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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纵容

    化宜峰是一个专门炼器的山峰,因为姚芜双的事情,峰主婆婆倒也知道陆卿安这个人。

    炼丹和炼器都是以火灵气为最佳,火为根基,无杂质的火焰才能淬炼最为精纯的产品。

    峰主婆婆在看到陆卿安朝她这里来了之后,脸上缓缓的露出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可能因为是化宜峰弟子都是火灵气,大部分的弟子脾气都很火爆,咋咋呼呼的在化宜峰跑来跑去,时不时的弄出爆炸的声响来。

    捶铁,锻造,灭火,搬运材料。

    每一个都要人不歇息、灰头土脸,化宜峰从白日到晚上,十二个时辰,几乎没有一日是安静下来的。

    因此出现了陆卿安白白净净,身长如玉,干净整齐的人,虽然她有点调皮,但相比起那帮总在发出噪音的弟子,峰主婆婆还是很喜欢陆卿安的。

    “小安啊,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陆卿安刚才发生一五一十的和她说了。

    峰主婆婆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拐杖,听完陆卿安说完话以后,她的笑眯眯说道,“你要几个炼丹炉我都给你就好了,何必要从头开始炼制。”

    她一双眼睛满是对小辈的疼惜,宛若七星峰的那颗老树,陆卿安听的心里暖暖的本就想就这样答应下来,甚至已经答谢的动作了。

    夏轻亦却猛然一摇头,“不行,我一定要亲自练出来给她们看看,让她们瞧不起我。”

    这话在长辈面前来说有些不礼貌了,陆卿安连拦都没有拦住,她小幅度的移动着用衣摆挡住的腿,踢了踢夏轻亦的鞋侧。

    生怕她接着这句话之后,再说出什么话来。

    婆婆笑了一下,脸上的褶皱堆了起来,眼角炸开花,“小姑娘,炼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也听说过夏轻亦的极品火灵根,知道她的资质不低。

    夏轻亦全然没有注意到陆卿安的小动作,或者说她感觉到了,没管。

    她昂着头,是一直骄傲的孔雀,陆卿安送给她的小药瓶挂饰被她夹在头侧,看起来机灵无比。

    她说话间也带着非比寻常的自信,仿佛只要她说出了口,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这天底下,能难道我夏轻亦的东西,还没有出现呢。”

    峰主婆婆对她的自信也喜欢,她笑眯眯的说。

    “你并非我的弟子,到我这学习炼器的功夫,自然需要给我点什么吧。”

    “炼丹炉需要一种玄天铁,需要到采石峰去凿。”

    她这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夏轻亦自然也听懂了,她对陆卿安理所当然的吩咐道,“陆卿安,你去。”

    陆卿安觉得这样也行,她相信夏轻亦,便答应了下来,她笑道,声音好听坚定,“峰主,我去吧。”

    同时贴到夏轻亦的耳间,用极小的声音叮嘱道,“轻亦,好好在峰主学哦,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没有礼貌了。”

    峰主婆婆的耳朵动了动,慈祥的眼睛看着二人贴着很近的动作,未说话。

    ***

    夏轻亦辜负上天给她的资质。

    婆婆给她简单的讲述了炼器的大概过程,她第一次便可以练出个简单的小炼丹炉了。

    “怪不得孔野云那丫头,那么想要收你为徒了。”

    婆婆将她炼制出的小炉仔细的端详了一遍,不由得称叹,这下连她都动了惜才之心。

    她的赞赏让夏轻亦本就高昂的头更扬起了。

    和她并肩战立的陆卿安伸出只手按在她的脑袋上,往下按,让她正视前方。

    “好好听课。”

    陆卿安甚至没有扭头看夏轻亦,她一脸正经的看着在她面前的一堆黑色渣渣。

    夏轻亦把她的手啪的一声拍了下去,指着她的成团不成型的东西,哈哈大笑,“陆卿安,你这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方才婆婆给夏轻亦讲述炼器过程的时候,陆卿安也在一旁听着。

    便也尝试了一番,但是她的结果和夏轻亦完全不同,夏轻亦练成了一个精巧的炼丹炉,她练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碎渣。

    陆卿安也不在乎夏轻亦的嘲讽,她拍了拍衣服上黑色的灰。

    “你好好学,我去凿山了。”

    陆卿安叮嘱了夏轻亦后*,又对婆婆说出了好一番话,才离开化宜峰。

    ***

    采石峰严格来讲并不是一座山峰,而是由许多连在一起的山组成的,一片山脉,位置在流云宗的东侧。

    至于婆婆要的那个玄铁石,也能在采石峰上开采到,但采石峰上,不止玄铁石一种稀有的石头,许许多多的石头都能够找得到。

    也有一些弟子会因为缺少灵石,来这里开采宗门需要的石头,来换取的货币。

    因此陆卿安才一进入到采石峰,便看到山腰出挂着许多的小白点,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些都是流云宗的弟子。

    而且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距离弟子们休息的地方也很远,因此二十四小时的可以开采。

    只要和弟子说明人在采石峰,那么巡查的弟子便不会记未归。

    陆卿安拿着凿子,独自挑选了个地方,开凿。

    玄铁石并非那么好采出,陆卿安凿到傍晚,两个时辰,一块都没有凿出来,她已经在选择的地方凿出了个三步深的大坑了。

    陆卿安觉得是自己选择的地方不对,把凿子抗在肩膀上,她凭着一股劲,四处眺望,终于找到一个似乎在闪烁着亮光的峭壁。

    当即连蹦带跳的往那个地方赶去,开凿。

    刚才炼器的时候,她刻意记下了玄铁石模样,黑色的,隐隐发着光的。

    陆卿安来到刚才观察的地方,对准山上的石头,一个用力,抡了下去。

    石头发出砰的一声,粉尘溅出,几块石头崩裂在地上,朝陆卿安脚边缓缓滚了起来。

    几凿子下去,陆卿安只感觉那道亮光越来越明显。

    周边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陆卿安毫无察觉,她正挥着袖子,卖力的凿着峭壁。

    她感觉马上就要找到那个玄铁石了,离那个光点越来越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亮光似乎在钓着她一样,无论她往里头凿的有多卖力,那个亮点的光亮从来没有变过。

    陆卿安再次一个用力,忽然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她试探性的动了动凿子,发现确实是不一样的。

    心中涌上一阵狂喜,陆卿安知道应该是要挖到那个光点了。

    这样一想,手上更又力气了。

    最后一下,墙壁直接破裂,让陆卿安没有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个黑色的玄铁石,而是真的一个圆形的光点漂浮在眼前。

    随后那个光点一跃,竟然径直的朝着陆卿安而来。

    这个洞是陆卿安亲自一点点挖掘的,因此空间非常的小,勉强可以转身走动,但也只能走动。

    泛着白光的点飞速往陆卿安眉心冲撞了过来,陆卿安刚挪到洞口,再有最后一步,便能离开这个小小的洞穴。

    来不及了。

    她只感觉小球似乎在她的眉心化作了一道热流,缓缓向下一点,挪到两个眼睛处,登时便是火辣辣的酸涩,泪水便下意识的流了出来。

    宛若被谁用辣椒水滴了进去。

    陆卿安的手上满是灰尘,不敢用手去揉,只能勉强用着衣服里侧的一面去勉强擦去的眼泪。

    可惜灼辣逼人的疼痛马上会涌出来,她只能借着刚擦去眼泪那一瞬间的清明,来看清路况。

    陆卿安今日是第一次来到采石峰,对一切都不熟悉,更不是知道哪里有水源,只好往有树林的那片区域跌跌撞撞的走去。

    她的运气还不错。

    在多而密集的树林中找了没有多久,便看到个池子,还有个大石头立在旁边。

    陆卿安心中一喜,泪眼朦胧的把头扎了进去。

    刚一接触到水源,眼中的火辣灼烧感瞬间消散,陆卿安整张脸都埋在水里,察觉到舒服的一瞬间,便想着把头抬起来。

    这池水有点类似于当时陆卿安和季知星被关禁闭的时候,那个在后山上的温泉,暖和舒适。

    但陆卿安的眼睛刚刚灼烧了那么久,她现在有点不喜欢热的东西。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陆卿安忽然感觉到又有一股热感,不似在眼中的灼烧感,而是在顺着眉心,流经喉管。

    激的她每一道呼吸都带着浓浓的热意。

    陆卿安撑在岸边的手忽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池子里载去。

    有一只手揽住了她,将她的头托出水面。

    抱着她的人因为在池子中泡久了的缘故,托着她下巴的手上沾染了温泉的热度,温热又潮湿。

    但陆卿安却并不反感她的温度,相反,在她四肢燃烧的热意,让她觉得这只手分外冰凉。

    刚才眼睛的灼烧感似乎是化作了身体的烈焰,烧的她此刻根本分不清天地。

    凭着着最原始的冲动,她攥着那个揽住她的手,凉意通过两个人相接触的地方而传递到陆卿安的身上。

    舒服的她当即叹出一口气。

    但这点凉意根本缓解不了燥热,她把越发大胆的试探着,摸索着,询找着最能缓解她燥热的地方。

    陆卿安感觉似乎有什么阻挡着她的探寻,正在摸索的凉意似乎正在躲避她。

    陆卿安不乐意的皱了皱眉头,随即那道阻碍便消失了。

    无形中在纵容着她的一切放肆行为。

    第52章 只把你当做我的姐姐|妹妹

    第二日陆卿安是在池子岸边醒来的,衣服散乱,满是褶皱。

    一睁开眼睛,是展览无垠、宛若水洗的天空。

    她捂着剧痛的脑袋,手在撑着地站起身子,从记忆中细细搜索着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晚的一切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陆卿安唯一印象深刻的片段是她遇上了个解决她灼热的人。

    忽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她还记得,昨晚手指上细腻的触感,陆卿安脖颈更是响当当的红了,心脏砰砰跳。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尤其是那个人似推拒似引诱的手。

    陆卿安皱着眉头,总感觉昨晚的那个人有点熟悉。

    可是现在她的身边空无一人,那名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陆卿安揉了揉有些酸痛、使用过度的肩膀,看向了那座采石峰的最高峰,心中暗暗可惜。

    昨日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难免有些的好奇,她记得她一直在探索她。

    而她也在默默包容她。

    只在一些地方才会承受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

    陆卿安脸顿时宛若红彤彤的火烧云一样,红而透,整个人散发着重重的热意。

    但既然那名弟子没留下姓名,就说明她应该只是把昨夜当成一场露水情缘吧。

    陆卿安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旋着,又去拿了把凿子,找了个地方,开始卖力的凿了起来。

    只是肩头隐隐传来的酸痛让她的速度慢了许多。

    这种枯燥重复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无趣,但陆卿安对此不一样,她只感觉每一凿子的十分有趣。

    当锋利尖锐的凿口碰撞上起伏坚硬的石壁,掉落出的碎渣在脚边,有大石块,也有小石子,也会灰色的灰尘颗粒,钻入鼻子呛人的紧。

    这种苦力活,陆卿安在临安城的时候哪里碰过,她凿几下便会把呛得咳嗽几声。

    又是接连凿了三日,陆卿安本想像其他人那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干,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一到晚上,她的眼皮就自动合上了,有一次她甚至拿着斧子柄站在原地睡着了,从那天以后,陆卿安就不逞强了。

