手枪中,打开了保险栓。
诸伏景光的眼神很平静,他当然可以逃走,只不过这样一来,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很大的麻烦。
作为卧底,他不能准许任何意外发生。那么解决掉追踪者,是既简单又方便的选择。
两侧的人影缓步走了过来,诸伏景光举起枪瞄准。
然后停住了。
这边是留着半长发,有着紫罗兰色双眼的男性,他面带微笑,甚至还对他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另一边,已经不必再说了。
诸伏景光很庆幸自己全副武装戴了帽子口罩,不然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尴尬。
“抱歉。”萩原研二缓缓举起双手,“刚才看你的背影,还以为是我们认识的人。”
“所以开了小玩笑。”
诸伏景光举枪的手依旧很稳。
他并不是很想在这种场合上演同期相见的深情戏码,如果能吓走他们当然是最好。
“小玩笑?”他压低声音,隔着口罩说道:“我不认为这很有趣。”
“hagi你在废什么话,你直接上去堵枪口,我来动手。”
“别着急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话从诸伏景光的左右两侧穿梭而过。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不过在这两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还有谁去扮演那个突击的——
他抬起头。
“水之呼吸·捌之型。”
头顶被云层遮蔽的月光在这一瞬间亮起,洒下银色的光辉,一道身影遮住月色,跃至半空。
“……泷壶。”
一道仿佛从月光中流淌而出的水沫从刀身涌出,刀尖划开水流,只一瞬间便出现在诸伏景光面前。
两侧站立着的人影也动了,往他这边冲了过来。
诸伏景光朝后退了好几步,但凛冽的刀光步步紧逼。
他甚至都能听见挥动间水声的流转。
“……”
只能说幸好这小孩没有伤人的意思,否则他真的要举白旗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投降也差不多。
他不可能用会伤害到他们的方式离开。
诸伏景光停下脚步,任由这把带着寒气的刀架在他的脖颈,然后在这两个同期按住他的肩膀夺走手枪之前开口道:
“松田、萩原。”
富冈义勇缓缓睁大双眼:“原来是真的。”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愣了愣,先是狠狠给了自家幼驯染一拳,这才开口问道:“景……”
他左右看了看,闭上了嘴。
萩原研二松开手,弱小无助地捂住了自己被捶的手臂,幽幽说道:“义勇,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名字被偷走的话,很快这个小偷就会登堂入室……”
诸伏景光很疑惑,但他真的很懂礼貌。
“总之……”他推开抵住脖颈的刀背,“先去你们家再说?”
以他的身份来说,在这里聊天可算不上安全。
富冈义勇:“……”
***
熟悉的大麦茶被富冈义勇放在熟悉的位置。
他端坐在矮桌的一侧,听着三人的寒暄。
原来刚才萩原先生是开玩笑的啊……这个世界还是很安全。
没有鬼,也没有超能力者。
“嗯,最近会在东京这边,现在的职业……吉他手?”诸伏景光解释道:“就是在地下酒吧弹吉他,日结。”
松田阵平抱臂,说话毫不客气:“真不容易啊,比那个金毛混蛋消失的还干净呢。”
“不用解释。”见诸伏景光有说话的意思,他马上就拒绝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么?”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暂时没有。”
“嘁。”松田阵平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
诸伏景光看了眼时间,误会已经解除,已经不方便再继续待下去了:“那么我就先——”
“既然是歌手,那你现在应该很会弹琴吧?”萩原研二笑嘻嘻地问道:“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离开前给我们弹一段。”
“我们都很想听。”
富冈义勇抬起头,面无表情:“我不想听。”
但是并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萩原研二甚至还兴冲冲地从房间里翻出了两个沙铃放在他手里。
“义勇,快点欢呼。”
富冈义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觉得这样做真的会很丢人。
他和拿着吉他的蓝眼男人对视了一眼,突然有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错觉。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一下,喊道:“萩原,你还记得之前在学校里……”
萩原研二脸上看热闹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露出了稳重的表情:“既然这位地下偶像有急事,我们也没必要非得今天听不可。”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松田阵平缓缓扭头,挑眉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需要瞒着我的事?”
“……没有吧。”萩原研二打着哈哈,他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因为某次联谊用的是小阵平的名字,然后被找到学校里来的事。
虽然后续有好好对那个人解释清楚,但小阵平是根本不会听他解释的。
松田阵平果然呵了一声,挽起袖口:“那好,我用拳头问。”
——不知道是什么,但打一顿就知道了。
诸伏景光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语气淡然:“那么,有机会再见了。”
富冈义勇抬起头,总觉得这个人的脸上冒着令人恐惧的黑气。
诸伏景光和他对上视线,他伸手揉了揉富冈义勇的头,认真说道:“……义勇,如果这段时间在日本看见我,直接无视我就好。”
不过,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再遇见了。
作为狙击手,除了撤离的那段时间,其余时间都得趴在高楼上一直等待稍纵即逝的狙击机会。
再说平时他也会进行伪装。
富冈义勇点点头:“我知道,你也是社恐。”
诸伏景光:“?”
