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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无视

    陆卿安把手中的棍子一扔,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小心沾染的土,表情十分严肃迈上了步伐。

    她的每一个脚步踏的很实在,想通了之后,她之前的那些逃避的举动,就变得有理由解释。

    连路上的花开的都那么旺盛,陆卿安的目光落在上面,弯腰摘了朵,清脆的枝杆被折断,粉红中透着嫩白的花骨朵被捏在手中。

    陆卿安轻轻嗅了一下,一股轻轻的浅香飘入她的鼻尖,引得她心尖都跳跃了一下,心中不自觉的升起股开心的滋味。

    和她们的住所不同,祁满梦的住所阁楼,山水,庭院,湖心亭应有尽有。

    陆卿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要碰碰刘海头发,然后才敲了敲门。

    笃笃笃三声,陆卿安放下后,等待着来人。

    下一刻,门果然从中间打开条缝,陆卿安脸上刚浮现出一抹笑容,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持住。

    开门的人身穿一身黑衣,脸上表情冷漠的由上而下的看着陆卿安,瞳孔都是漠视,她一只手握住门扇,并没有松开,也没有让陆卿安进门的意思。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陆卿安脸上的表情转为成礼貌性的笑。

    “请问。”

    陆卿安刚张开口,就见祁满梦黑衣人身后出来。

    她盈盈一笑,风姿绰约,腰间布料松垮的挂在胯上,稍微一动,并显出风情的弧度,看到陆卿安,她一挑眉头,“是你呀。”

    祁满梦将手攀附在黑衣人的肩膀上,与她贴在一起。

    “你来晚了,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她的语气甜腻,其中夹杂的欣喜是谁都无法忽略的。

    陆卿安听在耳中,脸色一白。

    “我随便说说的话,你还当真了?”

    祁满梦从眼底觑她一眼,妖娆的一转身,显出光滑白皙的背脊,蝴蝶骨微微颤抖,将门扇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卿安愣愣的看着她面前紧紧闭着的大门,此刻门环正在晃动,她定定的盯着它。

    一时间,万念俱灰。

    陆卿安的所有纠结,就这样没有了意义。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的影子从小小的缩成一团,到拉成很长很长,烈日炎炎转成微风徐徐,陆卿安的脚尖才微微移动了下。

    门环早已经停止了动静,此刻静静的立在那。

    此刻万物寂静,除了时不时吹过的风,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方才的景象只是陆卿安一个人幻想过出的。

    可脚底不断传来的酸痛却让陆卿安无法欺骗大脑,她转身露出个苦笑,往属于她的小院去了。

    她没有资格去说什么。

    陆卿安回到小院中,将她卷在床上,只露出个头,昏昏沉沉的看着房梁。

    那是一个又直又长的柱子而已,可陆卿安就是在盯着。

    如果她在祁满梦说出的当晚,就答应了祁满梦,如果她不为了她可笑的自尊,是不是结果会有不同。

    她觉得她应该哭一下,表示她的悲伤,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出这个举动,她只是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视线中的横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卿安虚虚盯着横梁,忽然感觉似乎有人推了她一下。

    陆卿安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摸着刚刚被人推过的肩膀,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她放下手,却又被人推了一下。

    陆卿安皱着眉头,这次她从被窝里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此刻并没有别人的气息,她坐在床上,背靠着凉凉的墙壁,又抬眼盯着房梁。

    似乎此刻在她的眼中,这根四四方方,长长粗粗被削的笔直的柱子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的脑海中思绪纷纷,忽然又被人大力推了一下,同时还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陆卿安没由来的感觉脑袋一阵疼痛。

    她‘唔’了一声,抱住脑袋,有些脱力的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

    同时耳边不断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焦急又担忧,似乎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

    脑海中如同针扎一样的疼痛响起,伴随着耳鸣声一直缠绕在陆卿安的意识上,有意无意的阻止着陆卿安听见呼声。

    顿时陆卿安心中逆反劲上来,她咬着牙,紧紧闭着眼睛,与脑海中的刺痛感对抗起来。

    耳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把她的脑子搅的天翻地覆,陆卿安不断的涌出冷汗,后背的衣料被全部浸湿,一捏能淌出水来。

    直至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陆卿安才猛然睁大眼睛。

    一睁眼,入目的不是她所熟悉的横梁,而是帐篷顶空。

    她的视线中是熟悉的人,季知星。

    陆卿安低低叫了她一声,她此刻是平躺着的姿势,想撑着她起来,却发觉身体酸软的厉害,使不上一点力气。

    “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她说话时嗓音也干涩的不成样子,喉咙间似乎满是刀片,脑中还一阵一阵的眩晕。

    季知星看出她的状态,给她拿出一个储水袋,将瓶口小心翼翼的对准陆卿安。

    陆卿安的嘴唇也干涩的厉害,她勉强抬着头,接住季知星给她的水源。

    冰凉解渴的白水被渡入喉间,湿润了干涩至极的喉咙,陆卿安飞快的在舌尖用力,喝了好大几口,方才感觉整个人如获新生。

    眼中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陆卿安看向视线中的季知星,这才看清楚季知星脸色很苍白,往日她的唇色是如同桃瓣一样,粉红中透着微白,可此刻是全然的白色,宛若被洪水彻底摧毁的莲花。

    陆卿安眉头一皱,看向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好像在流云宗?”

