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A-16

    乡下的路不好走。


    跟着老师同学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来到安桐村,云岫觉得自己拄根拐杖就能cos八十岁老爷爷。


    不过安桐村的条件比想象中好,有同学梦寐以求的独立厕所,而非万屎一坑的旱厕。


    他们专业人数恰好单数,加上蒋听寒早早派人联系过村长,云岫在舍友过来前,能够享受单人单间。


    带队老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下午没安排写生任务,留足时间给学生修整。


    单人单间的待遇是舍友给的,云岫趁这时间,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屋子,尽量不让舍友第一眼厌恶这里。


    “笃笃。”


    敲门声响起。


    云岫开门一瞧,看到两位同班男生站在门口,奇怪的是脸有些红,像是上午赶路的热意未褪。


    本着互帮互助的原则,他拿出两瓶矿泉水,问道:“要喝水吗?”


    “不、不用,谢谢云同学!”两位男生连连摆手,其中一位脸更红了,说:“我们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去山下买东西?如果不去,能不能把推车借我们,保证不会弄坏!”


    美术系写生要带的东西多,行李箱装颜料画笔都装了一半空间,剩下一半带不了多少东西。


    云岫是唯一一个用小拖车拖行李箱的人。


    起初有人嘲笑他多此一举,后来他们一路走、云岫一路买,包括但不限于饮用水、纸巾、泡面、热水壶等物品。


    即便不买这些,小拖车的轮子也比行李箱的轮子好上山。


    若是没有对比,苦一点没事,可有云岫靠自己改善生活水平在先,他们怎么住都觉得艰苦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路上不方便拿,还得麻烦村民带他们下山一趟,要给路费!!


    云岫表示不背锅,但可以借拖车。


    两位男生连声感谢。


    慢一拍的其他同学暗骂他们狡诈。


    下午在学生的忙碌中度过。


    夜渐深,天色昏暗,家家户户点亮橙黄色的电灯。


    窗外风一吹,悬挂灯泡的黑绳摇摇晃晃,一只指甲大的蜘蛛从天花板顺着灯绳爬下来。


    吐丝,倒挂,落到木桌上。


    “啪!”


    云岫绷着脸,用两张叠起来的纸巾拍死了蜘蛛,而后对着事发地喷酒精消毒。


    他记得白天打扫时,着重清理各个角落,但总有漏网之鱼。


    希望这些小虫子识趣点,要么趁蒋听寒没过来全部出来打死,要么等他们写生结束再出来。


    当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树林阴翳,鸟兽归巢。


    村子不知哪个角落,不时传来狗吠猫叫。


    老师和村民都警告过他们,晚上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如果上厕所记得打手电筒,否则容易踩到蛇。


    属实是恐怖故事开端了。


    云岫心中发毛,决定上个厕所就躺下酝酿睡意,入夜之后不喝水。


    一觉天明。


    “笃笃。”


    云岫准备起床刷牙,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疑惑开门。


    是昨天借小拖车的男生之一,好像叫许冬。


    许冬一面对云岫,便忍不住脸热,说话也结结巴巴,“云岫,等会一起去吃早餐吗?听说你昨晚没去,我们怕你不认识路,带你去。”


    昨晚云岫没什么胃口,啃了两个小面包就挺尸在床。


    村子的路弯弯绕绕,他一个人住,正愁找不到吃饭的路。


    闻言,他眼眸一亮,“吃!等我三分钟洗漱可以吗?”


    许冬脸更红了,“可以,久一点也没关系,我回去拿点东西,五分钟后再来找你。”


    云岫看着同学的背影,夸奖道:“许冬,你真是个好人!”


    许冬背对着他摇手,就是山路似乎有点难走,差点绊倒。


    云岫担忧地收回视线。


    早上开饭时间是六点半,现在六点二十,走过去也要时间,同学说久一点没关系,他不可能当真拖拖拉拉,加快速度刷牙洗脸。


    有句讲句,安桐村环境的确算不得好。


    学生住的是瓦房,墙壁不知道是土胚还是砖块砌成的,呈米黄色,摸一下还会落灰,但胜在干净,屋内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应当是安桐村跟z大达成合作后新建的。


    每户门边有个水龙头,不远处有条排水沟,可以接了水后蹲在排水沟边刷牙。


    值得一提的是房屋间的道理是石子路,不是黄泥路,证明村民建房上了心。


    不过房子嘛,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云岫乐天地想,来之前怕虫子,来之后不照样成为灭虫强者?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云岫洗漱完毕,把门关好找许冬。


