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舟微微垂眸，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眼神撞到一起。
祝颂炸毛，宛如受到刺激的刺猬。
姜沉舟收回眼神：“那就开始吧。”
他对自家儿子疼爱万分，但对别人家孩子毫无怜惜，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家。
张局意识到祝颂反应过激，这孩子对危险的感知太过敏锐，以至于进入统合局后处处不适应。
偏偏他能力特殊，张局没办法给他太多时间适应。
“小颂，你可以吗？”张局发问。
祝颂抿着嘴角，死死盯着姜沉舟打量，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姜沉舟往椅子上一靠，等待他开始。
祝颂靠近两步，提醒：“你要放松点，不然我会伤害到你。”
“你伤害不到我。”姜沉舟淡淡说道，闭上了眼睛。
祝颂有一瞬间生气，但见姜沉舟已经闭上眼睛，他发作不出来。
这个男人可真自负，跟可爱的小弟弟完全不一样。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祝颂反倒是放松许多，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时候张局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就头疼。
走到外头才接起来：“事儿还没办完，沉舟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慕秦川在那头振振有词：“以前他没回来的时候，咱统合局不也照样转，怎么一回来就给安排结伴，张叔你好歹考虑一下孩子。”
“我大外甥才三岁，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你可老给姜沉舟安排一堆事儿。”
“他也是傻，不知道往外推脱。”
听着慕秦川突突突说完，张局才表示：“这次太棘手，以后一定照顾。”
“这还差不多。”
挂断电话，张局一脸无奈笑。
凌瑶瑶过来问：“是慕队吗，他今天跑哪儿去了，一直没回来。”
“还能去哪儿，帮忙带孩子去了。”张局解释了句。
凌瑶瑶笑了笑：“也是，那孩子年纪小，需要照顾。”
说完这话，她看向张局欲言又止。
张局等她开口。
凌瑶瑶压低声音：“张局，局里头对小淼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可看见了，慕队姜队都把小淼当做心肝宝贝。”
张局抬眸看向她。
凌瑶瑶抿了抿嘴角。
“在你们心里头，我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
张局幽幽开口：“慕秦川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怎么，我是什么没人性的领导？”
凌瑶瑶心底松了口气，连忙讨好笑道：“怎么会，张局您是最护着异能者的，这点我们清楚的很，要不然姜队哪能松口回来。”
“他回来，不就是因为相信你。”
张局笑了笑：“知道就好。”
转身进了办公室。
凌瑶瑶站在门口，透过门缝依稀可见姜沉舟与祝颂。
不知为何，这次姜沉舟松口回来后，她反倒是心中没底，眼看着慕秦川那么高兴，凌瑶瑶一肚子心惊肉跳无处述说。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异能者当久了，总会产生奇奇怪怪的毛病，她有多疑的问题也不奇怪。
第三次烧焦煎蛋，姜富贵暴怒不已，拎起不粘锅就要砸。
“小声点，小淼会听见。”慕秦川开口打断。
姜富贵腾的一下，将整个厨房笼罩在领域之中，隔绝声音。
一阵噼里啪啦，厨房里的东西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慕秦川阻止不及，没好气骂道：“都砸了明天早上吃什么，吃你吗？”
姜富贵谴责道：【一定是你藏私了，看起来这么简单，凭什么我学不会。】
慕秦川怒极反笑，这丑东西有没有一旦自知之明。
“就你这狗爪子连铲子都拿不稳，还做饭，异想天开，要不然你先进化出人类的双手来再提这事儿。”
姜富贵看了看他的手指，再看看自己的，确实是有差距。
慕秦川心底知道，诡异能幻化，但想真正变成人类也难上加难。
他正要刺激两句，忽然姜富贵浑身扭动。
那两只厚实的狗爪子伸长，直接蜕变成一双手。
一双白玉无瑕，有着强有力纤长手指的双手。
【这样可以了吧，再学不会就吃了你！】姜富贵恶狠狠的说。
慕秦川扶额，要命，狗脑袋玩偶身体，再搭配着这样一双手，得亏他老人家艺高人胆大，不然光看见就会吓死。
“你既然能变，为什么不直接变成人？”
姜富贵冷哼，压根不回答，只一个劲催促：【快点教我。】
心底却想，它才不会告诉这家伙原因，小骗子喜欢狗，它就变成狗。
这样一来小骗子就会把它揣在兜里头，时时刻刻在一起，还会捏捏耳朵，亲亲脑袋。
哼，当初变成人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姜富贵门清，算计的明明白白。
慕秦川瞧它贼眉鼠眼的，看着一肚子坏水，没好气的问：“锅都被你砸了，还教个屁。”
姜富贵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拿起被砸得凹凹凸凸的锅子，又给硬生生掰了回去。
【现在可以了。】
厨房声音被彻底隔绝，但小熊坐在沙发上，依旧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头的情况。
它吐出一口气，看向卧室。
也只有小淼能哄骗那个霸道、无耻、凶悍的家伙。
蓦的，小熊察觉到什么。
它跳下沙发朝着卧室走过去。
【汪汪汪汪汪——】旺柴狂吠起来。
屋里头有一道陌生的诡气，可恶，居然有诡气突破它们的重重保护。
姜富贵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顾不上锅里头的鸡蛋冲出来。
【吃了你！】
它直接穿过卧室房门，诡气想要逃窜却已经来不及，被它堵了个严严实实。
姜富贵一口吞进肚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慕秦川慢了一步。
姜富贵跳到床上，伸手触摸姜元淼的脸颊，红扑扑的，睡得很安稳。
“富贵别闹，我还要睡。”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
见姜元淼没事，姜富贵才开始折磨肚子里的诡气。
【有诡气突破了包围圈，进入了小淼卧室】小熊解释了一句。
慕秦川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禁皱眉。
心底不禁重新评估起来，姜元淼对诡异的吸引力太大了。
明明有更强大的诡异在，居然还有诡气试探。
“你还是陪在小淼身边，做饭以后再学。”慕秦川叮嘱。
姜富贵点了点头，将自己塞进姜元淼怀中不动了。
慕秦川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误闯进来的诡异，他转身去收拾厨房，那边一团糟，不收拾好是没法用的。
黑暗中，姜富贵伸出刚刚长出来的一上手，轻轻捏了捏姜元淼的耳朵。
然后是胖嘟嘟的脸颊。
最后是软绵绵的嘴唇。
原来捏嘴巴是这样的感觉，姜富贵心想，怪不得小骗子那么喜欢捏它。
玩够了，姜富贵血红的眼珠子微微闪烁。
那个老师可真倒霉，明明已经拿走了护身符，却还是中招了。
唔，看起来活不了多久了。
她死了的话，小骗子会不会生气？
姜富贵纠结起来，眉头打结，它压根不关心别的人类是生是死，却怕小骗子跟他闹别扭。
而且他们约好了，小骗子要教它人类的情感。
也许应该彰显一下它学得很好，进步飞快，姜富贵心想。
感知到小王老师快不行了，姜富贵终于做好了决定，伸手捏住姜元淼的鼻子。
【小骗子，你喜欢的老师快死了哦】
【我也是刚发现】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怕你伤心才说的，你看，人类的情感我学的很好】
【你是一个好老师，我也是好学生，嘻嘻嘻】
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寂静的夜里头也不明显。
姜富贵说完，松开手：【是你自己没听见，可不是我不告诉你哦】
完美，如果小骗子因为这个闹脾气，它就有话说啦。
就在姜富贵以为奸计得逞的时候，姜元淼猛地睁开眼：“小王老师！”
姜富贵顿时拉下脸。
它往枕头上一躺，白玉顺手也消失了，假装自己是木头玩偶。
姜元淼一把将它抱起来：“富贵，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小王老师怎么了，她遇到危险了吗？”
说着用力摇晃起来：“富贵，你快想想办法啊，小王老师那么好，我不想她有事。”
“你不是给了小王老师小辫子，没派上用场吗？富贵你的小辫子没起作用。”
姜富贵不乐意了：【没有我的小辫子，她早就死了】
“我就知道富贵最厉害了，那你现在有办法救小王老师吗？”姜元淼问。
姜富贵冷哼：【我凭什么要救她】
姜元淼就爬起来：“那我去问舅舅，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结果一直等到他跑出去，姜富贵也没阻止，这让姜元淼皱眉。
富贵居然扛住了激将法。
他只能硬着头皮跑到厨房，一看傻眼，好好的厨房怎么变成灾难现场了，舅舅不是会做饭，怎么还半夜砸厨房玩？
顾不上追究这个，姜元淼开口就问：“舅舅，小王老师可能出事了，你能救救她吗？”
慕秦川皱眉：“是那位幼儿园老师吗？”
“对。”
姜元淼举起玩偶：“富贵说的，它说小王老师快死了。”
“别着急，舅舅这就去查。”慕秦川点头道，迅速拨出一个个电话。
很快，慕秦川就得到了梦魇的消息，一听就知道很棘手。
这种精神控制系的诡异最隐蔽，一旦出现难以抓捕，甚至很多人都不会察觉，只以为身边人的死亡是意外。
他只能先安慰外甥：“统合局已经发现了梦魇存在，正在抓捕，你爸爸负责的就是这个案件。”
顿了顿，他又说道：“受害人名单中没有王老师，舅舅已经让人过去看了，一定会救下她。”
姜元淼一听爸爸也参与了案件，小脸都皱成一团。
慕秦川安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效果，只能说：“舅舅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要不这样，你跟我去统合局看看。”
姜元淼却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不想给爸爸添麻烦。”
“有爸爸在，一定会没事的，舅舅，那我去睡觉了。”
说完抱着姜富贵走进卧室。
慕秦川此时还不知道大外甥的脾性，要不然肯定会跟上去，而不是松一口去：“那你好好睡觉，等明天早上事情就解决了。”
“好的舅舅。”
姜元淼口中回答，坐在床边小脸沉沉。
梦魇？
这该不会是原书剧情中的食梦鬼吧！
姜元淼已经记不清有关于食梦鬼的剧情，只记得这只鬼十分难抓，男主当时年纪还小，异能操控不熟练。
当时统合局的诱饵入梦后牺牲了！
男主间接害死了同伴，一度崩溃，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重新使用异能，造成剧情线中将近五年的空白。
姜元淼嘴角抿得紧紧的。
是他改变了剧情，在原剧情中，姜沉舟此时已经跟皈依会勾结，站在了人类的反面。
剧情中没有姜沉舟与统合局和解这码事，他当然也不会参与到这一次梦魇抓捕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爸爸是负责抓捕的人，就是那个即将牺牲的诱饵。
姜元淼知道，姜沉舟很厉害，是个很强大的异能者。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他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成为灭世大反派。
可姜元淼不敢赌。
万一呢，万一发生了意外呢？
姜元淼忐忑不安，谁知道他这只小蝴蝶煽动的翅膀，会不会将姜沉舟推向深渊。
“不行，我得去找爸爸。”
姜元淼立刻有了主意。
他看向姜富贵的眼睛，后者左摇右摆就是不敢正视他，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把姜富贵放在床边。
他自己躺回被窝，睡得板板正正闭上眼睛。
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能找到爸爸。
小王老师，对，小王老师已经在梦魇中，只要找到老师就能找到爸爸。
姜元淼小脑子转得飞快，他在诡异世界中如鱼得水，在寻找诡异方面更是天赋异禀。
很快，姜元淼就找寻到那一缕缕诡异的痕迹。
之前那一小缕诡异气息锲而不舍，虽然没办法污染姜元淼，最后还被姜富贵一口吞了。
但它还是留下了痕迹。
姜元淼微微勾起嘴角。
原来是这样，梦魇通过小王老师才找到他，现在他完全可以反过来，顺着气息找到梦魇，找到爸爸！
小孩儿没缠着自己撒娇卖萌要帮忙，姜富贵反倒是不习惯了。
它一次次往床上看，悄咪咪一点点挪过去。
【你不会生气了吧？】
【之前你答应过的，不会因为别人跟我生气】
【如果你一定要救老师，也不是没办法】
【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分体，没那么强大】
【遇上强大的诡异我也会受伤】
【所以小骗子，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我才同意】
姜富贵已经靠在了姜元淼枕头边上，只差一丢丢就能碰到。
它这是给姜元淼伸手，将自己搂紧怀里头亲亲抱抱的机会。
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姜富贵只要自己踩着台阶下来。
【好吧，三个要求对小孩子而言是有点多，那么两个也可以。】
【不行的话，就一个吧】
【喂，你不是一个也不愿意答应吗，那个小王老师果然也不重要】
【那就看在她不重要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姜富贵还是没等来回答。
小玩偶气鼓鼓，从枕头上蹦起来：【你不要得寸进尺，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
【我生气的话，就再也不陪你上学，也不会陪你吃饭，更不会陪你睡觉】
它骂骂咧咧说着毫无威胁的话，身体很诚实的贴在了姜元淼脸颊上。
蓦的，姜富贵意识到不对，浑身炸毛。
姜元淼顺着诡气一路神游，他第一次体会到灵魂离体的感觉，好奇的到处打量。
熟悉的旧楼让小孩儿眉头跳动。
【瞧瞧，那就是没人要的孩子】
【天生扫把星，他爸爸妈妈都不想要，爷爷奶奶没办法才带回来】
【带回来没多久老俩口就死了，就是被他克的】
【命太硬了，浑身霉运，走走走，别靠的太近会倒霉的】
【能不能让他滚出去】
【……】
姜元淼气笑了：“就这也想吓唬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场景猛地一变。
【就是他啊，出生就没了妈，是他把亲妈克死了】
【他爸其实也不想要他，没办法才养着】
【哪一天觉得麻烦，不想养了，就会把他丢掉】
姜元淼沉下脸，抿紧嘴角，他是真的生气了。
三年时间，他确认过无数次，爸爸的爱才不会改变！
“你在害怕我吗？”
姜元淼扬起下巴：“分体被吃掉了，所以在害怕，看见我一个孩子也藏头露尾不敢出来。”
“这些小手段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有本事出来，我们单挑。”
话音未落，姜元淼吓了一跳，前方出现了一群狗。
大大小小长着减压利齿，流着口水，浑身腥臭的狗，呼啸着朝着他冲过来。
姜元淼吓得转身撒丫子就跑。
【嘎嘎嘎嘎嘎，让你嚣张】
【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怕的是那个古怪的家伙】
【真丢我们诡异的脸，居然对一个人类谄媚】
【我要吓死你，将你的尸体丢给它】
梦魇张狂大笑起来，它对自己分体被吞噬耿耿于怀。
没想到这个小孩儿主动进来，它要将小孩儿碎尸万段，让那只诡异后悔。
“找到你了！”
姜元淼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身体以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扭转，冲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他自信满满，却扑空了。
【白痴。】梦魇嘲笑。
姜元淼也不泄气，转身一脚踹开狗，三两下周围的狗都被打消。
“看到没有，你能奈我何。”
“吓唬我没用，我才不怕，略略略，有本事你咬我啊。”
梦魇气急，却没有轻举妄动，审视着梦境中的小孩。
它很快察觉到不对，怪不得分体污染失败，原来是这样。
一个浑身都是诡物的人类小孩儿。
【哈哈，真有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姜元淼拧眉，正要说话眼前一黑。
他听见很多嘈杂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很多人，而他被困在一个地方。
【你们想活着离开吗？】
【这就是害你们陷入噩梦，无法脱离的罪魁祸首】
【杀了他，你们就可以活着出去】
姜元淼暗道不好，睁开眼就瞧见周围沾满了人，不，不是人，是他们的灵魂。
他身体被固定在一个土坑中，周围是散落的石块。
石刑？姜元淼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那是个人类小孩。”
“我们不会伤害孩子。”
“怪物，你以为我们会上当吗？”
梦魇嗤笑：【错了哦，他可不是人类】
在众人眼前，姜元淼变得五彩斑斓。
原本正要靠近救人的吓了一跳，飞快退出去。
姜元淼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脱离土坑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刚拔出来一只手，人群中传来惨叫声。
刚才喊得最大声的男人灵魂被撕裂，周围惊叫连连。
他们都已经知道梦魇规则，在梦境中受到的伤害真实存在，灵魂撕裂，现实中也会死去。
【这样呢？】
梦魇威胁着：【你来找谁，是找这个吗？】
周围环境反转，小王老师扑倒在地。
她浑身狼狈，在挣扎中精疲力尽，却坚强的支撑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元淼。
“小淼！”小王老师想冲过去，却发现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现在可以玩游戏了吗】梦魇恶意满满。
姜元淼抿紧嘴角，这家伙太谨慎，至今没有露出痕迹，到处都是梦魇，但又都不是它。
真正的梦魇藏在暗处，残忍的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爸爸在哪里，也在这样的困境中吗，一想到梦魇也会这样威胁爸爸，姜元淼担心起来。
【杀了他，你们就可以离开梦境】梦魇催促。
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捡起一块石头：“杀了他，我真的可以活着离开？”
【说话算话】
男人一狠心，用力砸过去。
“不要！”小王老师惊叫道。
姜元淼并不害怕，他拥有七彩羽衣，还消化了很多能量，根本不会被石头砸伤。
预想中的石头却没有落下。
小王老师爆发出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挡在了姜元淼身前。
她半跪着，将被埋在土坑里的小孩儿护得严严实实。
“别伤害他，他只是一个孩子。”
石头砸中了小王老师的额头，鲜血淋漓。
男人踉跄着倒退两步，跌坐下来：“别怪我，我只是不想死，你别怪我。”
姜元淼愣住了，他伸出手，抚摸小王老师的额头：“受伤了。”
小王老师扯了扯嘴角，反过来安慰：“老师没事，这是梦，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假的，老师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姜元淼抿紧嘴角，心底爆发出怒气来。
【游戏继续，杀了他们两个，你们都能活着离开】梦魇嗤笑着小王老师的不自量力。
又有一个人捡起石头。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第52章
姜元淼感受到小王老师在颤抖，她也在害怕，却依旧牢牢将他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承担风雨。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姜元淼鼻子酸溜溜的，伸手轻轻触碰小王老师的脸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老师别怕，我能保护你，姜元淼想开口解释。
他并不是普通小孩儿，不害怕诡异，也不会害怕别人丢过来的石头。
“你们疯了吗，怪物在骗你们，想害我们自相残杀。”人群中有人骂道。
“这明明是一个人类小孩，不是怪物，不要被它骗了。”
被强行拽入梦境的人类面面相觑，都犹豫起来。
梦魇冷哼：【你做的很好，可以离开这里。】
第一个丢出石头的男人脸色狂喜，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不见。
“他出去了，他活着出去了。”
已经握住石头的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姜元淼，此时此刻，孩子到底是不是怪物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要活着离开。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我来！”
他冲上前，狠狠举起手中的石头。
姜元淼正要动作，却见有个人比自己更快，冲过来撞到了扔石头的人。
“废物，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被撞倒的人骂道：“谁都想活着出去，难道你不想。”
“如果活着出去的代价是泯灭人性，老子宁愿死在这里。”
男人冷冷一笑，仰头喊道：“藏头露尾的胆小鬼，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但显然，跟他一样想法的才是少数。
大部分人已经捡起地上的石头，颤颤巍巍，却想靠着这个办法逃出梦魇。
【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
【既然如此，团战开始】
【让我看看谁能获得胜利】
【是人类的求生欲，还是装模作样的高尚】
“啊啊啊啊——”被撞倒的男人意识到什么，飞快爬起来，露出最凶猛的那部分。
他必须杀了那孩子，别人死不死关他什么事情，活下去才最重要。
周围乱成一团，连续有人扑上来挡在姜元淼与小王老师身前。
姜元淼透过缝隙看到一张张脸，即使被拽入梦魇，即使可能会死，他们巍然不惧。
一滴液体落到姜元淼脸颊上，滚烫烫的。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变得坚定。
人群中，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男人一拳下去，居然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击飞。
他浑身震动，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拳头。
“我有这么厉害吗？”男人心生疑惑。
很快他就顾不上了，拽着石头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人类灵魂，还是幻象。
与他一样的同伴们纷纷发现这一点，身体被注入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能够以少胜多。
梦魇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它对姜元淼的能力十分好奇，更想将他永远留下来：【有人作弊，抹杀。】
恶意满满的声音传来。
“啊——”一道反抗的灵魂被撕裂。
参与反抗的人类面露惧色，他们不想助纣为孽，但也很怕死。
【还有谁？】
梦魇对游戏进展很不满意：【游戏暂停，请玩家重新选择阵营。】
【选错了，就得死】
梦境中，只有人类剧烈喘息的声音。
【不选？】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对，对不起。”
原本与小王老师一起拥抱着姜元淼的人松开手，他哭着连滚带爬的想离得远一些。
姜元淼抿紧嘴角，他心底知道，这些都是梦魇的恶趣味。
它喜欢看人类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一次次给与希望再湮灭，来满足它的恶劣。
“够了！”姜元淼抬头，看向空中未知的方向。
“玩弄无力反抗的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很有意思，我就喜欢玩弄无力反抗的人类】
梦魇比以往的诡异都更狡猾，丝毫不上当。
姜元淼直接把自己从土坑里拔出来。
小王老师愣住了。
姜元淼没时间解释，看了她一眼，活动了一番手脚：“那不行，你必须玩。”
【呵，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
【选好了没有，还不选，那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下一个杀谁好呢，就你了——】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个女孩儿惨叫起来。
短促的尖叫后，女孩儿捂着自己的脑袋：“啊，我没死？”
刚才被选中的倒霉蛋都死的干脆利落，无人幸存。
女孩先惊后喜，后知后觉抬头去看。
“啊，抓到了。”
