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咔咔——
十二道银链坚不可摧，是姜沉舟趁手武器，陪伴他走过无数诡异世界，猎杀过高级诡异。
此刻，银链却如巧克力饼干般脆弱，直接碎裂开来。
“噗——”
姜沉舟融合诡物被破，呕出一口鲜血。
他顾不上伤势，将儿子往兜里头一揣就要逃，寄希望鬼面观音还能挡一挡。
【骗人，又在骗人——】
诡异生气怒吼，触手从它体内蔓延出来，看眼就要穿透姜沉舟的身体。
骗人也没有关系，它会杀了这个可恶的男人，然后把他带回去，操控起来，照样可以玩过家家游戏。
“不要！”
姜元淼心惊肉跳，下意识伸手握住那触手。
“误会，都是误会。”
他欲哭无泪，哪知道诡异这么厉害，他爸肯定不是对手，眼看就要祭天了。
姜元淼一手抓着触手，一手攀着爸爸肩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敌人。”
“大家伙，这就是我爸爸，他只是太紧张我了，怕你欺负我。”
诡异冷冷的盯着父子俩，它又不傻，当然能分辨出男人的杀意。
姜元淼尴尬笑道：“你不知道，人类世界很残酷的，像我这样可爱无辜的小孩儿特别容易被欺负，爸爸只是担心我，他是个好爸爸。”
诡异猩红眼珠子从两人身上刮过，半晌发出呢喃：【欺负你的，都杀了。】
这倒是不必。
姜元淼笑容都僵住了，拍了拍亲爸肩膀：“爸爸，是我邀请大家伙回家做客的，你别生气。”
姜沉舟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眉头紧拧，心中戒备并未放松丝毫，诡异并非人类，不存在真实的情感。
残虐、邪恶、凶煞才是它们的本性，玩弄人类，残杀人类才是它们唯一爱好。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开口道：“原来如此，是我太冲动了。”
姜沉舟一低头，诡异将触手慢慢收回。
【没关系，你打不过我。】它嗤笑着，并不把这个人类异能者放在眼里。
就是他剖开自己的肚子，偷走了小骗子，让它错过了小骗子睁眼第一次。
可恶，等回到家吃了招待饭，再杀了他吧，诡异心想。
“爸爸，我们先回家吧，你会好好招待我的朋友，是吗？”姜元淼疯狂暗示。
先把人带回去，找外援一起对付诡异。
姜沉舟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当然。”
“我们回家吧。”
下一刻，诡异缩小成一颗眼珠子，落到了姜元淼头顶，将他头发当成了窝。
姜沉舟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动手。
那该死的东西盯上了他儿子，得想个办法彻底弄死它。
三人各怀鬼胎，姜元淼生怕两人再打起来，自家亲爸吃亏，小嘴嘚啵嘚个不停。
“大家伙，我家可好玩了，你知道捏捏球吗，我有一大箱子的捏捏球，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玩。”
“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我最喜欢糖醋排骨和海鲜汤，到时候你也多吃一点。”
“答应你的睡前故事我都准备好啦。”
诡异很满意，得意的瞥了眼姜沉舟，一副你看是他邀请我的小嘚瑟。
姜沉舟磨着后槽牙，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从红月诡域中出来的，统合局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么大一只诡异逃离出来，居然没有人发现。
姜沉舟只能先带着两人，回到了他们之前的家。
因为走得匆忙，家里一切都还在，仿佛依旧是个家的样子。
“爸爸，你去做饭，我跟大家伙在客厅玩。”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爸能明白，赶紧趁着这功夫呼叫支援。
“好。”
姜沉舟抬眉，诡异又变成了小男孩模样，跟他儿子有七八分相似，更让他牙痒痒。
忽然，小男孩后脑勺冒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姜沉舟皱眉，转身进了厨房。
手机一直是忙音，慕秦川没有音讯，联想到他之前的消息，恐怕已经进入了诡域，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姜沉舟心底发沉，光凭他一个人想毫发无损的带走儿子太难了。
此时此刻，姜沉舟心底有些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单打独斗，从不觉得需要帮手，可这一次却——
那只诡异太强了。
【快做饭。】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沉舟转身，厨房墙壁上出现一只只眼睛，都盯着他的动作。
【做很多很多饭招待我。】
【不好吃就吃了你。】
【别想逃走。】
姜沉舟心底一沉，果然发现整座屋子与世界隔离，成了孤岛。
是那只诡异。
这次糟了，姜沉舟一颗心往下沉。
客厅里，姜元淼从沙发底下拖出自己的一大盒捏捏球，低头一看，他微微吃惊。
这些捏捏球咋这么丑，一颗颗长得歪瓜裂枣的，扭曲可怕。
诡异世界的捏捏球设计这么独特吗，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独特品味？
心底吐槽，不妨碍他笑着邀请：“我们来玩捏捏球吧，给你。”
姜元淼递过去一颗球，正打算示范一下，却见大怪物忽然咧开嘴，一口将捏捏球吞了。
“啊——”
姜元淼惊呼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不是吃的，那是用来玩的。”
他来不及为失去的捏捏球惋惜，赶紧示范起来。
“你看，就是这样玩。”
姜元淼将球丢出去，捏捏球砸中墙壁，又自己跳转回来。
“看到了吗？”
诡异低头看向那一大盒子的捏捏球，觉得虽然小了点，不够塞牙缝，但味道还不错。
上面都是小骗子的气息，舍不得吃小骗子，吃捏捏球也能过过嘴瘾。
他也不吭声，左右手开工，一颗一颗往嘴巴里头塞。
姜元淼惊呆了，他不知道诡异还有吃球的嗜好，还想为自己的球挣扎一下：“别吃完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玩具。”
“玩具——”
诡异眼睛更红了，可恶，小玩具居然有自己的玩具，太可恶了。
这些连诡异气息都极为单薄的球，凭什么当小骗子的玩具，要当也该是它来当。
姜元淼连连点头，表示：“对啊，我们可以一起玩，我丢给你，你接住再丢回给我，好不好？”
诡异正打算张大嘴，连球带盒子一口吞了，听见这话又改变主意。
姜元淼已经站好，捏起一颗球朝着诡异丢过去：“接住。”
【啊——】
诡异张大嘴，正中，一口吞下。
“不是这样玩的。”姜元淼纠正道。
丢球变成喂小狗了，真正的小狗旺柴这会儿瑟瑟发抖，把脑袋扎进了沙发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小熊，在诡异出现后，它就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玩偶。
【再来。】
诡异很喜欢这个游戏。
姜元淼没办法，扔出第二颗球：“接住。”
【再来。】
【再来——】
【啊——】
诡异玩得淋漓尽致，它已经爱上这种被投喂的感觉。
姜元淼玩得满头大汗，伸手一掏，结果掏了个空，他积攒了三年多的捏捏球全没了，全被诡异吞了。
小孩儿忍不住怨念，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没有了，都被你吃完了。”他声音带着点小谴责，不敢大声谴责，怕激怒这家伙，到时候把他爸爸也吞了。
得哄着骗着，等待支援，姜元淼心想，他并不知道姜沉舟压根没法呼叫支援。
诡异也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忽然走过去，张大嘴。
“不要——”姜元淼预感到什么。
【呕……】
猜测成真，诡异一口吐出来好多好多捏捏球，不，那不是捏捏球，是一颗颗圆润的眼珠子。
姜元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拳头大小的眼珠子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上面还有不知名的液体，让人汗毛直立。
【再来——】
诡异催促道，对新补充的捏捏球很满意。
那都是它的分身，每一个都有它的气息，从今往后，陪伴在小骗子身边的都是自己。
嘻嘻嘻——开心——好开心——
人与诡异的悲欢并不相通，姜元淼都要吐了，这还让他怎么玩儿。
“我累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转而提议。
诡异不满意：【你不喜欢我的球。】
姜元淼原本想说喜欢，但心思一转，摆出十分纠结的小模样，点头说：“确实不喜欢，你的球脏兮兮的，我不想弄脏手。”
【脏？】
诡异不理解，它的球怎么会脏，那么浓郁的诡异气息，比原来那些捏捏球强多了，小骗子凭什么嫌弃它。
小脸儿脸颊阴沉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姜元淼。
姜元淼却已经摸准了它的脾气，这是一只阴晴不定，但没见过世面的诡异，很可能跟他一样还是未成年体。
“我们人类的标准，被诡异是不一样的。”
姜元淼走过去，拉住它的手：“不过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会慢慢教你的。”
【朋友？教我？】诡异捏了捏软绵绵的小手，又觉得高兴起来。
姜元淼拉着他走到洗手台：“人类吃饭之前还要洗手，因为我们的身体很脆弱，不洗手把细菌吃进肚子就会生病。”
他熟练的踩着小板凳，抓过诡异的手，往上面压洗手泡泡。
白色的花朵出现在诡异手心，显得分外突兀。
“看，就是这样，揉一揉，搓一搓，每个手指缝都要洗干净，这是爸爸教我的。”姜元淼示范道。
正想把自己的小板凳让出来，一转头，诡异已经伸长手，是物理层面的伸长手。
直接长出一截，学着姜元淼的样子搓弄手指，如果不看那拧成麻花，不停变成的手指头，这还是个温馨画面。
姜元淼没纠正，在旁边趁机说道：“所以我不是不愿意陪你回去，而是没法陪你，人类很脆弱的，跟你回去我就会生病，生病就会死，我要是死了怎么陪你玩呢？”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诡异放过自己。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
诡异洗完一边手，又将手心朝上，放到姜元淼面前：【再来——】
姜元淼无奈，又给他按了一朵泡沫花。
诡异迅速洗完，再一次伸手：【还要——】
姜元淼嘴角抽搐，抿着嘴角继续按按按。
满满当当的一大瓶泡沫洗手液，迅速消灭了大半，一直到按不出来了，姜元淼一摊手：“没有了。”
幸亏这是诡异，人类小孩儿都要洗秃噜皮了。
一听见他说没有，诡异浑身猛地射出几根触手，可怜的瓶子被碎裂成八瓣。
【废物——】
姜元淼无语，觉得这诡异八成智商不太高。
“你还想玩吗，要不你用这个？”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大盒洗衣液。
反正是诡异，又不会被一盒洗衣液弄死，姜元淼糊弄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诡异按了两下，不太满意：【没有花，要白色的花。】
要求还挺多。
姜沉舟的声音解救了他：“饭好了，过来吃饭吧。”
“走走走，吃饭去。”姜元淼拉住他就往外跑，几乎忘记这是诡异。
到了餐桌上，姜沉舟果然做了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菜，任由谁被那么多眼睛盯着，都没法不认真。
姜元淼没发现饭菜份量过大，甚至还诡异的出现两大杯牛奶，那都是诡异特意要求的。
他上了桌，就朝着他爸爸使眼色：爸爸，支援啥时候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姜沉舟深吸一口气，努力扮演好好爸爸，招待儿子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
“小朋友爱吃什么，多吃点，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诡异很满意，转头说：【好玩。】
姜元淼没从爸爸那边得到回应，假笑着往它碗里头夹菜：“多吃点，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诡异对最好两个字很满意，来者不拒，一个人干掉了大部分饭菜。
吃饱喝足，诡异就开口：【睡前故事。】
姜元淼能怎么办，只能吃饱了就睡，拉着它往自己房间走，靠在床头给它讲故事。
一边讲得声情并茂，小孩儿心里头却在想，他爸啥时候才能找到办法？
要不然将诡异哄睡着，然后再找机会杀了。
神话故事里都这么写，怪兽被哄睡着后露出破绽，然后就好杀了。
【再讲一个。】诡异似乎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姜元淼勤勤恳恳的讲故事，没把诡异哄睡着，倒是把自己哄得七荤八素，往床上一趴就睡着了。
诡异歪了歪脑袋，将他放到了床上。
瞧小孩儿睡得横七竖八的，诡异不太满意的纠正，将他摆的正正方方才点头。
做完这一切，诡异走出房间。
姜沉舟正在客厅等着。
一人一怪目光对视，气氛僵凝，杀气四起。
小男孩脑袋猛地裂开：【我不喜欢你，杀了你，取代你，也能玩过家家。】
从见到姜沉舟的第一刻开始，诡异就分外厌恶。
厌恶姜元淼看到男人时的全心依赖，厌恶父子俩的亲密无间，更厌恶自己从未得到过那样的青睐。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杀了这个男人，然后成为他，这样他们依旧能玩过家家。
等到那时候，朋友是它，爸爸也是它——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诡异愉悦不已，整个人春心荡漾，咧着血盆大口问：【你想怎么死，最好死的安静一点，我不想吵醒小骗子。】
姜沉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脖子青筋暴起，胸膛中翻滚的怒意几欲暴动。
但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喉间上下滚动，将怒意和杀气都压抑下去。
沸腾的情绪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他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勒死，这样不会弄破我的皮囊，你能假装的更像一点。”
诡异膨胀起来，触手蠢蠢欲动：【你很识趣。】
“不过……”
【不过什么？】
诡异冷哼：【你逃不掉的。】
姜沉舟淡淡说道：“不过我的孩子很聪明，不管你学得多像，他都会发现。”
诡异触手飞舞，似乎在评估他这一句话。
姜沉舟继续说道：“你是从红月诡域出来的吧，他们都在找你，没有我，你很快就会被发现，就无法继续这个游戏了。”
【那就都杀了。】诡异不以为然，【人类，脆弱而无能的种族，来多少，杀多少。】
姜沉舟拧眉，手心都是汗湿：“不停被打扰也很麻烦，不是吗？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诡异嗤笑：【你只是想活下去。】
他能看透男人隐藏心底的愤怒和敌意，更加确定只要自己露出破绽，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就像当初他们从红月诡域中剖开它的肚子，抢走它的小玩具。
杀意汹涌，几乎侵蚀到姜沉舟的身体。
鬼面观音若隐若现，那是他受到威胁后身体的反应。
“我是想活下去，元淼还太小，我不放心，也不舍得离开他。”姜沉舟如实回答。
他微微垂下眼眸，做出顺从的姿态：“留我一条命，我会把你们处理所有杂务，你只需要跟小淼好好玩游戏，不是更好吗？”
诡异并不信任他，但更知道杀了这个男人取而代之，小玩具很容易发现。
到时候一定会流出苦涩的眼泪，又闹脾气不跟他玩。
它很快有了决定：【好，暂时不杀你。】
等它玩腻了再杀也不迟。
至于这个异能者的杀意和敌意，诡异并不放在心上，它比男人强大很多很多。
说完这句话，诡异收起触手，转身回到房间，把自己塞到了姜元淼身旁。
客厅内，姜沉舟脸色阴沉无比。
诡异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体内的鬼面观音进入狂化，作为宿主也不好受，更糟糕的是，这鬼东西盯住了小淼。
这关暂时过了，得想一个万全之法，姜沉舟道。
屋内，姜元淼并不知道自己给爸爸带回家一个大麻烦，在他记忆中，他爸就是灭世大反派，战无不胜。
小小诡异被打伤过第一次，肯定能有第二次。
他显然没意识到，这个诡异强大到可怕，连姜沉舟都不得不选择迂回办法。
另一头，红月诡域恶化现场。
慕秦川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再次闯入红月诡域中，寻找红月恶化的原因。
跟随他进来的还有几位组员，这次他们都有必死的决心。
但奇怪的是，明明污染值在不停上升，他们进入诡域后却并未遭遇危险。
甚至上次花良平两人提到的分叉路，他们都没遇上。
“怎么会这样？”万浩奇怪道。
凌瑶瑶更是问：“这诡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怪物都去哪儿了？”
慕秦川拧着眉头，他原以为是两人打伤了诡异，带走一双眼睛，才导致诡异暴走。
可现在红月诡域内静悄悄的。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问题所在。”慕秦川说道。
万浩看向滴滴滴叫个不停的测试器：“队长，快来不及了，污染值即将突破临界点。”
一旦突破，诡域与现实即将融合，无数人会被感染。
慕秦川脸色发沉，挥手道：“你们先离开。”
“队长！”凌瑶瑶惊叫，“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我们能找到问题的。”
慕秦川脑中闪过那孩子的身影，闭上眼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牺牲他一人，成为限制红月诡域的结界，阻止这一次诡域降临，这是他的宿命。
就如当年元夏牺牲一样，他步上哥哥的后程。
只要能保护大外甥，慕秦川只有解脱，并不畏惧。
他敞开双手，等待着死亡降临，眼角以绝佳角度流下最后一滴泪，那是他对世界最后的眷恋。
“队长？”
“队长，队长！”
凌瑶瑶伸手拽了他一把。
“你们怎么还不走？”慕秦川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万浩瞧他摆出的pose，欲言又止，最后举起测试器：“污染值下降了。”
“队长，危险暂时解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暂时不用死了。”凌瑶瑶连声说到。
这就尴尬了。
慕秦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怎么不早说。”
“我一直喊你来着，但你一直不搭理我。”万浩无辜道。
慕秦川抢过测试器再三确认，真的恢复了。
依旧是危险的诡域，但污染值已经降到危险线下，暂时没有降临融合的危险。
慕秦川皱眉，心底闪过一个不妙的猜测。
“走，赶紧出去。”他催促道。
离开红月诡域，慕秦川翻出手机一看就皱眉，催动了牵丝线却没有回应。
“队长，张局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说这次你是首功，还说要给你发奖金呢。”凌瑶瑶笑道。
“他让我们赶紧回局里汇报具体情况。”
慕秦川却说：“你们回去汇报，我还有别的事情。”
说完转身就走。
凌瑶瑶万浩对视一眼，心底不解。
“你觉不觉得最近队长怪怪的，总是神神秘秘。”
“是有点，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挨批了，所以心情不好。”
“可这次张局说要嘉奖，他还是走了。”
话音未落，慕秦川一阵风似得回来：“我改变主意了，走，一起回去。”
两人顿时安心不少。
慕秦川回到统合局，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局。
张局瞧见他也高兴：“红月诡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一旦诡域降临，A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跟我没关系，我们什么都没做，诡域污染值就下降了。”慕秦川解释。
张局却说：“你们是第一批敢进入红月诡域的，自然有最大的功劳，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谁不怕死。”
甚至夸道：“你跟元夏果然是亲兄弟，一样深明大义，幸亏你活着回来了，这次我一定会向上汇报，让上头给你嘉奖。”
若是以前，慕秦川听见这样的夸奖会很高兴，但此刻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直接岔开话题：“张局，既然你说我功劳最大，那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张局奇怪问道。
慕秦川开口：“我想要燃犀香。”
这要求让张局皱眉头。
“你要燃犀香做什么？”
所谓燃犀香，是统合局从早年一个诡域中得到的诡器，是一种能够燃烧的木料。
研究所那边研究后发现，燃犀香具有安抚诡异，让诡异陷入沉睡的作用。
燃犀香的副作用十分剧烈，每次点燃燃犀香消耗的是使用者的性命，所以这是救命法宝，但同样也是催命法宝。
研究所那边甚至怀疑，燃犀香实际上燃烧的，就是使用者的时间。
越是等级高的诡异，燃犀香使用起来消耗越大，曾经有异能者迫不得已点燃燃犀香，结果诡异还没被催眠，自己生命到了尽头。
正因为这样特殊属性，局内对燃犀香严格控制，轻易不会动用。
毕竟每一个异能者对于人类而言，都是珍贵的。
慕秦川笑嘻嘻的解释：“最近失眠，一直睡不着，我想试试看这香料到底有没有用。”
张局笑骂道：“臭小子，那是诡物，不是安眠药，睡不着你找大夫。”
“反正有备无患，张叔，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慕秦川又说道：“最近诡域越来越活跃了，降临的诡异也越来越多，我备着一点以防万一，哪天真遇上对付不了的诡异指不定能救命。”
张局听了也叹气：“是啊，最近这情况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人类还能坚持几年。”
距离元夏牺牲才三年，可诡域又开始蠢蠢欲动。