    季知星见陆卿安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她猛然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背脊微微松懈。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一头栽倒在陆卿安怀中。

    陆卿安的胸口被她砸的一痛,却顾不得她此刻正疼痛的地方,立马转身让季知星躺平直。

    这个帐篷中还有好几个弟子,陆卿安看见她们,不出所料所有人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无神。

    陆卿安看向她们,有些着急的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中一个脸色尚且好点的弟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幻魔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偷袭了我们,都中招了。”

    那名弟子看向季知星,“季师姐最先醒过来,然后把我们叫醒,但是你的修为不够,也在幻境里头陷得最深。”

    “季师姐为了救你,耗尽了所有的灵气。”

    陆卿安目光落在季知星的脸上,季知星的呼吸微弱,胸膛的起伏也平坦,简直要看不出来是一个活人。

    “卿安师妹,还真让说对了,你的直觉还真没错。”

    一个弟子的性格则是比较活泼,她看向陆卿安说,“那个幻魔你是没看见,可难打了,季师姐也是奋斗了很久才消灭它。”

    陆卿安抿了抿唇,听在耳中,她心中生出一些愧疚。

    那名弟子敏锐的察觉到陆卿安情绪,又开口说道。

    “你不用太担心了,季师姐最后一个才救的你,那个时候师姐已经把我们都叫醒了,又和幻魔打了一架,灵气损耗了不少。”

    “师姐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即便如今灵气用尽,只有休息好了,一周左右就能恢复。”

    在她们的眼中,一周左右根本不叫时间。

    陆卿安心中的愧疚却没有因为她安慰的话语消散,她摸了摸储物袋。

    从里头取出一个回气丹,小心翼翼的放入季知星的口中,她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呼吸屏了起来,生怕一个用力便弄痛季知星。

    “卿安师妹,你这个丹药是从哪里来的,看这个品阶不低,至少是中阶。”

    她啧啧两声,陆卿安满心满眼都是季知星,张开口,简短的说了句,“轻亦炼制的。”

    那名弟子重复一遍她说的话,咂摸了一下,“不认识。”

    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她身旁的一个弟子,“你梦到了什么?”

    她身旁的弟子瞥了她一眼,她正在打坐恢复灵气,将棉花塞进耳朵里,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梦到你死了。”

    话多的弟子对于她说的这句话明显不信,想再开口问,却见她旁边的人周身灵气环绕,明显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她便换了一个人问。

    她们这个帐篷里面有十多个人,都在打坐恢复灵气,话多的弟子一个个问过来,得到的答案许许多多。

    “我梦到流云宗将我驱逐出宗门了。”

    “我梦到我被魔族抓走练成魔尸。”

    “我修为全废,成了凡人。”

    “道毁人亡。”

    “我看见我的家族覆灭,而我在去复仇的路上。”

    话多的弟子听着她们的回答,摇摇头,“你们啊,都这么沉重干嘛。”

    “不像我,我只梦到我成了哑巴,不能说话,我原先还以为我很惨呢,和你们一对比,我轻松多了。”

    她的眼睛又转到了陆卿安身上,“卿安师妹,你说说,你梦到了个什么。”

    陆卿安的心神被她这句话勾走,一时间没注意到季知星的眼皮颤抖了瞬间。

    她梦到了祁满梦无视她。

    第72章 你离我远一点

    陆卿安心底有一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在脑海中经过几分搏斗,陆卿安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梦到流云宗出事了。”

    她埋下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唇色惨淡的说道。

    话多的弟子对于没有怀疑陆卿安说的话,她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接上陆卿安的话茬,“这也正常,毕竟你也算是流云宗看着长大的。”

    她摸了摸下巴,看向呼吸稳定,眼皮紧闭的季知星,“也不知道师姐会梦到什么呢?”

    “应该是季家吧,季家那个时候不是出过事情吗。”

    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耸了耸肩膀,有些无趣的盘腿打坐,恢复灵气。

    她们都是金丹期,相比较陆卿安一个炼气期的,恢复灵气所需要的时间自然更长一些。

    周围所有人都闭眼打坐,小小的帐篷中只有陆卿安在睁眼睛,她久久的看着季知星。

    吃过药之后,季知星的脸色明显好许多,红色攀上她的脸颊,陆卿安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她的手腕处,脉搏虽然微弱却平衡。

    陆卿安没有松开季知星的手,陆卿安将原本的跪姿改成了盘腿而坐,感受着属于季知星手腕处的跳动,心中的躁动逐渐平息。

    师姐。

    她可以感受到来自季知星的温热,她很少可以看得见季知星的睡颜,如今仔细看起来,才发现季知星很漂亮,毫无攻击性的漂亮。

    光看她的外貌,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剑修,而会是一个医修之类的,不会提剑弄枪与人厮杀。

    唇色桃红,唇形端正,鼻梁线条流畅,山根到鼻尖过渡自然,并没有任何瑕疵,侧脸看去是一个平直而上翘的弧线,眉毛秀气宛若柳叶,眉尾微微下压。

    睫毛从根部延伸出来,直且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在脸颊上,稀碎的阳光透过眼睫的一些缝隙,像明亮的星子。