    “陆卿安,今天采到了几块玄铁石啊。”

    陆卿安刚才采石峰回来的,便听到夏轻亦朝她喊到。

    她正坐在那颗梨树下,如今已经快到秋天了,但翎落峰依旧炎热无比,毕竟连脚底下的土壤的在散发着热气。

    手中的玄铁石被她手腕一抖,抛向空中,圆形的黑色石块在空中划过痕迹,时不时亮着一点光芒。

    抛出她的那只手又稳稳的接住它。

    夏轻亦朝她歪头笑着,嘴侧的虎牙明显非常,或许是因为主人心情好,锐利的虎牙此刻一点没有攻击性,可爱俏皮。

    桌子上摆着两颗石块,都四四方方的,棱角有一些割手。

    夏轻亦因此只在挑了颗圆润的石子玩着。

    然而这三颗石头,已经是陆卿安勤勤恳恳努力了三天的结果。

    平均一天一颗。

    陆卿安又朝她桌子上放了一颗小到可怜的石子,只有旁边的一般大。

    夏轻亦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你怎么这么弱。”

    她竖起小拇指在她的眼前,用大拇指抵在上头的关节上,小小的眯着眼睛,“半天居然就这么一点儿。”

    夏轻亦的手小,小拇指自然也不大,此刻她掐着小拇指因为血色不流通,聚成一片红色,像一颗莹润的红玛瑙。

    陆卿安轻轻的将她的手拍下,皱着眉头,“可难采了,我这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她坐在了夏轻亦旁边的石椅上,双手折叠放在桌上,下巴又枕在上头。

    她抬眼向上看着夏轻亦,嘴里泛起嘟囔。

    从夏轻亦的角度,可以看到陆卿安挺直的鼻梁,以及此刻正在张开的唇瓣,耳边是通透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夏轻亦的耳朵,反而引得她心尖痒痒。

    好像曾经有一次,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夏轻亦不费力的从她记忆中找出了这段过往。

    也是一个如同这样的场景,夫子布置的课业太多了,她们两人白日玩了太久,堆积到晚上才写。

    陆卿安也是这样抱怨的。

    “陆卿安,你到底为什么要修仙啊。”,夏轻亦托着腮,忽然开口问道。

    陆卿安凿了整整一白日的山,此刻身子无比乏累,将眼睛闭上休息着。

    “没有理由吧,刚开始是为了渡劫,结果根本无事发生。”

    她的整个脸都是正着的,下巴隔着小臂上,这样说话有些费力,像是用下颌的力气撑起整个头颅,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调。

    陆卿安便换了个姿势,将侧脸枕在手臂上,耳朵埋在臂弯里。

    半张脸隐在胳膊里,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后面是,我不想离开师姐。”

    这一句话,让夏轻亦登时睁大眼睛看她,震惊无比,“你该不会喜欢季知星吧。”

    小院外头墙壁底下,隐隐有道慌乱的衣料摩擦声响起。

    外头的人不自觉将耳朵贴进墙壁,企图听的再清楚一点,做出了以往不会做出的听墙角行为,然后就听到了令她心碎的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

    那道声音温润好听,漫不经心又透着讶异,陆卿安睁开好看的眼睛,“你怎么会这样想。”

    “师姐这样好的人,如果说喜欢的话,爱慕她的人肯定不会少。”

    “但我只是把她当做姐姐,对她是亲人的喜欢。”

    她又将压着一直胳膊抽出,逗弄着夏轻亦额前的刘海。

    “就像我也喜欢你啊,把你当做妹妹。”

    她又将手抬了抬,戳着在夏轻亦头顶的药瓶挂饰上。

    “况且修仙也没有什么坏处,能在天上飞,能长命百岁,多好玩啊。”

    陆卿安眼中闪烁着纯碎的光芒。

    夏轻亦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明明已经在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了,陆卿安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好像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一样,陆卿安于那颗树下那时,眼神透亮,眸子澄澈。

    夏轻亦轻哼了一声,“那你可要帮帮你的妹妹,多采些石头来。”

    为了泄愤还是什么,她在‘妹妹’两个字上咬的格外重,牙齿碰撞间,似乎是在咬着什么东西。

    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卿安,恍然间,有种她在撕咬着陆卿安。

    夏轻亦从椅子上起来,又剜了一眼陆卿安,衣裳一撩,独自往屋内走去了。

    自从知道柳若行和陆卿安住在了一起之后,夏轻亦闹了好大一通,便也搬了进来。

    陆卿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也不知道她这小院有什么好的,非要挤进来,一人一个小院有什么不好。

    陆卿安独自一人趴在石桌上,吹了好一会凉风休息着,才去敲了敲柳若行的门。

    这三天除了采集玄铁石,她中午会专门回一趟翎落峰,带着柳若行到流云宗到处走走看。

    也不知道柳若行如今习惯流云宗的生活了没有。

    陆卿安手关节敲在门上,心中暗想,发出登登的声音。

    往日只要她一叩门,柳若行便立刻将门从里头打开,但现在,她一连敲了好几遍,里头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

    陆卿安又敲了一下,从里突然发出一道物体落地的声响,她心中一跳,将门一下推开。

    里头什么意外的没有发生。

    只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正在床榻边,四角朝天,陆卿安看着床榻上的痕迹,这只小白猫应该是刚刚才在床上。

    她蹲下身子,将小猫拨弄端正,让它坐在地上。

    “你是从哪里来的。”

    陆卿安摸着它的小猫头问。

    这只猫看起来是一只幼猫,只有陆卿安一个半的手掌那么大。

    “你怎么在我师妹的房间里头,你是她养的吗,我师妹呢。”

    陆卿安伸出一根逗弄着它的三角耳朵,看着它的耳尖一撇一撇,心中暗暗惊叹好可爱。

    小白猫的眼眸非常浅,淡淡的青蓝色,仿若是解冻了之后,映着天空的湖水。

    陆卿安看着它的眼睛,忽然觉得它的眼睛有点熟悉。

    陆卿安从小便想着养只猫儿,但是她的母亲对于猫狗之后的动物,都十分惧怕,她的母亲一旦接触到,变会浑身冒红点,甚至还会呼吸不畅。

    陆卿安因此熄了这个心思。

    “既然师妹不在的话,那我等会再来吧。”

    不管小白猫能不能听的懂,陆卿安一个人说了一大堆。

    陆卿安从头到尾都狠狠地撸了一把它,只觉得今天一整日的疲劳都消失了。

    第二日天刚亮,陆卿安便打算去采石峰再找找看有没有玄铁石,刚打开门,便发现不太对。

    她揉了揉眼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边窝了个小白猫。

    就是昨晚在柳若行房中的那只。

    陆卿安将她抱在怀中,即便因为是清晨,但小白猫身上的凉意还是激的她打了个摆子。

    恍若抱了个小冰块。

    陆卿安抱着她敲了敲柳若行的门,里头还是没有声响,看样子柳若行应该是昨晚一整夜都不在房中。

    留小白猫一只猫在这,又怕它乱跑丢了。

    “我要去采石峰,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陆卿安朝它问道。

    小白猫用头往她臂弯里挤了挤,似乎在无声的表达了同意。

    一路上,陆卿安都在非常开心的撸猫。

    “你应该就是我师妹养的猫吧,不然怎么和她这样像。”

    第53章 又来一次?

    太阳在战战兢兢的散发着热意,似乎要烤熟地上的一切事物,刺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小白猫就这样被陆卿安顶在了头顶上,远远看去,像是戴了一个白色毛绒帽子在头上,看起来和如今的热度十分有违和感。

    可实际上,陆卿安感觉顶了个小冰块在头上,感觉不到任何热量。

    为了让小白猫躺的更舒服一点,陆卿安今日并未扎发,墨发被披在肩后,流畅顺直,像一张黑色的画布,衬得她的肌肤白皙脖颈修长。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陆卿安心中想着夏轻亦昨天说的话,让她多采点玄铁石回去,陆卿安举着凿子,更加快用的挥动了起来。

    她目光坚定到仿佛不是做着枯燥的工作,而是什么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一样。

    小白猫也就这样窝在她的头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凿石头。

    但玄铁石不是陆卿安想有就能有的。

    今日的运气似乎更差一些,直至日落西山,陆卿安连玄铁石的影子尾巴都没有看见。

    陆卿安侧过头去看夕阳,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头上,摸了摸小白猫的毛绒绒的头。

    “再陪我一个小时好不好。”,她的嗓音温润,干了一整日活,带着点有些沙哑的意味。

    小白猫在她的掌心动了动冰凉的肉垫,似乎表达了无声的同意。

    陆卿安这才发现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听见过这只小猫的叫声。

    她轻笑了一声,眉眼弯了起来,“还真是随了主人。”

    她这么说,是因为到现在她还没有听过柳若行说话,前几日中午虽然说是她带着柳若行熟悉宗门内的情况。

    但实际上,每次都是陆卿安介绍了一大堆的东西,但是柳若行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动作极小的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而她一双淡漠的眸子通常点头的时刻目视着前方,仿佛根本不是在和陆卿安对话。

    但陆卿安有时候又会在转头的时候,和柳若行对视上,给陆卿安一种柳若行一直在暗中注视她的感觉。

    可陆卿安一看见柳若行眼中无任何波澜的眸子,便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而头顶上的小白猫也给她这种感觉,因此陆卿安才觉得它像柳若行。

    晚霞渐渐隐退,天色渐灰。

    往常陆卿安这个时间就应该回去了,但是今天她没有想着走的意思。

    如今这个坑已经被她挖的比较深了,不太可能从这里挖出玄铁石,陆卿安便寻找另外的地方。

    推出刚凿好的洞穴一看,有一处隐约的闪烁着亮光,这个光亮她熟悉,就是玄铁石的光芒,陆卿安心头一阵激动。

    陆卿安当即跑到那处,举着凿子大开大合的挥舞了起来。

    陆卿安凿破了一块石壁,看着那个熟悉的光点漂浮在空中,陆卿安心中涌起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之后同样的事情便发生了第二次,光点没入眉心,又是熟悉的燥热。

    陆卿安心中有些无奈,忍受着眼睛的剧痛,跌跌撞撞的走在通往树林的小路上,她到这里找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那个温泉池空无一人。

    思及此,她的脚步一顿,在一个岔路口选择另外的方向而去。

    她现在状态,如果这次刚巧那名弟子现在在那,猛然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陆卿安知道另一个地方也有个温泉,只不过那个池水的温度更加的高一些,但解开她的燥热应该是同样的效果。

    也不知道这里设置那么多温泉干什么。

    陆卿安感受到眼睛的灼热,天马行空的想着。

    这么久没有碰到水源,眼睛的灼烧感忽然加剧了起来,陆卿安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怒气。

    有本事你烧死我。

    她咬着牙,眯着眼睛看不清路,每一步都走的摇晃,好不容易从朦胧的虚影中看到那处泉水,陆卿安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整个人撞上了如同钢铁的墙壁,陆卿安的头瞬间红了一片。

    她懵了一瞬,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结界。

    看这个半圆的形状,应该是把温泉给罩在了中间,而且这个结界的颜色并非常通常的透明色,隐隐流动着白色在结界中,阻挡了看向结界里的视线。

    应当是在有人在里头,专门设置的结界。

    陆卿安为了看清楚,特意将眼睛睁大一瞬,灼烧的感觉瞬间彪了出来,火辣辣的疼,又被她快速闭上了。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水源,只有之前她与不知名弟子度过一夜的那个温泉。

    陆卿安皱起眉头,用手擦去眼角因为痛苦渗出的泪水,心中暗暗想着解决办法。

    因为眼前一片模糊,失明带来的不安感,让她不自觉的用手撑在结界上,企图靠着这个动作而获得安全感。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直直穿过了结界的墙壁,整个人往里头跌去。

    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陆卿安的手徒劳在空中乱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抓住,登时双膝弯曲跪在了里头。

    陆卿安茫然的张开眼睛,刺痛感却又袭来,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也都朦朦胧胧。

    又只睁开了一瞬间的眸子,便被疼痛逼的闭上。

    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在池中。

    陆卿安心中暗自惊讶这个结界怎么会失效。

    “不好意思,我马上走。”

    一边嘴中不断道歉,便一边膝行着向后退去。

    鼻尖却萦绕上了一股铃兰香,同时有温热的水珠弹在她脸上。

    这点水解不了她眼睛都痛,却让她明白了此刻在池中的人是谁。

    祁满梦。

    这个名字即使只是在心中滚了一下,便让她的心脏跳了跳,有那么一瞬间,陆卿安甚至忘记了疼痛,那抹铃兰香在鼻尖久久不散。

    “你怎么染上了噬心檀蛇的毒?”

