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时辰,钮祜禄.玉婉将孩子生出,眼看着产婆要把孩子抱走,她拦住,虚弱道:“把孩子抱给本宫看看。”
桂嬷嬷已经先见到孩子是什么样,她不想皇后娘娘见到,徒增伤心,她挡住皇后娘娘的视线,“娘娘,让她们抱走吧,娘娘别看了。”
“嬷嬷,本宫要看本宫的孩子!”
见皇后娘娘态度坚决,桂嬷嬷还是示意产婆把孩子抱上前给娘娘看看,七个月的胎儿没有啼哭,十分瘦小,呼吸微弱,一看就活不过今晚。
钮祜禄.玉婉见到孩子的胸膛有起伏,她惊喜道:“嬷嬷,你看,是个阿哥,他还活着,快把孩子给本宫。”
桂嬷嬷不好打击自家娘娘,娘娘这样子显然是受刺激了,她只能小心翼翼附和道:“是啊,小阿哥还活着,娘娘,你让她们先抱下去吧,娘娘还要接着生呢。”
孩子生出来,胎盘也要生出来才行,娘娘已经流了很多血,得赶紧生完,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娘娘会有生命危险。
“不行,谁都不能抱走本宫的孩子。”
桂嬷嬷一听,心都揪成一块,生怕自家娘娘有个好歹,屋内的奴才们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劝说,娘娘将小阿哥抱得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她只好请皇上进来。
好在娘娘是听皇上的话的,孩子终于被抱出去,皇上又宽慰娘娘几句才走出去。
后面就顺利许多,娘娘生完后喝了止血的汤药,人也已经昏睡过去。
那个孩子生出来没几个时辰就咽气了,皇上让奴才把孩子抱走处理,这夭折的孩子一般都会被送出宫外,葬在黄花山,用棺木盛殓,不会立碑,亦没有坟墓,多年后不会知道葬在何处。
桂嬷嬷也觉得孩子尽快处理是最佳的,免得皇后娘娘醒来后又找孩子,真让娘娘看到孩子咽气后的样子,娘娘恐怕更加会受刺激,娘娘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上心里有娘娘,一直在坤宁宫待到天亮,要去上朝面奏才离开坤宁宫。
娘娘这一昏睡就睡了五个多时辰,期间后宫那些小主嫔妃听闻娘娘小产的消息纷纷过来探望,因娘娘还没醒,她将人打发走。
桂嬷嬷知道后宫那些女人都盼着娘娘不好,过来探望未必是出于关心担忧。
娘娘醒后第一句便是问孩子,桂嬷嬷只摇摇头,娘娘便又闭上眼睛。
“娘娘,孩子还会有的,娘娘先保重自己,嬷嬷很心疼你。”
桂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心疼不已,见娘娘还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她想了想,说道:“娘娘,你为何半夜肚子疼,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是不是有人谋害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娘娘,你这样子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得振作起来。”
钮祜禄.玉婉这才睁开眼睛,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是半夜睡着肚子疼痛不已,等她醒来时已经开始流血了,明明好几个太医都说胎象稳定,怎么一夜之间就大出血,嬷嬷说得对,一定是有人在害她。
在寿宴上,她什么都没吃,连茶水都没喝,回到坤宁宫后,她喝了一碗粥,定是那碗粥被人下了药。
“嬷嬷,那碗粥被人动了手脚。”
“不会吧,娘娘的膳食都是我们亲信的人负责,他们背叛娘娘了吗?”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可能,再亲信的人都有可能被旁人收买,这宫中想要害她的人不少,尤其是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个阿哥,倘若能活着,便是皇上的嫡子。
钮祜禄.玉婉把坤宁宫的总管太监何忠凡叫过来,让他带着人把昨晚负责膳食的那些人都拉去慎刑司审问,务必让他们吐出实话。
“娘娘,你先吃点东西吧,何公公会看着办的。”
许是想知道谁在背后害她,钮祜禄.玉婉心气恢复不少,听到桂嬷嬷说皇上待到天亮才离开,她略显感动,不管怎么样,皇上还是十分敬重她,只可惜她没能为皇上生一个阿哥,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傍晚,皇上又过来,钮祜禄.玉婉靠在皇上怀里落泪。
“孩子还会有的。”
“是臣妾不好,没能保住孩子。”
“不怪你,朕知道你很想要孩子,朕都知道。”
钮祜禄.玉婉又说了她将膳房的人送去慎刑司的事,皇上站在她这边,说他也会尽力找出谋害皇嗣的凶手。
皇上当天晚上直接留宿坤宁宫。
……
自从皇后早产后,宫中处在一片阴霾中,方鱼听说皇后处死了几个奴才,但皇后究竟为何会突然早产,是皇后自个身子出现问题还是被人所害,无人知晓,只知皇后的孩子生下来后没几个时辰就夭折了,还是个阿哥。
听说皇上也没查到什么。
这事慢慢淡了下去。
皇后刚生完孩子,尽管孩子夭折了,但仍需坐月子,需要恢复身子,许是皇后心情不好,将前去探望的小主嫔妃都拒之门外。
皇上也连着好几天没召人侍寝,都过去坤宁宫陪皇后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太皇太后也亲自过去慰问皇后。
日子来到八月初,离皇后早产已经过去二十几多天。
方鱼在永和宫的后院里跟小方子他们一块踢毽子,出了一身汗。
盼柳怕她身上又起红疹,说道:“小主,你擦擦汗。”
“没事,等会再擦,来,我们看谁最先踢到一百下。”
方鱼现在不担心自己受热了,内务府的人每天给她送三趟冰,她房间内凉快得很,上一年起红疹被皇上知道后,皇上今年应该有特意嘱咐内务府给她多送冰块。
几人各自踢毽子,大声数数。
方鱼见红叶踢得快,故意碰了碰她,让她中断。
红叶笑道:“小主,你不能这样,哪能故意推人。”
盼柳也在一旁笑。
因她是主子,红叶他们还是让她了,方鱼先踢够一百下,今日的运动量够了,她用手帕擦汗时,突然见到梁公公等人领着皇上进后院。
盼柳他们一惊,赶忙跪下行礼。
方鱼福福身。
“在做什么?”
方鱼老实说踢毽子。
康熙来过永和宫,也去过乌雅氏的房间,晓得她的房间是哪一间,他径直走向她的房间。
方鱼瞧见住在永和宫后院的李常在她们已经从她们的房间里探出脑袋,晓得皇上来了,见皇上进去,她们也只能看着,连行礼都没有机会。
她也不敢让皇上久等,跟着皇上进屋,她方才出了一身汗,三角架上放着一盆清水,她先用毛巾沾水,给自己擦擦汗。
康熙见乌雅氏自顾自地洗脸,他眉头轻皱:“朕过来,是不是扰了你的正事?”
方鱼没听出来皇上嘲讽的意思,下意识回道:“臣妾哪有什么正事,不过是每天吃喝睡。”
“皇上,请喝茶。”
康熙看了一眼上茶水的宫女,乌雅氏身边的奴才比乌雅氏要懂事,乌雅氏就没有要伺候他的念头。
方鱼见屋子里站着很多人,直接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小方子,这会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你让膳房备点吃的。”
等人一走,方鱼还是继续擦汗,擦得差不多了才走向皇上:“皇上,你闻闻我身上有味道吗?”
康熙真的闻一闻,嫌弃道:“汗臭味。”
“那你说我要不要先沐浴?”
“你要把朕晾在这吗?”
方鱼想说他找她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先简单洗个澡用不了多久,身上黏湿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不过他这么说,她只能改口:“没有,我可不敢,皇上不嫌我臭就行,皇上,内务府送来的荔枝,我剥给皇上吧。”
方鱼连剥几颗荔枝放在干净的碟子中。
康熙象征性地吃了几颗,还是他先耐不住:“你不问问朕为何来找你?”
“皇上为何来找我?”
康熙顿住,他其实就是突然过来,皇后没了一个孩子,坤宁宫那边暮气沉沉,但他今日得知耿精忠等人已经不敌清军,清军攻破福州后,耿精忠等人选择投降,这是三藩起乱以来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至少降了一藩。
因为是值得高兴的喜事,他不能过去坤宁宫,唯一想到的就是乌雅氏,想要有一个人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只是这属于前朝的事,跟乌雅氏说了,她未必晓得其中的轻重,正如她所说,她每日吃喝睡,没什么正事。
“皇上是不想说还是皇上过来找我是为了……做那事?”
康熙抓住乌雅氏作乱的手,他又不是沉湎女色的庸君,怎么会天天想着做那事,他略显无语道:“乌雅.宁燕,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你别在大白天勾朕。”
方鱼有些意外皇上叫她的全名,她还以为皇上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清史上后宫那些女人基本上没有名字,她捧着皇上的脸,惊喜道:“皇上,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以为皇上不知道呢。”
当时册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记在宗人府的名册上,康熙见乌雅氏离他很近,虽说她方才出了汗,但他没有拉开距离,说了一句耿精忠投降了。
“谁?耿精忠是谁?”方鱼乍一听这个名字,的确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乱臣贼子,藩王之一。”
方鱼反应过来了,惊讶道:“是两年前那个造反起义的藩王吗?投降了?是被抓住了吗?”
“嗯。”
方鱼屈膝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康熙笑意更明显,果然跟乌雅氏分享这个好消息是不错的选择,他将乌雅氏扶起来,牵着她的手到床边坐下。
“朕收到折子时也很高兴。”
方鱼对清史记得不是那么详细,只知三藩之乱历经八年才结束,是三个藩王造反,眼下其中一个投降,另外两个还没有。
“皇上,那些乱臣贼子都会被抓住的,皇上的英明神武定能将他们通通都降服。”
“这话朕爱听,看来你对前朝的事也知晓一二。”
方鱼坐在皇上的腿上,攀着他的脖子,说道:“臣妾又不是耳朵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让皇上忧心的大事多少会传到后宫,并非是臣妾有意打听,也并非是臣妾想干预朝政,还请皇上明鉴。”
康熙是相信她的,乌雅氏家世不好,哪怕她想干预朝政都干预不了,人微言轻,不像皇后等人,他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对乌雅氏这般好,也是因为其家世不显,他再宠她,她也没有干政的能力。
乌雅氏坐在他腿上,他今儿又十分高兴,他有些情动,低头吻她,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将她的衣服脱落。
“皇上,我一身汗臭味,而且这是白天。”
“朕不嫌弃你。”
方鱼哼哼两声,刚才说她一身汗臭味呢,这会又说不嫌弃她了,这男人口风转得真快,她知道皇上今儿高兴,不能扫了他的兴,于是假装推拒两下就乖乖承受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白天做这事,她这房间小,隔音也不好,隔壁住着富察答应,她咬着唇不敢吭声,快到极致时,她抓来皇上的手指放进口中,咬他的手指防止声音溢出来。
康熙狠狠折腾一番后才放过她,他也浑身舒畅,出了一些汗,因在白天做这事,且不是在乾清宫,他被乌雅氏指使收拾干净,拧干毛巾替他们两擦拭身子。
“皇上,你快走吧。”
“你赶朕走?”
“你在我房间待那么久,别人会以为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康熙反问:“难道我们没做?”
方鱼捏他的脸,他还好意思说,要是被外人知道,他是没事,有事的是她,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她可能又要被罚着学规矩,别人说她是狐媚子,勾着皇上白天做这档子事。
“快走。”
康熙也知道不宜久留,抚了抚褶皱的袍子,起身离开,离开前说他今晚会翻她的牌子。
方鱼在皇上他们走后,本来想叫水沐浴的,但是皇上刚走,她就叫水沐浴,有些不妥,她还是忍住了,只用水擦了擦身子。
过了一个时辰,她才叫水沐浴。
当天傍晚,她被翻牌子,过去乾清宫侍寝,夜里,他们又折腾一回。
又过十几天,皇后坐完月子就恢复请安了。
八月十五日,众人过去坤宁宫请安。
方鱼见到皇后,今日的皇后脸上有着精致的妆容,看不出来她的气色如何,身形还没有完全恢复,小腹依旧微凸。
皇后开口道“今日是中秋,不过为了节省后宫开支,今年就不举办中秋宫宴,荣嫔,你身子笨重,日后请安就免了,免得你来的路上出什么意外。”
荣嫔起身致谢:“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诸位姐妹隔了这么久过来请安,诸位姐妹若是缺什么,可以跟本宫说。”
佟贵妃接话:“姐姐,臣妾觉得臣妾宫里的冰块少了,姐姐可否让内务府多送一些冰块给臣妾?”
方鱼见到皇后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佟贵妃身上,只听见皇后开口。
“佟贵妃,内务府给你的冰块已经超过贵妃的份例,天气炎热,冰块融化得快,这是很正常的事,妹妹还是忍忍吧,过了这个月就好了。”
佟贵妃对这个说法不满:“既然是这样,为何德贵人得到那么多冰块,比本宫还多,内务府每天给德贵人送三趟冰,本宫难道还没有一个贵人尊贵吗?皇后娘娘,你掌管六宫,你觉得这合理吗?”
被指的方鱼挑挑眉,没想到话锋转到她这,她还在想自己该回什么时,皇后就先回话了。
“乌雅妹妹那的冰块是皇上吩咐内务府给的,佟贵妃,你若是对此不满,你可以去跟皇上说,本宫做不了皇上的主,这冰块是先紧着太皇太后跟皇太后她们使用,并非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佟贵妃你得到的冰块已经比其他姐妹要多得多,有些姐妹可是一块冰都没有,生生挨热,贵妃,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鱼觉得皇后这番话让她跟佟贵妃都成为众矢之的,挑起后宫其它小主嫔妃的嫉妒之心,别人一块冰都没有,而她跟佟贵妃得到许多。
佟贵妃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方鱼也干脆不说话,说多错多,她也不会大度地说她不要那些冰块,她吃不了苦,受不了热,皇上给她的,她就接着。
大堂内气氛凝滞。
皇后又出声道:“天热,本宫会吩咐膳房的人每日熬绿豆汤,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可以喝,绿豆汤清热解暑,本宫希望大家能够平心静气地度过这个炎热的夏季,好啦,没什么事的话,诸位姐妹就散了吧。”
众人起身离开。
方鱼也回到永和宫,盈珊跟着她回来。
“你这里是真凉快,怪不得贵妃娘娘要特意提起你。”
“没办法,皇上宠我。”
在关系熟稔的那拉.盈珊面前,方鱼说话就随意许多。
盈珊也笑了笑:“你啊,这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好在你现在还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她们就更加嫉妒你了。”
方鱼躺在美人榻上,只笑了笑。
“不过你也得宠许久了,为何还没有好消息,要不要找太医来看一看?”
方鱼摆摆手:“姐姐,这事不着急,孩子是要讲究缘分的,许是缘分没到,而且我年纪还小,还不想生孩子呢。”
盈珊嗔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不要孩子怎么行,孩子才是后宫女人的倚仗,你不趁着得宠生下孩子,难不成等失宠后才生,到那会想生都生不了。”
那拉.盈珊觉得恩宠不会长久,皇上不可能宠一个人宠几十年,子嗣才是最要紧的,趁着得宠赶紧生孩子才是正确的,偏偏乌雅妹妹肚子没有动静。
“姐姐,孩子只能随缘,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是我不想生,而是没有。”
那拉.盈珊觉得也是,况且有了也不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皇后不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七个月早产,孩子没能活下来,宫里目前只有荣嫔是有孕的。
“小主,内务府送月饼过来了。”
小方子拿着月饼进来。
“给他们赏银了没有?”
小方子点头,说给了。
方鱼是不吝啬给奴才赏银的,尤其是逢年过节,内务府的人更要“讨好”,更何况他们也给她不少好处,负责衣食住行的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小主,你要吃吗?”
“拿来看看都是什么馅的。”
小方子把月饼呈上来,月饼装在一平盒里面,一共有十六个,小而精致,其实膳房那边前几天就送来膳房特制的月饼,内务府送来的应该是地方呈上来的特色月饼。
今日没有举行中秋宫宴,她们吃吃月饼也算是过节了,方鱼示意在场的人每人拿一个。
她自己也吃了一个,她吃的那个是凤梨馅的,甜而不腻,配着茶水吃味道还不错。
“别剩了,想吃的可以多吃。”
小方子就笑着又拿一个。
“姐姐,待会傍晚你留下来跟我们一块用膳吧,我们吃个辣锅。”
“天热还吃辣锅,小心上火。”
方鱼笑道:“上火怕什么,要吃就要吃个过瘾,小方子,你吃好后去交代膳房备些肉片,要切薄一些。”
小方子嗯了一声。
当天傍晚,他们一群人在房间内吃锅子,牛肉片放进去烫熟放进嘴里是大大的美味。
方鱼吃得满头大汗也不在乎。
结果第二天乐极生悲,她喉咙肿了,肿得厉害,说话都变小声了,盼柳赶紧召来太医给她看诊,太医给她拿了两瓶枇杷膏。
她也让盼柳去敬事房把她的绿头牌撤下。
只是她的绿头牌撤下了,皇上白天召她过去乾清宫,恰巧,太子也在书房。
两岁的太子被皇上抱在膝盖上,教太子写字,小孩子先抬头见到她,才两岁的太子之前哪怕见过她也不会记得,他只喊了一声阿玛。
方鱼行礼:“给皇上请安,给太子请安,皇上吉祥,太子吉祥。”
康熙听到乌雅氏那破铜锣嗓子发出的声音,不由地被逗笑:“乌雅.宁燕,你这嗓子有够好听的。”
“皇上,臣妾都这样了,皇上就不要嘲笑臣妾啦。”
康熙笑道:“朕听说你吃了辣锅才变成这样的,你自己贪吃,可怪不了别人。”
“臣妾又没有怪皇上。”
“阿玛,是谁?”太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好奇地回头看向他阿玛。
“是你德额娘,保成,阿玛教你跟德额娘识字好不好?”
