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莫都市（3）
人人都可以当财阀？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林今越心里吐槽撇嘴，面上还是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和小陈激动地点点头，似乎都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呵呵。
社畜的基本生存技能。
秦主任送到电梯口就没有再走，他站在门口对着她们微笑。
领导会这么和善？
林今越打心里不相信。
小陈看起来信了，笑容就没从她脸上消失过。
A77为她们按了电梯。
“女士们，您们的身份证明已经输入ID了，到达80层以后会有我的同事带您们前往各自的房间。”
“祝您开悟！”
她们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小陈连忙点开ID查看。
她的ID是一个珍珠，小小的一颗垂在锁骨上，很精致。
“我是836号房。”她看了后念了出来，才想起什么，对林今越笑笑：“我们之后是同事吧？我叫陈冉，你呢？”
林今越也刚查完自己的房号是837号房。还没来得及开口电梯就到了。
又是熟悉的伪人机器人在等待。
“您好，我是G80，很高兴为您们服务！”
林今越点点头，和陈冉一起走出电梯，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叫林今越，837房。”
“那我们应该离得很近诶！”陈冉有点开心。
一同入职会带有天然的亲近。
G80在前方带路，等她们说完话开始介绍：“宿舍每个月电送8度，
水送2吨，费用明细会在每个月的工资条中注明。”
“不断电，不断网，基础家具都有配备，如果还有需要的家具请自己添置，审核通过后会帮您送进房间。”
“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呼叫我，很高兴为您服务！”
介绍完，差不多就到了她们的宿舍门口。
距离电梯口不远。
一路上林今越有留意其他的房号，但是看不仔细，或者说房门上也没有标注房号。
那怎么分清自己的房间。
嗷，按能量等级？
林今越突然明白了。
因为当她们停下后，似乎是一个新的领域，前方的门牌号清晰可见，都是中能量等级。
原来看不清的门牌是高等级的。
G80送她们到门口后，留下一句“祝您开悟！”就乐颠颠地走了。
林今越面前是837房，隔壁就是陈冉的836房。
从830开始都是中能量等级。
陈冉已经迫不及待地摸上ID，然后伸向门把。
“我先进去啦！”她对林今越说了一声，就推开门进了房间。
林今越点点头，也认证身份后打开房门。
进入房间之后，关上房门，上锁。
面前的宿舍是一室一厅，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准确的说，是一个LOFT房型。
进门左手边就是简单的台面，下面有收纳的柜子，紧邻台面的是洗手台，配有一面大镜子。台面的墙壁上有抽油烟机但是没有煤气灶。
右手边是卫生间，里面配有一个马桶和淋浴间。
一楼的厅不大，9平方左右，只有简单的柜子和一个单人小沙发。客厅中有几个纸箱，似乎是“她”寄来的生活用品，已经被提前送到寝室内了。
二楼的面积和一楼的厅一样，配有一张1.5米宽的单人床和一个双开门衣柜。
就没有了。
桌子都没有？
林今越沉默了一下。
她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安全屋。
淋浴间拉开，不在里面。
楼上衣柜拉开，也不在里面。
甚至进门的橱柜拉开，也不在里面。
林今越脸色严峻，她深吸一口气掀开了马桶盖。
不能在这里……啊没有。
她还松了一口气。
安全屋没啦？
林今越坐到了单人椅上，点开了面板，查看符安的消息。
一大堆连串的碎碎念之后，结尾是：
「回我消息——」
「嗷可以用ID视频的，加我ID——」
附上了ID号，林今越加上了符安，下一秒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越越——我天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了。”
符安的脸出现在视频里，看上去瘦了非常多，已经从圆脸变成了鹅蛋脸。
“小安——你也瘦太多了！！！”
符安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吧，我也觉得，真的过得太辛苦了。”
林今越点点头，“你的安全屋是不是也不见了？”
“对啊！我的身份是个高中生，还住家里呢。”
“我翻遍了家里的柜子，打开了每一个门，都没看到安全屋。越越你呢？”
“我也没找到，我现在是个社畜，有个宿舍，里面也没安全屋。”
符安嘿嘿笑：“社畜啊，啥工作？”
林今越木着脸：“教育财阀。管的就是你们这些高中生。”
符安：“……”
林今越发现ID的视频通话不用手举着，她干脆往单人椅上一瘫，看过去符安也瘫在床上。
“我倒是还能感觉到空间，也能拿出东西，也可以往里面塞。”林今越说着，“小安你呢？纳戒还能用吗？”
符安点头：“可以，没有影响。还好我把纳戒套娃了，里面都有东西。”
她们交流了一下情况。
两人都在异莫都市，而且距离相当近，她们等下甚至可以出来约个晚饭。
符安的能量等级也是中级，但是是150，代表着愤怒。
对此符安说：“高中生愤青很正常，我刚到中级没多久嘞。”
符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125的欲望，在家里被唾弃，在学校被霸凌。”
“大家都叫我低能儿。”
……不是爱与和平大都市吗？
还有这样的称呼？
林今越和符安约了晚上一起吃晚饭，由符安挑选餐厅。
因为林今越有了不起的本领：1.总能挑中最难吃的餐厅。2.总能在好吃的餐厅里精准点上最难吃的菜。所以她和朋友们外出，都是由朋友们挑餐厅点菜。
她缩在椅子里，打开ID里面的网购系统。
反正有那么多钱，不花白不花！
先来个舒服的沙发，然后洗衣机，烘干机，微波炉，烤箱……哟这个地毯好看，这个置物架不错，下单！
等这个游戏副本通关，她一定会直奔现代化高科技生活水平。
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林今越都采购了一波，这里的科技发达，但是仍然没有她想要的那种营养液。
抿一口健康活力一整天！
还不如她的矿泉水【营养液】。
还有她要的大浴缸！！
下单的手突然停下。
往宿舍寄这么多感觉不是很合适，万一公司都有记载，万一都有监控，这要是被发现了……
这里只要下单了，快则一小时，慢则一天，都会送到指定的位置。
林今越站了起来。
现在是下午3点，她打算出门租个房。
专门用来收她买了要放进安全屋的家具。
走在异莫都市的街上，和林今越想象中的高科技未来大都市有点差别。
确实有高耸入云的超越现代科技水平的大楼和那不明材质的彩虹桥。
但是在科技大楼中间，也有朴素的居民小楼，高的楼层大约十几层，矮的只有三层。
“别告诉我这也是按照能量等级的，只要等级到了大楼就能拔地而起……”
林今越在内心还没吐槽完，她就瞪圆了眼睛。
只见街对面一个2层小平房突然发出了红色的光，整个楼层突然往上硬生生拔高了一层，变成了3层小别墅。
“……？”
路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开始鼓掌。
所有人都在鼓掌，林今越也只能鼓掌。
“她”的记忆告诉她，如果不合群，那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具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不清楚。
记忆是片段的。
等其他人都停止了鼓掌，林今越才放下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街边也有着店铺，咖啡馆、甜品店、书店等维持人日常生活所需的店铺。
如果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漂浮的能量条，她都觉得这是个正常的世界。
她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外带了一杯最大杯的焦糖玛奇朵。
加糖！加奶！
还顺便多买了几杯，走到没人的地方悄悄收进了空间。
一边喝着一边继续走，终于找到了一家房产中介。
“您是要一个安静的工作室是吗？”
面前也是一个机器人，但是它会比公司里的更像人一些，除了手部是明显的机械臂，其他都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甚至，是个大帅哥。
它话语间还对林今越wink了一下。
林今越不为所动，脸不红心不跳。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偏远安静一点，我不想影响我的创作，但是需要外卖和快递都能寄到的地方。”
中介面前展开了一个面板，和林今越的游戏面板有点相似，区别在于游戏面板只有玩家可见，中介的面板人人可见。
它在上面敲击了几下，输入了信息，随后把面板转到林今越的面前。
“您看看呢，这几个应该都符合您的要求。”
“您的工作稳定，能量稳定，也有租房的资格。”
林今越看了看几个选项，都是路上的那种居民住房，还是偏闹市区的位置。
只有一个符合她的心意。
那是一间一层的花园小洋房，也是loft结构。距离财阀高速车程需要30分钟，虽然还没到郊区，但是那一块人员较少，算是闹中取静的位置。
不远的地方也有商城，够生活所需。
面板里就有小洋房的3D建模，可以各个角度自由查看，还能放大看细节，就不用跑来跑去地实地看房。
租金也不贵，按照异莫都市的计量单位，一个月1800能。
“这个还不错。”林今越点开了选中的那间小洋房。
“啊，这间啊，这间是真的非常不
错呢。”
中介笑弯了眼睛。
“房主刚被回收，目前没有主人，全权为我们托管。”
“您也不用担心住一半房屋升级或者降级的情况，甚至您只要在租用期间升级到高能量等级，就拥有了最优先的购买权呢。”
“……房主，被回收？”林今越有点犹豫地重复了这个话语。
中介帅气的脸庞上笑容如暖阳，但是说出的话语却让人发寒。
他用带着笑意的语调说着：“房主两个月前能量值跌到了0，被上面回收了呢。”
“但是您不用担心，您很快就是高能量等级了，不用在意这些低能儿～”
林今越心沉到了谷底。
但也只能镇定地说道：“那太好了，就这间，我租下了，先租半年可以吧？”
“好的没问题，这就为您办手续，您稍等哦～”中介快速在面板上操作着。
她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没过多久，中介就操作好了。
“已经办好了～您只要到地址就可以根据ID进入了哦。”
“押金、中介费和半年的租金都先在您的账户里冷冻了，按照时间会逐一扣除的，您注意查看信息哦。”
林今越点了点头，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离开房产中介的大门，还能听到中介在里面用热情的声音喊着：
“感谢您的光临，祝您开悟！”
第72章
又是开悟，跟邪教一样。
林今越面无表情地站在街边。
和符安约的时间是18：00，她打算直接去看看租下的小洋房。
在ID里面打车，很快就有一辆机器人驾驶的高速车停在她的身边，车门自动向上打开。
这类工作机器人已经完全取代人类了？
她上车，坐稳后车门自动合上，高速车就快速向前驶去。
驾驶平稳，没有异味，不会晕车。
她继续调出ID面板进行购物，把刚刚买过的家具和电器都再购买了一份寄到新租下的房子。
她从大三开始就是外宿，对于租房这一块十分熟悉。
租下的小洋房有的物品已经整理成了清单发到了她的ID里，她只要根据上面的查缺补漏购买即可。
同时再买一些创作用的东西，一是伪装，二是她做道具也可以正常使用。
等所有的物品下单完毕，也差不多到了目的地。
“请带好随身物品，祝您开悟！”
驾驶机器人也一样祝福着。
林今越道谢后下车，打量着面前的小洋楼。
只有一层，或许不能叫做小洋楼，但是里面的层高较高，还有一个小小的阁楼。
如果不是之前的房主被回收这种吓人的话语，林今越还是挺满意这个环境的。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带一个小阁楼。
整体的装修风格温暖又森系，很难让人想象在这样的生活条件里会能量值降到0。
最低的等级是20——羞愧。
能量值接近死亡，这是一种几乎丧失生存意志的状态。
她进去调查了一圈，确定和清单上都一模一样之后，才坐了下来。
中介那里说，房主回收后屋里全部经过了消杀，不必担心卫生与安全问题。
行吧，那就安稳地坐下。
她点开了上个游戏加入的论坛。
是的，白信群聊什么都不能用，但是这个论坛可以正常使用。
在岩土洞穴的时候，似乎是开发论坛的姐妹实现了技术的大突破，还是因为天赋的升级，这让她成功把论坛植入了游戏的面板之中。
“她说正道走不通，就走邪道。”派大星当时跟林今越是这么说的。
“app怎么都装不进去，气得她直接研发了一个病毒，强力植入了系统。”
“可能跟天赋相关，我也不大懂其中的原理。我只知道她参考的是360杀毒软件。”
……牛啊，没有比360更难缠的了。
所以所有缴纳过1积分的论坛用户的面板上都出现了一个新的app，叫做：系统安全卫士。
如此冠冕堂皇的名字。
点进去后还没有任何的卸载按钮，比360更胜一筹！
林今越此刻点开的就是这个安全卫士，先会有一个弹窗显示：
「致力于保护各位玩家的系统安全」
随后呈现的就是论坛的面板。
论坛的横幅上大大地写着：
「去你爹的系统」
（支付积分可更改骂标语，1天30积分）
天才。
林今越表示非常欣赏，她点进最新置顶的帖子，标题是：
「第三场游戏-“异莫都市”各类消息汇总」
“安全屋呢？安全屋呢？？老娘的宝贝安全屋呢？？”
一点开就是楼主加红加粗的悲鸣。
……
下面往下拉也全都是类似的怒骂。
……
林今越眉头微微皱起，察觉了不对。
怎么所有人都是在异莫都市？
她再次打开白信确认了一下，白庭风、派大等人都没办法发消息，只有符安可以。
点开论坛其他的帖子，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展开了讨论。
随后发现，所有人都在一个异莫都市，但又不是同一个异莫都市。
类似平行空间。
同一个背景复制成了无数个游戏副本，把玩家们纳入其中。
玩家们都拥有了新的身份。共同点就是安全屋消失了，但是生活都可以过下去。
甚至不少人能过得很不错。
帖子里还显示：「论坛用户私聊系统正在开发，敬请期待」
下面显示：
「打赏点积分，可以开发的更快哦～」
……好的，林今越默默打赏了30积分。
再一刷新，论坛横幅在骂人的页面后刷新了一页：
「感谢“AAA发财卖美食”的打赏！姐！你是我永远的姐！」
啊啊啊啊要跳楼了。