    祁满梦的嗓音悠悠响起,在耳边宛若电流激过,陆卿安拭去眼角的泪,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凿玄铁石,有一抹光忽然就像我冲过来了,我就这样了。”

    她眼角的泪还在不断的流,眼睫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像垂死挣扎的蝴蝶,无力的扇动着翅膀,显出濒死前的脆弱。

    祁满梦饶有兴趣看着她,弯曲食指手指勾了勾,未拭粉黛的脸上挂着水珠,嘴角的笑容玩味,像是在逗狗一样唤着陆卿安。

    但陆卿安看不见,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

    祁满梦便收回手,挑起一抹头发,在食指上绕着,她张开红润饱满的唇瓣,舌尖轻抬。

    “嘬嘬。”

    陆卿安耳朵动了动,她疑惑的问道。“师尊是在叫我吗。”

    祁满梦没开口,欣赏着陆卿安脸上迷茫的神情,才大发慈悲一样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嗯’的声音来。

    陆卿安现在依旧是跪姿,她本想起来走到祁满梦跟前,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卿安只感觉小腿有些无力,并且发麻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难道是刚才跪下的那一下磕狠了。

    她并未多想,便膝行着往祁满梦的方向而去。

    也因为视线模糊,陆卿安只能用两只手在地上摸索着,以避免出现什么意外,速度有些慢的朝着祁满梦那边爬过去。

    沾染了水汽的铃兰香也越发浓郁。

    陆卿安的脸上水珠还没有消退,像是颗莹润的珍珠刚清洗完毕,尽情的散发着她自己的光芒。

    祁满梦看着陆卿安小心翼翼朝她爬过来的样子,挑了挑眉头。

    目光在那抹劲瘦的腰上落了一瞬,祁满梦换了个姿势看着陆卿安。

    这段距离陆卿安也不知道有多远,她感觉好像爬了许久。

    铃兰香现在已经将她包裹了全身,仿佛是祁满梦抱着她一样。

    陆卿安为这个想法悄然红了耳尖。

    这个变化并未没有躲过祁满梦的眼睛,她笑了一瞬,目光扫过陆卿安的全身。

    她将手从池水中猛然抽出,一瞬间被带出的水珠像是雨水般,尽数打在陆卿安的身上。

    不比之前祁满梦弹在她脸上的那几颗,这次被带出来的水痕如流线,更像是一道鞭子,无形的抽打在陆卿安身上。

    有一道水痕顺着她的脖颈,没入衣领。

    “师傅?”

    陆卿安不知所以的呢喃了一句。

    下一刻便胳膊被人拽住了,被人往前一扯,陆卿安这才在一片黑暗中知晓,原来她已经来爬到了岸边,她的手掌也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力度而按空了。

    陆卿安像落叶一样往池水中跌去。

    失重感伴随着能缓解燥热的水一起闯入陆卿安的感官中,陆卿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似乎因此停滞一瞬。

    下一刻,呼吸之间涌入鼻腔的水流让陆卿安猛然回神。

    她挣扎着向上游去,手臂向上举起,仿若揪住了个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一片布料。

    陆卿安顺着这个力道将头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等到将那股窒息感逼退的时刻,陆卿安才注意到的她刚刚抓到的布料是什么。

    那是祁满梦的袖口。

    因为在温泉中的缘故,祁满梦身上只穿了一身薄纱。

    如今被她这么一拽,祁满梦的大半个锁骨和肩头都漏了出来,雪白一片。

    第54章 负责?你凭什么负责

    似乎身体中流转的魔气都消失殆尽,一瞬间,萦绕在身体上的寒冷停滞。

    翎落峰虽然有她亲自移植的火山土,却也只在每日正中午的时刻才能驱散她身上的寒意,日头最浓烈之时,才能驱散一刻钟的寒冷。

    之后便是又让她堕入无边寂冷。

    这几年四处搜寻,她才堪堪把那个药方上的药集齐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药材连个消息都没有。

    而且这个药方。

    祁满梦垂眸掩下一瞬间的沉思,她抬起一根手指,触碰在陆卿安的手上。

    此刻她能看见陆卿安因为燥热而升起来的红色,在脸上,在额头上,在脖子上,以及被衣服遮挡的地方上。

    蛇毒一般只会造成失明,并没有催|情的作用。

    陆卿安下意识捉住那根手指,她手心的温度灼烧了祁满梦的指尖,她只感觉握住了一根寒冷的冰块,在脑海中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意识下一刻便被火燃烧殆尽,被捉住的冰凉太少,不能浇灭她于内心而起的炎热。

    她沿着那只向上慢慢摸索,只感觉触摸到一块极大的寒冰,完美的消融了她的燥热。

    魔气如体而缠绕了那么久的寒气,此刻消融。

    过了太久冰凉的日子,祁满梦甚至已经忘记了正常人的体温是什么样子。

    ***

    陆卿安第二日醒来之后,心中大惊,与那日起床的场景不同,这次张开眼睛了之后,入目是一张床顶,用了层层纱纱的纱叠在一起。

    铃兰香萦绕在鼻尖,陆卿安下意识的嗅了嗅,却又忽然没有了。

    她捂着头起床,往房中扫了扫,发现这个房间的布局很明显是翎落峰的风格,应该是翎落峰的一个小院。

    陆卿安心中忽然想到发生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其他的空闲时间去细想这里是哪里了。

    她该怎么去面对期祁满梦。

    忽然视线一转,柳若行的养的小白猫窝坐在床脚边,坐的端端正正的看着她。

    见陆卿安看向它,它的尾巴尖默默的动了动,在地上扫着。

    陆卿安弯腰抱着它放在腿上,摸着她绒绒的毛,手掌心是无比柔顺的触感,似乎捋顺了她的一些思绪。

    也不知道祁满梦是怎么想的。

    “醒了?”

    祁满梦从外头推门而今,如今是正中午,这扇门一开,阳光顷刻间照射进来,刺得陆卿安眯了眯眼睛。

    祁满梦在阳光中踏着门而进,炙热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把在她身上笼罩了个无形的光圈。

    她一进来,陆卿安便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意,也不知道她在阳光底下晒了多久,才能晒得连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热意,有了温度。

    陆卿安心中默默的想。

    她定定的看着祁满梦,今日穿了个紫色的衣裳,似乎只是罩在了身上一样,虚虚笼着,衣料依旧是如此单薄,风一吹,仿佛就能随着空气而走。

    进门的祁满梦盯着陆卿安,眼中有着隐藏极深的兴奋,就像是饥饿许久的豹子终于找到了落单的绵羊,浑身充满了兴奋,死死的锁定在纯白的身影上。

    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生怕惊到这只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可怜生物。

    陆卿安和祁满梦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后背猛然发凉,摸着小猫头的手也重了一些。

    引得小猫的身子动了动,将陆卿安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后背发凉的感觉依旧攀附在颈椎上。

    祁满梦挪着步伐,一小步一小步走到房中央的中间,手指擦了擦椅面,细白的手指与粗糙的木板非常违和。

    揽了揽衣裙,她坐了下去,身后的布料被她压在了大腿下,一条布料就这样被扯直,勾勒出她后背的曲线,和堪能盈盈一握的细腰。

    在坐下的一瞬间,一条腿交叠在另一只大腿上,她的胳膊自觉的搭在了桌上,偏头手掌撑在她的脸颊上,眼睛一挑,看向了陆卿安。

    她脖颈上的发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在胸|口。

    陆卿安的盯着她的眼睛,如同摄人心魄的妖精,只感觉似乎要被吸进去了一样,心脏砰砰跳,她出声道,“师傅?”

    祁满梦笑了一下,嘴唇勾起,笑得勾人,启唇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不像是质问,倒像是被人讨要身份一样,嗓音柔软,全然没有强迫的意思。

    当然是要负责。

    陆卿安快速的起身,人在跟前,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只是她想起了刚进流云宗的时候,遇见的那对师徒,流云宗禁止师徒之间相爱。

    当时她和的关系很合适,姚芜双是化宜峰的弟子,她是翎落峰的弟子,她们之间名正言顺。

    因此陆卿安能对所有人光明正大说一句,她们之间能结为道侣。

    但是对祁满梦对她并不是这样,她是她的师傅,而她是她的徒弟。

    她们之间,可以当做发生了一个默契的错误,可以心有灵犀当做的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以像是她第一次的中毒那样,其中一方逃跑。

    但祁满梦就在她面前,软着嗓音问道。

    她将小白猫从怀中举起放在床里头,掀开身上的盖着的被子,下榻双膝跪在地上。

    “陆卿安愿意退出流云宗。”

    陆卿安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明显。

    房间很小,陆卿安此刻正跪在祁满梦的脚边,祁满梦稍微一侧身,手指勾在陆卿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她笑了一声,眼波流转,“自愿退去流云宗,废除根骨。”

    “负责?”,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很轻很浅。

    “你凭什么负责呢。”她将手收回桌子上,“你付不起这个责任的。”

    难道以为嘴皮子一磕一碰就行了么。

    被保护的太好的人,以为自己就是天了。

    她讽刺的看了一眼陆卿安。

    陆卿安咽了咽口水,胸腔中的心脏似乎要突破血肉,冲撞出来。

    “那,师傅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迷茫的问道。

    在临安城,她身世出众,无论何时的宴席聚会请帖,除了宫内的请柬,她都能视心情而去。

    她被宠着长大,顺风顺水,从没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

    即便是上了流云宗,她也没有经过什么挫折,因为她遇上了季知星。

    而如今,她第一次产生了迷茫,因为祁满梦的两*句话。

    “这样吧,每隔两天,来我房中一晚。”

    她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天边飞去了一只鸟那般简单。

    陆卿安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话,她瞪了眼睛,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呢喃问道,“去干什么?”