姜元淼伸手将那块诡异拧成一团：“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太弱了，怪不得只能藏起来。”
梦境诡气僵凝，涌动着梦魇的咆哮怒气。
小王老师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汗毛直立。
但下一刻什么都没发生，姜元淼稳稳当当站在她跟前，小手揉搓着一团小东西。
“你能分出多少诡气来，一团两团没影响，那一百团，一千团呢？”
“让我猜猜，你的能力只能在梦境中发生，偏向于精神系，靠污染人类的灵魂产生异化作用，不能造成直接伤害。”
“那不就是说，只要我能抓住所有诡气，你就伤害不了任何人。”
周围人类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孩子。
方才还是被埋在土坑里接受石刑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了大老虎。
他们听见姜元淼的话，心领神会，纷纷朝着他靠近。
“现在，轮到我来抓你了！”
姜元淼冷哼，目光从人群中扫射而过，并没有找到姜沉舟的踪影。
算算时间，姜沉舟应该早就进来的，为什么还没出现。
“啊，找到你了。”
梦魇心底一慌，下意识的调换隐藏的地方。
正是因为它惊慌之下露出破绽。
姜元淼已经吞噬好几团诡气，对它的气息熟悉无比，透过人群精准锁定。
“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梦魇发现自己上当已经太迟，它被困住了。
该死，人类小东西比它想象的还要狡猾！
姜元淼咧开嘴，学着姜富贵平时吓人的样子露出笑容。
“抓住了。”
他定睛去看，拧起眉头：“一只老鼠？”
诡气凝结而成的老鼠在疯狂挣扎，试图突围出去，却一次次被挡回去。
它愤怒咆哮：【杀了你们，把你们都杀了。】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把他们都放了，那不然我现在就捏死你。”
姜元淼伸出手，穿过牢笼直接捏住老鼠尾巴。
梦魇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他手指，却发现压根咬不穿。
姜元淼融合的诡物可不是吃素的，平时被困在小孩儿体内无所作为，如今在梦境中大发雄威。
【你做了什么！】
诡异竟然也会害怕。
视觉、嗅觉、触觉都被一点点剥离，在自己创造的梦境中，它正在失去五感。
“把人都放了，不然杀了你。”姜元淼冷哼。
先把小王老师他们送出去，再找爸爸，他目标明确。
梦魇感知到自己听力正被慢慢剥夺，掌控别人生死的诡异陷入惊惧。
它恶狠狠的呲牙。
嘭——
姜元淼飞快滚开，依旧被溅了一身。
梦魇居然自爆了。
该死，还是分体，梦魇的本体究竟躲在哪里？
“小淼，你没事儿吧。”小王老师担心的问，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姜元淼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皮肤，没受伤，但上面全是黑漆漆的东西，不死却恶心人。
“老师，我没事。”
他转身走回去：“老师，小辫子还在吗？”
“小辫子？”
小王老师猛地想到什么，连忙翻找起口袋来：“在，我放口袋里了。”
翻出小辫子一看，小王老师疑惑。
好好的辫子不知何时变得焦黄，用力捏一下就发脆。
她心头一紧，猛然想到之前的噩梦。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下去，坠入深渊，却总是能在沉沦之前醒来。
姜元淼接过小辫子：“富贵富贵，你在吗，你能听见吗，呼叫富贵。”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这么危险的时候玩小辫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可想到小孩儿比诡异还厉害，一身皮肤五彩斑斓的，他们又不敢。
在姜元淼握住小辫子的那一刻，焦黄的辫子直接碎裂开来。
【你还知道找我】
姜富贵找的焦头烂额，梦魇的精神系梦境没有现实锚点，让它花了一番功夫。
当它穿梭空间找到小骗子时，就看见这家伙在玩老鼠。
可恶，以前喜欢小狗，现在居然喜欢老鼠了吗？
姜富贵因为一时吃醋没现身，结果老鼠自爆，溅射了姜元淼一身。
姜元淼没听出姜富贵色厉内荏的心虚，反倒是一个劲拍马屁：“我就知道，不管我在哪里，富贵都能找到我。”
“富贵，快想想办法将他们送出去，咱们才好联手打怪。”
【哼——】
姜富贵傲娇冷哼，见他没发现自己“救驾来迟”，顿时又硬气起来：【杀了梦魇，他们就能出去。】
那家伙居然敢自爆，弄脏它的小骗子，真该死。
【走。】
姜富贵将小孩儿一卷，直接消失。
被丢下的人面面相觑：“我们怎么办？”
小王老师看向四周：“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难道我们还不如一个孩子。”
“诡异也不是无敌的，每次诡异事件都会有幸存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活下去。”
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寻找出路。
姜元淼坐在姜富贵头顶，大概是头顶。
为了方便，姜富贵这次没变成玩偶，而是熟悉的红瞳，姜元淼就坐在上头。
“富贵，梦魇到底藏在了哪里，我爸爸会不会也在那里。”
一直没得到姜沉舟的消息，姜元淼有些担心：“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我有办法了，梦魇最会躲，爸爸进入梦境后，一定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他，我们只要找到爸爸，不就能找到梦魇了？”
姜元淼将自己的手递给红瞳：“用我的血。”
姜富贵气呼呼的推开：【白痴，这是梦境，哪儿来的血】
姜元淼一想也是，鼓了鼓脸颊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这个呢，这个有用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圆球，那是他抓住的诡气，怕吃坏肚子所以收起来。
姜富贵不嫌弃一口吞了：【没用，梦境内到处都是它的气息，无法判断。】
梦魇太会躲了。
姜富贵想带着姜元淼离开容易，但想找到那东西却难，一直在梦境中打转。
梦境缺乏时间感，姜元淼只觉得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完全找不到一心躲起来的梦魇。
他拍了拍姜富贵：“富贵，会不会你太强大，所以梦魇不敢出现了？”
【哼，我当然是最强大的诡异】姜富贵很得意。
姜元淼又问：“要不然你躲起来，我一个人试试？”
“说不定它看到我一个人，就又会冒出来攻击。”
姜富贵不肯答应，还谴责道：【你又想丢下我是不是，你这个小骗子】
姜元淼没成想他这么激动，连忙改换口风：“富贵别生气，梦魇太坏了，你瞧把我脸都弄脏了，可恶。”
【哼，我会帮你报仇】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被小骗子再一次糊弄，姜富贵记得牢牢的。
姜元淼担心爸爸的安全，有些心急，正打算继续哄骗富贵听话，周围梦境忽然扭曲。
“发生了什么事情？”
【梦境在消失】
姜富贵意识到什么，忽然长出一张嘴将姜元淼吞进肚子：【先离开这里。】
“不行，还没找到爸爸。”姜元淼反对。
他使劲往前爬，试图从姜富贵肚子里爬出去。
爬不出去就哭唧唧：“富贵，我担心爸爸，你帮我找他好不好。”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小孩儿知道姜富贵最吃这套。
果然，姜富贵没办法拒绝，它不想让小孩儿一直哭哭哭，把滚烫苦涩的眼泪弄得它肚子里到处都是。
【帮你找】
【别哭了】
【哭就不找】
姜富贵冰冷冷饭扔下几句话，识别出一个方向冲过去。
姜元淼眼泪收放自如，吸了吸鼻子没继续哭。
他是真的很担心，原剧情中祝颂异能出现了问题，导致统合局的异能者死在梦境中。
梦魇是十分狡猾的诡异，梦境就是它的主场。
男主祝颂现在还是个孩子，无法完全掌控异能，姜元淼担心姜沉舟会被蝴蝶效应影响，成为那个死在梦境中的异能者。
光是想象，姜元淼就把自己吓得死去活来的。
姜富贵受不了他皱着脸的模样，心底将这件事记在姜沉舟身上。
让小孩子担心难过的爸爸，算什么好爸爸，还不如被他吃了取代。
蓦的，姜富贵停下脚步：【鬼面观音】
姜沉舟用这一招打过他，不止一次，姜富贵立刻认出来。
此刻鬼面观音气场全开，对梦魇的绞杀已经到了尾声。
怪不得梦境会扭曲坍塌。
姜富贵张大嘴巴，让姜元淼好好看：【看清楚没有，他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姜元淼也愣住。
他爸没事。
他爸爸正追着梦魇打。
梦魇看起来要被打死了。
刚才他怎么抓都抓不住的梦魇，到他爸手里头就跟棉花糖似得，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姜沉舟显然也注意到他们的出现，回头看过来。
姜元淼下意识躲回肚子里。
姜富贵配合的封闭肚子，让姜沉舟看不到。
两只欲盖弥彰，姜沉舟嘴角一撇：“你怎么把小淼带进来了？”
姜富贵冷哼：【我乐意，我想带就带，你管不着。】
姜元淼怕冲突升级，主动从肚子里爬出来：“爸爸，我自己进来的，富贵是来救我的，你别怪他。”
“你自己进来的？”姜沉舟皱起眉头。
姜元淼讪讪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沉舟扫了两只一眼：“你们先回去，我解决它就回家。”
“可是——”姜元淼还是有些担心。
姜沉舟压了压眉毛：“听话。”
“那好吧。”姜元淼点了点头，乖乖回到姜富贵头顶，两人迅速消失。
他并不知道两人刚消失，姜沉舟便坚持不住踉跄倒地。
他轻咳两声，不在意的擦去嘴角血沫。
“别玩了，赶紧。”姜沉舟催促。
鬼面观音发出呼啸，梦魇终于坚持不住，大部分能量被打散，最后变成一只仓鼠。
姜沉舟将它一揣：“走吧。”
统合局内，张局一次次来回踱步，随着时间越久越是担心。
祝颂额头布满冷汗，手指颤抖。
“张局，陆续有人从梦境苏醒。”花良平电话过来。
张局松了口气：“小颂，沉舟已经成功，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祝颂咬紧牙关，无法开口说话。
不知道梦境中发生了什么，发动异能后消耗巨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祝颂是个倔脾气，不肯露出孱弱的那一面，只能咬牙坚持。
但是异能消耗却越来越大，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祝颂快要倒下的前一秒，姜沉舟猛然睁开双眼。
“嗯——”祝颂双腿一软倒下来。
姜沉舟伸手拽住，提着衣领子放到椅子上：“这是梦魇本体。”
他取出一只叽叽叽叫个不停的老鼠。
张局先松了口气，又连声喊道：“活物？快喊收容所的人过来。”
收容所一直在外头等着，进来就夸：“不愧是姜队，一出手就把这家伙搞定了。”
小心一样将仓鼠收容封闭，他们才松了口气：“这东西太能躲，前几次都被他跑了。”
姜沉舟脸色淡淡：“这次多亏了祝颂小朋友。”
祝颂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满头大汗，听见这话很不乐意：“我不是小朋友。”
“你们俩都记一功，这次救出来不少人。”张局朗声笑道。
姜沉舟没有留下来庆功的意思，起身就往外走：“回家了。”
他儿子还在家等着。
身后，祝颂正盯着他后背。
张局笑着拍了拍小孩儿肩头：“等你长大了，也会变成跟他一样强大的异能者。”
祝颂握紧拳头：“我会比他更厉害。”
张局大笑起来：“小朋友有志气，很好。”
姜沉舟快步驾车离开统合局。
手握方向盘，他压住咳嗽的冲动，目光从车内扫视而过。
一道身影慢慢浮现。
柳先坐靠在后椅上，依旧是和煦春风般的笑容：“东西拿到了吗？”
“副驾驶。”姜沉舟淡淡回答。
柳先侧过身，伸手探向副驾驶位置。
蓦的，手被银链锁住，让他只能保持扭曲的姿势。
姜沉舟直视着前方。
“姜先生还怕我毁约不成，您可是大摇大摆闯入皈依会，杀了我们七个人。”
柳先仰头，脸颊在暗影中宛如毒蛇。
姜沉舟脸色不动：“我不信你。”
“正好，我也一样。”
柳先冷哼，车内无数柳絮蓄势待发。
冲突并未爆发，柳先笑了笑，递出一样东西：“皈依会向来信守承诺。”
姜沉舟接过去，手指微微颤抖。
柳先看透了他的激动，挑眉笑道：“姜先生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姜沉舟收起银链。
柳先拿起副驾驶的东西，检查无误。
临走前，他好奇问道：“姜沉舟，你就不问问这是什么，皈依会为什么想要。”
“与我无关。”姜沉舟淡淡回答。
柳先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嗤笑：“啧，真是冷漠。”
车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许久，姜沉舟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这次通过祝颂，他强行突破皈依会指示的诡域，掠夺他们想要的那样诡物，不慎受伤。
好一会儿，姜沉舟才止住咳嗽。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元夏死后，受伤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靠边停车，姜沉舟颤抖着手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戒指。
姜沉舟浑身战栗起来，靠着深呼吸才忍住这份激动。
许久，他取出戒指，内侧刻着JY。
姜元淼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快急疯了的舅舅。
他缩了缩脖子，主动认错：“舅舅，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担心了。”
慕秦川憋了一肚子火，但看见小孩儿捏着耳朵乖乖道歉的样子又发作不出来。
最后只能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叮嘱：“小淼，答应舅舅，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我保证。”姜元淼立刻答应。
慕秦川这会儿已经知道，大外甥的保证只有三分钟时效性。
他头疼不已，原以为大外甥除了样貌，跟元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如今看来他定论下的太早。
就这擅作主张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气死人。
偏偏这孩子跟元夏一样，天赋异禀，他这个当舅舅的压根管不住。
慕秦川觉得自己命苦，上半辈子操心哥哥，下半辈子操心大外甥。
姜元淼还想安慰舅舅几句，听见脚步声什么都顾不得，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跑出去。
“爸爸！”他一下子跳到了姜沉舟身上，确认他没事儿才彻底安心。
姜沉舟抱紧孩子，轻轻拍着后背。
姜元淼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舍得下来，一看不对，他爸眼眶怎么红了？
第53章
慕秦川瞧着亲昵的父子俩，心底都是酸溜溜的。
可谁让他来得太迟，错过了大外甥三年呢？
“咳咳，既然你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慕秦川表示。
走之前还对大外甥挤了挤眼睛，一副舅舅给你保密，这是咱俩小秘密的表情。
姜沉舟看得一清二楚：“你俩有小秘密了？”
姜元淼可好，转身就把舅舅给卖了。
不卖也没办法，他进入梦境的事情压根瞒不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孩儿靠在爸爸耳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姜元淼认罪态度十分积极。
用一张乖乖巧巧的小脸表示：“爸爸，我知道错了，这次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姜沉舟捏了捏他的脸颊，心底叹气。
别看小孩儿积极认错，实际上屡教不改。
每次他狠下心想要教训，却又总会想起元夏，最后不了了之。
姜元淼见他叹气不说话，使出撒手锏。
用自己胖嘟嘟的脸颊使劲蹭老爸：“爸爸，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对不起。”
小孩儿声音软乎乎，整个人也是软乎乎的。
大眼睛更是能说话，哀求看着人的时候，谁都狠不下心拒绝。
姜沉舟无奈：“爸爸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富贵会保护我。”
姜元淼迅速举起姜富贵，后者正懒洋洋的靠在他肩膀上，挑衅撇着姜沉舟。
“爸爸，不管我在哪里，富贵都能找到我哦！”
姜富贵更得意了，身上每一根毛发都带着嘚瑟。
每每看到它这副狗样子，姜沉舟都觉得牙痒痒，想动手。
“是吗。”
姜沉舟忽然伸手，直接把姜富贵拍下去，自己抱着姜元淼往家里头走。
【可恶——】姜富贵恼怒。
“嘘——”
姜元淼趴在爸爸肩头上，正在一个劲使眼色，两只手就跟小狗求求似得。
在可恶的姜沉舟面前，我们才是一国的。
姜富贵心底冒出这个念头来，决定不跟人类男人一般计较。
它对姜元淼点了点脑袋，大摇大摆的跟上去。
姜元淼安抚好一只，心底松了口气，又抬头看向另一个：“爸爸，你担心我都担心到哭了吗？”
姜沉舟愣住。
小孩儿手指触摸他眼角：“眼睛红了。”
想到爸爸因为担心自己，都担心的哭了，姜元淼内疚的低下头。
“爸爸，对不起。”他再次说道。
姜沉舟握住儿子的小手，低声道：“不是因为你。”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不是因为他，还能因为谁，他知道爸爸这番话是安慰自己，不想让他愧疚。
姜沉舟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心底无奈。
孩子太懂事太体贴也不全是好事儿，姜元淼太敏感，以至于姜沉舟总怕影响到孩子。
“是别的事情。”
姜元淼疑惑歪头。
姜沉舟搁着口袋摩挲那枚戒指：“小淼，你想知道妈妈的事情吗？”
姜元淼愣住。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五感缺失的状态，后来慢慢恢复，也曾试探着问过几次妈妈的问题。
但每一次，姜沉舟都是沉默避开。
姜元淼就知道，回忆自己的母亲对姜沉舟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索性就不问了。
替已经过世的母亲照顾好爸爸，以免他黑化成灭世反派，是姜元淼认定的责任。
但现在，姜沉舟主动提起来。
姜元淼想了想，只说：“爸爸愿意说的话，我就想知道，爸爸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他仰着头表示：“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姜沉舟沉默了一瞬。
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你妈妈的情况，跟普通的不太一样。”
姜元淼好奇的看着他。
“爸爸，妈妈有什么不一样？”
姜沉舟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又不能让孩子一直误会下去。
“性别不太一样。”
“啊？”姜元淼瞪大眼睛。
姜沉舟轻咳一声，继续解释：“事情有点复杂，你其实没有妈妈，但是有两个爸爸，他叫元夏，是一个很好的人。”
“啊！”
姜元淼惊讶的张大嘴。
咋回事，诡异世界还带男生子的？剧情线里也没提过这事儿啊？
他下意识看向姜沉舟的肚子，难道爸爸不是爸爸，爸爸就是妈妈，他是从爸爸肚子里钻出来的？
姜沉舟捏住他鼻子：“胡思乱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元淼嘿嘿傻笑，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另一个爸爸的肚皮里？
光是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诡异世界男人都有这功能？
姜沉舟没法仔细解释，更不想让孩子知道他是造物，直接略过这话题。
“你元夏爸爸乐观开朗，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了十多年。”
他陷入回忆，忍不住勾起嘴角：“刚进统合局的时候，我很不适应，是他一直陪着我。”
“他那个人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很细，总会照顾我。”
“那十二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十二年。”
姜元淼静静听着，他想，爸爸失去元夏爸爸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那不只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同伴，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亲密无间。
“他真的很好，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姜沉舟笑着说了句。
姜元淼频频点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非常好的人。”
“爸爸，元夏爸爸是不是很喜欢笑？”
“是啊，他笑起来很好看，两颗虎牙会露出来，像一只小老虎。”
“那元夏爸爸是不是经常伸张正义？”
“对，他异能强悍，总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有时候我总劝他不要太累，他却说那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慕秦川如果还在，听见父子俩这番对话肯定会黑人问号脸。
当儿子的对亲爸有滤镜，当爸爸的对老婆有滤镜，再说下去，元夏不是人，是神，带着七彩神光滤镜的完美神。
我行我素、霸道狂妄，能动手绝不哔哔，统合局一百个异能者，九十九个半都被揍过，脾气暴躁成这样，姜沉舟是半句都不提。
姜元淼已经彻底信了，他爸心心念念的爱人，那肯定是完美的。
“爸爸，元夏爸爸如果还活着，他会喜欢我吗？”姜元淼忍不住问。
姜沉舟毫不犹豫的点头：“会，一定会的。”
“你是我们的孩子，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非常喜欢你。”
“元夏护短，也许会过分惯孩子，到时候爸爸就只能站出来当红脸。”
提起元夏来，姜沉舟一改平时的沉稳凝重，说得滔滔不绝。
他藏了太久的话，这会儿一块儿倒出来给儿子听。
姜元淼趴在姜沉舟肩膀上，听得心里头暖洋洋的，忍不住也升起一个念头。
要是元夏爸爸还活着就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肯定会幸福快乐。
“爸爸，我能看看元夏爸爸的照片吗？”
姜沉舟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过。
人类融合诡异后能获得异能，异能者本质上而言，其实已经是诡物与人类的融合体。
诡气的存在，会让电子设备很容易失灵。
早年的时候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当时大部分手机摄像机都无法准确拍摄异能者。
后期虽然能够拍摄图像，异能者们因为习惯也不喜欢被镜头捕捉，总是下意识用诡气笼罩，以免留下图像。
元夏融合诡物的时间很早，所以留存下来的照片也很少。
姜元淼还以为没有，便说：“没有也没关系，元夏爸爸一定长得很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示：“跟我一样帅。”
姜沉舟被逗笑了：“有，你等等。”
他走进房间，打开床头柜，从深处拿出一个盒子。
姜元淼看着觉得奇怪，心想爸爸这么喜欢元夏爸爸，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放得那么隐秘。
姜富贵找准机会，跳到了姜元淼的膝盖上。
它伸出手拍了拍，坐下不动了。
姜沉舟出来瞥了一眼，没再把它赶走。
“异能者的照片、常用的东西留存下来，都有很大异变可能性，所以统合局规定，一旦异能者死亡，他生前使用的东西都会销毁。”姜沉舟解释。
越是强大的异能者，死后残留诡气越多，异变的可能性越大。
这是属于异能者的悲哀。
姜元淼抿紧嘴角，觉得这做法太不人道，但从社会安全而言又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哼哼道：“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再也不用这样。”
姜沉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姜元淼迫不及待的打开。
盒子里是一张泛黄的合照，上面站着五个人。
“这是爸爸！”
姜元淼第一眼就认出来，年轻时候的姜沉舟英俊帅气，跟现在几乎没什么变化，虽然照片上也只是微微勾嘴角，但能看得出来他当时很开心。
“这是舅舅。”
“这是张爷爷。”
姜元淼一个个认出来，张局变老了很多，照片上他穿着制服，头发乌黑，看起来还很年轻。
慕秦川在照片里很稚嫩，一头黄毛炸飞天，板着脸插着兜装酷，被身旁的男人拽着脖子，一脸的不情不愿。
姜元淼目光落到那个男人身上。
“元夏爸爸。”
他轻轻抚摸着元夏的模样，生怕弄脏了相片。
“他跟我长得好像啊。”
恢复视力的时候，姜元淼就觉得自己长相跟姜沉舟不太一样，现在看到元夏的长相他就明白了。