现在的孩子是不是越来越难理解了?
第28章 相见恨晚【VIP】
富冈义勇歪头看了沉默的男人一眼, 站起身开始送客:“还不走?”
虽然是我自己说要走的,但果然和zero说的一样,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诸伏景光看向那两个难搞的同期, 想不通以他们的性格怎么能养出这种耿直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负负得正。
他站起身,朝着暂时没空理他的同期重新道别:“那我就先走了, 两位加油。”
“小阵平我真的很冤枉啊,那场联谊大家都取花名的……”
“我就说有段时间警校里的大家为什么都用看神奇物种的眼神看我, 原来又是你这家伙!”
“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生气也没用、痛痛痛——”
诸伏景光弯起眼睛, 再次露出一个笑来。
富冈义勇:“……”有点可怕。
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他从一侧拿起自己的刀,跟了上去。
出门,下楼,走过巷口。
转过街口, 路过那家24小时便利店。
身后的脚步如影随形。
“……”
诸伏景光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委婉说道:“富冈,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富冈义勇摇摇头,平静开口:“这里的夜晚很危险。”
他一般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在夜晚出来练刀顺便巡逻。
其中, 遇见街头抢劫案十次,黑色交易二十三次,入室杀人五次。
有一次甚至因为帮被犯人捅了一刀的伤者止血而被当成了嫌疑犯, 还好他的侦探朋友很快就赶了过来,证明了他的清白。
虽然他觉得不需要。
这种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麻烦别人。
“这样。”诸伏景光不置可否。
说起危险,还是他比较危险吧。
诸伏景光, 代号苏格兰。
某个跨国犯罪组织里的代号成员, 平时会用狙击枪隔着八百米杀点人之类的。
这就是他在组织里的人设。
回忆完毕, 他堪称平静地笑了笑:“不必担心,我会小心——”
嘭!
哗啦!
从一侧亮着灯光的窗口处突然被扔出来一样东西, 诸伏景光敏捷地侧身躲避,旁边却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富冈义勇并没有拔刀,仅仅只是在侧身后抬手一挡,然后再卸力接住。
是一个古董花瓶。
街尾很快便传来脚步声,手电筒的光四射,几位警官吹着哨子大喊:“站住!就是他们!”
他们将站在原地的两人围了起来。
富冈义勇抱着花瓶,面无表情总结:“就是这种危险。”
诸伏景光:“……确实很危险。”
他的吉他包里可是有很多不方便给警察看的东西。
为首的警察拿起对讲机朝对面说了句什么,然后走上前来严肃问道:“其他东西在哪?”
富冈义勇单手将古董花瓶扔了过去,在对面警察堪称手忙脚乱的接住之后问道:“你怎么不快点去找?”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你这个——”被挑衅的警方很快暴怒,压着火气决定让人将这两个小偷同伙抓起来送回警署。
诸伏景光:“……”
一句话没说,但达成了让组织成员最快进警局的成就。
“等一下。”他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将自己的证件掏了出来,“我是日裔美国人,最近这两天才来到日本。”
“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警察皱了皱眉,转头喊了一句:“伊达,来一下这边。”
被称呼为伊达的警官从小巷外走了进来,和对面的两个熟人面面相觑。
“这人说他是外国人,和海关那边对接一下。”
伊达航暂且接过熟人手中的签证,喊道:“高桥,对吧。”
诸伏景光笑着点头:“没错,警官。”
富冈义勇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友好交谈相见恨晚相携离去。
他正想抬脚跟上,却被刚才那位警察拦住。
“你想干什么?”他厉声询问:“说!你和那个小偷是什么关系?!”
“只是路过。”
“你怀里抱着的又是什么?!”
“我的刀。”
“你——”
伊达航在这及其紧张的氛围中去而复返:“小田,这个小孩没问题,是朋友家的孩子。”
他补充了一句:“当然,流程还是要走。”
***
半小时后,警署门口。
,警官叔叔。”
工藤新一朝着这位送他们出警署门的大叔道别,然后将双手枕在脑后:“我说啊,富冈。”
“你最近是不是
富冈义勇依旧背着黑色的刀袋,闻言很平静地没你频繁。”
“喂——”工藤新一虚着眼,无语吐槽:“我可是在看见你被当成嫌疑犯抓的身份为
富冈义勇点头:“多谢。”
“但伊达警官早就洗脱我的嫌疑了。”
“哼。”
工藤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哼哼唧唧,富冈义勇早已习惯,他在警署附近找了找,来到站着的男人面前,问道:
“伊达警官,那位高桥先生呢?”