“好。”
方鱼瞪皇上一眼,他这是将她跟两岁的孩子比,不过太子两岁就听懂大人的话,人还是很聪明的。
康熙明知乌雅氏恼怒,还故意让乌雅氏坐在他们旁边,他同时教他们,不过保成年纪小,坐不住,没一会儿就不想学了,他最后还是让奶娘把保成抱走。
“皇上,没想到太子都会说话了。”
保成如今都两岁三个月,周岁已经是三周岁,两岁的孩子本来就该会说话了,身为太子,更要早早学会说话,康熙对太子是寄予厚望的,打算再过一年就让他开蒙读书。
“太子比你聪明。”
康熙又被乌雅氏瞪一眼,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他呵呵直笑,揉了揉乌雅氏的脑袋:“你嗓子还是得注意,别越来越严重,小心发炎,不要再吃辣了,你怎么那么贪吃,你张开,让朕看看。”
方鱼闭紧嘴巴,这有什么好看的,她怕皇上看了恶心。
“你只是喉咙堵了,为什么把绿头牌撤下去了?”
“不该撤吗?喉咙不舒服也是身子不适,当然得撤下去,皇上可以翻三个月前进宫秀女的牌子。”
康熙捏了捏乌雅氏的脸,没好气道:“朕翻谁的牌子还轮不到你指使,你别把自己折腾病了,朕就谢天谢地了。”
方鱼乖乖地应一句好的。
“行啦,朕教你写字吧。”
乌雅氏毕竟是成人,学起来比保成快多了,教起来也有成就感,康熙教她就舒心许多。
他们就这样消磨了一个时辰,康熙留乌雅氏下来用膳,天黑后直接让她留宿乾清宫,夜里让她侍寝,她这破嗓子发出的声音难听得很,他听着听着却觉得顺耳了。
好在方鱼的喉咙几天就消肿了,没有发炎。
……
因皇后娘娘让膳房的人煮绿豆汤,主子当然不会跟奴才吃同一锅绿豆汤,这绿豆汤大多让奴才喝了。
小方子便是其中一个奴才,他每日都喝上两碗,自家主子得宠,膳房的人也会提前给他留出来。
只是有一日,他过去膳房那边时见到红叶正跟膳房的郝大厨说话,这郝大厨不是负责主子膳食的人,平日里是袁大厨跟小顺子负责主子膳食,这郝大厨是负责端嫔娘娘的膳食。
红叶见到他时,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小方子觉得奇怪,红叶虽然跟他是一块分到主子身边的,但其实他跟红叶也不熟悉。
这宫中宫女跟太监是不一样的,能进宫的宫女地位比他们这些太监尊贵,有些宫女还是八旗秀女呢,她们有可能成为主子,太监是最低等的奴才,都是绝了后路进宫的。
小方子怕红叶背叛自家主子,也怕红叶有攀高当主子的心思。
“方公公,你的绿豆汤。”小顺子把一碗冰凉的绿豆汤递给他,小方子很快喝完,走出膳房,在拐角处等着红叶出来。
红叶没想到他在这*里等她,有些被吓到。
“红叶,你刚刚跟郝大厨说什么了?”
“郝大厨给了我一些卤好的牛肉,说是小主爱吃,让我拿给小主吃,他想讨好小主,你看。”
小方子见红叶手上真的有一盘切好的卤牛肉片,方才他都没注意到,这膳房的人想讨好小主也无可厚非,谁让自家小主现在是最得宠的小主,能让小主记着一点好对奴才而言都是好事。
“他是端嫔娘娘的人,绕着弯来讨好小主,就不怕被端嫔娘娘知道?”
“这宫里的奴才哪一个不想讨好我们家主子,不过是给我们家主子送一份卤牛肉,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吃食,就是讨一份巧,端嫔娘娘应该不会在意吧。”
小方子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回永和宫。
小主还真的很喜欢吃卤牛肉,还说要是辣卤更好,小主是把它当成零嘴吃,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红叶说是郝大厨送给小主的,小主直接让红叶赏郝大厨二两银子。
小方子怀疑的种子没卸下,暗中盯着红叶观察了半个月,红叶没什么异样后才打消怀疑。
……
眨眼间来到九月底,坤宁宫。
穆太医把完脉后神情有些凝重。
钮祜禄.玉婉小产已经过去两个月,她已经坐完月子,昨日,她也已经让人把绿头牌挂上去,让穆太医过来给她把脉是看她身子恢复如何,是否可以尽快怀孕。
“穆太医,可是有什么问题?”
“皇后娘娘,微臣觉得娘娘得养养身子,不宜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再次怀孕,需温补调养一段时日。”
钮祜禄.玉婉冷声道:“穆太医,你跟本宫说实话,本宫还有机会再次怀孕吗?”
“这……娘娘……”
见穆太医支支吾吾,钮祜禄.玉婉一掌拍在桌面上,“穆太医,本宫要听实话,本宫不要听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本宫还能有孩子吗?”
穆太医伏地叩首,额角冒汗,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实话:“娘娘,娘娘此次小产伤及根本,娘娘母体受损,气血两亏,娘娘想再次怀孕,恐怕……难上加难。”
“也就是说本宫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本宫不能再生育了?”
“娘娘,此事没有绝对,娘娘若是专心调养,说不定还会怀上。”
钮祜禄.玉婉冷笑两声,穆太医精通妇人科,他说她很难再怀上孩子,那应该是真的,她的身子若是适合怀孕,就会像荣嫔那样一年一胎,三年两胎,那不是这么多年才有一胎,这次早产恐怕真的伤到她身子,往后她子嗣艰难。
明知穆太医说的是实话,她也依旧想冲着穆太医发火,但还是忍下了,她失望地挥挥手,让穆太医下去。
“娘娘,穆太医所言未必是真的,娘娘还年轻,怎么可能不会再有孩子。”
桂嬷嬷宽慰她,钮祜禄.玉婉目光落在自己奶嬷嬷身上,“嬷嬷,他没有必要骗本宫。”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肯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嬷嬷再去请别的太医给娘娘看诊。”
“嬷嬷,还是别请宫里的太医了,本宫写一封信给额娘,让额娘进宫时带两个大夫进宫。”
太医有时候为了让主子开心,病情不敢往严重说,穆太医也是在她逼迫下才说了实话,还是找宫外有名的大夫看看,若是……若是她真的不能再怀有孩子,钮祜禄.玉婉一想到这个可能,脑子就一片混乱,不敢往下想。
没过几日,她额娘便带着大夫进宫,她额娘说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夫,擅长妇人科,两位大夫都说她往后子嗣艰难。
这等于是给了准话,钮祜禄.玉婉忍不住抱住她额娘大哭起来,她多么想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结果一次早产,断了她的希望,她也没能找出幕后凶手。
在她哭够之后,她额娘跟她说既然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抱养,孩子打小就抱过来,跟亲生的没两样。
这是万不得已的方法,送走额娘后,钮祜禄.玉婉在想这个可能性,她要是抱养,那个孩子不仅仅要跟她亲近,还要为钮祜禄一族延续皇恩。
几个月前进宫的尹答应跟他们家走得近,尹答应若是能生下阿哥,她可以想办法把她的孩子抱过来,她是皇后,想要一个答应的孩子,应该不是难事。
钮祜禄.玉婉让奴才去敬事房走一趟,叮嘱敬事房的人把尹答应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位置。
没过几日,皇上过来看她,她也跟皇上提起尹答应,她不怕被皇上看出来她想抬举尹答应,她知道皇上会给她这个皇后几分尊重,她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皇上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她反着来,谁侍寝不是侍寝。
果然尹答应得宠一段时日,只是皇上对乌雅氏的宠眷依旧没少,这后宫恩宠乌雅氏要占掉一半。
十一月初,京城开始入冬。
已逝仁孝皇后的妹妹小赫舍里氏生病,宫中有两个赫舍里氏,一个是仁孝皇后的族妹,一个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小赫舍里氏如今才七岁,她的份例是按照嫔位给的。
因小赫舍里氏还小,她生病,她身为皇后应该去看一眼,听说病得很重,小孩子容易生病,她虽不喜欢仁孝皇后,但她得做到皇后的本分,免得别人认为她心胸狭窄。
小赫舍里氏自从进宫后就住在格格所,由奴才们照顾,她鲜少过去看她,皇上偶尔还会过去。
她到格格所后,进到小赫舍里氏的房间,小赫舍里氏正被哄着喝药,奴才们见到她后忙停下来给她行礼。
小赫舍里氏睁着眼睛看着她,她们只见过几面,年纪小的小赫舍里氏恐怕都不记得她。
“小主,这是皇后娘娘,小主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赫舍里氏听嬷嬷的话,屈膝给她行礼,规矩倒是挺好的,钮祜禄.玉婉知道小赫舍里氏是因年纪小才没有侍寝,等她到年纪了,肯定会侍寝的,这奴才也是叫她小主,都知道小赫舍里氏不是进宫当格格,而是进宫当小主。
“本宫听说格格病了,过来看看。”
小赫舍里氏身旁的嬷嬷回道:“回皇后娘娘,小主前几日发烧,烧得厉害,好在太医过来瞧过了,喝了几天退烧药后,这烧才退下去一点,皇上昨日也来瞧过了。”
“那就好,格格年纪小,身子弱,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要尽心伺候,不可疏忽。”
“奴才谨遵娘娘教诲。”
钮祜禄.玉婉转头跟小赫舍里氏说话:“格格,你要按时喝药,良药苦口,喝了病才会好。”
“我知道了。”
钮祜禄.玉婉对着一个七岁小孩也没什么话可说,交代几句后就离开,她顺带去看看恭亲王格格,那是恭亲王的女儿,不过被皇上认了当女儿,也是养在格格所这边。
恭亲王格格比小赫舍里氏还小一岁,她看了几眼,问了几句后知道她无恙才离开。
钮祜禄.玉婉每日都让奴才过去看看小赫舍里氏,直到她病愈。
尹答应也侍寝一段时日了,她让太医给她把脉,她不争气,肚子没有动静。
十二月一日,众人过来坤宁宫请安,钮祜禄.玉婉忍不住打量乌雅氏,她发现乌雅氏长开不少,先前还有点稚气,如今的她身子丰腴了一点,五官更妖媚了,怪不得能勾得皇上宠眷不断,这张脸,后宫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因为她得宠,她也无需投靠位份高的嫔妃,她住在永和宫,跟端嫔倒是走得近,不过端嫔不得宠,年纪也大了,应该是端嫔倚仗她,
也好在乌雅氏还算安分,在后宫没生事。
佟贵妃又抱怨她的冬炭少,这奴才怎么可能少她的炭,这佟佳氏就是想生事,不找事不痛快。
钮祜禄.玉婉说她记下了,她会让人给她多送冬炭。
“德贵人,你那的冬炭可够?”
“够的,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钮祜禄.玉婉故意说道:“皇上对你十分上心,连佟贵妃都不及你,本宫要保证妹妹你不挨冻,你身子弱,可不能生病。”
“臣妾这阵子没生病。”
钮祜禄.玉婉笑道:“没生病就好,冬日严寒,宫里生病的人变多,诸位姐妹还是注意保暖防寒。”
“娘娘仁心,多谢娘娘关心。”
见没什么事了,她便让她们回去。
……
方才请安时,皇后娘娘特意说佟贵妃不及她,方鱼还没走出坤宁宫,就被佟贵妃从后面狠撞一下,她踉跄两步稳住身形。
“德贵人,你怎么不好好走路,挡着本宫的道了。”
佟贵妃趾高气扬地白她一眼。
众目睽睽下,方鱼也不能直接报复回去,只能暂且忍下,她是看明白了,皇后想挑拨她跟佟贵妃的关系,她是后宫最得宠的小主,而佟贵妃是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嫔妃,她们的关系不好,对皇后而言可能是好事,她可以渔翁得利。
“哼!”佟贵妃朝着她冷哼一声后径直往前走。
方鱼回到永和宫,难得沉脸。
盼柳还以为自家小主伤着了,担忧问道:“小主,可是伤着了?”
“没事。”
“贵妃娘娘性子就是如此,小主别跟她置气,自己身子气坏了不值当。”
方鱼勾勾嘴角:“你啊,就别安慰我了,谁让我没有贵妃家世好,想跟贵妃硬碰硬,还得思前想后。”
“小主,贵妃这样嚣张跋扈,迟早会得到教训的。”
方鱼就这么一听,她记得没错的话,佟贵妃只当了一日皇后就死了,死的时候年纪不大,不过现在还是钮祜禄氏是皇后,没到佟贵妃死的时候。
本以为佟贵妃只是这样搞搞小动作,但没想到几日过后,佟贵妃直接责罚她身边的人。
小方子偶遇佟贵妃,佟贵妃说小方子对她不敬,直接罚小方子跪在地上,说是要跪足一个时辰,大冬天的,人在外面跪上一个时辰怕是要失温。
方鱼过去,见到小方子跪在东六宫的甬道上,旁边有两个奴才在监看着他,不知他跪了多久,脸色已经发白。
“小主……”
“起来。”
小方子二话不说地起身。
“德贵人,贵妃娘娘说了让方公公跪上一个时辰才可起身,还请贵人别违背娘娘的意思。”
方鱼冷冷地看向那两个奴才,其中一个是佟贵妃身边的太监海公公,她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奴才还需要贵妃娘娘来调教?海公公,你回去跟你家娘娘说我的奴才就不劳烦娘娘调教了,让她管好自己的奴才就行。”
方鱼直接带着小方子离开。
“膝盖没事吧?”
小方子乐呵道:“奴才一点事都没有,小主来得快,奴才没跪多久,小主不用担心奴才,奴才皮实得很。”
方鱼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们是奴才,贵妃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要是不听,贵妃不依不饶,可以要了他们的命,受伤的还是他们,不像她是主子,她跟贵妃再怎么折腾,真正能要她性命的人只有皇上。
她觉得自己没能保护住他们。
“以后见着贵妃,就绕远一点,我不在的时候,尽量别跟他们碰在一块。”
“奴才晓得了。”
她擅自把小方子带回来,佟贵妃那边也没说什么,此事就这样过去。
等到十二月十五日,又是一天请安的日子,方鱼先到坤宁宫,佟贵妃很晚到,她过来时经过她,故意狠踩她一脚。
接二连三的小动作让方鱼忍不住了,她自认自己不是好脾气的人,在宫里已经很收敛自己的脾气了,佟贵妃没事找事,她气得直接上手扇佟贵妃一巴掌。
佟贵妃被扇懵了,回头看她时眼神不可置信,然后想扇回来。
方鱼直接跟她扭打起来,打不过也要打,更何况她打得过,不然佟贵妃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欺负。
惊叫声连连,大多是佟贵妃发出来的,方鱼是毫不客气地又打又掐,佟贵妃身边的奴才护着佟贵妃,盼柳他们护着她,最后她们是被在场的小主嫔妃拉开。
皇后也出现了,严肃地问是怎么回事,佟贵妃先控诉她打她,让皇后责罚她。
皇后也不想揽下这个得罪人的活,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得宠的小主,她谁都不想得罪,于是让人去请皇上过来。
这后宫还是头一回两位主子当众像市井泼妇一样打架。
皇上没一会儿就过来了,询问一遍后直接让她们两个人闭门思过三天,罚没三个月的月银,两个人同等被罚,分不清谁轻谁重。
“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后宫如此混乱,这种小事还要劳烦朕来过来评判,你这个皇后失职,管教不力,你抄写一遍经书交给朕,朕希望后宫能够安稳太平,而不是风波不断。”
皇后跪下来认错:“是臣妾不对,让皇上烦心了,臣妾日后必定好好管束,不让皇上失望。”
皇上气呼呼离开。
同样被皇上责罚的皇后直接免了今日的请安,让她们都回去好好思过,再有下一次,她不会轻饶她们。
方鱼见到佟贵妃狠狠瞪她一眼后离开,她反而高兴得很,她让佟贵妃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要想再欺负她,大不了她再跟她打一架,同为主子,她们都奈何不了彼此,好歹她是后宫最得宠的小主,如果屡次让人欺负的话,她得宠还有什么用。
她回到永和宫后,写了一张纸条让小方子拿去乾清宫递给皇上。
至于闭门思过三天,很快就能过去,只有三天而已,她待在永和宫里,每日踢踢毽子,跳跳绳,跟永和宫其他小主聊聊天,三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皇上先翻了佟贵妃的牌子,第二天才翻她的牌子。
两人躺在床上,方鱼被捏脸。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贵妃你都敢打,你有什么是不敢的,朕要是不护着你,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
方鱼撅着嘴,委屈道:“皇上,这又不是我的错,是佟贵妃太过分,她无缘无故撞我好几回,踩我的脚,还越俎代庖罚我的奴才,我已经忍让过好几回了,总不能一直忍让下去,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是高高在上、尊贵万分的贵妃没错,但我也是皇上亲封的德贵人,她先欺负我的,我不过是反击而已,而且我也没有下重手,你怎么能怪我?难不成我只能任由欺负不吭声,在皇上眼中,我就该如此卑贱吗?被人欺负了,还能送上笑脸,我知道贵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但实在是她太过分了。”
康熙听着乌雅氏一长串自我辩解,小表情满是可怜与委屈,他顿时有些头疼,“她总归是贵妃,你不能太过。”
方鱼也识趣,知道过犹不及,认错道:“下次不会了,只要贵妃娘娘不招惹我,我保证不会招惹她,我也知道贵妃娘娘比我尊贵,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嘛,不是存心让皇上为难的,皇上就原谅我一回。”
“仅此一回。”
方鱼从那天的责罚就看出来皇上没怪她,还有意偏袒她,她笑着环住皇上的腰,黏糊说道:“皇上,既然我得宠,你总得让我行使一点宠妃……不对,得宠小主的权利吧,不能徒有其表,只担了虚名吧。”
“强词夺理。”
“皇上还先翻了贵妃娘娘的牌子,我排在贵妃娘娘后面,我都没怪皇上偏心,皇上,你得好好珍惜这么懂事体贴的我。”
康熙觉得乌雅氏真是狐狸精,这么黏黏糊糊地说话,让他只想堵住她的嘴,他也这样做了。
在侍寝上,乌雅氏很得他的心,她时而主动,时而懒怠,勾得你上上下下。
康熙在她身上很容易放纵,也不怕把她折腾坏,毕竟侍寝了这么久,乌雅氏已经很能适应了,喊疼也不是真的疼,她就是故意喊的。
夜深了,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进来,在两个人相拥的身影上投下虚影。
……
又是一年新年,因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她们在大年初一没有过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拜年贺岁。
太皇太后如今年纪大了,时不时有些不适,皇后让她们轮流侍疾,方鱼去过一次,不过太皇太后身边奴才不少,其实用不着她上手伺候。
太皇太后只想安心休养,之后便拒绝她们的侍疾,皇上倒是每日过去探望太皇太后,关心太皇太后的身体。
过年期间,膳食又丰富不少,今日桌上摆的是清蒸桂鱼、辣卤牛肉、羊骨汤、鸡蛋豆腐跟酸笋肉丁,主食是馒头跟米饭。
方鱼让盼柳她们坐下来跟她一起吃,屋内温热,他们几人吃得很欢快。
盈珊过来时,他们还在吃。
“还吃着呢。”
“姐姐,我们吃到一半了,倒不好叫你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了。”
那拉.盈珊摇摇头,说她已经吃过了,然后又说荣嫔今日见血了。
方鱼一愣:“可是早产了?”