    房屋与房屋之间不相连,许冬和他的室友住在十多米开外的一间屋子里,此时房门敞开,两人姿势统一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他们果然在等他。


    云岫小跑到门口,“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两个男生被吓得起身立正。


    “没事啊,你起得这么晚,这么快过来已经很快了。”


    “起的晚不是你的错,老师半夜发的早餐集合时间,你那时候都睡了。”


    分明是他们等云岫,反倒安慰起他来。


    其实云岫的名声早在大一入学便传遍整个学院,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娇纵蛮横、目中无人”。


    大一新生,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


    云岫没有令人心动的才华,却有一具令人心动的皮囊,这就跟自然界中色彩艳丽的植物一样,使小虫子趋之若鹜。


    不能说评价完全贴合,也不能说完全不贴合。


    由于原主没有隐藏家世,就有想走捷径的人试图从中谋利,被坑了一次之后,绝了想在学校交朋友的心思。


    说来唏嘘,也是原主没有筛选朋友的能力,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这才有“目中无人”的评价。


    细分专业后,重新划分班级,班上同学发觉云岫并不像传言中难以相处。


    没人不喜欢和长相出众的人玩,特别这人待人真诚友好、温驯又漂亮。


    许冬和同学们都觉得乱传谣言的人心肝坏透了。


    而且他们昨天借了人家的小拖车,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今天都应该多照顾云岫一些。


    云岫不知内情,问道:“那我们赶快出发吧?”


    假如因为等他导致一起迟到,他以后都不敢让人等了。


    *


    安桐村之所以成为z大的写生基地之一,景色之美不必多说。


    晨光初照,鸟雀叽啾替换蛙叫虫鸣,金轮自层叠山峦间攀升,冲破云烟雾渺,原本昏暗的山溪丛林被灿金光芒笼罩。


    金红、黛青和渐变蓝,师生皆沉浸在“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的色彩变化中,手上动作不停。


    云岫面前架着画架,一边犯困一边画画,画出来的作品可想而知。


    “你这画……”


    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质疑。


    云岫身体一僵,这才看到斜前方的许冬正疯狂给自己使眼色,但他刚刚困得眼皮耷拉,根本没注意。


    转眸看画,他自己都沉默了。


    线条横七竖八,色彩东一块西一块,压根不搭噶。


    云岫只好胡诌:“老师,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毕加索大师。”


    老师似乎也被镇住了,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说:“很有自己的风格,哈哈。”


    干巴巴的笑声传开,没人附和,生怕下一个就被检查作业。


    为期十五天的写生,三天都在车上,剩下十二天,一半时间画早晨,一半时间画傍晚,没有硬性规定必须画得怎么样,起码对自己的作品言之有物。


    不蒸馒头争口气,云岫的话放了出去,如果不想交作业的时候被老师嘲笑,这次绘画就要往毕加索画风偏移。


    好吧,是他自己做的孽。


    有了这么一出,接下来的晨景,云岫抱以十二万分精神来画。


    不求优秀,只求有毕大师三分风格。


    三天转瞬即逝。


    由于云岫用心赶进度,完成度比其他同学高,第四天就交上了作业。


    蒋听寒提前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今天到,所以云岫跟老师请了个假接人。


    谁知没等他出门,村长就带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云岫上前两步,先跟村长问好,然后对舍友说:“不是说上午到,怎么不等我下山接你?”


    蒋听寒笑容浅淡:“上午到。”


    到你门前。


    村长把人带到就回去了,云岫带蒋听寒进屋,帮他整理行李。


    “你可能喝不惯这边的水,我买了两箱矿泉水上来,还带了热水壶,屋子里有虫子,不过没关系,我装了蚊帐,晚上睡觉也能防蚊……”


    云岫一拍脑袋,指着床道:“一屋只有一张床,因为晚上山里冷,我俩挤一块儿不会热,你要是介意的话,让村长再分一间房给你,我看还有几间空房。”


    “不介意。”蒋听寒语速稍快地表明态度,然后认真强调道:“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


    改变认知没必要来安桐村,蒋听寒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对视片刻,云岫只觉脸皮升起一股热意,眨了眨眼,慌忙错开视线道:“我们只有白天能在附近小范围活动,这里很无聊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蒋听寒摇头,“你画画我就写作业,以你为主就好。”


    云岫含糊应了一声,装作收拾东西,仍旧不敢与之对视。


    话说回来,蒋听寒最近笑的频率直线上升,即便不是亲和力很强的那种笑,感觉也比以前容易相处了许多。


    等回去之后,两个舍友的关系应该能缓和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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