合着他跟元夏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里，元夏笑容肆意张扬，一边一个勾着慕秦川和姜沉舟，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相比起沉稳的姜沉舟，不情不愿的慕秦川，他是照片上笑容最灿烂的人。
“爸爸，他长得真好看。”姜元淼真心实意的夸道。
姜沉舟笑了笑：“小淼跟他一样好看。”
“你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姜沉舟又说了一句。
姜元淼立刻说：“真有品味，我的名字也很好听哦。”
姜沉舟笑容更甚，忽然想到元夏起名的丰功伟绩，每一个都是重墨浓彩。
不过，姜元淼的名字确实不错，跟旺柴狗蛋富贵都没有关系。
姜元淼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第五个人身上。
“爸爸，那这个人是谁？”
照片上还有第五个人，他就站在张局身边，元夏身后。
看起来年纪应该比他们都大一些，但比张局年轻许多，他虽然没有笑，但眉目舒展，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人。
姜元淼注意到，对方的手轻轻搭在元夏肩头，那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即使是姜沉舟回到统合局之后也没有。
姜沉舟眼眸微沉，眼底闪过暗芒。
他伸手接过照片：“不重要的人。”
见他不肯解释，姜元淼也没有继续追问：“爸爸，再让我看一会儿。”
“爸爸，要不我们把照片挂在墙上吧，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元夏爸爸。”他要求道。
姜沉舟叹了口气：“你忘了爸爸刚才生活过的话了吗？”
异化？
姜元淼嘟了嘟嘴巴，不情不愿的抱怨：“万一是假的呢，这张照片上什么诡气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异变。”
姜沉舟还是没答应。
会不会，他心底最清楚。
在元夏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中，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差点死在异变照片的手中。
那次后，张局才会下令直接销毁所有的照片，将元夏的档案彻底封存。
统合局的异能者们接受过无数次教训，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姜沉舟也舍不得立刻收起照片，抱着孩子静静看着。
“爸爸，我元夏爸爸是英雄吗？”姜元淼忽然问。
姜沉舟点了点头，又开口解释：“他说不喜欢勋章，也不喜欢看别人哭哭啼啼，更不喜欢自己死了，还要被挂在墙上做表彰，我们尊重了他的意见。”
姜元淼心想，他元夏爸爸可真有个性，特别帅。
他静静看着照片上的人，心中不停闪烁过什么东西，却又像是一团乱麻，什么都抓不住。
蓦的，姜元淼抬头问：“爸爸，昨天你是去找元夏爸爸了吗？”
一句话，姜沉舟脸色大变。
姜元淼继续说道：“我担心爸爸，进入梦境找爸爸，但一直没找到。”
“富贵说，爸爸不在梦境里，那爸爸去了哪里，是去找元夏爸爸了吗？”
小孩儿眼睛明亮，似乎能看透人心。
姜沉舟没想到孩子这般敏锐。
祝颂发动异能，他进入另一个诡域，这件事十分隐秘，就连当时在场的张局都没发现。
“你怎么会这样想？”姜沉舟艰涩开口。
姜元淼抿了抿嘴角没回答。
因为在原剧情中，姜沉舟走上灭世反派之路，就是因为这个。
先后失去爱人孩子，让他对人性失望，不顾一切要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
如今他还活着，身体已经恢复，不再需要姜沉舟冒险。
唯一的理由就是元夏。
姜元淼心想，爸爸是不是跟他一样，想让元夏爸爸死而复生，那他会不会又走上歪路，朝着反派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姜元淼纠结的拧紧眉头，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不是。”
姜沉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爸爸不想骗你，虽然这次不是，但与他有关。”
不知为何，姜沉舟今日压不住心底的翻滚情绪。
他想将一切都告诉自己儿子。
但搂着小小的身体，姜沉舟清醒过来，他是成年人，不该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让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承担。
姜沉舟垂眸，他果然还是个不合格的爸爸，要是元夏还活着就好了。
姜元淼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爸爸，没关系的。”
“我知道爸爸想做什么，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姜元淼听着熟悉的心跳声，表示：“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他没死呢？”姜沉舟打断他的话。
他声音艰涩，收紧双手，不敢去看儿子的脸：“他那么坚强，那么强大，也许真的能留下一线生机，即使是灵魂碎片，我也想试一试……”
说到一半，姜沉舟猛然清醒。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将这些告诉一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
姜元淼代入父亲的位置，心想，如果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有一天他死了，那即使付出惨重代价，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会想要尝试。
毕竟这是诡异世界，也许呢，也许元夏爸爸真的没死彻底呢？
这般一想，姜元淼就特别能理解自家老爸。
他抬头表示：“爸爸，我会陪着你。”
“如果爸爸想找到元夏爸爸，我也会帮你。”
“不管发生什么，小淼都会陪在爸爸身边，我要做爸爸的小盔甲。”
姜沉舟感动的无以复加。
姜元淼拍了拍他的手臂，又要求：“但是爸爸要注意安全，你想啊，万一你受伤，元夏爸爸也会伤心难过的。”
堵不如疏，既然姜沉舟不可能放弃寻找元夏，阻止不了就加入。
姜元淼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方针，有他看着，他爸不会变成灭世反派。
他知道那么多剧情，肯定能帮上忙！
姜沉舟一颗心暖洋洋的。
他越发理解元夏当年的决定，他留下姜元淼，并非想留下一个后代，而是为他留下一个同伴。
有这个孩子在，自己就不会沉溺在悲痛中自暴自弃。
元夏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因为姜元淼的存在，姜沉舟才会是今天的样子。
“小淼，谢谢。”姜沉舟亲了亲他的额头。
姜元淼笑着说：“亲父子不用说谢谢。”
姜沉舟扑哧一笑，忍俊不禁。
父子俩过分亲昵，姜富贵都要压不住脾气了，心想总是亲亲抱抱做什么，真是腻歪。
等姜沉舟一走，它就站起来谴责：【小骗子，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总跟他这么亲昵，不然会变成爸宝男的。】
“那我也亲亲你。”姜元淼总能迅速抓到姜富贵的小心思。
他搂住姜富贵一阵么么哒，果然，它就不吱声，也不谴责了。
姜元淼哄完爸爸哄富贵，哄好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可太困了，靠在沙发上就眯起眼睛。
姜沉舟将他抱到了屋里头，帮他塞好被角。
姜富贵不请自来，霸占了枕头位置。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没阻止，转身离开。
在他伸手，姜富贵又长出一双手来，学着姜沉舟的手势拉被角。
【哼，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我的也会，怎么跟我比】姜富贵有自己的小骄傲。
隔壁房间，姜沉舟抚摸着那张相片。
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是元夏提出来要拍照的，他原本是最不爱拍照的人，那天却说人最齐，拉着他们一起拍照。
照顾他们长大的张局，正处于青春期浑身刺挠的慕秦川，捅破窗户纸热恋中的他们。
还有——
姜沉舟目光落到那张温和普通的脸孔上，闪过锐利。
他面无表情的将照片放回去，彻底盖上。
不放心，姜沉舟还叠加了两重结界。
即使口口声声说要寻找元夏，但姜沉舟心中明白，他早已死去。
否则元夏留下的东西不会异化，忘川诡域也不会封禁。
只是不死心罢了。
姜元淼这次睡得很熟，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富贵早安。”他先亲亲富贵脑袋。
姜富贵很满意小骗子醒来第一件事就跟自己问好。
“爸爸早安。”姜富贵不太满意姜沉舟总待在家里。
“小熊早安。”呵，就这还让它喊叔叔，叔叔是不可能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旺柴早安。”这丑东西也配。
姜沉舟端来早餐，瞥了眼表情丰富的姜富贵，心底啧了一声。
这诡异越来越奇怪了，吃个早饭挤眉弄眼的，不会是抽风了吧？
姜元淼没这个顾虑，大口大口吃起来，昨晚做了活动更饿了，他可以吃两大碗。
吃饱喝足，姜元淼很是自觉，伸手将姜富贵揣进小口袋。
为了方便揣着姜富贵，他每次都特意选有口袋的衣服，这已经成了他的标配。
一开始是姜元淼自己挑，这几天姜富贵也加入进来。
它审美不太好，喜欢大红大绿，对姜沉舟购买的衣服指指点点挑挑拣拣。
姜元淼只能捏住它嘴巴，绝了它提意见的机会，否则他爸爸就要生气啦。
姜沉舟把孩子送到幼儿园。
姜元淼一看，奇怪起来：“小王老师没来。”
校门口负责接孩子的是另一位老师：“小淼来啦，小王老师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请假了，不过她说没大问题，很快就会回来上课。”
姜元淼这才放心。
哪知道上课铃声刚刚响起，门外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54章
“王老师！”孩子们欢呼起来。
在幼儿园里，亲切温柔的小王老师很受欢迎。
小王老师笑着跟小朋友们打了招呼，这才拉着姜元淼到了走廊上。
姜元淼仰头，见她气色还好，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梦魇的影响。
小王老师半蹲下来：“小淼，昨天晚上是你吗？”
姜元淼有些奇怪，普通人卷入诡异事件，为了避免恶劣影响，也为了保证普通人的安全，在脱离诡域后都会清洗记忆。
小王老师笑着解释：“诡域很可怕，但老师觉得既然经历了，那就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没同意洗去记忆。”
“是我。”姜元淼点头承认，“老师，谢谢你冲出来保护我。”
小王老师笑了起来：“我只是做了一位老师应该做的。”
她有些心疼的抚摸孩子头发，知道异能者的世界，与他们普通人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顿了顿，小王老师低声道：“小淼，在诡域中，正常人都会害怕恐惧，老师希望你记住那些勇敢保护你的人，不要在乎其他人。”
姜元淼眨巴眨巴眼睛，听懂了小王老师的话。
小王老师在担心经历梦境那样的事情，他这个小小孩会变得偏激，将来走向偏执，报复社会。
如果他是真小孩，或许会受到影响。
但姜元淼不是，他笑着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小王老师：“老师，我明白的，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但还有更多的好人，昨天有很多哥哥姐姐跟老师一起保护我，我都记得呢。”
小王老师听的鼻头发酸，心想大概只有小孩子才会这般纯真。
“那就好，我们小淼真是个好孩子。”
姜元淼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歪着头问：“王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举起手，靠在小王老师耳边：“我爸爸我舅舅都是统合局的人，老师要是不舒服，爸爸可以帮忙的。”
小王老师扑哧一笑。
心底倒是松了口气，小孩儿爸爸和舅舅都是异能者，一定会照顾好他。
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姜元淼的脸颊：“小淼，老师要回家一趟。”
“回家？”姜元淼疑惑。
小王老师垂眸，再次抬起时满是坚定：“我离开家太久了，之前一直太害怕，不敢回去，但我现在不害怕了。”
“我要回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姜元淼好奇的问。
小王老师轻笑，只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老师想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等她过来，老师给你带她做的南瓜饼好不好？”
“我喜欢吃南瓜饼，老师，那你可一定要给我带。”姜元淼连连点头。
小王老师拉住他的手指头勾了勾。
她并没有在学校多停留，递交了假条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姜元淼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此时此刻的小王老师仿佛挣脱了什么，像一位奔赴战场的女将军。
小王老师并没有带多少行李，直接踏上了回家的动车。
她看向窗外风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身份证上，小王老师的名字叫王诗晴，在这座城市，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叫王招娣。
出生在偏远县城的小姑娘，命运总是非常坎坷。
童年的记忆中，王招娣只记得爷爷奶奶的嫌弃，父亲的打骂，还有母亲抱着她哭泣时滚烫的眼泪。
无数次，母亲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好读书，等你考出去就好了。”
妈妈是疼她的，但是妈妈总是做不了家里的主，只能在拳头落下的时候将女儿护在怀中。
只能没日没夜的干小工，偷偷帮她缴纳学费，在学校，她可以叫王诗晴，而不是王招娣。
小小的王招娣也知道，只有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她才会有明媚的将来。
变故发生在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来的那一天。
她爸又喝了酒，动手打她骂她说赔钱货，甚至要把录取通知书撕碎，以十万块的价格将她卖给隔壁村当媳妇。
那是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
王诗晴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全身战栗，只差一点，她就会绑着送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走，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妈妈已经给你改了名字，你的户口随着学籍一起转，到时候直接落户。”
“诗晴，听妈妈的话，走了就别回来。”
随着行李一起塞过来的，还有一叠带着余温的钱，零零碎碎，不知道女人到底攒了多久。
王诗晴闭上眼睛，忍住眼底的酸涩。
她怪自己太胆小，即使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依旧没胆量回家。
她尝试过打家里电话，但每一次接听的都是那个男人，吓得她赶紧挂断。
王诗晴不敢回去，只能通过高中时期朋友打听母亲过得好不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
【看着气色不错，还跟我说你在外头好，她就放心了】
【晴晴，听你妈的别回来了】
【阿姨说她现在挺好的】
【她说让你先顾着自己，别管她】
王诗晴试过劝说母亲离开，但每一次，同学只是支支吾吾，没了下文。
王诗晴心想，一定是那个男人不同意，他舍不得失去自己的奴隶。
早该回去的。
回去后让妈妈跟那个男人离婚，将她也带出来，她们母女俩可以在城市里拥有一个新家。
【晴晴，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我很担心你】
【万一发生什么你可一定要说】
王诗晴眼底一暖。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王招娣，不会害怕那个男人。
就如同在梦境中，那个男人越发高大粗壮，越发可怕暴戾，但她依旧活得好好的。
【我一个人可以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拿我怎么办】
【你放心，等见到我妈，我就带她一起回家】
那头迅速回答：【那好吧】
【每天定点联系，超过一小时没联系我就替你报警】
【拥抱（づ￣3￣）づ】
王诗晴握紧手机，是啊，她有了新的家，新的朋友，新的世界，再也不会害怕。
姜元淼送走了老师，大摇大摆走回教室。
“小王老师很高兴，绑住她的枷锁碎掉了。”
姜富贵不理解人类，嗤笑道：【人类就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你不懂。”姜元淼捏了捏它的耳朵尖。
姜富贵哼哼：【我才不想懂。】
想要的就抢，讨厌的就杀，多干脆，姜富贵完全不理解人类的纠结。
姜元淼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
“小王老师回家了，妍妍一直没来上学，我好无聊啊。”
幼儿园里唯二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在，姜元淼只能坐在角落看书。
结果看书也不清净，一会儿功夫，一个小胖墩走过来，双手叉腰：“走开，我要坐这里。”
姜富贵呲牙。
姜元淼默默捏住姜富贵的嘴，往旁边挪了挪。
小胖墩满意的坐下来，又要求：“我要看这本书，给我。”
姜元淼将手里头的绘本递给他，自己换了一本。
姜富贵已经快忍不住了，在骂骂咧咧：【这胖球真讨厌，让我吃了他。】
“嘘，别跟小孩儿一般计较。”姜元淼安抚道。
哪知道小胖墩见他退让，越发得寸进尺：“妍妍是我未来的新娘，以后不许你跟她玩。”
姜元淼无语，心想这幼儿园小朋友也太成熟了。
这么小就开始抢新娘子？
见他不答话，小胖墩握紧拳头：“听见没有，不然我要揍你。”
姜元淼瞥了他一眼：“你打不过我。”
小胖墩恼羞成怒，一想到自从姜元淼上学，徐妍就只跟他玩，再也不搭理自己，顿时悲从中来，怒吼一声冲过去。
哐当一声，小胖墩一脑袋撞在木桌子上，脑门立刻肿出一个大包，哇哇大哭起来。
姜沉舟送完孩子，开着车到了江边停下。
依旧是点了一支烟，姜沉舟将它放在旁边，伸手抚摸着戒指。
戒指不但没异化，连一丝一毫的诡异气息都没有，要不是熟悉的痕迹都在，姜沉舟都要怀疑是仿制品。
明明那一日，戒指跟随元夏一起留在了忘川诡域中。
“难道皈依会说的是真的？”姜沉舟不禁拧眉。
他并不信任皈依会，柳先那家伙更是满口鬼话，可戒指做不得假。
烟已经燃尽，车子里满是烟味，姜沉舟打开车窗通气。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姜沉舟扫了眼接起来：“说。”
“姜先生，东西验证的怎么样了？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吧？”那头是柳先。
姜沉舟淡淡道：“即使东西是真的，但忘川诡域已经彻底封禁，我也进不去。”
“我当然知道你进不去，不过吗，你们统合局不是新来了一位小异能者。”
柳先声音带笑：“听说他的异能很特别。”
姜沉舟拧眉：“你们手伸得这么长，不怕被斩断吗？”
“斩断一只，还有千万只，只要有人，就会有消息。”柳先冷哼。
姜沉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祝颂还太小，异能不稳定，暂时无法做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柳先追问。
姜沉舟淡淡回答：“昨天已经试过，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我差点死在里面。”
“忘川诡域的危险程度远胜过昨晚，除非你们想让我进去送死，否则现在不是好时机。”
柳先沉默了一会儿：“要等多久？”
姜沉舟冷声回答：“那得看那位小朋友。”
“呵——”
许久，柳先说了句：“我们有的是办法催生。”
电话被挂断，姜沉舟眉头拧得更紧，皈依会渗透的情况比他预计的更严重。
这不是短短几年内能做到的，也许皈依会出现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更早。
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方向盘，姜沉舟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目光落到那一枚戒指上。
伸手带上戒指，姜沉舟心底有了答案。
【我要做爸爸的小盔甲】
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姜沉舟勾起嘴角，他有世界上最贴心的儿子，等元夏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和和美美，永远在一起。
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能让元夏回来，他可以付出代价。
姜沉舟难得主动上班，他是半个编外人员，回归后暂时没有组员，倒是有了单独的办公室。
往屋子里一坐，姜沉舟翻看起昨晚上的案卷。
血色婚纱案件才刚过去几天，A市就又发生了梦魇事件，加上之前的平安境，三次都是大型诡域降临。
诡域不该这么频繁的出现，尤其是在A市这样繁华的城市。
姜沉舟忍不住怀疑其中有皈依会的功劳。
皈依会到底想做什么，忘川诡域暂时打不开，就操控其他诡物肆意横行？
姜沉舟一目十行的扫过，微微拧眉，梦魇解决的太顺利了。
不只是梦魇，平安境与血色婚纱同样解决的很顺利，别看前者死了很多人，但在诡域降临的案例中，这几个人压根不算什么。
平安境被红月诡异吞噬，血色婚纱的能量被姜元淼与红月诡域分食，梦魇被收容。
姜沉舟脑中闪过什么，却又抓不住。
他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什么，却又无法追根寻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同时，慕秦川就一点不见外的推门进来，开口说：“老姜，是不是你跟徐妍父母提了融合诡物的事情？”
姜沉舟被这称呼弄得皱眉。
“你知不知道人家长找到张局那边，说要融合最安全的诡物，张局正在骂人呢。”慕秦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姜沉舟脸色不变：“是我。”
“你是不是疯了，干嘛掺和这种事情，成了人家不是感激你，失败了全家都怨恨你。”慕秦川不理解，姜沉舟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事实上，他们三个人中，元夏才是责任感最强的那个，姜沉舟压根没有这东西。
姜沉舟淡淡道：“小淼很喜欢她，她能继续上学很好，可以给小淼作伴。”
慕秦川差点没骂人：“有毒吧你，就为了让小淼有个喜欢的同学，你让人爸妈融合诡物，万一死了怎么办？”
“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姜沉舟淡淡说道：“他们不愿意失去女儿，融合诡物虽然危险，但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冒一点生命危险，很值得不是吗？”
慕秦川无言以对。
代入自己，他觉得值得，可万一真死了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统合局从来不会主动让普通人融合诡物，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拼不起。
他看了眼对面的人，对姜沉舟的冷血有了新的认识。
慕秦川抬头，看到一双无情、冷酷、毫无波澜的双眼。
他恍惚想到姜沉舟一直如此，只有在看见元夏的时候有所改变，他怎么就给忘了。
幸好还有小淼在。
这一次，慕秦川心底冒出这个念头。
否则姜沉舟就能变成人类的心腹大患。
姜沉舟挑眉，淡淡开口：“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变态。”
慕秦川冷哼：“难道你你不是？”
“我是。”姜沉舟从来不否认。
慕秦川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姜沉舟手机铃声响起。
他一看是学校电话，飞快抢过来：“喂老师，我是小淼舅舅，我家孩子怎么啦？”
姜沉舟一脸无语。
“什么，小淼被人打了？”慕秦川跳起来。
姜沉舟觉得不太可能，姜元淼像他，狡猾狡猾的，身边还有姜富贵，怎么可能挨打。
“哦，他没被打，其他孩子被他打了，那没事了，肯定是那孩子的错，我家小淼我知道，很乖很懂事的。”慕秦川说的理所当然。
姜沉舟觉得继续这样说下去，老师会暴跳如雷，伸手将电话抢过去。
“别抢，开外放，我开外放总行了吧。”
“小淼舅舅，是这样的，两个小朋友今天在学校爆发了冲突，从监控看小淼是没动手的，但对方孩子磕破了脑袋，有些严重，所以还得麻烦你们来学校一趟。”