张局最后还是答应了，燃犀香虽然珍贵，但哪里有慕秦川珍贵，反正以他的功劳也能申请这些诡物，现在不过是省去走流程。
一块黑漆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燃犀香被送到慕秦川手中。
他伸手一碾，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张局瞧他这幅孩子气的样子就摇头：“那是给诡异闻的，据说有特殊的香味，你是人类，怎么可能闻得到。”
“也是，张叔，那我先走了。”
“这臭小子，达到目的就走，白疼他了。”
张局摇头失笑。
慕秦川离开统合局，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更是不耐烦。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有人跟着他，怪不得姜沉舟跟局里决裂，局里头某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也是很看不上。
飞快甩掉这些人，慕秦川才调转方向，朝着父子俩居所去。
距离越近，慕秦川越是紧张。
以他对便宜姐夫的了解，在他们撕破脸后，姜沉舟那么小心谨慎的人，肯定会对他起疑心，不信任他能隐瞒消息。
姜沉舟趁着他分身乏术，带着大外甥脱身走人才是正常。
可奇怪的，牵丝线微弱的反应却告诉他，大外甥还在那破公寓楼内。
这显然很不对劲。
要么是姜沉舟改了性子，选择相信他这个便宜妻弟一回。
要么是他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就姜沉舟那密密麻麻的心眼子，后者可能性更大。
姜沉舟都应付不了的麻烦，慕秦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对，这才特意要了一块燃犀香。
到了公寓楼下，慕秦川抬头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该死，怪不得红月诡域恢复正常，感情跑这儿来了。”
慕秦川脸色沉凝，不敢轻举妄动，他得想个办法联络到姜沉舟再做打算。
抬头，父子俩居住的楼层被浓郁诡气淹没，里面的情况看不到分毫。
周围的普通人却对此一无所知，正常生活着。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联系到姜沉舟。
姜元淼没想睡觉，但小孩儿身体不顶事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才缓缓醒来。
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歪七扭八的脸孔。
仔细一看，跟他还挺像。
姜元淼压住惊呼，那是诡异，变换成他的样子，又在入睡后失去控制，变得乱七八糟的诡异。
那画面太吓人他没眼看，正想偷偷动作，抓住机会通知亲爸诡异睡着了抓紧杀。
蹭的一下。
一只长在额头，一只长在正中的眼睛同时睁开。
五官游动，回到了他们原本该在的位置，勉强还像是一个人。
“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姜元淼软乎乎的问。
完全看不出他心底的嫌弃。
诡异眨巴眨巴眼睛，没起身，反倒是往他怀里头靠了靠：【昨天你只讲了两个故事，还欠我一个。】
姜元淼无语，他这就欠上了？
人没说话，肚子咕咕咕叫起来，姜元淼立刻表示：“我饿了，先起来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你怎么又饿了？】诡异谴责道。
姜元淼趁机科普：“人类小孩儿就是这样的，我小时候饿得更快，一天得吃七八顿。”
“所以养一个人类小孩儿不是好的选择，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养一只诡异，诡异多好啊，皮糙肉厚乃摔打，怎么都养不死。”
诡异裂开血盆大口，笑个不停。
小骗子喜欢它，还夸它皮糙肉厚好养活。
姜元淼不知道这话哪儿戳中了诡异笑点，只知道这家伙笑得太渗人了，连忙打断：“先起床吧。”
他自顾自穿好衣服。
诡异从后头钻过来：【你可以养我。】
“什么？”姜元淼不解反问。
诡异强调道：【你的狗不好，小熊也不好，太弱了，你养我吧。】
它直接从中间分裂开来成了两半，一边变成一只汪汪叫的小白狗，另一边则是小熊玩偶。
姜元淼鸡皮疙瘩冒了一身：“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
诡异不满，果然还是得把他们都吃掉，吃干净，直接取代比较好。
姜元淼尴尬一笑，迅速上前，拉住狗爪子和熊掌叠放在一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斩钉截铁的说：“你是最特别的。”
最特别的朋友——
诡异很满意，立刻丢弃了狗样子，重新恢复成一个人类。
【我是最特别的朋友。】既然如此，就放过那只白狗和小熊，不重要的东西，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吃。
姜元淼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觉得诡异超乎寻常的好哄，八成是个没啥文化的诡异。
他唯一发愁的是，他爸爸咋还不行动，父子俩不会这点默契都没有吧，难道是没看懂他昨晚上的眼神？
不会吧不会吧？
他爸不会真以为诡异是他好朋友，儿子头一次带朋友回家要好好招待吧？
姜元淼一个哆嗦。
不可能，他爸爸那么聪明，肯定能领会到他的深意。
正琢磨着，诡异已经走到了客厅，并且不耐烦的喊：【早餐呢，为什么还没有准备好，要有牛奶，鸡蛋要爱心形状的，还有三菜一汤。】
姜元淼赶紧走出去。
只见诡异抬着下巴，一副小皇帝架势，正在使唤他爸。
姜元淼拳头都硬了。
姜沉舟反倒是很沉得住气，慢慢将饭菜端上来：“都准备好了，怕你们睡懒觉起来菜就凉了，特意放厨房温着。”
诡异跳上凳子，扫了一眼，不满意的拍桌子：【怎么这么少，这让我们怎么吃？】
拳头更硬了！
做人，啊不，做诡异怎么能这么讨人厌。
“那我再去多做一些。”姜沉舟保持着慈爱的笑容。
诡异还要挑刺，姜元淼开口：“早晨没什么胃口，这些就够了。”
诡异转过头看他，猩红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那一刻，姜沉舟差点没忍住攻击，生怕他对孩子造成伤害。
但诡异只是瞪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你不应该帮他说话，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你要帮我，不能帮他。】
姜元淼心底呵呵，他终于认清楚，诡异是没有伦理道德的，在它眼里，自己是玩具，而姜沉舟则是陪他们玩过家家的道具。
他直接岔开话题：“你想吃虾饺吗，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早餐，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诡异这次表现的很矜持，并没有跟昨天一样一扫而空。
姜元淼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读懂了它的意思，夹了一个送到它碗里头。
诡异不满意：【你应该直接喂给我。】
这是它昨天在电视里看到的，更加亲密。
姜元淼抬起手，果然喂到它嘴边。
嗷呜一口，虾饺连带着筷子一起被吞没了。
呵呵，很好。
姜沉舟笑容僵硬，餐刀都被他捏成了勺子。
吃饱喝足，过家家的游戏还在继续，诡异时时刻刻都在姜元淼身边，对每一样玩具重拳出击。
这样下去不行，一旦这家伙玩腻了，恐怕会一口吞了他们父子俩。
姜沉舟忽然起身：“请问小淼朋友，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得出门准备食材了。”
姜元淼立刻会意，转头问：“你想吃什么，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只要你说得出来他都能做出来。”
诡异眼珠子从父子俩身上游移不定。
一旦姜沉舟离开这栋屋子，很可能会逃走。
逃走？
嘻嘻嘻，他要是逃走就太好了，小玩具就会知道爸爸不要他了，从此它才是唯一的。
诡异立刻答应：【随便做。】
并且大方的打开门。
姜沉舟回头看向儿子，后者背对着他坐着，继续陪诡异看电视玩玩具，唯一右手背在身后，对他比了个ok手势。
勉强安心了一些，姜沉舟打开门，走了出去。
咔嚓一声，大门再一次关上。
姜元淼微微松了口气，这次他爸总能搬来救兵了吧？
忽然，一抬头，一双猩红眼睛就在跟前，吓得他一个倒退。
诡异不但没有退开，反倒是更加靠近：【你猜，他还会回来吗？】
姜元淼拧起小眉头，小看这家伙了，居然还会挑拨离间。
诡异见他不回答，继续说：【他在害怕我的强大，离开后就会逃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爸爸不要你喽——】
作为一个诡异怎么能这么让人讨厌！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做出一副伤心样子：“才不会，我爸爸很疼我的，他一定会回来。”
【他不会！】
诡异说的斩钉截铁，如果那男人还回来，他就——半路杀了吃干净，真是个好主意。
反正，姜沉舟注定回不来了。
姜元淼扭过身：“你骗人，他肯定会回来。”
诡异心底已经为自己的主意鼓掌。
并且贴心的拍拍小玩具后背，表示：【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在。】
【他敢不要你，惹你伤心难过，到时候我帮你吃了他，这样你要是想他了，我就把他变出来跟你玩儿。】
童言童语中带着血腥残忍，让姜元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几次，他玩得高兴了，几乎都以为这孩子虽是诡异，却也有人性。
直到此刻姜元淼确定，这家伙就属邪神的，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当杀。
姜元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还真谢谢你了。”
【不用谢。】
诡异有些小得意，晃了晃脑袋：【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姜元淼此刻只觉得被这家伙盯上，他肯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眼珠子一转，他转而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朋友？”
【为什么？】
姜元淼追问道：“那么多人进入红月诡域，为什么选中我做朋友，我有什么特别吗？”
哪知道问完，诡异忽然靠近，几乎将他围的密不透风。
【很香，你很香，你是不同的，我想带回去藏起来。】
【还是带回去吧，我不喜欢人类的世界，你喜欢哪些东西？我都可以带回去。】
【答应我吧，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姜元淼低头闻了闻自己，啥味道都没有，觉得八成就是倒霉，毕竟他上辈子都倒霉习惯了。
“我说过，不想去别的地方，我就想待在自己家里。”姜元淼一口回绝。
诡异很失望，不过他不着急，等姜沉舟死了，小玩具被抛弃，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到时候就会答应。
就在这时候，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爸爸回来了。”姜元淼起身，撒丫子就跑。
诡异猛地看向门口，怎么会，他怎么能活着回来。
哪里出了错？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姜沉舟完好无损的脸。
第24章
姜元淼扑到爸爸怀中，被托着屁股抱了起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听见熟悉的心跳声，他才彻底安心下来。
刚才诡异古古怪怪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背着他狙杀他爸。
幸好没有。
姜沉舟察觉儿子的惶恐不安，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透过孩子看向诡异，姜沉舟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诡异只觉得面目可憎，猩红眼睛瞪得圆溜溜，死死扒在他身上，似乎下一刻就会直接冲过来撕咬。
为什么没死？
诡异呼唤着，身体的一部分彻底失去联系。
废物，都是废物，居然让他活着回来，诡异抿紧嘴角，掩饰不住眼底的恶毒和残忍。
没关系，这次没杀掉，下次再杀。
姜沉舟居高临下，将它眼底的恶意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想吃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小淼，帮爸爸拿进去。”他放下儿子，揉了揉小脑袋。
“好。”姜元淼一口答应，拖着大箱子往里头拽。
他力气极大，一口气拖拽进去好长一段。
“大家伙，快来帮忙。”姜元淼拖了一段就喘气，笑着招呼道。
诡异慢慢悠悠走过来，不屑的瞥了眼姜沉舟，一脸就你这没用的还让小孩儿干活的表情包。
又伸出八条触手，直接将大箱子举起来走。
“哇，大家伙你好厉害，力气真大，加油加油。”姜元淼立刻撒开手，换成跟前跟后，鼓掌加油。
诡异顿时来劲了，将大箱子举得高高的。
看着两小只互动，姜沉舟默默关上门，嘴角抽搐。
也许他担心太多，以他儿子这张会哄人的嘴，诡异来了也得干活。
姜沉舟回头，又恢复了假笑，就当看不到诡异时不时冒出来的杀气。
趁着厨房热闹，他顺势将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哪知东西刚放下，桌子忽然裂开一张嘴，将那东西直接吞下去，咀嚼了两下又吐出来。
吐出来后，长满利齿的大嘴巴并未消失，反倒是蠢蠢欲动，很想在姜沉舟身上也撕咬一口。
姜沉舟对异样视若无睹，跟着走进厨房：“小淼真棒。”
姜元淼脸颊泛红，戳了戳手指，这次他真没干啥，都是诡异在干活。
“还好啦，都是大家伙厉害。”姜元淼决定谦虚一下。
说完又扯着姜沉舟的衣角，抬头望着他，希望从他眼神中看出答案。
家里藏着一只随时会暴起吃人的诡异，他爸难道不着急？
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元淼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啪——
诡异不乐意，一把拍掉姜沉舟的手，拉着姜元淼的手放到自己脑门上。
【你要夸我。】
姜元淼磨牙，夸，真恨不得揍它，人怎么能讨厌到这种程度。
“你可真棒，特别棒，天下第一棒。”
诡异不是很满意，觉得这夸夸夸不太认真，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敷衍。
姜元淼已经拉着它的手往外走：“我们继续去玩吧。”
软绵绵的手掌一拉，诡异决定暂时原谅他夸得不够用心这件事，先记下来，等小玩具下次犯错再一起算账。
“继续来玩捏捏球吧。”
姜元淼拉出盒子，里头捏捏球已经大变样了，都是诡异自产自销的。
说实话，捏起来手感有些恶心。
那是他所有的捏捏球被吞掉后，诡异察觉他不高兴所以“赔”给他的。
姜元淼忍住了，捏起一颗揉了揉，旁边的诡异歪着脑袋，咧开嘴笑起来。
捏捏球是它的一部分，被捏的时候，它也能感觉到，真好，小玩具周围都是自己。
只差一点，爸爸也是它，可惜了——
“来，接住。”
姜元淼笑着，使劲朝着诡异丢出去。
诡异一个弹跳，嗷呜一口，将那颗被捏过的球直接吞了。
“真棒，接得真准，再来一颗。”姜元淼丢出第二颗。
自打诡异出现后，连汪都不敢汪一声，缩在角落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旺柴露出一个狗脑袋。
旺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好想跟小主人一起玩，接球这样的游戏，以前明明都属于他的。
旺柴失宠了，但旺柴不敢争，呜咽都不敢呜咽，只能将自己的狗脑袋塞进沙发缝隙，藏住小狗眼泪。
姜沉舟依旧任劳任怨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大部分依旧进了诡异的肚子。
它这次还算满意，并且表示：【明天早上也要这么多。】
姜沉舟笑容都没变一下：“好，等你们睡醒了起来就能吃到。”
诡异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如果识趣，可以让他多活几天。
毕竟它现在还没有把握能完全取而代之，不会被小玩具发现。
趁着姜元淼洗澡的空挡，诡异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姜沉舟身边：【你想杀了我？】
姜沉舟笑容顿了下。
诡异冷哼：【想杀了我的人很多，不过没有人可以成功杀死我。】
【看在小玩具的份上，我可以收你当奴隶，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摸小玩具的头，他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姜沉舟的笑容消失了：“小淼是有独立思想的人，不是你的玩具。”
【他就是我的玩具，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诡异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并且威胁：【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会吃了你，小玩具伤心几天就会把你忘了。】
下了最后通牒，诡异大摇大摆的离开。
厨房内，姜沉舟阴沉的脸毛骨悚然。
【他娘的，我忍不了了——这鬼东西怎么这么讨人厌，什么时候动手！】
姜沉舟脸色不变，淡淡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时分。
睡梦中的姜元淼猛然睁开眼睛，一骨碌就翻身到了床下。
一道银链穿透房门，绑住小孩儿身体将他拖拽出去，迅速离开诡异掌控范围。
这些都发生在一秒之内，长满眼睛的诡异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只迟钝了一秒，姜元淼就脱离了它的控制范围。
察觉到的诡异愤怒咆哮，此时也意识到身体不对劲，昏昏欲睡的感觉挥之不去，强悍有力的身躯仿佛被抽空力气。
“趁现在！”姜沉舟大喊。
鬼刀破开空间，直接砍在诡异身上，将它劈成两半。
慕秦川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好杀？”
“小心。”姜沉舟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挥舞银链，对这二傻子简直无语。
只差一点，触手就会穿透慕秦川的心脏。
他抚摸着伤口，也有些后怕：“该死，这鬼东西还会腐蚀。”
姜沉舟计划那般严密小心，慕秦川当时还笑话他老鼠胆子，众所周知，诡异离开出生的诡域后，杀伤力就会大大降低。
他们两个人联手，还有燃犀香这样的金手指在，即使是S级诡异也是手到擒来。
万事俱备，诡异被劈成两半，中了燃犀香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反杀。
汹涌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姜沉舟已经飞快撤退，留着便宜大舅子挡枪。
“爸爸，舅舅不会有事儿吧？”姜元淼回头，有些担心。
姜沉舟淡淡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只是那鬼东西比他们想象的更难杀。
姜沉舟并未放松警惕，脸颊紧绷着。
姜元淼能感受到他的手臂紧绷，担心的问：“大家伙很厉害吗，爸爸和舅舅加起来都打不过？”
姜沉舟很不想在儿子跟前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它很奇怪，与普通诡异不同，具有很强大的恢复能力，受伤分裂后甚至能变得更强。”
姜元淼听的心中一紧，有些后悔将这恶神招惹回家。
“别担心，爸爸能搞定。”姜沉舟安抚道。
那头慕秦川捉襟见肘：“赶紧帮忙啊！”
“小淼，抱住。”
姜沉舟手一转，将儿子放到后背处，十二道银链同时袭出。
姜元淼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固定住自己，紧盯着被两人围攻的诡异。
大家伙已经看不出人型，仿佛一团扭曲浓雾，无论多少攻击下去都毫无作用。
【骗子，小骗子。】
【你又骗我。】
【燃犀香，你什么时候给我吃了燃犀香。】
姜元淼抿着嘴角，冷哼：“你还偷偷杀我爸爸，到底谁才是骗子。”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哪有好朋友上门拜访，心里头总想吃掉我爸爸的，你才是坏家伙。”
“像你这样的坏家伙不配拥有朋友，我刚才都是骗你的，才不喜欢跟你玩。”
“跟你玩太无聊了，还不如跟狗玩，你还不如我的狗。”
一声声稚声稚气的话，直接插在诡异身上。
气得它翻腾扭曲，竟是连攻击都不顾，朝着姜元淼方向扑过来：【吃了你。】
“你来啊，每次都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有本事说你倒是有本事吃啊。”
“就算你吃了我，我也不会跟你玩。”
“你是世界第一讨厌鬼。”
眼看诡异都扭曲变形了，慕秦川倒吸一口冷气。
合着大外甥对他还挺收敛，这小嘴叭叭叭的可真毒，肯定是跟姜沉舟学坏了。
他大哥从来——啊不，他大哥好像也这样。
回忆一闪而过，慕秦川含泪心想。
被激怒的诡异怒吼咆哮，却又被姜沉舟与慕秦川一次次打回去。
但看他们的脸色却并未轻松。
在提前使用燃犀香，设下陷阱围攻，诡异被小孩儿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是没能占据上风。
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们会输。
姜沉舟与慕秦川对视一眼，纷纷使出杀手锏。
轰鸣声撕裂空气，房屋玻璃瞬间被震碎，整栋建筑都在震颤。
姜沉舟暗道不好，继续这样打下去这栋楼会先坚持不住，钢筋混泥土浇灌的墙体经不住诡异两下。
他猛地转身，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迅速远离。