这宫里一连二有人早产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早产,只是见血,太医给开了安胎药,若是荣嫔这会早产,那就是跟皇后娘娘一样七个月早产,好在只是见血,太医保住了,都惊动皇上了,皇上方才去瞧过荣嫔了。”
大过年的突然见血,荣嫔这一胎好像也不是特别安稳,方鱼说她明日再过去钟粹宫探望。
“太医怎么说?为何会见血?”
盈珊回道:“这孕妇见血其实不罕见,听说有很多孕妇在怀孕期间都会轻微见血,至于荣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只是荣嫔这一胎不安稳。”
“会不会有人想谋害皇嗣?”
盈珊手指抵唇,轻嘘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不好,谋害皇嗣可是杀头的重罪,荣嫔先前生育过几次,许是她自己身子不好。”
方鱼想着胤禛在康熙十七年出生,那三阿哥是荣嫔所生,应该就是荣嫔这一胎吧,所以荣嫔应该没有大碍。
盈珊来她房间太多次,她已经很随意,不用她特别招待,方鱼继续吃着,她想着明日过去看荣嫔的话,她与端嫔一块过去,端嫔跟荣嫔还熟稔一些。
她想让盈珊侍寝,可是又不能直白地跟皇上说让皇上翻盈珊的绿头牌,好在盈珊自己对恩宠看淡了,没有那么在意,不然她得宠,盈珊不得宠,两人处不到一块去。
吃饱后的方鱼跟盈珊一块做针线活,人清闲的时候有点事做才不会无聊。
她不忘跟端嫔说一声,她明日跟着她过去钟粹宫探望荣嫔。
端嫔起初对她不好,纵容奴才苛待她,但是如今她们相处算融洽,因她有恩宠,端嫔多少会给她几分薄面与尊重,不会针对她,跟她过不去,许是端嫔也想得开,觉得没必要弄成水火不容的局面,大家和谐相处,她也庆幸自己不是住在承乾宫,要是跟佟贵妃同住一宫的话,这日子才是没法安生。
翌日,她跟端嫔过去钟粹宫,但荣嫔身边的奴才说荣嫔正在歇息,没有接见她们。
她们又折返回去,在路上,端嫔问她觉得荣嫔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方鱼说是阿哥。
“我觉得是格格。”
“那我跟娘娘赌五两银子,若是阿哥,娘娘给我五两银子,若是格格,我给娘娘五两银子。”
端嫔欣然同意。
只是这赌约的输赢得等到二月份才知晓。
第36章 036更新
钮祜禄.玉婉听说荣嫔见血后也过去探望荣嫔,荣嫔除了气色有点不好,其它没什么大碍,太医保住了她的孩子。
等她回到坤宁宫,忍不住想荣嫔要是跟她一样早产就好了,她生不了孩子,她也不希望后宫其它女人平安生下孩子。
只是荣嫔这次命好,出了一点血而已,胎儿并无危险。
她心中苦闷烦躁,在坤宁宫待不住,于是带着人去御花园那边走走,到御花园后,她见到一群奴才正围着太子,哄着太子走路。
谁能想到仁孝皇后难产生下来的孩子能存活下来,两岁多的太子看上去很康健,被养得很好。
赫舍里氏真是死了都压她一头,钮祜禄.玉婉瞧着太子活泼可爱的样子,鎏金护甲掐进自己的掌心,她的孩子要是活下来,两年后应该也会像此时的太子一样活蹦乱跳。
她朝着太子走过去,因太子被皇上养在身边,加上太子年纪还小,哪怕他们之前见过,此时的太子也不记得她是谁,还是旁边的奶嬷嬷提醒他。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殿下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岁多的太子简单福身,规矩倒学得很好,看上去有点虎头虎脑。
“本宫是你嫡额娘,殿下喊本宫为嫡额娘就好,殿下会说话了吗?”
“回娘娘,殿下他已经会说话了。”
钮祜禄.玉婉睨了一眼奶嬷嬷,冷声道:“本宫问的是太子,让太子自己回答。”
太子眼神困惑,似乎没听懂大人说什么,他想去前面玩,于是小短腿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
奴才连忙跟上去,生怕太子摔跤。
“娘娘……”奶嬷嬷也想跟上去,眼神询问她,钮祜禄.玉婉知道那是太子,太子身边的奴才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哪怕她是皇后,她也动不得,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遇到太子让她心情更加不好,她憋着一股火无处可发,御花园没逛下去,又折返回坤宁宫,让人把尹答应叫过来。
尹氏过来,她便让其跪下。
“你已经侍寝那么多次,为何肚子还没有动静?”
“娘娘,奴才……”
钮祜禄.玉婉打断尹答应的话,冷声道:“你进宫的目的不是得宠,而是诞下子嗣,生下阿哥,你肚子若是一直没有动静,本宫既然能让你得宠,也能让你失宠,本宫抬举一个能生的总好过抬举一个不能生的。”
“奴才一定会努力怀上孩子。”
钮祜禄.玉婉不想听这些空话,让桂嬷嬷去请太医,让太医给尹氏看诊,开温补调养的药方,让尹氏每日按时喝药。
正所谓鸡蛋不能都放进一个篮子里,尹氏半年了还没有动静,钮祜禄.玉婉想了一下后宫还有哪位小主可以为她所用,她觉得上一年跟尹氏一同选秀进宫的戴佳氏是不错的选择,年轻、家世不显、位份低,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拿捏,而且戴佳氏入宫半年还没有侍寝。
只是人想要收用,只施恩可不行,恩威并施才是最有效的。
她打算让宫里的奴才故意苛待戴佳氏,她想戴佳氏受不了苦的话自然会向她这个皇后求助。
一月很快过去,康熙十六年二月十九日,荣嫔平安诞下一子,皇上龙颜大悦,封赏后宫,后宫的奴才每人都得了二两银子。
钮祜禄.玉婉强颜欢笑地去钟粹宫恭喜荣嫔,心里想的是荣嫔前面夭折了三个阿哥,这个孩子会不会夭折还不一定呢,平安生下来又如何,能平安长大才是最紧要的,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许多。
从钟粹宫那边回来后,她又问一下戴佳氏那边的情况。
桂嬷嬷回道:“都按照娘娘说的去做了,只是这日子还没过多久,戴佳小主刚进宫,应该还不敢声张,目前还在默默忍受。”
钮祜禄.玉婉笑了笑,等到戴佳氏忍受不了的时候,她再向她施恩,这样一来,她才会记住她对她的恩。
……
因戴佳氏住永和宫,端嫔最先发现奴才有意为难苛待戴佳氏,乌雅氏被奴才苛待时,她袖手旁观,结果乌雅氏得宠,虽然乌雅氏没有计较她当时的袖手旁观,但端嫔觉得不能发生第二次,万一戴佳氏也像乌雅氏那样得宠呢。
所以她身为永和宫的主位娘娘,她警告那些奴才不要欺人太甚,主子就是主子,容不得奴才随便欺负,再让她发现,她会重重责罚他们。
情况才稍微好转,至少戴佳氏的膳食不会像之前那样都是冷食馊食。
三月初,内务府给各小主发放月例。
戴佳氏这收到的茶叶都是一些茶梗跟茶叶渣,都不能称之为茶叶,别的小主可能还有一些料子,比如今年的春绸纺纱之类的,她这边通通没有,连内务府送来的蜡烛都没有几支。
夜里总需要点蜡或是煤油,后宫大多使用蜡烛,没有蜡烛,天黑后什么都看不见。
戴佳氏以为自己进宫后会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进宫后过的还不如进宫前,她方才见到内务府的奴才往德贵人那送了不少东西,捧了好几个托盘。
而她这里连蜡烛都没有几根,这就是宫里得宠主子跟不得宠主子的区别。
因同住永和宫,戴佳氏也去过德贵人的房间几次,跟德贵人她们闲聊打叶子牌,她见到德贵人那新鲜的瓜果都是摆得满满的,德贵人穿的料子也是极好极柔软丝滑。
说不羡慕是假的,戴佳氏也想侍寝得宠,只是她进宫这么久,跟她一同进宫的四人都已经侍寝过了,唯独她没有。
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请安结束后,戴佳氏原本想离开,却被桂嬷嬷叫住。
她单独面见皇后娘娘。
“本宫听说妹妹还没侍寝。”
“是。”
“跟你一同进宫的尹氏她们都侍寝了,唯独妹妹还没有,皇上怕是把妹妹忘了,本宫得提醒提醒皇上。”
戴佳氏惊喜地看向皇后:“多谢皇后娘娘。”
“本宫既是帮了你,妹妹觉得你该如何回报本宫?”
戴佳氏年纪小,还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她觉得皇后什么都不缺,她那点首饰不知皇后能不能瞧上。
“娘娘,奴才愿意把奴才的首饰都给娘娘。”
皇后轻笑一声:“本宫要你的首饰干什么,本宫觉得妹妹可怜,想帮帮妹妹,妹妹日后只需听从本宫的话就好。”
“奴才一定听话。”
“好啦,你下去吧,本宫会让皇上翻你的牌子的。”
戴佳氏很是高兴地从坤宁宫出来,倒是她身边的宫女佩儿神情有点担忧,等回到永和宫后,她才跟小主说皇后的意思是从此以后小主就是皇后的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主,皇后娘娘想拉拢你。”
“皇后娘娘拉拢我,于我没什么坏处啊。”
佩儿着急道:“小主,我们现在住永和宫,我们上面的主子应是端嫔娘娘才对。”
正所谓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永和宫的主位娘娘是端嫔娘娘,要是端嫔娘娘知道自家小主投靠了皇后娘娘,端嫔娘娘肯定不会帮她们出头了,一仆不侍二主。
“可是端嫔娘娘不能让我侍寝,皇后娘娘能,佩儿,我想侍寝,只有侍寝得宠才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皇后娘娘愿意帮我们,我们不应该拒绝,这后宫还是皇后娘娘最尊贵,佩儿,你想想我们这几个月的吃食,端嫔娘娘若是有心帮我们,我们也不会吃得那么差,连内务府的奴才都欺负我们,你看他们送来的茶叶。”
佩儿劝不动自家小主,知道小主意已决,只好不再劝说。
没过多久,皇上果然翻了戴佳氏的牌子,她第一次能够近皇上的身子,十分高兴。
这侍寝结束后第二天,皇后娘娘就派人过来给她赏赐,膳食也得以改善。
戴佳氏觉得投靠皇后娘娘没什么不好的。
接下来一个月,她又陆续被翻两回牌子,有了恩宠后,她在后宫过得就没那么窘迫,内务府要送来足够多的蜡烛给她。
端嫔是见戴佳氏跟皇后走得近,她才意识到戴佳氏投靠了皇后,她若是没投靠皇后,她也不会有恩宠。
于是端嫔对戴佳氏就没那么待见了,但也没有跟她撕破脸,还是让她住在永和宫,心想要是奴才故意苛待她,她不会帮她出头了。
方鱼日子过得舒服,没察觉到端嫔跟戴佳答应之间的微妙相处。
内务府前阵子送来了新鲜的茶叶,名贵的六安茶,她每日闲着没事会泡上一壶。
皇上又过来永和宫找她,方鱼就给皇上泡茶。
“内务府送来的六安茶,天热,皇上喝了解暑。”
康熙见乌雅氏笑意盈盈地端着茶水过来,难得她给他端茶倒水,他觉得新奇,忍不住问道:“你是有事求朕吗?”
“皇上为何这么问,我就不能单纯对皇上好吗?”
“无事不献殷勤,朕怕这茶水喝了,朕就得帮你。”
方鱼就差举双手发誓了,说她真的没有,她得宠这么久,她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下去就行,根本不需要动用皇上。
“皇上,你怎么不信我,我是觉得这茶水喝着好,才想给皇上泡的,皇上难得过来一次后宫,我肯定得让皇上舒舒服服的,皇上,你是有什么喜事要跟我分享吗?”
“朕就不能单纯地过来看看你?”
方鱼笑道:“皇上,你肯定是有什么喜事迫不及待想告诉我才会过来的,不然皇上会召我过去乾清宫,而不是过来我这。”
“你这么了解朕?”
方鱼骄傲地抬下巴:“那是自然,知皇上者,非我也。”
康熙被逗笑,捏了捏乌雅氏的脸,结果被乌雅氏顺势在唇上*亲一口,他笑道:“你最好别在白天勾朕。”
“皇上,你快说吧,我听着呢。”
康熙这才说道:“这个月,吴三桂的几个属下率官兵家口共两万人投诚降清,朕预计到明年,大清能获胜,将那些乱臣贼子通通擒获,结束这场战乱。”
方鱼不能说皇上的预计不准,这三藩之乱还能持续好几年,明年显然还结束不了,她拍手鼓掌,假装兴奋道:“这的确是大大的喜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英明。”
康熙笑意更明显,放下茶水,搂着乌雅氏的腰加深刚才的啄吻,但他不能像上次那样乱来,在她房间待太久,一个缠吻后就结束了,只拍了拍她屁股,沉声道:“晚上再收拾你,朕过去给皇祖母请安。”
“皇上,我泡的茶,你还没喝呢。”
康熙只好喝两口,其实他什么样的好茶没喝过,肯定不馋这些,但乌雅氏亲手泡的,他给她面子。
“我泡的茶水有没有比那些奴才泡得好?”
“嗯,不错。”
“敷衍,皇上不是真心夸赞。”
“好啦,朕该走了,等着朕。”
方鱼屈膝恭送皇上。
永和宫的其他小主见到皇上,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惊讶,皇上每次过来也只是找乌雅氏,去乌雅氏的房间,她们也只能看着皇上过来,看着皇上回去,没能跟皇上说上一两句话。
方鱼当天夜里侍寝,皇上又提及让她生个孩子。
“皇上,不是我不生,而是没有,我都没有怀孕怎么生,皇上,你不要再催我,你越催我,我越紧张,孩子越不会来,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觉得是皇上的问题。”
“朕什么问题?朕能让别人怀上,偏偏你怀不上,你说是谁的问题?”
康熙啃咬她的胸口。
方鱼笑着躲他:“皇上,你别闹了,你属狗的,还带咬人的。”
“平日里你咬朕那么多回,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哪有,我什么时候咬过皇上了,皇上别污蔑人。”
康熙把人拉过来,困着她不让动弹,她笑得脸颊泛红,他摸了摸她的腰,养了这么久,她终于是丰腴一些。
“皇上,痒。”
“胖了一点,还是胖点好,胖点容易生孩子。”
方鱼掐他一把,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的作用只有生孩子,她想到她生出来的孩子要给别人养,她试探性开口:“皇上,你既然想让我生孩子,那这孩子能不能让我自己养?”
“这得你等生出孩子再说。”康熙亲了下来,堵住她的嘴。
既然问了,方鱼想问个明白,她推挡住皇上:“皇上,我话还没说完呢。”
康熙觉得这事考虑过早,乌雅氏连孩子都没有,考虑孩子交给谁养为时过早,况且大清很少有生母亲自抚养阿哥的先例,这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利于大清的统治,这些,他没法跟乌雅氏明说,所以他只能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开口说话。
方鱼到后面也渐渐没声,被皇上带着走,沉溺在情.欲中。
……
康熙十六年八月初,荣嫔生下的小阿哥在荣嫔身边待了半年后被送到内大臣绰尔济家抚养。
方鱼知道后忧心好几天,荣嫔都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她。
惠嫔的大阿哥胤褆也是送到大臣家抚养,惠嫔基本上隔半个月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方鱼忧虑过后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焦虑没用,皇上他看似宠她,但她觉得皇上对她就像是喜欢一只宠物一样,高兴时逗一逗,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大清的江山,他的皇位。
她只能让自己别想还没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又是一年新年,皇后今年请了戏班子在宫里唱戏,方鱼每日过去戏楼看戏,这戏一直唱到一月底。
二月初一,方鱼早早起来过去坤宁宫请安,座椅中间的小方桌上摆着一些点心,早膳还没吃的她拿了一块鲜肉馅饼慢慢吃着。
“妹妹每次过来都吃桌上这些点心。”坐在她一旁的勤贵人笑道。
宜嫔性子还有点嚣张,但宜嫔的妹妹勤贵人性子温和许多,她们相邻坐这么多回,勤贵人见到她都是笑笑的,仿佛不会生气一般。
“这点心好吃,姐姐要吃点吗?”
“我早上不大想吃点心。”
方鱼很快吃完一个鲜肉馅饼,又喝了一口热茶,身子暖了,她靠在椅背上等人来齐。
她歪一下身子跟勤贵人说话:“姐姐,你说今天佟贵妃会不会过来请安?”
“我觉得不会,今日天冷。”
佟贵妃不像她们每次不落地过来给皇后请安,她偶尔才会过来,可能是看心情,自从方鱼跟她打过一架后,佟贵妃就没有再欺负她,收敛不少。
大家对佟贵妃不来给皇后请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不我跟姐姐打个赌好了,我觉得今天佟贵妃会过来,我们赌二两银子。”
勤贵人欣然同意。
人差不多来齐后,大家落座,最前边为首的位置果然没人,想必今日佟贵妃不会过来了。
皇后到了之后,大家静下来,显然皇后也对佟贵妃不来请安也习以为常了,也没问佟贵妃为什么不来,在皇后刚想开口说话,方鱼突然干呕一声。
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反胃,她一抬头见到大家都在看她。
皇后开口:“妹妹这是……怀孕了?”