慕秦川一下子来劲了：“我马上来。”
姜沉舟一把按住他：“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你不懂，以前都是我犯事儿请家长，现在是头一次当家长。”
慕秦川拍开他的手，表示：“元夏每次去学校就揍我，不分青红皂白每次都先打我，今天我要去学校给大外甥撑腰，让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家长。”
“从小我就想，将来我要是当了家长，一定不会跟元夏一样上来先打自家孩子，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自己孩子这边，无论发生什么都给他撑腰，绝不会让他跟我一样弱小可怜。”
慕秦川说着说着，都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姜沉舟忍不住给他戳穿：“元夏打你，是因为你上课不听讲，下课打牌还摆赌局甚至拉老师下场，升旗仪式你上台演讲数落学校十宗罪，运动会你裸奔丢人现眼，最严重的一次你把学校厕所炸了，每一次挨打你都不冤。”
“我那都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挨打都不冤。”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你不用插手了。”慕秦川梗着脖子就要走。
姜沉舟觉得不能，真让这家伙去的话，小事儿化大，大事不得了，最后闹得无法收场。
慕秦川死活要跟着，姜沉舟没能把人赶走。
进入医院之前，姜沉舟警告：“待会儿闭嘴，让我来说。”
“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我大外甥现在受了委屈，我得替他找回场子。”慕秦川不答应。
姜沉舟捏了捏眉心，特别理解当年元夏为啥要揍他。
一想到当年这家伙把学校厕所炸了，结果是他陪着一起收拾，连保洁都不愿意接这活儿。
姜沉舟忍不住捂住鼻子。
慕秦川完全听不进他的话，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他辛辛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才不会跟元夏一样，这次一定会无脑站在大外甥这边，做一个帮他撑腰的完美家长。
慕秦川甚至拿出眼睛带上，冷酷，残暴，打算以气势震慑对面的人。
“爸爸！”姜元淼一眼看到亲爸，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头。
姜沉舟顺势抱起来：“没事吧？”
“我没事，但陈勉受伤了，他脑门破了个洞，流了好多血。”姜元淼心有余悸。
他有些心虚，捏住姜富贵的耳朵，压低声音说：“爸爸，是富贵。”
姜沉舟看向他口袋里的丑东西。
姜富贵特别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欺负弱小的罪恶感，骂骂咧咧表示：【竟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小骗子，没吃了他都算我客气】
“被欺负了？”姜沉舟皱眉问。
姜元淼摇了摇头：“没有。”
他真觉得没有被欺负道。
姜富贵不干，护犊子的很：【他竟敢让小骗子让位置，还抢走小骗子的书，还要撞小骗子，死了活该。】
姜沉舟眉头一皱。
姜元淼更是捏住他嘴巴：“富贵，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还是小朋友，很幼稚，也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至少不应该死。”
小孩儿很苦恼，富贵保护他没错，但因为保护欲过度，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死手。
得亏被他拦住，不然陈勉真死了。
姜元淼发愁，富贵是诡异，跟人类有壁，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它知道，人类只有一条命，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姜沉舟听懂了。
对方小朋友跟姜元淼闹矛盾，撞他，结果姜富贵动了手脚才会这么严重。
他心底皱眉，意识到姜富贵不可控性太高，对姜元淼护短，对他身边的人而言却很危险。
偏偏身边还有一个更护短的人，慕秦川已经嚷嚷开了：“谁欺负我家大外甥了，我家小淼才三岁，比班里头其他小朋友年纪都小，谁欺负他了？”
另一头，老师和对方家长都是满脸尴尬。
陈勉父母更是上前道歉：“小淼家长，对不住，是我们没管好孩子，真没想到陈勉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看过监控了，确实是陈勉主动挑衅，是他自己撞向小淼，没想到撞到了桌子角才会磕破脑袋，不怪小淼的。”
对方家长态度太好，让慕秦川没了发挥的空间。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恨不得对方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好给他发挥的机会。
姜沉舟撇了他一眼，开口：“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陈勉毕竟受伤了，这样，医疗费我这边可以负责。”
虽然儿子没做什么，但姜富贵做了，不然陈勉受伤不会这么严重。
“不用不用，就当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总仗着自己高就欺负人。”陈爸爸骂道。
陈妈妈也说：“小淼又瘦又小的，他还欺负，是该吃个教训。”
他们一开始听到儿子受伤也生气，等看到监控后无语了。
人家小孩儿又可爱又乖巧，儿子比他大一圈儿，结果又是抢位置，又是抢书，还冲过去撞人。
这不是自己活该吗？
双方家长都觉得是自己原因，客客气气，倒是让旁边的老师松了口气。
唯有额头缝了很多针的陈勉小朋友，不但受伤还得挨骂，整个人都蔫吧了。
事情解决的顺利，姜沉舟留下号码，很快带着儿子离开。
结果刚走出医院，姜元淼就说：“爸爸，我不想上学了。”
第55章
姜沉舟没急着反驳，只是问：“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
姜元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爸爸，富贵总是不听话，我不想伤害到别的小朋友。”
姜沉舟冷笑：“那就把它送回去。”
【你敢威胁我，吃了你】姜富贵露出尖牙。
姜元淼熟练的捏住它的嘴：“不行，我已经跟富贵说好了，会教会他人类的情感。”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爸爸，我觉得其他小朋友都好幼稚，以前还有妍妍陪我，现在妍妍和小王老师也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
姜元淼托着下巴，眨巴眨巴大眼睛：“爸爸，我可以跟你一起上班吗？”
才短短一个月，姜元淼已经对上学游戏感到厌烦。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一开始出于离开家的快乐中，体验了一把上辈子没体验过的幼儿园生活。
可慢慢的，姜元淼就十分无聊。
整天那么点地方，重复的游戏，不是大大的花园大大的花，就是一群小朋友阿巴阿巴，太幼稚了。
正好这时候祝颂出现了，刺激到姜元淼小朋友的心。
他想跟着姜沉舟。
姜沉舟还没回答，慕秦川回头，捏住小孩儿胖嘟嘟的小脸。
“整个班你最小，最矮，还嫌弃别的小朋友幼稚。”
姜元淼不乐意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慕秦川接着笑：“不过幼儿园也没啥意思，不爱去就别去，舅舅我小时候也不爱上学，你爸要是不乐意，舅舅带你上班。”
“别惯孩子。”姜沉舟皱了皱眉。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家庭因为教育问题吵架的原因，慕秦川每次一张嘴，他就想动手赶人。
姜沉舟没直接回答，解释道：“爸爸的工作有些特殊，并不一定待在统合局，如果你跟着我一起上班，很多时候需要自己一个人玩。”
“那边也没有小朋友可以陪你，会有些孤单。”
姜元淼见他没反对，立刻道：“我有富贵，一点也不孤单，爸爸出任务的时候，我就跟着舅舅，舅舅也出任务，我就跟富贵玩。”
说完还举起姜富贵，摆弄它的手脚。
慕秦川忍不住仔细看，心想这诡异还挺配合：“万一被发现这就是红月诡异，局里头会怀疑我们叛变了。”
却也没反对。
姜沉舟心思一转，皈依会不可信，虽然有姜富贵在，但统合局总是比幼儿园安全许多。
“那就跟着爸爸吧。”
话音未落，姜元淼就欢呼起来：“爸爸最好了，我好爱你。”
如果不是帮着安全带，他还要扑过去亲一口。
慕秦川瞧父子俩亲昵的样子，心底酸溜溜的。
既然要带去上班，姜沉舟索性方向盘一转，直接往统合局去。
慕秦川就叮嘱：“等到了统合局，别的地方都能去，但收容所和研究院那边千万别去，看见穿白大褂的人别搭理，记住了吗？”
“为什么？”姜元淼好奇的问。
慕秦川就说：“他们都是变态，最喜欢煮小孩儿吃，尤其是像你这样粉粉嫩嫩的小孩儿。”
姜元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舅舅，你骗人。”
“没骗你，你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慕秦川强调。
结果倒好，姜沉舟刚停下，他们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白大褂。
白杨耷拉着嘴角，哈欠连天，看着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手里头提着一箱子电子产品。
“舅舅，这个叔叔是白大褂吗？他吃不吃小孩儿？”姜元淼压着声音问。
以异能者的听力，白杨听见了，耷拉着嘴角脸色更加阴沉，看着慕秦川的眼神要吃人。
慕秦川轻咳一声：“他不吃，是个好白大褂。”
“那我就放心了。”姜元淼嘻嘻嘻偷笑。
姜沉舟一看就知道，小孩儿故意逗他舅舅玩儿呢，坏心眼子多的很。
“东西给你了，以后别再来烦我。”白杨开口就没好气。
慕秦川一把拽住他：“哎，别急着走，这是我大外甥姜元淼，小淼，这是你白杨叔叔，虽然也穿着白大褂，但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白杨叔叔好。”姜元淼乖乖回答，眼珠子盯着那一大盒子的电子产品看。
白杨挑眉，神色缓和一些：“你也好。”
想了想，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巧克力：“见面礼。”
“谢谢叔叔。”姜元淼大声喊道。
白杨没给慕秦川脸色，对姜沉舟微微点头：“走了。”
说完白大褂一飘，直接消失了。
姜元淼已经忍不住抱住舅舅大腿，仰着头问：“舅舅，这些是给我的吗，我可以用吗，我可以玩多久，这次我保证不会弄坏。”
“上次也不是你弄坏的。”
慕秦川一把见他抱起来，放在臂弯里：“这些经过改造，应该能用很久。”
像他们这样的异能者，平时使用的手机都是特制的，不然三不五时就要换一换。
姜元淼顿时欢呼，忙不迭拿起一个游戏机，坐在他臂弯里就开始玩。
姜沉舟看得眉头直皱。
比他更不高兴的是姜富贵。
明明它今天保护了小骗子，教训欺负小骗子的坏蛋，结果呢，小骗子反过来怪它。
甚至一路走来都没哄它，也没有亲它，没有跟它道歉。
过分，太过分了，小骗子越来越过分了。
姜富贵捏紧拳头，它要给小骗子一个教训。
邪恶红瞳巡视着统合局，吃掉几个人，让小骗子后悔，痛哭流涕！
姜富贵想着，又觉得不好，它不喜欢看小骗子为别人哭，而且那么做的话，小骗子一定会跟他吵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邪恶红瞳盯在姜沉舟和慕秦川身上，揍他们一顿，让小骗子后悔。
分体打不过，姜富贵悻悻放弃这个诱惑力巨大的打算。
它眼珠子贼溜溜转个不停。
一直慕秦川将姜元淼放到办公室，让他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它都没想到好办法。
“你真要让那鬼东西留在小淼身边？”
慕秦川拉着姜沉舟，低声问。
两人回头，同时看到姜富贵恶意满满的样子。
下一刻，姜元淼往后头一靠，结结实实的压在姜富贵身上，将它当做了垫子。
邪恶富贵毫无反抗，甚至还扭曲爬行，让小孩儿靠得更舒服一些。
慕秦川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一会儿功夫，凌瑶瑶过来将两个大人都喊走。
姜元淼沉浸在游戏中无法自拔，玩得酣畅淋漓，连哄富贵都忘记了。
蓦的，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两只脚丫子出现在眼前，姜元淼抬头，是祝颂。
祝颂，原男主，未来的剧情线本线，打好关系有利无弊。
姜元淼露出笑容；“大哥哥你好，又见面了。”
祝颂鼓起勇气才走进来，原以为小孩儿见到自己会生气，也许还会哭闹，谁知道他居然对自己笑。
他脸颊一热，红着脸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元淼大方的递出游戏机：“要一起玩游戏吗？”
“我，我不会。”祝颂低下头，脸颊更红了。
姜元淼想起祝颂的出生，剧情线中说他出生在很偏远的山村，不会玩也很正常。
“那你要吃巧克力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白杨送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盒，分出一半递给祝颂。
后者接过去，轻轻咬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好甜。”
姜元淼自己也咬了一口：“是好甜。”
祝颂三两口就吃完了，抬头瞧见姜元淼还在小口小口的咬，一时又有些尴尬。
姜元淼见他盯着自己，将剩下的也递过去：“你还要吗？”
“不要了，小弟弟你自己吃。”
姜元淼心想，这大概算是建交成功，要是他们一起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
万一将来发生点什么事情，祝颂肯定不忍心下狠手。
小孩儿猴精猴精的，笑容更加灿烂。
祝颂瞥了眼那只诡异，抿了抿嘴角，没跟上次一样反应激烈，但依旧十分排斥。
等姜元淼吃完了，他忍不住说了句：“诡异都是坏东西。”
姜富贵忍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再也忍不住，跳起来要踢飞这家伙。
姜元淼迅速抓住它，一把塞进口袋：“富贵不一样，我会负责教导富贵，不让它做坏事的。”
“可是……”祝颂想告诉他，诡异都是不能相信的。
姜元淼歪了歪头，问：“大哥哥，你不相信我，觉得我做不到吗？”
“怎么会，我相信你，可是诡异是不会改变的。”
祝颂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失落的低下头：“它们会撒谎，最后都会害人。”
“我相信富贵不会。”姜元淼坚持道。
他知道祝颂的心结，那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但时间很长，他能教好姜富贵，让祝颂接受这一点。
姜元淼略过这个问题，举起游戏机：“大哥哥，要一起玩吗，我可以教你。”
“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很笨。”祝颂说。
姜元淼心想，原来将来一身王霸之气的男主角，现在也只是个自卑敏感的小孩儿。
他立刻表示：“我一开始也不会，慢慢玩就会了，来，我教你。”
这可把姜富贵气坏了，它特别讨厌这小孩，第一次见面就喊打喊杀，更可恶的是每一次都诋毁它。
要不是看在小骗子的份上，它早就一口吞了。
姜富贵哼哼唧唧，在姜元淼口袋里推推挤挤，偏偏小孩儿沉浸在游戏中，压根没注意到。
可恶！
不能吃人，不能杀人，不能打人，不能丢了小骗子的脸，不能破坏小骗子说的话。
姜富贵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蓦的，它冒出一个主意。
姜富贵从口袋里跳出来，落到地上，迈开脚步。
它回头看，小骗子居然没发现。
姜富贵更生气了，它要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让小骗子担心害怕，哭唧唧的到处找它。
小骗子必须承认错误，从此之后再也不为别人骂他，保证他才是世界第一重要，姜富贵才会同意回来。
打定主意，姜富贵一口气走到门口。
它顿住，猛地回头，可恶，小骗子还在玩游戏，游戏机就这么好玩吗？
姜沉舟说过，游戏机玩太多会变成傻子，小骗子一定玩太多，所以已经变傻了，居然没发现它离家出走。
蓦的，祝颂抬头，看到了门口的姜富贵。
姜富贵咧开嘴，恶意慢慢。
祝颂抿紧嘴角，浑身竖刺满是敌意。
两人眼神经过一番厮杀，姜富贵不肯认输，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
哼，小骗子已经被惯坏了，变成一个只知道索取，不知道感谢的坏小孩。
姜富贵已经决定，要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
从今往后，它姜富贵才是家中老大，掌握所有的话语权！
诡异的背影消失，祝颂偷偷松了口气，往旁边一看，姜元淼似乎没发现。
他心想，要是那诡异彻底消失，不再出现在小弟弟身边就好了。
祝颂捏紧拳头，不想告诉小弟弟。
忽然，姜元淼抬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富贵是不是偷偷溜走啦？”
祝颂瞪大眼睛：“你知道？”
姜元淼嘻嘻嘻一笑：“我肯定知道啊。”
小孩儿压着声音，嘀咕道：“富贵生气可明显了，就是这样，眼睛圆溜溜，咧嘴露出牙齿，还是捏紧拳头。”
他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对比强烈。
祝颂方才觉得诡异做怪，丑的很，可现在一看同样的表情动作，小弟弟气鼓鼓的好可爱，让他想要捏一捏。
“那你为什么没管它？”
祝颂蓦的想到一个可能，惊喜的问：“小弟弟，你是不是不喜欢它，想要丢掉它啦？”
“我可以帮你哦。”祝颂表示，他可以杀死诡异。
姜元淼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才不会丢掉富贵。”
“不过今天我骂了他，富贵很生气，但为了我，它一直憋着气没撒出来，这样不好。”
姜元淼深谙这个道理，笑着表示：“所以要让富贵发作出来，这样我就能哄好它啦。”
又高高兴兴的问：“你看，诡异也会生气，也会憋屈，是不是跟人类一模一样？”
祝颂抿紧嘴角没回答。
心底却想，那丑东西跟人类有什么类似之处，不如杀了省心省事。
他觉得小弟弟爸爸舅舅太不靠谱，怎么能让小弟弟带着诡异玩呢，难道是因为小弟弟没有朋友。
祝颂脸颊红扑扑，心想，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成为小弟弟的朋友。
没等祝颂说出口，姜元淼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
“大哥哥，你继续玩游戏，我要去哄富贵啦。”
祝颂惊呆了：“这么快？”
这才几分钟吧，那丑东西可能才走出去一百米！
姜元淼点了点头，说：“不能让富贵等那么久。”
说完他撒丫子就追出去，口中还喊着：“富贵，你别丢下我！”
结果门一开，姜富贵就在门口。
只见它摆出一个冷酷无情的表情，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现在才想到我，太迟了，今天我非走不可。】
“不要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已经将它抱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富贵，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太着急才会骂你。”
“你是为了我好，想保护我，我心底是知道的。”
“可是富贵，人类小孩儿是很脆弱的，完全没有你强大厉害，轻轻一推就会死。”
“我是迫不得已才骂你的，富贵，你别怪我。”
姜富贵哼哼唧唧的挣扎，并且表示：【你不但骂我，一路上你还忽略我，捏我嘴巴，动不动就捏，你看我嘴巴都变形了。】
“捏痛了没有，快让我看看。”
姜元淼举起富贵仔细看一看，这铜皮铁骨的，当然不会痛也不会破皮，原本就那么歪。
但他还是伸手轻轻抚摸，并且表示：“富贵，我给你捏回来吧。”
姜富贵冷哼，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家庭主导地位。
它开始提条件：【以后不许再捏我嘴，尤其是在姜沉舟和慕秦川面前，太丢脸了。】
“知道了知道了。”姜元淼答应。
姜富贵得寸进尺：【而且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言听计从。】
姜元淼抓了抓耳朵，觉得它有点飘了。
姜富贵没注意他神色变化，越说越得劲。
【从今天开始，我才是一家之主。】
姜元淼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尖尖，表示：“富贵，你一直都是一家之主啊。”
【我是吗？】姜富贵都自我怀疑了。
姜元淼点头：“那当然，你是我们家最强大的，当然就是一家之主，不过人类家庭讲究和谐，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有事情商量着来。”
姜富贵觉得这话题方向不对劲。
它狐疑的看向小骗子，怀疑他又在骗自己。
姜元淼继续说：“你以后别离家出走了，你一走，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富贵，我好想你啊。”
说着用肉乎乎的脸颊蹭它。
姜富贵立场顿时不那么坚定了。
香喷喷，软绵绵的小骗子，怎么能没有它伟大红月的保护。
姜沉舟跟慕秦川是靠不住的，只有它才靠得住。
没有它伟大红月的保护，小骗子一定会被其他可恶凶残的诡异发现，然后一口吞掉。
姜元淼继续输出：“富贵，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和好吧。”
【那好吧】姜富贵仰着下巴：【这可是你求我的】
“对对对，我求富贵原谅我，永远跟我当好朋友。”姜元淼表示。
姜富贵回到他口袋：【哼，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敢骂我，我会非常生气】
【下次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被你找到。】
姜元淼笑着抚摸它的小脑袋：“嗯嗯嗯，下次我不敢了。”
他亲了亲富贵小脑袋，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富贵，咱晚上少点看电视剧好吗。”
【我没看】姜富贵死鸭子嘴硬，它才不会承认。
祝颂听清楚了一切，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对吗，怎么跟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总看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一样？
祝颂欲言又止的看着两只，瞥了眼那只得意洋洋的诡异，觉得它带来的威胁也没那么大了。
这么蠢的诡异，应该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吧。
祝颂看了眼姜元淼，觉得这小弟弟可真会哄人。
这边姜元淼跟姜富贵还有心情演出八点档狗血剧本，另一头气氛凝重。
姜沉舟脸色淡淡的靠在椅子上，慕秦川眉头紧拧。
剩下的异能者脸色各异，都不怎么好看。
张局让人将资料发下去：“这是研究所新给的资料，你们都了解一下。”
花良平翻了几页就皱眉：“张局，你也知道我是粗人，这么多数据看不懂，您直接说吧。”
张局扫了一圈，大部分异能者都没心思看这么厚的资料。
唯有姜沉舟有耐心翻看，就连慕秦川也只看几页就放下。
张局心底叹气，但还是解释：“研究所那边根据最近的诡物出现频率，诡域降临情况，对比分析得出结论，诡域降临的速度正在增快。”
“短短一个月内，中国境内新增了三起诡域降临事件，虽然在统合局及时参与的情况下，并未造成大面积伤害，但频率是过往的三倍。”
“诡物出现的频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八起，虽然大部分在造成污染之前，就被发现收容，但太频繁了。”
这话让所有异能者精神一震，眉头紧皱。
姜沉舟将案件一一记下来，拧紧眉头，诡异频繁作乱跟皈依会有没有关系。
他想到皈依会得到的那样东西。
张局继续说道：“这样的变化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我们必须找到引发这种变化的原因。”
“一个月前？”慕秦川皱眉。
他迅速翻开资料。
“红月诡域？”
四个字让两人心头一跳，姜元淼身边可养了一只红月诡异的分体。
慕秦川开口：“我看红月诡域监测数据很稳定，并没有污染值逸散的现象。”
张局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六起诡域降临事件一一摊开。
“研究所那边的结论是，在这几乎同时期发生的六起案件中，一定有一个异常，从而导致诡物大规模增加。”
“红月诡域、归墟诡域、地宫诡域。”
张局指了指纸张：“良平，你进过红月诡域，分析一下。”
花良平皱着眉头：“很古怪。”
“我们一队人进去，牺牲两人，活着出来三人，还是多亏了姜队。”
他看向姜沉舟。
姜沉舟思索了一下，只说：“红月诡域的攻击性没有想象中高。”
“我也这么觉得。”梅玥举起手，“一定要说的话，它停留在恶劣，还不到嗜杀程度。”
潘文博讪笑：“我当时昏迷拖后腿，给不了参考意见。”
张局点头，又看向其他组：“洪俊，归墟诡域呢？”
二组队长洪俊开口：“很奇怪，从归墟诡域被发现后，我们一共进入过三次，都没遇到致命危险。”