诡异果然如他所料，紧追不舍，即使慕秦川鬼刀不停，造成的伤害更大，但在诡异眼里只有它的小玩具。
杀人可以等等，但将小玩具抢回来迫在眉睫。
【还给我，把小骗子还给我。】
姜沉舟气笑了，加快速度还不忘记补刀：“是你的吗就还给你，我崽说了不跟你当朋友。”
“就是就是。”姜元淼立刻站在爸爸这边。
诡异被父子俩气得够呛，动作更快，距离在不停被拉近。
姜元淼忍不住担心起来：“爸爸，他要追上来了。”
“放心，爸爸有办法。”
姜沉舟扛着孩子就是狂奔：“乖，马上就结束了。”
姜元淼看着诡异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可不像是马上会结束的样子。
轰隆一声，天地震动。
世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是另一个诡域世界的冲击。
姜沉舟片刻不停，以人体极限的速度和扭曲的角度，迅速从触手缝隙中溜走。
诡异再想要追击却被堵在原地。
【该死，是谁闯入我的地盘……吃了你，吃了你——】
诡异不得不停下脚步，身上无数只眼睛颤抖起来。
另一头，姜沉舟确定甩到了尾巴，微微吐出一口气。
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姜沉舟好心情的掂了掂孩子：“狗咬狗，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姜元淼瞪大眼睛，原来他爸早有计划，将诡异骗出来，闯入另一个诡域才是计划核心。
从进门开始，一切都在姜沉舟的算计中，如何激怒诡异，让它疏忽大意直接闯入另一个诡域，撞上另一个可怕存在，这才是最难的。
幸好，他儿子很给力。
“爸爸好厉害！”
姜元淼立刻大声表扬起来，甚至啪啪啪鼓掌，可用力了：“爸爸世界第一厉害，聪明爸爸，你是我的偶像。”
姜沉舟乐不可支，又觉得好像哪儿不对。
他儿子哄他的彩虹屁，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慕秦川追上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解决了？”
姜沉舟使了个眼色：“先离开这里再细说。”
“你受伤了吧，把小淼给我。”慕秦川自说自话的抢过孩子，用力亲了一口。
“小淼怕不怕，舅舅来救你了，走走走赶紧离开这里，么么么么哒。”
姜元淼不高兴的擦了擦额头，舅舅弄得他满脸口水，太不讲究了。
两人提前找到了安全局，设下一道又一道结界，进入后姜沉舟还是不太放心。
“你在担心什么？”慕秦川不禁问。
姜沉舟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姜元淼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舅舅，我的眼睛是大怪物给的，它能找到我。”
慕秦川立刻皱起眉头来。
他弯腰去看小孩儿明亮的眼睛，黑黝黝深不见底，仿佛经过淬炼的琉璃珠。
很那想象这双眼睛是诡物。
“这确实是个难题。”
来自那家伙的诡物，他们天然就存在联系，不管姜元淼身处哪里都会被找上。
结界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
姜元淼不舍得的看了眼爸爸，又看了眼舅舅，开口道：“把我的眼睛还给他吧。”
“不行。”姜沉舟一口反对。
慕秦川也皱起眉头来，大外甥好不容易恢复视力，他们怎么舍得让他再一次失去。
他立刻开口安慰：“指不定那诡异已经打输，被另一只诡异直接吞掉，压根不会再找来。”
姜元淼却摇了摇头：“它好好的，我能感受到。”
他忍不住再次抚摸自己的双眼。
这双眼睛与以前的诡物不同，姜沉舟带回家的其他诡物，姜元淼融合后就消失了，并没有其他感受。
但自从拥有了这双眼睛，姜元淼总能敏锐察觉到诡异的存在，甚至感知它的心情。
这也是为什么姜元淼胆大妄为的原因。
“啧，真是难办。”慕秦川叹气。
姜沉舟早有预料，他跟慕秦川联手，将诡器都用上都对付不了的诡异，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有办法。”他斩钉截铁道。
慕秦川拧眉看他。
姜沉舟捏了捏小孩儿脸颊：“诡域内磁场异常，只要你进入别的诡域，他就找不到你。”
“你说什么屁话，小淼是个孩子，怎么能长时间在诡域内生活。”慕秦川立刻反对。
姜沉舟解释道：“找一个安全性高一些的诡域，先躲一段时间，等我们招待对付那东西的办法再出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慕秦川察觉到不对劲，“你有目标了？”
姜沉舟将孩子抱回来：“正好小淼到年纪该上幼儿园了，先上个幼小衔接班适应一下。”
“等等……”慕秦川觉得这话怪怪的。
姜沉舟已经低头问：“小淼，你想上幼儿园吗？”
姜元淼也觉得这话奇怪：“我能去吗？”
他不是不能晒太阳，见光死属性？
“当然可以，爸爸会为你选一个好的幼儿园。”姜沉舟笑着说道。
姜元淼只搂住他脖子：“可是我不想离开爸爸。”
想到自己小小的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去幼儿园上寄宿学校，姜元淼就很不得劲。
他承认自己穿越后或多或少有些爸宝，谁让他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姜沉舟，也是姜沉舟想尽办法，赋予他新的生命。
姜沉舟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上学就跟上班一样，以前爸爸每天出门打猎，你就在家等我回来。”
“以后是你出门上学，爸爸送你上学后再去打猎，晚上爸爸接了你一起回家。”
姜元淼听了这话立刻来劲了，用力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愿意去上学。”
“那就这样说好了。”
父子俩手拉手，贴贴额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慕秦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诡域又不是游乐场，怎么可能送孩子去里头上幼儿园？”
“姜沉舟你神经病啊，这是人能赶出来的事儿吗？”
“我就知道你没法好好当爸，不如把孩子给我，我肯定能把他藏得严严实实，保证不让诡异找到。”
姜沉舟还没说什么，姜元淼就老大不乐意了。
“舅舅，你别挑拨离间我们父子俩的关系，我是不会离开爸爸的。”
姜沉舟冷哼一声，眉眼都是得意：“听见没有。”
慕秦川无语问苍天，眉头打结压根没法舒展。
送孩子去诡域上幼儿园，这是正常人干出来的正常事儿吗？
瞧着父子俩亲亲热热旁若无人的架势，慕秦川气不打一处来。
趁着孩子不注意，慕秦川直接把人拽到一边：“你认真的？”
“很认真。”
姜沉舟知道他担心什么：“你看小淼，他很高兴。”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自然知道姜元淼对于离开家门有执念，能出去玩当然高兴。
“宠孩子也不是你这样乱来的。”
他努力摆出舅舅的姿态，心想不能纵容姜沉舟胡来：“那可是诡域，即使安全性最高的诡域也有死亡率，更别说小淼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
“但他不是普通孩子。”
姜沉舟一句话堵住慕秦川满肚子的话。
关于这一点，从见到孩子的第一面开始慕秦川就知道。
两个男人不可能生出孩子来，更别提这孩子还是当初从诡域带出来的。
能不停地融合诡物，恢复五感，甚至让一只诡物彻底变成白狗，他大外甥这配置，妥妥的小说大男主。
距离父母双亡的顶配人生，也只差再死一个爹。
慕秦川轻咳一声，止住胡思乱想，还是不同意：“我还是不放心。”
“不需要你放心，我才是监护人。”
姜沉舟懒得跟他废话。
慕秦川气成河豚，却拿这对父子毫无办法，他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偷也偷不走。
“要是我哥还活着……”他试图使出杀手锏。
姜沉舟一句话给他堵回去：“那他肯定是最赞成的那个。”
慕秦川不吱声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更大，毕竟元夏一直是家中最具有冒险精神的那个人。
眼看父子俩盐油不进，慕秦川一甩手：“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哪个诡域，到时候我一起去。”
姜沉舟笑了笑，见耳朵竖起来的耳朵转开，认真跟那条白狗玩起来，没继续偷听。
他才布下结界，低声道：“小淼五感都已经恢复，但还不够。”
“什么意思？”慕秦川想到什么，“你是说小淼不能晒太阳的问题？”
他心底琢磨着这得怎么办，难道是得个诡异自带防晒功能的？
姜沉舟却摇头：“阳光过敏是我的借口，实际上小淼需要不停摄入诡异，所以他平时吃的，用的，几乎都是诡异制品。”
诡异制品——
慕秦川看着正玩得高兴，笑得天真无邪的大外甥，觉得姜沉舟太邪恶，世界上除了这家伙，还有人会用诡异制品来当形容词吗。
姜沉舟继续解释：“一旦停止摄入，小淼会失去平衡，我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慕秦川愤怒道。
姜沉舟反问：“你有办法？”
“我没有。”
“那早点告诉你有什么用？”
姜沉舟无视他的白眼：“诡异制品对于小淼，就如奶水对于婴儿，是必不可缺的营养，一旦停止供给他就会饿死。”
“这也不算难题。”
慕秦川立刻变了脸：“这鬼世道，别的没有，诡异到处都是，待会儿我出去抓几只给孩子补补，就当为民除害了。”
见他接受的这么快，轮到姜沉舟无语了。
“但这不是长久之道。”
“怎么，你怕他把诡异吃绝种？这不能，真能小淼就是救世主了。”
姜沉舟拧眉，觉得自家大舅子脑子不太好，脑回路跟常人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对对方除了嫌弃就是嫌弃。
“不是这个问题，恢复视觉之前，小淼体内勉强维持平衡，但自从他拥有眼睛，平衡失控了。”
慕秦川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小淼会解体。”姜沉舟解释道。
慕秦川快疯了：“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解体，我好好的大外甥怎么就要解体了，有你这样当人爸爸的吗，你凭什么诅咒我大外甥！”
第25章
慕秦川嗓门又大又响亮，叭叭叭说个不停。
姜沉舟听的脑仁疼：“继续喊，喊得再大声点，最好能靠你那大嗓门吓退诡异，还人间清净。”
被讽刺了一顿，慕秦川才冷静下来。
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我们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就是营养失衡，缺钙补钙，缺锌补锌，缺什么补什么。”
他自己安慰好自己，又开始提建议：“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医生给小淼做个全身检查，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缺了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养孩子太糙了，小淼是不是挑食了？”
姜沉舟深谙大舅子听不懂人话，怪不得元夏还在的时候三天两头打他。
“我自有打算。”
“你打算你打算，你整天打算，孩子都营养不良了你还打算，你倒是给他补补啊。”
“舅舅？”
姜元淼察觉不对劲，哒哒哒跑过来，直接穿透了结界。
“舅舅，你是不是又惹我爸爸生气了？”
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劝说：“舅舅，爸爸养我已经很累了，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老是惹他生气。”
偏心的明明白白。
慕秦川弯下腰，使劲揉着小孩儿胖嘟嘟的脸颊：“怎么就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能是你爸惹我生气？”
“爸爸脾气可好了，我以前看不见，吃饭撒了一桌子爸爸都不生气。”
姜元淼强调道：“如果他生气，那肯定是别人的错。”
慕秦川心酸复杂，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营养不良了，看着这不挺胖的。
脸颊肉嘟嘟的，小手肉嘟嘟的，整个人都圆墩墩很可爱。
怎么就营养不良了呢？
“爸爸，舅舅他怎么了？”送走亲舅舅，姜元淼不解的问。
方才便宜舅舅瞧着他的眼神，就跟看易碎物品似得。
姜沉舟笑了笑：“他就是小孩子脾气。”
又转开话题：“小淼想要什么样的书包？”
“要小狗样子的，旺柴样子的小书包。”姜元淼懂，没有追问。
想到明天要去诡域世界上幼儿园，他心底还有些小激动。
另一头，慕秦川苦大仇深。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找到了统合局医生。
“呦，这不是慕队长吗，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莫不是脑子犯病了？”
一进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大声打趣，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
慕秦川摸了摸鼻子。
谁让他每次受伤都硬撑着，是医生最讨厌的那种病人。
“白医生，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教。”
白杨听了更加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慕秦川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来：“我认真的。”
“请说。”白杨比了个手势。
慕秦川轻咳一声：“白医生，自从诡异降临，人类通过融合诡物获得异能，从而对抗诡异世界，但诡物是不稳定的，产生排异反应的时候要怎么办？”
白杨神色奇怪：“慕队长自己就是异能者，难道不知道诡物融合就两条路，一条是成功变成异能者，另一条是失败直接变成诡异。”
“后者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慕秦川眉头一皱：“那有没有同时融合多种诡物，在体内达成一定平衡的情况？”
白杨挑眉，双手环胸看着他。
慕秦川轻咳：“我的意思是，万一这种平衡失控，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高速有效的解决？”
白杨摘下眼睛擦了擦，重新带上。
“慕队长，你在拿我开玩笑吗？”
“诡物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即使治愈系异能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理论上融合诡物产生异变，只能共存，譬如你最熟悉的人，姜沉舟同时拥有诡物鬼面观音和十二道银链。”
“鬼面观音寄居在他身上，十二道银链则是武器，本质上处于不同维度所以能互不干扰，不存在所谓的平衡。”
慕秦川追问：“就没有存在同一纬度，相互配合的吗？”
“没有。”白杨一口否定。
他意识到什么，追着反问：“难道你见过，是谁，人在哪里，赶紧带回来让我研究研究，说不定这是人类融合诡物的一个突破方向。”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想想。”
慕秦川当然不会卖了大侄子。
没能得到准备的答案，慕秦川失望不已，临走前还是不死心：“白医生，你这儿有没有无副作用的保健品，什么钙片维生素，都给我来点。”
白杨挑眉。
慕秦川催促道：“直接从我账户里头扣，不行我给你现金。”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不是素来不耐烦吃这些？”
“我有用。”
白杨吐槽着，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瓶保健品：“这是复合型维生素钙片，大人小孩都能吃，普通人吃了也没什么问题。”
“行，给我过来几瓶。”
慕秦川揣着一大袋子的维生素才走。
白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闪过猜测，迅速打出电话：“慕秦川最近在跟什么案子？”
“污染值下降的案子？”白杨对那个案子也有印象。
受害者都是孩子，被诡异吞噬后吐出来还能恢复正常，确实非常少见。
“奇怪，难道是我想太多了，慕秦川是为那些孩子要的维生素？”
盯着慕秦川的人也有所怀疑，这位慕队长是局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跟得艰难，时不时就失去踪影。
幸好，慕秦川过一段时间又会自己冒出来。
这一次也是如此，消失后再出现，慕秦川似乎终于想起来原有的任务，带着几个属下往医院跑。
看到慕秦川拎着一大袋维生素进医院，跟踪的人面面相觑。
“都说慕秦川脾气臭，不会人情世故，这不是挺会的。”
“还知道从局里头薅羊毛当礼物，我看他精明的很。”
“我就说上头想太多，慕秦川又不傻，真有问题怎么会跑去问白医生。”
且不提上头听到汇报放了心，最近诡域多变，他们分身乏术，也没精力一直盯着慕秦川。
红月诡域污染值爆表的事情刚刚解决，还没查清楚原因，又有诡域发生异常。
两只诡异冲突暴打，吓得在内执行任务的维序者都紧急退出。
警戒线拉了两圈，依旧能感受到诡异气息乱窜。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打成这样。”
“要我说是好事儿，打死了最好，咱们都省心省力。”
“你这话也是一条思路，但诡异都有强烈的地域意识，一般不会侵犯别人领域，这次确实古怪。”
无人知道，诡域内的战争接近尾声。
获胜诡异将对方嚼吧嚼吧吞咽入腹，被撕裂的伤口迅速复原，气息更胜一层楼。
变强并没有让诡异高兴一丝一毫，它失去了小骗子的踪迹。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被藏起来了】
【可恶，果然应该吃了他——】
【狡猾的人类】
【没关系，慢慢找，找到了就一口吃掉，嘻嘻】
诡异懊恼愤怒，肆无忌惮宣泄着愤怒，等它消失不见后，整个诡域都成了废墟。
等人类察觉后再次进入，一个个目瞪口呆。
危险级别A以上的诡域，霸占其中的大诡异被打成碎片，污染值爆表的同时没有其他危险。
所有异能者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污染值高算得上什么，没有危险，正是他们掠夺诡物的好时候。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
诡异脱离的那一刻，姜沉舟眉头紧皱。
结界正被攻击，诡异将一双眼睛留在姜元淼身上，联系紧密，只要给它时间就能找到。
诡异来得比他预计的更快。
姜沉舟眸色发沉，不得不将睡梦中的孩子叫醒：“小淼，醒醒，该去上学了。”
姜元淼迷迷糊糊靠在他肩头：“再睡一会儿。”
姜沉舟却直接将孩子抱过去，冷水帕子压上。
姜元淼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再看外头黑乎乎的，孩子都傻了。
“爸爸？上幼儿园？现在？”
他爸这么卷的吗，上个幼儿园而已，就得天不亮就起来。
难道他爸爸就是传说中卷王爸爸，不要啊，他不想卷。
姜沉舟拎起书包往孩子身上套：“先出门再说。”
“可是我早饭都还没吃。”姜元淼委屈了。
要是知道上个学前班幼儿园都得这样，他就不上了。
姜沉舟也心疼，但没办法，再慢点诡异就找上门了。
被塞了一个馒头的姜元淼欲哭无泪，两只手捧着馒头慢悠悠啃，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就得上学，上学就上学吧，为什么天不亮就得出门？
姜沉舟抱着孩子快马加鞭，一直到进入诡域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儿子怨念深重的脸。
小脸都皱成包子了，比他手中的馒头还鼓囊囊。
“小淼，对不起，爸爸怕诡异找上门，所以咱们得早些进来。”姜沉舟解释道。
姜元淼点了点头，表示谅解：“好吧，原谅你了。”
毕竟这个大麻烦也是他找来的。
“爸爸，这就是我要上的幼儿园吗？”姜元淼好奇的打量起来。
诡域中的幼儿园，姜元淼想象中阴气森森，即使安全，小朋友也是妖魔鬼怪。
但现在抬头一看，幼儿园居然超乎寻常的正常。
五颜六色的热闹建筑，此时幼儿园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家长送孩子来上学，偶尔还能听见有小孩儿不想上学在哭闹。
乍一看，这也太正常了。
仔细一看，简直比现实的幼儿园还要幼儿园。
姜元淼都疑惑了：“爸爸，我们真的在诡域内吗？”
“这个诡域叫平安境，从降临那一日开始就属于温和属性诡域，虽然也有诡异出没，但从未有过人员伤亡。”
“幼儿园是平安境最安全的地方。”
姜元淼四处打量，该说不愧是他爸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安全的诡域吗？
老师的笑容比现实世界更耐心慈爱。
他深吸一口气，棒极了，整个人都舒坦，比在现实世界筋骨轻松，确保在诡域无疑。
“要是所有的诡域都这样就好了。”姜元淼不禁发出感慨。
诡域都这么温和，那岂不是成了人类后花园的存在，多好。
姜沉舟笑了笑，温和是相对的，普通人类进入诡域待得时间久了，就会被污染，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能把诡域当幼儿园的，全世界也就姜沉舟一人。
细心帮儿子整理好白狗书包，拉着他走到了校门口。
姜元淼拉了拉书包带，仰头看向老师。
“这位是新来的小朋友吗，欢迎欢迎，走，老师带你进去。”
女老师微笑着牵住姜元淼的手，很自然的拉着他进门。
姜元淼下意识回头：这就进去了，不需要办理入学手续吗？你们诡异幼儿园这么随便的吗？
“乖乖听老师话，放学爸爸就来接你了。”姜沉舟还以为他舍不得自己，使劲挥手。
姜元淼鼓了鼓脸颊，走进学校。
姜沉舟依依不舍的趴在学校围栏上往里头看，可惜的是，诡域与现实世界不同，孩子进入幼儿园后自成结界，外面窥探不到。
即使是强大的异能者，趴在围栏上也看不到分毫。
姜沉舟叹了口气。
至少幼儿园结界能保证姜元淼不会被找到。
姜元淼踏进幼儿园后，浑身一震。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幼儿园内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味道，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老师，幼儿园里为什么这么香？”