    陆卿安看着看着,忽然伸出一直手摸上她一直注视的地方。

    软软的,像是非常软的小羽毛从陆卿安的指腹划过,陆卿安将手快速的缩了回去,做贼心虚一般的看向季知星,季知星还是双眼闭在一起,处在昏迷中。

    过于慌乱的陆卿安,错过了她手中忽然快速跳动的脉搏。

    陆卿安呼出一口气,连忙看向帐篷门口,转移注意力,等她平复好心情,又专心的盯着季知星,等着她的醒来。

    盯着季知星一会,陆卿安逐渐感觉到眼皮有些困乏,点着头,忽然睡了过去。

    在她闭上眼睛的下一刻,季知星睁开眼睛,她目光也瞬间看向陆卿安。

    她的手腕还被陆卿安捏在手中,季知星试探的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动,反而被握的更紧了。

    季知星看着陆卿安,忽然不管她被陆卿安握住的手腕,她猛然起来,一把抱住陆卿安。

    帐篷中的其他人都在调养灵气,帐篷外面守候的弟子也不会随意进门。

    她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季知星感觉双腿发麻,才松开陆卿安。

    季知星从手中放出一缕灵气,唤醒陆卿安。

    陆卿安醒来的瞬间睁眼看见季知星,她以为没有清醒,揉了揉眼睛。

    季知星含着笑,端正的坐在她眼前。

    “师姐,你醒了。”,陆卿安见状没有忍住,满脸欣喜的喊了一声。

    季知星怕她吵醒其他正在打坐修炼的弟子,用手掌轻轻覆盖上她的唇。

    “嘘。”

    季知星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陆卿安也明白她做错了,她稍微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可即便不说话,她的高兴也还是从眼中跑了出来。

    季知星见她听话,小心翼翼的放下手。

    “师姐,你终于醒了。”

    陆卿安小声的说道,但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季知星没能听见,给了陆卿安个疑惑的表情。

    陆卿安见状便又重复了一遍。

    可惜季知星还是没有听清。

    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了,应该说很近,季知星手腕上至今还放着陆卿安的手指,可是顾及着还在打坐修养的师姐们,陆卿安被她压低的极小。

    不说季知星听不见,其实连陆卿安她自己都听不清。

    于是陆卿安干脆挪动膝盖,往季知星身边凑,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肩膀胳膊都贴在一起,膝盖相碰才罢休。

    “师姐,你没事了吧。”

    她将唇贴在季知星的耳边,小声说道,喷洒出的气流在尽数在敏感的肌肤上。

    季知星忍不住偏头躲过这抹感觉,却没有躲过。

    她的耳朵连着下颌红了一大片,被垂下的墨黑发丝挡住,她对着陆卿安表面淡定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没事了。”

    陆卿安见状便又问道,“那师姐你感觉我们时候才回流云宗?”

    她离季知星还是很近,热气尽数透过头发又洒在季知星的肌肤上,由于方才垂下的头发将季知星的耳朵下颌全部遮盖的愿意,陆卿安看不见季知星的耳朵在哪里。

    她凭借着大概的直接,猜了一个位置,对着那个地方说着悄悄话。

    是在耳朵后的肌肤,那处一般没有人注意,也不常触碰,湿热覆盖在上头。

    季知星滕的一下,脸全红了。

    她忍住腰间忽然传来软意,又偏过头,伸出手在陆卿安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你离我远一点。”

    陆卿安“哦”了一声,往身旁看了一眼,听话的挪动位置。

    趁着这个机会,季知星飞快的调整情绪,主要是滚烫的脸颊降温。

    索性她是水灵根,在手中悄无声息的幻化出水珠,打在脸上,再用袖口抹去。

    这是她第一次用水灵气做这种事情,做的不是很熟练。

    等到陆卿安离季知星有一个胳膊远了之后,两人面对面相坐,她一抬,就看见季知星满脸水珠。?

    “师姐?这是怎么了。”

    季知星生出几分尴尬的情绪,她慌张的用袖子上的布料胡乱在脸上抹着,可她的衣服是特制的,及其耐磨结实,却不吸水。

    因此她在脸上胡乱抹了半天,只导致脸上的水珠变成了水痕,并没有擦去多少。

    她放下手的时候,脸颊上又是红了一片。

    陆卿安很少见到这样的季知星,她没忍住笑了出来,眉毛弯弯,眼睛如月牙,卧蚕饱满圆润。

    “师姐,我来吧。”

    季知星愣愣的盯着靠近她的陆卿安,如今她是盘腿坐着的姿势,陆卿安为了方便给她除去脸上的痕迹,跪在地上,从膝盖往上的位置直直挺着。

    季知星被笼罩在陆卿安的阴影下,却不觉得压抑,阳光穿过两人中间的位置,带来无尽的温暖和温馨。

    陆卿安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手帕,托着季知星的下巴,仔细的将季知星脸颊上的水珠全都抹去,一点水痕都不剩。

    她稍微俯下身,弯腰,将季知星的脸颊左右看了一遍,确认都擦干净了,才向后坐在她的小腿肚上。

    “好了。”