他顿了顿，解释：“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但一直找不到。”
张局没评判，继续问：“洪英，地宫那头的什么情况？”
洪英是行动组中唯一的女队长，英姿飒爽。
她冷声回答：“杀不完的小怪，至今没找到核心。”
这么对比起来，归墟地宫两个诡域的情况，都比红月诡域更加复杂。
张局开口：“红月诡域封闭了，暂时没办法进入，只能先从另外两个下手。”
慕秦川下意识看向姜沉舟，却见他神色都没变一下，他只能闭口不言。
“张局，要怎么做你只管吩咐。”洪英开口道。
张局表示：“将这两个诡域清扫一遍，找出问题，然后解决它。”
“尽可能减少诡域，减缓诡域最终降临时间，是我们统合局的第一要务。”
张局鼓舞完士气，看向姜慕两人：“这次任务非常重，你们俩是必不可缺的战斗力，恐怕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
“孩子还小，总不能没有人照顾，不如交给我，正好能跟祝颂住一起，两个孩子还能做个伴。”
第56章
姜沉舟微微挑眉，并未直接答应。
张局开玩笑的说：“怎么，孩子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当年你跟元夏不也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
“自然是放心的。”
姜沉舟顿了顿，却说：“既然我参加，让秦川留下吧。”
“什么意思？”慕秦川拧眉，不懂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来。
这些年他好歹也是统合局队长，内部第一战斗力，没理由这样重要的任务把他落下。
姜沉舟只说：“元淼还小，怕生，我怕他会哭闹。”
慕秦川刚想说小淼那么乖巧听话，从来没见他哭闹过，接到姜沉舟的眼神皱了下眉头，没反驳。
张局倒是皱了下眉头，但见姜沉舟坚持，也没反对。
“行动安排在一天之后，大家回家安顿一下。”张局叮嘱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行动危险，所有参加的异能者都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走出会议室，慕秦川就忍不住，一把拽住姜沉舟：“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沉舟看着他：“求你一件事。”
一个求字，让慕秦川眉头紧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姜沉舟嘴死硬，什么时候说过一个求字。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小淼。”
姜沉舟拍了拍他的肩头：“小淼看着乖巧懂事，但内心敏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陪着他。”
慕秦川拍开他的手：“搞什么，就一次任务，弄得跟生死分别似得。”
“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慕秦川疑惑的看着他：“姜沉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姜沉舟摇了摇头，只说：“张局年纪大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祝颂，小淼还好，但姜富贵跟谁都处不来，我不放心。”
听见姜富贵三个字，慕秦川更紧张了。
他压着声音：“姜富贵就是红月诡异的事情，你没告诉张局？这事儿瞒不住的。”
“告诉他，张局一定会想把姜富贵收容，统合局动手，姜富贵就会回到红月诡域内，与本体融合，小淼就没有了护身符。”
姜沉舟解释。
慕秦川拧眉：“我还是不太赞同你的做法，诡异的不可确定性太高了。”
姜沉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你听我一次，这次别参加，帮我照顾好小淼。”
不等慕秦川反对，他补充了一句：“就当是为了元夏。”
慕秦川眉头皱得更紧了。
“爸爸！”姜元淼第一时间发现父亲，冲过来跳到他身上。
姜沉舟顺势抱起来，笑着问：“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没有，我跟小哥哥一起玩游戏。”
姜元淼解释，顺带感谢亲舅舅：“舅舅，你送我的游戏机可好玩了，这次果然没坏。”
“你喜欢就好。”慕秦川笑了笑。
察觉他们的神色不对劲，姜元淼奇怪的问：“爸爸，舅舅，你们怎么了，又吵架了吗？”
“瞧你说的，我们俩什么时候吵过架。”慕秦川无奈。
姜元淼嘿嘿傻笑。
结果到了晚上，姜元淼就得知了噩耗。
“小淼，爸爸要出一趟任务，暂时不知道什么事后才能回来，明天开始你先跟着舅舅可以吗？”
“爸爸要去多久？”姜元淼纠结道。
小孩儿叹气，心想回归正途也有不好，统合局的任务也太繁忙了。
自打他爸回归后，任务是一趟接着一趟，就没停过。
姜沉舟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多久，只能说：“等任务结束，爸爸就会来接你。”
姜元淼幽幽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会乖乖的等爸爸回家。”
心底还是不放心，就追问：“爸爸，这次是要去什么地方？”
姜沉舟揉了揉他小脑袋：“别问那么多，上次答应过爸爸什么，忘记了吗？”
他可是记得小孩儿有前科，偷偷进入梦境去找他。
姜元淼见他不肯说，吐了吐舌头也没再问。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孩儿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姜富贵都受不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姜沉舟狡猾狡猾的，死不了】
姜元淼搂住丑东西，叹气：“你不懂，我不是怕爸爸出事，是怕他走上歪路。”
【歪路，他还不够歪？】姜富贵冷嘲热讽。
姜元淼一肚子担忧没处说，隔壁是剧情法定大反派，怀里是红月诡异三观不正，他一个孩儿身负重任容易吗？
真怕自己眨眨眼，他爸就朝着反派之路一去不复返，姜富贵就杀人如麻变成邪恶诡异。
“统合局也真是的，我爸爸才刚回来，整天让他出任务。”姜元淼抱怨道。
姜富贵就提议：【我可以帮你把他们都吃了。】
“闭嘴吧你。”姜元淼捏住它的嘴。
众所周知，姜富贵是诡异，诡异说话不靠嘴。
它愤怒咆哮：【白天你保证不会再捏我嘴了】
“可是那是白天的我，现在是晚上的我，那个我不是这个我。”
姜元淼将嫩呼呼的脸颊往它肚子上一靠：“富贵，别闹了，睡觉吧。”
到底是谁在闹，姜富贵气死了，就知道小骗子最会骗人。
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肚皮上，姜富贵一腔怒气没能维持多久就被吹散了。
好一会儿，等姜元淼睡熟了，姜富贵大摇大摆跳下床。
诡异没有敲门的好习惯，直接闯入隔壁房间。
姜沉舟正靠在床头看照片，对没礼貌闯入的家伙表示不悦。
姜富贵嗖的一下跳到了床头柜上：【你是要死了吗？】
【如果你要死，可以先把小骗子的监护权让给我吗？】
姜沉舟眉头一皱：“暂时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人类寿命那么短，我等得起。】
姜富贵闪烁着红瞳，盯着床上的人：【我来通知你，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们都得听我的话】
姜沉舟忍不住啧了一声。
【如果你死在诡域中，小淼就都是我的了。】
姜富贵表示：【我会带小淼回到红月诡域，那边很安全，非常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小淼】
这话成功让姜沉舟脸色变得难看。
无论多少次，他依旧觉得这丑东西碍眼的很。
从姜富贵眼中，姜沉舟能看到其中的贪婪、独占、偏执，如密密麻麻的罗网将自家儿子缠绕其中。
“做你的春秋美梦，我爬也会爬回来。”
姜富贵冷哼，跳下床头柜，留下一个冷酷潇洒的背影。
它想，姜沉舟很讨厌，总是让它想一口吞掉，取而代之。
但谁让小骗子喜欢，小骗子也很狡猾，就算它装的很像，小骗子也会发现的。
它不想看见小骗子伤心难过，就再等等吧，毕竟人类寿命很短。
也许不用等到姜沉舟死，人类小孩儿跟诡异不一样，十几岁就会离开家。
姜富贵掰着手指，觉得自己再等个十四年就足够，到时候小骗子已经成年，按照人类的习俗就会离开家独立生活，姜沉舟就没有用啦。
打着如意算盘，姜富贵嘚瑟的回到卧室，再次钻进姜元淼怀中陪睡。
第二天清晨，姜沉舟父子俩直接去了统合局。
此时统合局分外热闹，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参加此次任务的异能者。
姜元淼好奇的左看右看，甚至还见识了神奇的穿墙隐身异能。
异能者们见他长相可爱，张大嘴巴惊讶的样子特别有趣，故意使出异能来逗他玩儿。
一直到张局出现，打破这场嬉戏：“准备好了吗，那就出发吧。”
慕秦川伸手抱起大外甥，看向姜沉舟：“早些回来。”
“辛苦你了。”姜沉舟微微点头。
统合局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慕秦川他们组都没参加这次任务，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祝颂留在局里。
凌瑶瑶笑着说道：“忽然闲下来还挺不习惯。”
“那你跟张局申请一下参加。”慕秦川打趣。
凌瑶瑶连连摇头：“好不容易能休息，我才不去。”
“就是，那么多人出任务，不差我们两个，如今局里只剩下我们，看守任务也很重大。”万浩笑道。
姜元淼好奇的问：“看守什么？”
“当然是看守统合局。”
万浩笑着解释：“小淼有没有看过动画片，像是这种大本营空虚的时候，最容易被偷家。”
“啊？”姜元淼惊呆了。
还有人会来偷统合局的家？这么刺激？
慕秦川没好气的骂道：“滚，别吓唬我外甥。”
万浩笑哈哈的滚了。
姜元淼忍不住问：“舅舅，真的会有人偷家吗？”
“他逗你玩呢，这次任务确实是出动了很多人，但收容所和研究所的人都没动，偷什么家，他们来偷走办公室电脑吗？”慕秦川解释。
姜元淼一想也是，这可是诡异世界啊，诡异哪有这么高的智商。
这个世界的主战场都在诡域内。
“小弟弟，要一起玩游戏吗？”
祝颂鼓起勇气，走过来邀请。
姜元淼立刻挣扎着下来，一个劲点头：“好呀，我们一起玩。”
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跑到一边玩游戏，两颗小脑袋都凑到了一起。
慕秦川见状也很放心。
凌瑶瑶趁机问：“队长，姜队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让你参加这次任务？”
“让我带孩子呗，还能为什么。”
慕秦川不在意的回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溺爱孩子，惯孩子太离谱了，不放心也是正常。”
“是吗？”凌瑶瑶点了点头，看起来没怎么信。
虽说留守，但局里头事情也多，凌瑶瑶跟万浩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
只有慕秦川照样翘着二郎腿，围观两个孩子玩游戏。
看得出来，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没有人敢喊这尊大神过去帮忙。
姜元淼双手玩游戏，心思完全没在游戏机上。
“舅舅，我想喝酸奶。”姜元淼抬头喊。
慕秦川立刻起身：“好，我去给你买，要什么口味的。”
“我想要桃子味，祝颂哥哥，你要什么口味？”
祝颂还没回答，姜富贵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拍了拍。
“舅舅，富贵要草莓味。”姜元淼表示。
姜富贵满意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压根不需要草莓味。
慕秦川瞥了眼多事的诡异，又问：“祝颂，你要什么口味？”
“跟弟弟一样。”祝颂表示。
失策！姜富贵狠狠瞪着祝颂，这小孩居然这么会拍马屁，可恶，显得它很不懂事。
慕秦川揣上手机往外走：“乖乖待着，一会儿就回来。”
“嗯嗯，保证乖。”
姜元淼前脚刚刚保证完，等舅舅一走就抬头问：“祝颂哥哥，你知道爸爸他们去哪儿了吗？”
祝颂还不知道小孩儿的脾性，点了点头。
姜元淼往他身边挤一挤：“那你能告诉我吗？”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偏偏爸爸跟舅舅都不肯说，姜元淼只能旁敲侧击。
祝颂是真小孩，心思单纯，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不行哦，张爷爷说了，这是统合局机密，不能告诉别人。”
“祝颂哥哥，我难道是别人？”姜元淼露出伤心的神色。
祝颂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你当然不是，你是家属。”
“那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姜元淼立刻发誓。
祝颂纠结了一下，还是坚持：“弟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不允许，这是统合局的规矩。”
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你还是小孩儿，小孩儿是受不住秘密的，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姜元淼抿紧嘴角，气鼓鼓的扭过头。
男主角才十岁，怎么就爹里爹气的，从小就这么遵纪守法，跟他这样的小坏蛋完全不一样。
姜元淼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整个人气成球。
祝颂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讨好的笑了笑：“弟弟，你别生气，我有巧克力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大概放了很久，壳子有些皱起来。
“都给你吃。”祝颂递出来。
姜元淼总不能跟一个小朋友生气，毕竟祝颂也没做错什么。
他接过去咬了一口，难吃，巧克力都已经化了。
“好吧，这次原谅你了。”
祝颂见他笑了，又吃了巧克力，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但玩了一会儿，姜元淼就跳下椅子：“哥哥，我要去厕所。”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姜元淼撒丫子就跑，没给他追上来的机会。
祝颂纠结着小眉头，心想小弟弟是不是还在生气。
姜元淼当然没生气，只是觉得奇怪，既然是普通任务为什么瞒得这么紧，不告诉他，还把他托付给舅舅。
偏偏姜富贵还在旁边唠唠叨叨个不停：【你看看，别人都信不过，只有我会一心一意帮你】
【那小孩有什么好，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告诉你】
【小骗子，你不应该跟他玩，应该只跟我玩】
姜元淼默默伸手捏住他的嘴巴。
“小淼！”
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徐妍以飞快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搂住姜元淼。
“我好想你啊。”
“妍妍，我也想你。”
姜元淼见到她也很高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爸爸一起来的，爸爸有事儿找张局长。”徐妍自说自话，拉着他的手不放。
姜富贵愤怒的蹦起来，一巴掌拍开徐妍的裙角。
血色婚纱还不死心，随着融合程度的增加，它总能变成徐妍身上的一部分。
见到姜元淼后，血色婚纱蠢蠢欲动，试图用自己的裙角勾住小孩儿胳膊小腿。
姜富贵犹如一只地盘被侵犯的老虎，气势汹汹的呲牙。
“啊——”徐妍忍不住后退两步，捂住了脑门。
姜元淼吓了一跳，搂住姜富贵：“妍妍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徐妍一边嘿嘿笑，一边拽住裙子边边：“这家伙可坏了，总是捣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讨厌它，姑姑都哭了好几次了。”
“谢谢你帮我教训它。”
姜元淼松了口气，随后拧起眉头来，从她话里头听出不对劲。
再想到徐妍连着好几天没上学，姜元淼关心的问：“是诡物不听话吗？”
“对呀，它趁我睡着的时候，想杀了我爸爸妈妈。”徐妍说。
姜元淼顿时瞪大眼睛。
诡物还能这么干，这么危险？
他融合了那么多，也没见伤害到其他人。
再一想，徐家都是普通人，跟他家的情况不一样，在融合之前，徐妍也只是个普通的幼儿园学生。
徐妍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爸爸妈妈怕我担心，一直瞒着我，但我偷听到了。”
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说：“那家伙太坏了，该揍。”
姜富贵咧开嘴：【那我帮你吃了它，嘻嘻嘻】
姜元淼立刻拽住他：“别乱来。”
他听爸爸说过，融合后，诡物和人类就形成一体，互为半身，无法分割。
诡物受创，主人也会受伤，诡物被毁，人类很可能一起死亡。
姜元淼见徐妍开始掉金豆豆，连忙帮她擦干净：“别害怕，诡物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害怕担心，它越是嚣张。”
“妍妍，你才是身体的主人，迟早都能完全控制住它，到时候它就没办法使坏了。”
徐妍吸了吸鼻子，笑起来：“我也这么想。”
“姑姑说我又聪明又美丽，迟早都能战胜坏人，拯救地球。”
喊完口号，两个孩儿忍俊不禁都笑起来。
徐妍说完自己的事情，才好奇的问：“小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跟叔叔一起来的吗？”
“对呀，不过我爸爸出任务去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姜元淼露出几分忧愁。
徐妍歪了歪头：“任务，什么任务？”
“啊，不会是那个任务吧。”
姜元淼疑惑的看着她：“你知道？”
徐妍左顾右盼，举起手嘀咕：“我偷听到的，自从变成超人，我听力可好啦，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
她有些得意。
“那你能告诉我吗？”姜元淼连忙问。
徐妍用力点头，表示：“当然，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
“他们要去探险，去一个叫龟须的地方，很奇怪，乌龟还有胡须。”
龟须？
姜元淼绞尽脑汁，愣是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剧情线中不值一提的诡域？
如果是这样，值得出动这么多人吗。
“妍妍。”另一头传来男人的呼喊声音。
徐妍立刻回答：“爸爸，我在这儿。”
“小淼，我走啦，等我打败坏蛋再跟你一起上学。”说完这话，徐妍蹦蹦跳跳的走了。
姜元淼喊了声再见，脑子里还在徘徊龟须两个字。
“龟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诡域，为什么派出去这么多人。”姜元淼想不通。
他正要到处走走，忽然走廊里警铃声大作。
姜元淼猛地抬头，只看到猩红的灯光。
“小淼！”
慕秦川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揣在咯吱窝底下，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袋酸奶，各种口味都有。
“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跑。”
慕秦川放下酸奶，将两个孩子放到办公室，顺手设下结界。
“舅舅，是坏人来了吗？”不会真有人偷家吧？
慕秦川笑了笑：“正确的说，是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来，玩游戏，一盘玩完就能结束。”
说完这话，他提着鬼刀走出去。
姜元淼与祝颂面面相觑，两个小孩儿同时叹气，都没心思玩会游戏。
蓦的，姜元淼担心的皱眉头。
“弟弟，你怎么了，慕队长很强大的，不需要担心。”祝颂安抚道。
姜元淼解释：“我不是担心舅舅，是担心妍妍，她是我幼儿园朋友，刚融合诡物，今天正好跟她爸爸来统合局，她爸爸是普通人。”
“我有些担心他们。”
祝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可以帮你。”
姜元淼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舅舅让我们待在这里。”
祝颂却说：“不需要出去，我的异能很特别，可以穿透时间和空间。”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只要使用异能就可以帮忙。”
姜元淼想到男主角那充满王霸之气的异能，顿时好奇的问：“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
祝颂红着脸，说：“上次梦魇害了好多人，就是我帮了忙哦。”
“我跟姜队长一起才打败梦魇的。”
姜元淼当然知道，心想要不是我爸够呛，您送进去的异能者直接噶了。
顿时觉得男主角的异能还不是很保险：“还是算了吧，我舅舅已经出去帮忙了，妍妍不会有事。”
祝颂抿了抿嘴角，自尊心受挫，觉得被小弟弟瞧不起了。
他坚持道：“我真的可以帮忙，不信你看。”
说完不等姜元淼反对，直接施展异能。
一层看不见的波浪酝酿开来，将姜元淼笼罩其中。
祝颂得意道：“现在不管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喊我，我就会把你带回来。”
去哪里都可以？
姜元淼眼睛一亮，却有一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走喽，回家喽。】
眼前一黑，姜元淼傻眼了，他回到了红月诡域。
第57章
祝颂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整个人是崩溃的。
进入统合局后，他对异能的掌控力增强了很多，上次梦魇事件圆满解决，更是让小孩儿对自己的异能有了信心。
张局一次次对祝颂说，他是有天赋，有潜力的孩子，只要完全掌握异能，就会成为人类对付诡域的一把利器。
祝颂也努力朝着这个未来前进。
可现在，明明距离这么近，弟弟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团，祝颂信心满满却出了差错。
人呢，那么大一只弟弟呢，怎么全不见了？
慕秦川扛着鬼刀回来，特意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大外甥，舅舅说了一盘游戏就解决，怎么样。”
结果门一开，里头只剩下祝颂。
祝颂哭丧着脸，正在不停使用异能。
“慕，慕队长，我把小弟弟弄丢了。”
“怎么回事儿？”慕秦川没工夫耍帅了。
祝颂连忙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想帮忙，谁知道异能失控了，都怪我，我害死了爸爸妈妈，现在还会害死小弟弟。”
少年想不通，他的异能能操控人的灵魂，像是这样整个人都消失的，从来没出现过。
慕秦川目光一扫，没看到姜富贵，就知道是谁在捣鬼。
他伸手一个弹指：“嚷嚷什么，跟你没关系。”
“可是是我发动异能，才会把小弟弟弄丢的。”祝颂倔强的忍住眼泪。
慕秦川摇头：“跟你的异能也没关系，应该是姜富贵，就是那只丑八怪在捣乱。”
祝颂惊讶：“是诡异？是它要伤害小弟弟？”
慕秦川心底也着急，随口解释了句：“应该不至于，外头已经解决了，我去找他。”
祝颂想跟上去，结果推开门已经不见慕秦川身影。
他只能留在这里干着急，心想，诡异果然都是坏的，那么蠢的也敢使坏。
小少年捏紧拳头，发誓要将天底下的诡异全部杀光。
回到红月诡域，姜富贵倍儿高兴，牵着姜元淼就往主体走。
一拉，没扯动。
姜元淼阴沉着小脸，嘴角抿得紧紧的，那是他生气的样子。
姜富贵暗道不好，迅速给自己找借口。
【我就说那破孩子异能不行，居然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了】
【不过来都来了，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我们都很想你】
触手从地上蔓延，试探着触摸姜元淼的小腿。
姜元淼用力一跺脚，粗鲁的踢开：“你以为我傻啊，富贵，别玩了，快把我送回去。”
【都怪祝颂，是他异能出错，我能怎么办】姜富贵耍赖。
姜元淼怒目圆睁，瞪着它：“富贵，我没开玩笑，赶紧送我回去。”
姜富贵跳的比他更高，更生气：【我也没开玩笑】
【小骗子，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红月诡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也不要离开了】
这次无论小骗子说什么，姜富贵都不松口。
它甚至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姜元淼的话，天知道诡异压根不用耳朵。
姜元淼意识到不对劲，忽然停下哄人的话。
他抿紧嘴角不发一言，只盯着姜富贵看。
姜富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干什么，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留在红月。】
【是你自己答应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的话你都要听】