    祁满梦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当然是补偿我了。”

    陆卿安只感觉这短短的一上午,她的一些观念忽然被打破,像是她儿时失手摔碎的铜镜一样。

    四分五裂。

    陆卿安艰难的呼吸,嗓音仿佛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只能通过一些可以维持生命的气流,几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舌尖润湿了马上要干裂的唇瓣。

    “师傅的意思是,我是您养在外室的一个小情人吗。”

    “无名无分?”

    陆卿安十分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她仰着头,一双眸子看着祁满梦,黑白分明的眼珠和眼白过于干净,让祁满梦轻轻‘啧’了一声。

    她抬起胳膊,指尖又重新覆盖在她的脸颊侧面。

    祁满梦在外头积攒的热量在这几句话之间便消失,她的指尖是和完全不同的冰凉。

    陆卿安甚至都已经被她的冰的一个激灵。

    祁满梦被从她身上汲取到了温度,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将刚才的失神掩盖过去。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她歪歪头,一头黑发隐隐透着紫色的流光,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陆卿安的背脊挺直,宛若松柏一样。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祁满梦,“我可以不要根骨,可以不修道,我可以承受得了退出流云宗的惩罚。”

    祁满梦忽然笑了一下,不似之前被隐藏起来的情绪,她笑得大声而放肆,浓浓的不屑。

    “可我不需要一个废物对我负责,你光想着负责,却不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你能在临安城负责,可在这流云宗你能负什么责任呢。”

    “就因为你亲了一口姚芜双,就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你要和她结为道侣。”

    她似乎在宣泄着什么,一下子说了许多的话。

    “可结果呢,她就是一道魔气,多么可笑。”

    她猛然贴进陆卿安,与陆卿安贴的很近,呼吸打在陆卿安的鼻梁上,眼睫上。

    “姚芜双为了有个身份能留在翎落峰,才愿意让你负责,人家让你负责,你才能负责,懂吗,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你这个蠢材能存在世上,你要多谢上天有好生之德。”

    祁满梦睁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怒骂道。

    陆卿安被她这一连串的话打懵了,她愣愣的看着祁满梦。

    可祁满梦已经重新坐靠在椅子上,她的指尖敲着桌面,一呼一吸之间,面色全然没有方才的怒气。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选择,答应我的要求,另一个选择,把你的心头血给我。”

    哒。

    哒哒。

    哒哒哒。

    敲击桌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陆卿安的思绪也随着她的敲击而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

    第55章 质问啊质问

    我答应做你的。

    陆卿安随着她不断敲击的声音,陆卿安的思绪也越发的纷乱。

    似乎有无形的压迫感于空气中发散。

    陆卿安的心脏砰砰乱跳,手心微微渗出汗水,她咽着口水,努力想在两个答案中选择一个出来。

    如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毛线,陆卿安根本根本不能从中思考出完美的答案。

    要不然就给她心头血吧。

    陆卿安冲破桎梏,忽然从心头冒出这个想法。

    尽管她现在不知道心头血对于祁满梦来说有什么作用,但是既然祁满梦需要的话,给她又能怎么样。

    似乎此刻这个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卿安的嘴已经张开了,就在她即将要回答的那刻,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

    门口的阳光被遮挡住,显现出一个人影的形状来,衣裙扬起的角度让她看起来有些像展翅的鸽子,正翱翔于天地之间。

    “师傅?卿安?”

    季知星满脸的警戒顷刻间消散,化为疑惑。

    从屋外而来的热量被挡住,让祁满梦无声的皱了皱眉头。

    陆卿安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见她蹙眉,心中更是一跳。

    她以为是自己惹得祁满梦不开心了,本想起身,却没有想到,季知星迈着极大的步伐朝她而来了。

    季知星的手中还挎着剑,她将手上的银剑放在地面上,同陆卿安并肩而跪。

    “师姐?你为何?”

    陆卿安见她的动作,不禁问出声来。

    她以为季知星是被祁满梦的叫来受罚的,心中为祁满梦担忧着。

    “师傅,是弟子管教卿安不严,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弟子都愿意承担后果。”

    季知星跪在地上,声声有力,目光坚定。

    祁满梦没有想到季知星是为了她而跪地,心中涌上暖暖的热流。

    只是她怎么能让季知星承担后果。

    “我想好了。”陆卿安开口说道,眼中是和季知星如出一辙的坚定,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祁满梦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眼中似有若无的嘲讽又不知觉的冒出了出来,衬得她眼尾更加泛着冷意,如同一抹凌厉的剑刃,不刺破些东西不罢休。

    她看着两人之间的相互维护,恭敬互助,等着来自陆卿安的答案。

    空气一时间静止,连打在祁满梦身上的阳光此刻仿佛也不在移动。

    忽然浓郁的冷气从祁满梦的身上扩散开,陆卿安只感觉似乎有寒冰冻在她身上了一样,她不自觉的看向散发着寒气的中心。

    祁满梦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瞥了一眼陆卿安,便快速将脸上透着的烦躁收了起来。

    同时收起的,还有意外泄露出的灵气。

    “我闭关一段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祁满梦忽然动了,她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似乎情人间的呢喃,带走了满屋的铃兰香。

    陆卿安盯着她的背影,刚才升起的勇气消失,挺直的背脊稍稍弯曲,终于承受不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有些狼狈。

    陆卿安仍然保持着跪姿,脱力一般的坐在小腿上,她无措的拉住身旁人的衣袖。

    “师姐,我该怎么办。”

    季知星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额前长了许多的头发拨弄到一旁,将陆卿安的眼睛露了出来。

    往日里明亮的眼眸此刻染上纤尘,如同一汪清澈的池水,忽然被人朝里头扬了一把尘土,沾了浑浊。

    陆卿安此刻的手也不温暖,比她往常的体温凉上许多,季知星便用两只手握在一起,就陆卿安的手夹在其中。

    她声音温柔和婉,“不要怕,我在。”

    宛若春日里被风吹起微斜的细柳,在无声包容着一切。

    陆卿安看着她,心中的惶恐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她猛然抱住季知星。

    而季知星用手抚在她的后背上,从上到下的为她顺气,安抚着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傅。”

    陆卿安的语气痛苦而纠结,她不想让季知星担心,却又忍不住内心压抑的情感。

    她把头放在了季知星的肩膀上,两人的脖颈相缠,发丝在肌肤中交缠,分不出彼此。

    墨黑浓稠的发缕忽然被分开,丝丝缕缕在空中飘扬,宛若被拆散的有情人一样,藕断丝连,在两人中间架起桥梁,却像是技术不精的蜘蛛制成的蛛网,散乱无比。

    陆卿安将季知星给放开了,但是她不知为何,此刻有些不敢不愿去和季知星对视。

    便低着头,去解缠绕在一起的头发。

    季知星也不戳穿她,她伸出手,陆卿安的目标一致,手指在黑发中有条理的穿插。

    顷刻间,此生都要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就这样散开了。

    陆卿安用手缕了缕发尾,低头笑了一声,“师姐真厉害。”

    季知星看向她的脸,纵然她的眼睛此刻被眼睫挡住了,但是她挺翘的鼻尖与嘴角的笑容却怎么样都遮盖不住。

    她笑着捧起陆卿安的脸,与她贴的很近。

    清浅缓慢的呼吸打在陆卿安的脸上,她听到面前温柔似水的人说,“那我们先不见师傅了,我带你去别的宗门看看。”

    陆卿安的耳

    太灵宗这次比试,季知星本打算一个人去,即当做带队师姐,又当做参赛弟子,有些累,但季知星早就已经习惯了。

    见到陆卿安这么痛苦的样子,季知星决定带她离开流云宗一趟。

    她绽开一个笑容,恍若温和的湖水泛起波澜,莹润温柔。

    陆卿安心知这是一种逃避的做法,可方才被鼓起的勇气此刻已经被打散了。

    她有些无力点了点头,同意了这种堪称懦弱的做法。

    两人出了这个位于峰底下的小屋,又走了一段距离,只有脚底踩踏在石路上发出的声响。

    和谐而温馨。

    直至走到了岔路口,两双鞋停下,共同暂停了脚步。

    “卿安,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我还要和其它各峰的弟子安顿一些事。”

    季知星朝她说道。

    陆卿安也笑着朝她挥手,眼中纵然染了不该有的灰尘,却依旧好看而吸引人。

    山脚的花已经开了不少,陆卿安的脚边恰好种了一片,宛若一列花墙,将陆卿安围了起来,红色衬得她整个人宛若发着白光一样。

    但仔细看去,这只是因为陆卿安肤色太白了而产生的错觉。

    季知星多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卿安以前有那么白吗?

    只是她并未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神色如常的也朝陆卿安挥手。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她从见到陆卿安的那刻起,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便消失了,隐隐泛着冷意。

    陆卿安的脖子上带着一抹红色的痕迹,无比明显。

    她明白那是什么。

    一个下午的时间是有些少了,但是陆卿安却觉得还好,毕竟当初跟着祁满梦到流云宗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收拾就来了。

    与之相比,季知星给她的时间算是比较宽敞的了。

    就在她悠闲的朝峰上小院而去的时刻,一直被她乖乖巧巧抱着的小白猫,忽然从她的怀中挣扎了出去。

    四只爪子灵巧的落在地上,矫健的朝路前方跑去。

    陆卿安本来还有些担心,便一直紧紧的跟它后头。

    一人一猫便在山上的小道中穿梭,陆卿安也不知道小白猫究竟吃了什么好东西,估计是成精了。

    她将灵气施加在脚上,才堪堪能追上那个在飞速移动的猫尾巴。

    直到看见熟悉的小院,陆卿安才停下了脚步。

    她还以为小白猫是在乱跑呢,她生怕给弄丢了,但结果它记得路,自个跑回了家。

    知道小白猫不会跑丢了之后,陆卿安便不那么着急的追着它了,放缓了步伐。

    陆卿安回到小院,进到自个的房子后,在房间搜索了一番,带上了最常穿的几件衣服,便又去叩了叩隔壁的房门。

    柳若行的房间,在陆卿安的关节刚刚碰到时候,门便瞧瞧的开了,不是从内被人打开的,而是门根本就没有关上,只是虚虚掩着,被叩门的力道推开的。

    陆卿安往里头一看,便看到刚才挣扎出怀抱的小猫此刻端坐在椅子上,属于猫咪的及其标准的卧坐,此刻睁着湛蓝的眼珠看着陆卿安。

    尾巴一甩一甩。

    而桌面上还放了一张纸,陆卿安走过去一看,上面六个娟秀凌乱的小字,看起来有些像是慌忙写的。

    【我有事,你照顾。】

    即便到现在为止,陆卿安连一次都没有听过柳若行开口说话,但她莫名就是觉得,柳若行要是开口说话了,也应该是这样的。

    她就信纸叠好,收在储物袋中。

    小白猫仰头看着她的动作,耳尖动了动。

    陆卿安嘿嘿一笑,将小白猫抱进怀中,“小猫咪~。”

    好好撸了一番,她抱着小白猫,朝化宜峰走去。

    走在阳光明媚的路上,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陆卿安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夏轻亦知道她如今要离开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总不能把流云宗掀了吧。

