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古代言情 > 上错榻 > 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萱儿愣住,仗着谢枕鹤看不见自己,鹌鹑似得把头深深埋下,不肯说话。


    “……”


    气氛霎时陷入沉静。


    谢枕鹤也沉默了半晌,而后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了个圈。


    一阵天旋地转后,宁萱儿还没站定,便被一双手捧住了脸颊。


    谢枕鹤冰凉的指腹稍稍用力,迫她抬头看他。


    宁萱儿像被人从藏身泥土里挖出来的白兔,满脸都是惶恐和惊惧。


    没办法逃避现实,她只能悻悻然回答他的问题:“少爷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很乖呀。”


    谢枕鹤原本有些肃冷的面容因她这话破了冰,唇角撩起,不知是因什么而笑。


    “一直很乖?”谢枕鹤狭长桃花眼微眯,为他这幅清冷长相增添几分妖异:“那几次三番找机会见三弟的,又是谁?”


    他一面说着,唇畔勾着的笑意弧度一面愈大,像那吐信的白蛇。


    宁萱儿脑瓜子嗡嗡地疼。


    她就知道谢枕鹤没那么轻易放过她,反而把这些事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只是可能看她这段时间表现好,才一直不发作。


    宁萱儿抿了抿唇,强扯出一抹笑。


    刀都架脖子上了,哪有不认怂的道理。


    宁萱儿连忙顺杆爬,试图安抚这只危险的毒蛇:“少爷,那是奴婢有眼无珠,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


    谢枕鹤眉头一皱,眉心朱砂艳红瞩目。


    宁萱儿敏锐捕捉到他的不悦,心中开始打起了鼓。


    这句话又怎么惹他不高兴了?


    宁萱儿蹙眉觑她,不敢再往下说。


    可等了一会,发现谢枕鹤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宁萱儿自己心里又开始悄悄思量起来。


    忽地灵光一现,她醍醐灌顶。


    她知道了。


    一定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喜欢自己被拿出来和别人比较。


    宁萱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善于洞察人心。


    她被自己的玲珑剔透折服,沉浸于自豪之中。


    谢枕鹤见她又开始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宁萱儿“嘶”地一声,回过神来,见谢枕鹤还是臭着一张脸,连忙依偎进他怀中,娇声道:“可是自从奴婢发现您哪哪都好后,奴婢就甘愿做你的人了,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投向您。”


    说完后,宁萱儿又悄悄打量着谢枕鹤的神色,发现他眸中寒霜开始融化后,简直要为自己的临机应变叫好。


    她也太会说话了吧!


    宁萱儿惊骇于自己的成长,眼泪都要激动地掉出来。


    左右逢源?不过如此。


    她可是将两个高高在上的少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宁萱儿又把脸埋在谢枕鹤怀中,噗嗤噗嗤地偷笑。


    她忽然想起自己隔壁秀才给自己念过的一本话本子,讲的也是丫鬟和少爷的故事。


    丫鬟痴恋少爷,以为与少爷两情相悦,却没想到那少爷只把她当作路边的野花,转头就和别的大家小姐成了亲。


    丫鬟因此心灰意冷,黯然离去。


    而那少爷知道这一切后,才发觉自己真正的心意。


    可找人哪里是这般容易的事,少爷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小丫鬟,追悔莫及也只能抱憾终身。


    故事的最后,小丫鬟嫁了一个好人家,与丈夫白头偕老。


    而少爷立誓再不娶妻,孤独一生。


    两人就这样彻底错过,断尽前缘。


    当时那秀才说完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宁萱儿。


    宁萱儿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秀才满脸疑惑:“我给王婶讲这个故事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你这小丫头一滴泪也没掉呀?”


    宁萱儿觉得太荒谬了。


    小小的她抱着双臂鄙夷道:“那少爷做错了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小丫鬟却越过越好,这是个大快人心的故事呀,为什么要哭?”


    那秀才惊掉下巴的表情,宁萱儿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晃眼过去,当时只将这少爷和丫鬟之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听着玩,没想到如今自己也过得和戏文一般精彩。


    宁萱儿想到这,抬眸看向谢枕鹤,心中已经暗自编排完毕一场复仇大戏。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枕鹤之前总吓唬她、欺负她、捉弄她,她迟早要报复回来!