    她将手帕收起,却又看见季知星的脸红了一大片。

    陆卿安心中微微惊讶,怎么今日红的这么频繁。

    脑海中想到个可能性,陆卿安心脏一跳,狠狠漏了一拍,“师姐。”

    她叫了声季知星。

    季知星看见她眼神中的认真,忽然有一些紧张,她抿着唇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面。

    她和陆卿安对视上,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两人的侧脸,阳光明媚,清晰明亮。

    一时间,无声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环绕,树林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鸟叫声,清脆活泼,宛若仙乐办欢快。

    两人之间的相视还在继续。

    陆卿安看着季知星如水一般的眼眸,她的眼眸仿佛可以包容一切,陆卿安很艰难的开口。

    “师姐,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听见陆卿安说的话,季知星心中撑起的泡泡好像是被什么戳破,一下子空了。

    季知星却还是朝她安抚的笑了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卿安低着头,有些不愿意去看季知星,“如果不是我,师姐也不会因为救我而耗尽灵气。”

    “也不会导致灵气失控,而弄的满脸水珠。”

    季知星这才听明白,陆卿安原来是这么想的,她心尖忽然冒出一些无奈。

    “我的灵气损耗大部分是在和幻魔战斗中,并非是因为你,不用自责。”

    她说话间,还替陆卿安将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

    “反而,你应该是我的福星,自从遇到了你以后,我感觉我修炼的速度都变快了很多。”季知星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娓娓道来,满是真诚。

    陆卿安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一阵感动,“师姐,你真好。”

    这句话陆卿安同样说的真心实意,她凝视着季知星,“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季知星听到这句话却愣了一瞬,被她很快掩饰过去,笑了笑,季知星没有说话。

    “哇塞哇塞,怎么不认我做姐姐。”

    那个话多的弟子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我一睁眼睛就看到你们姐姐妹妹的,可真令人眼红。”

    她看向陆卿安,手肘杵在膝盖上,笑眯眯的说道,“我也想让卿安师妹当我qing妹妹。”

    她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说话的时候亲和情分不清,陆卿安没有听清她到底说的什么,却又不好再问一遍。

    “好啊,我娘也希望能多一个女儿呢。”

    陆卿安笑着说道。

    第73章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话多的弟子看了一眼陆卿安,耸了耸肩膀,从地上起来顺手将身后的灰拍去。

    她的手比较大,只是在衣服上扇了两下,黑衣上沾染的土色便快速消失,灰尘颗粒随着她的动作而在空气中起起伏伏的漂浮。

    手掌完全展开,她的手腕轻轻摇摆,朝着季知星和陆卿安做出摇手的姿势。

    “我去接替外面的师妹。”

    为了保证安全,一部分受伤不是很严重的弟子便在外面站岗,以防止再有偷袭发生。

    她笑眯眯的拜拜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方才的吵闹只惊醒了她一个人,她走后,陆卿安看了看其他的弟子,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她静静的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季知星身上,她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单纯的叫了一声‘师姐’。

    温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响起,声音被刻意压小,伴随着气声,带来一丝丝沙哑与叹息的意味。

    陆卿安并没有再说什么,季知星现在已经打坐运气,恢复灵气,淡白色的灵气萦绕在季知星身上。

    这一耽误,她们直接两天才把继续启程。

    第三天的白天,陆卿安站在季知星的剑后,在半空中迎着风,感受着凉爽的风在耳边穿过,轻轻呼出一口气。

    陆卿安把这几天藏在心中的事情,鼓起勇气终于说出口,“师姐,这次回去,我给师傅的回答已经想好了。”

    她看着季知星的后脖颈,短短几个字,她的声音从犹豫到坚定。

    看不见季知星的表情,只能听见季知星说的话,她的声线如风般温和,包容万物。

    “是吗,你选了心头血?”

    季知星一些疑惑的说。

    陆卿安在她话音刚落的那刻,便立刻否认,“不,我选择了另一个。”

    平稳的剑忽然一抖,陆卿安身形晃动,下意识便抓住季知星,用来稳住身形。

    “师姐?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

    剑被很快的稳住,刚才只是轻轻上下晃了下,并不会将人摔下去的幅度,陆卿安稍微上前一点,将手探在季知星的手腕上。

    她的手指刚刚触摸上一点温热,就看见眼前人将胳膊向前一动,将手腕从她的手中抽离。

    “没事,风大。”

    季知星的声色变得有一些冷淡,陆卿安敏锐的听了出来,她低下头,语气低落。

    “师姐,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陆卿安语气叹了一口气,“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她再次伸出手,将小臂抬到半空中的时刻,她忽然想到季知星方才的举动,这才有些失落的将手放下。

    袖口掩盖住陆卿安有一些颤抖的手掌,她抖动着手捏着布料,过于用力而导致捏合的地方都有些发热。

    直到指头关节的疼痛传来,陆卿安才恍然松开手。

    “当时的幻境中,我梦到师傅找了其他人,没有找我。”

    陆卿安喃喃出声。

    季知星的声音这次隔了很久才重新传来,风声伴随着她的嗓音一同传到陆卿安的耳中。

    “那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师傅是喜欢吗?”