    陆卿安至今还记得夏轻亦刚上山的时候,对于她离开临安城来流云宗的质问。

    要不然把夏轻亦也带上吧。

    第56章 小小的争锋相对

    陆卿安抱着小白猫,一摇一晃的朝着化宜峰去了。

    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发现可以逃避一些事情,她的步伐轻盈而快速。

    化宜峰和翎落峰是相邻的两座山峰,走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事情。

    当陆卿安找到的夏轻亦的时候,夏轻亦正在抡着锤子打铁,她手中的锤子乍一看,和她上半身一样长,锤头大而厚重,在阳光下一照,又黑又亮,一看就知道是锤炼出万千武器的锤子。

    陆卿安朝她摇晃了一下手,位于她臂弯的小宝猫也小幅度的晃动着尾巴尖。

    夏轻亦此刻正在卖力认真的锤打着手中的铁片,每一锤子下去,火花四溅。

    此刻她眼神认真坚定,满是对打造的认真,两条眉毛因为太过认真而微微皱在一起,眼皮也因为在看铸造锤子下落的地方而微微合在一起,溜圆的眼睛消失,可眼中的火苗却明显。

    陆卿安见她如此,也不去打扰她,便稍微踮起脚,绕过夏轻亦,走到峰主婆婆的身边。

    看得出来,峰主婆婆也很喜欢夏轻亦,此刻的眼尾皱纹因为微笑而更往皮肤里头去,嘴角的笑容怎么都遮不住。

    婆婆此刻正坐在了长长的石椅上,这个石椅非常长,不是一般的正方形,而是一个长方形,最少可以容纳十个人同时坐在一起。

    而这种特别的石椅,在化宜峰特别常见。

    这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因此陆卿安绕过夏轻亦来到峰主婆婆的身边十分轻松。

    不像夏轻亦根本没有发现陆卿安的到来,峰主婆婆在陆卿安出现的一刹那就发现她了。

    她见陆卿安朝她这边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了之后,拉住陆卿安的手腕让陆卿安坐在了石椅的空闲位置上。

    陆卿安也没有多见外,便直接挨着峰主婆婆做了下去,她长的就像是侍候在仙人旁的仙童一样,一张小脸上满是干净纯粹,眼神清澈而纯真。

    峰主婆婆侧头看看她,又看了看正在打铁的夏轻亦。

    夏轻亦此刻的动作幅度很大,锤子被她高高举在空中,因为这个动作袖口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了带了点小小肌肉的小臂。

    她便又看了看陆卿安,再次看了看夏轻亦,两人十分相配,她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夏轻亦锤了很久,打击声回荡了空地上,叮叮当当,初听十分清脆,觉得这个声音大而尖,但听久了之后,便觉得有些悦耳,甚至连叮当的声音都不那么吵闹了。

    陆卿安见在一旁看着夏轻亦穿着身淡黄的长裙,像个采花的小蜜蜂,辛勤而快乐。

    直到手中的铁片通红,夏轻亦才放下锤子,将红色烫人的铁片放在水中,滋啦一声,伴随着水中的白烟升起,红色的铁片瞬间化为黑银色。

    夏轻亦用夹子衔住铁片,一抬眼,高兴打算给峰主婆婆看她的成果。

    却发现,那张长长的石椅上坐着两个人。

    她一张脸瞬间通红,她今日从早上打铁到现在,胸前的布料上满是黑灰,还有一些因为铁花四溅而烧出的破洞,看起来不是很干净。

    夏轻亦握住夹子手柄,先发制人的呛声道,“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可是现在找补已经来不及了,她便维持着张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瞪着眼睛,看向了陆卿安。

    陆卿安明白她的口是心非,她朝着夏轻亦露了个笑容,顺便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猫咪。

    “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一件事。”

    陆卿安说话的时候,顺便起身朝夏轻亦走了过去,想要把怀中的白猫让夏轻亦也摸一摸。

    夏轻亦对这种小动物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到陆卿安朝她走过来之后,夏轻亦还是有些慌张,她有些慌乱站在原地,企图找一些事情干,让她显得忙碌起来。

    但她手中的铁也已经打好了,而且由于手法很精准,她甚至没有理由去打第二遍。

    陆卿安走的很快,几乎就是三四个眨眼之间。

    夏轻亦稍微咬了一下唇,心中有些怨她走的太快,她现在身上说不定还有因为打铁而出的汗味。

    她不由得把夹着的贴片横在身上,企图挡着陆卿安和她之间的距离。

    陆卿安就停在了和有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她怀中的白猫比她更加快速的反应。

    它身上的长毛炸起,尖牙也露了出来,两只耳朵也后压在脑后,目露凶光,眼中发着寒意,身子弓成一道弯曲的桥梁,朝着夏轻亦哈气。

    夏轻亦本身对它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见这么个小东西都敢凶她,她当即把手中的铁片带着夹子一块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像是发出对战的信号,小白猫四只爪子上的指甲顷刻间伸出,后腿在陆卿安的胳膊上一蹬,打算扑向距离她很近的夏轻亦。

    而夏轻亦也做好的准备,她微微向后一个撤了一小段距离,正眼睛泛着狠意盯着白色的炸毛小猫。

    陆卿安没有想到两个人的见面是这个样子,她赶忙伸出胳膊,将这个从她这里跳走的小白猫给揽了回来。

    如今的天色不怎么冷,甚至空气是隐隐的热意,陆卿安穿的也很轻薄。

    小猫此刻的爪子正泛着尖利的寒光,便毫不留情的尽数落在及时抱住她的陆卿安胳膊上。

    锋利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布料,稳稳的在陆卿安的胳膊上留下了五道泛着鲜红的印子。

    像是五个小手镯挂在她的胳膊上。

    陆卿安疼得险些要抓不住小白猫,只好颤抖着的手,快速深呼吸一下,将小猫的腰腹夹在胳膊和胸膛中间。

    陆卿安口中此刻不断的发出了嘶嘶声,倒抽着空气中的凉气,企图这样来缓解疼痛。

    她虽然没有被猫抓过,但是被狗咬过,当时那只狗当时差点把她的小腿咬穿,冬日的夹着毛绒的厚裤子都被血染透,她走一步,血流一步。

    陆卿安那只狗相比起此刻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小白猫似乎也知道它做错了事情,安安静静被陆卿安抱着,爪子也收了起来。

    夏轻亦同样也看见陆卿安受到的抓伤,她瞪着被陆卿安抱着的小猫,咬了咬牙,瞳孔中冒火。

    但陆卿安时不时穿出的痛呼声还是让她的神志恢复了一些。

    她小跑到陆卿安的身边,快准狠的揪住小白猫的后脖颈,往旁边用了些力气的一扔。

    陆卿安有心阻止,但她此刻疼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要微弱的摇头,表示她不太喜欢夏轻亦的这个动作。

    夏轻亦全当做没有看到,她扶着陆卿安坐在长椅上,将袖子从她的胳膊上扯开。

    有些布料已经和划破的血肉粘连在一起了,当夏轻亦触碰到的时候,疼得陆卿安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轻亦低头凑近陆卿安的胳膊,同时手上小心的将布料从她血肉中抽出。

    但夏轻亦从没有做过这么精细的活,当她把所有布料都分离出来的时刻,抬眼一眼,就看陆卿安脸色已经发白,满头大汗,靠在峰主婆婆身上,一副马上要昏厥的模样。

    这让夏轻亦有些心慌,她用有些冰凉的手从储物袋中拿出药膏。

    “给她上药吧,不用怕。”

    峰主婆婆的声音及时响在夏轻亦的耳朵旁,带着沧桑阅历的声线无形中相当是一颗定心丸。

    夏轻亦看了一眼峰主婆婆,心中逐渐安稳起来。

    上药比起刚刚把布料从血肉中抽出来就要轻松的多,夏轻亦一边抹着清凉顺滑的药膏,一边小心观察着陆卿安的神情。

    见她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才放心。

    直到每一道划痕都被覆盖上药草味的膏药,她才收起药膏,将陆卿安的胳膊放好,转头去看那只罪魁祸首。

    它此刻正被峰主婆婆抱在怀中,看起来有些乖巧。

    可夏轻亦却还记得陆卿安身上的抓痕,她冷笑了一声,“贱,不通人性的东西,一点都不认主。”

    她本想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但看到峰主婆婆还在,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卿安,她便收回了想说的词语来。

    夏轻亦说话间,便想要去把小白猫从峰主婆婆怀抱中揪出来。

    “既然是个喂不熟的畜牲,那就丢了吧。”

    “不行!”

    陆卿安登时从长椅上跳起,急忙阻止道,她这一声无比洪亮,中气十足。

    夏轻亦疑惑的瞥她一眼,注意力被转移了,“你好了?”

    陆卿安刚才还满脸苍白,似乎要因为这一爪子就要命丧当场,一副进气短出气更短的可怜样。

    夏轻亦还以为她起码要休养个几天,却没有想到,她这么转眼间就好了。

    陆卿安自然点了点头,她将胳膊抬起来看着伤口,仔细的看着半天,然后开口说道,“在你涂完药之后我就感觉不痛了。”

    夏轻亦白她一眼,“那你干嘛还一副马上要死了的模样,我还以为孔野云给的药4没有用呢。”

    说完又小心的嘟囔了一句,“吓死我了。”

    但她嘟囔的这一句话,可没有躲过陆卿安的耳朵。

    第57章 冷的话靠紧我

    陆卿安朝她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窝在峰主婆婆怀中,显得格外乖巧的白色小猫。

    她也不打算把小白猫从婆婆的怀中抱过来。

    陆卿安见状也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语速飞快的说出一段根本令人听不出什么意思的话。

    “我要*&*&#**,你*&*%……&。”

    夏轻亦听在耳朵中,一阵显而易见的迷茫之后,没好气的开口说道,“陆卿安,那傻猫不止挠了你的胳膊,还把你脑子挠坏了是吧。”

    她的语气很冲,刚刚陆卿安苍白的面容她还没有忘记,现在心中气和恼在一处,她的一整张脸都燃烧着火气。

    陆卿安见她确实要生气了,便也不逗弄她了。

    “我要离开流云宗一段时间,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她明亮的眸子中纵然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染了一些纤尘,却依旧好看的出世,如同皎皎明月的看着夏轻亦,其中认真的意味不言而喻,但又夹杂了一些紧张。

    夏轻亦当即就想要点头,却恍然看到在陆卿安身后的峰主婆婆。

    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镇定和令人安心的从容,而峰主婆婆此刻正在摇头。

    夏轻亦从心底生出几分抵抗的意味,她并不想听峰主婆婆的建议,脸上也显出几分别扭。

    峰主婆婆便咳嗽了一声,从长椅上起身,微微弓着腰,拍了拍陆卿安的肩膀,把小白猫重新放到陆卿安的怀中。

    夏轻亦立刻就想要把这只白色的猫咪扇飞,但陆卿安抱着它及时的后退几步,躲避了夏轻亦高高扬起的小臂。

    夏轻亦这次扇了一个空,盯着在陆卿安怀里窝的舒服的小白猫,刚想再来一次的时候,便被峰主婆婆拉走了。

    峰主婆婆带着夏轻亦稍微离陆卿安远了一些的地方,对着夏轻亦说了什么,夏轻亦不赞同的反驳了一句。

    之后陆卿安看着峰主婆婆的拉着夏轻亦,又说了好几句话,夏轻亦脸上的烦躁逐渐被欣喜代替。

    陆卿安看着重新回来的夏轻亦,就看到她脸一扬,高高抬起了下巴。

    “这次你就一个人去吧,我不和你一起了。”

    她高傲的说道,像是一个小孔雀,似乎连尾巴都摇晃着。

    陆卿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确定听到她说了什么,她可还记得夏轻亦在刚到流云宗模样,恨不得把她绑在陆卿安的腰带上。

    一副和陆卿安再也不要分开的模样。

    这次出宗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了?

