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做着一统千秋大梦的贤王怎么也想不到, 自认为严密谨慎的起事竟然会这么快就暴.露。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清州州长黄朗极被下大狱,私藏的许多兵马被兵部尚书林成羽以练兵剿匪的名义杀了大半, 一部分流窜到隔壁的益州、留州,被以逸待劳的大将军曲博景麾下的几名大将杀了个片甲不留。
勾结的狄人得了“贤王”的信, 摩拳擦掌准备南下掳掠,却被守株待兔的曲博景杀得闻风丧胆, 四下溃散, 直直驱赶到关外荒原这才罢休。
守在皇陵那儿的疯后被押送回京, 与罪臣一道问斩。
前朝宦官朱杜、吴冰在京城刚露个头, 就被守着的锦衣卫抓住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百越族人见势不对瞬间倒戈,口口声声自己的医术高超, 想要以此换取一个饶命的机会。
外界纷纷扰扰陈逐懒得在意, 自有各位能臣强将去为顾昭瑾立功。
他此时只是守在景仁宫里, 看着被饶了一条命的百越族人给顾昭瑾把脉, 为了不引人瞩目, 这名百越族人没有用哪些古怪的打扮, 看起来便和正常的大雍子民没什么差别。
只是有一点, 白发童肤, 明明眼神和说话的嗓音很苍老, 外在表现的形象却是年轻稚嫩,因为这一点, 锦衣卫这才相信他的话语, 并让人来回禀了特意交代过他盯紧百越族人的陈逐。
“毒术驻颜。”被他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被陈逐用刀架在脖子上的百越族人战战兢兢回答了一句。
陈逐对于他驻不驻颜没什么兴趣,只是问:“诊断结果如何?”
百越族人不假思索地回答:“余毒可祛。”
候在一旁的柳常喜出望外, 激动地上前就要说些什么,结果听到对方继续开口。
“但是皇帝体内的毒素潜伏太久了,一旦彻底祛除,身体反而会率先垮下来,而我不擅长调养身体,除非让我的族人来。”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老实,不像是在撒谎。
审视地看了他片刻,陈逐说:“无碍,调养之事御医便可行。”
说完,要求对方先将祛毒的药方写下来,并且让老太医接受检查药方的可行性。
两人移步到偏殿,一队锦衣卫与密探跟了过去。
等他们出去了,自被诊脉开始就一脸平静冷淡的顾昭瑾看向靠近自己的陈逐,对上男人紧皱的眉头,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怎么了,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
将顾昭瑾搂进了怀里,陈逐拿帕子浸湿了水,去给他擦拭刚才被百越族人碰过的部位。
百越族人擅毒,锦衣卫对对方进行了层层检查,把人清洗了一遍后又仔细看过口腔、股缝的位置。而且这段时间,细桶使者也自告奋勇,说是帮他们“扫描”了一遍这个人,确认没有问题,陈逐这才让他接近帝王。
不过虽然理智知道百越族人不脏,陈逐还是忍受不了他刚才捏捏揉揉顾昭瑾的行为,此时便擦拭得格外仔细。
把怀里人手腕、指缝,里里外外都擦拭干净了,陈逐将手帕丢掉,看了一眼柳常,等对方意会地退出去关上屋门以后,这才回答顾昭瑾刚才的问题。
“我是为陛下的难过而忧愁。”陈逐轻轻捏了一下顾昭瑾的指尖,转了一下人手上的扳指,摩挲上面的字眼,“陛下在难过什么?”