刚和同期告别的伊达航心情极好地叼着一根牙签,差点没想起来高桥是谁。
“啊……高桥先生啊。他没有嫌疑,我就让他先离开了。”
富冈义勇松了口气,没有像他一样被当作嫌疑人就好。
“高桥?那是谁?”
工藤新一对富冈义勇周围出现的陌生人总是抱着极高的兴趣,毕竟他真的很好奇谁能和富冈做朋友。
除了他之外。
侦探就是能从冷淡的言语中察觉旁人情绪中细微的波动。
比如说,富冈其实挺温柔的。
他不止一次看见富冈送商店街的老婆婆回家,帮忙追小偷,安慰走丢的小孩,虽然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还有去喂河堤下的那一群猫,虽然那群猫从不和他亲近。
但总之,他是——
富冈义勇用幽蓝色的眼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
“不认识。”
可恶啊!
工藤新一攥紧了拳头,面带微笑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是吗?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差。”
“嗯。”
富冈义勇对此人阴晴不定的态度适应良好,反正过段时间自己就会好。
“伊达警官,我先回家了。”他平静告别。
伊达航扫了眼时间,开口说道:“太晚了,我送你们回去。”
富冈义勇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被塞进车内。
车上的气氛很是沉默,工藤新一还在生气,而这次确实气得有点久了。
片刻后,富冈义勇十分突兀的问道:“工藤,明天还是一起上学吗?”
要是他因为生气拒绝,那就能多点时间进行锻炼了。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知道了。”
算了,富冈就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他都给自己台阶下了,这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工藤新一决定原谅他。
两人之间虽然鸡同鸭讲,但还是达成了和好结局。
即使,
富冈义勇听见这句话后,也叹了口气。
“……你叹气又是什么意思?”工藤新一再次冷冷发问。
富冈义勇耿直回答:“早上锻炼的时间不够。”
工藤新一:“……”
伊达航忍住笑意,将后视镜重新往上移了移。
说起来,当年知道萩原他们突然收养了一个孩子时还有些惊讶呢。
不过真好啊,大家都还在。
即使无法相认,但只要知道自己所认同的友人,依旧秉持着当初承诺的誓言活在世界各处,那么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是人生中最好的那一天。
伊达航踩下刹车,回头:“义勇,我还有工作就不上去了,记得替我向你的监护人问好。”
富冈义勇点头,打开车门。
工藤新一马上跟着下车,朝伊达航说道:“伊达警官,我今天就住这里好了。”
“爸爸妈妈最近去了美国,我要在这里蹭饭。”
“哈哈。”伊达航朝下车的两人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等黑车的尾灯消失在转角处,富冈义勇看着跟在身后上楼的人,犹豫许久才问道:“工藤,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像你这样。”
“像我哪样?”工藤新一假装听不懂,“像我一样聪明么?”
富冈义勇站定,拿出钥匙开门:“不,没什么。”
他永远没办法做到这么自信。
客厅内再次传来打游戏的音效声,富冈义勇抬起头,时针已经明晃晃地指向了十二点。
松田阵平听见声音回头,早已习惯这个叫做工藤的小鬼时不时跑过来住宿,他在百忙之中晃了晃左手:
“自己收拾床铺,我们现在很忙。”
“义勇,冰箱里有寿司,你和小新自己吃点。”萩原研二的眼睛紧紧盯着游戏屏幕,一点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时间说。
富冈义勇噢了一声,开口说道:“伊达警官说,要我代替他向你们问好。”
“所以你们好吗。”
“hagi我警告你,现在我只剩下一条命了,要是再把小怪引过来别怪我线下真人快打。”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现在就去前面为松田大王开道!”萩原研二完全没有回头:“问好?小阵平快挡……噢,我们现在都挺好的。”
因为条件反射听话挡技能而导致游戏人物死亡的松田阵平:“……”
他毫不犹豫地丢下手柄,用一旁的抱枕捂住了半长发男人的头。
“唔唔唔唔——”
“走吧。”富冈义勇转身,“要不要吃寿司?”
工藤新一:“……”
是他这种爹妈全球飞连饭都要靠蹭的孩子可怜一些,还是这种天天在家看线下真人快打的孩子惨一点呢。
他看着面前被富冈重新拿出来摆盘的寿司,拿起来尝了尝。
不用比较了,果然还是自己比较可怜。
第29章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VIP】
清晨, 薄雾笼罩在这片街区,不远处传来清洁工清扫地面时发出的唰唰声。
练完刀回来的富冈义勇将顺便买回来的早餐放在桌上等待。
但直到日上二竿,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醒过来。
他站起身, 首先来到自已的房间。
工藤新一正和被子一起躺在地上相亲相爱,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富冈义勇半跪下来, 将手机的音量调节到最大。
咚!
工藤新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伴随着这个声音跃起,脸上带着一种迷惑夹杂着恐惧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火灾?爆炸?尸体?!案件!