林今越手忙脚乱地翻剩下的帖子。
翻到了白庭风的留言：「我很好，希望你也是」
她也回复了：「你也是」
她们之前说好，如果没有进同一个游戏，论坛能用就在置顶贴子里交流。
看来打探不到进一步的消息了。
林今越表情扭曲地看着论坛首页的横幅，决定等明天横幅改了再把论坛分享给符安。
她站起身去清点到了的材料。
已经有一部分的手工材料如面料、针线、毛线等都到了，送到了小洋楼门口。
林今越一一签收后搬进屋子之后收进了空间。
整个小洋楼她检查过了没有监控，以防万一，她安装上了自己外卖叫到的监控。
剩下的包裹她修改了自主签收的形式，包裹到了会由机器人送入屋内。
准备妥当后，她就离开了小洋楼，要去和符安吃饭了。
这是时隔了快三个月的朋友见面。
符安挑选了一家私厨餐厅。
环境优美，菜品具有特色，并且经营的店主是高能量等级。
这吸引了很多的食客。
据说符安也是靠家里的关系才定了一个静谧的小包间。
“越越——”符安一进来就苦着一张脸，朝她扑了过来。
林今越连忙捞住她。
“日子好苦啊——我们倒了什么霉被抓过来啦，又要打鬼怪，又要打丧尸，又要饿肚子的。”
符安哭喊着。
“是啊！这都什么日子啊！”林今越也加入
了，“哇，我还是不是丧尸啊，更可怕啊。”
两人抱着哭喊了一会儿，一直等到有服务机器人敲门上菜，才分开。
“你怎么不带你的纸片人？”林今越一边吃着前菜色拉，一边问道。
哦新鲜的蔬菜！拌着清爽的糖醋汁，还放了海苔，更增添了一丝咸鲜。
“别提了，这个游戏好奇怪，太正常了我不敢召唤出来。”符安塞了一大口的鹅肝吐司，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鹅肝入口即化，上面过了甜甜的酱汁。下方的吐司松软，多嚼几口就会跟随着鹅肝一起融化。
“怎么这么好吃啊——”两个人长叹一声。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交换了前菜开始吃不同的味道。
主菜则是一大盘红烧肉，一人一盘的惠灵顿牛排，配着一盘凉拌黄瓜，清新解腻。
中西餐大融合，俗称创意菜。
两个人已经不交流了，往嘴里塞吃的都来不及。
再喝上一口店长自制的特色奶茶，里面放了奶冻，奶味十足又不腻。
她们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真的很久没吃过这么奢华又好吃的一餐。
一直到了最后的甜品环节，她们摸摸鼓鼓的肚子才又开始交流情报。
“我虽然身份是高中生，但是家里好像挺有钱的，似乎是跟财阀关系比较密切，我的母父都是高能量等级。”
符安一边吃着杨枝甘露一边说着。
“我28，没妈没爹，但是有套房子，有存款，也有一个铁饭碗工作。”
林今越舀了一勺草莓蛋糕塞进嘴里，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一仰头：“叫我姨。”
符安：“……姨。”
“我的天赋跟游戏机绑定了，所以直接带了进来，我还是得继续刷好感。过几天开学了就要去上学了。”
符安说着脸垮了下来：“高中啊？我都忘光了。”
“高几？”林今越往嘴里塞进一口草莓布丁。
符安想了想大惊失色：“高三啊！”
林今越：“……你算过我们要活到几号不？”
“还没呢。”
“7月7日。”
符安闭上了眼。
高考是6月7日。
谁能想到，进了死亡游戏，还要参加高考。
这个世界6岁开始上小学4年，10岁上初中2年，12岁上高中3年，在15岁高考，18岁大学毕业。
“这个世界真的不会突然末日吗？”符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小安，不想高考也不能这样。”林今越一下子就知道这人在打什么算盘！
“唉……”符安长叹一声，继续吃甜品，“等下多叫几份打包？你塞空间，我塞纳戒。”
林今越没嘴说话，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她们吃饱喝足又拎着打包的饭菜出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们猫到没人的巷子里收起了打包的食品，随后就各回各家。
在生存任目标2不清晰的情况下，只能按照任务目标1来进行。
先保障存活天数。
安全屋都不知道去哪的如今，就不用担心突然换位了，所以林今越就安心在宿舍住下了。
3分钟通勤，谁能拒绝？
晚上下班了或者周末去小洋房收快递都可以。
林今越叫了很多的纯净水送到宿舍，这是不能少的基础资源。
大部分的订单都已经送到了，除了大件的洗衣机和烘干机。没有【手工达人的小屋】她只能手动地把这些快递拆开，一一搬到合理的位置。
好就好在，她经过锻炼，现在的力气搬一些不是很大型的家具都没有问题。
刷牙的时候，在洗手台的高清镜柜面前，她才有机会好好地去打量现在的自己。
之前从商城顺来的全身镜全部变成了【毒舌镜子】。
没有一个例外。
她把两个【毒舌镜子】放在一起的时候，俩还能一来一回的吵起来。
所以她站在高清镜柜面前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原来她的长相是清秀挂的，是那种没有攻击力的长相。
现在看过去，也可能是这个身份的缘故，短发有被修剪过，没有那么的毛躁。
而面相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看过去更为坚毅，目光锐利。顺着面部看下去，能看到肩膀和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线条。
她的眉毛一挑，吐出了口中的泡沫，笑了起来。
现在的样子她很喜欢。
感觉能干翻很多人。
似乎大量的运动要么拉直了她的驼背，整个人看起来也比之前高挺了。
很好。
她伸了伸懒腰，从ID里调出签署的合同和之前“她”写下的备忘录，以此来了解她明天开始的工作职责。
总体来说不是很困难，常见的文员工作。
整个教育财阀总部待遇十分优渥，包吃住，有着员工食堂，里面提供各式菜系，并且都是不收费的。
双休不加班，每年带薪年假20天，甚至只要你有合理原因，可以申请居家办公。
……哇塞，这么好的待遇。
再想想晚上吃的那一顿美味的晚饭。
林今越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论坛里有这么一条的评论：
「第三场游戏太舒服了，我不想出去了。」
第7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今越不相信系统会构造一个如此好的生活状态。
她更倾向于过两天就会来个末日什么的，所以这几天她在工作之余疯狂囤积物资。
陈冉有疑问为什么林今越买了这么多东西。
林今越：“我有被害妄想症，必须要有充足的物资才能安全工作。”
陈冉在休息区握着咖啡，恍惚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点奇怪的癖好，很正常。
林今越喝完了手里的咖啡，又接了一杯后摆摆手出了休息区，“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们同时入职，宿舍在隔壁，工作内容相似，甚至工位也在隔壁，很快就熟悉起来。
每天早上起来去食堂吃个早饭，然后蹭杯免费的咖啡到工位上班。中午和陈冉一起去食堂吃饭，回宿舍午休，下午再继续上班。
到了6点正常下班，所有人都不加班。
林今越会去公司的健身房锻炼，甚至还有团课，有很多的同事都在里面锻炼身体。
目前已经过去了一周，林今越也上手了工作，感觉到生活正常又规律。
正常到太不正常。
这是死亡游戏！
她甚至在镜子上贴上了纸条，上面写着：
“这是死亡游戏！”
“不能习惯！”
时间在规律的生活中会快速流逝。
起初的两个星期，她还在囤物资。
现在她的空间里塞满了物资，她不用担心之后的生存问题。
但是很久没有取出的武器，让她时不时有点恍惚。
“真的这样下去有意义吗？”
在三周后的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看不到生命值和防御值了。
那一瞬间，林今越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感受了一下，空间还在，面板也还能点开，但是看不到从第二场游戏后就存在于左上角的生命值和防御值了。
问了符安也是一样的情况。
点开论坛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怎么回事啊？”
“游戏结束了？？”
“怎么可能结束啊？！这肯定要出什么事了！”
……
玩家们都很不安，大家都陷入了迷茫和焦灼的情况。
一直没有出现的任务目标2更是加剧人的焦灼情绪。
林今越只能继续囤积物资，继续锻炼身体，按照日常生活下去。
她已经变成了高能量等级。
能量等级的提升很奇怪。
不是按照林今越想象的根据人的情绪时时变化的。
而是她有一天起床后，突然收到了祝贺的信息，一看自己的能量条已经变成了绿色。
之后每一天都在缓缓增加。
不然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已经跌到100——恐惧的低能量状态，而不是依旧维持着250——淡定的高能量状态。
多荒谬啊。
镜子中
的她眉头紧锁，眼中也是不安，但是能量条却是绿色的。
清新的绿色告诉她，她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很淡定呢。
“砰！”
她一拳捶在洗手台上，她能感到自己的情绪是愤怒、不安和焦躁杂糅在一起的。
绝对不好。
她写上几张新的纸条贴在了镜子上。
林今越深呼吸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只能先去上班。
「不要恐惧」
「保持警惕」
“讲真，这样子和我们以前在日常世界也没什么区别。”
符安夹起一个寿司，塞进了嘴里。
“甚至原来的世界里，我们还不会吃这样人均的高级餐厅。”她细细咀嚼，能够品出这鱼肉的清新口味。
是昂贵的口味。
林今越点点头，她叮嘱厨师：“麻烦给我烤一下哈。”
她吃不来生的料理。
这家餐厅只供给高能量等级的人群，是要通过那彩虹路才能过来的。
彩虹路很神奇，上去后人不用行走，会被漂浮着送到目的地。
符安昨日刚升级到高等级人群，就立刻定了这家店来打卡。
因为符安还是个“课业繁重”的高三生，所以她们只能在每周六的时候出来聚餐和交流情报。
“那天起来看不到生命值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林今越把炙烤过的寿司塞进了嘴里，烤过的生鱼寿司吃起来都一个味儿。
烤鱼味。
她微微皱了皱眉。
“是啊，一瞬间都觉得我们都脱离游戏了，穿越到了一个新世界生活。”符安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前面的厨师操作，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穿越的身份都还挺好的。”林今越也说道。
“越越你会想在这里待下去吗？”符安突然问了这一句。
林今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会，我觉得不对。”
她敲了敲符安的脑袋：“高中生，你还要高考呢。”
符安一下子清醒了：“你说得对，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唉……”
两个人长叹一声，摸不着头脑的副本。
回到宿舍，林今越思考了一会儿，拿出了【梦境饭】。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道具了。
她决定看看预知梦会告诉自己什么。
总归豪华日料是吃不饱的。
……
首先感到的是寒冷。
冷风呼呼吹着她的头发，全部往后刮去，整张脸都被暴露在空气之中，睁不开眼。
被大风裹挟的她不受控制地往后踏了一步。
自然而然地，林今越也往脚下看了一眼。
面前是万丈深渊。
她正站在财阀总部的顶楼的边缘。
只要往前一步，就能踏入那深渊。
财阀大楼究竟有多高？
她们都不知道。
她们的权限都不够上到顶层，甚至电梯最高只显示80层。
但是明显远远不止。
她站在顶楼干什么？
林今越不知道。
她的余光看到了自己的能量条，上面是红色。
125-100-75-50-30-20——
欲望-恐惧-悲伤-冷漠-内疚-羞耻——
数值正在快速降低，很快就要归零。
归零会怎么样？
会被回收。
0。
数值归零了。
刚刚把让她后退一步的风又反方向刮了回来。
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力度重重拍上了她的后背，像是一只大手把她往前用力一推——
她坠入了那深渊。
梦醒了。
林今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着。
这次没有【呼死你】帮她拍背了。
在梦的最后，她感觉到了一种浑身被撕裂的感觉。
先是皮肤的每一片纹路里都爆发了剧痛，一点一寸都冒出了灼热的红光。随后是一种崩裂，一种崩坏，最后化为虚无。
这感觉可不好受。
像是死了一次。
剧痛的源头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咳……咳……”
她轻轻咳嗽着，伸手摸上了脖子。
她的手指头猛地一顿，指尖些许颤抖着触碰了脖子上咽喉的位置。
手下的触感滑嫩，是她的皮肤。
那里空无一物。
但是林今越知道，那是ID本体该在的位置。
也是那剧痛发出的源头。
“呼……”
林今越长舒一口气。
这个梦的主角是她？她之后会能量归零被回收？
也不一定。
上一次的梦里，她是血人的视角。
那这次，又是谁的视角？
很快她就知道了。
…
…
3013年3月15日。
进入游戏第三十三天。
是一个周五的下午。
上班的时候，林今越面前的显示屏突然一片漆黑。
“啊？咋回事儿？”
身边的同事们也都传来了惊呼。
所有人的屏幕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闪烁了几下，屏幕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是一个女孩的脸庞。
林今越瞳孔一缩，她认得这个女孩！
是进入游戏第一天，把她搀扶起来的女孩！
她还是当时的模样，脸上、耳朵上都戴满了环。
“大家好。”
她开口说话了，舌环也依然在。
“我叫什么不重要。”
“也没有人在乎我叫什么。”
有大风吹来，刮起她的头发。
林今越猛地抖了起来，她清楚地感受到了。
梦的主角是她！
那么之后她会能量归零，她会坠落！
“哪里来的信息？？”
“怎么没有办法关闭？”
“她是站在哪个财阀的楼顶？”
秦主任的怒吼传来，同事们都慌乱起来。
楼上楼下不同部门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一下子ID里的消息通知不停，上级很快也传来了命令。