    陆卿安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她疑惑的出声:“你确定?”

    反而引得夏轻亦白了她一眼,从嘴中轻轻发出一个‘切’声,连回答都不愿意了。

    这副模样却反而让陆卿安更安心了,摸着手中柔顺的小白猫,陆卿安开口说道,“好,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往长椅上一坐,打算看看夏轻亦接下来的炼器过程。

    夏轻亦见她的动作像是被猫踩住了尾巴,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接下来还是要打铁,武器与武器之间的差别,原料之间可是占据了很大的差别,夏轻亦今日就是要看看到底会导致什么不同。

    如今抡着锤头打造了半日,如今她脚边还散乱着大半的原料,估计还要奋斗个一下午。

    不知道会有多脏。

    她几个大步来到陆卿安的身后,用手推着陆卿安的后背,让她赶紧走。

    “陆卿安,赶快收拾你的行李,别在这里待着了。”

    她的力道不大不小,没有到可以把陆卿安推走的地步,可陆卿安还是起来了。

    “真是长大了啊。”

    她摸了摸夏轻亦的头,目光又落在夏轻亦头顶药瓶发饰上。

    看来夏轻亦真的很喜欢这个。

    陆卿安抱着小猫,并没有回翎落峰,而是去了化宜峰的那片果园中。

    位于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走过去的路倒也快速。

    陆卿安心神晃晃的走在路上,走个两三步,便会想起祁满梦。

    对于陆卿安而言,祁满梦不仅仅是师尊这么一个身份,甚至而言,她对于祁满梦这个师傅的身份感受不深。

    拜入流云宗这么多年,在翎落峰无数个日日夜夜,陆卿安根本没有见过祁满梦的几面。

    她将季知星视作亲姐姐。

    但是祁满梦,这个在雪花纷飞、鹅毛大雪中,硬生生以比雪色更白三分的肌肤,强势闯入陆卿安的眼中。

    陆卿安第一次在空中飞行,是在祁满梦的剑后,第一次感受到灵气的神奇,也是来自祁满梦的施法,陆卿安对于仙人的所有设想,都被祁满梦满足了。

    思绪杂乱中,这段路很快便到了,陆卿安放过被揉乱成杂草的刘海,来到果园中,看看那些树上又结了果子。

    在其中挑挑拣拣,陆卿安看到了颗自己以前就吃过的果树。

    脚一用力,飞身上到树枝上,摘了几个红中透着白的果子,用带着的手帕随意的擦了擦,躺在有她半个身子那么粗的树枝上,感受着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在脸上的暖意,将果子送入口中。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忧愁都在此刻消散。

    有些酸涩的口感让陆卿安眯紧眼睛,忽然胸口上一重,陆卿安稍微抬起头看了看,发现那只小白猫正坐在她的胸膛。

    难怪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陆卿安眼睛一转,将手中的果子掰下一小块,捏着手中,送入小白猫的口中。

    方才的被咬并没有让她长记性,陆卿安的指尖擦过小白猫嘴巴中最明显的犬牙上,只是轻轻的一个触碰,等陆卿安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血珠冒了出来。

    陆卿安抬头一看,见透亮的果肉上并没有沾染上血迹才放心。

    她把一只胳膊枕在了后脑下,抬高了视线。

    然后就看到白猫小小的五官皱在了一起,耳朵也在不断的后压,正立,又后压而,耳尖上的几根更长的猫毛也随之而动,显然是被酸的不轻。

    陆卿安她逗笑了,肆意的笑声从她的喉间放出,带着少年才独有的气息。

    而随着她的呼吸,她的胸膛也在起伏,连带着小白猫也上上下下。

    阳光洒在她们两个身上,天地万物寂静,此刻只剩下那肆意不羁的笑声从耳边滑落。

    陆卿安将剩下的果子吃了,酸的她龇牙咧嘴的。

    抚摸着小白猫背上的长毛,陆卿安嘴中还剩下最后一口果子,被她咽了下去。

    “我该给你取个名字的吧。”

    她从口中蹦出几个词。

    “小柳?”

    “小若?”

    “小行?”

    她咂摸着嘴里还剩下的清香酸涩味,忽然又笑了一下。

    “干脆就叫你小柳若行吧。”

    陆卿安点了点小白猫的头,如今小白猫端正的坐在她的胸口处,四足前后并在一起,用尾巴尖尖圈了起来。

    看起来简直和柳若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把小柳若行高高的举起,放在脸上的空间,猫脚垫就这样踩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却又带着点软意。

    太阳的温度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散去了燥热,留下的只有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

    陆卿安感受着小猫爪的温度,不知不觉间便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她的刘海搔弄在脸上,泛着痒意而弄醒的。

    陆卿安下意识挠了挠眼皮,睁开眼睛,就见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微微一侧头,便能看见火红的天空。

    她居然就在这个树底下睡了一个下午。

    陆卿安将小白猫抱在怀里,跳下了树枝,带了些绿色树叶一块下地。

    一回到翎落峰,便发现季知星已经在等着她了。

    季知星因为太过忙碌,鲜少会到她的小院。

    此刻季知星坐在梨树底下的石凳上,见陆卿安来了,朝陆卿安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一刹那,陆卿安甚至以为满树的梨花开了。

    她的视野中,只剩下季知星的笑容,风吹过她的脸颊,发丝掉落在耳畔,温柔而坚韧。

    季知星带着陆卿安到了流云宗正门口,山门高大耸立,已经有十几个弟子在台阶上等候了。

    陆卿安朝弟子们里头一看,发现大多数人她都认识,便笑着朝他们打了打招呼。

    他们早就听过陆卿安是翎落峰派出的弟子,心中也不惊讶,挥手笑着让陆卿安站到他们旁边。

    太灵宗在宗门中位于第三,但最近隐隐想有冲击到第二的意思。

    因此这次季知星挑选的弟子,大多数都是以剑修刀修体修这种有杀伤力的弟子。

    去太灵宗的路上,为了保存实力,她们白日里御剑飞行,晚上便把落地修整,调养白日消耗的灵气。

    一路上,陆卿安只感觉有趣,她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宗门呢,因此每晚她的拉着季知星问东问西。

    大部分是在问太灵宗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陆卿安朝她们面前的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木棍,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无形中带着冷意。

    流云宗四季如春,而她们穿的都是弟子服,在宗门内自然感觉不到冷,但一出门,才能察觉到如今的空气泛着冷意。

    陆卿安看了一眼季知星,往她身边靠了靠。

    “师姐,冷的话靠紧我。”

    第58章 那我呢

    傍晚的天空,云霞漫天,红映映的遍布在一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流云宗的山底旁还有几所小镇,可太灵宗却建立在及其偏僻的地方,从天空上看上去,连绵不绝的山峰中间,贮立着一个恢弘磅礴的山门。

    到了山门上方,陆卿安跟在师姐们后面,学着她们后面的降落方式,表面上平平稳稳落了地,站稳脚跟。

    刚一落地,便有人迎了上来,上前来的弟子一边和季知星说着话,一边将她们带到了一处住所。

    陆卿安打眼一看,这里房间接壤整齐,排列划一,应该是专门用来让她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居住的。

    陆卿安牵着季知星的手腕,悄悄凑到她的耳边,“师姐,我要住在你隔壁。”

    季知星此刻正在听引领弟子讲述的太灵宗的规矩,她稍微摇晃了下手腕,算是同意了。

    引领弟子说完了一长串的话之后,朝着她们弯腰拱手,脸上表情恭敬,“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吩咐的,将灵气注入房内的通传石即可。”

    季知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同样拱手回礼,“多谢。”

    引领弟子似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当场立在了原地,脸上透着惶恐和不可置信。

    “不可,不可。”

    她连连摆手,宽大的袖子在不断摇晃,她的手臂像竹竿一样在其中摇摆。

    陆卿安看着引领弟子,只觉得她的衣服有些过于宽大了,很不合身。

    方才的惊慌失措在陆卿安眨眼之间已经找不到了,引领弟子脸上浮现出来客气又礼貌的笑容。

    像是被规训出的弧度,可在脸颊上却分外和谐,应该是训练了不知道多久才能浮现的效果。

    引领弟子见她们没有其他的需求了之后,便稍微弯着腰退身离开了这里。

    季知星这次出门,加上陆卿安在内,带了总共二十名弟子。

    这里的房间众多,楼层高叠,容纳下她们这几个人来说,绰绰有余。

    季知星选择了一处最中央楼,这样才能在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最先做出反应。

    陆卿安便选择了她旁边的一间房,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季知星带来这些弟子生活习惯各有不同,有些弟子爱好居住高处,便能选择到这里的最高楼层,有些喜欢安静,便能选择哪个小小的角落猫着。

    她让她们按照她们各自的心意挑选,毕竟对于她们来说,修养好对于目前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每个人的想法不同。

    但于陆卿安来说,她忧愁是这次比试结束了之后她要怎么面对祁满梦。

    她来到房间内,把小白猫放在了桌子上,推开窗户,遥望着远处的山峰,眉头稍微皱在一起。

    独自吹了一会凉风,她便回去趴在了桌面上,小白猫端正的坐在桌面上,像是个小摆件一样。

    陆卿安用手指捻着一部分的毛,然后左右搓动,转成个小尖尖,接着如法炮制,把其他毛也缕成尖尖。

    不一会,小白猫就被她给搓成了一个小“小刺猬”。

    陆卿安独独放过了她的小猫头,摸着它的时候,陆卿安只感觉所有的困扰都消失了。

    也难怪柳若行那么无欲无求的人的愿意去养只猫。

    陆卿安拨弄着它的三角耳朵,眉眼都笑弯了笑得逗弄着她,“你还有没有什么姐妹,也介绍给我。”

    她当然不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说完这句话,便又自顾自摸着小猫。

    小白猫也没有躲避她的抚摸,澄蓝的圆眼珠一瞬不差的盯着陆卿安,尾巴尖时不时圈住了前面的两只爪子。

    摸了好一会,感觉心情好很多了之后,陆卿安把它捞进到怀里,敲响了隔壁季知星的房门。

    “师姐,是我。”

    季知星应该是打算睡觉了,只身着里衣便来给她开门,柔软舒适的布料贴服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身形。

    陆卿安从敞开的门看见她,眨眼的动作慢了慢,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季知星的这副模样。

    她上下抚摸着小白猫身上的尖刺,却实在是想不起来。

    跻身进屋,陆卿安坐在房中小凳上,脸上写满了纠结,嘴唇开开合合,半天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但是抱着小白猫的长毛失去了它的蓬松,已经全然贴在身上。

    季知星便倒了一杯茶,展开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以此来让小白猫获得一些喘息的时间。

    陆卿安也没拒绝,她将整杯茶水一饮而下,壮胆,喝完把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师姐,我和师傅睡觉了。”她低着头,只留给季知星一个圆润的头顶,说的含蓄,尾音颤抖却字正腔圆。

    听见她说了什么,季知星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耳中似乎有轰鸣声响起,炸的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季知星整个脑子都昏沉了起来,喃喃问道:“所以那天早上,你们在房间里,是刚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空着一颗心脏问了出来。