    陆卿安没有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什么情绪,在心中略微思索之后,说出了个和之间不一样的答案。

    “是。”

    季知星没有再开口说话,陆卿安便也沉默了。

    空中的风景很美,云层从身边快速略过,只留给陆卿安一道宛若白色的线,飘渺虚幻。

    陆卿安侧着伸出一只手,手掌立在空气中,感受着快速流动风速,忽然眼中闪过一道灰色的痕迹。

    她快速扭头看过去,那道痕迹也很快的在视线中消失,陆卿安已经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一只小麻雀。

    方才回头的那一眼,陆卿安才感觉,她们的剑在空中的移速变快了许多。

    原本她一侧头便能看见师姐们,可是刚刚她惊觉,她已经超过师姐们很远了,身着白衣的师姐们如同一只只白鸟在她们后面。

    看不真切她们的脸,也看不清身形。

    “师姐,你是在生气吗?”

    陆卿安问道。

    季知星没有说话,站的笔直,青柳之姿,身上衣服被吹起,伴风而动。

    陆卿安看着她的墨发也被吹起,她盯着那个动着的曲线,又开口说道。

    “师姐,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伸出手,指尖托住一缕墨色的发丝,季知星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

    “如果师傅有很多种这种关系的话,我不会答应她。”

    陆卿安盯着手中的黑色,她笑了一下,笑容透着股潇洒,“反正我任性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季知星忽然动了,她一转身,陆卿安没有来得及反应,她的手中还挑着季知星的发丝。

    那缕黑色便绕着季知星的肩头,跨越了半个身子的距离,恍若一条及其柔韧的黑绳,缠绕在陆卿安和季知星之间。

    季知星的视线在陆卿安的手指上停留一瞬,便又看着陆卿安,她就只是盯着陆卿安,不说话。

    她的眼型眼角不过分圆润不极端尖锐,在两者简直恰好的地方,没有任何攻击性,眼尾平直微微上翘一点点,眼睫直挺。

    陆卿安很少会被季知星这样盯着,她也鲜少见到沉默的季知星。

    “师姐。”

    她低低唤了一声。

    季知星眼中盈着点点水光,看了陆卿安很久,好似以后便见不到了,宛若要把陆卿安的样貌刻进心中。

    陆卿安被她这样的视线看的心中紧张,“师姐,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季知星忽然眨了眨眼睛,又转过身去控制剑刃的方向,留给陆卿安一个背影。

    “没发生什么。”她停顿了下,“你既然已经想好了,我不劝你。”

    “只是你可想好了,你和师傅之间这种关系,如果让其他人发现了,那你该如何。”

    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很是冷静的分析说道,“师傅和掌门是师兄妹,师傅的修为在整个修仙界至少前十,出了这种丑闻,于流云而言,被放弃的只能是你。”

    “被惩罚的只能是你,流云宗的销骨钉,钉的是你奇经八脉,除去的是你的仙途。”

    季知星说着说着,语气变的激动了起来。

    陆卿安的思绪却忽然飘走一瞬,她说道,“原来流云宗也会有偏心的吗?”

    季知星似乎被她这句话气到了,或者她恢复了冷静,她的语气又变得很平静。

    “嗯。”

    她只说了一个字。

    陆卿安却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我从十八岁上了流云宗,是师姐一路带着我在修仙道路上走着,在山上过了七年,师姐待我极好,日夜相守,宛若亲生妹妹,我的生命中,已经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一个人。”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卿安被驱逐出宗门,卿安舍不得的只有师姐你一人。”

    风大,她的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坚定,字正腔圆没有一点犹豫,誓如同言一般,在季知星的耳中久久不散。

    季知星咬着牙,庆幸她是背对着陆卿安,不然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拇指掐着食指,直到第一个指节上全是指甲印记才被痛觉唤醒意识。

    “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我,我对你那么重要,为什么不选择我。

    季知星只说出了前两个字,她闭了闭眼睛,喉间滚动,后面的话被她强行压下。

    陆卿安却没有听明白,“什么?”

    她疑惑的问出口。

    季知星露出一个苦笑,陆卿安看不到,“那你为什么喜欢师傅,即便将来可能要这么惨痛的代价,即便师傅根本不喜欢你,你却还是喜欢她。”

    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语,陆卿安却没在意,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

    “师姐,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喜欢也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见到她第一面,就想见第二面,见了第二面,就想见第三面。”

    “我只知道,我看见师傅,就像心中缺失的一角被填满了,而我能在师傅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情绪。”

    “我的心跳会加快,我会觉得,我拥有了师傅好像才拥有了个丢失很久的东西。”

    她说着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眼睛也亮晶晶的。

    “有时候我会感觉,师傅把我的一个东西拿走了。”陆卿安瞥了天空的衣角,“可能是拿走了我的心吧。”