老师弯下腰，笑容可盈：“当然是为了迎接小朋友们。”
她拉着孩子走进一间大教室，拍了拍手：“今天我们幼儿园来了一位新朋友，让我们鼓掌欢迎。”
“小朋友，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一群孩子纷纷海师鼓掌。
姜元淼囧囧，但还是拉着书包带介绍：“大家好，我叫姜元淼，你们可以叫我小淼。”
“小淼同学说的好，真棒。”老师比出个大大的拇指。
姜元淼脚指头抠地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这么夸。
“小淼同学自己选一个位置坐下，我们要开始上课了哦。”
姜元淼环顾四周，小孩儿们一个个高举着手，大声喊着：“坐我旁边，坐我旁边。”
他不太想哄小孩儿玩，精致走到最安静的小女孩身边坐下。
“你好。”姜元淼开口打招呼。
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上头老师已经开始上课，那叫一个童言童语，声情并茂。
姜元淼作为大孩子都觉得讲得好，忍不住一次次鼓掌。
就这教育质量，秒杀现实幼儿园，姜元淼听得入迷，心想将来有孩子也可以送进来。
啧啧，还是全免费的！
姜元淼想得美滋滋，小脚丫一晃一晃，整个人都弥漫着快乐气息。
过了一会儿，姜元淼察觉不对劲，整个幼儿园就一个班级，
班里头却有十位老师，轮流上课，琴棋书画齐上阵，只有他想不到，没有老师做不到的。
这年头，幼儿园也这么卷码？
姜元淼从一开始的沉浸式上课，到后来恍恍惚惚。
“你不喜欢吗？”
姜元淼扭过头，身侧的小姑娘正歪头看他。
小姑娘看着顶多四五岁，头发黑黝黝的，皮肤雪白，穿着公主裙，仿佛一个童话里的小公主。
“你不喜欢吗？”她又问了一句。
姜元淼看向老师们：“也不是不喜欢，不过一直上课，都不需要休息吗？”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需要下课休息。”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现在是自由时间，大家出去玩吧。”老师笑着喊道。
小孩儿们哗啦啦冲出去。
“下课了。”姜元淼也跟着兴奋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要出去玩吗？”
“好吧。”小姑娘矜持的伸出手，把手搭在他手心。
两个小朋友手拉着手走到院子里，姜元淼只觉得她手心冰凉凉的，不过一想这是诡异世界，身旁的小孩儿都是假人，也不奇怪。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姜元淼问。
毕竟以后他们就是同学了，也许要相处很久。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名字？”
“对呀，我叫姜元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回答：“我叫李平安。”
姜元淼立刻夸道：“真是个好名字，你爸爸妈妈肯定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辈子。”
小姑娘听着咧开嘴笑了：“对，他们很爱我，对我很好的。”
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教室内，十位老师挤在窗口往外看。
此时姜元淼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十张惊恐担忧的脸孔，哪里还有刚才的和蔼可亲。
“怎么会多了一个孩子？”
“出现异常了，以前只需要上课，没有下课时间。”
“这次变化会不会影响考评？”
十位老师额头冒出冷汗，众所周知平安境是相对安稳的诡域，会进入平安境刷履历的，都是初级异能者。
甚至还有碰运气的普通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境不会死人。
但同样的，想在平安境中获取诡物也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是成为幼儿园老师，通过考评获得一张优秀教师证明。
这张证明是最低级的E级诡物。
平安境被发现后的第五年，统合局才掌握了基本的信息。
成为教师刷证明，是这三年才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们唯一需要通关的对象就是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姑娘。
只要让她满意就能通关成功“毕业”，拿到证明。
即使失败，最多也是被打出平安境，相比起其他诡域，平安境这点危险不算什么。
但是今天，意外出现了。
“时间是不是该到了？”
“我去喊他们回来上课。”
老师们惦记着通关，不想浪费太多休息时间。
姜元淼正跟小姑娘一起玩沙子，他一开始没打算玩，哪知道一上手太好玩了，简直沉迷其中。
两人一块儿搭建出一个城堡，甚至安排上了围墙。
“小朋友们，上课时间到了，我们回教室吧。”
一位男老师靠近，脚下踩到沙坑，导致沙子城堡倒塌。
蓦的，他整个人僵住。
正在玩耍的李平安抬头，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即使知道平安境诡域不会出人命，男老师额头也布满冷汗。
姜元淼一听上课了，伸手拉着小同桌就往教室跑：“走走走，上课啦。”
跑到一半又抬头：“老师，我们还没洗手。”
“洗手——”老师们都愣住了，幼儿园压根没有洗手的地方。
姜元淼摆了摆手：“玩过沙子要洗手啊。”
这还幼儿园老师呢，比他爸还不会带孩子，姜元淼顿时觉得自己任务深重。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小姑娘嘴角都耷拉下来，一副你们全部不及格的架势，老师们疯狂想办法。
“哦哦哦，我，我带你们去。”
刚才校门口的女老师站出来，笑着一边拉着一个孩子往前走。
她心底恍惚，为什么男孩子的手暖呼呼的。
进来前看攻略，幼儿园里有十二个孩子，这次却是十三个。
只是每次进入平安境，除了目标人物之外其他孩子样貌各不相同，他们也无法确认谁才是多出来的那个意外。
猜测一闪而过，女老师心底紧张，当务之急是有个洗手台。
下一刻，她微微松了口气：“两位小朋友过来洗手，要把手指缝都洗干净哦。”
姜元淼一看，他们正前方有个洗手台，高低正好，一看就是为小孩儿特意设计的。
不过幼儿园设计师这么有想法吗，洗手台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走廊里，整个突兀。
诡异世界要求不能那么高。
姜元淼说服了自己，拉着小同桌过去洗手。
洗完手，他又发出灵魂拷问：“老师，我有点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上了大半天课，完了好一会儿沙子，也该到午餐时间了吧？
姜元淼没有手机和电子手表，不知道时间，但体感肚子咕咕叫。
女老师如遇大敌：“吃，吃饭？”
“对啊，如果还没到午饭时间的话，我可以吃小点心吗？”
姜元淼跑回教室，拿出自己的白狗书包：“爸爸给我带了小点心。”
女老师挤出笑容：“当然可以，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不用在意。”
什么时候幼儿园孩子还得吃饭了，她不知道，没准备啊，吃什么，吃他们的血肉吗？
姜元淼听了顿时不客气，撕开包装：“平安，你要吃饼干吗？”
李平安下意识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姜元淼追着问。
李平安用力点头：“好吃。”
“这可是我爸爸亲手做的！”姜元淼得意的介绍，“我爸爸做的饼干世界第一好吃，你喜欢的话多吃几块，明天我还给你带。”
李平安被塞了两块，有些发愣。
“你明天还来吗？”
“当然，我要上幼儿园，每天都得来。”没记错的话，幼儿园至少得上个三年。
姜元淼很喜欢新认识的小同桌，人可爱话不多，并且也比同龄人成熟，两人玩得很合怕。
更重要的是，姜元淼觉得小同桌身上有其他孩子没有的生气。
所以他喜欢跟李平安一起玩。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分享饼干，一群老师纷纷松了口气。
女老师劫后余生，走到外头就大喘气。
“幸好过关了，这次流程怎么跟以前都不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失败也没关系，反正平安境不会死人。”
“话不能这么说，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可不想空着手出去。”
“嘘，小心被她听见。”
以往每一次考核，老师只需要好好上课就可以，没有下课，也没有午饭。
其他人目光落到姜元淼身上。
“那个孩子不对劲。”
女老师回头看，犹豫道：“他的手是暖的，就好像他是个活人。”
“开什么玩笑，诡域内怎么可能有活人，难道真有人把孩子送来诡域上幼儿园吗！”
听着其他人的嘲讽，女老师只能将满肚子的疑惑咽下去。
一起吃过饼干，两个小孩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话，时不时偷笑好不调皮。
上课的老师只能假装看不见。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考试结束，老师们不由松懈。
“平安再见，我爸爸肯定来接我了。”
姜元淼听见声音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边挥手一边喊：“明天见，明天我还给你带小饼干。”
他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老师们正要离开，忽然眼前一黑，整座幼儿园陷入黑暗。
众人紧张了一秒又迅速恢复，知道这是最后的“评审”环节。
只要通过评审，他们就能拿到诡物“优秀教师证明”。
孩子们和五彩缤纷的教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空房间，中间摆着一张高大的椅子。
李平安正正方方的坐在上头，居高临下的看向老师们。
“今天你们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第26章
姜元淼归心似箭，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听见放学铃声连小伙伴都顾不上了，撒丫子往外面狂奔，他相信，第一天上学，爸爸肯定会第一个来接他。
“爸爸！”
人还没离开学校，嗓门先冲出去。
姜沉舟早早的来了，正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实际上幼儿园独成结界，他压根探测不到。
这也是平安境特殊之处，虽然安全，但却能最大程度隔绝探测，是姜沉舟选择它的原因之一。
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姜沉舟忍不住拧起眉头来。
按照上学时候接送的情况，这时候应该也有很多家长等着接孩子才对。
可校门口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姜沉舟皱眉，安慰自己这是诡域，按照时间接送孩子才奇怪。
哪知道这念头刚落下，陆陆续续有家长出现了。
他们三三两两，有人开车，有人骑车，还有人甚至提着菜篮子，很有生活气息。
如果不看那一张张模糊不清，就像是刚刚捏出来还没描绘五官，毫无表情的面孔，确实是放学接送画面。
“爸爸——”
一道声音从里头传来，姜沉舟连忙开过去，下一刻一颗小炮弹就冲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小孩儿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搂住他脖子使劲蹭：“爸爸我好想你啊，从早上开始想到现在，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姜沉舟享受着儿子的亲昵，捏了捏他的鼻尖：“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姜元淼笑起来，露出缺了口的门牙：“爸爸，我今天交到一个好朋友。”
他回头看去，除了他之外，居然没有小朋友跑出来，家长们都在门口乖乖等待。
不止是小朋友没出来，老师也没有。
姜元淼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好像还没放学。”
“已经放学了。”姜沉舟说道，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绷紧。
就在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周围接孩子的人面容生动起来，一个个被注入了生气。
与此同时，校门口多了老师，小朋友们排排队往外走，被送到自己家长的手中。
“李平安。”
姜元淼眼尖看到小同桌：“爸爸，那是我新交的朋友，平安，这就是我爸爸，他做饭可好吃了，明天我再给你带。”
“好呀好呀，明天你一定会来的，是吗？”李平安看着他问。
“我保证。”姜元淼一口答应。
姜沉舟笑容有些僵硬。
虽然早有准备，但儿子头一天就交到朋友，并且还是一只诡异，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瞥了眼那女孩，诡异气息不算强大，应该伤害不到自家小淼，此时并未放在心上。
“跟小朋友说再见，我们回家了。”姜沉舟笑着提醒。
“再见，明天见。”
姜元淼应付了事的挥了挥手，就搂着姜沉舟的脖子嘚啵嘚，恨不得将一天中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亲爸。
父子俩身后，李平安静静看着他们离开。
整栋孤儿院被迷雾包围，跟随着“家长”离开的“孩子”纷纷消失。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姜元淼的身影，李平安板着脸，背着手，慢慢走回教室。
十个老师紧张的满头大汗，都说平安境很安全，来之前也没人说会有意外。
“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们直接冲出去？”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诡异。”
“以前不都没事？”
“要不你试试，没问题咱们一起上。”
“要试你试，我才不去。”
“嘘，她来了。”
李平安听见了嘈杂的声音，板着的小脸更加阴沉：“明天之前，你们要准备更多更好的课程，午睡的小床，被子，院子里的玩具，最重要的是，我要吃午饭。”
“今天的考核还没结束吗？”女老师鼓起勇气问。
李平安看向她，全黑眼珠子没有一丝白：“你想下班吗？”
“不不不，我们加班加点也会准备好。”女老师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我们是老师，当然要全心全意为孩子服务。”
李平安点头：“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
“老子受不了了，原本就是最低级诡域，老子最不耐烦陪孩子玩。”
身材最高壮的男老师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李平安提了起来。
“小东西，快把证明给我，否则老子一拳打死你。”
“喂，快住手。”其他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高壮男人不以为然：“怕什么，平安境又不会死人。”
“你想要证明？”李平安歪了歪脑袋问。
高壮男人见她没反抗，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心想平安境果然安全，可惜能获取的诡物级别太低。
“没错，快给老子。”
李平安竟然乖乖点了点头：“好，你拿去吧。”
一张卡片从李平安体内钻出来，飞快飘到了男人手中，他得意洋洋的喊道：“一群废物，这不就行了。”
拿到卡片那瞬间，男人直接消失不见。
“他回去了，真的有用。”
其余九个人蠢蠢欲动，一整天下来跟傻子似得演戏，哄小孩儿玩，还要被一个小孩儿指着鼻子教训，他们早就受够了。
只是碍于想得到证明才会忍耐。
可刚才男人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不一定需要通过考核，威胁恐吓小女孩也能得到。
邪念被不断放大，又有一个男人站出来。
女老师只觉得心惊肉跳，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诡异，即使是最弱的诡异也不可能被恐吓。
她咬住自己的指甲，还保持着一点理智。
一个又一个老师消失不见，他们都通过威胁方式得到了“证明”卡片。
最后，屋内只剩下女老师。
李平安走到她跟前：“你也想要吗？”
女老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只想当一个好老师，真的。”
“那记得准备午饭，我跟小淼越好了，明天要一起吃午饭。”
李平安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女老师整个人瘫软下来，她一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想太多，威胁得到卡片才是正途？
平安境是官方能控制的诡域之一，偶尔会开放给普通人和低级异能者，让他们能够想迅速适应诡域。
每一个从平安境离开的人，心底都觉得这地方平静的不像是诡域。
即使如此，官方依旧会勤勤恳恳做好每一次监测，以免出现意外。
“都这个点了，这批进去的人怎么还没出来？”监测员看向时间，皱眉问。
其他人这才察觉不对：“好像是比平时晚了点。”
“按照以往的记录，最快的通关者只花了四小时，最慢的也只花了八小时，这次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再等等，如果情况不对劲就派人进去看看。”
“你们也太小心了，平安境能出什么问题。”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平安境有了动静，此次进入的人员接二连三的出来。
监测员拉住相熟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次流程跟平时不太一样，不过我们都拿到了证明。”
那人比划了一下卡片，笑着说：“不止如此，我们还发现快速拿到证明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直接威胁那个小女孩，只要她害怕了就会给。”
监测员敏锐察觉不对劲，诡异怎么可能害怕人类的威胁，研究所那边甚至提出，诡异是没有恐惧情绪的。
它们是由恶意组成的集合体。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从头至尾仔细说一遍。”
有几个留下来解释，高壮男人不耐烦摆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监测员没拦住，也就随他去了。
“多了一个孩子？”
“对，忽然多了一个，但那么多孩子，我们无法确定到底为什么多了一个。”
“我怀疑是那个跟小姑娘一起玩沙子的，也许是她总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给自己多创造了一个玩伴。”
“还说要吃饭，笑死了，她一个诡异吃什么饭。”
“也许是进去的人太多，所以她玩腻了以前的流程，想有点新变化。”
“平安境降临都快五年了，一直是同一个流程，通过流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变化。”监测员皱眉。
拿到卡片的人却不以为然：“反正都活着出来了，管他是什么原因。”
“是啊，我们都拿到了证明。”
监测员检查完卡片，确实是跟之前的一模一样，上面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优秀教师证明】，一切似乎毫无变化。
他只能放人离开，将这件事记录在案报上去。
果然，这个小小的变化也没有引起上头注意。
只要平安境依旧安全，统合局就不会放多余的精力，最近接二连三的诡域异变，已经占据了他们大部分人力。
高壮男人甩手离开，一路回到家，打开冰箱灌啤酒。
大口喝酒，男人往沙发上一躺，把玩着手中卡片：“可惜太低级，卖不上价格。”
他竟然不是普通人，而是异能者。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进入平安境，在此之前男人已经进去过三次，每次都能成功获得卡片。
虽然平安境能获得的诡物等级低，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依旧是好东西，至少能卖到十万块。
男人靠这个挣钱，过上了酒肉日子。
“他娘的，小娘皮越来越难伺候，早知道直接动手暴打一顿，打死了也能爆装备。”
在其他诡域唯唯诺诺的异能者，在平安境却有着优越感。
骂骂咧咧的喝着酒，男人并未注意到卡片闪过黑色光芒。
在男人喝醉后，卡片散开消失，如一道黑芒钻入男人体内。
男人喝了就泛红的脸颊上，此刻弥漫着一层黑雾。
第二天清早，男人与邻居在电梯中相遇。
邻居是个年轻女孩，忍不住一次次打量他。
男人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笑容：“你好。”
“你，你，你好。”年轻女孩瑟缩了一下。
等电梯门打开，女孩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等等。”男人忽然开口，吓得女孩连连后退。
却见他捡起地上的小玩偶：“小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啊？”
女孩打量着他的神色，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手接过，转身就跑。
等跑出去老远，女孩回头看心有余悸，拿出手机跟朋友吐槽。
“见鬼了，你还记得之间我吐槽过的邻居吗，整天喝酒，大半夜发酒疯唱歌那个。”
“之前可凶可霸道了，我上门说理差点挨打。”
“每次在电梯里遇到他都阴阳怪气的，看人总是色眯眯，我总担心哪天晚上他破门而入，正想着搬家呢。”
“结果今天早上遇上，见鬼了，他穿着西装三件套，脸上一直在笑。”
“笑得可渗人了，我东西丢了，他还帮我捡起来，他是不是犯病了？”
“天，太吓人了，我得赶紧搬家。”
男人依旧维持着这样的笑容，来到了一家幼儿园门口。