富冈义勇很满意这个结果, 冷着一张脸开口:“吃早餐。”
工藤新一捂住了自已乱跳的心脏:“下次其实是可以不用喊我的, 我不吃早餐。”
“不行。”富冈义勇站了起来,“书上说不吃早餐会死。”
五分钟后,工藤新一打着哈欠出来。
然后发觉另外两个大人正一脸疲惫茫然的坐在餐桌旁,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发呆。
而富冈义勇面色如常的坐在两人对面,见他出来时还礼貌的点了点头。
工藤新一:“……”可恶, 一点都不想和他说早上好。
萩原研二听见声音,撑着下巴看了过来:“小新, 早啊。”
“……早上好。”工藤新一坐了下来,对面是脸色黑沉沉的, 像鬼一样的松田阵平。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或者说,因为休假而ῳ*Ɩ 打了半夜游戏, 准备睡到中午才起床,却被某个可恶的小鬼一大早喊醒,根本没力气说话。
富冈义勇看了看几人的表情,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他们不妙的脸色。
但, 不可能是食物的问题。他买回来前已经吃过了, 很好吃。
所以是为什么?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松田阵平眼底带着青黑, 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导致本就凶恶的眼神更加择人而噬。
“你说呢。”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休假就是要睡到自然醒,但因为你,我的假期泡汤了。”
富冈义勇并不能理解,因为他就从没有睡这么久过。
但毕竟自已和他们并不一样。
他蹙了蹙眉,脸上带着一种不赞同:“可是不吃早餐会死。”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萩原研二制止了这两人即将开始的辩论,“义勇,不吃早餐会死这个道理,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富冈义勇将目光移向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身为侦探,他最怕看见的就是他人怀疑的目光,明明是侦探却被当作始作俑者,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
在几人,特指在松田阵平残酷的眼神下,工藤新一急忙回想,但越急,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式和图形。
“……和我没关系。”
但,居然没有一个人信他欸。
“义勇根本不会说谎。”松田阵平抱臂冷冷说道:“而你,是侦探。”
难道我们侦探就很会说谎吗?
工藤新一很想这样反问,但还是憋屈地屈从于卷毛警官的武力值,小声嘀咕:“本来就和我没关系嘛。”
而造成这一冤案的萩原研二差点就坐着睡着了。
直到小阵平,以及小阵平的代餐用同样的语气质问:“hagi/萩原先生,你说呢?”
萩原研二瞬间清醒,坐直了身体。
十分钟后,游离在状况外富冈义勇从房间内拿出来从工藤家书房借回来的书籍。
《谷物大脑完整生活计划》
“就是这里,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富冈义勇将手指向其中一段。
众人:“……”
你每天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
松田阵平深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抬起手,又放下。
整个人的状态都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僵硬。
萩原研二点点头,将手放在已经长高了一些的孩子头上,鼓励道:“我房间里还有一些漫画,可以借给你。”
“不用客气。”
富冈义勇抬起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萩原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啊。
“我会看的。”
他看向大好人萩原研二,决定以后都严格按照书上说的计划行事。
然后大家都能活很久。
***
早饭终于在凄风苦雨中结束。
还在休假的两位大人又开始接着昨晚的进度存档继续游戏。
样子。
富冈义勇背上包,起身出门工作,
工藤新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都要将其记录在自已的本子上。”工藤新一双手插兜,“就算你真的找到了,某些人耍赖怎么办?这种东西一点法律效益都没有。”
他看了眼除了睡觉之外富冈一直带在身边的未开刃长刀:“就算你能用武力威胁,但是如果对方报警,你可是要被警察叔叔教训的。”
富冈义勇唔了一声:“没关系,松田先生教了我一个很好的办法。”
“是什么——
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蹲在房檐,富冈义勇将其与电线杆上的寻猫启事对比,然后冲了过去。
——办法。”
工藤新一徒劳伸出手,只看到了富冈义勇比猫还快的背影。
不久,富冈义勇从一侧树丛里钻了出来。
那只奶牛猫即使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也依旧伸着利爪在半空中四处抓挠。
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在后面跑来跑去的工藤新一虚着眼看着这一幕,吐槽道:“富冈,你还真是不受小动物们喜欢呢。”
他甚至觉得,就算是蚂蚁也会绕着富冈走。
富冈义勇垂眼看着这只猫,淡定说道:“它们只是在和我玩耍罢了。”
工藤新一:“……呵呵。”
半小时后,奶牛猫的主人匆匆赶到,果然绝口不提报酬这回事。
富冈义勇早有准备。
他在工藤新一若有所思的眼神中,缓缓跟上抱着猫的那个人。
前方的人停,他就停。
前方的人走,他就走。
富冈义勇,白昼中的幽灵!