    陆卿安兴奋的说了一大堆。

    她脑海中却猛然浮现一个人,也曾经带给她一晚这个体验,只是那个人她至今都不知道她是谁。

    陆卿安猛然沉默下来,季知星一直没出声,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剑上又沉默下来。

    随着耳边的风声,一个气派恢宏的宗门出现在陆卿安她们眼前。

    流云宗到了。

    陆卿安可以在季知星面前侃侃而谈,此刻却犯了怵,她拉着季知星的衣角。

    这次季知星没有躲开她,任由她拽着。

    她们需要到掌门跟前复命,一行人收起剑,浩浩荡荡的朝着主峰走去。

    几天没有回流云宗,流云宗没有任何变化,练剑的弟子,炼丹的弟子,和她们走之前一模一样。

    大殿中,掌门坐在主位,一脸严肃。

    季知星带着陆卿安她们,抬脚跨过殿堂门槛,纷纷恭敬的弯腰行礼,季知星回复道。

    “在太灵宗的宗门比试中,流云宗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掌门‘嗯’了声,粗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陆卿安余光中看见季知星起身,便也赶紧起来,往上方一看,却看到让她心头一跳的人。

    祁满梦也在。

    第74章 瞧你问的,给我徒弟都吓僵了

    陆卿安抬眼看去,却发现祁满梦根本没有看她,目光隔空不知道落在哪里。

    她提起的心慢慢放下,忽略去心底的失落,她用余光去看祁满梦。

    祁满梦变化一点都不大,她还是身披薄薄的外衫,拢在肩头,像是覆盖了一层红色的火焰,不烫人却惹眼,肌肤盛雪,白的刺眼,她额前掉落一缕弯曲的发丝,在眼尾周围轻飘飘扫荡。

    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座椅上,腰侧在软枕上,柔软的棉陷下一个浅浅的坑。

    祁满梦和掌门之间的做派完全不同。

    掌门两手撑开放在椅子上,自由舒展,坐姿极其端正,嗓音宽厚*沉重,略微带着一点沧桑感,他满脸严肃,“为何这次回来这么晚。”

    季知星听见他问话,赶忙回答,“路上不慎被魔偷袭,因此才未按时间回来。”

    陆卿安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着季知星弯得极深的腰肢,眉间显出几分怪异。

    她没怎么见过掌门,但是季知星天天往掌门这边办事,她以为掌门至少能对季知星不同,至少不会那么严厉。

    陆卿安不自觉的抬头看向掌门,没想到掌门也突然看向她。

    她和那双古板而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对上,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掌门再次出声,他说话声音很响,在空旷的殿中甚至有一些震耳,“你去宗门比试做甚。”

    陆卿安的修为不过炼气期,站在一堆金丹期中尤为显眼。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卿安,似乎要将陆卿安整个人剥干净,让陆卿安将所做过的错事都说出来。

    季知星这次把她带去宗门大比,确实不符合规则,陆卿安低下头,不由得吞咽着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丝疼痛。

    陆卿安的额头渗出一抹汗,心中思索着有什么借口。

    季知星看出陆卿安的慌张,她人影微微晃动,“掌门,卿安她是。”

    “我在问她。”

    掌门轻飘飘的说开口,他并未表现出什么生气的情绪,只是他浑身散发的高位者气息,即便不用修为的威压,也足够震慑所有人。

    陆卿安见状上前一步,走到季知星的身旁。

    “是弟子贪玩偷偷出下山,没想到和师姐遇上,师姐怕我出事,这才把弟子带在身边。”

    陆卿安只想着把季知星摘出去,这话说的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和掌门对视,她看见掌门在她说完话之后,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好了,一个比试而已。”祁满梦悠悠然开口,“瞧你问的,给我徒弟都吓僵了。”

    陆卿安看向季知星,却见季知星体态放松,身姿飘散若柳,并没有出现祁满梦口中的情况。

    祁满梦从喉间轻轻发出个浅笑,听在陆卿安耳中,像是挠在陆卿安的心尖。

    “说的是你。”

    陆卿安呆呆的转头,经过祁满梦这么一说,她才猛然发觉她身子紧绷的不像话。

    她回话的时候为了方便看清楚掌门的表情,她并没有弯下腰,而是直直的站着拱手说话。

    这个行为不符合礼数。

    陆卿安松开身子,紧攥的手也顺势放开,她的手背被她用力到留下五个白色的手指印。

    她的目光不敢往祁满梦看去,所以即便松开紧绷的身体,目光却还是落在了掌门脸上。

    掌门嘴角轻轻一抽,动作放小,如果不是陆卿安一直在看着他,说不定根本看不见她的变化。

    “师妹。”

    他的语气没有声音波澜起伏,似乎和在面对陆卿安时没有没有什么分别。

    陆卿安看着掌门的脸,却不自觉的用余光看着祁满梦,看不真切祁满梦的样子,在视线即将消失的范围,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缕红色。

    注意到祁满梦似乎变换了一下子姿势,陆卿安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距离她全神贯注的支棱耳朵两三秒之后,祁满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陆卿安是我派出去的,让她出门散心。”祁满梦的声音满是慵懒,语气满是不在意,却似乎还带了一点埋怨。

    “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啊,师兄也要罚我吗?”