“喂，停下，你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看到一个壮年男人靠近，保安警惕道。
男人笑着开口：“你好，我有优秀教师证明，想来影评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保安无语：“我们幼儿园招聘都有正规路径，不会随便招人。”
男人却只重复：“我有优秀教师证明，想来影评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你这人咋听不懂人话呢，招聘都是有规范的，哪有你这样上门推销的。”
无论他怎么说，男人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我一定要成为优秀的人民教师。”
“那你倒是去报考啊，来这儿做什么？”
“我要成为优秀教师。”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
保安敏感起来，连忙呼叫支援，校门口乱成一团。
幸好看起来神经兮兮的高壮男人并未反抗，直接被几个保安压制住。
一直到此时，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口中坚持：“我要成为优秀教师。”
保安们都觉得这是个神经病，幸运的是没有攻击性，否则会吓坏孩子们，赶紧报警让警察直接带走。
另一头，统合局也接到报案。
“昨天进入平安境的人少了一个？”
“对，我妹妹昨天进去的，至今没出来。”
花良平眉头紧皱，他没想到最安全的平安境都会出问题。
作为异能者，他自觉能给家人安稳的日子，让他们不需要被污染侵蚀，能被诡异骚扰。
可随着妹妹长大成人，却不舍得哥哥一个人辛苦，坚持要成为异能者。
花良平好不容易被说服，特意挑选了平安境作为开始，就为了让花良燕的路好走一些。
偏偏昨晚上他正出任务，诡域中没有信号，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家人电话。
张局听了他的话不信：“我看过昨天的记录，十个人都离开了平安境。”
他拿出那份报告。
“唯一的异常是流程变化，但十个人都活着离开，并且得到了诡物卡片。”
花良平不信，接过来看了一遍皱眉：“不可能，良燕如果出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但我爸妈都没接到消息。”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张局问道，“你妹妹都这么大了，偶尔会有自己的生活，平安境一直很安稳，每次进出人数都已仔细清点，不会出错。”
花良平脸色憔悴：“她很乖的，平时从来不会无故失联。张局，我妹妹肯定出事了。”
“我知道局里面有规矩，同一个诡域不能频繁开放，以免造成污染，但我妹妹还在里面，张局，就当我求你，让我进去看看。”
张局为难，他拿起电话：“小王，你来一趟。”
等监测员过来，两人忙问：“昨天平安境开放，你确定那十个人都平安出来了吗？”
小王点头：“确定，进去十个人，出来也是十个人。”
“那我妹妹呢，你看到我妹妹了吗？”花良平拿出照片。
小王记得不太清楚：“当时我急着问里头发生的情况，没注意看，但确实是十个人，我们点过人头。”
张局叹气：“良平，只要人安全出来了肯定能找到，你先别着急。”
花良平依旧忍不住的担心，蓦的开口问：“为什么给这次标注了异常？”
小王连忙解释：“虽然依旧没有伤亡，每个人都拿到证明，但据出来的人说，流程发生了变化。”
“但这应该不算特别异常吧，毕竟每个诡域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多多少少会有变化。”
他连忙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这次张局都沉了脸：“胡闹，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威胁诡异，这是自己找死。
花良平再次请求：“张局，让我进去看看，如果找不到妹妹，我会立刻离开。”
张局只能点了点头。
花良平转身就走，前者却拧眉：“你去把昨天进入平安境的人都叫回来，重新审问记录。”
“是。”
慕秦川溜溜达达进入统合局，就瞧见到处都是人。
他心底奇怪，抓住一个问：“今儿个怎么了，这成菜市场了？”
“慕队，是平安境有异常，张局让重新调查一遍。”
“平安境？”
慕秦川脸色微变，这不是他家大侄子上的幼儿园吗。
他轻咳一声，正想找个地方通知姜沉舟，今天千万别把孩子送诡域幼儿园了，却瞧见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花良平脸色惨白：“平安境消失了。”
“什么！”
“进不去，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进不去。”花良平揉了揉脸颊，掩饰不住狼狈。
慕秦川心头一跳，既然进不去，大外甥暂时没危险，他放下手机。
“老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良平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外头嘈杂起来。
“花队，不对劲，昨天进入平安境的十个人里，有五个人在警察局。”
“剩下四个情绪也不对，他们好像被洗脑了。”
等见到那几个人，慕秦川才知道什么叫洗脑。
被带回来的四个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笑容，仿佛用尺子丈量过，优秀教师的一模一样。
慕秦川打了个哆嗦，觉得这几个下一刻就要开始小朋友们好。
“什么都问不出来，一开口就是要当老师。”
“治愈系呢？”
“白医生在刚过来的路上。”
慕秦川挥了挥手，立刻得到一句：“小朋友上课别捣乱，今天我们要——”
“停停停，真的疯了？”
慕秦川蓦的想到什么，看向花良平：“之前进入过平安境的人员呢，把名单调出来。”
花良平也想到：“我马上去。”
“一共6378人。”
慕秦川吓了一跳。
诡域危险，除非是发生融合时被卷入普通人，否则只有异能者会主动进入。
前者一旦被卷入死伤严重，死亡率百分百都很常见。
像平安境这样奇葩的诡域不伤人，才会出现这么多幸存者。
“让局里加派人手联系，回访他们现在的情况。”
匆匆赶来的凌瑶瑶立刻安排下去。
慕秦川看了眼心慌意乱的花良平，想起来一件事：“老花，我记得咱们局里也有人进过平安境，并且拿过通关卡。”
花良平抬头，想起来：“应该有，我去找张局。”
张局却已经听说了消息，带着两个人朝着这边过来：“情况我都了解了，这两位同事之前都进入过平安境，并且成功拿到优秀教师证明。”
“吕红。”短发女人开口介绍。
“张明云。”寸头男人也开口。
“张局已经跟我们解释过情况，但是很抱歉，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吕红抱歉道：“我们是五年前最早一批进入平安境的人，第一次就通关拿到优秀教师证明，出来后进行融合，融合的很成功。”
张明云也解释：“但融合后我们才发现，证明的等级太低，异能几近于无，后来还是通过考公进来统合局做后勤工作。”
花良平听了这话反倒是安心一些，如果平安境的通关卡没有异常，那他妹妹也会平安。
他安心的太早。
很快，凌瑶瑶急匆匆跑回来：“张局，队长，信息部那边说很多幸存者失联了。”
“6378人中，只有五年前第一批进入平安境的人都还能联系上，并且表示一切正常。”
“信息部那边找到了幸存者家人，都说——”
凌瑶瑶看向花良平。
花良平心底发沉：“你直接说。”
“都说他们从平安境出来后，开始一切都好好的，融合卡片后身体素质得到提升，虽然不是很厉害的异能，但他们也很高兴。”
“但慢慢的，他们都说家人变了。”
“变成什么样？”花良平连忙问道。
凌瑶瑶开口：“变成老师，优秀的老师，他们最后都当了老师。”
6000多人，快7000人，全部当了老师，光听着数字就觉得诡异。
偏偏人类选择当老师是很正常的职业，这些年来居然无人发现其中不对劲。
“但就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些幸存者陆续失踪。”
花良平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担忧，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让妹妹进入平安境。
“啊——”
隔壁办公室传来惊叫声。
“消失了，他消失了。”
慕秦川等人过去，就在他们面前，幸存者正在消失！
他飞快拿出武器，却已经慢了一步，四位幸存者都凭空消失了。
“我的手——”这次发出惊叫的是吕红。
慕秦川下意识转身伸手，却直接穿透吕红的手臂。
吕红与张明云就这样从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锚点。”张局沉重的说出两个字。
慕秦川一颗心往下沉。
锚点是诡异的特殊技能，在人类身上设下锚点后，就等于拥有了他的坐标，随时都能将他带走。
被设定锚点的人，等同于诡异蛛网上的虫子，被吞噬只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平安境不是最安全的诡域吗？”花良平怒吼道。
慕秦川猛然想到什么，避开人打出电话。
“平安境出事了，小淼在哪里？”
第27章
姜沉舟上上下下检查孩子，确认孩子越发精神，诡域对他的身体有修复作用，心底微松。
将孩子送入诡域上幼儿园匪夷所思，姜沉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他只能通过诡域，让姜元淼能维持现在的状态。
“爸爸你放心，没有人欺负我。”
姜元淼误以为他爸担心自己被欺负，拍着胸脯保证：“同学们都很友好，老师也都很耐心，不过爸爸，诡域幼儿园没有午饭哦。”
他仰起头：“幸好爸爸给我带了小饼干，不然我就要饿肚子啦。”
“爸爸忘了午饭的事情，明天多给你带一些点心好不好？”
他也是头一回送孩子上幼儿园，这还是诡域幼儿园，实在是没想到午饭这个问题。
姜元淼大度的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我有小饼干。”
“爸爸，明天你可以准备两份午餐吗，我想跟李平安分享。”
总不能他一个人吃，李平安干看着。
虽然今天在诡域幼儿园中，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的“小朋友”都没有要吃午饭的意思。
每每这种时候，姜元淼才会意识到那是诡域，并不是他家门口的人类幼儿园。
姜沉舟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一天没见到小恶魔，小熊玩偶和旺柴还挺想他，一左一右跟前跟后。
姜元淼雨露均沾，捏捏这个耳朵，揉揉那个肚子，并且表示：“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儿，是幼儿园小朋友，上学是不能带玩具的。”
“只能辛苦你们在家里等我啦。”
他说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小熊旺柴等他回家，就跟他以前搂着玩具，等爸爸回家一样一样的。
姜沉舟准备午饭的同时，一边将屋子的结界叠加强化。
姜元淼刚从诡域出来，结界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
姜沉舟冷笑，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的儿子，目露暖意。
谁让他宝贝儿子招人喜欢呢，就连诡异也不例外，啧，想把他抢走，长得挺丑，想的倒是挺美。
一整个晚上，诡异锲而不舍。
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浓，第二天天还没亮，姜沉舟不得不将孩子叫起来。
熟练的给他穿衣服洗脸，父子俩顶着夜色就出了门。
姜元淼还打着小呼噜，吧唧一下嘴巴搂着爸爸脖子睡得可香了。
电梯里，女老师正出门锻炼，见到他们很惊讶：“这么早，带着孩子去哪儿呢？”
姜沉舟顿了一下，出于炫耀心里解释：“送孩子去幼儿园。”
“啊！啊？”
女老师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迅速离开了电梯，往远处走去。
她不禁目露同情：“单亲爸爸也太辛苦了，这么大清早送孩子去上学，不过这么早，哪家幼儿园开门了？”
看了眼手表，这六点还没到呢。
难不成幼儿园那么远，通勤得一两个小时？这也太卷了吧。
姜沉舟并不知道女老师的腹诽，颠了颠孩子，大步大步轻松愉快。
平安境内，幼儿园大门敞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就在父子俩出现的那一刻，幼儿园的气氛生动起来。
孩子们更欢乐了，家长们笑容也变得真诚，校门口负责接待的女老师更是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花良燕真的快哭了。
一整晚，整整一晚上，她一直在布置幼儿园，准备午餐，幸好下半夜陆陆续续出现了别的老师。
不然她一个人哪儿能干完，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更离谱的是，平安境晚上一闪而逝，三个小时之前幼儿园大门就敞开。
她已经站了整整三小时，脸上笑容都僵硬了，跟他一样惨的是周围的家长孩子。
直到此刻，花良燕才确定新出现的这个孩子就是异常。
而他们，只是小姑娘用来陪玩的道具，配合不默契，演出不合格的那些，在她眼前碎裂成渣渣，沙坑都比昨天搞出来一大截。
“姜元淼小朋友，欢迎欢迎。”
女老师跨步上前，迅速拉住姜元淼的手，热情万分：“姜爸爸，孩子交给我就好，请您放心。”
“谢谢老师。”
姜沉舟皱眉，扫视一圈，幼儿园又跟昨天并无不同。
“爸爸再见。”
姜元淼已经适应，迈着小腿跑进学校。
孩子失去了踪影，姜沉舟回头看了几眼，只能遗憾离开。
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寻找能彻底解决儿子身体问题的诡物。
姜沉舟正为之头疼，还未找到任何线索。
离开平安境后，姜沉舟马不停蹄，正要进入另一个诡域。
慕秦川的电话就是在这当头打进来。
“平安境出事了，小淼在哪里？”
姜沉舟脸色一变：“出事了，什么事，我刚从平安境离开，一切正常。”
慕秦川暗道不好：“你赶紧去把孩子带出来。”
姜沉舟知道他虽然疯疯癫癫，却不会在这当头开玩笑，连忙想再次进入平安境。
下一刻，姜沉舟脸色阴沉。
他无法再次进入平安境。
“说，发生了什么？”
慕秦川在那头骂骂咧咧：“现在才六点半，六点半你就送孩子上幼儿园，是不是脑子有病。”
“姜沉舟我告诉你，你要不能养孩子就给我，你个渣男。”
姜沉舟黑着脸：“如果骂我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只管骂，但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小淼还在里面。”
慕秦川这才忍住怒意，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沉舟已经有心理预期，听完这番话依旧心惊肉跳。
“你的意思是，平安境不但不安全，反倒是很危险，从五年前降临那一天开始就给人类布了一个局？”
慕秦川捏了捏眉心：“没错，她用卡片诡物作为媒介，在人类身上设下锚点。”
“一旦她需要，就能直接召唤使用卡片的人进入平安境。”
姜沉舟笑了：“整整五年时间，六千多人，居然没有人发现异常。”
慕秦川沉默了一下。
平安境一直没出人命，太安全，安全到不像是一个诡域，以至于让他们失去了警惕心。
姜沉舟叹了口气，他不也是如此，认定平安境没有危险才会将孩子送进去。
原本是为了进诡域避险，哪知道现在平安境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不对，应该不是证明卡片。”
姜沉舟发现不对劲：“平安境卡片等级低，许多异能者二次进入后，得到卡片并不会自己使用。”
可现在分析这个还有什么用，想办法进入诡域，将姜元淼安全的带出来才是正经。
姜元淼并不知道外头亲爸和舅舅的担心，他正玩得不亦说乎。
幼儿园里好大一个沙坑，比昨天扩张了足足三倍，他都能在里头跑酷。
姜元淼拉着李平安，在里头搭建了城堡，围墙，占据了好大一片。
“奇怪，今天不上课了吗？”
玩得累了，姜元淼才想到这一点。
昨天光上课，今天光玩沙子？你们诡域幼儿园这么随便的吗？
李平安正在旁边玩沙子，听见这话头也不抬的问：“沙子不好玩吗，是不是不够多？”
教室内，花良燕额头冷汗直冒。
真怕姜元淼说一句不够多，又会死很多人。
她情况还算是好的，另外几个被强行召唤进来的老师脸色惨白，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花老师，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不是都说平安境很安全吗，我不想死。”
“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女儿才三岁，我不能死在这里。”
眼看他们哭成一团，花良燕还得分心安慰：“闭嘴，想死就继续哭。”
“情况不算太差，我们能站在这里，证明是平安境认可的优秀教师，只要我们好好当老师，一定不会有事。”
她并没有说那些不合格的“优秀教师”，在进入平安境那一刻就会被撕碎，成为平安境的一部分。
除了他们十个人之外，其他还活着的人类各自有需要扮演的角色，一旦出错就是死亡。
平安境已经彻底变了，露出它深藏五年的獠牙。
听了这话众人才冷静一些。
姜元淼看了眼大大的沙坑，摇头：“沙子已经够多了，但是我玩腻了。”
“玩腻了？”李平安抬头，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姜元淼。
她在思索玩腻了，要换成什么玩具才好。
“小朋友们，该上课了，排排队洗手手，把小手洗干净才能上课哦。”
花良燕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好。”
姜元淼第一个响应，他很喜欢温柔善良美丽的女老师。
“走走走。”他不但自己走，还拉着李平安一起去，熟门熟路找到那个特别的洗手池。
正洗着手，李平安忽然轻轻撞了他一下，笑着问：“小淼，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姜元淼疑惑。
李平安点头：“你不是说幼儿园里玩腻了吗，我们可以出去玩。”
姜元淼不太赞同：“可是我们是来上学的，自己跑出去玩不好吧。”
“老师会同意的。”李平安不在乎的说。
姜元淼对诡域是有点好奇的，就跟探险似得，很想看看诡域很普通世界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但想到晚上放学他爸还得来接，他要是跑出去玩走丢了怎么办？
“还是别了吧。”
姜元淼摸了摸肚子，说：“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该吃饭了，今天我带了两份午餐哦。”
李平安被拒绝了出去玩的邀请，抿着嘴有些不高兴，但听见姜元淼遵守约定，还给她带了一份午餐，顿时又高兴起来。
姜元淼注意到小同桌失望的眼神，心想果然是小孩子，诡异世界的小孩儿也想逃学。
他低声道：“逃学不好，但学校应该会组织春游，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去玩啦。”
“春游？”李平安歪了歪脑袋。
姜元淼从背包里掏出小饭盒：“对呀，春游就是老师带我们出去玩，还能野餐。”
想想还有些小期待，他也是没经历过研学春游的小孩。
李平安若有所思。
幼儿园新生的厨房中，老师们正在准备午餐。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诡异世界的东西看着再正常，也有污染值，直接吃会不会死人。
“反正不是我们吃，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吃了也不会死。”其中一位老师愤愤道。
花良燕正要组织，说话的老师猛地捂住嘴，整个人被压缩成一团。
【说小孩儿坏话，剥夺优秀教师身份】
“啊——”
尖叫声四起。
又一位老师出现在厨房中，她心有余悸，脸色茫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这是幼儿园，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良燕看向她胸口出现的铭牌：“现在你是新老师了。”
新老师下意识捂住铭牌。
其余人纷纷打听起来：“外头怎么样，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新老师只是一个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平安境内，而且——”
想到可怕的事情，她猛地一个哆嗦，含泪道：“进入平安境后我们一直在参加考核，原本六千多个人，进入平安境后就死了一半，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
“考核，什么考核？”
“优秀教师考核。”
新老师擦着眼泪：“有笔试面试，反正就是各种考试，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没通过就会被剥夺优秀教师身份，剥夺身份就得死。”
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那么多考试，好不容易通过了一场场，却出现在幼儿园里。
新老师心有余悸，整个人紧绷着。
听完这话，老师们面面相觑，相比起外头惨烈的考核，他们这群进入幼儿园的，居然相对安全。
当然，这个安全也是相对的，看看那被压缩成一团的老师就知道了。
花良燕提醒：“午饭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尽快出去。”
“提醒大家一句，目前平安境发生未知异变，十分危险，请大家谨言慎行，当一个好老师。”
好老师三个字，让所有人都汗毛直立。
花良燕也紧张，但她第一次进入就遇到异常，适应能力反倒是比其他人都好。
“我怀疑异变原因在新来的男孩身上，他叫姜元淼，看着——很正常。”
“待会儿大家见机行事，创造机会跟他独处，也许能找到线索。”
众人纷纷点头，推着餐车出去。
餐车刚刚进入教室，花良燕的脚步猛地僵住。
只见教师内，姜元淼跟李平安坐在小桌子旁边，一人面前摆着一个饭盒，里头居然是画着笑脸的爱心便当！
餐车一进来，李平安脸色就变了，不满意的看向他们。
一副你们不懂看人眼色，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的挑剔表情。
花良燕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即使准备餐车午饭是她的要求，但小女孩喜怒无常，她生怕走错一步，自己也变成一个圆饼。