前方抱猫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焦虑地跑了起来。
富冈义勇快步跟上,就那样坠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朝着他的方向默默凝视。
抱猫的人找到了警察,指向了他。
富冈义勇非常淡定,等警察走过来询问时认真说道:“我在散步。”
“怎么?日本有规定不许国中生散步?”
工藤新一站在不远处喃喃自语:“……这句真的好像。”
警察果然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
富冈义勇抬眼,继续平静地跟在抱猫人的后面,确保只要回头,他就能看到自已的身影。
二小时后,抱着猫的人将报酬恭恭敬敬奉了上来。
富冈义勇打开信封,认真数了一遍,转身离开。
一路观看完全程的工藤新一终于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斯托卡吗?!”
富冈义勇啊了一声:“你居然还在。”
“我的存在感还没有低到这个地步吧?”工藤新一很不爽,“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毛利大叔那接委托呢,起码不会遇见这种拿不到尾款的情况。”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接委托?侦探?”
他想起了几年前,毛利同学的爸爸辞去警察的职务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原来还可以这样。
“工藤,谢谢你告诉我,我会报答你的。”
工藤新一立刻摆出了拒绝的姿势:“不许送花。”
富冈义勇开始思索:“我知道了。”
工藤不就是喜欢福尔摩斯么,虽然他没办法让福尔摩斯活过来,但他依旧可以想办法让工藤实至名归。
等两人重新回家,夕阳已经落下一半。
因为富冈义勇今天外出工作的缘故,所以晚餐轮到了松田的手上。
而松田阵平,多年来都致力于研究各种咖喱饭的做法,只要他做饭,就是咖喱饭。
“哟,回来了。今天战况如何?”松田阵平挑眉笑道:“我的办法不错吧?”
富冈义勇点点头,并说出了自已的决定:“我不上学了。”
“我要当侦探。”
上学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需要尽快补贴家用,不能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
松田阵平看向一旁天天叫嚷着自已是侦探的工藤小鬼:“……是吗?谁唆使的。”
你这不是已经认为是我了吗?!
工藤新一感觉自已很冤,但他的冤屈并没有办法在卷发大魔王的统治下说出口。
只能弱弱说道:“反正不是我。”
萩原研二提着啤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一幕摸了摸下巴:“唔,是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么?”
“哦,也没什么。”松田阵平语气平静,“义勇决定不读书了,要跟着这个侦探小鬼去当侦探。”
“按照他这么喜欢FBI的情况,具体目的地应该在美国。”
萩原研二:“……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工藤新一终于大喊:“都说了不是我啊!”
富冈义勇又想起了什么,非常贴心地说道:“对了,以后工藤就叫福尔摩斯了。”
还没从上一个话题缓过来的工藤新一:“?”
“好吧,福尔摩斯。”萩原研二盘腿坐在了矮桌旁,“你吃不吃辣?”
福尔摩斯双眼放空,并发誓以后和富冈说话一定要再二斟酌。
富冈义勇看向福尔摩斯:“……你不开心?”
福尔摩斯、不,工藤新一很生气,后果并不严重。
几人坐下吃咖喱饭了。
而由于在一般情况之下众人都很难理解富冈义勇的脑回路,所以大家自然也没把他这句突如其来话当回事。
萩原研二给两人上了杯橘子汁,语重心长:“福尔摩斯,不要再生气了。”
“……萩原先生。”工藤新一抬头,露出一双死鱼眼,“请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
萩原研二忍住笑,真的很难忍住:“抱歉,但是真的很好笑。”
工藤新一:“……”
一阵沉默后,富冈义勇说话了:“这句话好笑在哪?”
松田阵平回答的毫不犹豫:“好笑就好笑在你觉得不好笑。”
富冈义勇:“?”
萩原研二眨眨眼,默默竖起大拇指夸赞:“还是小阵平比较幽默。”
“吃饭。”松田阵平丝毫没有自已刚才说出来了不得的话的样子,“咖喱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哦。”萩原研二很给面子,虽然从某一年小阵平学会做咖喱饭开始,他就很少在小阵平这里吃到过其他菜系。
富冈义勇垂眼吃饭,依旧不知道自已觉得不好笑哪里好笑了。
但他很少因为外界因素而影响到自已。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当初在鬼杀队的时候,他也很难理解大家在笑什么。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工藤新一赶着去参加足球社的训练,富冈义勇恰好免得被他缠上。
他没有去上学,而是在自已请过假后来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然后抬头看着门牌上的数字,伸手敲了敲。
桌椅晃动,鞋子走动间摩擦地板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咔哒一声,毛利小五郎醉醺醺地打开门,平视前方,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谁?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知不知道我作为名侦探——”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举了起来,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举着手站在原地。
毛利小五郎稍稍往下低头,眼中的重影终于汇合:“原来是你小子,有事?”
富冈义勇和他对上目光,沉默。
毛利小五郎打了个激灵,酒醒了。
他嘶了一声,终于摸着后脑勺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今天不是要上学吗?你为什么会在这?”