从见到这名百越族人开始,顾昭瑾的状态就有些不对,陈逐对原因有所猜测,本来不想深究,但是看对方明明不高兴还强露出笑容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并不意外陈逐的敏锐,顾昭瑾垂了垂眉睫,沉默片刻之后,才轻声说:“我见过他。”
陈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顾昭瑾搂得更紧了点。
“在母后的宫殿里。”男子身上浅淡的芙蓉花香味在鼻尖萦绕,顾昭瑾抓了抓他的衣襟,手指略微蜷缩,语气却是淡淡地,“听宫人说是先皇看宫里太医的调养无甚效果,特地寻找的民间名医。”
当时这还被宫人们当做先皇深情的证明,纷纷感慨皇后的病中盛宠。
年幼的太子不疑有他,真切地孺慕着帝王,并因为父皇母后伉俪情深而动容。
直到后来,帝王将太子中毒的“真相”压下去“保贵妃”,并且对病故的皇后展露出了迅速忘怀的绝情,顾昭瑾这才隐约有所了悟。
不过往事已矣,即使心中有些猜测,丧母失宠的太子也无法再去探寻,所以压在心里许多年。
现在却在看到这名百越族人以后,突然被印证猜想。
先前就已经敏锐地猜到了真相,然而现在听着帝王平铺直叙仿佛丝毫不被影响的话语,陈逐还是心脏抽痛了一下。
捧着帝王有些苍白的面庞,他在对方轻颤的眼皮落下一枚枚亲吻。
顾昭瑾静静地承受了,感受到陈逐珍而重之的亲吻和怜爱的情绪,抿了抿唇瓣,轻声说:“陈溯川,自丧母失父以后,孤就只有你了。”
或许还可以添一个柳常。
但是柳常是受到皇后的恩泽来到他身边的,若非皇后病逝之前的嘱托,说不定会选择去看顾皇陵,与自愿留在顾昭瑾身边的陈逐又有不同。
钝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陈逐亲吻他的唇瓣,轻轻地贴了贴,声音低沉温柔:“殿下,你此时说这些,是想要臣的命吗?”
顾昭瑾的眼尾微微发红,睨了陈逐一眼:“太子太傅愿意给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陈逐发出溃不成军的叹息。
这样一句话,让陈溯川毫无招架的能力,甘愿余生都受到顾明珩的驱驰。
“陛下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两人切切密语了一阵子,陈逐将示弱求怜的帝王亲了又亲,把眼眸滚烫湿润的太子殿下吻了又吻,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里,展现出将性命交予他的决心。
片刻后,紧闭的屋门被人叩响了,几轻几重,是陈逐那些暗卫的密语。
将被自己揉得凌乱的顾昭瑾整理好,帮人把散落的头发夜用发带束起,陈逐又在他的唇瓣上贴了一下,没有松开两人相扣的手指,对外喊道:“进来。”
暗卫走了进来。
是先前被陈逐派去清洲的那几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但是眼睛很亮,脸上是一副幸不辱命的骄傲。
他们身后跟着一名医师打扮,被捆住手腕中年人。
众人看到两人立刻下跪,连喊:“参见陛下。”
让暗卫们回府修整,陈逐开门见山地对这名怪医说道:“给陛下看病,若能治好便不计较你参与谋逆之罪。”
来的路上就被告知过此事,医师连连点头。
陈逐给他解了捆缚,怪医执起顾昭瑾的另一只手,对于两人紧扣的另一边手指视而不见,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一阵,开口说:“百越的毒,能解,但是解完会陷入虚弱。”
他觑了一眼两人的面色,又连忙补充:“但是小民既能解毒,自然也能调养身体。”
这怪医看起来似乎比那个百越族人更厉害许多,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似作假。
陈逐眼眸闪了闪,让候在门边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柳常进来。
“带去偏殿,和那百越族人一起,对比两人开的药方,看看哪个更好。”陈逐说,又看向怪医,“你与那百越族人我只取其一,这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没想到还要竞争上岗,怪医当即有点急切,但是又不敢大声喧哗,满脸紧张地被柳常带去了偏殿。
等殿里完全静了下来,陈逐板着的脸忽然松懈情绪,额头抵在帝王的肩头,声音有点轻快:“恭喜陛下,三喜临门。”
得知自己的病情能够医治,顾昭瑾面上没有直白显露,但也有些高兴。
不过此刻听着陈逐的话却没反应过来:“哪三喜?”