话音未落，一颗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
啪嗒一声，正中红瞳。
姜富贵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它僵硬的扭过头，果然看见姜元淼在哭。
小孩儿哭起来特别可怜，眼眶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泪珠子划过脸颊，显得有天大的委屈，让人不由自主想低头哄一哄。
姜富贵平时最怕他哭，尤其是这种哭。
但这一次姜富贵忍住了，扭过头，桀骜嘴硬：【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也没用】
姜元淼吸了吸鼻子：“富贵，爸爸是不是出事儿了？”
他伸出手，把姜富贵往怀里头一抱，哭着说：“富贵一直很听话，从来不任性，每件事都会为我着想。”
“一定是发生了很坏的事情，富贵怕我伤心，怕我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做的。”
“富贵，你跟我说实话，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吗？”
说着说着，姜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姜富贵被说得迷糊，它有这么好，这么听话吗？
总是揣着想把小骗子带回来私藏的姜富贵，此刻难得有些心虚。
很快它就顾不得了，姜元淼哭得太用力，涨红了小脸看起来要窒息。
【喂，他没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别哭了。】
姜富贵手忙脚乱：【快别哭了，再哭我就要生气了。】
结果姜元淼哭得更大声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哭？】
【再哭我就把你关起来】
【真的关起来了】
姜富贵为表示认真，直接弄来个大肉球，要把小孩儿塞进去。
【就算你哭得惊天动地，我也听不见，随便你哭多久。】
姜元淼才不管它。
姜富贵败下阵来：【只要你别哭，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话音未落，姜元淼就收起眼泪：“我要爸爸。”
姜富贵顿时挂下脸。
姜元淼催促道：“富贵，你快送我回去找祝颂，他异能很厉害，我能灵魂出窍找到爸爸。”
姜富贵脸更黑了。
【不许说别人厉害】
姜元淼无奈，捏了捏耳朵：“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我比他厉害多了】姜富贵强调。
姜元淼回过劲儿来，盯着他问：“富贵，你能找到我爸爸？”
姜富贵意识到不好，扭过头不搭理，短尾巴都带着心虚。
姜元淼跑到它跟前。
【富贵最厉害了】
【我就知道富贵会有办法】
【富贵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诡异，你一定能帮我找到爸爸，保护我们的安全对吧】
姜富贵忍不住尾巴扭了扭。
姜元淼持续不断输出彩虹屁，一直到姜富贵小脑袋都扬得高高的。
【我说过，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不需要听那些人的】
【花童听错了，不是龟须，是归墟】
【我当然找得到地方，但那个地方很古怪，我不想去】
姜元淼拧眉：“为什么，你在害怕吗？”
【我会害怕，伟大红月不会害怕任何诡异，我就是最强大的】
姜元淼却从它声音中听出来色厉内荏。
龟须？归墟？
还是觉得很陌生，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诡域，连嚣张跋扈的红月诡域都觉得可怕。
姜富贵解释：【归墟本身并不危险，但它串联着许多诡域，一旦迷失，会永远困在诡域中。】
“富贵，你怎么会知道？”
【伟大红月无所不知】姜富贵牛气道。
姜元淼蓦的瞪大眼睛。
等等，归墟，串联很多诡域？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姜元淼猛然想起一个剧情，诡域降临剧情线的中后期才出现的诡域【万千世界】。
这个诡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诡域世界的中转站，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条巷子末尾链接的，都是不同的诡域。
而且这些诡域是不停变换，没有规律，只看运气。
甚至会出现还未降临的诡域，一旦进入这样的诡域，等同于走进死胡同，连退路都没有。
剧情线中后期，祝颂已经十分强大，但也依旧被这个诡域折腾的死去活来，几乎团灭。
姜元淼脑子乱成一团。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诡域，为什么会提前降临？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对，哪里都不对。
姜元淼意识到，他爸爸也许早就察觉归墟的异常，但他还是要去，为什么？
在原剧情中，归墟也许曾经降临过，但当时没有姜沉舟，那会由谁来探索？
姜元淼脑中闹出一个名字，慕秦川，他的舅舅。
是啊，原剧情中也没有慕秦川，他肯定出了意外，也许就是死在这次探索中。
剧情线被改变的太多了，未来才出现的诡域提前降临，他爸主动进入诡域，蝴蝶翅膀已经变成了台风眼。
姜元淼心底咯噔一下，许多线索串联在一起。
“爸爸要去找爸爸，他不要我了。”姜元淼鼻头一酸，没哭，但却是真的伤心。
一切都有迹象。
姜沉舟回归统合局，忽然跟他吐露元夏的事情，还有那张照片，那枚戒指。
临走前，姜沉舟甚至特意把他交给慕秦川照顾。
明知道很危险，成功的概率很小，姜沉舟依旧选择进入归墟，去碰那万中无一的可能性。
姜元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掉眼泪。
泪珠子再一次砸落在姜富贵身上，它整个炸毛。
【我都答应你了，为什么还要哭】
而且还是这么苦涩的眼泪，跟刚才假装的哇哇大哭完全不一样。
姜元淼不想哭，但忍不住心酸：“我没有元夏爸爸重要，所以爸爸要去找他，明明说好我会帮忙的，他为什么不等等我。”
等他长大，变得厉害，父子俩可以一起去找元夏。
【他不要你，你就也不要他，有点志气。】
姜富贵暴跳如雷：【他不要你我要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比他强多了】
【小骗子，你丢了他，要我吧，我比他好一万倍】
姜元淼气得更想哭了：“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要讽刺我。”
【我没有】姜富贵骂骂咧咧，却又哄不好人。
最后它一狠心：【我带你去找他】
姜元淼一顿：“真的吗，不是很危险吗？”
【伟大红月不怕危险，我可以顺着红月链接过去，只要链接还在，我们就能安全离开】
说完，它勉勉强强的表示：【如果你求我的话，到时候也可以带上姜沉舟】
“我求你。”姜元淼立刻说。
姜富贵冷哼：【答应你了。】
它迅速变大：【到我肚子里来】
姜元淼这次很配合，直接钻了进去摆好坐姿：“好了。”
姜富贵顿了顿，提醒：【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否则很容易迷失。】
“好，我保证。”姜元淼举起手。
姜富贵哼哼，心想你这个小骗子的保证有个球用，十句话里头一句真的都没有。
它已经看透了小骗子的本性，才不会被骗。
就在这时候，姜元淼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内壁，柔声说：“富贵，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的意思是连你都对付不了的危险，你就把我丢出去。”
“我很香，诡异都喜欢，到时候你就自己跑。”
“不要因为我受伤，我不喜欢富贵受伤。”
姜富贵整颗球泛红，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沉甸甸的，有一颗石头压在它身上，产生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幻觉。
它生气的骂骂咧咧：【你这是不相信伟大红月的实力吗，我怎么会输】
“富贵，你怎么不说伟大富贵的实力？”姜元淼反问。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说，因为伟大富贵的话，任何人都猜不到你究竟是谁，找不到你的老巢，很安全。”
姜富贵冷哼：【别打岔】
它生气的怒吼：【没有诡异可以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姜元淼见它气得咆哮，连忙安抚：“好好好，富贵最厉害，我们俩联手能对付一切诡异。”
姜富贵这才消气。
在进入另一个诡域之前，它前所未有的警惕。
姜元淼也被感染，小脸绷得紧紧的。
进入归墟诡域前，统合局是进行过统计分析的。
从之前得到的数据看，归墟诡域奇怪，但并不算危险。
奇怪点就在于，洪俊带着组员前后进入三次，都没找到任何诡物存在。
这是违反常理的事情。
洪俊怕局里以为他消极怠工，解释道：“第一次的时候，我们一队三个人一起行动，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发现，跑马拉松似得，不明不白就出来了。”
“第二次增加了队员，一共十个人，分成三个小组，但情况跟第一次差不多。”
“第三次的时候最奇怪”
洪俊身为异能者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我们进去后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或者说，是被强行送出来的。”
“归墟诡域也太友好了吧。”有异能者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局提醒：“上一个被说友好的诡域是平安境，结果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所有人都知道，平安境暴动后害死了多少人，原本嬉笑的人都不敢吱声了。
张局告诫了一番，走到姜沉舟身边叮嘱：“这次就交给你了。”
姜沉舟点了点头。
张局刚要再说什么，目光落到他手指上：“这个戒指？”
“我重新打造了一只。”姜沉舟举起手亲吻，“就当留个纪念。”
张局没有感受到丝毫诡异气息，心想应该不是同一只。
那一只跟随元夏一起永远留在了忘川诡域，不可能再出现。
他叹了口气：“沉舟，人要往前看，如果元夏还活着……”
“张局，该出发了。”姜沉舟打断他的话。
张局只能停下，最后只说：“秦川和小淼有我看着，你只管放心。”
“我知道。”
姜沉舟最后看了他一眼，说：“张叔，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沉凝的目光，让张局一时不敢直视，他拍了拍姜沉舟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姜队，久仰大名。”
四组洪英过来打招呼，她笑盈盈的：“等进了诡域，还请多多照顾。”
姜沉舟笑了笑：“我离开多年，对诡域不如你们熟悉。”
“知道就好，有些人七老八十了，还以为自己是统合局王牌。”
五组刘铎轻咳一声，呵斥道：“奇瑞，别瞎说。”
随后又装模作样的解释：“姜队，小孩儿不懂事，不知道您的厉害，您别往心里头去。”
“奇瑞，跟姜队道歉。”
龙奇瑞人如其名，长着一副桀骜不驯的脸，吊儿郎当的说了声对不起。
姜沉舟脸色未动，淡淡道：“没事，反正不懂事的异能者，都是活不长的。”
“你什么意思？咒我！”龙奇瑞脸色难看。
洪俊拧眉：“吵吵什么，有本事进诡域使，别浪费体力。”
洪英更是冷笑：“刘铎，管好你的人，别一队人进去，光杆儿出来。”
虽然他们名字相似，很多人误以为是兄妹，其实两人压根没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龙奇瑞依旧满脸不服。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伸出手，使劲扯了扯他衣角：“别乱来，那可是姜沉舟。”
“老子怕他。”龙傲天一脸桀骜。
孙毓瑶低声道：“可他是统合局第一，公认的，你连慕队都打不过，收敛点吧。”
“他老了，我还年轻。”龙奇瑞依旧我是龙傲天。
孙毓瑶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中二症晚期说话。
很快，行动小组都来到了归墟之外。
进入之前，洪俊提醒众人：“虽然前几次探索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事情太奇怪，反倒是成了危险，大家一切小心。”
震动过后，众人都进入归墟。
周围静悄悄的，寂静无声，安静到让人发憷。
但确实毫无意外，没有诡异，没有诡物，甚至连诡气都微乎其微。
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个普通世界，与诡域毫无关联。
“分头行事。”姜沉舟扔下一句话。
龙奇瑞下意识喊：“凭什么要听你的。”
结果一看，除了他之外的人都已经乖乖行动，孙毓瑶看在队友的份上，扯了他一把。
姜沉舟并没有队员，再次成了独行侠。
古怪的是，在他离开人群后，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那小子真讨人厌，我去帮你杀了，如何？”柳先的脸慢慢浮现。
姜沉舟淡淡道：“你想浪费时间就去，与我无关。”
“啧，真冷漠。”
柳先冷哼：“赶紧行动，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
姜沉舟瞥了他一眼：“那就开始吧。”
“这儿？”柳先巡视周围。
姜沉舟嗤笑一声：“你要选风水宝地？”
柳先果然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取出一样东西。
姜沉舟眼神微动，那正是上次皈依会主使，让他从地宫诡域中取出来的“地宝”。
但此时此刻，地宝已经跟刚刚被取出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当时灰暗、尘封、锈迹斑斑的地宝变得焕然一新。
金色的花纹游动着，仿佛活了过来，柳先取出来后，澎湃的力量就从中蔓延出来。
柳先抬头笑道：“没想到吧，这次一起出现的三个诡域是相连的。”
“地宫诡域中的地宝，就是开启归墟诡域的钥匙。”
姜沉舟眉头一皱：“那红月诡域呢，开启后立刻封闭，它是什么？”
柳先呵呵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催动地宝。
“钥匙开启后，归墟就会成为万千世界中转站，你看过无限流小说吗，如果我们愿意，甚至可以在这里搭建一个主脑世界。”
姜沉舟淡淡拒绝：“我没有玩弄人心的爱好。”
柳先耸了耸肩：“也是，你可是个情种。”
最后时刻，柳先忽然抬头：“姜沉舟，姜大队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带这么多人进来送死，不会觉得心虚愧疚吗，那毕竟您可是统合局的王牌。”
姜沉舟忽然抬头：“怎么会。”
“啧，真是狠心。”
柳先冷笑起来：“都说我们皈依会心狠手辣，我看姜队也不遑多让，我们合作是最正确的选择。”
姜沉舟只是看着地宝：“成功了吗？”
柳先松开手，地宝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无数道光芒，光芒与这个世界飞快契合。
姜沉舟能感知到，无数个通道正在打开。
归墟，马上就会变成万千世界，收割无数人的性命。
柳先笑起来：“成功了。”
下一刻，他飞快退出去，避开致命一击。
姜沉舟冷冷的看着他：“会死在这里的只有你。”
“啧，就知道你在玩这一招。”
柳先露出狞笑，无数柳絮漂浮在空中：“要毁约，得问问我的宝贝儿同不同意。”
姜沉舟动手的那一刻，整个归墟诡域发生剧烈震动。
钥匙开启无数诡域通道，归墟发生可怕变化，扭曲只在一瞬间。
洪俊正要提醒，却感受到一阵排斥之意，直接被甩出诡域。
他回头一看，组员都被踢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洪英惊魂未定的问。
洪俊看向诡域：“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事。”
“先封锁，疏散周围普通人，上报统合局等待命令。”
“统计出来的人数。”
很快，有人脸色难看的回来：“有三个人没出来。”
“哪三个？”
“姜沉舟姜队，龙奇瑞，还有一个是洪英洪队。”
徐俊沉下脸：“想办法再进归墟。”
归墟内，洪英脸色不好，回头瞪了眼龙奇瑞，上手就是一巴掌。
龙奇瑞捂着脸：“你为什么打我？”
“没有原因。”
洪英笑着说：“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给你个警告，别说话，不然我会忍不住打你撒气。”
“毕竟我是女人，女人都不讲道理，小弟弟，你说对吗？”
龙奇瑞不敢吱声，暗道自己偷偷腹诽，这家伙都能听见，也没听说洪英会读心术啊。
“跟着，丢了死了我不会负责。”
洪英扔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龙奇瑞很想有骨气的说不，但归墟大变，他没勇气，只能灰溜溜的跟上去。
第58章
姜元淼感受到周围世界变了，诡异气息十分杂乱。
在此之前，姜元淼进入诡域后不但不会感觉不适，反倒是很舒服。
诡气如同营养液，能不断滋养小孩儿的身体，待久了，融合的诡物会有小幅度提升。
归墟诡域却不同。
姜元淼不适应的拧起眉头，有一种从空气清新的森林公园，一秒进入化工厂的不适应。
下一秒，姜富贵身体微微震动。
姜元淼惊讶的瞪大眼睛：“空气净化器？”
姜富贵略有得意，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满意：【舒服了吧。】
“富贵，你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姜元淼笑着抚摸容纳自己的身躯，心想，谁说诡异不可能拥有人类的情感，富贵对他，比许多人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我可是伟大的富贵，简简单单】
“不过这样做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害？”姜元淼担心的问。
他觉得不舒服，富贵也许也觉得不舒服。
姜富贵哼哼：【我才不像你那么弱，伟大红月无所不能】
臭屁的样子，逗得姜元淼嘎嘎笑。
姜富贵力求将体贴做到极致，不但净化了诡气，甚至还优化私藏姜元淼的地方，弄出一个可以看外面的窗口。
姜元淼只需要乖乖待在里头。
乍一看，巨大红瞳上无数红线纠缠狰狞，吓人的很。
仔细一看，红瞳最核心的位置露出一个窗口，窗口里分明怕趴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更怪异了。
姜元淼跪趴在窗口旁，有一瞬间恍惚。
他忍不住心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富贵指不定能给他准备茶水点心。
“富贵，我们去找爸爸吧。”姜元淼开口道。
姜富贵没反对，只是再次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
姜元淼乖乖点头，心底忐忑不安，自从要进入归墟，富贵已经提醒很多次了。
对于一只狂妄自大，从不认输的诡异，这显然不太正常。
姜富贵继续前行，游走在危险的通道之间。
它总能敏锐感知到诡气变化，从夹缝中游走，即使被夹住受伤也神色不改。
姜元淼被它保护在体内，完全没意识到空间缝隙究竟有多危险。
蓦的，姜富贵停下。
“怎么了？”姜元淼担心的问。
姜富贵看向周围：【消失了，人类的气息都消失了】
“那我爸爸呢？”
姜元淼没有得到回答，显然姜富贵并未找到他的气息。
小孩儿一下子担心起来：“富贵，让我出去吧。”
“我可以找到爸爸，我们的血脉是相连的。”
论感知力，他对姜沉舟的感知远胜过姜富贵。
姜富贵却一口反对：【不行，你保证过不会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姜富贵坚持道：【只要他还在归墟，我就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找到后是生是死，姜富贵不能保证，它耍了个小心机，并没有告诉姜元淼，生怕小孩儿又闹起来。
姜沉舟与柳先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他下手又狠又快，柳先早有准备依旧落入下风，在鬼面观音的压制下，十二道银链中，有三道穿透他的身躯。
柳先踉跄倒地，呕出一口白沫，他体内早已没有鲜血，有的只剩寄生的柳絮。
“杀了我，皈依会不会放过你。”
姜沉舟冷笑：“我杀了魏玉，杀了皈依会那么多人，他依旧选择合作。”
“再杀了你，也是一样。”
“只要利益足够，我们会握手言和，你不过是消耗品。”
柳先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姜沉舟看，蓬勃杀意扑面而来，他知道姜沉舟是真的会动手。
“等等。”
柳先深吸一口气：“他给了你戒指，告诉你归墟的秘密，却隐瞒了一个最重要的秘密。”
“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
姜沉舟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是真的，这秘密关系到元夏和你儿子。”
柳先不想死，立刻选择背叛：“皈依会渗透多年，才终于从统合局找到的消息。”
“统合局的消息我都知道。”姜沉舟冷笑。
柳先看向他，带着嘲讽：“不，这个秘密你一定不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姜沉舟眯起眼睛来：“你只有一次机会。”
柳先伸手握住穿透身体的银链，深深喘气。
“你过来，我告诉你。”
姜沉舟冷哼：“别耍花招。”
“大哥，我命都在你手里头，还能耍什么花招，您动动手指就能杀了我。”
姜沉舟评估着他的危险性，靠近两步。
柳先抬头，他重伤之**内诡物不稳，柳絮翻飞，整个人仿佛画了战损妆容，妖异非常。
“其实元夏——”
轰隆一下，他整个人炸裂开来，变成漫天飞舞的柳絮。
鬼面观音同时涌出，将姜沉舟护的密不透风，不允许任何一颗柳絮落下生根。
“姜沉舟，你会后悔的。”柳先狞笑声不断。
许久，能发现的柳絮都被绞杀殆尽。
姜沉舟扫视一圈：“可惜被他跑了。”
柳先远比魏玉狡猾谨慎，从未真正相信过姜沉舟，两人所谓的合作关系一戳就破。
姜沉舟将计就计，临阵倒戈动手，对方也不遑多让。
“走吧。”姜沉舟没有继续追杀，取下手指上的戒指。
通过归墟，使用元夏遗留下来的戒指，找到属于忘川的那条路。
在忘川诡域封禁的时期，这是唯一的办法。
姜沉舟握着戒指的手指发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即使危险，他也要冒险一试。
在他身后，地宝已经悬浮在半空中。
戒指褪去伪装，诡气森森，冥冥之中指向忘川的方向。
姜沉舟屡次踏错，差些陷入别的诡域，险象环生，每每在危难时刻总能脱离。
戒指上仿佛带着祝愿之力，让姜沉舟能艰难前行。
相比起姜沉舟，洪英与龙奇瑞狼狈不堪，几乎以爬行的速度前行，生怕行差就错。
洪英素来谨慎还好，龙奇瑞已经快克制不住，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蓦的，龙奇瑞揉了揉眼睛：“那是什么？”
洪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巨大的红瞳。
它悬浮在虚空中，不见分毫眼白，猩红中爬行蜿蜒着一条条蚯蚓，仿佛凝固的岩浆，亦或者是血色。
更可怕的是，它并非静止。
每一下收缩扩张，伴随着粘稠、令人作呕的腥热，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污染腐蚀。
随着龙奇瑞的声音，红瞳扭曲注视。
龙奇瑞心脏收缩，平日里龙傲天的气势被打破，那种烙铁烫在灵魂上，心底深处生出阴暗面，甚至大脑被控制伴随着病态的自我毁灭。
红瞳是邪恶的、恐怖、恶毒的，它就是瘟疫的源头。
洪英飞快抡起巴掌，狠狠一下子，直接将龙奇瑞脸颊打歪了。
“白痴，别盯着它看。”
龙奇瑞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呼吸，甚至不敢抬头：“那是什么，太恐怖了，这就是归墟里的秘密吗？”
洪英摇头：“不对，那不是归墟，更像是红月。”
她看过红月诡域的资料，这颗红瞳与记录中一般无二，只要出现就伴随着浓郁的污染诡气。
两人心惊胆战，甚至生不出反抗情绪。
幸好，红瞳凝视了他们一会儿，悄然消失，似乎对他们毫无兴趣。
龙奇瑞大口大口喘气：“红月诡域不是封闭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归墟到底发生了什么？”
洪英拧眉，方才她似乎看到红瞳身体内装着一个孩子。
她不太确定是事实，还是自己在邪恶红月面前产生了幻觉。
应该是幻觉吧，小孩儿怎么可能在红月体内，那不得分分钟异化成怪物。
毕竟他们只是被看了一眼就承受不住，污染值飙升。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龙奇瑞试探着提议。
他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看起来还挺对称。
洪英瞥了他一眼：“先想办法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里头。”
龙奇瑞不太同意，心想既然都是异能者了，当然得肩负起异能者的责任，怎么能轻言后退。
洪英瞥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伸手，一把拽住龙奇瑞的衣领：“别做多余的事情，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说完一把丢开，才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寻找出口。