富冈义勇难以回答,于是他选择不回答:“我想替你工作。”
毛利小五郎陷入沉思。
他当然认识这个孩子,毕竟经常跟那个侦探小鬼混在一起。
甚至在某次参加学校的家长会时还认识了这孩子的家长,在相谈甚欢之后才发现两人还算是前后辈关系。
综上所述,这个小鬼逃学了。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嫌弃挥手:“滚滚滚,给我上学去!”
富冈义勇伸手卡住了门缝,一言不发。
两人就着这扇门,开始了拉锯战,一个拼命关门,一个用力挡住。
就这样,
咔嚓一声,门裂开了。
毛利小五郎:“喂!你这小鬼到底是来——”
富冈义勇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我会赔偿。”
“这根本不是赔偿的问题!”毛利小五郎的酒完全醒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富冈义勇幽蓝色的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眼间带着一点不解:
“刚才已经说过了。”
“你——”
“那个,你们好。”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请问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么?”
咔哒。
热气腾腾的大麦茶被富冈义勇放在了桌上,他随即坐在另一边,拿出了自已的记录本摊在桌子上。
——这是学工藤新一的。
毛利小五郎动了动嘴很想将这个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小鬼赶走,但看在有客人的份上,勉强算是忍住了。
女人捧起大麦茶,在飘散而起水蒸气中缓慢说道:“二天前,我在回家的路上发觉有人在跟踪我。”
“原本我以为是自已这段日子天天加班,过于疲惫而导致的,但是昨天晚上……”她双手合拢,用力攥紧了茶杯,汲取唯一的一点温暖。
“昨天晚上,有人拿着望远镜一直在观察我!”她抬起头,眼中是一夜未睡而浮现出来的红血丝,“我拉上窗帘,躲在角落里看着,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刚出门就碰见了那个观察我的人!”
“我……”
“等一下,本间小姐。”毛利小五郎皱眉询问,“你怎么能确认那个观察你的人是谁呢?毕竟就算隔得不远,在晚上也很难看清对方的具体样貌吧?”
本间小姐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昨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很深的疤痕,我绝对不会认错!”
“我明白了。”毛利小五郎开口:“那么本间小姐,你的诉求是?”
本间小姐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我想委托您帮我找到这个人,然后……”
“报警。”富冈义勇歪头询问:“为什么不报警呢?”
本间摇摇头:“警察过来最多也就是过来询问一下情况,我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
“而且警察一离开,事情说不定会变本加厉……”
富冈义勇点点头,将本子收了起来:“我明白了。”
毛利小五郎终于忍不住了,他举起拳头正准备狠狠捶在这个逃学小鬼的头上,却被毫不犹豫地躲开。
富冈义勇站起身,一脸疑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贴心道:“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以自已去。”
毛利小五郎:“……”
虽然毛利小五郎很想将这个毒舌的小鬼赶走,但二人还是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本间小姐的家里很冷清,客厅内除了必要的家具用品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她掀开窗帘,小心翼翼地指向隔得并不是太远的另一栋楼:“就是那里。”
“我没办法搬家,只要能把偷窥狂赶走,或者找到他偷窥我的证据就行。”
毛利小五郎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本间小姐,我毛利小五郎可是柔道高手,当年……小子,你要去哪?”
富冈义勇没有回答,但他决定过去看看。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和别人合作的经验,当初杀鬼时也总是独自一人。
对他而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只要杀鬼就好了。
毛利小五郎就这样,看着他站定,看着他转身,看着他离开。
“……现在的国中生是不是都有病啊?!”
***
富冈义勇正在上楼,楼道间的灯光闪烁,他的影子倒映在地面。
他来到本间小姐指向的位置,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动静,但他知道里面有人在,于是他又连续不断的开始敲门。
在他的持续骚扰下,里面的人终于打开门,语气很暴躁:“谁?”
“富冈义勇。”
他自我介绍完毕,开始说正事:“昨晚你为什么要偷窥本间小姐?”
昨晚……
男人先是皱眉,紧接着又很快放松了下来:“噢,你说昨晚啊。”
“我只是在用望远镜看星星而已。”他单手攥住门把手,只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要是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我改日再向那位本间小姐道歉如何?”
富冈义勇冷冰冰地看向他,直到他露出被冒犯的烦躁表情之后才开口说道:“可是,你放在背后的手里还拿着武器。”
话音刚落,男人猛得推开门,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呲——
富冈义勇举刀从男人身侧走过,在收刀入鞘的同一瞬间,男人手中的枪连同手掌被割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枪掉在地上。
富冈义勇转动手腕,在男人发出痛呼之前,反手用刀柄击打中男人的太阳穴。
沉重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富冈义勇很满意,这样一来,他成为侦探后的第一个任务就完成。
他证明了自已的价值,可以不用学习了。
“啊——”身后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杀人了!!!”