方鱼自己也瞪大眼睛,显得惊讶,她……她怀了吗?
“臣妾刚刚空腹吃了一个鲜肉馅饼。”
皇后说:“许是妹妹有了,一大早吃到肉就开始反胃,来人啊,去请太医。”
方鱼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给太医把脉,太医把了两次,不大确定,问她这阵子有没有别的不适跟反常,比如嗜睡、容易疲惫,月信迟了。
方鱼摇摇头,她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适,还是正常吃喝,嗜睡也没有,月信的话只迟了五天,迟五天应该算正常吧,她之前就有来迟过,所以她也没往怀孕那边想。
“安太医,怎么样,德贵人为何会突然呕吐?是不是怀孕了?”皇后问道。
安太医回道:“德贵人她有可能怀孕了,只是这月份太小,可能从脉象上还看不出来,也有可能是这鲜肉馅饼有点油,德贵人才会反胃想吐,要想知道是否怀孕,可能还得观察一段时日。”
宜嫔接话道:“德贵人恩宠这么多,也该怀上了,本宫觉得德贵人应该是怀上了,本宫在这里要先恭喜德贵人了。”
宜嫔看得出不是真心恭喜她,语气略带嘲讽,方鱼也懒得管她们,心想她自己真的有可能怀孕了,四阿哥也该来了。
皇后:“今日就先到这吧,让乌雅妹妹回去好好歇着,安太医,你每日过去给乌雅妹妹把脉吧,德贵人这一胎就由你照顾了。”
因这事突然,方鱼都忘了给勤贵人二两银子,她跟着端嫔她们回永和宫,一路上盼柳跟红叶都小心搀扶着她,她有些无语,她要是真的怀上了,也才一个多月,哪里需要搀扶。
“妹妹终于有好消息了,你可不能再在后院跳绳踢毽子了,平日里要小心一点,你这肚子里可是皇嗣。”端嫔开始叮嘱她。
方鱼只好道:“娘娘,我还没确定怀上呢,说不定没有呢。”
端嫔笑道:“本宫觉得你是怀上了,你平日心大,怀上了都不知道,本宫是为你高兴,你第一次侍寝已经是三年前,终于有好消息了。”
方鱼刚回到房间不久,跟她关系较好的小主纷纷过来道喜,张常在、勤贵人、盈珊她们都过来了,动静弄得挺大,谁让她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呕呢。
反正宫里人都认定她已经怀孕了。
当天傍晚,皇上翻她牌子。
“朕看看,真的有了?”
皇上一见到她就摸她的肚子,方鱼本来就只穿着寝衣,皇上的手直接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摸她的肚子,她无奈道:“皇上,太医都不能确定怀孕,有可能没怀,哪怕是真的怀了,可能也才一个月,摸不出来什么的。”
乌雅氏的肚子平坦得很,摸到一点软软的小赘肉,康熙看向她,肯定道:“一定是有了,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确定。”
“皇上都觉得我怀上了,还翻我的牌子,我今晚可不能侍寝。”
康熙敲了敲乌雅氏的脑袋瓜,他不过是想见她而已,没想做那事,他又不是真的不知分寸。
“没让你侍寝,你老老实实待着就行。”
两人躺在床上,皇上还在摸她的肚子,方鱼心想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后宫女人怀孕,怎么表现得像第一次一样。
“皇上,荣嫔娘娘她们也为皇上生过孩子,皇上是不是也曾这样摸过她们的肚子?”
康熙觉得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不要作答,乌雅氏是一个容易拈酸吃醋的人。
“皇上,你回不回答?”
康熙摇摇头,惹来乌雅氏捂脸,她的小手覆盖住他的脸,乱揉一通,他嘴角微扬,眼里尽是笑意。
乌雅氏又拉他的手,在虎口的位置用力一咬。
“朕看你才是属狗的。”
“咬的就是你。”
康熙安抚性地顺了顺她的后背,“好啦,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别胡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方鱼努努嘴,她发现皇上是一个懂得回避的人,猴精猴精的,她也的确困了,就没继续跟他掰扯,闭上眼睛入睡。
次日一早,天不亮,方鱼就被早起的皇上吵醒,皇上让她等他一起用膳,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翻过身又继续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一睁眼天已经亮了,采莲说是辰时了,她起来穿衣,简单洗漱后等着皇上面奏结束。
皇上一过来,奴才们就把早膳摆上,皇上这的早膳一向丰盛,满满当当摆满一桌。
“吃吧,吃多一点,孩子也要吃。”
方鱼瞥一眼皇上,不满道:“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一旁的梁九功听到都吓得一激灵,德贵人这话问的,哪个小主敢这样问,在皇家,向来是子嗣为重,有时候子嗣大过怀着子嗣的女人,所以有时候保大保小中一般选择保小,除非小的保住了也没能存活才会保大,后宫聪明的女人都不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这是一种忌讳。
梁九功瞥了瞥皇上的神色,皇上一点都不恼,甚至还是温柔地看着德贵人,回了一句你重要,所以说皇上纵容德贵人到什么程度,从这个答案中可见一斑。
德贵人没有孩子都这么得宠,赢得皇上的喜欢,这要是有了孩子,生下阿哥,德贵人往后在后宫不说横着走,也应该没人敢跟她对着来。
没等梁九功从震惊中回神,德贵人又语出惊人。
“必须救我,若是我跟孩子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必须救我,不许跟我说保大保小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先救我,我的命是最重要的。”
梁九功都快给德贵人跪下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知道了。”
皇上又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才哄得德贵人开心地用膳。
方鱼没看到梁九功脸上的震惊,她觉得自己不过是说出最正常不过的话,不说在古代,在现代都有保大保小的问题,她觉得没出生的孩子肯定不能比她重要,这只是提前跟皇上确定好而已。
“喝点牛乳,牛乳对身子好。”
方鱼摇摇头说牛乳有腥味,她不想喝。
康熙没勉强乌雅氏。
方鱼这回是吃到一半就开始反胃,一下子吃不下了,一次是偶然,两次就不是,不用等太医把脉,她也觉得自己怀上了。
她连那些膳食的味道都闻不得,离得远远的,“皇上,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我先回永和宫了。”
“回去后再叫膳,你吃得太少,等好一些再吃一点。”
梁九功见皇上像养孩子一样细心叮嘱,没见皇上对哪位小主这样过,也只有德贵人了,正当他还在默默感慨时,只听见皇上让他备轿辇送德贵人回去。
“回皇上,敬事房的轿辇就候在后面。”
方鱼跟皇上摆摆手,带着盼柳跟红叶离开乾清宫,她坐敬事房的轿辇回永和宫。
回到房间后,她吃一些腌渍的酸梅才把反胃感压下去。
盼柳脸上尽是笑意:“谢天谢地,小主终于怀上了,奴婢等会让小方子去拿点吃的,皇上说得对,小主方才吃得太少了,小主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补,那个红叶,小主现在不能受寒,你往炭盆里多添些炭。”
“盼柳,现在可能才一个月,你不用这么紧张。”
盼柳反驳道:“小主,前三个月才更要重视,前三个月正是胎象不稳的时候,奴婢觉得小主这阵子还是不要出门了。”
方鱼无奈地看向过分小心谨慎的盼柳,她坐在美人榻上,让盼柳掰个橘子给她吃。
小方子经盼柳吩咐后才知道自家小主在乾清宫又反胃了一回,那小主怀孕就八九不离十了,只等月份久了把出双脉。
既然小主怀孕了,想来不想吃那些油腻的吃食,他特意交代膳房的袁大厨,膳食最好清淡一点,别大油大荤。
安太医在巳时过来给她把脉,方鱼觉得每日把脉比较麻烦,让安太医每隔三天过来一次,她要是身子不适,自会去请太医。
没过两日,皇上给她赏赐,送来不少好东西,方鱼让盼柳都收进库房,她这一怀孕更是成为后宫艳羡的对象。
当天傍晚,她又被召去乾清宫。
“皇上,你给我的赏赐太多了,后宫那些小主嫔妃都快羡慕死我了。”
“注意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被训的方鱼吐了吐舌头,笑着抱住皇上的手臂:“是我说错话,我以后不说这个字,皇上别生气。”
“你是想朕给你赏赐还是不给你赏赐?”
方鱼歪着头想了一下,当然还是给赏赐比较好,她不嫌金银珠宝多,别人羡慕嫉妒就让她们羡慕嫉妒吧,反正都这样了,她被羡慕嫉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朕看你分明是个贪财的。”
“那我进宫当小主当然是享受荣华富贵来着,我想锦衣玉食,我不想吃苦,我可吃不了苦。”
康熙听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满脸无奈,捏了捏她的小脸:“所以也就朕能满足你,你要是不进宫,过着担心柴米油盐的日子,朕看你要日日垂泪。”
乌雅氏太娇气,这样娇气的人幸亏进宫当了主子,不然过不了苦日子的她在外面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他真想知道她爹娘是怎么生养她的,怎么把她养得那么娇气。
“所以我记着皇上的好,记着皇上的恩,我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朕没感觉到。”
夜里,方鱼让皇上知道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手到后面都酸了,好在最后帮他弄出来。
第37章 037更新
坤宁宫。
乌雅氏怀上了。
钮祜禄.玉婉本想着尹氏跟戴佳氏能先怀上,没想到是乌雅氏先怀上,她自己不可能再怀孕了,只能养别人的孩子,她心想着若是养乌雅氏的孩子呢。
乌雅氏得宠,皇上看起来很喜欢乌雅氏,男人不同于女人,女人怀胎十月已经对即将生下来的孩子充满怜爱跟疼惜,那是从女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男人不用怀孕,孩子生下来对男人而言可能也只是陌生人,男人对孩子的爱是后天的,需要相处,需要时日的积累才会产生。
如果那个孩子是皇上喜欢的女人所生,皇上才会先天对孩子多一些疼爱,就像皇上对太子一样,太子是赫舍里氏所生,皇上又极其敬重赫舍里氏,太子才会比惠嫔所生之子胤褆更得宠爱。
尹氏跟戴佳氏哪怕是有了孩子,她们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像太子那样赢得太多的怜惜。
现在宫里子嗣是少,可皇上还年轻,一二十年后,宫里的子嗣只多不少。
皇上朝政繁忙,孩子一多,难免顾此失彼,就像后宫有些女人得宠,有些女人不得宠一样,并非所有孩子都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乌雅氏生的孩子肯定比尹氏她们生的孩子更能得到皇上的垂青,皇上只要一看到乌雅氏的孩子就会想到乌雅氏,自然对孩子多几分疼惜。
只要乌雅氏一直得宠,她的孩子就肯定会一直被皇上注意到,而不是遗忘。
钮祜禄.玉婉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乌雅氏生下的是阿哥,她要养乌雅氏的孩子,让乌雅氏的孩子记在她名下。
在孩子没有记忆之前,从小抱过来,肯定会亲近养他长大的人,等孩子长大后,他们钮祜禄一族能给他更多助力,权衡利弊,他也会更亲近他们。
乌雅一族是靠着乌雅氏得宠才被皇上抬举的,比不上他们钮祜禄一族。
钮祜禄.玉婉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反正乌雅氏才刚怀上,容她慢慢想想如何让乌雅氏的孩子记在她名下。
……
方鱼这边不知皇后已经在惦记她的孩子,她开始每日犯困孕吐,有时候吃着吃着就想吐,反胃的时候闻到先前喜欢的膳食也会觉得恶心。
她现在吃点酸的东西能压下恶心感,她这儿的柑橘、杏子、山楂少不了,有些甜的瓜果,袁大厨他们也帮她弄成酸甜口,用盐腌制上半天才送上来。
到了三月底,她正式宣布怀孕,太医把出脉象,约莫三个月的身子。
太皇太后把她叫去慈宁宫,上下打量她过后给她赐坐。
“既然有了身子,德贵人日后更得稳重一些,哀家晓得皇上喜欢你,但如今你是有孕之身,要以孩子为重,不要勾着皇上胡来。”
方鱼心想这阵子皇上偶尔还是会翻她牌子,她没有真的侍寝,皇上没有进去,但翻牌子意味着侍寝,可能在太皇太后看来,是她有了身子还勾着皇上乱来。
她恭敬回道:“是,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保证不会乱来。”
临走前,太皇太后给她赏赐,东西还不少,算是给一巴掌赏一颗甜枣。
等她再被翻牌子时,她跟敬事房的福公公说她就不过去了,身子不适。
福公公表情有些为难,不过也不敢强行将德主子带过去,他回到乾清宫后跟皇上汇报。
“身子不适?你可有见到你德主子?”
“奴才有见到,是德主子亲自出来跟奴才说的。”
“那你德主子看起来如何?”
福公公犹豫,不知如何作答,在他看来,德贵人看上来并无大碍。
“说实话!”
皇上一沉声,福公公赶紧回道:“德主子看起来没有大碍。”
康熙就知道肯定前日皇祖母找她,皇祖母应该跟她说了什么,她胆子小才会拒绝过来。
“行啦,下去吧。”
“皇上可还要翻……翻牌子吗?”
“不翻了。”
康熙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难不成他在皇祖母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沉湎女色不顾皇嗣的帝王,他翻乌雅氏的绿头牌,只是想召见她,白天没空,只能晚上了,他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乌雅氏侍寝。
今晚,康熙一人独睡。
翌日,康熙在批阅奏折前,让梁九功唤乌雅氏过来书房,让他准备轿辇。
过一会儿,乌雅氏过来,他扫她一眼,今日的乌雅氏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对襟坎肩,里头是绣枝梅春绸旗装,梳了小两把式的旗头,还戴了珍珠耳坠,显然是特意打扮过,她如今是三个月的身子,肚子看起来还是一片平坦,但整个人给人一种珠圆玉润的富贵感。
“过来帮朕磨墨。”
“原来皇上叫我过来是让我给皇上做苦工呀。”
康熙幽幽地看她一眼。
“我给皇上磨墨,皇上别这样看我。”方鱼施施然地走过去。
康熙见方鱼只磨一会就故意转自己的手腕,他只好道:“好啦,朕是不指望不上你了,娇气得很。”
“我站不得,腰疼,手酸。”
想到乌雅氏的确怀着孩子,他便让她坐在一旁,别站着,换奴才给他磨墨。
方鱼闲着没事,也拿来一些纸,在一旁练字,练一会儿觉得肚子饿,让一直站在一旁的梁公公给她拿点吃的,橘子什么的最好。
梁公公很快给她拿来一盘子水果,有洋莓也有樱桃,橘子也剥好了。
她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慢慢吃起来。
梁九功在一旁瞧着只觉得德贵人在皇上面前自在得很,可能这也是皇上愿意宠德贵人的原因,谁见到皇上不是恭恭敬敬的,这样的人多了,皇上反而更喜欢那些在他面前做自己的人。
方鱼吃得差不多后,用手帕擦擦手,一抬头见到皇上正看她,她笑了笑:“皇上,我这阵子饿得快,一饿就想吃点什么。”
“朕不拘着你吃,但你也不宜吃太多,朕听说怀孕之人也要吃食上注意。”
“我会注意的,我其实吃得不多,我吐得多,肚子里的孩子正折腾我这个老母亲。”
“朕让人给你找一个懂得孕妇该吃什么的人到你那伺候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会注意的。”
康熙又说道:“你可以叫你额娘进宫陪你几日。”
方鱼挑眉:“这……这可以吗?我额娘可以进宫陪我吗?”
“嗯,朕说可以就可以。”
“那我额娘进宫陪我十日好了。”
康熙点头同意。
方鱼知道这是皇上给她的特许,不然以她的位份,其实不能随便召家人进宫。
她回到永和宫就立即写信,让小方子传出宫外,送到乌雅府上,她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不是原身,毕竟她进宫也有四年,人在宫里肯定会有变化的。
她知道仅仅凭她得宠还不行,她娘家也得撑起来,只有娘家有人撑起来才能给她依靠,所以她肯定得跟乌雅家的人接触往来。
过了三日,她额娘进宫,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一见到她,她额娘她们就跪下来给她行礼。
“给德贵人请安,贵人吉祥。”
方鱼赶忙把她额娘扶起来,”额娘不必多礼。”
“让额娘看看你。”安佳氏眼眶已经泛红,握着她的手,神情激动,“好好好,额娘看着你过得好就放心了。”
“额娘,我在宫中一切都好,额娘不用担心。”
安佳氏从自家女儿的样子就看出来女儿在宫中过得很好,这几年,因为女儿得宠,乌雅家跟着起势,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只是听别人说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如何得宠,并未真正见过,见到了才放心。
女儿在家中是娇养长大的,哪怕他们家是包衣奴才,但自己的丈夫从来不让女儿干活,说女儿将来有机会进宫,进宫后就有可能当主子,这双手一定不能因干活变得粗糙。
丈夫将希望寄托于女儿身上,在这件事上,安佳氏不得不承认丈夫还是有远见的。
“让额娘再看看你,这肚子是三个月了吧。”
“额娘眼力真好。”
安佳氏笑道:“你额娘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当然能看出来,本来额娘想带一些东西进宫,但你阿玛说进宫不能随意带东西,额娘就没敢多带。”
“宫里什么都有,额娘不用担心,额娘,快坐下。”
方鱼拉着她额娘坐下聊天,问一下家里的情况。
“你大弟跟二弟已经领了旗缺,在军营里当差,你几个妹妹年纪还小,你大弟今年要成婚了,跟安亲王的远亲结亲,算是一桩好姻缘。”
方鱼记得皇上提起过安亲王,安亲王这几年负责率兵跟那些叛军对抗,虽说是远亲,但能跟皇家沾点关系也是好事。
“那就好,我得给弟弟备一份厚礼。”
安佳氏现在最担心女儿肚子里的孩子,问她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方鱼回说是十月份。
“额娘这几天在宫里好好陪陪我。”
安佳氏点头,这是难得的机会,估计只有自家女儿怀孕后才有的机会。
方鱼将她额娘安置在永和宫后院一间收拾出来的空房,她额娘毕竟是生育过的,这几日在饮食上提醒她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还问她孩子的奶娘找到没有。
方鱼说还早,她额娘说不早了,奶娘得提前找好,最好是自己人,底细清楚,信得过才行。
方鱼让她额娘先在宫外物色几个,到时候她跟皇上说一说,看能不能安置在孩子身边。
她心里想的是她若不能亲自抚养孩子,这奶娘很可能也由不得她来挑选。
虽说她不是原身,但她额娘在的这几日真的待她很好,她忍不住亲近她额娘。
十日很快过去,她依依不舍地送她额娘出宫,让她额娘带走不少东西。
三个月后的胎象平稳了,方鱼有时候会在院子里走走,端嫔她们也会每日过来看她。
来到五月初,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子,端嫔给她带来一个消息——那就是皇后突然跟皇上请旨要抱养她的孩子,孩子记在她名下。
方鱼愣住了,皇后要抱养她的孩子?