    陆卿安听在耳中,心中忽然一阵颤动。

    她和季知星当初可是因为偷跑下山而被罚过禁闭,在后山足足三个月之久。

    流云宗对于偷跑下山很严格。

    别人的师傅也会这么维护徒弟吗。为了徒弟,可以跟掌门撒谎。

    陆卿安这样想着,原本刻意控制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到祁满梦身上。

    便和祁满梦的一双眼睛撞了个满怀。

    所有的躲避顷刻间烟消云散,陆卿安愣愣的看着祁满梦,祁满梦的眼尾上挑,宛若钩子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人的心脏勾走。

    陆卿安能听到她的胸膛在一跳一跳,似乎有什么要从那里出来,跳动的飞快,耳边是同频率的如击鼓般的声音。

    祁满梦什么都不用做,陆卿安便不自觉被她吸引。

    就像她说的那样,喜欢没法讲道理。

    掌门对着季知星挥了挥手,“这几天又有人在宗门内挑事,你过去看看。”

    季知星便朝着掌门行过拜别礼,其他的弟子们有样学样的行礼,纷纷转身朝着殿门走去,季知星的脚步刚刚迈出一步,注意到陆卿安还在傻傻的站在原地。

    她急忙拉着陆卿安的手,把尚在愣神中的陆卿安带出大殿。

    她们一走,殿门便自动关闭,将殿内和外面隔绝。

    弟子们回去各自的峰前还有一段同行的路,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响起。

    “刚刚吓死我了,掌门怎么这么严格。”

    “你上次见掌门什么时候了,人总会变得。”

    “三十年前吧,我师傅带着我和我师妹一块到掌门跟前,那个时候掌门也严肃,却不像今天这样,刚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看掌门没变,你看他对祁长老,不还是好的很。”

    “你说的也是,我有时候都怀疑,掌门是不是喜欢祁长老。”

    分不清谁说的这句话,空气静止了一瞬,传来此起彼伏的“嘘”声。

    “不想活了,敢这么说。”

    这个话题便在此刻终止,她们换了个话头聊,大家默契的忘记了刚刚的失言。

    陆卿安和季知星走在她们后面,同样听完了全过程,陆卿安惊讶她们的态度。

    “师姐,掌门和师傅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季知星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番,才缓缓说道,“流云宗之前对于同个师门内结为道侣之事,虽然不支持,却也不反对。”

    “直到咱们这届掌门上任,这种事情才被写进门规明令禁止。”

    陆卿安静静的听她说完,才开口,“掌门似乎对这种事情很讨厌。”

    季知星点了点头,“没错,流云宗对于同门结为道侣之事最为厌恶,刑罚最重。”

    走着走着,其他弟子们在一个路口相互拜别,回了各自的峰上。

    季知星和陆卿安走到翎落峰的峰脚,她们同行走了最远的路,却还是要分别。

    她和季知星面对面站着,看出季知星的不高兴,她拿起季知星的手、展平,朝季知星手心轻轻拍了一下,在陆卿安的主动下,两人小小的击了掌。

    “师姐,加油。”

    本来两人能一同会翎落峰,可是刚才掌门刚刚吩咐过的事情,让季知星不得不先去刑罚堂。

    季知星垂下的眼皮才抬起,看着对她笑得眉眼弯弯的陆卿安,她“嗯”了一声。

    抬手抚摸上陆卿安的领口,“照顾好自己,别受伤了。”

    陆卿安任由她的动作,笑吟吟的答应了下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抬眼向天空看去,太阳射出几束射线般,让人睁不开眼睛,翎落峰的燥热又压在陆卿安的身上。

    陆卿安顺着山路,她来到了她自己的小院。

    她并没有直接去到祁满梦的住所,一来是想着祁满梦可能和掌门还在说话,二来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纵然是和季知星讲她要选另一个选项,可是陆卿安却一想到她要和祁满梦见面,两人谈论这种事情,她便感觉身体中的血液都变快许多。

    陆卿安没有骗季知星,她会问明白,如果祁满梦有很多段这种情人关系,她是不会同意的,她会把心头血给祁满梦。

    陆卿安并没有失去理智。

    这样想着,陆卿安推开属于她的房间门。

    祁满梦捏着茶杯,胳膊肘在桌面,捏着茶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盯着站在门口的人。

    她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勾人,金粉在她的唇面闪烁,发着细碎的闪光,让陆卿安不自觉便盯着那里。

    祁满梦的妆面好看且艳丽,嘴唇红的滴血,金粉闪烁,耀眼夺目,眼角勾出一道向上勾起的黑线,眉毛细长而高挑。

    她的头发披在肩后,并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任性的洒落下,宛若流动的瀑布,黑光闪烁。

    陆卿安在心中设想了很多话,到了嘴边却还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满梦盯着她,并不说话,只是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水杯,她的指节甚至比她手中的瓷瓦还要更加白。

    金黄的阳光随着陆卿安推门的动作,尽数倾洒在屋内,延伸出一缕金线在祁满梦脚边。

    第75章 师傅,我喜欢您

    陆卿安吞咽着干涩到有些疼痛的嗓子,血液几乎是瞬间涌上头顶。

    “师傅,我,我想好了。”

    陆卿安忐忑着开口,她想看着祁满梦,又有些不敢去看祁满梦,一颗眼眸乱飘,不知道到底要看哪里,最后定在祁满梦捏着水杯的指节上。

    她的指关节也是白中透着粉色,看起来有些可爱。

    陆卿安抿着嘴唇,“师傅,你还有别的情人吗?”