技术部的同事也在紧急排查，但是始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号，为什么不能截断。
“我明明很开心的。”女孩还在说着。
“我每天都在努力生活，你们看，我一直在笑啊。”她扬起了嘴角。
“我努力走了出来，到达了这里。”
“我去了医院，我去了各个财阀，我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我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但是为什么，我的数值一直在下降呢？”
林今越悚然，看向她的能量条。
125-100-75-50——
正在一点点下降。
梦境和现实重合了。
她冲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往上看去。
“今越！”陈冉焦急地跑到她身边拉住她，防止她坠下去。
“看得清吗？是我们顶楼吗？”
林今越不再躲避刺眼的阳光，她站在77层的位置，睁大了眼，往上看去！
她看到了。
在遥远的天边，最接近天际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看到了女孩微微摆起的裙摆和坐在楼顶垂下的双腿。
“她是怎么上去的？安保呢？机器人呢？？”
秦主任的怒吼还在继续。
林今越眼睛感到酸涩，收回了身子。
她对着陈冉摇了摇头。
“太刺眼了，看不清楚。”她有点沙哑地说道，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向了屏幕。
欲望-恐惧-悲伤——
但是女孩仍然笑着。
她的能量条还在下降，已经发出了闪烁的红光警报。
“注意，请控制能量情绪，不然您将会被回收。”
警报声透过屏幕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她要被回收了。
冷漠-内疚-羞耻——
她的嘴角还在往上扬起，她的泪水开始流下。
她不理解，为什么在笑着数值还会降低。
“如果这个能量真的和我的情绪相关，为什么现在还在往下降呢？”
“我不冷漠，我不内疚，甚至坐在这里我也不羞耻。”
“这个系统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人会被分为三等？”
“我是一个健康的人，为什么就被认为是低能儿？”
女孩还在努力说着。
但是数值依旧降低。
20-19-18-
17-16——
“我本来是高能量等级。”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哪一点做错了？”
“为什么一觉醒来我就变成了低能量等级？”
15-14-13——
随着降低，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烈，发出了最后的警报。
“注意，您很快将被回收。”
“注意，您很快将被回收。”
提醒的声音越发的大了，整个屏幕都充满了红光，模糊了女孩的脸庞。
10-9-8——
倒计时开始响起。
这不是能量条吗？怎么会是倒计时呢？
“我不想被回收。”她还在坚持说道。
0——
数值一瞬间归零。
“我不想死……”她喃喃道。
“我不想死！”她大声喊了出来。
女孩的身影发出了红色的光芒，突然化成了灰烬。
“我不想死……”
她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空中。
屏幕化为了一片漆黑。
随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仿佛一场戏剧的盛大落幕。
回收完成。
第74章
这就是所谓的回收？
林今越看着面前已经恢复正常的画面，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难道不是灭杀吗？
她想大声地质问，她甚至都要冷笑出声。
但是不行。
秦主任似乎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他恢复了镇静，ID繁杂的提醒也开始平静下来，只有同事们惊慌地讨论。
他往林今越和陈冉的方向看来，目光带着审视。
林今越干脆放任嘴唇的颤抖，有点慌乱地拉着陈冉：“刚刚我往上看什么都没看到，应该不是我们这栋楼吧？”
“太吓人了。”她轻声说道。
陈冉也白着脸点点头：“我们一定要好好生活，维持我们的等级。”
她们表现得和周围的人一模一样。
慌乱，迷茫以及——庆幸。
庆幸自己是高能量等级。
秦主任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他还是走上前来，伸出手搭上了林今越的肩膀。
林今越猛地抖了一下。
“不要紧张。”
秦主任笑得很温和，手下轻轻用力，似在摩挲着林今越僵硬的身躯。
这不该是上级对下级做出的举动。
“低能儿搞出来的事情，哗众取宠而已。”
他的手顺着林今越的肩膀往下，轻抚过她的背部。
“你们都是很好的员工，不会这样的。”
陈冉听到秦主任的言论，猛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她有点感激地说道：“好的主任！我会加油的。”
秦主任满意地将目光从陈冉身上移开，看向了林今越。
他在等林今越的表态。
“好的主任！我也会加油的！”
林今越强撑着，也笑着回复道。
秦主任笑了，嘴角牵引起了面部僵硬的肌肉，使得这个笑容在面部乱飞的褶皱下显得诡异又惊悚。
他终于收回了手，转身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周围的同事似乎也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重新开始了办公。
林今越和陈冉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回归日常生活。
太荒谬了。
林今越面无表情地敲击着键盘，在心中想道。
那是一个人的死亡。
怎么能没有人在意？
……
林今越下了班，没有去宿舍，而是打车到了她租下的小洋楼。
在亲眼见到被回收的状态后，再进去租下的这个房子，心中不免得有点复杂。
小洋楼已经被她布置得很适合居住。
大厅里有着大块的地毯，地毯上是一个三人座的沙发，没有茶几，取而代之的是移动式的收纳台。
林今越蹬掉拖鞋就直直往沙发上趴下去。
在女孩被回收之后，符安就给林今越发了很多消息。
她们除了约定吃饭会用ID过明路，和游戏副本相关的内容还是用白信交流。
在公司林今越没有时间打开面板查看和回复。
教育财阀总部的卫生间的每一扇大门上都有着电子表。
在里面有人反锁上的瞬间，会开始倒计时。
如果超过一定的时间没有出来，就会发出大声的警报来提醒里面的人要尽快出来。
超时到一定次数会被计入绩效，扣除工资并计入年终考评。
所以林今越也没办法在卫生间内打开面板回复消息。
都已经变态到这样了，谁知道有没有监控？
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卫生间的状态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安全屋没有开在这个卫生间。”
所以林今越一直到了小洋楼才回复了符安的消息。
她们都对于女孩被回收的事情感到不安。
谁能保证下一个被回收的人不是自己？
打开论坛，里面也炸开了锅。
点开帖子后惊讶地发现，似乎每一个异莫都市都出现了一个在世人的目睹下被回收的人。
她们有女有男，有老有少。
都是在面对着屏幕抨击着对这一社会制度合理性的质问。
但论坛里已经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一部分的玩家觉得这是游戏的暗示，似乎已经到了一个节点，这跟生命值和防御值的消失是相呼应的，应该重视。
另一部分玩家则觉得无关紧要，她们沉浸于正常的生活中，反而责怪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影响平稳的生活。
比起被回收的人，她们更在意自己的能量等级。
而这一批能够用论坛交流信息的玩家，全员最低都是中能量等级，并且大部分都能在这一个月升级成高能量等级。
这一定是被安排好的。
林今越确信这一点。
如果玩家都是低能量等级，那么她们会生活的不是很好，那就会激发对于游戏的不满，从而去做些什么。
但是一开始就给了玩家中等偏上的生活状态，并且会提升到最高一级的生活水平。
那样还会有人去注意低能量等级的人吗？
还会有人去思考这后面的不对劲吗？
答案是很显然的。
林今越握紧了拳头。
甚至是她和符安，也开始习惯这一生活。
她的手边放着的，就是只有高能量等级才能点的咖啡外卖。
似乎是加了很多特殊功效，能够滋养身体，缓解精神疲惫。
让人能够维持高能量等级。
“祝您开悟！”
下单时传来的祝福语还回荡在林今越的耳边，更增添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她找到白庭风和派大星搭起来的报平安楼层，按照惯例报了平安，并在下面评论：
「保持清醒」
她从沙发上爬起身来，继续打开网购平台，为自己的安全屋挑选需要的用品。
之前的囤货采购目前已经停了一个多星期，她现在打算重新拾起来，物资总是不嫌多的。
就在林今越点开搜索框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她伸手勾画了几笔，似乎在画一个方形的形状，但很快就停下了动作。
“啪嗒——”
汗从额头上滴下，穿过了ID形成的虚拟屏幕，隐入了地毯中。
“我的安全屋……有多大来着？”
林今越喃喃道。
“我还缺什么物资……？”
她猛得睁大了眼睛，凝神感受着自己的空间里的点点滴滴。
还在，没有少，也能正常取用。
不对劲。
她的手有点颤抖，她的记忆消失了一块。
她记不清她的安全屋具体的大小。
有几个房间？有没有厨房？
她和系统的关联在哪里？
“系统？系统？？”林今越大声地喊道。
没有回应。
像是两者之间隔开了一个屏障一样。
这不对劲。
林今越连忙给符安发消息，让她确定一下是否还记得自己安全屋的大
小以及物资的储备。
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
她和安全屋的连接正在断开，或者说和系统的联系都正在减弱。
是游戏副本的影响？
她深吸一口气，思绪快速转动着。
“越越！我也想不起来我的安全屋大小了！怎么办？？”符安的消息很快传来。
“我好像有个浴缸的？啊我记得我最开始抽安全屋的手气非常不错啊！”
……不愧是欧皇。
看着符安消息，林今越感受到一阵憋屈，从这个感觉她可以推断出——她的安全屋抽取手气一定很不好。
可以确定大家都面临一样的问题。
林今越的眼睛一亮，她终于想起自己其他天赋技能。她摸出了之前搓好后还没来得及转换的箭支，立刻使用了【变变变】的技能。
她大概已经有两周没有使用技能了。
是哪一天醒来开始？就好像遗忘了自己的技能。
之前的烤面包一样的清脆声音总是很快响起，而这次却停顿了很久。
林今越咬着牙等待着，一直到了有1分钟左右，才终于传来了提示音。
「叮——」
她从没觉得技能的使用成功音效如此动人。
【霹雳箭】被箭射中的活物会控制不住地跳起霹雳舞。 ？这神奇的方向，确实是她的能力。
这时，她也想起来了。
她的厕所最开始是个破败厕所。
……
林今越深吸一口气，给符安还有论坛里的帖子都发送消息。
「目前和安全屋，或者是系统的连接正在逐步断开。」
「或者也可以说被遮蔽。」
「大家可能已经出现了以下情况：忘记安全屋的面积、内容与物资……」
不对，这个忘却的过程应该是逐步进行的。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她有在不停使用空间收纳与整理物体，这时候应该和安全屋的连接被巩固了。
那没有收纳物品的人呢？没有空间的人呢？没有高强度使用技能的人呢？
论坛活跃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会不会已经有人开始——忘记了游戏？
林今越呼吸一窒，她继续在论坛上写道。
「使用技能，使用特殊道具可以加强和系统、游戏的连接，以此来唤醒自己的记忆。」
如果把玩家比喻成一个锚点，而安全屋是一艘大船。
那现在的大船已经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徒留一个锚点停留在原地。
锚点已经忘记自己是个锚点，她们以为自己就是彼岸。
如果游戏结束都没有发现会怎么样？
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死亡任务。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日常。
一直没有出现的生存目标2是什么？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脑海里的猜测还是控制不住地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一半的头皮都在发麻。
应该情况还没那么糟，像是白庭风他有着锻炼【驭风】能力的习惯，会保持一定的连接度。
派大星只要也有用纳戒收纳物资，那就也会缓解。
其他的玩家们的天赋各有各的奇特之处，也有一部分需要经常使用来增加熟练度，现在发现的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头，定了一下神，继续敲打着。
「推测，或许有一部分的玩家已经失去了和游戏有关的记忆，或许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天赋，自己的技能。」
“该玩家尚在游戏中。”
给萌萌发送不出去的消息。
系统的恶意提醒，都在应证着林今越的猜测。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请大家一定多加强技能的使用，不要忘记自己的安全屋。」
「不要忘记自己的天赋，不要忘记自己的技能。」
「也不要忘记自己从哪里来。」
「也不要忘记自己的姓名。」
第75章
剩下的时间，她卡着CD结束的时间都用了【变变变】进行转换。
换了一些箭支，也有一些日用品。
从最开始的迟缓，到后面提示音开始能较快地响应。
她也想起来自己的安全屋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厨房。
但是厕所有没有门？
还是想不起来。
林今越也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有点执念。
该说不说她好像对厕所都有点执念……
“唉……”
看来之后不能疏忽技能的使用。
太过于正常的生活似乎麻痹了她的神经。
不然按照她的正常情况，每日的【变变变】怎么可能不用完？怎么可能不努力提升技能的熟练度？