姜元淼正激动着：“富贵，你看到了吗，有人，两个大活人，我们快找到了。”
一路走来别说人，连个诡异都没有，姜元淼担心不已。
终于看到人类踪影，那不就是说他爸也在附近，姜元淼顿时高兴起来。
哪知道姜富贵说了句：【快变成死人了】
姜元淼瞪大眼睛：“什么？”
【他们在空间缝隙里，马上要被吞没了】姜富贵好心解释。
姜元淼咽了咽口水：“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这会儿在诡域内的可都是统合局异能者，保护人类大救星，他爸爸的同事伙伴。
姜富贵理直气壮拒绝：【人类那么多，死两个怎么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他们】
“也许他们知道爸爸在哪儿。”姜元淼回答。
洪英已经预料到归墟的危险，但依旧没想到归墟会这般危险。
红瞳危机消失，她来不及松一口气，两人差点被空间撕裂。
“英姐——你，你没事吧？”
龙奇瑞看向她的手臂，上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为了救他才受了伤。
这让龙奇瑞再也不能龙傲天，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洪英瞥了他一眼，迅速绑上绷带：“死不了。”
“我来帮你。”龙奇瑞开口。
洪英一把推开他：“碍事儿。”
龙奇瑞后退两步，脸色猛地一变：“英姐！”
他说话同时身体一变，居然从人直接变成了一条长着犄角的长蛇，用尾巴缠住洪英胳膊。
洪英差点被卷入空间，此时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龙奇瑞与空间分两边拽来，要不是异能者身体强悍，洪英觉得自己能直接被撕碎成两半。
她咬牙切齿：“松手。”
“不，我不松。”
“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
洪英都无语了：“傻逼吗你，我要被撕碎了。”
“那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你死。”
龙奇瑞一改龙傲天的桀骜不驯，浑圆的龙眼珠子里大颗大颗掉眼泪。
洪英服了，这憨憨到底是怎么进的统合局，走后门吗。
“换方向！”
龙奇瑞身体一转，结果自己差点掉进裂缝。
洪英捉襟见肘，恨不得直接将他丢了，但愣是没能狠下心。
姜富贵带着姜元淼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半个身子进了裂缝，即将被卷入不知名诡域世界。
【傻不傻，直接进诡域还有活下来的机会，继续挣扎下去只会被撕碎。】姜富贵评价。
姜元淼连声喊道：“快救人啊。”
虽然不情不愿，姜富贵还是出手。
它并未选择撕扯，而是分裂出一部分暂时堵住裂缝。
洪英跟龙奇瑞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飞快逃离那块地方。
取而代之的，是姜富贵的一部分被卷入空间，进入一个未知的诡域。
姜元淼张了张嘴，心底有些难受，撕裂身体是很疼的，未知的诡域也很危险，富贵是为他的请求才会回来，才会受伤。
正难过着，一只手凭空出现，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小骗子喜欢胡思乱想】
姜元淼愣了愣，惊讶的看着这只手，连思绪都停止了。
洪英两人得救，不但不感激，反倒是摆出防守姿态，充满敌意。
龙奇瑞更是缠在洪英身上嗷嗷哭：“这丑东西好吓人，它想干什么？”
“闭嘴。”洪英被他嗷嗷叫的头疼。
姜元淼听见声音，转移了注意力，等他看见那条龙后惊讶的长大嘴巴。
真龙，长着犄角的金龙，金光闪闪的！
诡异世界还有这样的诡物？
不对，不是诡物，那是一个异能者。
姜元淼声音都在颤抖：“龙奇瑞，你是龙奇瑞。”
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龙奇瑞，怎么会这样，剧情线又改变了吗？
姜元淼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到底煽动了多大的翅膀。
殊不知从龙奇瑞角度，这会儿只能看到硕大的红瞳，姜元淼面前的可透视窗口太高级，居然还是单向的！
外面的人看不见姜元淼，更听不见他的声音。
姜富贵将他藏了起来，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姜沉舟在哪里？】姜富贵开口问。
落到洪英两人耳中，它声音暗哑难听，带着嘶鸣，听久了脑仁嗡嗡作痛，耳朵都在轰鸣。
洪英伸手将龙奇瑞丢在身后，自己单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答我，姜沉舟在哪里？】
洪英擦了把耳朵，果然流血了。
“我们不知道，进入归墟诡域后大家就分开行动，后来诡域震动，出现了很多空间裂缝，只剩下我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龙奇瑞从她身后爬出来，又被按了回去。
姜富贵一听，顿时转身：【我就说浪费时间，他们压根不知道，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省事】
姜元淼连声喊道：“你快问问，那条龙是龙奇瑞吗？”
【那是一条蛇，你眼神真差。】
姜富贵对他这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很不满意，并且表示：【之前是说你喜欢狗，我才变成狗的，现在你又喜欢龙了吗？】
【小骗子，你的审美太异常了，它那么丑。】
姜元淼解释道：“我不喜欢龙，而是想到一件事，你快帮我确认。”
姜富贵辨认了一下，觉得他这表情确实不像是喜欢。
这才慢悠悠回头：【你叫什么？】
洪英浑身一僵：“洪英。”
【没问你，你身后那条虫叫什么？】
多问了几句，洪英两人的污染值都在飙升。
龙奇瑞冒出来：“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龙奇瑞。”
“你想杀就冲我来，放过女人孩子……”
话音未落，洪英又一巴掌过去，直接把他拍飞了。
剑拔弩张，姜富贵问完就走，毫不停留。
“真的是他。”
姜元淼看向龙奇瑞脑门上两个犄角，像是鹿角还分叉了，因为体积太大显得有些奇怪。
【你不喜欢那条蛇吗，我帮你吃了它。】姜富贵提议。
姜元淼连忙阻止：“别，他是……”
他顿了顿，在原书的剧情线里，龙奇瑞占据了很大篇幅。
身为异能者却能化身为龙，龙又是中国传统神物，一度被认为是神灵的象征。
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龙傲天配置。
但龙奇瑞的人生却凄惨无比，进入统合局后，他并没有大放光芒，反倒是一蹶不振。
“他的龙角还在。”
姜元淼脑中闪过一个线索。
剧情线中，龙奇瑞第一次出场就已经是中年人，而且还是个颓废的中年人。
他是男主祝颂的老师，带领着他熟悉诡异世界，跟祝颂一样，龙奇瑞对诡异深恶痛绝。
师徒两个对着诡异穷追猛打。
龙奇瑞是死在姜沉舟手下的，以金龙的形象，被抽筋扒皮。
姜元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想象他爸爸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小骗子，你怎么了？】姜富贵不理解他此时的惊悚。
姜元淼抿了抿嘴：“他听起来很年轻。”
甚至听声音像个少年人，十七八岁那种。
但是剧情线里，为什么龙奇瑞一直是中年人形象，难道跟他丢失的龙角有关？
那他带着富贵过来，救了龙奇瑞一次，不等于挽救了他年轻的生命。
这条龙运气可真好。
希望他看在富贵的面子上，别再那么激进，对诡异的态度缓和一些。
洪英与龙奇瑞面面相觑，红瞳就这样轻易离开了？
“这诡异，人还挺好的嘞。”龙奇瑞忍不住说。
洪英翻了个白眼：“从我身上下来，变回人样。”
龙奇瑞哼哼唧唧不肯。
半天才解释：“不行，我衣服都破了，变回人性没衣服穿，男女授受不亲。”
洪英忍无可忍，直接把他直接薅下去。
两人都没有发现，裂缝消失，红月离开，真正的危险却并未真正消失。
一朵不起眼的白色绒毛掉落在龙奇瑞鳞片上，无声无息，却顺利扎根。
“难道姜沉舟还在诡域内，红月为什么在找他，找他做什么，报仇吗？”洪英此刻只疑惑。
毕竟是姜沉舟出手，才导致红月诡域被重创，直接进入封闭状态。
龙奇瑞更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觉，连连点头：“很有可能，红月诡域是要找姜沉舟报仇。”
“那咱们是不是得去通风报信？”
洪英无奈：“那也得找得到他。”
现在他们一人一龙自身难保，别说找到姜沉舟提醒，能不能离开还是个未知数。
蓦的，龙奇瑞扭动起来。
“干什么，抽风了你。”洪英没好气的骂道。
龙奇瑞扭得更加奇怪：“我忍不住，好痒啊，你快帮我挠挠。”
“事儿精。”
洪英虽然骂着，却还是伸手帮忙，脸色瞬间变了：“不对，你身上哪儿来的毛？”
龙奇瑞扭转脑袋去看，只见尾巴处一片全是绒毛：“我怎么长毛了，我要从真龙便恐龙了吗？”
“白痴，你中标了。”
洪英匕首一转，直接给它削掉了一片。
“啊啊啊，好痛！”龙奇瑞却难耐嘶吼起来。
洪英察觉不对劲：“糟了，已经扎根到你鳞片里面，只能连尾巴一起切断。”
龙奇瑞整个人都不好了：“别别别，英姐，那不只是我尾巴，还是我下半身。”
“切了，我就没有了。”
他痛哭起来，几乎看到自己残疾人的未来。
洪英翻了个白眼：“命重要还是瞎几把重要。”
“都重要。”龙奇瑞哼哼唧唧，“你怎么还说脏话呢。”
“老娘的手段更脏。”
话音未落，洪英手中匕首飞射出去。
蹭的一声，匕首划破暗处那人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啧，真敏锐，不愧是统合局的女战神。”柳先从暗处浮现。
洪英冷笑：“果然是你，把你的子子孙孙收回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龙奇瑞色厉内荏，心想他英姐还挺会骂人。
柳先并未将两人放在眼里，手指微动，洪英脸色也变了，她体内能量在飞快流失。
“英姐，你后脑勺。”
龙奇瑞惊叫着扑过去，张嘴就咬。
洪英匕首一转，直接将头发全剃光了，连带着想要衣服上来的柳絮也被连根拔起。
那利落，看得龙奇瑞都替她疼。
柳先没想到她这般决断，眼眸微沉，这时候他呕出一口白沫。
落到红月诡异身上的柳絮都被吞噬一空，他再次受伤。
柳先擦去嘴角污渍：“我不想浪费时间，小龙，借你的龙角一用。”
姜沉舟绝不会知道，他还留了一手。
那混蛋如何重创的他，他待会儿就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第59章
姜富贵察觉到身上多了什么，它嚼吧嚼吧，直接吞咽入腹。
正好进入归墟后能量消耗巨大，姜富贵对送上门来的小东西很满意，当小零嘴吃了。
被保护在肚子里的姜元淼一无所知，柳絮压根进不到内部。
他很快就把龙奇瑞抛之脑后，现在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找到他爸。
可归墟诡域那么大，危险缝隙千千万，他们甚至不确定姜沉舟到底还在不在。
好几次，姜富贵都差点被缝隙捕捉到。
险象环生，姜元淼抿紧嘴角，眼睛满是担心，有些后悔逼着姜富贵答应。
他紧张起来，手指头不停扣扣摸摸，似乎这样就能安抚姜富贵，让它没那么疼。
【找到了】姜富贵声音拯救了小孩儿的纠结。
姜元淼立刻抬头去看。
诡气，到处都是浓郁的诡气，几乎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诡物。
与洪英他们被缝隙捕捉不同，姜沉舟正利用戒指作为媒介，主动捕捉，甚至是强行打开忘川诡域。
一着不慎，就会被撕碎。
姜元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呼出声，惊扰到姜沉舟以至于他受伤。
诡气涌动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姜富贵也不敢靠近。
【老头胆子真大】姜富贵评价。
姜元淼被这称呼弄得一愣：“现在怎么办？”
姜富贵转了一圈：【不能直接冲进入，否则我们也会被撕碎。】
【我看老头快成功了，再等一等，也许他真的可以打开忘川诡域】
姜元淼无意识的抠手指：“我总觉得会发生特别可怕的事情。”
姜富贵不在意：【我会保护你。】
话音未落，情况突变。
作为媒介的戒指承受不住这么大力量，碎裂开来。
姜沉舟已经快抓到忘川诡异的痕迹，不能接受机会就这样消失，竟然使出十二道银链，试图靠蛮力将通道彻底打通。
十二道银链瞬间碎裂了一半。
“爸爸！”姜元淼再也忍不住。
“爸爸，这次算了好不好，等我长大陪你一起去找。”
听见儿子的声音，姜沉舟脸色有一瞬间挣扎，方才再严重的伤势都没让他变色，此刻却翻滚搅动起来。
姜富贵装着小孩儿，迈出一步：【没用的，如果能靠蛮力打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
“爸爸，收手吧！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几句话的功夫，姜沉舟的银链又断裂两条，诡物受损导致他脸色越发难看。
姜沉舟闭了闭眼睛，承认自己这次又失败了。
一次又一次，永远都停留在忘川之外，再也见不到最爱的人。
他正要收回银链。
一道渗人的笑声响起。
姜沉舟这次再没有犹豫，飞快掠到姜富贵身边：“小淼呢？”
姜富贵拍了拍肚子。
姜沉舟眉头一皱，什么都没说。
柳先这次没有藏头缩尾，露出身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姜队长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喜欢吃小孩的人。”
姜沉舟冷笑：“回来找死吗？”
柳先想到方才的伤势，脸色一沉：“姜沉舟，我说过的，没有我，你别想打开忘川。”
“爸爸！”
姜元淼看到柳先出现，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皈依会的人又找到了他爸。
听起来两人还有过合作，姜元淼头皮发麻，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无数个念头蜂拥而过，最后团成乱麻。
姜元淼想不通，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办法：“富贵，杀了他。”
姜富贵早就看这笑嘻嘻的男人不顺眼，瞬间闪现。
柳先避开第一下攻击，硬生生挨了第二下，口中冷笑：“啧，果然姓姜的一样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如此残忍，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话音未落，退路被姜沉舟堵住。
前后夹击之下，柳先捉襟见肘，只要柳絮在他就能复生，但眼看柳絮都要被吞噬殆尽。
姜富贵并不是人，它比人类更加可怕，飞出来的柳絮有多少吃多少，就跟磕花生米似得。
“停下。”
柳先惊声喊道：“我知道打开忘川诡域的办法。”
姜沉舟下意识暂停，姜富贵可不管这些，下手更加狠辣。
柳先吃痛，半个身体都进了姜富贵肚子。
更可恨这诡异一边咀嚼，一边还在呸呸呸，一副嫌弃他口味不够好的架势。
“姜沉舟，我死了，你再也别想打开忘川。”柳先呵斥道。
姜元淼生怕爸爸被诱惑，忙不迭的喊：“爸爸，他是坏人，千万别相信他。”
可惜，姜沉舟还是站出来，挡在姜富贵跟前。
姜富贵已经杀疯了，嫌他碍事儿，一巴掌想把姜沉舟拍飞。
至于有没有挟私报复，只有伟大富贵心底知道。
姜沉舟早就防着它，避开巴掌，胜在没那么狼狈。
柳先看到，大声嘲讽道：“姜队，看来你养了一只恶犬，这种反咬主人的恶犬留着就是祸害，不如我们联手宰了它。”
【杂碎，难吃】姜富贵吐出一口残渣。
柳先笑容僵住，脸上青筋抽搐，阴狠的瞪着红瞳。
“什么办法？”
姜沉舟依旧挡在两人中间。
“爸爸！”
姜元淼心急，使劲拍着窗口：“富贵，让我出去，不能让爸爸上当。”
柳先速度更快：“皈依会没骗你，从归墟诡域能打开通往忘川的路，你已经靠着戒指找到了那条路。”
“但想打开通道，还需要一样东西。”
“一样可以将通道暂时固定住，以免你被撕成碎片的东西。”
姜沉舟心头一跳：“是什么？”
柳先恶意满满的看向红瞳，他能感知到，红瞳守护着它的珍宝。
啧，真让人不悦，他想种下柳絮，扎根进红瞳身体，将它珍藏的宝贝吸食殆尽，让这只该死的诡异痛苦哀嚎。
但柳先什么都没做。
他缓缓摊开手，露出两只血淋淋的犄角。
姜元淼整个震惊，那是龙角，龙奇瑞的两只犄角。
方才富贵才救下洪英跟龙奇瑞，两人安然无恙。
可才一会儿功夫，龙奇瑞那两只犄角落到了柳先手中，鲜血还未干涸，甚至可能还带着温度。
【咕咚——】是姜富贵咽口水的声音。
它贪婪的盯着那一对犄角：【好香啊，跟小骗子一样的香味】
姜元淼浑身一震，一样的香味？
明明刚才姜富贵对龙奇瑞毫无反应，为什么看到斩落的犄角全变了。
姜沉舟也辨认出来那是什么，拧起眉头：“你杀了他？”
他记得龙奇瑞，咋咋呼呼的一个小孩儿，大概是刚成年，脸上就差写明桀骜不驯老子天下第一。
姜沉舟并不厌恶这样的人，因为那样的张扬，元夏也曾有过。
“一对龙角而已，死不了。”
柳先满脸恶意嘲弄：“那可是我们精心饲养长大的小龙，直接杀了多浪费，他活着才能源源不断提供龙角、龙血、龙鳞。”
“现在，还不是把他扒皮抽筋的时候。”
姜沉舟脸色阴沉下来：“怪不得当年忘川诡域会失控，是你们动了那颗龙蛋。”
鬼面观音与十二道银链呼啸而去，那是姜沉舟赤裸裸的杀意。
正是因为忘川诡域失控，元夏才会牺牲。
“错了！”
柳先冷笑：“动了那颗龙蛋的人可不是我们皈依会。”
“姜沉舟，其实你心底早有怀疑，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是谁第一个发现忘川诡域，又是谁第一个进入诡域探索？”
“忘川诡域的核心是一颗龙蛋的消息，又是谁带回来的？”
姜沉舟不管不顾只是一味攻击。
柳先往他痛处使劲戳：“怎么，你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二十年前，张鸣发现了忘川诡域特殊之处，它居然是活的，拥有自己的核心。”
“当时他尝试将龙蛋带出来，可惜失败了，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居养伤。”
“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为统合局的副局长，开始提拔统合局的那些新人，你，元夏，慕秦川，都是他亲手带大的徒弟。”
“你以为他是善心大发，并不是，他培养你们，养育你们，是想利用你们继续探索忘川，寻找那颗丢失的龙蛋，试图找寻诡域最深的秘密。”
“可笑，统合局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站在救世主的位置上试图拯救凡人。”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当年元夏会死，不就是因为你们盲目自信。”
“哦，差点忘了，还有那个害死元夏的混蛋，他叫什么来着。”
“程乾。”
姜沉舟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住口！”
“姜沉舟，你还要欺骗自己吗，真是可怜。”
柳先嘲讽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次次告诉自己，说服自己那是元夏自己的选择？”
“不，那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元夏不过是一颗棋子。”
“元夏冥顽不灵，才会死在忘川境内。”
姜元淼都傻了。
他脑中想到那张照片上的第五人，又想到和蔼可亲的张局长，程乾这个名字更是飞快闪过。
姜沉舟反倒是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翻滚的情绪平息。
“打开忘川，或者死。”
柳先见挑拨离间毫无用处，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知道统合局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此时此刻，依旧看不到姜沉舟对统合局的怨恨。
他哪里知道，姜沉舟并非蒙在鼓里。
从一开始，他，元夏，程乾都是知情的，张局从未隐瞒过他们。
那一次行动，是所有人共同定下的计划，他们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才定下，自认为万无一失。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只差一点，他们就能安全离开。
只是……那颗龙蛋消失了。
姜沉舟至今不敢回想那一日，也至今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挑拨不成，柳先摊了摊手：“可以，别让这丑东西碍事。”
姜沉舟看向姜富贵。
后者吸溜着口水，满目贪婪，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作。
姜富贵抚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皮，小骗子在它肚子里，那充满诱惑的香味是假的，是假冒伪劣的次品。
“多亏你们那位细心的张局长，否则怎么会有龙奇瑞，他就是为打开忘川诡域准备的通道。”柳先笑起来。
姜沉舟冷声呵斥：“别废话，快点。”
在知道龙奇瑞存在的时候，姜沉舟便明白张局也从未放弃，他也想打开忘川，可这些年来并未成功。
龙奇瑞变成金龙的时候，也从未跟忘川发生呼应，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事情。
柳先伸手一抓，地宝直接回到他手中。
钥匙已经被激活，上面无数绿色的纹路涌动，那就是通往万千世界的路。
柳先将犄角放上去。
“戒指不够，这对犄角应该够了。”
“虽然不是纯血，但这也勉强算是小龙，忘川绝不会抗拒他的链接。”
犄角残留的血液流淌下来，浸润钥匙，使得它越发诡异。
姜元淼呆愣愣的坐下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他听见剧烈的心跳声，隔着空间与时间，有什么在召唤他。
张局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头皮发麻，立刻意识到其中危险。
“龙奇瑞呢，他出来没有？”他第一时间盘问。
“没有，少了姜队，洪英和龙奇瑞三个人。”
张局脸色极其难看：“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用强攻也要打开归墟！”
“是！”
众人面面相觑，张局的态度与以往截然不同。
人类面对诡域降临是被动的，能封闭就封闭，不能封闭就隔离，鲜少会用这样强硬手段。
慕秦川皱眉，迅速追上张局。
“张叔，到底发生了什么？”慕秦川追问。
张局捏了捏眉心：“等找到他们再说。”
“不行，我大外甥不见了，他肯定去找姜沉舟，现在很危险。”慕秦川不肯放弃。
张局抿紧嘴角，冷冷的盯着他。
慕秦川一下子就炸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说我还小，帮我参与就算了，现在我都二十二了，凭什么还不告诉我？”
“元夏知道，姜沉舟知道，甚至程乾也知道，为什么就我不能知道。”
“当年死的是我亲哥哥，今天失踪的是我亲外甥，我有知情权。”
张局沉默下来，忽然开口：“罢了，你跟我进来。”
办公室内，张局打开保险箱，从中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慕秦川皱眉，眼前是一块碎片，看起来像是鸡蛋壳，但比鸡蛋壳大很多。
张局面色发沉：“秦川，你记得诡域降临发生在哪一年吗？”
慕秦川自然记得：“二十年前，那时候我才三岁，诡域降临导致无数人死去，其中包含我们的父母。”
“当年元夏也才八岁，他只比我大了五岁。”
幸运的是，他们兄弟俩活了下来，甚至还在那次诡域降临中获得了异能。
不幸的是，他们的父母都在那场大灾难中死去，原本还算幸福安稳的家支离破碎。
慕秦川不喜欢回忆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太小了，作为重组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天生没有安全感。
曾有一度，他怀疑元夏会直接丢开他。
但幸好，元夏会打他骂他踢他，却一直没有放弃他。
张局微微点头：“我是第一批融合诡物的异能者，加入统合局后，我们一直在寻找诡异降临的根源，试图将世界恢复成原样。”
“后来，我发现了忘川诡域，跟其他的诡域不同，它居然是活的。”
慕秦川眉头一跳。
诡域是危险可怕，同样也是毫无生机的，里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诡物，不停散发污染值。
“不是诡异，不是被污染的人类，而是拥有真正的生命。”
张局回忆起来：“发现这一点后，我立刻上报了统合局，但后续无数次探索中，再也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它藏起来了。”
“我更加确定它是真实存在，并且拥有真实的生命，甚至可能是高纬度产物，找到它，也许就能解开诡域降临的秘密。”
张局将蛋壳放到他手中。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在一次探索中受了伤，不得不转做文职，遇到了刚刚进入统合局的你们四个。”
慕秦川收拢手指：“他们都知道？”
张局点了点头：“元夏、沉舟——还有程乾，他们知道这件事后，跟我产生了同样的猜测。”
“找到它，从它身上窥视诡域降临的秘密，让世界变回原样。”
“我们花了将近五年时间，定制了一个十分详细周密的计划，他们三个人是计划的执行者，局里一直是反对的，觉得太过激进，但最后还是被我们说服了。”
慕秦川捏紧蛋壳，心底越发难受。
五年，他居然一无所知。
被欺瞒的伤心难过跟懊悔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底很不是滋味。
也是，那时候他正值青春期，在学校逃课打架，害得元夏一次次往学校跑。