    这种用鼻孔看人的人,如果发现全身心迷恋自己的人和别人跑了,应该会气死吧。


    现在花言巧语骗他几句,等他从邬县回来,震惊发现她已经和三少爷好上后,再好好欣赏他破碎的样子。


    谢枕鹤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却真的被她话语哄得心里好像浸了蜜。


    又见她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心底便好像有根小羽毛在不断地扫着,细细密密地痒。


    想缓解这种痒意,没办法用手去挠,只能——


    于是下一刻,他低下头含住了宁萱儿的唇。


    宁萱儿似乎习惯了亲吻,被突如其来吻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仅不排斥,还主动将舌头往他嘴里送,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谢枕鹤多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任时移势易,任海枯石烂。


    每多离开眼前的少女一会,他便五内俱焚般难受。


    平日里只有这么一段时间能见面已经是难捱不已,现下还要前去邬县与她整整分开几日。


    谢枕鹤这么想着,口中咬得愈发用力,仿佛宁萱儿的唇是什么甘露琼浆,让人一滴也舍不得漏下。


    感受到怀中少女有些受不住了,嘴里小声开始发出呜咽声时,谢枕鹤绷紧的身躯又软和了起来,开始轻柔地啄吻,虔诚地仿佛在对待自己的神明。


    等从邬县回来,他一定要将宁萱儿放在自己身边,再不能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谢枕鹤放在宁萱儿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摩挲着她雪腻似得肌肤,长睫半掩住双目,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断。


    *


    “少爷……”


    春明从外头走进来,看向坐在书案前阅览着公文的谢枕鹤,面色有些慌张。


    谢枕鹤听见春明发出的声响,将狼毫毛笔搁在一旁,抬起头看他,几缕乌发落在颊侧。


    “怎么了?”他从容问道。


    春明屈膝拱手,吞吞吐吐道:“谢府那边,景和传回来了消息……”


    谢枕鹤原本打算拿起茶盏的手一滞,笼在杯壁的手浅浅收紧:“什么消息。”


    其实不用问,他也有大概的猜测了。


    因为他托付给景和的事,只有那么一件。


    春明咽了口唾沫:“您让他看着的那个小丫鬟萱草,在几日前落了水。”


    他话音刚落,谢枕鹤面色一变,倏地起身道:“落水?她人有没有事?”


    春明摇摇头,视线飘忽不定:“人倒是没有事,只是……”


    谢枕鹤心被高高提起,从来挂着和煦笑容的面上阴沉得怖人。


    “只是什么,快说!”


    他从来温润如玉的声音染上森寒,冷得几乎能结冰。


    春明紧闭双眼,豁出去般和盘托出:“听景和说,三少爷将她救起来后,两人就在岸边拉拉扯扯了一段时间,萱草还主动同三少爷说,说要报答他,送他香囊!”


    春明说完后,室内便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直到一阵玉碎声响——


    春明心中一跳,悄悄掀开一个眼皮缝,看见了笑得如沐春风的谢枕鹤。


    不知何时,谢枕鹤已经坐回到了太师椅,靠在软垫上,双眼盈着柔软笑意。


    若只看他的面庞,还以为刚发生了什么喜事,让他这般高兴。


    可当春明的视线向下移时,差点没昏厥过去。


    只见谢枕鹤原本握在手心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得粉碎,除了掉在桌上的,便是几块余留的碎片剩在他掌心。


    谢枕鹤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这些碎片存在一般,缓缓攥紧了五指,仍由其锋利边缘扎破肌肤。


    从渗出一点点血珠,到整只手都变得献血淋漓,他连眼睛都未曾眨过。


    春明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颤巍巍往前:“少爷,您的手!”


    谢枕鹤仍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好像正在流血的那双手不是他的一般。


    他薄唇掀起,乍看温雅的双眸中似乎正在蕴着一场腥风血雨:“今夜启程,回京城。”


    春明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犹疑道:“少爷,可邬县的事……”


    谢枕鹤原本勾起的嘴角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似是在宣告他的耐心已然告罄。


    “邬县的事本就已经办妥,多留在这几天不过是因为县令百般挽留。”


    春明自认忠言逆耳,竭力劝说:“可正是如您所说,县令既已再三挽留,您再执意离去,恐怕会惹人非议啊。”


    谢枕鹤握着碎片的手松开,不觉得痛般再次重重拍在桌案上,留下洇晕的血印:“我说了,今夜启程。”


    “再劝,你便自己留在这里,此生不必再回谢府了。”


    春明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谢枕鹤从太师椅上起身,端着平静无波的面容往外走,不敢再说一个字。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谢枕鹤这般失态。


    直觉告诉他,谢枕鹤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会是那小丫鬟,还是他的弟弟谢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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