“这皇后闷声不响地直接干大事,真没想到她这几个月筹谋着要养你的孩子,本宫就觉得皇后这人怪会膈应人的,她连提前知会你一声都没有,直接去请旨,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怎么想。”
端嫔愤愤道,她还指着乌雅氏生个阿哥,皇上心软,让这孩子养在永和宫呢,孩子养在永和宫,这日子才会热闹,没想到让皇后捷足先登。
皇后在上一年早产,听说那孩子是男胎,端嫔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后为何要抱养别人的孩子,她没了一个孩子而已,日后说不定还会怀上,皇后的年纪也没有大到生不出孩子的地步,现在抱养别人的孩子,记在她名下,名义上就是皇后的孩子了,要是她自己怀上了,到时候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端嫔见乌雅氏愣住,安慰性地拍拍她手背:“妹妹,这事还没有确定下来,还要看皇上那边的意思,皇上那么喜欢你,你可以跟皇上说一说。”
“端嫔娘娘,你说我能亲自养我的孩子吗?”
端嫔叹口气,这事很难,且不说乌雅氏位份仅是贵人,大清更是没有这个规矩,一般阿哥都不由生母自己养,都是抱离生母身边的,胤褆跟荣嫔生下的胤祉是养在大臣家,像先帝的儿子,要么直接由奶娘跟奴才抚养,要么由皇后抚养,再不济都得是嫔位以上的嫔妃抚养。
胤褆跟胤祉养在大臣家是因为宫里的孩子接二连三夭折,为了保住皇嗣才送到宫外抚养,现在皇上已有三个儿子活下来,所以乌雅氏这一胎可能不会再被抱到大臣家抚养,也就是有可能养在宫中,若是养在宫中,皇后的确有机会抚养这个孩子。
尤其是皇后这一请旨,直接告诉大家她想养这个孩子,若是其他嫔妃想跟皇后争,可能也已经没有机会,除非跟皇后过不去,直接得罪皇后。
“妹妹不如去求求皇上,皇上对妹妹总有几分怜惜,或许皇上会答应妹妹。”
方鱼之前试探性地问过一回,当时皇上没有回答她,她觉得哪怕是她求皇上,皇上也不会同意她养自己的孩子,这等于是破坏了规矩,太皇太后那边可能也不同意。
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盯着的,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破例。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做些什么。
得知皇后请旨抱养她的孩子第二天,午时一刻,她带着盼柳跟红叶走去乾清宫。
“德贵人,您怎么来了?”
殿门口前的张公公迎上来,露出笑容。
“张公公,我想见皇上,还请张公公通传一声。”
“行,还请小主在此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外面日头晒,小主最好是站在檐下,免得晒到。”
“多谢张公公。”
方鱼站在殿门口前等着张公公出来,过一会儿,张公公出来,朝她摇摇头。
“小主,皇上他正忙着,没空接见小主,小主……你要不先回去。”
方鱼没想到皇上不见她,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躲避吗?怕她问起皇后请旨的事,还是他自己也没想好孩子交给谁抚养。
皇上若只是在看折子,不是在召见大臣,完全可以让她进去,不请她进去就是不想见她。
方鱼气到肝疼,这人怎么这样,之前跟她柔情蜜意的,真遇到事又对她避而不见,她在心里暗骂他。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小主慢走。”
方鱼无功而返,第二天,她又是差不多的时辰过来,一样是以皇上忙被拒见,两次都是如此,显然他是不想见她。
她回去后让小方子去膳房那边要一份炖汤,等汤炖好后,她让小方子送去乾清宫,顺带帮她传一张纸条。
第三天,她再去乾清宫,皇上终于是肯见她了,她冷着脸进去,见到他也不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
康熙示意奴才们都下去,他见乌雅氏腮帮子鼓鼓的,十分生气的样子,他*拿出昨天她让人穿过来的那张纸,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觉得是什么?”
“朕怎么不知道你画工这么好。”
“皇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方鱼没好气道。
“你画了一只没有头的乌龟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骂皇上是缩头乌龟。”
康熙见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起身从雕花椅子上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你就不怕朕责罚你,什么都敢画,什么都敢说。”
方鱼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他们的距离,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有说错,皇上为何不愿意见我,对我避而不见,你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乌雅.宁燕,别得寸进尺,朕好好跟你说话呢。”
可能是孕妇心思敏感,方鱼被训了一句后开始掉眼泪,瞪着眼睛看着他。
康熙只是在床上见到乌雅氏娇气地喊疼掉眼泪,还没有在床下见过她掉眼泪,他无奈地叹口气,过去揽住她:“朕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自己先哭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当心自己的身子,别哭了,朕错了,朕应该见你的。”
方鱼推开他,又后退两步。
“当心,你就不怕摔着。”
“不关皇上的事,皇上又不在意我,不用你在这假慈悲,你不想见我,那我走好了,免得碍皇上的眼。”
康熙拉住想要离开的某人,哄道:“好啦,朕都说朕错了,你怎么气性还这么大,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就是气性大,我讨厌皇上,皇上以后都不要见我好了,不要你碰我。”
见乌雅氏情绪激动,肢体乱动,康熙真怕她摔着,赶忙拥住她,将她箍得紧紧的,“别乱动,你再动,朕真的以后都不见你了。”
“最好是这样,我也不想见到皇上。”
康熙直接堵住她气人的嘴,结果舌头被反咬一口,他只能松开。
“乌雅.宁燕,朕真的要生气了,你闹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是我不好好说话吗?难道不是皇上故意不见我,你故意晾着我,是你逼我这样的。”
“好,是朕错了,你别哭了,小心伤着孩子。”
“这孩子反正生下来也会给别人养,还不如不生下来。”
康熙这才沉脸,冷冷地看着她。
方鱼这个人会审时度势,知道他生气了,于是闭嘴噤声。
“朕下次再听到这样的话,朕绝对不饶你。”
方鱼抽噎,肩膀抖动一下,咬着唇看他。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最好记清楚,少惹朕生气,惠嫔跟荣嫔的孩子都是交给别人养,她们都没说什么,你哪来那么多的不满,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现在还养不了自己的孩子,朕不会为了你将大清的祖训放在一边,朕知道你很想养自己的孩子,但规矩就是规矩,皇祖母也不会让朕为了你破了规矩,大清的皇子本来就不能养在生母身边,你既是皇家的人,你应该要懂皇家的规矩。”
康熙一口气说了很多,见乌雅氏泪眼蒙蒙地看着他,他才稍微放软语气:“你放心,孩子不管是养在哪里,朕都会保证他被养得好好的,你可以看孩子,朕不会不让你见孩子的,你想见的时候可以见孩子。”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想养臣妾的孩子?”
“朕还没决定好,你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皇后她……上一年没了孩子,她也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是臣妾不懂规矩,让皇上为难了,臣妾不该跟皇上发脾气,臣妾知错了。”
康熙听到乌雅氏一口一个臣妾,听上去想跟他拉开距离,他就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他抹了抹她的眼泪:“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但是孩子不能养在你身边,朕虽是皇帝,但有很多事,朕也不能任性而为,朕也有不得已,要屈服的地方,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皇上有皇上的苦衷,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该逼迫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先走了。”
方鱼知道皇上意已决,这个孩子已经不可能养在她身边,至于会不会养在皇后身边,皇上他可能也还没决定好。
许是他先前待她太好,好到让她产生不该有的幻觉,让她一时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他是真的喜欢她,忘了他是皇帝,是她自己没看清,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如他所言,他有苦衷,有不得已的地方,所以他只能把她排在后面,委屈她。
自始至终他对她的好是有界限的,越过了,他会不留情地收回这份好,是她不该奢求,她其实应该看清自己的位置。
“你……”康熙见她这样子,反而更担心,她一副对他很失望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你是不是在怨朕?”
“没有,臣妾不敢,臣妾真的该走了,皇上放开臣妾吧。”
她这样子,康熙怎么能放开她,不把话说开,她肯定会怨他,跟他离心。
“朕的确不该对你避而不见,这件事上,朕做错了,皇后请旨,朕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你的孩子交给皇后抚养,所以才不想见你。”
“嗯,臣妾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考量,臣妾都明白。”
她越这样听话顺从,康熙越不舒服,她都不愿意看着他说话,他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寝殿里面带。
“皇上,臣妾该走了。”
“你不把话说清楚,你就不能走。”
“臣妾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上还想臣妾说什么,臣妾知道臣妾现在还不适合养自己的孩子,臣妾都知道,皇上到底还想臣妾说什么?”
康熙气道:“朕待你这么好,你就要因为这一件事跟朕置气,跟朕离心吗?你把朕对你的好都忘了,只记得这一件事是不是,朕就一件事不如你意,你就把朕对你的好通通都否定是不是?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着以后跟朕划清界限?”
“臣妾没有。”
“你敢看着朕的眼睛说吗?”
康熙也气到了,这乌雅氏完全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枉他之前对她那么好,她就因为一件事跟他在心里默默跟他划清界限,他对她的好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三年,他今日不惩罚她,他都消不了气。
他又堵住她的嘴,哪怕她咬他,他都没有松开,两人唇腔内都有淡淡的血腥味,他把她放倒到床上,身子压着她,手解开她的旗装扣子。
“皇上……”
“你说,你刚刚是不是想着以后都跟朕划清界限了?”
方鱼觉得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在她面前这么动怒,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她是这么想的,她想着以后自己老老实实当个得宠的小主,不要在他身上奢求太多,像对待老板一样对待他,上班打卡那一种,收回自己的心。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只是这个时候这个人这么生气,她肯定不能回答是,只嗫嚅一下嘴唇说没有。
“没有,朕看你就是有,朕待你的好,你一点都不记得,你只记得不好,养不熟的白眼狼。”
康熙直接将她衣服都剥落。
方鱼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太剧烈挣扎,尤其是某人在气头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她竟然还有点情动,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怀着孩子,荷尔蒙过高的缘故。
“皇上,孩子,你会伤着孩子。”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只是皇上有点气昏头了,眼睛都起红血丝了,直接将她的双手扳至身后。
“皇上……”
她的话被吞没。
康熙其实尚存一点理智,知道她还怀着身子,所以没有很结实地压住她,就怕压着她的肚子,她已经小腹微凸,隔了两个月没召她侍寝,他发现她又胖了一些,浑身都摸着软软的。
他也发现她眼神有点迷离,开始情动,嘴角边溢出一点声音,很是敏感。
“放心,朕会轻一点,不会伤着你。”
方鱼能说什么呢,只想着好歹是过前三个月了。
“你是不是也想朕了?”
方鱼瞪他一眼,要做就做,说那么话干什么,她这会可没有心思跟他说有的没的。
“呵……”康熙见到她瞪他,轻笑出声,说道:“朕保证你生的第二个阿哥让你自己抚养。”
“真的?”
“嗯,是真的,在你生第二个阿哥前,朕会封你为嫔,这样你的位份就可以抚养孩子了。”
不管怎么样,这会儿他愿意先给她一个甜头,一个希望,愿意画饼给她,她真的对他的失望就消去不少。
“皇上,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到时候别反悔,别言而不信,也不许出尔反尔,不然我真的生你的气。”
康熙觉得他稍微哄回来一点,他肯定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一言九鼎,不会反悔的。”
“反正我记住了,皇上要是反悔的话,我就把你的鼻子咬掉。”
康熙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没来由一紧,他略显无奈地看着她,再次肯定说他不会反悔的。
“那还做不做?”
都到这一步了,康熙觉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她看起来也是情愿的,太医说过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但她已经四个月了,应该是可以的,他轻一点就是,他低头攫住她的红唇,手上的力度放轻。
“不生朕的气了吧?”
“我还要看皇上的表现,皇上别以为这样就能哄好我了,你可是要把我的孩子交给别人,你说几句好听话就想让我消气,我昨天想见皇上却见不到,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好啦,当心气坏身子。”
康熙哄她。
两人做了一回,颇为尽兴。
第38章 038更新
没过几日,皇后便让奴才过来给她送东西,金银漆器、玉石、茶叶、织绣等各式各样的东西。
方鱼都给退了回去,这收了不就等于默认她的孩子给皇后养了嘛,皇上都没下决定,她没必要自己先应下,皇后直接去请旨,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不就是觉得她做不了主,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又做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
白天端嫔又过来,跟她说佟贵妃也请旨抱养她的孩子,方鱼这才皱眉头。
这佟贵妃是纯粹跟皇后过不去还是她真的想养她的孩子,而且她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她们怎么知道她生的是阿哥。
“妹妹,眼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成为香饽饽,她们出于什么心思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想把孩子给谁养,你自己得先想好。”
方鱼叹口气,回道:“娘娘,我人微言轻,这事由不得我做主,不是我想把孩子给谁养就给谁养,哪个额娘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出来,我现在只想好好养胎,不去想这些事,由不得自己的事只能静观其变,无论是皇后还是佟贵妃,她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了,随她们去。”
端嫔难得对乌雅氏生出几分同情,别看乌雅氏这么得宠,可得宠又怎么样,自己的孩子养不了。
“妹妹说得对,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胎,她们请旨是她们的事,这事最后是看皇上的意思,本宫就不在这里叨扰你了,你好好歇着吧。”
送走端嫔,方鱼回床上睡个午觉。
许是她将皇后的赏赐都退回去,翌日,皇后亲自过去永和宫,对着她嘘寒问暖,但没有提到孩子的事。
方鱼也跟她周旋,扯一些有的没的,也不提孩子的事。
皇后先忍不住:“乌雅妹妹,不瞒你说,本宫上一年早产,太医没来之前,本宫就出了很多血,太医为了保住本宫的命,当时让本宫喝了催产汤药强行让孩子提前生出来,七个月的胎儿生出来本来就活不了,本宫虽侥幸留住一条命,但孩子没了,本宫也失去做额娘的唯一机会,宫中好几个太医都说本宫那次早产伤着底子,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佟贵妃她还年轻,她还有生育的可能,她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本宫却不会了,所以你的孩子,本宫绝对会视如己出。”
方鱼被皇后这一番自揭伤疤的话弄得疑惑不已,皇后不能生孩子了?上一次早产让皇后伤着身子,不能再怀孕了吗?
她从未听说过这个传闻,一年过去,皇后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她忍不住在想皇后自揭伤疤是为了说服她,让她同情她,增加谈判的筹码,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把孩子交给她养而编造谎言还是这事是真的?
她记得钮祜禄氏在历史上的确是没有孩子,而且早逝,但佟贵妃也没有孩子。
“皇后娘娘……”
“妹妹不用可怜本宫,本宫只想告诉妹妹,本宫比佟贵妃更适合抚养妹妹的孩子。”
方鱼也没有真的同情皇后,因为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依旧敷衍道:“皇后娘娘,孩子的事,臣妾做不了主,这事是皇上做主,臣妾没法左右皇上的决策,但于臣妾而言,臣妾觉得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后宫诸姐妹体贴入微,倘若当了额娘,也必定会是一个好额娘。”
“有妹妹这番话,本宫就放心了,妹妹这里要是缺什么,让奴才过来跟本宫说,千万不要不敢开口。”
“嗯,臣妾晓得了。”
话说到这了,皇后起身离开,方鱼本想恭送皇后,皇后示意她不用起来。
又过去半个月,请旨的风波消停不少,皇后还是隔三差五过来看她,佟贵妃倒是没来过一次。
随着日子过去,方鱼肚子逐渐大起来,来到八个月。
有一日梁九功领着接生产婆过来,一共四个,年纪都在三十五岁以上,看上去都颇有经验。
梁九功说这四个接生产婆都是皇上筛选过的,个个身家清白,都是八旗里的包衣奴才,都有上百次的接生经验。
因她预产期快到了,这接生产婆先安置在永和宫。
梁九功递上册子,她翻看一下,这册子上面记下这四个接生产婆的所有家人,可以说祖宗三代跟亲戚三代都记得清清楚楚,除非她们想牵连九族,不然她们不敢在她的生产上动歪心思。
既然是皇上找的人,方鱼是信得过的,不过还是简单问几句后就收下了,让她们在永和宫住下。
这还没有完,没过两日,梁九功又领着一批奴才过来,说是孩子出生后,不仅仅需要奶嬷嬷,还需要奴才在身边伺候,他把人带过来给她挑选。
内务府已经挑过一遍,皇上也已经挑过一遍,她再从里面挑顺眼中意的。
方鱼也知道皇上的心思,他无非就是想告诉她,这孩子不管最后是被谁抚养,孩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的人,让她放心。
只是方鱼也有自己的心思,她知道自己生的是阿哥,还是未来的皇帝,在这个时候更要往孩子身边塞娘家那边的人,她阿玛跟额娘两个月前就给她举荐了两个奶嬷嬷,是乌雅家的亲戚。
阿哥们都是亲信抚养他们长大的奶嬷嬷,历史上的太子还让他的奶公当上内务府总管大臣。
“梁公公,这事还不着急,还有两个月,孩子才会出来,你把名册交给我,我先看看。”
梁九功把名册递上,见德贵人现在没有挑人的心思,先把人领下去。
方鱼想了想,让小方子准备一份炖汤,她要过去乾清宫一趟。
半个时辰后,她到乾清宫,很快被迎进去。
“你现在都八个月的身子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康熙见到乌雅氏挺着大肚子过来,因为身子笨重,她走路都没有以前轻巧,他看着都为她捏一把汗。
“我能走,只是过来找皇上而已,怎么能说是乱跑,皇上,你让我给孩子挑选奶嬷嬷跟伺候的奴才,我这里已经有两个选好的奶嬷嬷了,是我们乌雅家的亲戚,刚生完孩子两个月,奶水充足,不如将她们安置在孩子身边。”
“两个奶嬷嬷怎么够?你再挑四个。”
“皇上是……同意了?”方鱼不确定地问,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他同意,毕竟这算是为乌雅家谋私利。
“那两个人可是你信得过的?”