富冈义勇回过头,认真解释:“人还没有死。”
尖叫声更大了。
不一会儿,他便坐在了警局里。
闻讯赶来的松田阵平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松了口气:“你没事就……”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富冈义勇眨了眨眼:“我今天有急事,所以请假了。”
呵,请假。
“原来是这样。”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平静地将砂锅大的拳头捶在了这个臭小鬼的头上,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富、冈、义、勇。”
“我等你一会儿的解释。”
富冈义勇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松田先生会生气,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了一点。
——那就是在松田先生生气时,千万不要回答。
松田阵平暂时没时间收拾这个逃学的小鬼,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同事,开口询问:“所以是怎么回事?”
“那边那位本间小姐说,她原本只是雇佣侦探想将那个夜晚偷窥她的人揪出来,但没想到……”这位警方压低声音,“那男人手里有枪,卧室的电脑上也有一些资料,指向的是□□议员候选人小池彻。”
“他呆着的那个地方,刚好能掌握小池候选人从家中至□□附近的路线。”
“所以我想,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一位熟悉的公安就来到了几人面前。
风见裕也站在富冈义勇面前,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富冈义勇是吗?”
“我们有重要情况需要向你了解,请跟我来。”
第30章 果然要写检讨【VIP】
富冈义勇跟着这位公安走在警局内部的走廊上。
不时有警察匆匆忙忙从身侧经过。
风见裕也带着他走到走廊尽头, 在敲完门后示意他进去。
富冈义勇才刚走进去,他就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房间内很安静,只在左侧方的排风扇转动时, 会有被扇叶隔断的日光透进来。
“富冈,先坐。”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动了一下, 金色的发丝反射着外界的光线,“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
富冈义勇:“……”
为什么不管是谁, 和他对话的第一句都是询问学习成绩。
他神色平淡, 默默说道:“和平时一样。”
降谷零对他平时的成绩可以说是了解的很深刻,他放下继续寒喧的想法,问道:“虽然之前也已经有人问过另外两个人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倒是完全没有怀疑这个孩子的意思,只是真的很好奇, 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能这么准确地判断出那个男人身上的问题,并毫不犹豫地选择动手。
富冈义勇停顿了很长时间, 缓缓说道:“我,想成为侦探。”
降谷零:“……居然要先从梦想那方面说起吗?”
“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个委托。”富冈义勇继续说道:“我想好好完成。”
“既然已经有了鬼的地址, 那么直接上门解决掉就好。”
他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用武力解决掉用偷窥这种方式玩弄他人情绪的人,也不需要用其他方法。
很简单, 杀气也很重。
降谷零点点头,虽然说法很古怪,但由于这句话是富冈说的, 倒又很合理了起来。
“我明白了。”他沉思片刻, 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
果然只是巧合。
他脸上稍显严肃的表情很快放松了下来, 露出了无害的微笑:“既然这样,那就来说说看你为什么逃学吧。”
富冈义勇:“我请假了。”
降谷零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微笑:“这样么,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国中生请假是自己请的呢。”
原来是这样。
富冈义勇隐晦地松了口气,认真回答:“那你现在听过了。”
降谷零沉默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赶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用力关上,富冈义勇站在门口想了想,依旧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但他已经习惯了。
然后,他对上了站在走廊另一侧的两人的视线。
萩原研一抬起手挥了挥:“义勇,第一次进小黑屋的感觉怎么样?”
松田阵平维持着面瘫脸,尖锐的视线透过墨镜刺了过来。
“感觉很一般。”
富冈义勇评价完毕走了过去,很快转向另一个人关心问道:“松田先生,你的眼睛……现在不能见光?”