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今日少女的死亡似乎唤醒了什么。
这是什么提醒吗？
林今越收拾了一下，就返回了宿舍。
不论发生了什么，明天还要上班。
“唉……”
她的气叹的更大声了。
于是陈冉发现，消停了一阵的被害妄想症林今越又恢复囤货的同时，开始迷上了手工活。
要不……她也囤一点？
陈冉有点不理解，但是决定悄悄地加入林今越。
女孩的死亡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河流，只是泛起了点点的涟漪，又归于平静。
她的死亡没有对这个世界的居民造成什么影响。
大家对于低能量等级的人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
林今越反复回想脑里残留的“她”的碎片化记忆，也感觉不到低能量等级的人们是怎么生存的。
好像被抹去了一块。
甚至她继承而来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地衰退。
这不是个好现象。
她只能在和符安例行吃饭的时候，问符安还记不记得自己低能量等级的时候怎么生活的。
符安思考一阵后面露惊恐：“啊……我忘记了。”
林今越也是一惊：“不会吧？你再仔细想想？”
“你提升等级没两个月啊？”
符安很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似乎记忆被抹除了？”
“很奇怪，我也记不得我低能量等级在学校里是怎么过的了。”
林今越一惊：“你不是说你在学校里——”
她的话语突然顿住。
小安之前说她在学校里被怎么对待？
“我的记忆也不对了……”林今越说道。
符安抓了抓脑袋，也露出不悦的神情：“有毛病啊，改我记忆经过我同意了么？”
“没点人权的啊？”
“连游戏重新启动都要询问一下的诶？”
“连乙女游戏都有选项的诶！”
……好像有点道理。
林今越也感到很头疼，或许她也是从低能量等级升上来的，但是其中的记忆已经被删除了。
回想起第一天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赤红的能量条在一堆的橙色和绿色中非常的显眼。
她从哪里来的？
只有她一个闪着红光。
似乎是一种警告。
“对了！”疯狂抓头，把自己的长发都抓成了鸟窝的符安猛地停下了手，她的眼睛亮了：“我这个身份似乎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回去找找。”
“如果找到了我用白信发过来，下周六再看纸质版。”
林今越也点点头，伸手给符安顺顺毛。
看来低能量等级的生活方式是这个游戏副本想要去遮盖的，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机制让她们不去在意，会强制遗忘。
或者也跟更深层次的内容有关——或许是游戏副本，或者是这个世界统治的逻辑。
那她们就更要去挖出来。
挖它个底朝天！
论坛里也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林今越发的提醒帖子已经被置顶，大家都开始加强自己和安全屋的连接。
但也有一部分的玩家似乎已经放弃了。
她们不再使用技能，似乎打算长久地在这个游戏里生存下去。
“你的技能用的怎么样？”林今越想到了就直接问符安。
“我最近加强了游戏的进度，目前能保证大概70%的角色召唤出来都是满好感的状态。”符安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回想，吞下去后才回话。
“还好我习惯打游戏推进技能的熟练度。”
她们今天吃的是家常小炒，朴素但安心的味道。
饭店的生意很好，都坐满了人，她们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边吃着一边闲谈。
她们的话题就算被听进去也只会被当成是网瘾少女。
“但就是学习也疏忽了，但这个身份的母父似乎没那么着急，很奇怪。”
“我有询问一些内容，但是她们都会避而不答。”
“感觉亲子关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虽然很有
钱。”
林今越点点头，塞给她一个新的纳戒，里面也放了新做出的一些收纳道具。
还是抓紧能囤货的机会多囤一些。
“我这边还会继续做囤货的物品，也会加强技能的使用。”
她们交流确定了最近的发展目标，就照例打包了两份的饭菜各回各家。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照常的还是让人不安。
林今越今天回去的是小洋楼，双休日她比较想脱离教育财阀的区域，不然被浸透的班味让人无法喘息。
晚上回去没多久，符安的消息就从白信里叮叮咚咚地发来。
“我找到了越越！但是好奇怪啊，我这个字看不进脑子啊！”
“不对劲，这个副本太奇怪了。”
“我看进去了想打字一瞬间就忘光了？”
“我拍了照片，但是也根本记不住啊，也没办法发给你，抄写也不行——”
“这什么黑科技啊？”
有点棘手了。
低能量等级是完全被屏蔽的吗？
林今越回复着符安，让她先收好，下周能出来了再带出来看看。
她一边思考着现状，一边手上做着纳戒和【探路小精灵】，一个为了收纳，一个是增加的熟练度比较高。
在摸索材料的时候她手一顿，想到了空间里放的三个大纸箱——那是“她”的物资。
她当时简单地打开来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例如衣物，被单被套这类的。
教育财阀有专门的工作服下发，除了和符安出去以及运动时会穿自己的衣服，其他的时候都是穿工作服。
所以她没有用“她”的东西，上一个副本也是这么做的。
她不觉得自己进到一个游戏世界里面，拥有了身份，她就和原生是同一个人。
大家都是不同的个体。
如果“她”也是从低能量等级上来的，那么会不会在物品里有一些记载？
林今越拿出了那三个箱子，一一打开。
第一个箱子是四季的衣物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第二个箱子是几套床上用品，还有一床似乎用了很久的棉被。
第三个箱子就是零碎的杂物，有书本和一些文件证明。
林今越都查看过去，没有任何关于低能量等级的记载。
回想破碎的记忆，幸运的是对于“她”的小城镇的名字，以及家庭位置是非常清晰的。
从异莫都市回到“她”的小屋，需要坐高速列车六个小时，再转高速车半个小时。
……还挺远的。
她伸手摸上ID，打算定下周五晚上的高速列车，时间快的话周末一个来回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定不了。
她能看到这一班车，但是却下不了单。
看来这个游戏副本的限制地域是在整个异莫都市里。
如果……她已经忘了这是个游戏，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她”的家？
那时候，她就是“她”。
林今越用力地抿着嘴，再次回头检查箱子里的物品。
书本都是一些散文类的，她一页页翻开，查看有没有笔记或者随笔。
没有，整个书本光洁如新，和她现在记忆缺失的脑子一样平滑。
衣服口袋也全部掏过去，甚至袜子都翻开来往里面看，连被单都一点点摸索过去。
空空如也啊！
林今越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是散落的物体，她叹了口气，开始一一收拾“她”的物件。
衣服一件件折叠整齐，她的心也平静下来，在心里列出后面的事情逻辑：
1.每日确保技能使用，不让自己和安全屋的联系断开。
2.留意能量等级提升的状态和原因。
3.调查低能量等级的生活场景和状态。
很好，梳理了一下清楚多了。
她站起来，抖了抖那床棉被，准备折起来。
“……咦？”
她握住棉被的手，捏住了一个硬硬的方块。
林今越放下棉被，在侧边摸到了拉链。
一拉开就是满满的棉花。
她伸手进去一点点摸索。
该说不说这个模式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新手副本里的手指头里找眼球。
……
啊，摸到了。
她捏住后拿出来，发现是一个方形的折纸片。
是用两张A4纸交叠折成的，小小的一块，很不起眼。
轻轻地打开这个纸片，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句：
“这个世界不合理。”
是的，她也觉得很不合理。
一面又一面展开，就像是打开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我的母父不是意外过世。”
“她们用生命换来了我的能量提升。”
“我变成了中能量等级，可以顺利地走出这个小镇，去城市里就读大学，读上研究生，随后入职了教育财阀的分部。过上较为顺遂的一生。”
“可是为什么我在逐渐忘记？”
“是回去给母父扫墓的时候，邻居的阿婆无意间的询问，才让我想起了母父的死亡真相。”
“阿婆也是低能量等级，我们整个小镇都是低能量等级。”
“我们的世界是个单行道，只能升级出去，要么在这个圈子里灭亡。”
“我们低能量等级被称为低能儿。”
“可是大家都是从低能量等级成长上来的，有的是家族的积累，有的付出了代价。”
“可是为什么升级上来了就忘记了所有？”
“我是低能量等级的时候和母父是怎么生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不能有所表现，不能惹怒高能量等级的掌控者，那样我对不起我母父为我做的这些。”
“写下这些是为了不再继续忘记。”
“我写了很多份，可是记忆一直在消退，我藏起了很多份，也丢失了很多份。”
“马上要去异莫都市了，到了那里，我还能记得我是谁吗？我的笔记还能保留下来吗？”
笔记的最后，那一个个字似乎用狠了劲，仿佛在跟不知名的力量抗衡着，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不要习惯，不要适应，保持愤怒！”
第76章
异莫都市（8）
很可惜，她也在忘记。
林今越可以肯定，在她进入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她”没有任何一点关于自己写下这些文字的记忆。
全部都被抹去了。
并且在林今越把纸张放下的那一刻，她就记不清上面写下的任何内容。
更别提摘抄的行为。
林今越一咬牙，直接对纸张用了技能！
既然记不住，那么用了技能说不定还能加强。
漫长的等待后，技能发动成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叮——」
【碎片1】恭喜你，接触到了一部分世界的真相。
林今越的头脑一阵眩晕，一下子人都站不直，她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沙发，深呼吸平稳技能带来的副作用。
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副作用了。
随着【变变变】的每一次使用，她的精神阈值也会逐渐提高，所以已经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这种好像被人猛击脑门带来的强烈眩晕感。
“啊。”
缓和中的林今越想起来了。
“我的厕所已经有门了！”
她满意地闭上了眼，就直接昏倒在了地毯上，手中紧紧捏住那世界的碎片。
……
还好第二天是周日。
打工人惊醒后最害怕的就
是睡过了头没去上班。
一直快到中午11点，林今越才挣扎着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一边回想昨晚的记忆。
似乎她看到了低能量等级的一些信息，然后用了技能……
手指头动了动，感受到了纸张的存在。
她连忙拿出来检查。
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每一个字都在，并且因为技能的使用，她能够记住上面的文字内容了。
她用白信打了一遍发给了符安，让她收好日记给她用技能。
随后打开了论坛，把信息输入到了置顶的帖子下面。
她点开系统的面板，发现生存目标2的乱码没有那么厉害了。
但还是乱，看不清一点。
说明这个探索的路径是对的。
林今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她定了定神，继续在论坛公布消息。
应该还有玩家会用自己的手段记住内容，不要小瞧人的生命力。
也不要小瞧各类玩家的奇怪天赋。
她摸出了之前在路边的面包店买的一整根法棍，甩了个【变变变】上去。
「叮——」
【大列巴】邦邦硬，用来砸人吧～
林今越刚喝进嘴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
一打开技能面板，竟然没有扣除她的食品【变变变】次数。
……法棍不属于食品吗？法棍也不是大列巴啊？
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网购几箱不同口味的面包。
她想要试试能不能转换出记忆面包。
这熟悉的转换和被变化的道具迷惑的心情很久没有了。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安全屋厕所有门了！
真是可喜可贺。
接下来，她把目光转向了她新安装的监控。
记忆删除一定会有端倪。
她不相信科技已经强到可以直接在体内操作记忆。
回收也是从外部开始的。
她先取下了监控，随后把最新做出来但还没有来得及用技能的探路小精灵往上套。
正合适，像是给监控穿了个小外套。
只是原来监控的眼位被一个超写实的眼球取代了。
林今越取出针线，把整个监控都包裹在面料里面，缝制的整整齐齐，确保没有遗漏。
「叮——」
【监控小精灵】它能给你传递感觉到不对劲的画面！
就是这样！
又是一阵眩晕，林今越缓了缓，又下单了两个新的监控。
她打算一个放宿舍，一个放小洋楼，一个给符安。
至于【碎片1】，她小心地放在了空间里。
上面的提示语她也摘抄了下来，贴在了肉眼可见的位置，强化记忆。
之后，就是正常的上班日。
秦主任似乎自女孩回收事件开始后，就对林今越有一些不知名的关照和注意。
或许是她猛得探出窗外的行为被他注意到了。
总之，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会在早上林今越坐在工位的时候，过来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询问她的工作安排。
有时候手会轻轻拂过她的后颈。
在健身房的时候，也会上来打招呼，然后不经意地手触碰到林今越的身子。
林今越烦透他了。
这就是性骚扰啊！
如果没记错这人有家庭的，都一把年纪了还骚扰年轻女性，臭不要脸的。
呸。