两名能治病的医师,怎么也只有两喜。
陈逐掰着手指给给他数:“陛下的病得以医治,此乃一喜;等怪医比赢了百越族人,将那百越族人斩杀给殿下与母后报仇,此乃二喜;三喜么……”
把脑袋抵在帝王怀里的陈贵妃撩起眼皮,眼眸深深,满眼旖旎的笑意,将手臂勾上了帝王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陛下莫不是忘了,眼下距离咱们的婚事不足一月——”-
帝王大婚,礼部、宫廷都忙活得脚不沾地。
造册、彩排……各种各样的仪式流程紧锣密鼓地核对着,因为帝王的上心程度,柯道远几乎每天两三封地写奏折汇报事情的进展。
起初这些奏折的确是帝王朱笔亲批的,后来治疗开始,眼看顾昭瑾的手腕上时常扎着银针,陈逐便接过了这些繁琐的事务。
惯常疏懒的陈贵妃在看奏折、亲皇帝、盯治病等重要的事情中忙得团团转。
难得闲下来的帝王被陈贵妃拘在景仁宫里,无所事事,只得安心养伤。
因为用药的缘故,顾昭瑾每日昏昏睡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陈逐的怀里,就是枕着陈逐的大腿,极偶尔会在颠簸之中,被陈逐拦腰抱着逛花园。
等帝王终于被准许拆了银针、暂停药浴以后,发现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布置得喜气洋洋。
“恭喜陛下,明日大婚。”一众宫人被柳常领着排列恭贺。
陈逐在他的耳边笑:“恭喜陛下——”
陈贵妃的语气太不正经,顾昭瑾没忍住也笑了笑,看着宫人目光灼灼的样子,一挥手,说道:“有赏!”
领了赏钱的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所有人都在静待吉时。
寅时初刻,净鞭三响裂空,震得皇宫之内各处宫殿的檐角铜铃齐鸣。
七十二抬麒麟金顶仪舆自被特意又布置过一番的景仁宫迤逦而出,舆身遍覆珍珠串就的獬豸纹帷幔,在灯笼下泛着冷冽的虹光。
舆前导驾的是身穿着特地赶制的新衣的御前侍卫,蟒纹曳撒,腰间獬豸纹金镶玉腰牌在晨雾中明灭,恰似游动的碎银。
帝王亲率满朝文武在午门迎候,朱红衮服上的十二章纹换作金线绣麒麟獬豸并立图,左肩麒麟踏云,右肩獬豸噬恶,中间以十二道金丝连接。
顾昭瑾的气色很好,在红光金线的映衬下,背对百官抿着唇瓣笑。
贵妃仪舆停在丹陛前,坐在其上之人同样眉眼含笑,穿着以朱红为底色,银线绣就的麒麟踏浪纹礼服。
十二旒上,每道旒珠皆用獬豸角磨制,仪舆顶盖中央立着鎏金獬豸宝顶,独角直指北斗,舆身八面则绘麒麟吐书图,书中字迹随步伐明灭。
——远超贵妃规格的仪制,但是早就吵了许多轮,并败下阵来的文武百官却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都没发现。
陈逐扶着麒麟首车栏走下。
一阵始料未及的大风忽然刮过,翟衣下摆的百只银线獬豸像是要振翅欲飞,捧册宝的女官手中金册差点在猎猎狂风中被掀飞。
仪仗队慌乱了一瞬,柳常就要冲去抓取。
下一刹,金色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住,稳稳落在帝王掌心。
【多谢细桶。】陈逐看着百官们先是惊骇,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震惊这不同寻常一幕的模样,勾了勾唇瓣。
眼疾手快帮了忙的系统得意洋洋:【不客气,宿主新婚快乐。】
陈逐与顾昭瑾对视,看着帝王意外却眼眸微亮的模样,对他眨了眨眼。
两人在群臣百官面前暗自眉目传情。
系统盯着检测数据,忽然惊喜出声:【宿主,你对主角的好感度满值了,可以兑换一样金手指……额,礼物,请问你要现在兑换么?】
有些诧异地凝神,陈逐看到了细桶展露在自己面前的各种东西。
翻看了一下,大多是灰色的,无法兑换,偶有可以兑换的民生水利之法,却是记忆里往后几年也有能人可以研究出来的普通货色。