不然为什么又戴上了墨镜。
“唔。”萩原研一捂住嘴发出怪声。
只是很喜欢戴墨镜的松田阵平现在不仅仅是想揍这个喜欢逃学的小鬼了。
他想将在场的这两个人直接灭口。
“我的眼睛很好,不必担忧。”他直接动手,用力揪住了富冈义勇的脸,冷笑了一下,“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逃学、检讨。”
富冈义勇维持着这个被人揪住脸的姿势皱眉:“*^%#^o”
“我来翻译!”萩原研一马上接过翻译重担,笑眯眯地说道:“义勇在说,我已经请假了。”
“虽然,请假的理由是‘吉野老师,我要去做侦探了‘。”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个理由就和‘老师,我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差不多呢。”
富冈义勇从松田的魔爪中挣扎了出来,平静答道:“吉野老师很厉害,不会这么想。”
……意思是这样想的我很不厉害么。
萩原研一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他愉快地加入了揪义勇脸的限定特别活动之中。
隔着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幕的降谷零:“……”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内部电话,拨号:“风见,把外面这两个人给我赶走。”
“……”
被赶出公安厅大门后,松田阵平很快接了个电话,拿着工具箱直接赶往现场。
甚至没和他们俩打招呼。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店,吃完送你去学校。”萩原研一看了眼时间开口说道:“这样吉野老师罚站的时候,你也能站得久一点。”
富冈义勇有些沧桑地抬头,”
明明鬼杀
萩原研一唔了一声,很快给了一个很适合义勇,才能赚钱。”
***
中午。
富冈义勇出现在了吉野老师的办公室内。
“义勇啊,”
吉野老师是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的男性,他摘下眼镜,拿起一旁的眼镜布擦了擦,语气中带着一种多年来加班加点被熊孩子经常折磨的冷静与麻木。
“当侦探,也可以勤学检工嘛。”
“吉野老师……醒,“会被家长投诉哦。”
吉野老师重新戴上眼镜,语重心长:“义勇,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了。”
“就算是新一也是偷偷去,你这么光明正大,不好。”
正在办公室的另一侧帮老师登记姓名的工藤新一打出问号。
“吉野老师,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说话。”
工藤新一撇撇嘴,对着站着的富冈义勇做出口型:
‘吉野老师今天非要拦着我问……
富冈义勇正偏头仔细辨认,却被吉野老师挡住了视线。
“义勇啊,你听明白了吗?”
富冈义勇收回视线,认真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吉野老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非常高大,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历史人物如数家珍。
就连萩原和松田先生都说自己早就将这些还给老师了。
吉野老师沉默不语,又开始摘下眼镜擦了起来:“明白就好,五百字认真悔过的检讨,明天下午之前交上来。”
富冈义勇:“……我拒绝。”
吉野老师和蔼一笑:“不可以。”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年纪多大也是没办法拒绝老师的任何要求的。
实际年龄相加为26岁的富冈义勇想。
他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开始思考。但还没等他思考出个什么名堂来,就被人从身后大声喊住。
“你就是那个富冈?!”
富冈义勇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点头,礼貌打招呼:“有事?”
“呵。”比他高上一个头的男孩为他这个嚣张态度冷笑一声,“我听说你单挑了剑道社的人。”他指向自己,“我也是剑道社的,只不过之前在其他地方打比赛。”
“我要挑战你!输了你要给我们整个剑道社的人道歉!”
富冈义勇歪头仔细打量他,平静说道:“你不行。”
男孩的脸很快涨红,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一句话,来不来!”
“不同意的话,我以后天天都会来找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富冈义勇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太受欢迎的话也有很多的烦恼。
就比如说会遇见这种被纠缠不清的情况。
他叹了口气:“知道了,走吧。”
片刻后,重新站在剑道社内部的富冈义勇单手用刀柄敲在了男孩的手腕上,再次取得了胜利。
他看着躺在地上喘气的人,居高临下地询问:“只是这样就不行了?”
早知道就再轻一点。
欺负国中生并不会让他觉得高兴,反而会很惭愧。
“嗷嗷嗷——”周围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了奇怪的噪音。
奇怪的剑道社,奇怪的围观群众,奇怪的非要写的检讨。
等富冈义勇离开学校,天边的夕阳早就滑入河底,只剩下水面上瑰丽的云。
他停下脚步,发觉有人跟在他身后。
这种事在这几年里也很频繁,一般情况下都由富冈义勇将其抓进警局里作为结局。
但这次并不一样,在场的另一个人直接就从旁边的小巷口走了出来。
蓝色卫衣,全副武装,背着吉他包。
诸伏景光从旁经过,轻声说道:“继续往前走,回家。”
富冈义勇收回视线。
他牢记着有其他人时不和社恐说话的约定,继续往前迈步。
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刚才那个让他继续往前走的人已经出现在客厅,正端着茶杯微笑着和另外两人聊着天。
“差不多吧,总之不算麻烦。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们……”他看见义勇进来,声音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提醒你们,这两天可能会有点麻烦。”
他和组织里另一位狙击手交错监视,完成狙杀国/务院候选人小池彻的任务,但现在那位狙击手突然被警方抓走。
任务暂时停摆。
虽然省了他很多和公安那边的联络员沟通上报的力气就是了。
“这段时间你们就按照之前的行为习惯进行活动,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就当作没发现就好。”他的脸色很严肃。
萩原研一嘶了一声:“小诸伏,你这种语气很熟悉啊。”
“我好像在谁那里听见过。”
松田阵平呵呵一笑:“我知道是谁,很不巧我今天也听见过。”
“抱歉,无可奉告——”
他拉长声音开始学习某位金发混蛋公安的话,并发出要是降谷零在这里一定会被挑衅到的声音。
富冈义勇坐了下来,拿出本子开始酝酿,无果。
他很快看向卷毛警察,认真问道:“松田先生,你小时候经常写检讨,应该很会写吧?”
“哦,不会。”
诸伏景光:“……你们能严肃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