“是我阿玛跟额娘举荐的,皇上可以先核查一遍,我把名单拿过来了,喏,就这两个。”
康熙有时候觉得乌雅氏傻乎乎的,别人往孩子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都是悄摸的,不让别人看出来,她倒好,直白地跟他点明,生怕他看不出来。
这几个月,乌雅氏安安分分,不再为孩子给谁抚养的事跟他闹腾,他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满足她。
康熙看一眼她的名单,把它递给梁九功,让梁九功回头查一查,见乌雅氏眼睛亮亮的,笑得很开心,他跟着嘴角上扬。
“好啦,现在你最应该好好安胎,别到处乱跑,有什么事让奴才过来传话就好,朕有空就去看你。”
“那我先走了,皇上也要当心身子,别太累,身子最要紧,这炖汤,我就留这了,皇上想喝就喝,不想喝的话赏给奴才。”
康熙嗯了一声,让人护送乌雅氏回去。
方鱼刚回到房间坐下,小方子过来通禀说膳房的小顺子求见。
“让他进来。”
小顺子一进来就跪下来,方鱼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主,你别担心,没发生什么事,是奴才……奴才有事求小主,奴才……”
小顺子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这几年,小顺子在膳房照顾她许多,方鱼让他开口,能帮他的,她尽量帮。
“奴才知道小主子很快就要出生呢,奴才……奴才想到小主子身边伺候。”
方鱼还没说什么,盼柳就先忍不住瞪小顺子一眼,他好意思开口,这宫里有多少奴才想到小主子身边伺候,自打主子怀孕以前,巴结她们三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都是想到小主子身边伺候,这宫里人人都说主子这一胎是个阿哥,因为是个阿哥,奴才到阿哥身边伺候可是一件好差事。
他们都回绝了,没有跟主子提起那些奴才攀交他们的事,就是不想主子为这些事烦心。
小顺子倒好,一下子就跟主子提这么大的要求,膳房那边虽说是管着主子们的吃食,但不是一件好差事,不能在主子面前得脸就算了,主子要是吃错东西也会怪罪他们身上,这奴才在膳房的前程顶多是当个膳房总管,哪像在阿哥身边当差,那可是大大的肥差。
盼柳轻轻捏了捏主子的肩膀,提醒主子别心软答应小顺子。
方鱼觉得小顺子其实还行,这几年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跟忠诚,小顺子二十二岁,在宫里当差也有七八年了,年纪不小,做事还算稳重。
她觉得让小顺子到胤禛身边当差不是一件坏事,反正皇上给她挑选的那帮人,她也不认识,至少小顺子,她是认识的。
“小顺子,你觉得你比别人好在哪里?我为何要将你留在小主子身边伺候,你有何优势?”
“奴才只知道奴才忠于主子,一定不会背叛主子。”
方鱼犹豫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我会让你到小主子身边伺候,希望你把差事办好,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小顺子连磕几个响头,把额头都磕红了:“谢谢小主,奴才一定会伺候好小主子,奴才会把小主子的命看得比奴才的命还重。”
“起来吧,你先回去等着吧。”
方鱼过几日从梁九功递上来的名册中挑选好奶嬷嬷跟奴才,再加上一个小顺子,将他们的名单递给皇上,剩下的事应该就是皇上跟内务府那边来安排了,她只管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九月二十日,离她预产期越来越近,方鱼跟着接生产婆在房间内动一动,为了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容易一些。
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皇上很快进来。
“给皇上请安。”
康熙托住她的手:“平日没见你这么规矩,偏偏在这个时候规矩这么好,都这样子了还行什么礼。”
方鱼示意奴才们都出去,人一走,她挺着臃肿的肚子攀住皇上的脖子:“皇上,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还好,就是肚子圆了一点。”
康熙觉得乌雅氏的脸没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精致好看,就是人的确是丰腴不少。
“皇上,什么叫还好?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哄哄我嘛,我知道我这个样子肯定很丑,没有宫里那些小主好看。”
康熙摸了摸她肚子,柔声道:“不丑,你比她们好看,就是胖了一点。”
方鱼忍不住翻白眼,这人真是不会说话,直接说她好看就行,还要添一句她胖了的话,她气得撞一下他额头,松开他往床边走去,气呼呼地坐下来。
康熙跟着她坐下来,凑过来亲她。
这一亲就变成一个漫长的热吻,方鱼发现怀孕后她更容易情动,偏偏情绪被挑起来又什么都不能做。
“朕想吃了你。”
“吃不了,我肚子都这么大了,皇上还是安分点。”
皇上又隔着衣服揉了揉她的胸,方鱼没有制止。
“真的大了很多。”
“皇上,你别说了,别讲这些少儿不宜的话,你知不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能听得到的。”
“是吗?”
方鱼肯定地点头:“当然是。
她刚说完,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胎动,踢了一脚,她赶忙把皇上的手放在她肚子上:“皇上,你看,它动了,我就说它听得到。”
康熙真的能感觉到孩子在动,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之前后宫的女人怀孕时,他很少去看她们,也从未经历过胎动。
“这一定是阿哥,只有阿哥才会这么有劲。”
方鱼默默翻白眼,心想皇上这个清朝“余孽”,重男轻女,只盼着生的是阿哥。
“皇上,你找我有事吗?”
“朕只是过来看看,这阵子可有不适?”
方鱼这一胎除了刚怀孕时孕吐比较厉害,到后面就顺利许多,孩子没怎么折腾,除了有时候晚上睡觉时腰酸与抽筋,其它的都还好。
“没有,一切都好。”
“朕过来告诉你,朕决定把你的孩子交给皇后抚养。”
虽说方鱼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可当皇上亲口说出来时,她脸色还是不大好看,闷闷道:“臣妾知道了,皇后她是六宫之主,臣妾晓得皇后肯定会对孩子好的。”
“她跟朕保证她会对孩子视如己出,养在宫中,你也可以随时过去看他。”
方鱼知道不可能随时,那是皇后的坤宁宫,岂是她能随时过去的,她低下头,不说话。
“你放心,孩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你先前挑选过的。”
“嗯,臣妾知道了。”
康熙知道她这会失落,他抚了抚她的后背,“别难过了,朕保证我们的孩子肯定能平安长大,皇后她也不是不好相与的性子,你跟她都是孩子的额娘。”
方鱼想说皇后才不是孩子的额娘,不过还是忍住没说,这孩子交给皇后抚养,记在皇后名下,算起来她才不是孩子的额娘,而皇后才是孩子的额娘,嫡额娘。
她偏头看皇上一眼,张口在他脸上咬一口。
康熙没有制止她。
方鱼咬出一个牙印才松开。
“朕提前过来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省得你要从别人那里听说,等孩子生下来后,孩子可以先在你身边养几个月,不会立刻抱走。”
“说不定是个格格,若是格格的话,皇后肯定不想养。”方鱼带有一点怨气道。
康熙揉了揉她的脸,没接话。
方鱼有点想赶人了,不然她越看他越气,她说道:“皇上,你该走了,臣妾已经知道了,你回乾清宫吧。”
“在赶朕走?”
“没有,臣妾怕耽误皇上的正事,皇上有那么多折子要看,该回去看折子了。”
康熙又凑过去亲她,堵住她说话的嘴,直到人软在他怀里,他才停下。
“别因为这事怨朕。”
“没有,臣妾没有怨皇上。”
康熙不怎么信她,她这样子不像是没有怨他的样子,他捏了捏她耳垂,“真的不怨?”
方鱼终于抬起头:“真的没有,孩子记在皇后娘娘名下,对孩子而言是好事,谁让我这个亲额娘不够尊贵。”
“等你生了孩子,朕就晋你位份。”
“这可是皇上说的。”
孩子既然不能亲自抚养,总要得点好处,她现在是贵人,往上升一升总归是好事。
康熙笑了笑,拥着她又亲了亲,想着她好久没有侍寝了,他还真的有点想她。
亲完后,他说陪她用膳,她没有拒绝。
等膳食摆上来,他们面对面坐着,康熙发现乌雅氏吃得不多,她以前很喜欢吃来着。
“怎么不吃?”
方鱼到后面几个月有意克制饮食,她觉得胎儿不宜过大,不然苦的是她这个额娘,这宫中人人都告诉她多吃,他们可能更看重的还是皇嗣,但她更看重自己,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没有她,哪来的孩子,古代这医疗技术,她不敢赌,不想因为胎儿太大难产疼上几天几夜,所以她不会吃得太饱。
这话,她不能跟皇上明说,皇上跟宫里人一样更看重子嗣,她只说她不是很饿,没什么胃口。
好在皇上没有怀疑,吃过后,皇上终于离开了,方鱼在后院走走消食。
第39章 039更新
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凌晨。
方鱼睡着睡着就突然惊醒,她往下一摸,她破水了,她急忙喊人。
“小主,怎么了?”守夜的红叶立即过来询问,把烛灯点上。
“破水了,快去把太医跟接生产婆叫过来。”
红叶比她还不镇静,急急忙忙去叫人,过一会儿,整个永和宫都亮起来,灯火通明。
产房已经提前两个月备好,接生产婆都在永和宫住着,方鱼刚破水,距离真正要生估摸着还有好几个时辰。
端嫔进来跟她说不用担心,她已经让人去通知皇上,太医也已在来的路上,热水跟参汤都已经让人备起来。
“你放心,外面有本宫呢,定不会让你出事,你只管平安诞下小阿哥。”
这个时候,端嫔安抚宽慰的话语让方鱼的心稍微定了定。
“我们这些人就不跟着你进产房了,免得弄脏产房,你不用害怕,虽说你是头一回,但接生产婆都是有经验的,你听她们的就好。”。
方鱼跟端嫔点点头,随后她被搀着进到准备好的产房,除了四个接生产婆,只有盼柳跟着进来。
过一会儿,值夜的太医也赶到了,候在后面以防不时之需。
方鱼听接生产婆说她才开了两指,估摸着要天亮后才能生,她时不时经历阵痛,产婆怕她咬着舌头,让她含着一块布。
不知过了多久,方鱼听到外面有嘈杂声,盼柳过去门边收消息,说是皇上过来了。
皇上过来了也不能缓解她的疼痛,方鱼跟着产婆的指示开胯,尽量不管外面的人。
她都不知道在产房内待了多久,参汤都喝了两碗。
天逐渐亮了。
皇后等人是在天亮后得知消息才赶过来,跟着皇上守在永和宫的后院,都齐齐站在走廊下,离产房很近。
钮祜禄.玉婉见皇上绷着脸,看得出来很担心里面的乌雅氏,她听说皇上早就过来了,比她们早来两个多时辰。
她既然要抚养乌雅氏的孩子,自然不希望乌雅氏出事,也在内心祈祷着乌雅氏生的是阿哥。
许是乌雅氏要开始生了,一盆盆热水被送进去,很快一盆盆血水被送出来。
她们在外面的人没有听到乌雅氏的叫喊声,不知乌雅氏到底如何。
“生了生了,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德贵人生了,是个小阿哥。”其中一个产婆出来回禀,激动道。
钮祜禄.玉婉刚想说什么,皇上就先问德贵人如何,她不由地偏头看皇上一眼,一个男人在不在乎你,就看生孩子的时候,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问谁,是孩子还是孩子的额娘。
先前张氏生小格格时,皇上都没有过去看张氏,荣嫔生孩子的时候,皇上倒是过去了,但没有全程都在。
钮祜禄.玉婉还在想着皇上的反常时,另一个接生产婆已经用红缎子抱着小阿哥抱出来,她想也没想地上前看孩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阿哥十分康健,哭声也很洪亮。”
钮祜禄.玉婉听着产婆的话,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孩子的脸,乌雅氏生的孩子不像她之前早产生下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一个,这孩子一看就很壮实,足月出生的孩子就是比早产儿要康健,小阿哥眼睛紧紧闭着,皱皱巴巴的,但哭声如产婆而言,洪亮得很,她直接从产婆手中抱回去哄孩子。
端嫔伸出去的手只能收回来,问道:“德贵人呢,德贵人怎么样了?”*
“回娘娘,贵人很好,贵人这一胎生得平顺,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疲惫,这会正在收拾。”
端嫔这才放心下来,许是皇后抱孩子抱得太久,她提醒一句:“皇后娘娘,孩子刚生出来,不能见风,还是把孩子交给奶嬷嬷吧。”
钮祜禄.玉婉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早就一旁候着的奶嬷嬷,让奶嬷嬷抱回房间,她看向皇上,开口道:“皇上还要面奏,这里就交给臣妾吧,臣妾定会照顾好妹妹跟小阿哥。”
皇上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德贵人几时出来,产婆说快了。
钮祜禄.玉婉眼神一深,没再说话。
又过一会儿,德贵人被用厚被褥抬着出来,从产房抬回她的房间。
他们跟着进去,德贵人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微微发白,其它的还好,她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头发也被简单绑起来,整个人已经没有生孩子时的狼狈跟狰狞,只有美人疲惫时的娇弱与我见犹怜。
钮祜禄.玉婉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得表现出关心,她上前关心道:“乌雅妹妹,辛苦你了,孩子已经让奶嬷嬷她们抱去照顾,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孩子,眉眼像你也像皇上,妹妹好好休养,这次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为皇上绵延子嗣是臣妾应该做的。”
“好好歇着吧。”皇上开口,“朕跟她们先出去了。”
乌雅氏点点头,于是皇上领着她们出去,皇上在外面封赏整个永和宫的人,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照顾乌雅氏,随后他们都各自回宫。
钮祜禄.玉婉会到坤宁宫后到暖阁的铺炕上坐下。
桂嬷嬷递上暖手炉给自家娘娘暖手,她说了一句:“真是小阿哥,这德贵人命真好,第一胎便是阿哥。”
“阿哥好,阿哥好。”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让她来抚养乌雅氏的孩子,但她觉得她比佟贵妃更有希望,佟贵妃跟乌雅氏不合都闹到明面上,上一次两人大打出手,她显然比佟贵妃更适合抚养乌雅氏的孩子。
“嬷嬷,上次让德贵人退下的赏赐往里面添一下人参、党参、灵芝等补品进去,明日送去给德贵人。”
“嬷嬷晓得了。”
钮祜禄.玉婉想起什么,又说道:“还有小孩子穿的衣服、长命锁、小孩子戴的玉、银手镯跟银脚镯都备好,本宫一同拿过去给德贵人。”
桂嬷嬷点头应是。
第二天,巳时一刻。
钮祜禄.玉婉领着人过去永和宫,正好乌雅氏已经醒了,她将她带过来的那些赏赐通通命人放在乌雅氏房间内,把小孩子用的东西特别拿出来展示给乌雅氏。
“这玉是大师开过光的,还有这长命锁,本宫让人在上面雕了字,妹妹,你看看。”
方鱼粗粗地看两眼,她知道皇上已经决定将孩子交给皇后抚养,她就不能跟皇后闹僵,她挤出笑容,假装感激道:“娘娘真是有心了,臣妾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戴在孩子身上看看,盼柳,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方鱼亲自将长命锁挂在孩子脖子上,称赞道:“真好看。”
“这孩子睡得真熟。”
方鱼回道:“是啊,奶娘说他昨天夜里睡得也熟,孩子不就是这样嘛,觉多,娘娘可以再抱抱他。”
钮祜禄.玉婉昨天抱过一回,当时有点舍不得还回去,见乌雅氏又主动让她抱孩子,她就知道她抚养孩子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她小心翼翼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慈爱地看着孩子,这以后会是她的孩子。
方鱼伤口还疼着呢,跟皇后说话都是坐在床上,她已经没什么心思应付皇后,只想皇后离开,让她好好歇息。
大概是母子连心,皇后刚抱一小会儿,孩子就哭了,许是饿了,奶娘把孩子抱走喂奶。
皇后也没什么话要说了,起身告辞。
“恕妹妹不能起身送娘娘,娘娘慢走。”
“不用送,你好好休养,好好坐月子,本宫先走了。”
等皇后一走,方鱼将小方子把皇后给她的赏赐原封不动放进库房里,暂时不要动。
“小主,该用膳了,吃点东西吧。”红叶把膳食端进来,在床上支起小方桌。
她不需要喂奶,所以膳食比较清淡,不用太补,她喝了一碗鸽子汤,吃了两碗肉粥就饱了,她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给她。
过几个月孩子可能就被送到皇后那边了,她能这样跟孩子亲近的日子不多。
喝足奶水的孩子又开始昏昏欲睡,小脑袋耷拉着,方鱼亲了亲孩子的小手。
皇上过来了,方鱼只抬头看皇上一眼,又继续亲孩子的手。
“才第一天,你别抱孩子,小心伤口疼。”
“没事,我只是抱一小会,皇上,你要抱一抱吗?”
康熙是有经验的人,先前抱过太子,所以他抱孩子的动作很娴熟,没有任何别扭。
“皇上,你比我还要会抱孩子。”
“你抱多了也会娴熟的。”
“就怕我没有机会。”
两人同时静默,方鱼很快转移了话题,问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给孩子取名字。
“朕一个月前已经想好了,从胤字,叫胤祈,你觉得如何?”
方鱼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会听到是胤禛两个字,胤旗是怎么回事,哪一个旗,旗帜的旗,棋子的棋,还是祈祷的祈,难不成她生的不是四阿哥胤禛,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孩子,难不成三阿哥胤祉跟四阿哥胤禛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是祈望的祈,字从示。”康熙见乌雅氏困惑,解释一句。
方鱼不能直接说这个名字不行,毕竟是皇上一个月前想的,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她笑道:“祈字不错,胤祈,这名字听着不错,皇上可是将生辰八字凑一起算过了?祈字跟孩子的生辰八字合吗?”