【因为时代限制,其实我不推荐兑换这些。】系统在他耳边说。
陈逐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礼物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看他失望的模样,系统想了想,没告诉他在自己的猜测中,如果顾昭瑾的病治不好,系统空间说不定会根据宿主的需要,生成相应的丹药提供兑换。
——就像上个世界,因为闻过的需要,生成了一本黑.客速成手册。
不过毕竟只是猜测,再加上这一难关两人已经凭自己过去了,现在再说反而不好。
【细桶使者帮助我们,需要消耗仙法么?】陈逐看到了一个写着什么“能量补给”的东西,说道。
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系统点头:【要消耗能量。】
【那就兑换能量送你吧。】没有想要的,陈逐干脆投桃报李,【作为使者助我重来一次的馈赠。】
【真……真的吗?】系统惊呆了。
凝望着悄悄对自己弯起眉眼的帝王,陈逐轻轻勾唇,淡声道:【君子一诺千金。】
朝阳跃过景山,奉天殿前设下皇后规格的“同牢礼”宴席。
案上摆放的不是寻常酒器,而是一对麒麟獬豸纹金壶,壶嘴为獬豸口衔麒麟角造型,倾倒时酒液如血色蜿蜒,却是特酿的芙蓉花露。
赞礼官由丞相邱孺哲与大将军曲博景亲自担任,两人头戴獬豸冠,手持金册,虽老迈,但声音震得丹陛上的龙纹浮雕共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陈逐为贵妃,赐金册金宝,共掌社稷……”
金册打开时,内页的麒麟獬豸纹突然渗出金粉。
金粉悠悠扬扬地飘洒,在两人三拜之礼行至“拜天地”、群臣共俯之时,忽地自行在空中变化,于地面铺就出了“日月同辉”图案。
被陈逐感动得想哭的系统看着充盈的能量,决定干脆帮人帮到底,给古人来一场天降祥瑞。
殿内金光灿灿,殿外漫天飘雪。
漫天雪花竟呈麒麟形,落地不化,在青砖上堆出层层叠叠的瑞兽轮廓。
交换玉杯行合卺礼的顾昭瑾与陈逐交臂而饮,一杯结束后,同时抬头看向天空,天际突然裂开金红双色云,东边如麒麟踏火,西边似獬豸吞日。
正在观礼的朝臣们纷纷离席叩首,瞳孔在异象之中震颤。
使用了全息投影的系统得意洋洋,听着心里来自陈逐的惊叹感谢,深觉自己格外聪明。
朝臣们在祥瑞中失语,这一刻,什么暗自不满都不见了,望向陈逐与顾昭瑾的眼眸只剩下敬畏。
巳时三刻,礼成大赦,顾昭瑾与陈逐登上帝台,俯瞰跪满御道的子民,看着众人在祥瑞之下,从未见过此等异象的民众满眼惊呼动容,口称“千秋万岁”。
暮色降临时,奉天殿千席款宴,皇城四门燃起獬豸纹巨型灯塔,火光中可见麒麟虚影盘旋。
这一日,民间传言,有人在御河冰面看见两尊瑞兽倒影,一为麒麟驮日,一为獬豸负月,交颈而鸣,直至天明方散。
在外界因为祥瑞而锣鼓喧天的热闹中,隐约地,陈逐听到了细桶道别的声音:【宿主,我能量溢出,要马上离开升级去了,应该会耗时很久很久。在临走前祝你们幸福呀。】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经检测,顾昭瑾的确是重生的~~】通过宿主与主角多次深入交流,得出比对结果的系统如是说道。
陈逐默了片刻,对自己前尘底细都探尽不知多少回了,细桶这才检测出结果的效率嗤笑了一下。
但是他此刻没时间挖苦对方,只短促地说了句【再见,也祝你幸运】。
在宫外留下大量定时关闭的祥瑞影像的系统彻底离开。
而深宫之内,暖炭烧得正旺,鎏金香炉飘出的青烟里,隐约可见两道交缠的身影。
忍了许多天,终于等到此情此景,陈逐急切地去解帝王层层叠叠的礼服,脱完一层又一层,繁琐得他忍不住咬牙。
看着陈贵妃额头上忍出来的汗水,顾昭瑾没忍住轻笑。
他摸了摸陈逐的额发,沾染了酒气的声音有些难得的慵懒:“刚才就说先让柳常他们帮忙解开了。”
被压在铺满了芙蓉花瓣的锦被上,顾昭瑾青丝如瀑倾泻而下,乌黑的发落在唇边、锁骨,有几缕甚至被他咬进了嘴唇。