可是秦主任的能量值比林今越高出了很多，从【碎片1】透露的信息，她不能随意反抗高能量等级者。
尤其是他似乎有一定的权力。
因此林今越只能在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还要假装无事发生的微笑。
“唉——”
周六和符安一见面，她就长叹一声，整个人陷在了饭店包厢的软软靠垫里。
今天吃的是西餐，符安特意挑了有单独包厢的餐厅。
当然，口味也很不错。
她们坐下后先是干饭。
毕竟游戏结束可能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了。
等两个人都瘫在靠垫里，摸着滚圆的肚子，幸福的叹了口气。
失去过才懂得以前的生活有多幸福。
两个人吃完了就先转移到了林今越的小洋房。
这样要是她晕倒了也好处理，再加上经过技能加成的监控，安全性也有一定的把控。
进屋后坐下，林今越招手让符安掏出日记本给她看看。
符安手伸进衣服里面抠了抠，摸出了一本日记。
“……等等。”林今越突然意识到，“你一直都把纳戒放哪……？”
这奇怪的动作让她不免得多想。
“哎呀。”符安两只手都伸了进去，在衣服里摸索一阵，掏出了一长串的纳戒……腰带。
“这不是怕丢嘛。” ！林今越一直以为符安把纳戒放在口袋里。
“而且高中生也不能戴这些配饰啥的，被教导主任抓了要扣能量值的。”
“我最近到处问来问去，好像被注意到了。”
“走到哪里都有老师盯着我。”
符安展示完又戴回去了。
林今越恍惚着摸向了那本日记。
日记是一本五年日记，纸张已经有点发黄，“她”似乎很爱惜，在日记外面包了一面布做的书衣。
翻开来里面不是页页写满，一部分有字，一部分空白。
但是一样的，翻过后就瞬间忘记，根本不进脑。
“是不是，一点都看不进去？”符安看着林今越越来越严峻的脸，连忙问道。
“……”林今越点了点头，合上了日记，把手放在日记本上。
“我接下来会对它用技能，如果我晕倒了，或者生命值掉了，你就给我嘴里塞个系统商城里的伤药。”
“据说超绝难吃，应该能让我醒过来。”
符安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期待着往她嘴里塞伤药。
「叮——」
【碎片2】恭喜你，接触到了一部分世界的真相。
林今越眼前一阵恍惚，白茫茫地一片，她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每次中转的白色空间。
她眨了眨眼睛，分泌出了一些液体，透过那液体，她似乎看到了——
一片电子屏幕，有很多人在忙碌着。
但是看不清那些人的姿态，只有影子。
她不敢眨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但是眼睛的酸涩感越来越强，眼皮也越来越重。
她眨了眼。
再睁开时，就是符安伸过来的手，手上是一个伤药。
“我……”
她刚张开口，想说不用了，符安就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
“……”
“呕。”
怎么会这么难吃啊？
比【奇妙薄荷糖】还难吃。
这个难吃的要超越次元了。
终于明白萌萌为什么看到她的【生命玉米肠】那么激动了。
啊，怎么一瞬间能想那么多，是走马灯吗？
她本来没事的，现在吃下去了好像有事了。
林今越眼角渗出了液体，这次真的是泪水了。
她颤抖着手点开面板，看了看自己的生命值。
……这也没降啊！
她擦掉泪水，看向符安。
符安一脸紧张：“你没事吧？刚刚你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眼睛都是白色的！”
“原来眼睛大翻白眼能翻成这样啊！”
“……”林今越深呼吸。
算了，自己的姐妹。
“我刚好像看到了些场景。”她连忙喝下几口的橙汁，盖掉嘴里那奇异的味道。
“但是还是记不得，只要一回想头就疼的要裂开似的。”林今越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她和符安低头看向桌面上的日记本。
书衣已经消失了，似乎是融化了。
露出了日记本的封面，整体是棕色的，有一些暗色的污渍。
在日记本的封面上，似乎是用刀刻下的字体，歪歪扭扭，但是用了十足的力：
「我恨这破烂的世界」
翻开来，刚刚进不去眼的文字都能清晰阅读了。
3008年2月10日。
“从出生就是低能量等级的我，今天收到了第一个生日礼物，是婆
婆送的，那就从今天开始记载一些吧。”
符安：“婆婆是一直照顾我起居的婆婆，没有血缘关系。”
“好像没啥好记的，又出不了门。”
“而且我的生日是明天诶？”
后面一直都是：
“好累，出不了门。”
“每天就在卧室里，有客人来母父也不让我出去，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哦，我是低能儿。”
3009年2月10日。
“又过了一年，怎么能量等级还是低等啊？我的母父能不能努力一点。”
“听说是公司运营有点小问题？她们都是高能量等级，能有啥问题。”
“每天学习完家教课程就没有事情了，低能儿好无聊。”
3010年2月10日。
“我明明成绩都优秀诶，只是因为低能儿就不能出去？”
“听说有一些小城镇都是低能量等级的人生存，我也想去，那里应该能出门吧？”
“只要大家的等级都一样，也没有人能在乎高等或者低等吧？”
3011年2月10日。
“又一年过去了，能量等级提升了一些，似乎是母父终于开始发力了。”
“听起来公司稳定了，她们也有多余的精力来提升女儿的等级了。”
“毕竟有个低能儿孩子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
3012年2月10日。
“能量在缓慢提升，我开始可以在餐厅吃饭了。”
“原来我家还挺大的，楼下活动空间也很大，但是我只能去餐厅，不能去其他地方。”
“好烦啊，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3012年已经是这个日记的最后一年。
在最后一页，即3013年2月10日，“她”用欢快的字迹写道：
“母父的公司壮大了，她们终于变成了成功人士。”
“明天，我就能提升成中能量等级了。”
“我再也不是低能儿了。”
第77章
“……”
“……”
林今越和符安看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从出生到15岁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家？”林今越倒吸一口冷气，问符安。
“我没记忆不知道啊……甚至我的记忆就是我是异莫高中的高三学生，其他人的表现也都很正常。”
“好像都认识了我很久，似乎一直都有出现……”
符安露出迷茫的表情，说着：“15年啊？长发公主也差不多就住了这么久吧？”
“……”
再看看封面，能理解为什么刻下这一句话了。
要是林今越已经要夺门而出了。
一脚踹开大门，谁阻止她就揍过去。
“如果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比如说长发公主，她也会觉得外面很危险而不敢出门，她会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林今越思考着说：“从日记本看，很久之前小安原身就觉得这很不合理。”
“如果她一直接受的是低能量等级就该这么生活，她不应该会有不满的情绪。”
符安接着说道：“可能是因为家里其他人都不是低能量等级吧。”
“我的卧室有独立的卫生间、衣帽间和一个吃饭的隔间，从卧室的窗外看下去能看到街上的人们。”
“她们都在正常生活，可以出门，逛街和欢笑。”
“只有她，被锁在屋里，只能透过小小的窗户偷看外面的世界。”
林今越听了有点心疼：“所以她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唉……”
两个人长叹一声。
“看来你的母父为了你的能量等级似乎努力了很久，先要提升社会地位，再是付出代价。”
“修改记忆信息要覆盖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听就不是个小工程。”
“也可以确定，这所谓的情绪能量等级，实际上和情绪没有任何关系。”
“它只是挂了个情绪的名头，实际提升看的还是家族或是钱财，看来能量提升需要付出一些东西。”
“从我的母父付出性命可以看出，似乎是她们用自己来托举我的能量提升。”
“在公司认真工作，在学校认真学习可以提升等级。”
林今越和符安对视一眼，这个异莫都市社会希望培养的对象也可以知道了。
忠实的，听话的居民。
如果不付出足够的代价，阶级是永固的。
林今越想起了秦主任那奇怪的笑容：“人人都能当财阀。”
放屁！
她就知道都是唬人的。
记忆被删除的中能量等级以上的居民应该都很相信吧，陈冉当时眼里都要冒星星了。
“日记先放我这里？”林今越问符安。
符安挥挥手，让她一起收起来。
“论坛也一起更新一下，我记下来每天都看一看。”符安强调。
林今越点头，直接点开面板进入论坛。
“咦？”
她惊讶地说：“已经有人更新了这个情报。”
林今越笑了笑：“是师弟，他也发现了。”
符安闻言也打开了面板，这是林今越第一次看到符安打开她的面板。
是粉色的。
“……小安，你是买了皮肤……？”林今越有点恍惚地问。
“昂，对啊！这可不要买嘛，一点小钱让自己心情愉悦嘛。”符安得意，还给林今越展示她精心编排的小组件。
“你看嗷，这里小组件可以显示个人的信息，就不用点开app了。”
“这个小组件可以显示生命值，一打开我就知道活得好不好了。”
林今越看看符安的面板，再看看自己的毛坯面板，陷入沉默。
“越越你也弄弄，每天打开心情很好的。”
“我最近走极简风。”林今越干巴巴地说：“少即是多。”
“……你就是抠。”
“住口！我是非酋！”
“……”
斗嘴完，两人继续查看论坛。
白庭风发布的情报和推测是在林今越之前发布的内容上，加上了自己的发现整合修改的。
像一份标准的项目报告。
从标点符号到用词遣句都挑不出问题。
……看来是被新手副本折磨的够呛。
内容和两人发现的几乎没有差别，符安在下面评论：
“＋2，也获得类似的情报。”
论坛也有人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讨论了很多楼，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先正常生活，继续探寻低能量等级的生活状态。
今日的目标完成，符安就自己出门坐高速车回去，林今越今晚打算就住小洋楼了。
她询问了符安要不要一起住下，符安拒绝了。
“我的母父不让我外宿，管得很严。”
“我会再探索一下家里和学校的。”
她苦着脸回去了，带走了林今越新做好的监控。
林今越洗漱一番也直接躺下，用了技能的大脑还在疼痛，需要用睡眠来补足消失的精神力。
“嘶嘶——”
“淅淅索索——”
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睡梦中的林今越皱了皱眉。
她猛得睁开了眼，在漆黑的环境中看到似乎有蓝色的弧光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她摸着脑袋坐起来。
现在的时间是2：26。
好像不大对劲。
林今越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没有做梦，但是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这里高科技都市也没有蟑螂这类生灵。
是错觉吗？不一定。
她抬头看向【监控小精灵】，一直安静的【监控小精灵】此时发出了悠悠的光芒。
察觉到林今越的视线，【监控小精灵】冲她甜美wink。
一个又一个，似乎很焦虑的样子，眨得飞快。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事情了，别眨了。
林今越下床，取下了【监控小精灵】，坐到了床边，开始研究怎么回看。
之前监控是在ID上查看的，在用了技能之后，就断开了连接，她也没有在面板上找到新的app。
把【监控小精灵】翻来覆去地看 ，甚至举起它和她贴了贴额头，都没有动静。
林今越缓慢地眨眨眼，终于想起了之前使用小精灵视觉同步的时候，她捂住了一只眼睛。
是上个副本死亡任务的事情，她怎么忘掉了？
林今越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眼，用右眼看到了画面。
是她自己，正捂着一只眼睛，有点呆愣地看着前方。
这是现在的场景？
林今越歪了下头，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她换了一只眼睛。
左眼看到的，就是【监控小精灵】拍下的，它觉得不对劲的奇怪景象。
那是睡梦中的她，呼吸平稳绵长。
黑暗中，她的脖子部位突然闪了闪，冒出了蓝光。
随后空中出现了一些蓝色的线条，不是很清晰。但是断断续续也不影响林今越看清楚。
那些线条从ID延伸而出，直连向她的脑子！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打开ID查看自己正常的监控。
没有技能的监控非常正常，看过去她只是在睡梦中突然坐起来开始发呆，然后就开始左右换着捂眼睛，甚至没有拍到【监控小精灵】的身影。
她开始意识到一点。
监控一直存在。
ID本身就是监控本身。
修改记忆每晚都在进行。
她握紧了手中的【监控小精灵】。
通过技能改变的道具可以遮蔽监控，可以不被察觉。
她点开论坛，共享最新的情报：
「ID会在夜晚修改每个人的记忆，务必巩固自己的记忆」
「不要忘记」
第二天醒来后，她就看到了【监控小精灵】下方悬挂的长长纸条：
“查看面板！”
“查看论坛！”
“记忆消失啦！”
查看了之后，林今越长吐一口气。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反而记忆丢失的情况减少了。
可能就是越知晓真相，越能跟这个游戏脱离。
她收拾了东西，先返回了宿舍，前往健身房锻炼身体。
不管怎么样，战斗力不能落下。
日子又是正常的过。
如果不是【监控小精灵】吊下来的文字提醒越来越多，林今越可能又要逐步忘记这是在游戏世界。
她的镜子上贴满了提醒信息。
但是也出现了类似知识不进脑的情况。
她买了面包们都没有出现记忆面包的功能，这让她非常失望。
果然，这种传说中的道具是可望不可得的吗？
林今越叹气，打算今天下班不吃食堂，去外面吃点别的转换一下心情。
顺便打卡一家新开的面包店，看看能不能刷出记忆面包。
就在她买完一大袋各式的贝果，并且预定一箱送到宿舍的时候，她的余光看到了一家小卖部。
这家新开的贝果店在她没有走过的一条小路上，还是陈冉推荐她的。
而此时，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家小卖部。
而且，似乎看起来有点眼熟。
林今越站在小卖部的门口，抬头看向招牌。
「肠粉姨小卖部」