“哇，好香啊！”
姜元淼闻到了香味，噌的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餐车。
怎么会这么香，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比他爸爸做的饭菜更香。
姜元淼咬着筷子，就快忍不住口水，难道这就是垃圾食品的诱惑？外面的饭菜放了科技与狠活，所以才会这么香这么诱人？
“也就一般。”李平安抬了抬眉毛，很谦虚的说。
花良燕深吸一口气，推着餐车过来：“小朋友们，从今天开始幼儿园开始提供午餐，大家排好队来领饭。”
“走吧。”李平安见小伙伴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很是得意。
虽然她没有爸爸，但她有很多很多优秀教师，也可以让小伙伴吃饱喝足。
姜元淼迫不及待的排好队，发现自己站在了队伍第二位，其他小朋友对吃饭并不热情。
“小淼同学，不够还可以再来拿哦。”花良燕用最温柔的声音说。
姜元淼目光都没法从餐盘上挪开，炸鸡腿！薯条！居然还有草莓！
天，这是什么神仙学校！
他迫不及待的坐下来，拿着炸鸡就是嗷呜一口，香，脆，外焦里嫩。
垃圾食品就是好吃！
姜元淼吃得感激涕零，原以为爸爸做饭已经足够好吃，没想到垃圾食品更上一层楼，他还未经手时间摧残的味蕾，得到了致高享受。
“好吃吗？”李平安明知故问。
“好吃好吃，你也吃。”姜元淼左右开弓，吃得不亦说乎。
李平安意思意思咬了一口，就开始吃他带来的便当，虽然味道普通，但毕竟是朋友特意给他带的。
是礼物哦！
“嗝！”
姜元淼一不小心吃撑了，小肚皮都鼓了起来。
他揉了揉肚皮，觉得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里。
真奇怪，诡域世界的饭菜还有这效果，这也太好吃了，舔了舔嘴角，姜元淼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个鸡腿。
“他都吃十个鸡腿了，不可能是普通孩子。”
“原本就不可能，谁家普通孩子能进入诡域不被影响。”
“那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它分裂出来的半身吧？”
老师们只敢私底下猜测，面上都得维持微笑。
吃饱喝足，姜元淼便有些晕乎乎的，想睡觉。
他晃了晃小脑袋，跳下凳子：“老师，我想去厕所。”
“好，老师带你去。”花良燕连忙道，这是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哪知道李平安也跟着走出来，一路紧跟着。
花良燕心底一沉。
等到了厕所外头，姜元淼为难的看向小朋友：“平安，你是女孩子，不能进男厕所，要不你在门口等我。”
李平安歪了歪脑袋。
忽然，她乌黑亮丽的头发变短，裙子变成了跟姜元淼相似的短袖短裤。
“走吧，我现在是男孩子了。”
姜元淼有些发傻，你们诡异这么随便的吗，直接变性也太方便了吧。
“可是，别人盯着我的话，我拉不出来。”姜元淼纠结道。
他可是很讲究隐私权的小孩儿。
李平安鼓起脸颊。
花良燕趁机开口：“平安小朋友，不如咱们在外头等，让小淼同学自己进去好不好？”
“即使是好朋友，也不用一直黏在一起哦。”
李平安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姜元淼连忙跑进去，他快憋不住了。
“快，趁现在。”
厕所后墙，两个老师正窝在墙角等待，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男老师往后两步，直接一个跳跃往上，打算从窗户钻进去。
眼看只剩下一墙之隔，男老师眼底满是希望，下一刻，希望变成了绝望。
“啊啊啊啊啊——”
方才还能会所话的人变成一颗粪球，吓得他转身就跑。
【偷看小孩儿上厕所，剥夺优秀教师身份】
姜元淼释放完，恍惚似乎听见什么声音。
他洗了手才跑出去：“老师，平安，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李平安摇头：“没有声音。”
花良燕笑容僵硬：“我也没有听见。”
她没听见，但看到了播放！
在方才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又有一位老师被剥夺身份死亡。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姜元淼也没放在心上。
吃饱喝足后他就懒洋洋的想睡觉，忍不住思念自家亲爸，小孩儿晃了晃脑袋：“什么时候才放学呀？”
李平安抿着嘴，有些不高兴。
她这么配合，为什么姜元淼还是想离开呢？
花良燕抓到什么，迅速回答：“小淼想爸爸了吗，再过一会儿就放学了，到时候爸爸就会来接你回家哦。”
也许等放学，他们就能获得一次离开平安境的机会。
花良燕心头颤抖，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花良燕笑容僵硬，心情绝望，因为她又一次站在了学校门口，正做着跟早晨一模一样的接待工作。
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家长送孩子来幼儿园，跟早晨一模一样。
时间——重复了！
比花良燕更加懵逼的是姜元淼。
他正盼着时间过快一点，能早一些见到爸爸。
结果眼睛一睁一闭，时间从头开始，这又直接变成早上了？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蓦的，手中一沉。
姜元淼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爸爸的脸，正露着机械化的笑容。
“小淼同学，快上课了，快进教师吧。”
花良燕迅速适应，察觉到它越来越不耐烦情绪，迅速开口。
姜元淼鼓起脸颊来，一声不吭甩开假爸爸的手。
他生气了。
花良燕没在意他的情绪，只一个劲催他进教室。
姜元淼握紧拳头，板着脸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李平安。
她甚至已经变成了男孩，就是昨天新生成的形象。
看到姜元淼，李平安就露出笑容：“你来啦，来这边坐。”
花良燕见她露出笑容，心底稍安，时间循环就循环，不是直接大开杀戒就好。
她知道自己失踪，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拖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有利。
下一刻，花良燕就知道自己安心的太早。
只见姜元淼怒吼一声，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直接将李平安顶了个四脚朝天。
第28章
“不要啊！！！！！”
花良燕满脸写着完了，这次他们都得死。
姜元淼完全体会不到老师的崩溃，他已经被愤怒淹没，冲上去就是一个泰山顶。
“混蛋，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敢假装我爸爸。”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李平安一开始被撞懵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疼，翻江倒海的疼，这就是人类感受到的疼痛吗？
他咧开嘴，兴致勃勃的爬起来：“再来一次。”
姜元淼憋气，他意识到诡异与人类的不同，他们是没有人类思维的。
就如大家伙，自己苦恼挣扎打回去，对方还觉得好玩。
眼前的家伙也是如此。
姜元淼恨得牙痒痒：“玩个屁，我要回家。”
李平安不乐意了，抿嘴纠正：“小朋友是不能说脏话的。”
“小朋友还得放学回家。”
“没放学，现在是早上。”
姜元淼算知道了，诡异基操就是睁眼说瞎话，说得还都是有利于他们的瞎话。
他冷哼一声，压根没搭理他，转身往外跑。
“开门，给我开门。”
幼儿园大门紧闭。
花良燕都快吓死了，生怕下一刻自己也被压成饼干，小心翼翼的劝说：“小淼同学，现在还没有放学哦，我们快回教室吧。”
姜元淼瞥了她一眼，还以为这也是诡域NPC，没搭理她。
他用脚踢，用手推，用牙齿咬，一股脑儿要出去，幼儿园的栏杆坚不可摧，倒是弄得自己气喘吁吁。
李平安背着手走过来：“小孩子不能逃课，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为什么不遵守。”
“你是小孩子么你？”姜元淼气呼呼道。
他这是什么运气，每次进入诡域都遇上神经病。
上次是把他当玩具，说什么带回去当挂件，这次是把他当同学，要命的是一辈子都要留在幼儿园当同学。
爸爸你快来啊，我又遇上变态了，姜元淼欲哭无泪。
李平安拧起眉头，看向旁边的花良燕：“你是老师，为什么不管好小朋友？”
花良燕一个激灵，被压缩成饼干的同事历历在目。
“小淼同学，对不起了。”
她一个弯腰，直接将姜元淼抱了起来。
平安境外，统合局也想尽办法解决。
六千多人，如果都死在这个诡域之中，那平安境会直接从最安全的诡域，一跃而上成为最危险的诡域之一。
“还是进不去吗？”慕秦川一次次问。
回答他的永远是摇头。
“死亡人数还在增加。”不停传来的永远是坏消息。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实在没办法就强行打破诡域，我就不信进不去。”
“太冒险了。”谁也不知道强行突破会发生什么。
一旦激怒诡异，剩下的幸存者也会危险。
“再等等，我们会想到解决办法。”张局安抚道。
慕秦川哪里等的下去，一想到自家外甥才脱离虎口，又进了狼穴，就把姜沉舟骂了一遍又一遍。
“找到了。”
凌瑶瑶跑过来：“张局，慕队，经过调查研究发现，第一位进入诡域的人并非我们所知道的，而是一位五岁的小姑娘。”
“李平安，她死的时候只有五岁。”
张局脸色发沉：“之前怎么会没发现。”
“家属隐瞒了女孩失踪，出来的幸存者也都没有提起。”凌瑶瑶解释。
“女孩的资料在这儿。”
慕秦川抢过资料，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
【张平安，A市平安街道**公寓16-1-209】
【父母离异，跟随父亲生活，父亲再婚后屡次打骂，曾有过三次出警记录。】
【五年前，李平安失踪，幼儿园家访时父亲表示孩子回老家生活了。】
简单的几行字，却能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血泪。
“怎么会姓张？幸存者都说她姓李。”
“可能太讨厌她爸爸了，所以给自己改了姓氏。”
“据调查，三次都是幼儿园老师察觉不对劲，所以报警。”
“报警后张父会收敛一段时间，但很快又会对孩子动手。”
“五年前张父又一次家暴，之后孩子失踪，他说以为孩子跑了，怕被追责所以没有报警，对外声称把孩子送到了乡下母亲家生活。”
慕秦川敏锐意识到其中不对劲想，迅速调出一行行记录。
“你们看这里，一开始进入平安境的人出来后，都说考核对象是个短头发，面黄肌瘦的女孩，形象跟张平安几乎完全一致。”
“从第三次开始，幸存者的描述开始发生变化。”
众人都察觉不对：“有人说是男孩，有人说还是女孩，也有人说孩子长大了。”
慕秦川有了猜测：“张平安不堪家暴，机缘巧合进入诡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死，反倒是融合了诡物。”
“所以一开始平安境很安全，因为占领平安境的人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凌瑶瑶猜测。
李平安人生中仅有的一些快乐回忆都来自幼儿园，她喜欢老师，感谢老师，所以才会有幼儿园结界和优秀教师证明。
她心底一时泛起同情。
慕秦川打破她的幻想：“无论当时是不是，现在李平安都已经不是人。”
“没有人可以在平安境内待满五年。”
众人沉默下来，五年时间，意志坚定的异能者都会被污染，更别提那是个未经世事，只有苦难的孩子。
慕秦川继续说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幸存者得到的证明有两种，一种是李平安真正认可，认为他们符合优秀教师的要求。”
“这些人现在还活着。”
“另一种是李平安并不认可，虽然他们也拿到了所谓的证明，但离开平安境后就开始变异，被控制者努力成为一位优秀教师。”
“这一批人，都已经死了。”
凌瑶瑶吓了一跳：“这也太唯心了。”
“小孩子，总是很任性的。”慕秦川淡淡说道。
花良平忍耐不住：“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平安境忽然异变，我不管李平安到底有多惨，良燕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她是无辜的。”
慕秦川沉默许久，吐出一句让人心底发冷的话：“她玩腻了。”
“以前的幼儿园游戏，她玩腻了，所以需要新的游戏。”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倒霉大外甥就是小姑娘选中的新游戏。
元淼似乎特别受到诡异的青睐。
慕秦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老师，现在已经不需要新的老师，所以开始了新的游戏。”
也许姜元淼只是单纯倒霉，遇上李平安忽然换游戏玩。
即使没有他，李平安迟早也会踏出这一步，异变和污染不会暂停，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张局，打破结界吧！”花良平请求道。
张局神色变幻不定。
打破结界，最差的情况是污染值爆表，诡域直接融合。
不打破，李平安沉迷游戏，死的最多是这六千人。
张局沉声道：“为了大局，为了人类，任何人都要做出牺牲。”
“包括你我，世间的所有人，这些牺牲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众人沉默下来。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直接离开了现场，他再一次想到元夏，那时候大哥是不是也陷入两难境地。
是啊，为了人类，可以牺牲任何人。
可是——那是元夏唯一的血脉。
姜沉舟试过了所有办法，平安境拒绝任何进入，隔绝了一切通道。
诡域侵蚀是不可逆的，平安境这样的情况明显违反常理。
姜沉舟甚至动用武力，却依旧奈何不得。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姜沉舟猛地想到什么，眼神闪缩慢慢变成坚定。
他取出一样东西，那是姜元淼的头发。
下一刻，一条触手席卷而来。
【找到了，嘻，终于找到了】
【小骗子】
【不是小骗子，可恶】
姜沉舟避开攻击，只守不攻：“停下，我们做个交易。”
【杀了你】
【小骗子就是我的】
【取代你】
姜沉舟脸色青黑：“你喜欢元淼，想让他陪你玩对吗，但是现在有另一只诡异盯上了他，把他带走了。”
“你看，就是这个诡域，那只诡异很厉害，封禁了整个平安境，连我也无法进入。”
“小淼就在平安境内。”
姜沉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眼前是恶虎，平安境是狼穴，都是他能力不足才让孩子一次次遇险。
【平安境】
诡异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可恶，又想骗我】
【你想杀了我】
【嘻——我是最强大的】
诡异显然想起之前被骗的事情，他花了很多时间才吞噬掉那只诡异，出来后小骗子就被藏起来了。
“是真的，不信你进去看看。”
姜沉舟吃力避开：“如果你不放心，就带我一起进去，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不是吗？”
“但现在有另一只诡异觊觎小淼，如果我们去晚了，他会被吓哭，也许会被吃掉。”
【小骗子是我的，只能我吃】
姜沉舟忍住怒气：“你说的对，所以绝不能让它得逞。”
诡异高高在上，如同一轮红月悬挂，审视着地上的人类。
姜沉舟浑身战栗，又来了，这种被猛兽盯上，时刻会被猎杀的感觉。
他抬头迎视，能感受到自己的污染值在飙升。
这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处红月诡域中，会被红月污染堕落。
“赫——”
压力消失，姜沉舟踉跄两步，单膝点地。
“什么情况？”慕秦川刚来就看到这画面，便宜哥夫像是受了重伤。
姜沉舟剧烈喘息，努力缓过劲儿来。
此刻他才意识到红月诡异的强大，在此之前他们侥幸获胜，不过是对方有所收敛。
“红月去找他了。”
慕秦川脸色一沉：“你在玩火。”
姜沉舟当然知道，他静静解释：“统合局不会同意强攻破坏结界，这是唯一的办法。”
慕秦川无言以对。
松开姜沉舟的手，他恍然意识到时隔三年，姜沉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行事正派，处处维护统合局的姜队长。
“现在怎么办？干等着吗？”
以红月诡域的德性，实在是没比李平安好到哪里去。
一旦找到姜元淼，直接将他带回去当玩具珍藏起来才符合诡异的习性。
姜沉舟将银链缠在手上：“诡异都具有极强的排外性，它们不可能合作，等它们打起来平安境就会出现缺口。”
“到时候我们再进去。”
“找到小淼，把他偷走。”
至于那两只诡异谁赢谁输，都跟他们没关系。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只能同意这做法，唯一的牢骚是：“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你听我一句劝，别再送小淼进诡域。”
幼儿园内，老师们战战兢兢，姜元淼跟李平安僵持着。
“让我回去。”
“还没放学。”
“明明已经放学了，是你在捣鬼。”
“我没有，没有放学，你要继续上课，继续陪我玩，我想继续玩吃饭。”
姜元淼再次认识到，这家伙就是听不懂人话！
为什么他总能遇上听不懂人话，还非得追着他跟他玩的诡异？
李平安见说服不了他，忽然冷着脸转向老师：“你们是优秀教师，为什么不管好学生？”
花良燕暗道不妙。
果然，李平安指出一个人：“你，说服他继续陪我玩。”
“要心甘情愿，高高兴兴的陪我玩。”
被指着的人汗如雨下，扯开笑容：“小淼同学——”
“闭嘴。”
姜元淼怒喝一声，双手叉腰站在李平安跟前：“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是小孩儿吗，怎么这么幼稚。”
李平安扭过头：“不合格。”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老师变成了压缩饼干。
姜元淼被吓了一跳，转头却只看到一块掉落下来的饼干，居然还是夹心的。
他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蓦的，姜元淼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向其他老师。
恐惧，担忧，害怕，那是真实的情感，一般不会出现在诡异脸上的情感。
他们是人类。
姜元淼握紧拳头，怎么会。
进入平安境后，他唯一能感知到生气的只有李平安，理所当然的认为李平安是一只小小诡异，其他人都是NPC，只是幻想，连诡异都称不上。
现在告诉他，这些都是活人？
姜元淼浑身一个哆嗦，那他刚才是不是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平安已经面无表情的指向第二个：“你，说服他。”
第二个老师还未开口就哽咽，双腿一软几乎跪下来：“小朋友要相互友爱，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姜元淼看向他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真的是人吗，看起来比诡异还奇怪。
李平安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好吧。”
姜元淼点了点头。
“什么？”李平安有些惊讶。
姜元淼点头：“好吧，不是你想继续玩吗，那就继续玩吧。”
老师劫后余生，捂住嘴才没哭出来。
李平安没注意到他的失态，两只眼睛都盯着姜元淼：“太好了，那我们继续玩吧。”
“不过玩什么你得听我的。”姜元淼要求道。
李平安对此无所谓，很大方的同意：“好啊，可以听你的。”
姜元淼开口：“我们来玩捉迷藏的游戏。”
“怎么玩？”
“一个人蒙上眼睛，从一喊道一百，另一个人在这段时间内藏好，在限定时间内被找到的话就要接受处罚。”
“限定一小时，怎么样？”
姜元淼表示。
花良燕一个劲朝他摇头，别啊，别跟诡异玩游戏，肯定会输。
输了可是要送掉小命的！
李平安显然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好呀好呀，我们来玩捉迷藏。”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来玩吧。”
姜元淼却伸出手，将他的手拉下来：“第一次玩，我来找你吧。”
“我想找你。”李平安表示。
“我一定会找到你，你不乖，我要惩罚你。”
姜元淼却分外坚持：“我得给你示范一下，怎么，你怕被我找到吗？”
李平安咧开嘴：“你找不到我。”
姜元淼退后几步，蒙上眼睛：“我开始数啦，一、二……”
李平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姜元淼还在继续数数，数得特别慢。
屋内几个老师瘫软下来，纷纷哭了起来：“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他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合不合格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们怎么做都是错的。”
花良燕却看向场地中央的男孩：“你，你是人类吗？”
其余人脸色古怪，暗道诡异的玩伴怎么可能是人类，真是人类小孩儿遇上这样的事情早就哭了。
姜元淼没有回答，继续闭着眼睛数数。
花良燕尝试着继续说：“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我们被困住了，谁都出不去，根本没办法离开幼儿园一步。”
“就算离开幼儿园，外面也是它的地盘，不听话就得死。”
“我哥肯定在想办法了，待会儿请你配合一下，就假装陪她玩，只要拖延时间等到救兵就好了，小淼同学，你能听懂吗？”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姜元淼睁开眼睛：“我来抓你喽。”
说完撒丫子就跑出去。
花良燕满脸失望，其他老师愤愤：“那也是诡异，你跟他说人话他哪儿听得懂。”
“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要不趁他们玩游戏冲出去。”
花良燕听着他们计划，心底却疑惑起来。