这么讨人厌的弟弟，元夏能忍受已经是奇迹，怎么会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张局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元夏瞒着你，是想保护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慕秦川低头，眼眶酸溜溜的。
张局继续说道：“我们以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开始很顺利，谁知道还是出了意外。”
“它被找到，然后消失了。”
慕秦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张局解释：“当时那颗蛋很奇怪，它好像要被孵化，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出这些年深藏的秘密：“程乾被污染了，他带走了那颗蛋。”
“什么！”
慕秦川惊叫道，他以为程乾跟元夏一样，一起死在了忘川诡域中，所以再也不被提起。
现在想来确实是很古怪，哥哥，姜沉舟，程乾的交情一直很好，是统合局内的铁三角。
可从那件事开始，姜沉舟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张局陷入回忆。
“元夏追了上去，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跟沉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碎裂的蛋壳，当时你哥哥他……”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说出真相：“他也已经被污染，开始异化。”
慕秦川猛然抬头。
这跟他从统合局得到的信息不一样。
统合局对外解释，忘川诡域发生异动，一旦降临将导致大面积伤亡，元夏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以牺牲作为代价封禁了整个忘川。
至今，忘川依旧是封禁状态，不进不出，很是安稳。
可现在，张局却说在忘川降临之前，元夏就已经开始异化。
“我们没有被的选择。”张局抬头看着他。
慕秦川深吸一口气：“你们把他留在了忘川。”
张局却摇了摇头：“不，是他自己选择留在忘川。”
“当时沉舟快疯了，根本不管元夏进入异化的状态，执意要将他带出来。”
“元夏太强大了，一旦离开诡域就会失去控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后果。”
慕秦川心底一阵一阵抽痛，他了解元夏，知道他即将做出的选择。
蓦的，他察觉到不对劲：“等等，那小淼是怎么回事儿？”
“姜沉舟说过，是元夏将孩子交给他，那是他们的孩子。”
慕秦川下意识握住手腕上的红线：“他是元夏的孩子，我知道，我们拥有同样的血脉，是至亲的人。”
原以为会得到回答，张局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张局叹了口气：“沉舟宁愿永远留在忘川陪着元夏，也不肯离开，是元夏说服了他。”
“我被先送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些蛋壳。”
后来统合局和研究所通过许多办法，才造出一个龙奇瑞，确认那是一颗传说中的龙蛋。
可惜，龙奇瑞除了能换成真龙，其他跟普通异能者一模一样，在忘川跟前并无特殊。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沉舟离开忘川的时候抱着一个孩子，那就是元淼。”
张局忽然抬头：“秦川，元淼那孩子不是人。”
“无论他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真正的孩子，你懂吗？”
他并非诋毁，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慕秦川沉默下来，他曾经也这般坚信。
可如今他抱过亲过哄过那孩子，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孩儿，跟普通人类孩子并无不同。
张局明白他的心情，继续说道：“元淼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他不害人，统合局可以容下他，我说过的话向来作数。”
说完这话，张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重要的是龙奇瑞。”
“我怀疑又是皈依会在作祟，他们特意留下龙奇瑞要做什么，沉舟会不会被他们蛊惑，如果他们打开忘川，我们谁都无法承受那个后果。”
“我愧对元夏，愧对沉舟，如今不能再愧对人类。”
慕秦川意识到什么：“您想让我做什么？”
“阻止他。”
第60章
慕秦川脸色一肃：“归墟震动，我想阻止也进不去，等它稳定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别人不行，你可以。”
张局解释：“龙奇瑞很特殊，研究所在他身上放了定位器，我们可以利用祝颂的异能将你送进去。”
“你是元夏的弟弟，元淼的舅舅，进入归墟后可以迅速找到他们。”
慕秦川没有拒绝的理由。
即使为了大外甥他也要冒险走一趟，更别提还得拽着便宜姐夫回头是岸。
“可以。”
慕秦川立刻答应。
张局解释：“祝颂能把你的精神体送进去，一旦发生危险，你立刻回来，安全第一。”
慕秦川不置可否，扫了眼略显紧张的祝颂。
后者抿紧嘴角，满脸倔强，就差发誓一定会好好干。
看见他，慕秦川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不过他年轻时候更加混账，总是让元夏有操不完的心。
进入之前，慕秦川忽然看向张局：“他真的死了吗？”
张局叹了口气：“没有人能在诡域活下来。”
慕秦川闭上眼睛。
归墟境内，龙奇瑞浑身是血，整条龙奄奄一息。
洪英伸手捂住他的伤口，骂道：“白痴啊你，让你跑不跑，关键时候演什么偶像剧，脑子瓦特了，老娘有的是力气，不用你保护。”
龙奇瑞声音孱弱，嘴却很硬：“不就是两个犄角，龙角跟鹿角一样，割掉了还能长出来。”
“刚才你救了我，现在我救了你，咱俩扯平了。”
洪英捏了捏眉心，觉得这家伙心智不全，得教育。
但见他凄凄惨惨的模样，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来，索性往肩头一扛：“先找出口。”
等出去再慢慢教训。
重伤也挡不住龙奇瑞叽叽歪歪：“别扛着我，很丢脸，你搁着我肚皮了。”
“闭嘴！”洪英伸手一拍。
龙奇瑞顿时不吱声了。
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你你你，你怎么能拍我那儿。”
“再比比老娘把你撕成八瓣，烤熟了带出去。”洪英骂道，终于让他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洪英察觉不对：“你怎么不说话？”
结果毫无反应，吓得洪英连忙回头检查：“龙奇瑞，还活着吗，别死。”
伸手就去拍巴掌。
龙奇瑞挨了两下才醒：“你怎么又打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洪英简直服了：“在这儿都能睡着，你是猪吗？”
“我是龙。”龙奇瑞反驳。
洪英伸手贴了贴，总觉得它体温在下降，也是，流了那么多血，失去了一对犄角，怎么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蛇是冷血动物，那龙是吗，失血过多会不会冻死。
洪英不由自主开始担心，索性将它团了起来，直接塞进衣领子。
“啊啊啊，你干什么，我是男的，我是一条男龙。”
“闭嘴，龙没有性别。”
洪英拍了一下：“好好待着，我会带你活着离开这里。”
龙奇瑞浑身不适应，但胸口的位置实在是太暖和，让它这具失血过多冰冷的身躯也跟着暖和起来。
许久，龙奇瑞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声谢谢。
洪英没回答，只是脸色缓和许多。
蓦的，一道人影凭空而降。
“呦，还活着呢。”
慕秦川扫了一眼他们的惨状，尤其是看到小龙藏在洪英衣襟里，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洪英脸色不变：“才来，赶紧的，他快死了。”
慕秦川伸手，将一颗按钮放在她手中：“自己想办法，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说完瞬间消失。
洪英脸色更黑：“这个混蛋。”
龙奇瑞冒出一个脑袋，刚才他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发现。
“慕队，他怎么进来的，归墟不是被封闭了吗？”
“是那个孩子的异能。”
洪英解释了一句，忽然察觉不对劲：“你身上被装了定位坐标？”
龙奇瑞不吱声了。
洪英捏了捏眉心：“这事儿你知道？经过你允许了？”
她拧眉愤怒：“还有没有人权了，回去赶紧拆了。”
“我知道的，是我允许的。”龙奇瑞连忙解释。
洪英眉头拧得更紧，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十五年前统合局就出台了新政策，不能强行在异能者身上安装定位坐标。”
“他们想装，你完全可以拒绝，傻了吧唧居然答应。”
龙奇瑞讷讷道：“我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洪英挑眉，等待他解释。
奈何龙奇瑞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不说。
洪英耐心告罄，正要发作，龙奇瑞一咬牙：“我会发情，发情后会失去理智到处飞，统合局需要通过这办法找到我。”
一时尴尬蔓延。
洪英忍俊不禁：“发情？”
“我是龙啊，龙有发情期有什么奇怪，我也不想要啊，它就是存在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噶了，实在是下不了这手。”
洪英脸色更加古怪，再看龙奇瑞此刻的惨样，到底是忍住了笑声。
“那啥，你啥频率？”
“一年四次，每次三到七天——”
龙奇瑞察觉到不对劲，嚷嚷起来：“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也不想的啊，张局说了，我能变成龙，是统合局史往今来第一例，我在为人类未来做牺牲。”
“嗯嗯嗯，对对，你说是就是吧。”洪英体贴的没跟他吵吵。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先带你离开这里。”
“等等——”
龙奇瑞开口叫停，犹豫了一下，说：“我能感应到龙角去了什么地方，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洪英皱眉。
龙奇瑞振振有词：“刚才那么危险，我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那变态，牺牲龙角才逃出来，总不能再去送死。”
“现在不一样了，慕队来了，他可厉害了，是咱们统合局战斗力第一，我们不用再怕那家伙。”
洪英挑眉，听出来他话里话外对慕秦川很仰慕。
她扫了眼血糊糊的额头：“真的要去，我的伤不算什么，你拖延下去会要命。”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龙奇瑞来劲了：“咱们得去帮忙啊，阻止那狗屎皈依会毁灭人类，成为拯救人类的救世主。”
“而且我的龙角总不能白丢，我得抢回来。”
洪英见他活蹦乱跳的，点了点头：“带路。”
空间在震动，龙角与钥匙发生共鸣，通道再一次开启。
与姜沉舟强行打开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缓和许多，那是忘川诡域在接纳融合。
姜沉舟眼眸发沉，总有一种心惊肉跳感。
异能者的第六感十分敏锐，他渴望着再一次进入忘川，找到元夏，却又不知为何心神不宁。
下意识挡在了姜元淼身前，姜沉舟低声道：“你带小淼走，离开这里。”
姜富贵却好像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吞咽口水，它克制着不肯往前，死死护着自己的肚皮。
姜沉舟皱眉：“小淼，听话，先离开这里，爸爸很快会回家找你。”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姜元淼也已经听不见父亲的声音。
在龙角与钥匙共鸣的那一刻，姜元淼仿佛置身龙一个空间。
安全、温暖、舒适的地方。
他贪婪的吸收着诡气，将诡气化作能量滋养自身，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合心意。
好吃，真好吃啊。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诡域通道再一次敞开，无数的诡气蜂拥而至，足以撕裂任何人的空间力量呼啸不停。
柳先下意识退出去一段距离，等待着诡域降临。
他眼中满是热切，那是忘川，一旦打开忘川诡域，整个世界都会沦为诡异领土。
从今往后，世界将改变规则。
人类所定的规则不再有用，而他，将成为世界新规则的主导者。
此时此刻，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一切降临。
蓦的，柳先察觉到危险，退出去更远，生怕被席卷其中。
与他相反，姜富贵迈出步子，几乎融入到这场诡气风暴之中。
“姜富贵，回来。”姜沉舟看的心惊肉跳。
大声呼和中，姜富贵并没有回头，反倒是长大了嘴巴，不停吞噬诡气。
姜沉舟皱眉，暗骂这家伙贪吃不看地方，连被空间撕裂的危险都不顾了。
“想想小淼，他是人类，经受不住这么大的能量。”姜沉舟提醒。
但这一次，姜富贵依旧毫无反应。
无数诡气涌入，熟悉而美味的诡气，姜元淼化作贪吃鬼不停吞噬着。
姜富贵察觉到这一点，自愿成为供养者，毫不畏惧被撕裂的风险，站在了诡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小骗子喜欢，投喂，把他投喂的饱饱的，这是它唯一的想法。
冥冥之中，时光之轮开始转动。
姜沉舟意识到不对劲，心头剧烈跳动。
他目光沉沉看向姜富贵，亦或者看向被它藏起来的孩子。
怕死退出去老远的柳先也终于察觉不对劲，龙角启动了钥匙，忘川诡域即将降临，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现在，无数诡气蜂拥而至下，诡域却并未降临，相反，那对龙角正在消亡。
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一点点碎裂开来。
“怎么会这样？”
柳先盯住红月诡异：“是这家伙在捣鬼，姜沉舟，快阻止他。否则龙角力量耗尽，忘川又会封闭。”
“姜沉舟，你还愣着做什么？”
“难道你不想见到元夏，他就在里面，马上就能出来。”
“错过这次机会，你再也不能见到他！”
姜沉舟被这句话惊醒，鬼面观音六条手臂同时涌现。
柳先闪过得意：“对，阻止它，你就能见到元夏——啊！”
手臂洞穿心口，柳先表情瞬间狰狞，该死的姜沉舟居然敢偷袭。
“真以为缺了你不行！”
柳先一把按住那条手臂，无数柳絮翩翩飞舞，几乎将手臂整个淹没。
鬼面观音是诡物，并没有实体，此刻却依旧被柳絮缠住。
白绒绒的柳絮生根发芽，深深扎入鬼面观音体内，吸食着它的力量。
柳先得以恢复，眼神戾气横生：“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沉舟吃痛。
“姜队，我们来帮你。”随着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洪英一刀下去，直接斩断一片柳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奇瑞扑过去就开始撕咬：“狗日的把龙角还给我！”
柳先原先并不把洪英龙奇瑞之流放在眼里，此刻三人联手，却让他捉襟见肘。
更糟糕的是，那只红瞳如同饕餮，贪婪吞噬着从忘川涌出来的诡气。
继续这样下去，忘川诡域降临必定失败。
柳先冷笑：“找死。”
电闪雷鸣，钥匙被催到极致。
龙角直接崩裂开来。
龙奇瑞受到影响，整个瘫软到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洪英一脚将他踢开，以免被误伤。
前者卷成一颗球滚走，口中骂骂咧咧：“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眼看局势反转，柳先眼眸发沉，使出绝招。
姜沉舟咳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
“都停下，否则他会爆体而亡。”
柳先冷笑：“真以为皈依会都是傻子吗，姜沉舟，这是你自找的。”
姜沉舟麻木咳血，不在意擦拭嘴角痕迹，在他手背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图案。
诡异的图案扭曲，不停搅动，几乎将柜面观音和十二道银链都破坏殆尽。
就像姜沉舟从未信任过皈依会，对方也是如此，在合作之初就留下后手。
战斗被按下暂停键，唯有姜富贵还在大口大口吞噬诡气。
柳先冷冷看去：“停下，不然这三个都会变成死人。”
姜富贵不管不顾机继续吸食。
姜元淼沉浸在吞噬中无法自拔，根本无暇发现外面的动静。
姜富贵一个劲投喂，甚至嗤笑：【你是白痴吗，居然用人类威胁诡异】
【快，把他们都杀了】
【嘻嘻嘻，他们都死了，我再杀了你报仇】
姜富贵越想越满意，姜沉舟死了，不会碍事儿，它再杀了这个人类报仇，小骗子就不会伤心难过啦。
红瞳兴奋起来，浑身红线扭曲：【杀了，快杀了他们】
【怎么还不动手】
【我快等不及了】
【先杀姜沉舟，你快杀了他】
柳先脸黑了。
这红月诡异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沉舟脸色比他更黑，原本就受了伤，这会儿还中了招，还得听姜富贵在那边胡言乱语。
他甚至能听出来这家伙的幸灾乐祸，巴不得他死在这里。
咯吱——
奇怪的巨响从归墟深处传来。
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惊悚万分，那是诡域被打开的声音。
柳先先惊后喜，放声大笑：“打开了！”
“诡异降临，人类新世界即将到来，让我们……”
剩下的声音全被堵在喉咙里，柳先看向裂缝，满目震惊不敢置信。
比他更加震惊的是姜沉舟，他顾不得重伤的身体，踉跄前行。
“元夏——”
洪英却目露警惕，将龙奇瑞往肩头一丢，伸手想去拽姜沉舟后退。
后者却执意甩开，继续前行。
裂缝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模样俊秀，肌肤苍白，宛如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唯有紧闭的双眼透露异样。
“元夏！”姜沉舟再一次喊道，甚至伸出手想去触摸裂缝。
嘭的一声。
是姜富贵出手了，直接将姜沉舟抽飞出去，避开裂缝。
就在此时，裂缝处的人睁开双眼。
可怖威压瞬间展开，将在场所有人都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包括已经潜逃出去的柳先在内。
那是一双冷漠无情，宛如神灵俯瞰凡人的眼睛。
姜沉舟几乎踉跄倒地：“元夏。”
他不敢置信，却又惊喜异常。
在打开忘川之前，姜沉舟幻想过无数次见到元夏的场景。
将近四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久了，没有人可以在诡域中存活那么久。
姜沉舟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元夏被彻底污染，没有残存一丝一毫人类的部分。
元夏甚至可能已经保持不住人型，像许多被污染的人类一样异化。
姜沉舟觉得没关系，只要是元夏，他一定能认出来。
即使这样他也无所谓，只要找到他，将他带出来，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只是想再见元夏一次。
可现在，元夏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裂缝洞口。
面如冠玉，神采依旧，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异常，比他们这些狼狈的样子更加像人。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洪英声嘶力竭的喊道：“姜队，你清醒一点，他已经化作诡异。”
龙奇瑞更是嗷嗷叫，说不出来话，他整条龙都混乱了。
到处都是熟悉的气息，让它克制不住想要臣服。
要不是被洪英拽着，它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喊爸爸，幸好他被拽住才没那么丢脸。
最惨的还是柳先，之前被姜沉舟偷袭，后续被姜富贵吞噬，最后被三人围攻，现在元夏出现，大部分压力都朝他倾斜。
甚至连他散出去的柳絮都被一一捏爆，没有继续飞舞的可能。
元夏冰冷无情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姜富贵身上。
姜富贵感受到威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皮，但还是太慢了。
身体被撕裂，创口无法复原，能量被不停抽走。
姜富贵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致命威胁。
不同于平安境与梦魇，它如同孩童在成年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
蓦的，它想起姜元淼那句话。
一旦发生危险就把他丢出去，吸引诡异，然后趁机逃走。
姜富贵脑中冒出这念头，又迅速消失，不行，就是死也不能丢出小骗子，那是它的宝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贝。
身体每一次被割裂，姜富贵就会调动剩余的部分，将姜元淼护得更加严实。
姜沉舟震惊过后，见状顾不得多想，直接闪身挡在他们中间：“元夏不要，那是我们的孩子。”
冰冷的面容露出疑惑：“我们……孩子……”
“那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孩子，是我们血脉的延续，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姜沉舟知道元夏不对劲，但还是寄希望他残存一丝一毫人类理智，还记得他们的过往。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小淼，我做到了。”
姜沉舟蓦的伸手，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你——”
元夏微微抬头，目光落到姜沉舟脸上，缓缓眨眼。
“你，沉舟，姜沉舟。”
姜沉舟陷入巨大的狂喜，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来：“我是沉舟，你还记得我。”
“元夏，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元夏慢慢重复他的话，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我们——一家三口。”
姜沉舟惊喜过望，回头喊道：“富贵，让小淼出来。”
【不行】
【保护】
【我要保护小骗子】
姜富贵不但没有听从，反倒是试图逃走，每一次却都被拦下，每一次都会被削弱。
它疯狂逃窜着，元夏却如猫抓老鼠一般逗弄。
姜沉舟意识到不对，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元夏，停下，那是小淼，那是我们的孩子。”
“没有孩子。”
元夏缓缓说道，然后反握住姜沉舟的手：“你被骗了。”
“什么？”姜沉舟想要回头。
洪英忽然动手攻击，飞快分开两人：“姜队，你清醒一点，再不动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这家伙是诡异，根本就不是元夏。”
“元夏已经死了！”
跟她打配合的居然是柳先，他只剩下半幅身体，却不得不支撑起来，否则他会耗死在这里。
不知为何，忘川诡域并未降临，元夏一直死死堵在通道口，并且要杀死所有人。
最惨不过龙奇瑞，他倒是想帮忙，可元夏出现后，他仿佛被抽走龙筋浑身乏力。
可他们的攻击加起来，都没能伤害元夏分毫。
“毁了龙角！”柳先怒吼道。
他意图使忘川降临，却不想在降临时刻就死在这里。
事情发展与他预料的完全不同，柳先毫不犹豫选择保命。
洪英心思一转，直接将龙奇瑞丢出去：“吃了你的龙角。”
没有人比龙奇瑞更适合。
可洪英没想到，前脚刚把龙奇瑞丢出去，后脚他就到了元夏脚底下。
龙奇瑞一边臣服，一边嗷嗷哭：“我也不想的，这家伙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么，完了，这次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洪英暗道不妙，朝着姜沉舟怒吼：“姜队，再不动手我们都得死。”
“姜元淼也会死。”
姜元淼三个字惊醒了姜沉舟，他看向姜富贵，它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大小。
斑驳凄惨的身体破碎，即将暴露出珍藏的宝贝。
“鬼面观音——”
姜沉舟终于动手，刀刃对准最爱的人。
让他再次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鬼面观音直接穿透了元夏的身体。
元夏并未反抗，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然后抬头：“小船儿……”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爱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