……是她认识的那个肠粉姨吗？
林今越迈进了小卖部。
在踏入店门的时候似乎有着奇妙的波纹，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次元壁吗？
还没来得及打量店铺，就听到了熟悉的狗血八点档剧情激昂地传来。
“啊！珍珍！你快看看，这是我用我新长的肠子给你钩针的小花，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珍珍——别走——你为什么不看啊——”
确定了，是她的老熟人。
老熟人——肠粉姨手上打着新的肠子棒针织物，看形态似乎是一个披肩。
她正盯着电视剧里的画面，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来钩的很差劲。
肠粉姨察觉到来人了，把目光从平板上移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和林今越对视了。
林今越先笑了，开心地打招呼：“姨，好久不见！”
肠粉姨似乎很久没笑过了，她咧开嘴巴的动作有点缓慢，但能看出来是一个笑容。
她也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
“围巾喜欢吗？”
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林今越很想苦着一张脸，但她控制住了，笑着点点头：
“喜欢，可暖和了！”
……上个副本确实戴了，是挺暖和的。
肠粉姨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她似乎没有和林今越聊天的打算。
问完那一句话，她又专注于自己的披肩和狗血剧上。
林今越又摸出了【三角梅超漂亮】。
“姨，您还要不？”
肠粉姨织披肩的手一顿，这次她没有拒绝，收下了。
“一朵够不？不够我再掏？”林今越一边问着一边手又往包里掏。
“够了。”肠粉姨把【三角梅超漂亮】往肿胀的腹部一放，瞬间就消失了。
但也没出现什么变化。
林今越歪了歪头，没有多问。
她打量着这个小卖部。
和之前新手副本里的小卖部一模一样的陈设，但所有的货架上都有着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里面的货物。
这是不能购买吗？
她很想问肠粉姨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她不敢问。
可能是林今越的表情太丰富了，肠粉姨欣赏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披肩。
“我是一个提醒。”她淡淡地说道。
枯槁的手指干枯发黑。
那根手指头从林今越的头轻轻一点，随后往下一划拉，到了林今越的脖子。
“咔嚓——”
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她瞪大了眼，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
第78章
异莫都市（10）
她的瞳孔剧烈颤抖着，额头渗出大量的汗液，在接受着自己失去的记忆。
从头脑里记忆的破碎，再到和ID的连接，似乎都断开了一些。
肠粉姨已经收回了手，垂下头，手上继续编织着披肩。
“我不能多说，你自己去探索吧。”
她只是这样说着。
林今越已经接收完了记忆，她也想起了在使用【变变变】后眩晕中看到的场景。
大大的屏幕，忙碌的人型。
那也是世界的真相吗？
一阵刺痛传来，疼得她眯起了眼。
“不要多想，那还不是你这个等级能接触到的东西。”
肠粉姨都没有看她一眼，却对她的处境，甚至是脑海中的思考都了如指掌。
林今越甩了甩头，强制着自己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有点沙哑地说道：“谢谢姨。”
肠粉姨一直给她都是善意。
林今越决定多问几句。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了。
她在玩家聚集区里收集情报的时候，都会听到类似的消息。
很多人的新手副本里，都有着一个可以购买物资的小卖部。
“姨，你是不是会出现在每个玩家的新手副本里？”
身后的迷雾似乎停顿了一下，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一点点逼近。
咆哮着，滚动着，就要涌过来吞没她。
这不是你能问的东西！
肠粉姨的手没有停顿，也没有回答林今越的问题。
她只是抬眼看向了背后的迷雾。
迷雾一滞，有点不甘心一般，回归了平静。
随后，她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是肯定的回答。
林今越一咬牙，刚才一瞬她浑身动弹不得，已经无限接近死亡。
“等到了你，这场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还要去等其他人。”
肠粉姨说完，背后的迷雾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只冲林今越摆了摆手，让她赶快离开。
林今越点了点头，再次说道：“谢谢姨！”
她从包里捧出一把花束，这是她进了这个副本买的，也顺手转换了。
【永生花】可以永不枯萎的美丽花束，很适合送人。
她放在了肠粉姨的柜台上。
肠粉姨没有阻止她，默许了她的行为。
她冲肠粉姨摆了摆手：“姨姨再见！”随后迈出了店铺。
“加油。”
肠粉姨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声音轻得让她都觉得像是错觉。
再回首望去，小卖部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一般。
而这条小路的尽头，只剩下了一个井盖。
一个有一米五宽度的巨大井盖。
这明显显示着，这是一个不对劲的井盖。
谁家井盖这么大。
林今越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她蹲在井盖边，往下面丢了一个【探路小精灵视觉】。
小精灵顺着井盖的空洞一钻，就快乐地跳了下去。
……不知道等下还爬的上来不 。
那小短腿有点担心。
林今越有点担忧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右眼视觉和小精灵同步了。
这个管道似乎很长，小精灵一直下坠，可以看到管壁上有着铁质的梯子来助人攀爬。
“啪叽。”
小精灵着地了。
脸着地的。
但因为是面料做的，也没什么损伤。
预计有30米的深度？
面前是一个铁质的大门，似乎需要ID身份认证才能进入。
从小精灵的视角看过去，这个门十分巨大，像是无法抵抗的沉重天堑。
小精灵迈着小碎步轻快地走到了门缝边，用力往里一钻。
竟然成功了。
她用过【变变变】的道具可以不受这个副本的体系控制。
等小精灵钻过这扇巨门，林今越看到了一个城镇。
一个生活在下水道边的城镇。
沿着下水道的长长水流，在岸边搭建起了人类生存的房屋。
被人忘却的异莫都市低能量等级居民都生活在这里。
食品从哪里来？
这样的环境怎么生存？
还不如“她”的小城镇？
林今越感受到一股愤怒从心中冒出，她咬紧了牙，借助小精灵的双眼去看这个底层的世界。
小精灵啪嗒啪嗒地溜达在这个下水道世界里。用它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食品来自于管道输送，仅仅是能吃的程度。
而这里的居民需要劳作，维护着整个都市的基础运营。
她们需要通过繁杂的、肮脏的、辛苦的劳作来维护整个中上等人的生活现状。
却没有人记得她们。
“这是什么？”有小孩子蹲在小精灵的面前，打量着它。
张开的口型让林今越判断出了她说的话。
小女孩衣着朴素，上面都带着一些污渍和补丁，她手里提着个袋子，似乎是出来买东西的。
她拿起了小精灵，凑近了观察它。
林今越能看到小女孩琥珀色的大眼睛，很好看。
她连忙让小精灵停下活动。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小精灵的样子，把它放进了口袋里。林今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也正在这时候，背后传来秦主任的声音：
“小林，你在干嘛？”
林今越猛地一抖，她没有把手放下来，而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回头看秦主任。
她眯了眯眼，好像很艰难地认出了秦主任的面容：“啊……是秦主任吗？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我正在找呢。”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放下站了起来：“估计是找不到了。”
秦主任穿着便服，手上也拎着贝果店的袋子，看样子也是陈冉推荐他来的。
他有点疑惑地上下打量林今越：“隐形眼镜怎么会丢？”
他的目光在林今越的眼睛上扫过去，皱起了眉：
“你的资料里显示你没有近视。”
坏了，这人不好忽悠。
林今越强撑着笑着说：“这几天眼睛好像有点模糊我就戴起来看看，可能是不大适应，揉了揉就出来了。”
“最近不是挺流行的。”
还好之前用ID她确实买过隐形眼镜来囤货。
为了刷技能各个度数都买了点。
“这样啊……”秦主任说着，上前几步，低头看到了那巨大的井盖。
他捏紧了贝果店的袋子，很快又松开了。
“你要回公司吗？一起吧。”他对林今越说道，假装没有看到井盖。
哟。
有问题，正常人看到这么大一个井盖肯定要问一问的。
看来这人知道低能量等级的事。
财阀的领导层会有一定的权利知晓内幕？
他们的记忆不会被删除？
这么一说，符安的母父为了她的能量提升也做出了不少努力，这样的记忆也会被删除吗？
有探索的空间。
林今越的眼睛弯了弯，应声就跟秦主任一起往外走去。
看来如果要揍人问消息，第一个就揍他。
“小林已经习惯工作了吧？”秦主任和她并肩走着，拉家常一般说着。
林今越不大习惯和男性并肩走，她悄悄落后了一步。
“习惯了。”她应道。
“那就好，有什么不适应的随时提出来，我们财阀会为每一位员工提供良好的就业岗位。”
说得很像广告宣传语。
“嗯嗯。”林今越连连点头。
她从后面悄悄地上下打量秦主任。
嗯，到时候先给脑袋一下。
不行，要是直接敲死了不妙。
可以先用【双面馒头】给他放倒。
再抽他。
让他手脚不干净。
秦主任不知道为何感觉浑身发寒。
还好到公司了。
他跟林今越点头示意就快步先通过了闸机。
“主任慢走～”林今越挥着手，目送他走开。
她等秦主任上去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坐下来，她又伸手捂住了左眼，看看小精灵的环境。
她看到了一盏破旧的露营灯。
似乎没人，她悄悄控制着小精灵扭了扭身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很小的一个房间，但是很整洁。
一张上下铺，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在书桌旁边有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所有的物体都有点旧，看起来有点斑驳的痕迹。
小精灵似乎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个高度下去了也爬不上来，她就放弃了继续观察。
看来要给小精灵加双手了，不然都没办法攀爬。
林今越点开论坛，把看到的信息更新在里面。
也有其他玩家用不同的方式收集到了信息，或者克服了记忆缺失。
玩家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是论坛发言的人数也在减少，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林今越关掉面板，以防万一还是把提醒的字条挂在了【监控小精灵】下面。
「不能忘记，保持清醒」
日子陷入重复，一成不变的时光会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眨眼，就又过去一周。
林今越感到很焦急，但是没办法更进一步。
小精灵似乎被收到了衣柜里，她每次连接上都是一片漆黑。
它还没有耳朵，窃听都不行。
符安那边有意识地在学校里搜集信息，但很容易被察觉，已经被警告了两次。
学校那边说如果再发现这等危害社会秩序的行为，就会下降她的能量等级，停学处理。
这也导致符安被她的母父臭骂一通，将她锁在了家里。
“气死我了，我也没干嘛啊，我就是问了问同学家里有没有闭门不出的亲戚，这就给我警告啦？”
……这不警告你警告谁？
“我也在学
校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门，藏在音乐室的地毯下面，我估计，掀开来往下也是到低能量等级人群生活的通道。”
“越越你那小精灵多做几只给我个，等老娘出去了我就塞进去！！”
……所以是怎么发现地毯下有门的。
林今越安抚了符安，这几日没停的做新的【探路小精灵视觉】和【监控小精灵】。
但是可能由于天赋等级不够，只要给小精灵装上手，像个人类形态，就会变成奇怪的发展趋势。
【拳击眼球】它似乎认为自己是个拳击手，会一直保持着拳击的动作。
【摆烂眼球】它不是很想要手这个部件。
……行吧。
打开看看自己的熟练度，才到2613。
距离升级遥遥无期。
林今越有时会上网查询被回收女孩的后续消息，但就好像被抹除了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难以搜到。
根据秦主任的表现，明明是在教育财阀的顶楼被回收的，财阀本身却没受到任何影响。
财阀内部的报告倒是写出了女孩是从哪里上来的。
从楼外围的维修楼梯一点点攀爬上来的。
是的，这个都市科技发达到有聪明的机器人帮助生活，但是这种危险的检修工作、玻璃擦洗工作还是由人类来做。
而且看样子，都是低能量等级的人类去做。
所以被忽视，无人在意。
那么，高科技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
林今越手中梳理思绪的笔突然停下，她用笔尖敲了敲纸张，在高科技上打了个圈。
她们过于关注低能量等级人们的生存状态，却忘了去追溯一切产生的源头。
科技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又隐藏于身后。
整个都市由五个财阀一同管理，分别是：教育、经济、能源、医疗与科技。
每个都由一个总理管理，下面分属不同的部门管理整个都市的基础设施运行。
像林今越所在的教育财阀，管理整个教育体系的建立，院校的创办与晋升，推动教育创新等等。