那孩子，真的不是人类吗？
“在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姜元淼仿佛真的在玩游戏，到处寻找着，幼儿园不大，李平安却像是消失了一样。
【哈哈，你找不到我】
姜元淼似乎听见那孩子得意的笑声。
他微微挑眉，站在了院子中，忽然，漆黑如墨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红色阴影。
“找到了！”
姜元淼伸出手，一把抓住半空中的人。
李平安顺着他的力道落下来，奇怪的看着他的手，满脸疑惑。
“人类？同类？”
他反复把玩着姜元淼的手，一脸新奇的样子，随后却高兴起来：“真好，你是我的同类，应该成为我的朋友，永远留着这里陪我玩吧。”
姜元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抓到了，我要惩罚你。”
李平安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好呀好呀，我可以接受惩罚。”
他摘掉自己的脑袋：“你要我的脑袋吗？”
“还是要我的心？”他掏出自己的心。
姜元淼神色不变，自从经历过红月诡域后，他觉得自己的耐受能力提升不少。
比起血糊糊的红月诡域，平安境这点玩脑袋玩心脏的简直小儿科。
“我想见见李平安。”
姜元淼开口道。
李平安不说话了，阴沉沉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整个人被诡气缠绕。
“我想见见真正的李平安。”姜元淼再次说道。
李平安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是真正的李平安。”
“你见到啦，游戏开始下一轮。”
李平安自顾自捂住眼睛，开始数数：“快藏起来，到时候我也要惩罚你。”
姜元淼眉头一皱，索性站在原地没动。
“哈哈，抓到啦！”
他前脚刚跑，后脚李平安就抓住他的手，得意的晃了晃：“我抓得比你更快，所以我要说两个惩罚。”
姜元淼摇头：“上一轮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李平安。”
李平安板起脸：“我就是。
“你不是。”
姜元淼强调：“我知道你不是。”
“不玩了。”
李平安撒手，阴沉着脸走向教室，一双眼珠子在老师身上徘徊，显然，他找到了新游戏。
“过来，我们玩新游戏。”
“就玩点到谁，就杀谁，我先点。”
李平安伸出自己的手指。
姜元淼走回去，握住他的手指：“不行，你答应我的惩罚还没有做到。”
李平安阴沉着脸，身上诡气沸腾。
花良燕都吓得后退两步，生怕下一刻就被杀。
这么浓郁的诡气，就算没被攻击也会被污染，她目光游移不定，难道那男孩真的不是人。
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真的想见她吗？”
“想。”姜元淼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平安似乎被说服了，沸腾的怒意冷静下来：“那好吧，我带你去见她。”
话音未落，幼儿园瞬间消失不见。
“那孩子呢？”花良燕惊魂未定。
其他人这才发现孩子们都消失不见，周围一片空旷，他们甚至看到了陌生人。
“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有人提醒。
花良燕连连点头，还未行动却听见惨叫连连。
一尊巨大的诡异出现在眼前，庞大、可怕、手中提着酒瓶子的男人。
他弯腰捞起地上的人类塞进口中。
“这就是她。”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元淼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具枯骨。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用了一年就变成这样子，我不喜欢。”
“不过你不同，你是特别的，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香气，好香好香，我很喜欢。”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就像实现她的愿望一样。”
“让我们融合吧，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会孤单。”
姜元淼没想到真正的李平安早已死去，只剩枯骨，正要开口却浑身发痛。
该死，诡异正在往他身体内钻，意图将两个人黏在一起，捏成一团。
第29章
李平安撕裂外壳，变成一股强行钻入姜元淼体内，就如当初它侵占女孩儿身体，与她融为一体。
女孩儿喜欢的幼儿园游戏，它陪伴着玩了五年，早就腻味了。
现在，它拥有了新的游戏。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玩】
【看看你最喜欢什么。】
【爸爸？嘻嘻嘻，我喜欢爸爸。】
【我会帮你找好多好多爸爸，每天都有不同的新爸爸】
【我们可以做评委，评定最优秀的爸爸，给他们颁发证明】
【人类都很喜欢我颁发的证明】
姜元淼只觉得身体要炸开来，脑子都要被挤出去。
“混蛋，我有爸爸，用不着你找新爸爸。”
“滚出去，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李平安变本加厉：【来抓我呀，抓到我，你可以惩罚我哦】
“信你个鬼。”诡异的嘴，骗人的鬼，一个个都不遵守信用。
这些诡异都没有信用可言，姜元淼使劲拽住李平安的“尾巴”，用力往外拽。
“滚出去！”
李平安却更来劲了：【要玩拔河吗，好呀好呀，我们来玩】
它慢悠悠的在姜元淼体内转圈圈，从哪儿开始吃呢，心肝，还是大脑？吃掉大脑的话，姜元淼会不会消失，不再跟他玩了？
李平安消失的时候，它还挺失落。
毕竟想找到一个合心意，它喜欢的人类一起玩耍，也是很不容易的。
蓦的，李平安发出渗人的嘻嘻笑：【眼睛，我要先吃掉你的眼睛】
姜元淼眼睛一黑，生疼，诡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的眼睛吞噬。
【我开动啦】
咕咚一声，那是李平安吞咽的声音，他故意大口大口咀嚼起来，等着小孩儿被吓哭，痛哭流涕向它跪地求饶。
那时候它就会大方的原谅，它们就能一起玩新游戏啦。
新爸爸的游戏，想想都觉得开心，唔，要从哪儿挑人呢——
嘭——
炸裂开来的是李平安，一颗猩红的眼珠子从它体内钻出，恶狠狠的盯着它。
【可恶可恶可恶，竟敢跟我抢小骗子】
姜元淼失去了视力，其他感知却还在，此刻忍不住惊喜喊道：“是你吗大家伙？”
猩红眼珠子回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小瞎子。
哼，果然没有它伟大红月的庇护，小骗子就要开始倒霉喽。
红月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猛地膨胀，再一次将他塞进肚子。
姜元淼天旋地转，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温暖，安全，提供保护。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换来的眼睛又被他弄丢了。
眼珠炸飞了李平安半张脸，黑色液体滴滴答落下，李平安不以为意，死死盯着红瞳。
【又要玩捉迷藏吗，你把他藏哪儿了】
【那是我的新玩具，把他交出来】
【不然，吃了你哦】
红瞳气疯了：【是我先来的，他是我的小骗子，不是你的】
【在肚子里，嘻嘻嘻，剖开你的肚子】
李平安说干就干，手臂化作两把刀刃冲了过去。
扑哧，有东西穿透了红瞳内腔。
姜元淼猛地抬头，不该是这样，大怪物不该这么脆弱。
【嘻嘻，找到你了】
一只手直接钻进肚子，抓住姜元淼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拖出去。
【你不乖，跟坏孩子玩，都变臭了】李平安谴责道，拧着眉头看着姜元淼，面带嫌弃。
姜元淼被拎着甩了两下，心底发慌，大怪物怎么没动静了，他不是很厉害吗，爸爸舅舅联起手来都打不过他。
【你在担心那只眼睛吗，被我吃掉了哦】
【虽然味道很差，但谁让它那么讨厌，只能吃掉】
【现在你是我的了】
姜元淼握住他的手：“不对，我不是你的。”
“除了眼睛，我还有耳朵，鼻子，皮肤，舌头，声音。”
“它们都在我身上，我永远都不会变成你的。”
李平安被激怒：【那就都吃掉，都吃掉】
它试过很多次，明明闻起来那么香，那么好吃，可自己却压根吃不到。
人类的身体会这么坚硬吗？
刚才试了半天，他只吃到了一只眼睛，还因此受了伤。
下一秒，它又高兴起来：【嘻嘻嘻，你跟我一样，都是被拼起来的，我们才是同类】
【所以你要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
姜元淼抬起头，露出那双黑黝黝，深不见底，黯然无光的大眼睛：“可是你吃掉了我的眼睛，你要赔给我一双眼睛。”
“不然我看不到，怎么陪你玩新游戏？”
李平安居然认真考虑起来，并且表示：【我有李平安的眼睛，送给你吧】
他朝前摊开手，露出一双眼珠子，晶莹剔透，宛如一对蓝宝石。
姜元淼伸手接住，抚摸着宝石的样子，忽然抬头一笑。
他笑起来总是甜滋滋的，显得分外可爱，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你快装上，然后陪我玩，我已经准备好爸爸人选啦】李平安催促道。
姜元淼却忽然翻脸：“不行哦，我还是不能陪你玩。”
【为什么？你想死吗】李平安认真的问道。
姜元淼沉着脸，慢慢说出一句话：“因为你是坏小孩，我不能跟坏小孩玩。”
【撒谎，撒谎，撒谎，我是好小孩，世界上最好的小孩儿。】
姜元淼被诡气包围，他身体不自觉的吸收诡气，并未收到影响，反倒是行动自如。
李平安嘶吼，咆哮，恐吓，都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把眼睛还给我】
姜元淼猛地挥手，直接将两颗蓝宝石丢出去。
“李平安，你的眼睛掉了。”
李平安一动不动，话音未落，却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它身体内分裂而出，寻着那双眼睛而去。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一双眼睛，只是一对蓝色的塑料珠子。
幼儿园小姑娘最常见的发带，上面涂层剥落，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迷雾身影小心翼翼的捡起塑料珠子，宝贝似得珍藏起来。
诡异此时才察觉异常，伸手要将李平安抓回来。
姜元淼伸手拽住他：“不是有我这个新朋友了吗，放她走吧。”
诡异犹豫了一秒，李平安便消失不见。
姜元淼笑嘻嘻的问：“你已经玩腻她的游戏，现在轮到我了，她不重要对不对？”
诡异审视着他的笑容，半晌慢慢点头：“对，我们开始新游戏吧。”
红月诡异气疯了，好不容易进入平安境，里头却有数不清的气息，让它一次次找错。
平安境太能躲了，在它的领域内红月诡异一次次被耍。
【这个该死的狡猾东西，我要吃了他】
红月诡异咆哮着，但进入另一个诡域后，它的初生能力被限制。
更糟糕的是，平安境法则十分强悍，凌驾于一切之上，它至今还没有摸透规则到底是什么。
红月诡异花费代价，只找到一只残存的眼珠子。
被破坏的眼珠子，是他送给小骗子的眼珠子。
【游戏开始，请所有玩家做好准备，争取考核成功，获得好爸爸称号。】
平安境内的人惊恐万分。
“什么情况，游戏规则变了。”
“之前不都是优秀教师吗，怎么变成好爸爸了？”
“我是女的啊，怎么当人爸爸？”
红月诡异无视这些人的恐惧，没有丝毫拯救他们的意思。
红色的眼珠子转动，它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姜元淼乖乖坐在沙发上，就连沙发的质感都跟家里的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平安境复原有一套，让他“宾至如归”。
此刻，平安境正坐在姜元淼身边，摆出一副乖乖仔的样子，它原本是想钻入姜元淼身体，跟他“一起”玩游戏的。
但进入姜元淼体内后，平安境依旧没办法彻底融合，只能暂时放弃。
【你的身体比李平安的好，不容易死】平安境还挺满意。
姜元淼歪了歪脑袋，问：“游戏开始了吗，你是谁？”
【我是你双胞胎弟弟】
平安境安排好自己的身份，笑嘻嘻的开口：【要开始了哦，姜元淼，考核时要严格，不能放水，不然你会受到惩罚。】
姜元淼不在意的问：“什么惩罚？”
【你不会想知道的】平安境发出渗人的笑声。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爸爸回来了，女儿快来开门呀。”
平安境头也不回：【不合格】
外头一声惨叫。
姜元淼拧紧眉头，平安境笑着解释：【居然连自己孩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不合格】
姜元淼嘴角一抽，心想你直接篡改游戏规则，他们能分清楚才怪。
他板着脸，拧眉道：“不是说让我来考核吗，人还没进来就被你弄死了，过分，再这样我就不玩了。”
【好吧好吧，你来考核】平安境看向他，立刻退了一步。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孩子，爸爸回家了，快帮爸爸开门。”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姜元淼跳下沙发，刚要跑过去，身后响起平安境冰冷的声音。
【不合格，他连自己孩子是个瞎子都不知道】
姜元淼打断它的话：“我不是瞎子，是你拿走了我的眼睛。”
平安境淡淡开口：【没关注到你的眼睛没了，不合格】
大概是因为刚才答应过让姜元淼当考核，所以门外还没有惨叫声。
姜元淼冷下脸，他终于知道李平安为什么会消失。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经手这样的精神折磨，能坚持一年已经很不容易。
这不妥妥的神经病。
平安境要折磨的，到底是门外的“爸爸”，还是门内的孩子。
他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声：“这样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换一个玩法。”
“我是姜元淼，你是我爸爸。”
“从现在开始，你要当一个合格的好爸爸。”
话音未落，平安境整一团扭曲起来，竟然抽动成一个大人的模样。
姜元淼露出笑容，猜对了。
游戏的核心是李平安，是他！诡异无法融合，也就成为必须遵守规则的一部分！
游戏变了！
变成大人的诡异成为通关者，眼底涌动着怨毒。
姜元淼勾了勾嘴角：“开始了哦。”
诡异消失，出现在门口，他学着前两个爸爸伸出手，敲了敲门。
“宝贝开门，我是爸爸。”
里头传来姜元淼的声音：“你敲得太大声，吓到我了，不合格。”
诡异僵住。
它感受到规则正抽取自己的力量，这是对它的惩罚。
轮回开始。
“宝贝开门，我是爸爸。”这次敲门声不轻不重，刚刚好。
姜元淼背着手走到门后：“我是瞎子啊，爸爸出门怎么能不带钥匙呢，不合格。”
力量再一次被抽取。
诡异脸色扭曲，曾经每一次“不合格”，它都能吞噬掉参赛者，得到规则给与的奖励。
每一次吞噬，它都会变得更加强大，直到玩腻这个游戏为止。
但是现在，它成为了被盘剥的对象。
这不对劲，那孩子不对劲！
诡异来不及反抗，游戏再一次刷新开始，依旧是那道门。
“虽然你这次带了钥匙，但是进来后没有立刻跟我打招呼，不合格。”
“打完招呼，你居然没有亲亲我的脸，不合格。”
“你亲的太用力，让我不舒服，不合格。”
“爸爸从外面回家，都不带礼物的吗，不合格。”
“我都饿了，你才回家，不合格。”
“你带回来的食物太难吃了，不合格。”
“我不喜欢吃外卖，你得自己做饭，不合格。”
“你做的饭太丑了，我不喜欢，不合格。”
一声声不合格中，诡异气息越发孱弱，规则不停抽取它的力量。
人类甚至经受不住一次抽取，那些或者离开平安境的幸存者，实则已经是行尸走肉。
是平安境的储备粮，随时都可以吞噬。
诡异已经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一次次刷新，一次次重来，眼前笑容可爱的小瞎子变成恶童。
每次一张嘴，那张红艳艳的嘴巴就会吐出一声不合格。
它怎么会选中这个小恶童当“主角”，诡异眼珠子飞快转动，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再这样持续，它也会成为规则的养料。
找一个替死鬼！
平安境中，不停死亡的人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考核暂停，消失的人也暂停，幸存者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消失了。”
“难道是外面察觉不对，来救我们了？”
“小心一些，指不定那诡异又会发疯。”
红月诡异站在人群中，此刻是一个普通中年男性的样子，他脸色阴沉，并无一丝一毫的害怕。
不对——诡异并未停止。
规则还是在持续变强，没有人类死亡，那就是有另外的人在参加游戏。
红月诡异不禁担心，它不在乎人类的生命，却担心有别的诡异抢走自己的小玩具。
蓦的，红月诡异咧开嘴角，终于来了。
他迅速推开身边男人，下一刻直接消失。
被推开的男人正要咒骂，瞧见他消失不见的场景连连惊叫。
熟悉的楼梯道出现在面前，诡异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它曾经被小骗子邀请去的家。
原来这一次，游戏的主角是小骗子。
李平安挑剔的看着被选中的男人，太丑了，太老了，肯定进门就会死。
它恶意咧开嘴笑：“宝贝，爸爸带朋友回家了。”
“这位是你王叔叔，今天他会帮我照顾你。”
“王叔叔，进去吧。”
姜元淼鼓起脸颊来，这诡异可真狡猾，居然想到了这一招。
王叔叔？是被迫参与游戏的人类吗。
他站在门口没吭声，不想误伤无辜。
李平安见状笑得更欢乐：“看来宝贝很喜欢王叔叔，来，跟我家宝贝打个招呼吧。”
红月弯腰，伸手摸了摸小孩儿头发。
眼睛，他送给小孩儿的眼睛果然不见了。
可恶，居然敢破坏他送的眼睛。
“小骗子，你这个爸爸不好，不如让我取代他。”
姜元淼眼睛微睁，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
预想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李平安阴沉沉的站在那里，眼珠子从两人身上转动。
“游戏还没有结束，谁都别想离开。”
王叔叔伸手抱起姜元淼，迎着他的视线毫不畏惧。
李平安意识到什么，却并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欢：“原来如此，你是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诡域中离开的？”
红月诡域没有回答：【你不该拿走他的眼睛】
姜元淼顺势搂住大家伙的脖子，歪着头问：“你不能离开这个诡域吗？”
“啊，我知道了，你也被平安境诡域的规则限制，要一直玩游戏。”
这是一个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的游戏，包括诡异在内。
李平安扭过头：“你玩腻了，想结束游戏吗，那就承认我是好爸爸，游戏就能结束了。”
姜元淼冷哼：“然后我就会死。”
就像那时候的李平安一样，想要让其他人活下去，选择判定他们成功，却彻底丢失了自己。
连灵魂都被困在这家伙体内，死都无法得到解脱。
姜元淼不知道游戏一开始的时候，李平安有没有过快乐，毕竟这是她的“执念”。
他只知道被暗无天日的困住的痛苦，穿越后他只经历了不到一年，就差些疯狂。
【那就继续】
【继续玩游戏】
【等你崩溃，我也能获得胜利】
李平安嘶吼起来。
姜元淼抿着嘴角，他不知道一次次游戏对自己有没有伤害，至少现在还没察觉到。
但李平安已经忍耐不住，开始拖无辜者下水。
这一轮不合格，下一轮呢，又会有多少人会死？
红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我在】
姜元淼诡异的得到一丝丝安慰，相比起平安境来，红月诡异简直像个正常人。
至少他对动不动就杀人没兴趣，也不会故意将人捏成饼干玩。
【藏进肚子，杀出去】红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一想到进入它肚子的感觉，姜元淼脸色囧囧，连忙拒绝：“等等，有些还没结束。”
他用无神的眼睛看向平安境，忽然露出笑容：“想要成为好爸爸，要实现孩子的所有愿望。”
“爸爸，我的眼睛被吃掉了，你能帮我报仇吗？”
“杀了伤害我的人，爸爸，你能做到吧？”
李平安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来自灵魂的颤栗让它想逃，但已经太迟。
被规则锁定的痛苦让它挣扎不能，宛如一条死狗只能任由宰割，就如它动动手指，就能将那些“不合格”品全部碾杀一样。
嘭——
一声巨响，这只害死几千人的诡异直接炸裂开来。
这一次，它甚至没有苟延残喘的机会，彻底失去声息。
爆炸发生的那一刻红月诡域迅速膨胀，挡住了所有的液体，没让姜元淼看到惨烈的一幕。
但从被腐蚀的家具上，姜元淼也能知道情景。
“李平安”彻底消失，威胁却并未离开。
红月诡异感受到更大的压力，它将小孩儿团在一起直接塞进身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小骗子。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姜元淼提醒道。
红月诡异不是不想跑，而是压根跑不了，挪动一步都费劲力气，整个空间的重量都压着它背上，让它动弹不得。
姜元淼看不到，但也意识到不妙。
在他的计划中，“李平安”消失瞬间就是平安境最脆弱的时候，他们可以趁机离开。
哪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规则压迫感太强，两人压根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限制住。
【已经帮你报仇，现在我是好爸爸了吗？】
红月诡异的身体都无法隔绝规则出现。
姜元淼冷哼：“你太粗暴了，吓到我了，怎么可能算好爸爸，不合格，你也不合格。”
可惜，他的不合格失去了效果。
【契约已达成，游戏结束。】
【按照我们的契约，你的灵魂归我了】
【孩子，到我怀里来】
狗屁的契约，他什么时候答应过，平安境诡异喜欢强买强卖，规则也是一样，这俩摆明了要他小命。
姜元淼暗道不妙，下一刻脑仁一疼，如果他视力还在，就会看到漫天遍野的黑线钻出，从四面八方而来。
穿透红月的身体，钻入他的内腔，绑住姜元淼的手脚，收割他的性命。
红月愤怒咆哮，撕裂那些黑线，却也被缠绕其中，难缠的黑线无限繁殖，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将他们一块儿包裹起来。