深沉的黑色将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唇瓣映衬得更加绮丽,又被昏黄幽微的烛火蒙上一层鎏金一般的颜色。
或许我已经得到礼物了。
陈逐暗想。
盯着帝王绯红的眼尾,在眼眸越来越幽深之际,重重地堵住帝王的唇瓣,不让对方再说小觑自己的风凉话,手里拆礼物的动作在找到窍门以后越来越快。
半晌,亲吻越来越深,帝王发出轻轻地吟声。
在烛光下泛着灿金朦胧光芒的礼物,终于被陈逐从繁复的装饰之中拆了出来。
琉璃一般的玉色在他的手中舒展,被红粉的花瓣覆盖。
陈逐的亲吻从上至下流连蔓延,同时将白皙身躯两旁的花瓣捧起,洋洋洒洒地花瓣雨被他献给帝王。
“陛下,陛下——”呼喊着的呼吸随着花瓣雨的降落而更加深沉。
顾昭瑾不闪不避,在一枚花瓣落到唇边以后,对身上之人轻轻地笑了一下,唇瓣衔着落红,舌尖往外轻推,凤眸里流转眼波。
安息香混着芙蓉软膏的气味钻进鼻腔,更添几分冷冽。
垂眸看着帝王挑起的眼睑,陈逐突然想起初见那日,还是太子的帝王踩着满地的落红,被不小心调戏后有些窘迫又欣赏地笑看着他,说想请先帝命他做太子太傅。
本以为早已模糊在时间里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陈逐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自己的迟钝,又笑命运的垂怜。
低头掠夺走顾昭瑾唇边的那枚花瓣,陈逐搂起顾昭瑾的腿,正要环上自己的腰肢,却不料对方突然勾住他的脖颈。
喝了酒的帝王微醺,行事也比平日里更大胆些。
温热的呼吸扫过陈逐耳畔,带着几分蛊惑:“顾卿,这次换我来教你……”
陈逐动作一顿。
怀中的人话音比平日更轻,却重得让他的心跳难得乱了节拍。
烛影中,金砖玉瓦上交叠的影子忽然颠倒,如同轮转的日月,帝王指尖扣住太傅后颈的力道极轻,却不容挣脱。
陈逐的呼吸越来越紧绷,看着对方神情迷蒙,攥着自己的肩膀,有些难为情却坚定地坐了下来。
经过多日调养,顾昭瑾不再缥缈得像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但还是很轻盈,如花瓣一样,在陈贵妃沙哑、低沉的引导声中,扬着脖颈,在他的的身躯上方颤栗,摇摆。
汗水浸染了满身,在琉璃上透出一层湿润的光泽。
陈逐掐着顾昭瑾汗涔涔的腰肢,咬了一枚蜜饯,迫使有些体力不支以至于缓下速度的人躬身:“张嘴。”
蜜饯的汁水在两人的口腔翻涌,甜味不断渗透,直到心脾的位置。
得了补给的帝王却因为被掠夺了空气而更加无力,几乎要瘫倒在陈逐的身上,撑着他胸膛的双手几乎使不上力来。
陈逐的气息沉沉,对顾昭瑾这只教到一半就半途而废的教学行为颇为不满。
他狠狠地攫取着顾昭瑾的唇瓣,坐起身,将因为不适应变化而发出闷声的帝王禁锢在怀里。
骤然的刺激使得顾昭瑾腰腹绷起,低头咬在陈逐的肩膀上。
陈逐浑然不在意,甚至放松了肌肉让他咬得更深刻些,自己的灌溉不停,手指却堵住对方即将酿出来的花蜜。
“让我……让我。”顾昭瑾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和祈求。
“不可以。”陈逐在他的耳边低语,“太医说了,陛下身体不好,须得清心寡欲才行。”
此时此刻?清心寡欲?
满嘴荒唐话。
顾昭瑾冷笑,咬得更用力,在难捱之中恨声说:“那你先出去。”
“不要。”淡淡地笑了一声,陈逐撩起他的乌发放到唇边亲了亲,将人掼得与自己更紧密一些。
“陛下忘了么,臣说过,什么都给你。”
帝王的瞳孔涣散。
陈贵妃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无论什么,全都给陛下。”
生命、心脏、身体,以及别的什么。
“陛下可要接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