所以财阀的体系非常大，甚至城市里的那些补习机构，明面上是个人管理开设，实际上背后都属于教育财阀。
下午的上班时间快到了。
林今越到了办公室，从工位的窗外望去，能看到其他的四个财阀。
整个城市的中心，就是由这五个财阀的大楼环绕成圈建立而成。
形状很像是一个五角星，往外拓展延伸形成了一整个大都市。
在大楼之间是数不清的彩虹桥串联其中，通往财阀各个势力位置。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高科技建筑。
这明显不合常理。
是什么让她一直忽略了这一切？
这个副本不但对记忆下手，还会模糊人的感知？
“今越，你看看这个！”
陈冉来了，她把她的ID屏幕共享给林今越，展示她新发现的东西。
她很有生活热情，经常去打卡新的店铺，网络冲浪，可以说奋斗在最前线。
林今越每天都从她这里接收到和这个世界最前线的热梗。
今天也是，她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看向陈冉的屏幕，嘴上说着：“你又发现什么厉害的东西啦～”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耳边还回荡着陈冉兴奋的安利语：“这是这两天刚火起来的美妆博主！你看她的妆容画的也太好了！”
“就是妆容的名字有点奇怪，港式美人妆？港式是什么？”
林今越看着屏幕上的博主，一下子没有及时回应。
那位美妆博主，正是一直联系不上，显示还在游戏中的萌萌。
第79章
林今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很厉害，她叫什么？可以推给我吗？我也想看看。”
她笑着对陈冉说。
“叫萌萌！”
陈冉没有察觉，点点头，一边分享给林今越一边继续说着：“哎呀，我还想跟着一起化个妆试一下，谁知道我可能是手残，一点都跟不上。”
“她火起来好像也是因为大家都一步步跟，但没人能学会，现在全网掀起了仿妆挑战。”
“今越你手工做得好，应该也行，要不要也仿妆玩玩？”
林今越也在用ID查看萌萌这个账号的信息，她听了陈冉的话嘴上应道：“有空我试试。”
萌萌的妆没人能仿的原因，是因为这是她的技能。
萌萌的账号已经建立半年多，视频更新频率是周更。
虽然不抱希望，林今越还是在视频网站注册了账号，用的就是她“AAA发财卖美食”的昵称，给萌萌发了私信。
她看起来很适应这个都市。
她还记得她是谁吗？
“哎呀，要上班啦。”陈冉看了眼时间，叫了一声，连忙拉着林今越坐到了位置上。
林今越强撑着精神，把注意力投入工作。
等下午一下班，她连忙赶到小洋楼，打开ID查看萌萌有没有回复。
很遗憾，已经做到热门主播的程度，应该是不会及时查看自己的私信的。
她也不能直接发送一些明显的信息，等下被注意到了就不妙了。
思来想去，她只能再问一句：
“你还需要【坚定肉包】吗？”
这是萌萌进入第三场游戏前跟她交换的食品道具。
希望萌萌能看到私信。
3013年4月17日。
进入游戏第六十六天。
是一个普通的周三。
陈冉照常在上班前跟林今越开心地分享她新发现的店铺。
“这家的甜品真的很好吃，今越你这周六有没有空呀？要不我们一起去打卡吧～”
这还是陈冉第一次邀请林今越一起去打卡。
“怎么这次想起来邀请我了？”林今越有点惊讶。
“哎呀，这不是看你好像每天都很忙。”陈冉语调一转：“而且，她们新出了一个新品布丁船，只有两个人一起去才能点。”
她做出苍蝇搓手的动作：“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好好。”林今越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答应了她的邀约。
总归这周符安也被关了禁闭，出不来。
陈冉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挽住了林今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去玩！”
她眼里闪着光：“真期待呀。”
林今越被她影响的感觉一直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或许确实需要一些别的活动来转移一下。
上班时间到了。
林今越决定起身去休息室泡一杯免费的咖啡加两包奶，来开启这社畜的一天。
“要我给你带一杯吗？”她随口问陈冉。
“没事，我先去一下秦主任的办公室给他签字～然后我自己去泡就好啦。”
陈冉拿起了一叠的文件，和林今越并肩走着，在走廊尽头分开，她去秦主任的办公室，林今越去休息室摸鱼。
照例，两包奶两包糖，再往空间里塞几袋。
连喝带拿一点不吃亏。
正当林今越搅拌杯里的咖啡，使里面的糖和奶充分融合的时候，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打开。
吓得她手一抖。
她抬眼看去，是陈冉。
陈冉的怀里还抱着一叠的文件，她喘着气，眼里满是不安。
林今越的右眼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她轻声地问。
“我……我……”陈冉闪身进了休息室，关上了大门。
她仰头看了四周，确定了休息室没有监控。
这才猛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说出下面的话。
“我刚去主任办公室，他似乎刚进去门没关好……”
“他在用ID通话，似乎在说什么……天呐……”
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说，他儿子要读高中了，需要把能量等级提升到高级……！他说需要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他要让他的儿子出门……”
陈冉猛得抽了一口气，继续说出下面的话。
“他，他说如果有需要，有需要可以用公司里的人能量等级去置换……”
林今越的眼睛猛得瞪大。
她们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秦主任的儿子这一存在。
一直以来得知的消息就是，秦主任已婚，夫妻关系和睦，是人人夸赞的高能量等级家庭。
这种存在方式，是低能量等级。
用公司的人置换？怎么置换？他要做什么？
“你有被看到吗？”林今越上前安抚着陈冉，让她平静下来。
对于一直习惯这种等级和生活方式的原住民来说，秦主任的这番话是巨大的冲击。
林今越的不安在加剧。
秦主任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这么重要的对话怎么会开着门说？
如此明显的做派，他是不是已经选好了人选。
“我……我敲门了。”陈冉眼泪都要下来了，她抖着手举起文件：“文件，文件要他签字……”
这时候还管什么文件！
“他签了吗？什么反应？”
“他就关掉了ID，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给我签了字……”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她好像已经说服了自己。
“我先回位置上了。”陈冉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唉！”林今越唤她回来，把咖啡塞进她手里。
“都进了休息室了，怎么能不拿杯咖啡？”她的手按在陈冉还在颤抖的手上。
温暖的手让陈冉静下心来，她点点头，拿稳了咖啡。
“这件事不要再跟别人说了，也不要在ID上说！”林今越低声交代着。
她随身携带着【监控小精灵】，可以一定程度上屏蔽掉ID的监控，但是如果陈冉去跟别人说，那就不清楚了。
陈冉收拾好了表情，低声说好，拿着咖啡出去了。
林今越微微松了一口气，她重新取了一个杯子，开始冲泡咖啡。
咖啡机嗡的一声，开始缓慢滴出咖啡液。
她等待着咖啡装好，往里倒两杯奶和糖。
“陈冉跟你说什么了？”秦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林今越的身影吓得猛得一抖。
她拿着咖啡转过来，说道：“主任好，她说啥？她好像急着干活，我就把泡好的咖啡给她了。”
“主任，怎么了吗？是有工作让陈冉转达给我吗？”
她直视着秦主任。
秦主任反而移开了视线，“没事，我就问问。”
他也走进了休息室，林今越微微避让开，就拿着咖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冉正盯着自己的屏幕，似乎在认真工作。
但是手底下敲击的键盘，明显是在乱敲。
在工位上林今越也没办法提醒，只能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工作内容上。
希望陈冉能够平静下来，不要跟人提起这个事情。
ID应该会在晚上修改她的记忆，让她忘掉这个事情。
会没事的。
晚上，林今越揉了揉眉心，还是选择去敲了陈冉的房门。
A80机器人晃了过来，用清脆的声音问道：“这位员工，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关你啥事。
林今越摇摇头：“我找同事聊聊天而已，没事。”
A80机器人那伪人头部像人一样歪了歪头，直接折叠了90度，它用带着笑意的，情绪高昂的声音说道：“这间房的员工似乎已经睡了呢。”
“还请您也返回自己的宿舍。”
被管控了？
林今越皱了皱眉，佯装不满：“什么嘛，聊聊天都不行啊，这才8点！”
A80：“请回去，祝您开悟！”
林今越没有移动。
“请——”
A80的眼睛是黑色的，现在里面开始出现了隐隐的红光，开始进行闪烁。
她脖颈似乎也开始有了点温度。
不好，ID在发烫。
“好吧好吧，我明天上班再找她。”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挥挥手回到了宿舍。
回到了宿舍，ID的温度也降低下来了。
她确定【监控小精灵】正在运行，她走到窗边。
宿舍是没有阳台的，但是有个落地窗，在通往楼上的楼梯转角，和落地窗平行的有一面小窗，可以拉开。
外面有个很小的平台，可以伸手出去晾晒衣服。
林今越拉开了窗户，蹲在了小小的平台上，小心地探出头往陈冉的宿舍方向看去。
这里可是80楼。
她不敢往下看，这要是手一滑，她能摔得碎碎的。
她摸出了【轻盈小棍棍】，伸长了手去够陈冉的落地窗。
“叩叩。”
轻轻敲响了，她不敢太用力，等下打碎了不好解释。
没人应声，她又轻轻敲击了两下。
“叩叩。”
“咔嚓——”
落地窗上的小窗也打开了。
陈冉疑惑地探出头来，扭头看到了林今越的奇怪姿势，她吓得惊呼一声。
“今越！你这太危险了！”
看起来挺精神的。
林今越手里还握着【轻盈小棍棍】：“没事，我有点担心你。”
陈冉摇摇头，轻声说：“我很好，你放心，我没有跟别人说。”
林今越再次交代：“不要有异样，假装没听懂不知道。”
“保护好自己。”
陈冉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她目光坚定，没有上午的不安。
“我会的，谢谢今越。”她冲林今越挥挥手，让她赶紧进去：“太危险了，快回去。”
林今越缩回身子，想了想还是探出头继续交代：“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陈冉笑着应道：“知道啦，明天见。”
清脆的声音从隔壁宿舍传来，一半消失在空中，一半传入林今越的耳中。
“明天见。”她也回道。
第二天，到了上班时间，陈冉却没有出现。
她泡了咖啡回来，陈冉还是没有来。
林今越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她强压下这不安，问身边的同事：“陈冉怎么还没来呀？”
那位同事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陈冉的工位，又把目光转回到林今越身上。
他的表情古怪：“你没有收到通知？”
寒意一点点爬上来，林今越的声音僵硬：“没有。”
他露出有点玩味的笑容：“这样啊，那你要小心了。”
“陈冉她……”他的话还没说完，A77和秦主任就走了过来，A77手里拿了个巨大的纸箱。
林今越看着A77走到陈冉的工位上，开始清理上面的东西。
“这……这是怎么了？”她问秦主任。
秦主任一脸悲伤，或许这种表情是……恨铁不成钢？
“陈冉她啊，不知道怎么了，能量等级一下子归零了。”
“昨晚被回收了。”
什么。
“你没收到通知吧，我想着你们关系好，得亲口告诉你。”秦主任又把手放上了林今越的肩膀，轻轻抚摸着，手指头在感受着林今越的骨骼。
“可是，她……”
她还说了明天见。
不能再说了。
林今越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说了。
“她怎么了？”秦主任的手在用力，她的肩胛骨都有点疼痛。
“她还跟我约好了去探店。”林今越低下头，身体颤抖着。
是一个悲伤的形象。
秦主任的手松开，放到了她的后背，上下抚摸着，似乎在安抚。
他把嘴凑近林今越的耳边：“你是个好女孩，要乖。”
林今越握紧了拳头。
A77已经收到了陈冉的东西，本来也就是一些办公用品，大大箱子只装了个底层。
秦主任终于放开了林今越，拍了拍手，大声地说：“好了，大家都专心工作。”
说完就跟着A77离开了。
林今越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觉得胸口这一股火没办法消去。
却只能咽下。
这也是一个警告吗？
她坐在工位前，咬牙进入工作状态。
下班，她先回了宿舍，看到隔壁陈冉的宿舍门敞开，A80正在进进出出搬离陈冉的物品。
林今越没有管A80，直接进入了陈冉的宿舍。
“唉，林女士，您不能进去。”A80在身后阻拦。
“怎么？我隔壁的同事被回收了，来看看还不行吗？”
林今越站在宿舍的厅内，她把两只手都放进了兜里。
“我就看看，不碰行吧？”
A80歪歪头：“如果您能都不伸手触摸的话，可以。”
它说完就继续进出搬离东西。
陈冉宿舍的布局和她一样，但是两个人的布置风格有很大区别。
陈冉似乎很喜欢蓝绿色调，淡绿色的地毯，浅蓝色的沙发，配上一个暖黄色的落地灯。
审美很好。
林今越在宿舍走了一圈，抬脚准备上楼。
“楼上已经清理干净了，您上去什么也没有。”A80的声音传来 。
她没有搭理，继续上楼。
陈冉答应她有什么事会联系她。
昨天8点陈冉还没有事情，能量等级要下降不是直接归零，而是有个过程。
陈冉应该会留下些什么。
楼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床板。
林今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她们的宿舍格局一样，没有什么夹层可以藏东西。
说到底，陈冉会不会留东西给她都不知道。
她站在二楼，整体扫视宿舍的布局。
A80进进出出，搬走了茶几又搬走了落地灯。
林今越突然瞳孔一缩，她下了楼，站在了落地窗边。