    陆卿安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不是,我和师傅是在采石峰的一个温泉里。”

    她又开始不自觉摩挲起额头的刘海,仔细的回想那日的所有细节。

    “我当时中了一种蛇毒,只有用水才能解除,我记得山上两处温泉的位置,只是其中一处,我不好去,便去了另外的一个温泉。”

    额前的刘海已经变的杂乱了起来,季知星看着交错的头发,无力的抬手帮她理顺了一些。

    “结果一到那个地方,才发现师傅在那里,我本来想离开,但当时师傅把我往池水中一拽,一接触到水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摇着头,脸上的懊恼显而易见,陆卿安锤了一下桌子,茶杯微微摇晃着,“那么大座山峰,居然连个溪水都没有,真是。”

    陆卿安闭上眼睛,“当时师傅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要我的心头血,一个是。”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开口,但是她来找季知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再不好意思开口也不行。

    将心一横,“要我做她情人。”

    她说这个过程又快又慢,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闭上眼睛的,不敢面对,因此在久久没有听见季知星的动静后,她掀开眼皮。

    就发现季知星脸色苍白的盯着她,眼中藏着她看不懂的哀愁,像化不开的连绵雨。

    陆卿安一时间也顾不得她想要问的事情了。

    她抬手用四指的指腹试季知星脸上的温度,冰凉的吓人,甚至让陆卿安感觉是在摸一块刚从雪中挖出的石头。

    入手的肌肤冰凉而僵硬。

    陆卿安心中焦急,一转眼看见墙上悬挂的通传石,抬手想要把灵气注入进去。

    被季知星拉住了。

    她覆盖在陆卿安手背上的手指寒冷,冰凉有些不像是温热的血肉之躯,更像是用陶瓷制成的易碎品,稍微一受到外力,便会破碎。

    季知星将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陆卿安的脸颊,最后闭上了眼睛,将下不尽的哀愁雨藏进了黑暗中。

    “陆卿安,我好冷,抱抱我吧。”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喉咙中尽力的想要嘶哑出声,却发出需要人极力去听才能听见的声音。

    陆卿安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天黑夜凉,她对季知星说过,如果冷了可以靠紧她。

    她坐在季知星身旁,将季知星揽入怀中,尽力把抱紧季知星,想要用她的体温驱散了季知星的寒冷。

    可来自内心的寒冷,表面上的被暖热了,内里还那个样子。

    季知星将头埋在陆卿安的脖颈,她的呼吸之间,全然是来自陆卿安身上的香味,一股被太阳烘烤了之后的淡淡清香。

    她曾经十分喜欢陆卿安身上的味道,闻之让人置身于太阳底下,温暖而明媚。

    但是现在,她只感觉呼吸到进身体的空气,香味转化为刀子,一片片凌迟着她的心脏,她的喉管。

    她揪着陆卿安衣领,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显露,手腕颤抖,力气之大,衣料甚至发出了刺啦作响的声音来。

    领口也被她拽开,露出大片的肌肤来。

    她用尽全力,眼睛瞪大,痛苦而绝望,像是濒死的小雀挣扎着最后的力气嘶哑出声,从齿间迸发出无望的三个字。

    “那我呢。”

    临死的鸟哪里有什么力气。

    陆卿安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疑惑的开口问道,“什么?”

    季知星已经闭上了眼睛,唇瓣被她重新合上,端正小巧的唇再也不可多说什么了。

    耳边属于陆卿安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她攥紧陆卿安衣领的料子,直到那单薄的布料再也承受不住力道,分崩离析。

    季知星的手揪住那片掉落的布片与之一起掉落,像是败落的白梨花,只能无助任由命运摧残。

    一双手却悄然托住她的手腕,没有让她完全坠落。

    陆卿安手掌温热到有些灼烧的程度了。

    季知星想。

    她睁开眼睛,从陆卿安的怀中挣扎出来。

    远离了痛苦,远离了温度,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她又变成了陆卿安的师姐。

    季知星眼中的忧愁忽然消散,成了春水般的和谐又包容,她微笑着解释道,“我没事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陆卿安端详着她的面容,见她面色确实恢复了红润,和刚才的惨白全然不同。

    陆卿安又用指腹试了试和季知星脸颊上的温度,也逐渐恢复了温热,陆卿安这才放心。

    她猛然呼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坏我了,我连呼吸都不敢了。”

    陆卿安正在拍着她自己的胸膛,那里因为呼吸不畅而跳的飞快。

    季知星看着她的动作,笑容逐渐变的苦涩,这抹苦味并没有坚持很久,在陆卿安重新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依旧端庄温柔。

    第59章 晚安

    季知星表情温柔又专注的看着陆卿安,陆卿安被她看着的忽然心头一跳。

    此刻的心跳似乎不单纯是因为方才的屏息。

    她呼吸停滞了一顺,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氛围,陆卿安主动向一旁移开了视线。

    “师姐,我想把心头血给师傅。”

    陆卿安侧过头,脖颈连接着锁骨的一大片肌肤显露出来,显得白皙而脆弱。

    季知星的眼眸落在上头,想要帮忙把她的领口理顺,但是她领口的布料就是被她扯破的,上面兀然破开一道裂缝,毛边炸开。

    她的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放下了。

    注视着陆卿安的侧脸,她缓缓的开口,“心头血只有一滴,含着自身的全部修为,取出体内,不仅丧失修为,还会把对修士的根骨造成损伤。”

    “倒不如选择另一个,你甚至还能获得从中获利。”

    陆卿安忽然把头转向季知星,恰好错过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说?”

    季知星凝着视线,放在她的陆卿安的瞳孔上,失神了一刹那。

    陆卿安眼神清澈,带着最为纯粹的敬仰和期待,她孺慕又渴求的看着季知星。

    这个眼神和陆卿安第一次上山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除了脸颊轮廓张开了一些,其余丝毫没有变化。

    季知星张开双唇,为这个师妹解惑,“师傅的境界比你高出那么多,这种堪称双|修的事情,自然对你有帮助。”

    陆卿安听见她说的话,脸颊一下子变的通红。

    她磕磕绊绊的说:“可是师傅又不喜欢我,而且流云宗,不允许这种事情。”

    陆卿安脸颊上的红色甚至比晚上的夕阳更红几分,脑中全然都是那日水中发生的事情。

    她手环住她的肩头,嘴中洒出破碎的喘息。

    陆卿安不再去多想,只是耳尖也已经红透似血。

    季知星一直在看着她,见她这副模样,不用多想,便知道陆卿安正在浮现什么画面。

    她握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极力忽略从心脏处传来的骤痛。

    那我呢。

    她牙关紧咬,才能阻止这句话被质问出声。

    脸上又传来一阵热量,季知星不用去想,就知道就知道是谁的。

    一睁开眼睛,果然是陆卿安的手指,而她的脸上则满是担忧,“师姐,你的脸又好白,要不然还是去找个医修看看吧。”

    季知星伸出两个手指,抵着陆卿安的手心推开她。

    “我没事的。”

    她语速飞快的接着说道:“而且师傅,表面上给了两个选择,但实际上,如果给了她心头血,你什么都得不到,失去了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修为,对你根骨又损伤。”

    “而另一选择,对你全然没有任何坏处,还会助长你的修为。”

    季知星将一缕掉落的头发挽向耳后,脸上的笑容如同以往那样笑着,温柔端正。

    她将这两个选择摊开在陆卿安的面前,让她选择。

    陆卿安低着头,顺手把小猫捞进怀中,摸着细长的绒毛,一时间不确定了起来。

    耳边忽然传出来了一阵摩擦声,陆卿安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季知星已经准备上床了。

    鞋袜已经被她脱去,此刻她掀开被子的一角。

    陆卿安看着她的动作,便从凳子上站起来,“那师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的眼神此刻清明,全然没有任何别的杂念。

    走到门口,将门从外头关上的那一刻,陆卿安看向屋内的人,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门扇被合上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瞬间安静。

    季知星眼神木然的看着紧闭的门缝,太灵宗的做工真不错,严丝合缝,连一点点外头的人影都看不见。

    像是陆卿安从世界全然消失了一样。

    将手从被子里拿出,在空中挥了一下,房间内的灯光闪烁几下,灭了。

    黑暗又寂静。

    ******

    太灵宗这场比试,邀请了位列前二十的宗门,连身处第一的流云宗都派弟子来了,其他宗门自然不会懈怠,因此都派了弟子前来。

    陆卿安的手中拿着一份名单,上面是对战表,这次比试是专门设立的金丹期修为。

    流云宗所带来的弟子,除了陆卿安之外的十九名弟子,都是金丹期。

    因此陆卿安在表上搜寻了半天,没有找到她的名字。

    如今的一楼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流云宗弟子,很快就有人从就对战表从她的手中抽走,看了起来。

    陆卿安便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季知星,对战表是她拿回来的。

    她站在季知星的后背,用手轻轻的戳着她。

    “师姐,那我干什么。”

    季知星笑了一下,语气温和,“本来带你到太灵宗就是让你散心的。”

    有弟子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也插了一嘴,“对啊,对啊,你就在太灵宗四处看看,没有记错的话,陆师妹应该是第一次出门吧。”

    陆卿安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果断的点点头。

    如果不算上她偷跑下山的话,这就是她第一次出流云宗。

    陆卿安这头点的很是毫不犹豫,那个插话的弟子瞅着她,丝毫没有怀疑她撒谎的可能性。

    趁着现在不是在流云宗,她将一张清秀的小脸皱成个苦瓜,“流云宗什么都好,就是下山太麻烦了,我上次下山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她表情故作严肃的拍了拍陆卿安的肩膀,一脸认真,“师妹,你就趁这个时候,好好玩玩,回了流云宗可就又没得玩了。”

    陆卿安后背挺直,也同样严肃的点头,握住她放在肩头的手,“师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玩。”

    她们两人这副模样,倒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一样,逗笑了好几名弟子。

    接下来几天,陆卿安将太灵宗给逛了个遍。

    只是这太灵宗不像流云宗,丹修、剑修、医修均衡发展,太灵宗主要修行的似乎是攻击方面。

    陆卿安几乎是逛了个遍,只看到了剑修、刀修、体修和其他兵器。

    陆卿安今日穿了个青色的衣服,和树林的颜色和谐融洽,又碰到个在山林中练剑的弟子,陆卿安便站在一棵树下,倚着树干,等着她练完剑。

    她的剑姿出手凌厉,剑剑致命,每次落点处都带着全力,破空声从未停住过,脚边散落的树叶没有完好的,要不是被砍成两片,要不然就是三块。

    陆卿安眯了眯眼睛,故意用肩头撞了撞她依靠的树干,位于那名弟子头上的树叶纷纷下落。

    如同绿色的叶雨一样,倾盆而下的繁密。

    那名弟子并不慌张,她只是微微抬头,手中挽了个潇洒的剑花,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间,每一个落叶都被她从中央砍成两半,掉落围在她的脚边,成了一个圈。

    转瞬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片落叶,她将剑从眼前横扫而过,和她小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绿叶顷刻间上下分成两片。

    像是一扇门缓缓打开,于绿色的分离中,她看见了个从未见过的弟子。

    突然出现的弟子抱着手臂,随意的倚在树上,嘴角翘起好看的笑容,目不转睛又眉眼弯弯,眼睛像是清澈的泉水般透亮,一身青衣穿在身上,身长而容貌出尘。

    陆卿安正在满是欣赏的看着她,却见她停住了手。

    空中剩余的几片落叶,她便没有接住,落在地上,和其他破碎的树叶形成对比。

    “你练完剑了?”