它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红月和姜元淼，选择用更稳妥的办法，将它们困在牢笼之中，慢慢“消化”。
平安境感知到，只要吃了这一大一小，它会变得无比强大。
降临现世将成为可能。
【不怕——】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姜元淼猛然四顾，一只手轻柔的拉住他：【跟我走。】
“李平安？”姜元淼从记忆中找出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女孩儿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飞奔起来，亦或者是带着红月诡异飞奔起来。
【裂缝，那是可以离开的裂缝】
姜元淼已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爸爸，姜沉舟就在外面。
红月诡异迅速撕开裂缝，钻出去半个身体。
“一起走。”姜元淼拉住李平安。
女孩儿的手却消失了。
她退后几步，温柔的笑起来：“对不起，我只是太寂寞了，我不知道会死这么多人。”
“快出来！”外头是姜沉舟的嘶吼。
红月诡异加快速度，铺天盖地的黑线已经追上来。
它们将李平安侵蚀一空，毫不停顿攀附住红月的身躯。
“快点，外面要坚持不住了。”强行打开诡域不但危险，损耗极大。
黑色鬼刀劈下，斩断黑丝，下一面黑丝却变得更加粗壮，死死拽住红月躯体，要将两人都拖回去。
更糟糕的是姜元淼，虽然被藏在内腔之中，黑丝却完全无视红月防御，已经将他五花大绑。
【走——】
红色弥漫，一双手将姜元淼从内腔捧出。
第30章
【帮我保护，我会回来】
慕秦川飞快接住大外甥，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出平安境。
就在他离开那一秒，平安境彻底封锁。
“噗——”
以一己之力强行打开平安境通道的姜沉舟坚持不住，嘴角溢出鲜血，目光落到慕秦川怀中孩子身上。
“小淼——”他一开口气息更加紊乱。
慕秦川三两步上前：“小淼没事，带出来了。”
“你先照顾好自己，不然小淼醒来会担心。”瞧着姜沉舟狼狈的神色，慕秦川只能这样会所。
“先离开这里。”
姜沉舟甚至没有伸手接过儿子，他此时此刻身体疲倦到极点，怕把孩子摔了。
“出来了！”
另一头，花良平一把搂住妹妹，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
“哥，我——”花良燕双目含泪，也藏着一肚子话想跟哥哥说。
统合局却过来打断：“花队，还得请花小姐先做个笔录，告诉我们里面发生了什么。”
花良平皱眉，花良燕反倒是点了点头：“好。”
“我陪你去。”妹妹失而复得，花良平亦步亦趋跟上去，不舍得离开半分。
花良燕捧着热水，将进入平安境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开始都很正常，大家都进入了幼儿园当老师，只要上课表现好就能拿到优秀证明。”
“但是那天来了一个新同学，班里头一直是十二位小朋友，那天有十三个。”
“放学的时候，流程里的评审却没来，李平安要求我们准备第二天午饭，当时有几位参赛者不满，他们动了手，威胁了李平安。”
前面这些跟统合局了解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做笔录的凌瑶瑶追问：“你记得多出来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吗？”
花良燕愣住，许久摇了摇头：“我应该记得的，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那应该就是关键。”
“别打岔，让她继续往下说。”
花良燕这才继续说：“第二天依旧是幼儿园，这次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害怕，但幸好，只要我们配合李平安的游戏基本还是安全的。”
“直到那孩子跟李平安发生了冲突，他们吵了起来。”
“游戏变了。”
凌瑶瑶皱眉：“变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变了，幼儿园消失，我们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等待抽签。”
花良燕想到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
“被抽中的人就必须参加新游戏，他们都没有回来。”
“大家都很害怕，后来空间剧烈震动，我们就被放出来了。”
凌瑶瑶详细做笔录，但可惜的是，凌瑶瑶脱离第一个游戏后，一直被关着，她并不知道第二个游戏是什么。
她还想问得更加仔细一些，花良平打断：“该说的都已经会说了。我妹妹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她很累，需要休息。”
凌瑶瑶只好放人：“花小姐，花队，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请及时告诉我们。”
“好。”花良燕点头。
花良平搀扶着虚弱的妹妹离开统合局，上了车，他低声说了句：“我不该让你进去的。”
花良燕连忙摇头，反过来安慰他：“平安境一直很安全，这次的事情谁能想到呢？”
“再说了，我已经平安出来了，大哥，你别责怪自己。”
花良平拧眉：“你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吗，能活着出来是你运气好。”
“我本来就运气好，不然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好哥哥。”
花良燕笑着靠在他肩头上，柔声道：“大哥，你别内疚，不然我也会跟着难过。”
花良平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许久，花良燕忽然开口：“大哥，其实刚才我有一句话没说。”
“跟平安境有关？”
花良燕点头：“那孩子很特别，他出现后李平安就变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李平安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忽然变成了普通人。”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哪一种感觉，也许是那孩子一脑袋顶翻了李平安的场景太过震惊，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离谱的想法。
如果李平安真的变成普通人，那些人怎么会死。
花良燕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又自嘲笑道：“也许是我当时太害怕，想太多了。”
统合局不眠不休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把所有人口供录完。
万浩一摔本子，忍不住抱怨：“问来问去都是差不多的话。”
“除了进入幼儿园的幸存者，其他人连李平安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死了。”
“剩下这些人不知道说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从进入平安境到出来，浑浑噩噩什么都没弄清楚。”
凌瑶瑶瞥了他一眼：“其他几个组也没消息吗？”
“问到的都差不多。”
凌瑶瑶叹气：“离开诡域后记忆消失不奇怪，至少我们知道这次异变是因为一个孩子。”
“天下孩子千千万，咱们去哪儿找他。”万浩埋怨道。
凌瑶瑶脑中闪过什么，只说：“至少救出来一部分人，平安境暂时也没降临风险，这次难关算过了。”
她将资料都丢过去：“记得录入电脑，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哪有你这样不讲义气的。”
凌瑶瑶摆了摆手，离开统合局后眯起眼睛来。
她拨弄着手机，打出电话：“嘟嘟嘟——”
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慕秦川的声音：“有事？”
“平安境里的人出来了，都说里面出现了一个孩子，引起李平安异变，游戏规则发生变化导致很多人死亡。”
凌瑶瑶解释道：“不过他们的记忆受到诡域影响，没有具体的名字和样貌。”
“现在平安境暂时封锁，封闭的比之前更厉害，再想进去很难。”
慕秦川吊儿郎当的回答：“平安境这么危险，进去干嘛，送死吗？”
“队长，您这动不动就闹失踪，局里头都要有意见了。”凌瑶瑶无奈道。
慕秦川依旧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我在能干嘛，上头又不会允许我们强行破开平安境，留着也是干着急。”
“行了，老子忙着喝酒呢，回聊。”
电话被挂断。
凌瑶瑶柳眉拧得更紧：“还真是你。”
怪不得还能有幸存者离开，原来是队长在背后打开了结界。
“谁？”姜沉舟警惕的问。
慕秦川淡淡道：“手底下队员，一个心细的小姑娘，估计察觉不对劲了。”
他怕姜沉舟担心，解释了一句：“没往你身上想，八成是以为我私自行动，背着局里头打开了结界，没事儿，她不会出卖我。”
姜沉舟目光落到他那张虽然吊儿郎当，依旧不少英俊的脸孔上。
“你对象？”
慕秦川吓得差点蹦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他生硬的岔开话题，伸手摸了摸姜元淼额头：“小淼怎么还没醒？”
姜沉舟也皱了眉头。
“把孩子给我。”
“你自己走路都够呛，我抱着吧。”
慕秦川取笑道：“要不要我连你一起扛着走？”
姜沉舟扔给他一个白眼。
看了眼在他怀中睡得香喷喷，脸颊都红扑扑的孩子依旧有些不放心。
可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一切正常。
一个小时后，姜元淼在睡觉。
两个小时过去，姜元淼还在睡觉。
三个小时过去，姜沉舟都恢复了，姜元淼还在睡觉。
“不对劲。”
姜沉舟将孩子抱在怀中，使劲掐住他人中。
“哎，别。”慕秦川拦住他。
“我刚都检查过了，他只是睡着了，还打小呼噜呢。”
姜元淼离开平安境后就在睡，慕秦川当然也担心，所以特意检查过。
检查结果是姜元淼只是睡着了，心跳有力呼吸均匀，几岁的孩子累了一天睡得熟似乎也正常。
姜沉舟摇头：“小淼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因为——的缘故，他的五感特别敏锐，即使累了也不可能睡这么久。”
他伸手用力。
可姜元淼的人中都被掐红了一大块，依旧没能醒来。
慕秦川这下也担心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睡着了。”
姜沉舟将孩子放下，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都升起不妙的预感。
诡域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玄乎其神，在诡异出现之前人类甚至只相信科学，灵魂存在只是传说。
但诡域降临后，身体还活着，灵魂却消失的案例屡见不鲜。
“平安境？还是红月诡域？”慕秦川咬牙切齿。
认定是两者之一带走了姜元淼的灵魂。
姜沉舟无法给出答案，冷声道：“看来我们得再进去一次。”
无论是凶残的平安境，亦或者要抢走儿子当玩具的红月诡域，姜沉舟全无好感。
这次两大诡域背了黑锅。
姜元淼哪儿没去，就在现实世界。
“爸爸，别打了，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求求你别打了。”
他恢复知觉后，听见的是李平安求饶的声音。
眼睛又能看到了。
姜元淼却恨不得自己依旧看不到。
小小的二居室内，李平安跟父亲继母生活在一起，有了弟弟后，她就只能睡在阳台上。
李平安每天都听话，努力干活，吃的最少干的最多，爸爸却依旧不满意。
打扫声音大吵到爸爸睡觉，会挨打。
没及时做饭饿着爸爸，也会挨打。
就连她晚上偷偷哭，也被以晦气的名义打了一顿。
李平安每天生活的战战兢兢，一直到她被放出家门上学。
爸爸一开始是不肯的，让她留在家中照顾弟弟，但社区老师找上门，说可以给补贴，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钱。
为了钱，李平安终于能走出家门。
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幼儿园的老师都很好，关心她，爱护她，帮她梳漂亮的辫子，给她吃热乎乎的食物，还会温柔的帮她擦眼泪。
她喜欢老师，最喜欢最喜欢。
真想一辈子留在幼儿园里，再也不回家，小孩儿心想。
“对不起。”
“我只是太寂寞了。”
“我没有想害过任何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姜元淼仿佛听见了李平安的哭声。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李平安心心念念的幼儿园。
社区免费的幼儿园，面积很小，只有两个教室的样子，墙壁上颜色剥落，看着已经不新了。
玩具也很少，但打扫的很干净。
三三两两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玩游戏，一个四十出头的女老师站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满是担忧。
只一眼，姜元淼就知道那是李平安最喜欢的女老师。
“前两天有警察来问平安的事情，哎，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这哪能怪你，是那孩子命不好，遇上这样的亲爸。”
“要是我多去几次，肯定能早些发现。”
“或者更早一些我就该强硬一些，直接把孩子带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人渣父亲已经被警察带走，女老师却陷入深深地自责无法自拔。
即使已经过去五年，她依旧无法从愧疚中走出来。
“老师！”
一个声音惊醒了愧疚中的女老师，她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
虽然有些瘦小，但被收拾的很干净，扎着复杂的编发，那是她刚刚给孩子编好的，平安说她很喜欢。
女老师忍不住往前一步。
“老师，谢谢你。”
李平安伸出手，将一个发串放到女老师手中，她满意的笑了。
“我要走啦。再见。”
“李姐，李姐，你怎么了？”
李老师猛地醒过神，恍惚说道：“我好像看到平安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还是请个假回去休息几天吧。”老师担心的说，生怕她因为李平安的事情精神出现问题。
李老师皱眉，下意识握紧手掌，却察觉到手心的异物感。
她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个挂着蓝色塑料串珠子的发圈。
那是她送给李平安的礼物。
李老师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她知道，一定是平安回来看过她。
姜元淼做完好事，将从平安境中带出来的发带物归原主。
他心想，李平安一定会很高兴发带回到李老师手中。
姜元淼是在最后一刻才发现这对蓝色珠子。
伴随着珠子的是李平安留给他的话：【小弟弟，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再也不会害人了，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当做补偿】
【他吃了你的眼睛，就拿我的宝贝赔给你吧】
拿到珠子的那一刻，姜元淼有一种预感，只要融合这对珠子，他就能拥有一双真正的眼睛。
姜元淼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这个诱惑，穿梭在梦境之中，将李平安的礼物物归原主。
【滴滴滴滴滴——】
统合局中，警报器激烈响起。
“污染值突破警戒线——”
“A市平安街道。”
“那是张平安的家，快，”
“不对，不是她家，是幼儿园。”
李老师早有准备，被统合局围住的时候十分冷静，甚至还能安排别的老师送孩子们回家，以免吓到他们。
“我早就猜到你们会来。”
李老师笑了笑：“刚才平安回来看过我了。”
“不可能。”
负责此次任务的是花良平。
平安境已经被彻底封锁，张平安早就死了，很可能连灵魂都已经湮灭，不可能再出现。
而且张平安被污染的很严重，一旦离开诡域就会变成可怕的怪物。
她回来过，李老师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老师依旧是温柔的笑容：“我说过，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绝对不会害人，更加不会伤害我。”
“这就是平安留给我的东西。”
她取出发带。
花良平脸色大变：“退后，都退后。”
李老师不解他们的紧张。
花良平沉声道：“A级诡物，你没有感觉吗？”
亦或者，这位老师也已经被异变，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李老师眼中满是不解，她只是个普通人，当了半辈子幼儿园老师，心底唯一的遗憾愧疚就是平安。
那时候如果她再坚持一点，就能将那孩子带出来。
对诡异的理解，李老师跟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停留在新闻和电视里，从未真正的接触过。
两颗蓝色的珠子在她手心，一动不动，仿佛只是最普通的发带。
花良平见她确实还有理智，心底狐疑，慢慢接近：“李老师，慢慢把发带给我。”
李老师甚至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口中说道：“你们别这样紧张，平安是好孩子，她只是舍不得我，所以才回来看看我，她不会伤害别人的。”
“这个发带是那时候我送给她的，十块钱三条，不值钱的。”
花良平越来越近，心中更加警惕。
A级诡物很少见，同样也很难驾驭，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在融合的瞬间就会失去理智，成为诡物的傀儡。
他伸出手，打算将诡物收容检查。
【碰——】
“队长！”潘博文几个惊叫起来。
就在花良平伸手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力量弹开来，他整个人被直接击飞出去。
幸好花良平经验丰富，又是异能者，在空中反转落地没让自己太狼狈。
李老师下意识握紧发带，整个人也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显然对诡物还一无所知。
花良平不惊反喜：“防御系诡物。”
李老师看到在场的人都露出惊喜神色，不由发问：“防御系是什么，能保护人的意思吗？”
花良平比方才耐心许多，解释道：“因为诡物的特殊性，大部分都是偏攻击性的，防御属性的十分少见。”
“一件防御性诡物，也许能保护很多人。”
李老师只觉得手心沉甸甸的，她没能救下平安，那孩子死后却还惦记着保护她。
另一头，安全屋内。
慕秦川再一次发问：“还是我去吧，你重伤未愈，太勉强了。”
姜沉舟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慕秦川脸一黑：“最后要不是我那一刀，我们能把孩子救出来？”
姜沉舟不跟他废话，摸了摸毫无知觉的姜元淼，低声道：“要是我……麻烦你照顾好小淼，别让他被人欺负。”
“他也是我大外甥。”慕秦川冷声道。
他用力拍了下姜沉舟后背：“活着回来。”
姜沉舟一笑，舍不得的亲吻小孩儿额头，起身正打算再次撕裂诡域。
那将会过度使用鬼面观音的能量，不停攀升的污染值还是其次，耗损的生命力才是问题关键。
蓦的，姜沉舟停下动作。
“唔——”
床上的小孩儿发出呢喃：“坏人，还没打坏人。”
“小淼醒了。”慕秦川惊喜喊道，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小淼你怎么样，我是舅舅，你还认得吗，这是几？”
姜元淼刚刚醒来还有些晕乎乎，就被劈头盖脸的问了一顿，整个人都蒙圈了。
幸好姜沉舟从天而降拯救了儿子，一把将他抢过来：“小淼，你醒了。”
姜元淼歪了歪头：“爸爸，我怎么了？”
“你睡了快十个小时了。”慕秦川连声解释。
他忍不住摸摸小孩儿脸颊，碰碰他的额头，确认他真的醒过来了。
姜元淼张大嘴，他不知道自己梦境一日游，居然会影响现实。
算算时间差，他也没去那么久，咋溜达一圈回来就十个小时这么夸张。
他连忙贴着爸爸，将梦境说了一遍。
“我看到了李老师，就把平安留给我的发带还给了李老师。”
姜沉舟听完不禁皱眉。
离魂症？
不对，这比离魂症更加离奇。
姜元淼顺着李平安的记忆，回到她的过去，甚至还穿透现实，将李平安的信物送给了那位李老师。
他看向慕秦川。
后者意识到什么，立刻拨出电话。
一会儿，慕秦川脸色沉凝抬头：“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局里监控到幼儿园异常，派人过去后得知李老师获得了一件A级诡物。”
“A级防御性诡物，已经被命名为蓝月亮。”
姜元淼瞪大眼睛：“李老师真的拿到了发带？”
“蓝月亮，这个名字很好听，一定是李老师起的，平安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小孩儿只顾着高兴，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多么惊世骇俗。
姜沉舟与慕秦川对视一眼，都选择暂时将异常隐瞒下来。
莫名得到诡异的好感，还能用姜元淼特殊身世解释，他身上有诡异熟悉喜欢的气息。
无效化诡异，降低污染值，已经超过他们的理解范围。
而这一次，姜沉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儿子的“神奇”。
利用诡异力量都会付出代价，从无例外。
这般强大的力量背后，姜元淼会付出什么代价？
姜沉舟与慕秦川并不觉得高兴，反倒是更加担心。
姜元淼完全不知道爸爸和舅舅的担忧，小嘴继续嘚啵嘚：“早知道是真的，我就去找那个坏人，居然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我要好好教训他。”
压下心底的不安，姜沉舟摸了摸孩子脑袋：“确实很过分，爸爸帮你教训他。”
“太好啦。”姜元淼要求道，“他打过平安几下，就要千倍百倍还回去，让他知道害怕。”
姜沉舟一一答应了。
忽然，慕秦川皱眉问：“小淼，你的眼睛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