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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波起

    沈照山让她先沐浴。


    ——就在这儿吗。


    ——嗯。


    她脱掉一身的衣物,就这样进了浴桶。


    再普通不过的木质浴桶里没有牡丹花瓣,也没有香料球,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看得清楚,崔韫枝在微微的不习惯后,还是将身子往热水里沉了沉,紧绷一夜的肩颈终于松泛下来。


    水雾氤氲了眉眼,她没听见门闩被挂上的轻响。直到烛台映出屏风后颀长的黑影,崔韫枝浸在水中的足尖才猛地蜷起,带起一串晶亮的水花。


    而沈照山又什么都没动作,只是隔着屏风望着崔韫枝影影绰绰的身姿,乌皮靴踏过满地凌乱衣衫,在屏风的最后一格扇面前停住了。


    崔韫枝见他似乎转头朝自己的方向又走了一点儿,抬手在屏风上勾勒出一个影子。少女心中忐忑,在浴桶中一滑,水花飞溅起来,后又陷入沉默。


    她没说话,沈照山也没说话,只有蒸腾的水汽宣誓着时间的流逝。


    就在崔韫枝以为今晚能安安稳稳度过时,沈照山忽然将那屏风往侧面一推,踏着满地被跳跃的烛火照得活跃的水滩,往崔韫枝跟前靠了过来!


    “殿下享受完了吗?”


    沈照山说这话时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崔韫枝就是知道,他不很高兴。


    浴桶中的水其实已经开始有些生凉了,但崔韫枝还是整个人往桶壁缩去,水波随着颤抖的尾音晃开细纹。


    “没、没有。”


    "是么?"不由分说,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扣住她湿淋淋的纤细腕子,哗啦水声裹着惊呼,崔韫枝被赤条条扯起按在锦被堆里。


    沈照山翻领窄袖长跑的下摆还在滴水,冰凉的布料贴着她战栗的小腿:“但我觉得殿下已经好了。”


    崔韫枝赶忙起身想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被褥,双腕却被沈照山一手握住,往上一抬,摁在了床头。


    接着他解开自己腰间的玉带,不顾崔韫枝的挣扎,将她的手绑在了床头!


    “你做什么!”崔韫枝是真急了,沈照山却还是闷声不语,静静看着她在榻上做着无谓的挣扎。


    “沈照山!沈照山!你放开我!我不要这样……你放开我,我、我会听话的,我不逃跑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只是她愈挣扎,沈照山的脸色便愈不好看,几乎像是暴风雨前可怕的宁静,等着崔韫枝挣扎累了,才一条腿靠在榻边,一手猛地捏住了崔韫枝的下巴!


    “崔韫枝。”


    他头一次这样郑重地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不甚美好的情况下。


    少女疼得仰起脖颈,却见那人眼底猩红翻涌:“你在害怕?”


    崔韫枝尝到血腥气时才惊觉唇瓣被咬破了,年轻男子的手掌箍着她的下颌,像要捏碎一只玲珑精致的雀鸟。


    沈照山见她因为窒息和惊恐而满脸通红,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滚烫的呼吸却突然压下来。


    “殿下原来知道害怕啊?”他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少女雪白的肩颈,一路向下,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全部喷发了出来。


    崔韫枝动弹不能,只能小口小口地从几乎凝固气氛中汲取所剩无几的空气。


    ……


    沈照山说过下不为例,说以他一定会给足她教训。


    崔韫枝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自己每一寸皮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这种战栗和之前的都不同,像是有一根隐隐的、透明的鱼线吊在她的身前,而沈照山就是那个掌握着一切的人。


    只是沈照山戛然而止了。


    ……


    *


    天色一气是澄澈的蓝,连着好几日的雨竟然止住了,崔韫枝任由男子抱着她,自个儿将脸整个藏在他怀中,打定主意认谁叫喊都不再抬头。


    自己已然在这人面前将所有脸都丢光了,必然不能再在别的人面前丢脸了。


    显然也不会有人敢喊她,一般话最多的多娜今儿也显得异常沉默,崔韫枝竖起耳朵不着声色偷偷听着,只觉得气氛严肃得很。


    有人靠近沈照山压低声音说了什么,崔韫枝没听懂,只好放弃这个拙劣的偷听念头。


    一时竟然忘记这都是一群异族人了。


    崔韫枝没忍住,还是悄悄抬起头来,朝沈照山身后望了望。接着她惊讶地发现,沈照山身边儿这些随从,几乎有一半儿都是汉人!


    虽谁他们都穿着与中原样式不大一样的衣服,可人的相貌是改变不了的,崔韫枝很容易就从中辨别出了那些是中原人,哪些是蛮人,只有那个笑眯眯的红衣男子,扇着扇子,穿着极好辨别的圆领袍,是完完全全的汉人服侍。


    他家崔韫枝朝自己看来,“唰”地将手中扇子合上,朝崔韫枝挑了挑眉。


    崔韫枝赶忙将头又埋进了沈照山怀里。


    沈照山“啧”了一声,回头给了明宴光一个眼刀,害得明宴光讪讪一笑,连连摆手后退。


    只是被沈照山抱着放上马背的时候,崔韫枝才发现,竟然没有马车!


    若是换作平日里,骑马也就骑马算了,她虽不会马术,可到底有沈照山在,不会叫她摔着颠着,可昨夜……可昨夜那么一番折腾,她往这马背上一跨,那|处就有着怪异感,叫她脸色几经变化,略带委屈地看向沈照山。


    沈照山又“啧”了一声。


    崔韫枝嘤嘤唔唔地就要下来,却见沈照山一手扶住她的臀部,一手握住缰绳,墨色的大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而后跨坐在了她身后。


    “娇气。”


    说罢,他从等在一旁的栗簌手中拿起一个柔软的毛垫子来,崔韫枝被他提着腰抬起又放下,感到身下一片柔软。


    “坐好了。”


    沈照山揽住她的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天空一只人来长的巨鹰盘旋而过,一群人擦着渐白的天色,浩浩荡荡又悄无声息地向城外奔驰而去,唯留下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当山从黑色变成白色,从大地的沉稳联结到天水的纯质时,昆戈就到了。


    即将彻底离开这片土地的不安焦灼在崔韫枝心头,她忍不住想回头望,却只看见连绵的群山像神佛的刻刀一般笔直而上,永远地屹立在天地间。


    一切都在远处的天际收束,最后汇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句点。


    男人揽着她的手臂愈紧,像是要生生将她勒进骨血里。


    大陈与昆戈,公主与王妃,女儿与妻子。


    她的一生从此一刀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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