“朕过几日让钦天监那边算一算。”
“嗯,我都听皇上的,皇上,他睡着了,你把他交给奶娘吧。”
皇上在她这待一会就离开,方鱼也累了,又睡过去,等她醒来时,她想洗头,头顶有点发痒,只是被盼柳她们拒绝,说是坐月子时不能洗头,容易着凉,她只能忍着。
在她坐月子期间,皇后时不时过来看她,跟她相熟的小主也会过来陪她说说话,皇太后也来过一回,带来太皇太后给她的赏赐。
接生产婆偶尔也给她揉按一下肚子排恶露,也会给她通奶。
到了第二十天,方鱼恢复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走路,底下的伤口也已经愈合。
她是真受不了二十天没洗头,坐月子要坐四十天,她强逼着盼柳她们给她打水给她洗头,洗过后,她才觉得清爽许多。
“看看,我把我们家六月穿过的小衣裳都给你拿过来了。”
张常在把婴儿的衣服都摆在床上,跟她说孩子穿旧衣服更好,百家衣代表着福气。
“多谢姐姐,我会吩咐奶娘给孩子穿这些衣服的,听奶娘说,孩子夜里总是醒好几回,姐姐有什么办法让孩子夜里睡个整觉?”
张常在的小格格已经三岁了,因是格格,这孩子本该养在格格所那边,只是张常在体弱多病,她心疼孩子,一直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指责。
“应该孩子肠胃胀气,让奶娘给孩子多多揉摸肚子排气,孩子一下子也别喂太饱,要分多次喂,这样对孩子更好。”
方鱼记下。
“都在说什么呢?”
盈珊也走进来,十一月底的京城已经寒风刺骨,她先走到房间内的炭盆前烘烘身子,等身子回暖一些才到床边。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
盈珊念叨:“这月子一定得坐好,月子坐不好,容易留下病根,能不通风就不通风,你再忍忍,再过十几日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这门窗都被盼柳关得紧紧的,没有一点风透进来。”
盼柳在一旁说她前几日洗头了。
盈珊拍一下她的手:“你也是,就不能再忍忍,洗头容易着凉,这天这么冷,怎么还洗头了。”
方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皇上给小阿哥取名字了没有?”
方鱼摇摇头,说还没确定下来。
“孩子呢?”
“睡着呢。”
盈珊站起来说她去看看孩子。
张常在笑道:“那拉妹妹到底是过来看你的还是看孩子的。”
方鱼轻笑,挪揄说她是来看孩子,顺便看看她。
小方子从外面进来,说他见到皇上朝永和宫这边过来了。
张常在立即起身:“皇上来了,姐姐就不在这里打扰妹妹了。”
方鱼没有强留她,等张常在一走,她让盼柳把盈珊从隔壁孩子的房间叫到这边,皇上到的时候,盈珊恰好在房间。
她们给皇上行礼。
“都起来吧,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方鱼回说只是凑在一起聊天。
“聊什么?”
“聊孩子起夜的事,皇上,你看,这是张常在带来的衣服,都是小格格穿过的。”
康熙往床上那一堆衣服瞧一眼:“这是格格穿的,男孩子怎么能穿女孩子穿的衣服。”
方鱼心想小婴儿穿的衣服哪分得出是男女,婴儿什么都能穿,不过她听说太子是每天穿新衣,她敷衍道:“孩子有衣服穿就好,这是张常在的心意,心意最重要,格格穿的,阿哥也能穿得下,皇上是不是过来看孩子?”
康熙其实是过来看她的,不过她都这么说了,他只能嗯了一声。
“盼柳,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那拉.盈珊见宁燕跟皇上说话这么自然,她生出几分羡慕,她在皇上面前永远做不到这么自然轻松。
“这快到用膳的时辰了,盈珊,你要不要陪我一块用膳?”
那拉.盈珊知道宁燕想要她留下来,让她有机会多跟皇上相处,只是她抬眸瞥了一眼皇上,晓得皇上想跟宁燕单独待在一块,不希望她“外人”杵在这,所以她还是拒绝了,说她不饿,要先回去了。
“皇上,奴才告退。”
康熙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方鱼都忍不住看一眼盈珊,她刚刚顺势应下来,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她想着这后宫谁侍寝不是侍寝,那不如让盈珊侍寝。
等盈珊一走,皇上就凑近她,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你想让她留下来?”
方鱼眼珠子转了转:“这不是该用膳了,反正只是多一双碗筷的事。”
康熙力度收紧:“乌雅.宁燕,你少自作聪明把人领到朕面前。”
他不大喜欢后宫的女人耍小聪明故意将人推到他面前,好让他可以翻她们的牌子,他有一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侍寝本来是一件快乐事,他想让谁侍寝就让谁侍寝,而不是被人安排。
“皇上都看出来了,说明我还不够聪明,盈珊跟我交好,我帮帮她怎么了,反正皇上都要翻牌子,翻谁的不是翻,我想让盈珊侍寝怎么了。”
见乌雅氏这么理直气壮,康熙气笑:“你帮她,那你把朕放在何处,朕不喜欢被人安排,朕翻谁的牌子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不打算让人侍寝吗?盈珊性子好,也年轻好看,皇上让她侍寝怎么了?你不知道这宫中无宠的小答应过得有多难,要不是盈珊跟我交好,她在后宫的日子肯定很艰难。”
康熙心想是不是他太纵容乌雅氏了,所以她才敢这么跟他说话,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她错了,就这样把他推给别人,她把他当什么,一件物品吗?
方鱼见皇上沉脸,又赶紧缓和道:“算了,皇上不想翻就不翻,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该擅自主张,臣妾没让皇上一定得听臣妾的话,臣妾只是觉得盈珊可怜,臣妾想帮帮她而已,要是惹皇上生气,皇上就当臣妾没说过,臣妾以后也不会再这么做,皇上别生气了行不行?”
“朕是生气了,你为何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朕推给别人?”
方鱼心想什么叫做把他推给别人,她坐月子这段时日,他可没少翻牌子,这会怎么又怪她把他推给别人,难不成她跟他说他不准翻牌子,只准让她一个侍寝,让她独占恩宠,他就会照做吗?
不还是会让别人侍寝,方鱼腹诽。
“皇上,臣妾没有把你推给别人啊,臣妾这不是不能侍寝嘛。”
康熙气到脑袋疼,感觉跟她说不明白,正好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他没看孩子,转身想离开。
方鱼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气她,这会她肯定不能让他走啊,等于是埋下生气误会的种子,有什么话要说出来,不能留芥蒂,她拉住他不让他走,示意奶娘他们先出去。
“皇上,你在气什么?”
“朕没生气。”
方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这叫没生气?
他一张脸快黑成炭了,她细细想一下他方才说过的话,他说他不喜欢被安排,她想在侍寝这件事上,皇上是不是也有不得已的地方,比如他不喜欢某个人侍寝,但后宫毕竟跟前朝息息相关,这后宫不少女子都是家族送进宫的,她们得到的恩宠代表着皇上对家族的重视,为了平衡各家族之间的关系,他得端水,不能随心所欲。
他都身为皇帝了,偶尔他也会受制于人,并非事事受他掌控,随他心意,身为帝王,他更想掌控一切。
她举荐盈珊,让盈珊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看来是不是有逼他之疑。
“皇上,我没有逼你一定要翻盈珊的牌子。”
“但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朕翻她的牌子吗?”
“可是我没有逼皇上。”
康熙看着她,她这么做,几乎等同于逼他了,就像皇后向他推举她的人侍寝,皇后仗的是皇后这个身份,他要给皇后几分薄面,而乌雅氏仗的是他对她的喜欢,他不想让她失望,就得翻那拉答应的牌子。
“你没有逼朕,只是你在无意识中告诉朕要这么做,应该这么做。”
说得有那么一丁点道理,方鱼只好道歉:“是我不对,的确是我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皇上你别生我的气,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就当是我犯一回错,我这个人知错就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皇上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牌子,我什么都不会说了,皇上就原谅我这一回,不过皇上今儿是突然过来的,盈珊只是恰好来看我,恰巧在我房间,你不能什么都赖我。”
康熙敲她的脑门,用了一点力气。
“疼……”
“疼你才记住教训,下次还敢这样,朕就不会像今日这样放过你,朕会将你打入冷宫。”
“冷宫在哪里?”
康熙气得捏她的耳朵,难不成她还真的想进冷宫。
“皇上不生气了吧,可以传膳了吗?我肚子饿了。”
“就知道吃。”
方鱼踮脚亲了亲他。
康熙已经气消,捏她的脸,沉声道:“上次朕跟你说的名字,朕觉得不好听,祈字有求之意,朕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胤禛,禛,以真受福,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经得到神灵的福佑,不用祈求。”
方鱼这才松一口气,还好是叫胤禛。
第40章 040更新
过几日,皇上还是翻了盈珊的绿头牌,方鱼才真正有点明白皇上那天为何生气,其实她仗着皇上对她的喜欢道德绑架了皇上,让皇上顺她的意。
皇上为何会顺她的意,那是因为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她,不忍让她失望吧,而她在这件事上属于恃宠而骄。
方鱼觉得自己得收一收性子,不能太任性随心,毕竟那是皇帝,该有的敬畏不能少。
又是一年年底,方鱼月子坐完了。
从腊月二十开始,宫里就开始燃放炮竹跟甩鞭,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奶娘说,胤禛夜里会被惊醒几次。
方鱼这几日便让胤禛跟她一起睡,两个奶娘也跟她同睡一屋。
胤禛夜里被惊醒时,方鱼抱着他哄,胤禛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方鱼从未当过母亲,她总觉得自己都还是孩子,可是当胤禛这团温软的小生命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臂弯中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当了母亲,这孩子是她生下来的,他们骨肉相连,婴儿身上的奶香味让她的心更加柔软。
只是孩子这样贴着她的日子不会太长,过了年,胤禛应该要送到坤宁宫。
很快到了除夕,方鱼抱着胤禛过去参加除夕宴,两个奶娘跟两个奴才跟着。
三岁的太子也被奴才簇拥着进来,小孩子是单独坐在一桌的,以太子为首,平日住在大臣家的胤褆跟胤祉也进宫了,宫里的三位格格也端庄地坐着,身边都是好几个奴才伺候着。
奶娘抱着胤禛坐在小孩子坐的那桌,方鱼时不时看过去一眼。
等太皇太后、皇太后跟皇上他们都来了,坐定之后,太皇太后在上面扫一眼后,先关心她的几个曾孙,从胤褆问起,胤褆已经六岁了,口齿清晰,已经非常会说话,说了几句吉祥话逗着太皇太后很开心。
太皇太后最后才问到胤禛,让奶娘把孩子抱上前给她看一看,笑道:“这孩子才两个月就这么壮实,眉眼像皇上,养得真好,德贵人,你辛苦了。”
方鱼赶忙出来说不辛苦,都是她应该做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示意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宣布宫宴开始。
方鱼注意到胤祉小阿哥哭了,紧接着胤禛也哭了,他们的奶娘把他们抱下去哄。
奶娘许久没把孩子抱上来,方鱼不放心胤禛,让盼柳到后殿看看胤禛,过一会儿盼柳过来说小阿哥在后殿的房间里睡着了,奶娘就没有再把他抱到席上。
方鱼这才松一口气,胤禛身边的几个奶娘都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最好,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孩子睡着后的确不适合再回到热闹的宴席,这是好事,胤禛真被送到皇后那,她也能放心些许。
除夕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到最后放完烟花后才结束,众人各回各宫。
方鱼回到自己房间后,红叶已经给她备好热水,她简单擦拭一下脸跟双手后又忙着查看胤禛睡得如何。
“小主,小阿哥睡得挺好。”奶娘冯氏在一旁说了一句。
“今晚鞭炮声不会少,估摸着会被吵醒几次。”
“不会的,小阿哥这几日反而有点习惯鞭炮声了,小主夜里陪着小阿哥睡,小阿哥知道自己在额娘身边很安全,就没有那么怕了。”
方鱼摸了摸胤禛的小脸,让盼柳拿来一个红色荷包,里面是一串铜钱,放在胤禛外衣的小兜里,给他压岁。
她回头看一屋子还没睡的人,笑道:“好啦,今晚不用守夜的,就回去睡吧,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方鱼泡完脚后也准备歇下,她让红叶留着一盏烛灯,胤禛依旧睡在她旁边。
奶娘冯氏跟潘氏打地铺睡在屋内。
夜里鞭炮声响起时,胤禛还是被吵醒,不过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害怕到扯着嗓子大哭,奶娘给他喂奶后,他很快就安静下来。
方鱼折腾一天太困了,后半夜就交给奶娘,她自己睡过去了。
大年初一一早,方鱼被叫醒,带着胤禛过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拜年,在慈宁宫待一会后才回来。
戏楼那边有戏班子唱戏,不过方鱼为了看孩子,没有过去。
端嫔她们也过来逗胤禛一会才离开。
有一个孩子在身边真的会觉得日子过得比较快快,不知不觉就到一月底,胤禛三个月大了。
方鱼给孩子换衣服时,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孩子像莲藕一节节的小腿。
盼柳在一旁也感慨一句:“小主,小阿哥真可爱啊,之前还小小的一个,才三个月就这么大了。”
“再过几个月,我抱起来可能都费劲。”方鱼给胤禛穿好衣服,天冷,虽然屋内烧着炭,但她也给孩子穿了好几层,她刚把孩子抱在怀里,这孩子就揪她的头发。
因为他太常揪来揪去,她都没有戴首饰,头发像宫女一样绑成麻花辫,方鱼轻轻拍了拍胤禛的小手,警告道:“不可以抓额娘的头发,额娘的头发都要被你抓没了。”
盼柳在一旁偷笑。
“你看盼柳姐姐都笑你了,一天到晚抓头发,这样谁还敢抱你,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方鱼贴着胤禛的脸连亲好几下,母子两在房间内作乐时,皇后娘娘过来了,小方子进来通禀。
方鱼不能把皇后拒之门外,只好让小方子请进来,皇后这几日天天过来,说是为了看孩子,但她总觉得皇后在催她尽快把孩子交给她。
皇上那边都还没有动静呢,方鱼真不知道皇后急什么,皇上没下旨前,她肯定不会把孩子交给她。
“本宫闲着没事,想过来看看胤禛。”
皇后毕竟管着东西六宫呢,东西六宫琐事那么多,皇后又不像她这个闲人,皇后这么说,她也只能笑一笑。
“胤禛,可还记得你嫡额娘?来,本宫抱抱。”
皇后伸手想要抱孩子,方鱼抱着孩子往后退一步,不是她不想给皇后抱孩子,而是皇后发髻上的首饰太多,小孩子就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住目光,肯定会伸手去抓的。
“娘娘,你戴着耳坠跟簪子,胤禛现在特别会抓东西,从头发再到这些首饰,他抓着就不肯松手了,臣妾的头发就被他薅下来好多,臣妾怕他也会对娘娘这样。”
“这样啊,本宫记下了,下次过来不戴这些首饰了。”
皇后把手收回去,她把簪子拆下来,拿着在孩子面前晃一晃,胤禛伸手想要抓,皇后有意逗他,一直不让他真的抓到。
胤禛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流着口水,皇后见状,直接拿出手帕替胤禛擦口水。
胤禛的注意力还在簪子上,皇后就顺势给他拿着玩,皇后这才一伸手,胤禛身子就歪斜过去,让皇后抱住。
方鱼心想这孩子真的是……一只簪子就把他骗走了,小没良心的。
有簪子吸引注意力,胤禛也没有抓皇后的头发,一只簪子能让他玩许久。
方鱼也不能把皇后赶出去,只能让她陪着孩子玩一会,落得清闲的她坐着自己给自己剥个橘子吃。
她知道胤禛被送去坤宁宫,皇后也会对胤禛好,若真如皇后当初所言,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那皇后应该会对胤禛视如己出,只是身为孩子的额娘,她肯定舍不得把孩子送出去。
好在皇后没有在她这待上一两个时辰,陪胤禛玩一会儿后还是离开了,胤禛也到了睡觉的时辰。
……
钮祜禄.玉婉从永和宫回到坤宁宫,她坐在铺炕上开始摆弄炕几上摆的花。
午时的阳光透过雕花菱窗漏进来,将室内照得明亮,冬日里这样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和煦。
“娘娘,胤禛小阿哥长得真好,白白胖胖的,嬷嬷瞧着小阿哥三个月内长大不少。”
“小孩子长得快。”
“娘娘,小阿哥已经三个月大了。”
钮祜禄.玉婉知道嬷嬷的言下之意,三个月大了,得抱过来了,难不成要在乌雅氏那养到一两岁才能抱过来,这孩子要抱过来养就得趁早,趁小孩子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抱过来。
只是她不能直接就这样抱走胤禛,皇上不下旨,她只能过去永和宫看孩子,别无他法。
皇上本就喜欢乌雅氏,说不定乌雅氏跟皇上求求情,皇上心一软,让乌雅氏又继续养上几个月,那这孩子何时才能到她身边。
钮祜禄.玉婉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忍耐,不能跟皇上抱怨,更不能催皇上下旨,显得她迫不及待要抢走乌雅氏的孩子。
她只能等,除非皇上不想要她抚养胤禛,不然皇上迟早会下旨,这么久都等过来了,再等一两个月又算得什么。
这一等又是一个月。
康熙十八年三月一日,皇上正式对外昭告,乌雅氏的孩子取名为胤禛,记在乌雅氏名下,但由她来抚养。
皇上跟宗人府那边还重新给宫里的阿哥格格序齿,胤褆排行老大,是大阿哥,太子胤礽排行第二,荣嫔的儿子胤祉排行第三,是三阿哥,而乌雅氏的孩子排行第四,是四阿哥,宫中还有三位格格,恭亲王格格是大格格,荣嫔的女儿为二格格,布贵人兆佳氏的女儿为三格格,张常在的女儿为四格格。
钮祜禄.玉婉等来皇上的圣旨,只是胤禛记在乌雅氏名下,并非记在她名下,也就意味着胤禛不会是中宫嫡子。
尽管胤禛是由她抚养,但他跟太子这个嫡子比起来就是低一等,一个嫡,一个庶。
钮祜禄.玉婉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想抚养胤禛没错,但她也想孩子记在她名下,真正成为她的孩子,而不是只是由她抚养。
细想一下,她就明白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不让其他阿哥比太子还要尊贵或是同等尊贵,这宫里只能有一位中宫嫡子,那就是太子。
皇上为太子计之深远。
钮祜禄.玉婉不由地又怨恨已逝的赫舍里氏几分,死后都不安宁,处处压她一头。
不管怎么样,事成定局,钮祜禄.玉婉也只能接受,只是不知乌雅氏什么时候把胤禛送过来。
一天过去,乌雅氏还没有把孩子送过来,第二天过去,依旧没有动静。
钮祜禄.玉婉这次没有过去永和宫,等着乌雅氏自己把孩子送过来,她已经让人将孩子的房间收拾出来,包括奶娘跟奴才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不得不说皇上这人防备心很重,哪怕是胤禛送过来,那些奶娘跟伺候的奴才都是皇上挑选的,由不得她来更换,皇上对她始终做不到十分信任,只因她生在钮祜禄家。
好在第三天,乌雅氏命人把孩子送过来了,乌雅氏没有亲自过来,钮祜禄.玉婉让奶娘们跟奴才安顿下来,孩子的东西也带过来,她让奴才归置归置。
既然是养在她身边,胤禛才四个月大,只要她待孩子好,用心待孩子,胤禛肯定会跟她亲近的,生恩不如养恩。
钮祜禄.玉婉放平心态,开始张罗胤禛的大小事,人一下子就忙起来。
……
另一边的方鱼昨天哭红眼睛,今早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她才没有亲自把孩子送过去,省得皇后觉得她舍不得孩子,事实上她的确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还是得把孩子送过去。
盼柳跟着过去坤宁宫送孩子,盼柳一回来,她就看着盼柳,问小阿哥有没有哭。
“小阿哥被奶娘抱着,一直没哭。”
方鱼撇撇嘴,心想小没良心,有了尊贵的嫡额娘,就把她这个庶额娘抛在脑后。
她知道胤禛才四个月大,连翻身都不会,哪里会懂这些,对孩子而言,平日里照顾他的奶娘都在,皇后他也不算陌生,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他不至于害怕到大哭大闹。
“小主,皇后娘娘没有孩子,她肯定会照顾好小阿哥的,小主别伤心了。”
方鱼见盼柳眼眶也红红的,她笑道:“让我别伤心,自己却哭了算怎么一回事,照顾小孩子本来就是难事,我们以后不用照顾了,这是好事,以后我们夜里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半夜起来了。”
“奴婢就是舍不得小阿哥,奴婢知道小主也舍不得,小主想哭就哭吧。”
方鱼昨天已经哭了,今天得收拾收拾心情了,这房间原本有许多胤禛的东西,但她都让奶娘带过去坤宁宫了,只留了一些胤禛穿过的衣服。
“我想吃牛肉面,让袁大厨加辣子,你去膳房那边跟袁大厨说一声吧。”
盼柳有活干后也没继续想着小阿哥的事。
在方鱼吃牛肉面的时候,端嫔过来。
“四阿哥呢?”