陈冉的地毯是有长毛的，附带一定层次的肌理，虽然不好打理，但是很好看，是很流行的款式。
林今越也买了，所以她知道，有一块的凸起不是本来的设计，那块地板的颜色也比其他深一些。
那是陈冉被回收前所在的位置。
她没有蹲下来，只是接近了那块区域。
她借助沙发的遮挡，把脚塞进了沙发底下。
“咔哒。”
有东西。
她把东西收进了空间。
只要她的身体有所接触，她就能把物体收入空间。
A80过来抬走了沙发，又过来卷起了地毯。
这里一下子被清空了，就像是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原来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是如此轻易。
A80：“林女士，收拾完毕，请您离开。”
似乎因为林今越没有伸手，只是观察一切，A80没有再像昨晚一样，瞳孔里闪烁着红光。
林今越点点头，她没有回宿舍，而是到了她租的小洋房。
她已经在空间里感应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陈冉的手账本。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了手账本，缓缓打开。
第80章
陈冉会把打卡后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本子上。
这个本子似乎是按照季度启用的，现在正是春季，还没用多少。
里面因为照片的厚度，让本子的前一部分有点被撑开。
林今越一页页翻开，里面是她打开的店铺和反馈。她翻到了陈冉邀请她一起去的店铺，上面贴了布丁船的宣传单，下面写着：
「今越似乎很喜欢甜品，邀请她试试吧～」
她又翻过一页，是一片空白。
翻过剩余的页码，全部都是空白。
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林今越叹口气，或许陈冉也不懂原因。
她回过头继续翻看着手账，本只是想更多的了解陈冉一点，突然，她坐起来，看向里面的内容。
有一部分的内容被用红笔打了圈。
并且还有一些摩擦的油墨，似乎是来不及等笔迹干，就翻到下一页而留下的。
林今越拿出一张纸，把上面画圈的文字都记录下来。
“这家贝果很好吃，推荐了今越和主任～”——主任画圈。
“这家创意料理的特点在要自己动手组装食品，会有不一样的口味，好特别。”——动手画圈。
“终于来了！我一直期待的和主厨面对面的餐厅，就是钱包有点痛。”——来了，面对面画圈。
“哇，这家仅供高能量等级的餐厅好特别，刚能量提升的我也美美打卡，真幸福。”——能量等级，提升画圈。
“火锅火锅！就是吃起来太急了，哎呀被烫了，我真不小心。”——小心画圈。
以其最后一页的“今越”二字，画圈。
主任，来了，面对面，动手，能量等级，提升，今越，小心。
这就是陈冉在被回收前留给林今越的话。
危机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个方法，真是个聪明的女性。
林今越闭了闭眼，把手账收入了空间中。
她也要对主任动手。
这个仇，她会报的。
林今越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
她点开萌萌的视频网站，看了眼私信，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在准备关掉页面之前，页面突然卡顿了一下。
再刷新时，她发现视频网站的首页推荐视频，全部都变成了女孩被回收的全过程。
“咦？”
有跟电子相关技能的玩家出手了？
林今越保持着ID屏幕停留在这个网站首页，一边点开了面板里的论坛，不出所料看到首页的横幅上写着：
「老娘突破了！你丫的再给我屏蔽试试？」
厉害的，而且这个说话语气，总让林今越想到她的一个暴躁朋友……
应该没那么巧。
但看样子，她们应该在同一个异莫都市里。
连续两个游戏都在一起，确实挺有缘分的。
林今越在期待财阀高层会如何应对。
又过去了一周，符安终于被放了出来。
她们又去了进入副本第一天吃的那家高能量等级店主的私厨餐厅。
符安一进来，都没来得及坐下就喝了好几口特调奶茶。
“坐下喝，坐下喝，怎么这么着急？”林今越被符安的动作惊了一下。
符安这才坐下，阴沉着脸，情绪看起来很不好。
她一直等到机器人服务员都上完了菜，等机器人退出了包间，她才咬牙开口。
“我不是要高考吗？但是因为前段时间调查被关了禁闭。”
林今越点点头，有点紧张：“影响到了？”
符安先点头，随后又摇了头。
“我的母父跟我说了能量等级提升的事情。”
“她们似乎对我给予了很深的期望，可能就是付出越多，越想要得到足够的回报。”
“她们的记忆没有被抹去，她们记得这一切。”
“高考考大学不止看的是成绩，也看能量等级。”
“说白了，基本全看能量等级，成绩只是糖果外层的糖衣，没了也没什么问题。”
“我的母父想要送我去最高等的大学，但是那里对能量等级的要求到了宽容350，而我现在是勇气230，还不够，差的有点多。”
符安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咬牙继续说：
“昨天禁闭最后一天，我的母父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她们说，有一个下人愿意到低能量等级的城镇生活，她想交出自己的能量等级，来换取我的提升。”
符安握紧了桌上的杯子。
“那是记忆里，一直照顾我从小到大的婆婆。”
“原来，能量等级除了付出钱财，社会地位去购买，最快的提升方式是让人‘自愿’贡献。”
她非常愤怒。
这一刻，她和原主的情感应该重合了。
陈冉的情况应该也是，被“自愿”赠送给了秦主任的儿子。
现在他的儿子应该能量等级提升了吧。
林今越摸出两只小精灵递给符安，一只视觉，一只耳朵。
她顿了顿，说：“保持愤怒，不要习惯这个社会。”
符安接过了小精灵，狠狠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吃起来没有第一次吃那么好吃了。
她们都有心事，吃完就分开了。
林今越回到了小洋楼，她伸出手盖住左眼，查看小精灵那边的信息，但是仍然是一片漆黑。
她只能放弃这一只小精灵了。
回头等符安那里地下的小精灵传来信息，两个人一整合，情报应该也够用。
又平稳地度过一段时间。
3013年5月15日。
游戏第99天。
中午12：00。
充满一整个视频页面的女孩回收视频又一次被屏蔽下架。
实际上中间每次被强行下降后，不久都会再次上架，背后的玩家似乎完全干上了几个财阀。
有够犟的。
甚至有时候，也会强占一些显示屏反复播放视频。
也是多亏于此，这次掀起了一定的波澜，讨论这个事情的中高能量等级的人群开始增多。
大家都在议论着，似乎也有人开始意识到了能量等级的不合理。
而这时，发布了一则全民通告：
「为庆祝教育、经济、能源、医疗与科技五间财阀的最高管理者突破到
了开悟的能量等级！」
「这是前所未有的最高等级！」
「异莫都市将在3013年7月7日早上7：07分，开展前所未有的开悟宣讲！」
「届时五位最高管理者会一同出现，敬请期待」
「祝大家，开悟！」
看到通知后办公室炸开了锅，都在讨论竟然有人真的到了这个等级，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从未有过，3013年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林今越问旁边新来的同事。
他顶替了陈冉的工作岗位，看起来是个朴素的男生，戴着方框眼镜，也是高能量等级。
他听到林今越的询问愣了一下，有点犹豫：“好像……是的？”
周围的人也都在有点迷惑：“这么多年都没有吗？”
“我们历史课上怎么教的？”
“历史……是什么？”
这时，周围人突然停顿住。她们各式的表情僵在原地，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
也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只有林今越还能行动。
林今越冷眼瞧着面前的这一切，她目光一闪，悄悄抬手遮住了右眼。
她在办公室自己的座位上也放了【监控小精灵】，看起来像个审美奇特的娃娃。可以帮助她屏蔽一些审视和干扰。
左眼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蓝光。
无数的蓝色线条从周围同事的脖颈中延伸出来，插进她们的脑子反复拨弄。
也就短短几秒。
空气中凝固的氛围动了，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说道：“对啊，从来没有过的大喜事！”
“我们要是能开悟就好了。”
这个世界的课程没有历史课。
甚至所有群众都没有见过五位最高管理者。
原来ID会直接修改人的大脑记忆BUG。
人们的注意力又一下子转移，从对能量等级合理性的质疑，转换到了对开悟的期许。
林今越坐在那里，内心冷笑。
所谓的等级提升不就是他们一念之间的事情。
这就是一场最高管理者，或是ID的一场游戏。
它们把所有群众，玩弄于手掌之间。
她看着时间7月7日，那是游戏结束的时间。
回到宿舍，点开面板里的论坛的置顶帖子。
不出所料，里面讨论了非常多层。
这时，页面突然强制刷新，出现了几条加粗、七彩的字体，充斥着整个面板。
「3013年5月21日（游戏第100天）晚上6：00！」
「同一时空的玩家大集结！」
「让我们把这个破都市掀翻吧！！」
「报名加入即可获取地址」
林今越笑了起来。
确实是破都市，掀翻吧。
看起来很有意思，她愉快地报了名。
约定的时间是周六晚上，应该是考虑到了大多数人的身份都有工作。
林今越发消息给了符安，但很奇怪，一直是秒回的符安这次没有很快回复消息。
符安怎么了？
此时的符安正在忍受母父的碎碎念。
只因为她看着自己骤然提升的能量等级，给母父的反应不是感激和喜悦，而是厌恶。
她问：“婆婆去哪了？”
只因为这句话，像是饭局上突然掀桌的人，打破了一切的平衡。
“你还想怎么样？好不容易给你堆到了高等级，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母父的声音猛地抬高，越是这样的态度，越是在遮掩着什么。
是心虚？还是什么情感？
符安判断不出来，她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她不擅长跟人正面冲突。
啪！
一个巴掌落到了符安的脸上，一下子打懵了她。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出手的人。
是“她”的爹。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她原身的爹此时涨红了脸，一脸愤慨，似乎十恶不赦的人是她。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符安内心嗤笑一声，也没还嘴。对付这种家长她很有经验。
越是还嘴，越是会引发暴怒。
就像是已经呕吐了一半的秽物，也不能吞回去，恶心又伤面子。
“你自己好好给我想想！看看你自己的等级！你可以去最好的学校了！”
她的爹把这话撂在这里后就摔门出去了。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符安注意到自己的母亲面对父亲的举动也是撇嘴和嫌弃，她尝试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家里公司能做起来全靠母亲的努力，要是这个家靠爹那早就完蛋了。
母亲听到符安的话，却一瞬间收回了脸上不屑的表情，用严厉地眼神看向了符安。
在这个时候，家长会统一战局。
“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的母亲最后只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被禁足在家里，无法外出，所有的门窗都上了锁。
母父似乎很害怕她再出去询问，从而把她们奋斗而来的事情毁于一旦。
提升成了前所未有的高能量等级，却回归了低能儿的生活状态。
真有意思。
符安捂着脸上肿起来的地方，抽着气。
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她可能还挺喜欢这样中高能量等级的生活。
平平安安又普通的生活。
正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如果不是林今越也在这里，她可能真的会顺应着副本，遗忘自己的来处。
符安点开了白信，看到了林今越的消息。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拉扯到了伤口让她龇牙咧嘴。
但她还是坚持着笑，回复了林今越。
“好啊。”
“我加入。”
回复完消息，她起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记得林今越说过，管道连着下方的低能量等级世界。
符安扫视一圈，锁定了下水的管道。
她家的房子是独栋小别墅，如果没有意外并且情况属实，管道应该可以直接连接下面的时间。
她摸出了探查小精灵，打开了管道的盖子。
小精灵缓缓地眨了眨眼，看了眼管道，眼睛猛地抖了抖，又瞅向符安。
符安：……是错觉吗，她怎么在一颗眼球上看到了瞳孔地震的表情？
她没有多想，拎着小精灵就往管道里丢了下去。
小精灵刚开始卡住了一下，很快收缩着身子往管道下滑去。
符安抬手捂住了眼。
她看到了小精灵混杂着脏污一路坠落，视野被一些污渍遮盖。
她看到了管道越发的宽阔，就像是一条小溪汇聚到了江河之中，眼前被黑灰的水遮盖。
小精灵终于从污水中探出了头，它抖着身子用两根小短腿蹦哒着，还真给它挪到了岸上。
它用脑门在地上蹭了蹭，再抬头时，符安视野内的污渍消失了大半。
还挺厉害的。
小精灵仰头侦查了四周，这是在下水道中，它迈着小短腿，坚定地往前走去。
一路只有昏暗的灯光，幸好小精灵没有鼻子，闻不到气味，不然这个时候符安肯定很难受。
但很多的低能量居民就生活在这里。
一直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面前是地下城市，和林今越描述的没有差别。
现在已经是晚上，天上的大屏幕闪着光，还模拟出了星光，照耀在那些小房子上。
符安操控着小精灵一直往前，路过每一个人都会认真打量她的脸庞。
她在寻找婆婆。
可是走到灯光熄灭，走到空无一人的寂静，一直走到屏幕中的太阳升起，符安都没有找到婆婆。
小精灵停留在了原地，仰头看向大屏幕，透过它的眼睛，符安看到了虚假的日出。
恢弘的场景，却刺骨的冰凉。
她抽了一口气，抖着收回了手，才发现自己的脸庞已经充满了泪水。
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