    陆卿安问。

    那名弟子却提起剑,隔空指着陆卿安,“你是谁?”

    剑尖泛着寒光,她的目光也如同她手中的剑般,充满锋芒。

    陆卿安连忙解释,“我是流云宗的,不是坏人。”

    陆卿安的解释却逗笑了那名弟子,她忽然的笑出了声音,将剑收了起来。

    她走到陆卿安的身旁,用剑柄拍了拍陆卿安的脸颊,力道不重,陆卿安还是下意识的转了转头。

    “你既然说你是流云宗的,那为何不去比试,是不是在骗我?”

    陆卿安想要摇头,可脸颊上冰凉的铁器还没有挪走,她只能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的修为不够,没法上台。”

    “修为不够,那你来太灵宗干什么?”,那名弟子说话间,手上还加大了些力道,陆卿安便整个背脊都贴在树木上。

    她的头更侧了一些,脆弱的脖颈全然露了出来,只要那名弟子想,剑柄出了鞘,便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我师姐让我出门散散心,便带我来这了。”

    陆卿安很实诚的说了,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她感觉脸上的凉意褪去。

    那名弟子将剑从她的脸边拿走,听到她的这个回答,又笑了一下,“我告诉你,这里可都是我的地盘,你可来错地方散心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太灵宗的弟子服,通身黑色,上面用了银色的线绣了一些线条,像是某种符文,高深又利落,袖口和腿脚都做了收紧处理。

    “你可真霸道啊。”,陆卿安看着她的傲气劲,忽然感觉她有些像夏轻亦,便又开口道,“那你肯定很了解这里了?”

    那名弟子点头,扎在脑后的丸子头要上下摇晃。

    陆卿安便接着开口,“那你知道哪里有卖饰品、衣服之类的吗?”

    弟子忽然有些警惕的看着她,眼中还夹杂了一些果然如此的鄙夷,“切,果然又是来讨好我,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收下你的任何东西,你也别想借机打探我的喜好。”

    陆卿安被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第60章 小猫,就会勾引人。

    她将剑朝着陆卿安的面容前轻轻一挑,似乎带着浓浓冷意的兵器在眼前扫过,即便剑还没有出鞘,陆卿安还是感觉后颈一紧。

    陆卿安心头提了起来,脚步后移,稍微后退了两步,离这个危险的剑尾远了一些,她为了缓解尴尬,嘴角扯开了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稍微离剑远了一些,便感觉到冷意消散了许多。

    “你的剑术可真厉害。”

    她拱手奉承的说道,眼中十分钦佩。

    毕竟在她眼中的这个弟子,看起来只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和夏轻亦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年纪。

    这名弟子把剑一抬,握着剑收回了腿侧放着,她笑了一下,“那当然,在这方面,我还没有遇见过比我更有天赋的。”

    她稍微仰着头看向陆卿安,“这个地方可只供我一个人练习的,这次念在你是第一次到这,我就不罚你了。”

    这个模样,和夏轻亦更像了。

    “那我下次要是再来,你打算怎么罚我?”

    黑衣弟子一笑,“自然把你压到心魂镜前,让你尝尝太灵宗的厉害。”

    她又往陆卿安的手上看了看,在虎口和指根瞧见了一层薄茧,了然的说道,“你也是个剑修吧,是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招式的威力。”

    “你们太灵宗只会关禁闭,要不然就是体罚,有什么用,不让弟子们感受到刻骨铭心的恐惧,他们才不会用心练功。”

    她的声音尖利却平静,只在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都时候,露出几分根本不掩饰的不屑。

    陆卿安看见她脸上突然出现的狠戾,后背的凉气又冒了出来,直接冲上了天灵盖。

    “体罚还不够吗?”她忍不住开口,以为面前的黑衣弟子对流云宗的门规有误会,她开口道,“流云宗刑罚堂的鞭刑还是很厉害的。”

    黑衣弟子便睨了她一样,拔出剑往陆卿安身旁的树上一砍,‘噔’的一声,剑身完全没入树干,剑身往里头进入树干大约一半的深度。

    她盯着陆卿安说道,“我也不问你犯的错,我就问你,那件让你受罚的事情,如今又出现在你的眼前,你还会再做第二遍吗?”

    陆卿安那次受鞭刑是因为师姐,如果重新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于是陆卿安点了点头。

    黑衣弟子将视线从陆卿安身上转移到那柄剑上,讽刺的开口,“就你这样的,要是放在太灵宗,我当场废了你的修为,立马让你滚。”

    她将握着剑柄轻轻一用力,利剑被她抽出,发出一声争鸣,树干上便留下了一道深入黑色的砍痕。

    陆卿按看着她的动作,怀疑她当时用剑砍树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力,不然的话,这颗正在开心生长的树木可能就此被拦腰截断,只留在一个可以坐人的树桩。

    “就像这颗树,这道砍痕就是第一次受罚,便足以影响它的一生,太灵宗惩罚弟子也是如此,力求一次便受益终生。”

    陆卿安对她口中的‘受益’表示很不赞同,她干笑了一声,“那我还幸运的,不是太灵宗的弟子。”

    黑衣弟子看了她一眼,“太灵宗也不要你这样的人。”

    陆卿安将环在胸|前交叠的双手给放了下来,耸了耸肩膀,“那我先走了,不在你的地盘逗留,免得你罚我。”

    黑衣弟子用眼尾瞧了她一下,没作声。

    陆卿安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刚走了没有两步,又遇上了个灰色衣服弟子。

    “这位道友,你可知道太灵宗在哪里可以寻得到卖衣服的地方吗。”怕这名弟子理解错了,陆卿安又补上了一句。

    “是卖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的衣服,要好看的那种。”

    陆卿安在此之前也询问过一些人,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不知道,或者是给她指了个地方,陆卿安去了一看才知道,给她指的地方是售卖太灵宗弟子服的阁楼。

    被她询问的那个人眼神惶恐的朝黑衣弟子看了一眼,得到一个点头之后,她弯着腰,态度恭敬。

    “出了太灵宗的山门之后,眼中山路走下去,便能看见一个镇子。”

    答完话,她微微低着头,弯腰拱手,等着陆卿安接下来的询问。

    这个答案倒是陆卿安第一次听见的,可信度很高,陆卿安朝她诚心的道谢,抬脚想走的那刻,却发现她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变。

    陆卿安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肘上,企图让她直起身子,起初陆卿安只是虚虚抬了一下,但她纹丝不动,之后陆卿安便加大了力道,直到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还是拱手弯腰站着。

    耳边传来踏碎落叶的声响,陆卿安动了动耳朵,转头看去,是那名黑衣弟子。

    “起来吧。”

    黑衣弟子话音刚落,面前的弟子像是被解锁了一半,瞬间直身。

    陆卿安抬她的力度还没有收起,这下险些将她自己从地上拔起来,她摇晃了一下身子,眼看要撞上站在她身后侧边的黑衣弟子。

    幸亏她之间练剑的时候,每日扎的马步起了作用,腰部一个用力,脚尖一动,只是她擦着黑衣弟子的肩膀,并未砸在黑衣弟子身上,可在空中翻了一身,便面朝着地摔了下去。

    即便她用手撑在地上了,却依旧没有阻挡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砰’的一声,她坠在地上,灰尘伴随着被砍碎的落叶围成她的人形轮廓,在空中高高飞起,然后缓缓下落。

    天空飞过黑色的大鸟,嘎嘎两声,又飞走了。

    等到她撑起来的时候,身前身后的布料已经全然沾染上了碎叶,她一边用手拍着,一边急匆匆的跑远了。

    无它,有点尴尬。

    黑衣弟子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变换。

    她身侧站着的那名弟子,低着头,额头的上不断冒出细密的冷汗,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沁出汗,粘腻而冰冷。

    黑衣弟子瞥了她一眼,语气平平,却让那名弟子因为害怕险些晕厥。

    “今日怎么看守的,为何有人能进来。”

    那名弟子慌张解释,“宗门比试需要的人手不够,弟子便去当了一会看守,可能因此才会没有注意到有人来此打扰到您。”

    她双腿此刻抖成了筛糠,额头冒出的冷汗砸到地上,腰几乎要被她弯成熟虾般,“请小师叔责罚。”

    小师叔嘴角挑出一抹凉薄的笑意,看着这个在她面前浑身颤抖的人。

    “弟子什么都愿意,寒冰牢,烈火囚,刺身,弟子都甘愿。”

    只要,只要别让她再去那面镜子前了。

    她低着头闭上眼睛,吞咽着因为紧张而缺失的口水,口腔干涩而让喉管都似乎被刀刮一样,在等待中,时间都变得无比漫长。

    在又一滴汗珠砸在地上的时刻,摔碎的那刻,她听到了敕令。

    “那就三天寒冰牢吧。”

    小师叔淡淡的开口,转身又去练剑去了。

    这里虽然是一座山峰处的小树林,但却是一处灵气绝佳之地,她特意命人在此设了聚灵阵。

    在此处练剑事半功倍,但没有想到今日会有人闯进来,小师叔站在阵法中央,缓了缓心神,将突发情况驱逐出脑海。

    举起剑,再次睁开眼睛,她是太灵宗掌门之女,莫关。

    ******

    陆卿安按照那名弟子所讲,果然看到一个小镇。

    这里的东西还挺多。

    陆卿安在里头逛了好一会,给季知星挑了个好看的碧玉簪子,给夏轻亦看中了个的项圈,用了整块美玉制成,镶嵌了颗鹌鹑蛋大的红玛瑙玉珠。

    反复看了好几圈,最后只挑出了这两个。

    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她觉得缺了点什么。

    陆卿安用食指绕着腰带上的流苏,在脑海中想了好一会,目光又落在衣服粘着的白色猫毛上。

    要不然,给柳若行也带个礼物。

    陆卿安犹豫的想着,目光落在了一根竹簪上,簪子在尾端雕刻了小猫爪,看着和柳若行十分适配。

    但她已经给季知星选好了玉簪,如果再送给柳若行一个簪子,难免会尴尬。

    又想了一瞬,她还是买下了那个竹簪,顺便又买了个白玉象牙戒指。

    幸亏季知星给她一些银钱,但这一次也是钱包鼓鼓的进镇子,储物袋鼓鼓的出镇子。

    陆卿安满载而归。

    回到太灵宗居住的地方之后,陆卿安见季知星她们还没有回来,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床上有一个小小的白团,像刚出锅的大白馒头窝在被子上,三角耳朵上的尖尖一抖一抖,小肚子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

    陆卿安看的心都要化了。

    小猫,就会勾引人。

    陆卿安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蹲在床榻边,握住又软又凉的小猫爪子,爪垫的触感温凉而冰润。

    被闹醒的小猫从嘴中发出呢喃的一声,哼唧了起来,同时陆卿安感觉手中的小爪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抽走,却又想只是推她一样,并不想离开她。

    陆卿安登时心花怒放,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谄媚又讨好,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着猫爪,“是不是吵到我们家的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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