“送去坤宁宫了。”
端嫔眼里闪过失落,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我们永和宫好不容易热闹几个月,唉,妹妹也别难过,妹妹的绿头牌是不是还没挂上去?”
方鱼自从怀孕后,绿头牌一直没挂上去,直到现在也没挂上去,她摇摇头说没有。
“妹妹都生完四个月,可以挂上去了,我们永和宫也就你有恩宠,你早点侍寝,说不定很快就能再有一个孩子。”
“孩子是有了,却不能亲自抚养,有了等于没有,还不如不吃这份苦。”
端嫔叹口气,宽慰道:“妹妹不能这样想,四阿哥虽然被皇后抚养,但却是你的孩子,是记在你名下的。”
“娘娘别说这个了。”
端嫔只好噤声,不往下说,免得一直提及德贵人的伤心事,看德贵人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才是最难过的。
“那本宫先回去了,妹妹要是想找人倾述,尽管过来找本宫。”
方鱼点点头,在端嫔走后继续吸溜牛肉面,吃饱后就去睡觉,睡着后就不用想孩子的事。
方鱼绿头牌虽然没挂上去,但皇上当天傍晚召她过去侍寝,她只好坐着敬事房的轿辇过去。
沐浴净身后,她躺在床上,皇上过来时,她也没有起身行礼,脸被摸了一把,她才看向皇上。
“哭了?眼睛怎么肿了?”
“没哭,被蚊子咬的。”
康熙上了床,把她揽过来,他知道她今日把孩子送去皇后那了,她这会肯定很难过,他顺着她的话说道:“是,都是蚊子咬的,朕要不再让内务府给你送几个奴才,让那些奴才帮你打蚊子。”
方鱼没好气道:“皇上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身子还没好,今晚不能侍寝。”
“朕没打算让你侍寝,只是想见你。”
“我不想见皇上。”方鱼弱弱地说了一句。
康熙低头去亲她,都是他主动,她不动,也没有回应他,他一直亲,舌头一直往里面探,又吮又吸,她才有点反应。
“朕过几日就晋你为嫔。”
“真的?”
康熙点头。
方鱼知道这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不过有嫔位也不错,当上嫔之后,接下来生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养在她身边,她反搂着皇上的脖子,笑道:“那既然这样,你可以再亲一会,不过我今晚真的不能侍寝,我总觉得我还没好利落。”
康熙也不拆穿她,她好没好都在太医院那边的册子上记着呢,她就是不想侍寝,他也不能勉强她,免得她生气,好不容易用一个嫔位哄好,再生气,他都不知道怎么哄她。
所以这一天夜里,他们只是亲了很久。
五天后,封嫔的圣旨下来,理由是她生子有功,方鱼从德贵人成了德嫔。
不少人过来跟她道喜,方鱼笑着收下。
封嫔第二天,方鱼过去坤宁宫一趟,想看看孩子,她被领着进暖阁,皇后正抱着胤禛坐在她膝盖上,不知在乐什么,呵呵直笑。
“妹妹来啦,快坐,胤禛,你看谁来了,这是德嫔娘娘,你往后要叫德额娘。”
皇后跟胤禛说话时有刻意放软,只听见她又说道:“妹妹,昨日胤禛翻了一个身,本宫觉得胤禛快学会翻身了。”
“应该是快了。”
方鱼其实也想抱抱孩子,只是皇后一直抱着,她开口的话好似要跟皇后抢孩子,所以她只能坐在圆凳上,脸上保持浅笑回皇后的话。
“胤禛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昨儿他想要拨浪鼓,还会自己用手指。”
“是吗?”
“妹妹是没见到,凡是见到胤禛的人都夸胤禛聪明,本宫晓得胤禛是妹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妹妹挂念胤禛,但妹妹你不用担心,胤禛他在坤宁宫适应得很好,没怎么哭闹,这两日喝的奶也够,夜里也睡得很好。”
方鱼心想皇后跟她说那么多,还不如把孩子递给她抱一下,偏偏她紧紧抱着胤禛,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她的孩子在别人手里,方鱼不能表露出自己对皇后的不满,好在胤禛这孩子眼里终于有她这个亲额娘了,目光定在她身上,两只小手一伸,想要她抱他。
方鱼也顾不得什么,起身过去抱住他,从皇后手里抱走胤禛。
才过几天,胤禛现在还认得出她,要她抱,方鱼不敢想再过半个月一个月,她见到胤禛的次数少了,这孩子还会不会认得她。
“这孩子还是亲妹妹的,还知道跟妹妹索抱。”
方鱼瞥了瞥皇后的神色,只觉得皇后好似笑意不达眼底,这句话也酸溜溜的,她只好道:“娘娘跟胤禛相处久了,他也会对娘娘这样。”
“妹妹多抱一会吧,胤禛也想妹妹。”
当着皇后的面,方鱼也不敢多抱,甚至不敢亲胤禛的脸,只抱一小会后就把胤禛还回去给皇后。
“娘娘,臣妾抱够了,臣妾见到胤禛被娘娘照顾得这么好,臣妾就放心了。”
“妹妹有什么不放心的,本宫把胤禛当成本宫的亲生孩子,自不会苛待孩子,妹妹大可放心,妹妹刚升为宫嫔,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本宫还没跟妹妹说声恭喜呢。”
“臣妾只是承蒙皇恩,还有皇后娘娘的眷顾才能如此幸运,是臣妾要感谢娘娘才对。”
“是妹妹你自己有本事,本宫在其中没出力,哟,胤禛好像尿了。”
方鱼知道自己该退下了,便提出告退,皇后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一走出坤宁宫,方鱼脸色微沉,生出几分憋屈感,她看自己的孩子还得观察别人的脸色,还得瞻前顾后,可不就是憋屈嘛。
以皇后的性子,她恐怕不能随时过来看胤禛,皇后是想独占胤禛,不想胤禛跟她这个亲额娘亲近。
方鱼被封嫔后也没有多高兴,想到以后胤禛这个孩子可能真的跟她不亲近,她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历史上胤禛的确跟乌雅氏不亲近,乌雅氏甚至想要十四阿哥坐上皇位,因胤禛坐上皇位,乌雅氏还直接气死了。
方鱼不知道要怎么改变局面,皇后意思也很明显,不想她过多跟胤禛接触。
果不其然,再过几天,她过去坤宁宫时,她只见到了皇后,皇后说胤禛睡着了,就没有抱出来给她看,免得把胤禛弄醒。
方鱼没说什么,跟皇后闲聊两句后就离开,随后她有一个月没过去坤宁宫。
康熙十八年四月二日,盈珊过来跟她说她月信迟了,她核了一下侍寝的日子,是对得上的。
“真的?对你而言是好事吗?”方鱼不大确定地问,毕竟有些人可能不想要孩子。
“是好事,我一直盼着有一个孩子。”
方鱼这才鼓鼓掌:“既然是好事,那就得恭喜姐姐得偿所愿。”
盈珊笑道:“没有你,我也不能侍寝,也不会有这个孩子,宁燕,我才真的是要感谢你。”
方鱼起身从盈珊身后抱了抱她:“四年前要不是姐姐帮我,我也不能从那场重病中活过来,姐姐予我的是救命之恩,我给姐姐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忙。”
盈珊握了握她的手,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过去看四阿哥?”
方鱼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不去?”
“我怕皇后娘娘对我不满,进而把气撒在胤禛身上。”
盈珊有些诧异:“不会吧,皇后又没有孩子,她为何要苛待胤禛,胤禛是阿哥,胤禛要是出什么事,她这个皇后也逃不了责任,妹妹会不会多虑了?”
她不是多虑,这是事实,胤禛夹在皇后跟她之间不是好事,胤禛要是过于亲近她这个亲额娘,皇后难免不满,会做出什么,她也不知道,与其让胤禛这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子被迫选边站,不如她先放弃,她只要她的孩子平安长大,只要皇后好好待胤禛,胤禛不亲她就不亲她吧,她不想她的孩子夹在中间受苦,所以她才刻意不去探望胤禛,希望皇后能少一点猜忌跟不满,真心实意地对胤禛好。
“姐姐,你就别管这些了,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太医呢,你找过太医看过没有?”
盈珊摇摇头说还没有,算日子,她顶多是两个月的孕肚,她想等到三个月再对外宣布,她不想出意外。
盈珊有自己的想法,方鱼没有强行逼她在这个时候找太医,她想瞒着就瞒着,过了三个月胎象稳定了再昭告后宫也好,她只告诉她孕妇应该注意什么,先前她额娘还有几个接生产婆都跟她说了很多饮食上该注意的地方。
到了四月底,她生完孩子半年后,她才正式把绿头牌挂上,皇上很快召她侍寝。
隔了一年多,皇上做得特别凶,他的手在她的胸上就没有放下来过,很快她的身上就出现手指的痕迹。
“真是大了不少。”
方鱼听到皇上的话,默默白他一眼。
康熙觉得没生孩子前的乌雅氏像是初春刚绽放的海棠,洁净清纯,但有着浓烈的生命力,生完孩子后的乌雅氏便是刚成熟的桃子,一口咬下去就甜香,褪去少女的青涩,开始多了女人的韵味。
事后,方鱼突然间饿了,便让奴才拿一些点心给她,她吃了好几块点心后才觉得肚子舒服许多。
两人重新躺下时已经是亥时末。
“皇上,别闹了。”
“这里,朕摸不够。”
方鱼拍掉他作乱的手,转身背着他,开始酝酿睡意。
“朕听说你有一阵子没去坤宁宫看胤禛了。”
方鱼很快转过身,她知道皇上是这个皇宫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后宫的一举一动,他只要有心知道就一定会知道。
“皇上为何会这么问?可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康熙回说皇后没说什么,只是他以为乌雅氏肯定会隔三差五地过去看孩子,但她好像一个月都没有过去,若不是他见过她带孩子时的温柔样子,他都以为她不在乎孩子。
“我知道胤禛在皇后娘娘那被照顾得很好,既然胤禛被照顾得那么好,我过去看跟不看都没有区别,我知道皇后娘娘肯定会将胤禛视如己出,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想过去看孩子可以过去,皇后不会阻拦的,她要是不让你看孩子,你可以告诉朕。”
方鱼忍不住掐他的腰,孩子都被抱过去坤宁宫,都被别人养了,他现在又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她过去看了又怎么样,孩子就能回到她身边嘛,在皇上眼里,皇后可能温恭贤良,不会拦着她看孩子,事情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过,也没有站在胤禛那边为胤禛着想过,他只看到妻妾和睦,后宫祥和,子女乖巧,没看到后宫女子底下的暗斗跟纷争,也或许他看到了,但他不在乎,这些对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小事。
“怎么了,朕说错了吗?”
方鱼没好气道:“皇上怎么会错,是我们错了,睡觉,我不想跟皇上说话。”
康熙以为是皇后那边故意阻拦,翌日白天,他特意过去一趟坤宁宫。
“胤禛呢?抱来给朕看看。”
皇后立即让人去抱孩子,胤禛被抱过来时不哭不闹,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骨碌碌地转。
胤禛长开不少,康熙看了看胤禛的眼睛,这双眼睛像足乌雅氏的那双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圆又亮。
他许久没抱过胤禛,这么一抱觉得胤禛重了许多。
皇后也瞧出来皇上使劲的动作,笑道:“皇上许久没抱过胤禛了吧,这孩子是一天一个样,这一个月,胤禛这孩子又长大不少,你看胤禛这胳膊肘。”
的确胖乎,胤禛比太子小时候还要胖乎,康熙把胤禛抱在他腿上坐着。
胤禛被他腰间系的圆玉吸引,小手玩着圆玉。
“胤禛在你这可有不适应?”
“没有,胤禛这孩子不怕生,适应得可好了,前儿还会翻身了,昨天还想攀着臣妾站起来呢,活泼得很。”
康熙看胤禛面色红润,的确被照顾得很好,只是皇后不让乌雅氏过来看孩子这事,他得提醒提醒皇后,他眸光稍沉,幽幽道:“皇后对胤禛视如己出,朕很是满意,只是皇后别忘了胤禛是谁的孩子,德嫔是胤禛的生母,德嫔想过来看孩子时,朕希望皇后不要故意为难德嫔。”
皇后一听,直接跪地:“皇上,臣妾从未为难过德嫔,德嫔想看孩子时,臣妾从未拒绝,臣妾知道德嫔是胤禛的生母,是德嫔十月怀胎所生,臣妾也曾为人母过一次,虽然臣妾的孩子没能存活,但臣妾知道母亲有多不易,将心比心,德嫔过来看孩子时,臣妾都是欣然同意,但德嫔这一个月没有过来过坤宁宫,臣妾不是不让德嫔看孩子,而是德嫔没有过来,皇上是听何人说臣妾为难德嫔,不让德嫔看孩子,那人是恶意中伤臣妾,故意挑破离间,还请皇上严惩此人。”
康熙有点不确定,皇后不像撒谎的样子,难不成皇后真的没有为难过乌雅氏,是乌雅氏自己不过来。
“朕是看皇后宽厚仁慈,才将胤禛交由皇后抚养,还请皇后别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臣妾不敢。”
“别跪着了,朕看胤禛被皇后养得很好,皇后费心了。”
“都是臣妾该做的,臣妾份内之事,臣妾不敢揽功。”
康熙把孩子交给皇后,说道:“朕还有奏折要看,胤禛就交给皇后了,好好照顾他,胤禛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朕。”
“臣妾遵旨。”
康熙起身离开坤宁宫。
皇上一走,皇后钮祜禄.玉婉把胤禛递给奶娘抱走,她气得坐在铺炕上,狠狠拍一下炕几。
这乌雅氏肯定跟皇上告状了,昨儿侍寝,必定吹了枕边风,皇上第二天就过来警告她,没给她这个皇后脸面,让她吃一回瘪。
明明是乌雅氏自己不来看孩子,却成了她故意阻拦她来看孩子,让皇上对她生出不满,乌雅氏真是玩的一手好心计,她还真是小瞧这个乌雅氏了,竟不知道她心计这么深。
皇上的心也是偏的,一上来就质问警告她,这后宫还有人比乌雅氏更得宠嘛,仗着皇上的喜欢,乌雅氏在这颠倒黑白,吃不得一点亏。
气死她了,钮祜禄.玉婉气到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娘娘,德嫔她……陷害娘娘,娘娘喝口茶顺顺气。”
钮祜禄.玉婉喝口茶,眼神一冷,乌雅氏筹谋一个月陷害她,她忍不下这口气,只是乌雅氏得宠,如今又是宫嫔,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对付乌雅氏。
“嬷嬷,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太皇太后不是病了嘛,皇后何不让德嫔为太皇太后抄佛经,让她为太皇太后祈福。”
抄佛经未免太轻轻放过乌雅氏,只是她现在还真的动不了乌雅氏,她眼看着乌雅氏起势,早知道四年前,她堵住乌雅氏的得宠之路。
“本宫记得没错的话,德嫔跟那拉答应很是交好。”
“娘娘想怎么对那拉答应?”
钮祜禄.玉婉勾勾嘴角,对付一个不得宠的答应还不简单嘛,给她等着瞧。
不知情的方鱼已经背了一口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