    陆卿安向来喜欢单刀直入,她一向不喜欢婉转,即便内心无比纠结着,她却还是直接问出来。

    空气都安静了许多,陆卿安的房间中收藏了许多好玩的小摆件,摆满了整个房间,桌子上,窗户上,床头的栏杆上都被摆上了不同的玩意。

    墙上也有一个宛若成人那么高的鲜艳纸鸢,青蓝的鸟,尾巴大且长,看起来威武而轻灵。

    陆卿安的房间活泼通透,到处的亮的颜色,看的人心情顺畅。

    祁满梦坐在房间中央,反而生出几分不和谐来,纵然祁满梦同样穿了一身红色,且是亮红色,如同燃烧的旺盛的火一般,却还是不合适,祁满梦的亮没有办法融入到陆卿安的房中。

    祁满梦皱了皱眉头,呆愣的一瞬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自然没有啊,徒弟。”

    她徒弟两个字叫的悠扬绵长,好像在舌尖滚了一圈才说出口,尾音上翘,藕断丝连,好像又要将这个两字收回口中,放在心尖般。

    她嘴角勾起抹鲜红的笑,好似鱼钩吊住猎物,在收线时在空中划过的弧度,满是势在必得。

    陆卿安耳尖不自觉红了出来,她垂在腿侧手不自觉的揪着衣料,扯出一个三角形状,“我想选择做您的情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视线移到了祁满梦脸上,与祁满梦对视着。

    祁满梦笑容中似乎有什么变化了,她甚至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好似更加开心一般。

    她转着手中的瓷杯,喝了一口,垂眼挡住她眼中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心头血呢?”

    她只饮一点,润了润嗓子,此刻唇面上沾了水珠,娇艳欲滴,好似盛开正浓的牡丹,更加耀眼。

    祁满梦的语气像是撒娇一般,说道。

    陆卿安直接说道,“师傅,我喜欢您。”

    她说的话,放在流云宗的任何其他人听到,都要抖三抖。

    祁满梦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又笑了出来,只不过她的笑容似乎十分公式化,她的嘴角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曲线。

    陆卿安的眼神坚定,掷地有声。

    “只要您需要,只要我有,您要什么都我都可以给您。”

    她说出的话无比坚定,“只要每天能看见您我就开心,哪怕是以情人的身份。”

    陆卿安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感羞涩,她的声量变小了一些。

    “如果有一天,师傅不想这样继续了,有了别的人,我会离开您的,不会纠缠。”

    陆卿安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长长呼出一口气,心跳飞快的等着祁满梦的话。

    金黄耀眼的阳光逐渐攀附到祁满梦的膝上,热量慢慢覆盖了整个房间,带来满屋温暖。

    祁满梦身姿不自觉的舒展,她点点头,“行。”

    她就回答了一个简短的字,却让陆卿安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开心,宛若泡在一个蜜罐中,甜蜜的从心尖传递的四肢百骸。

    祁满梦起身朝陆卿安的走去,在她身边停留于一瞬,“今晚到我房中来。”

    接着便扭着腰身,施施然的走了。

    陆卿安当场就僵硬在原地,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只余满屋铃兰香。

    她房中的四方桌配置了四个椅子在四面,陆卿安抬腿走向其中一个,是方才祁满梦所做的位置正对面的椅子。

    陆卿安给自个倒了一杯水,仰头大口喝了下去。

    这里的铃兰香更重,陆卿安放下杯子的那刻,一整张脸通红。

    陆卿安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祁满梦要她做她的情人,但是她觉得,祁满梦应该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用手做扇,轻轻扇了扇有些过于发烫的脸颊。

    可是这降不了温,陆卿安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刚好是中午,太阳高悬,日头正浓,翎落峰又一向热,这下连踩在地上,脚心都烤的吓人。

    陆卿安踏着高温,去了化宜峰。

    虽然化宜峰主打炼器,可化宜峰的那片果树却富饶,枝繁叶茂,树荫成群。

    到是个可以躲热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化宜峰有一处溪水,整年冰凉,冬日结冰,可夏日置身其中,最是舒服。

    陆卿安先去了果林,这果林在半山腰,且道路弯曲,从陆卿安发现这个地方,这么好几年过去了,从来没有在果林碰到过其他人。

    她已经想好了,先去果林看看哪些果子熟了,挑几个好吃的润口,等天色晚了一点后,她便去溪水中搓干净,然后、然后。

    去找祁满梦。

    陆卿安找了个粗点的树枝,躺在上头,树荫浓密,层层叠叠覆盖,完全将日光遮了个干净。

    陆卿安舒服伸了个懒腰,她腰腹有四五个绿红颜色果实,大小不一,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又甜又脆水又多。

    吃着果子,吹着偶尔的凉风,陆卿安枕着胳膊,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陆卿安醒来后急忙朝着溪水那边去。

    索性果园距离溪水所在地也不远。

    陆卿安跑了一会,便听到水声潺潺,她步子越发快了起来。

    在看到闪烁泛着光的小溪后,陆卿安来到岸边,将全身的衣服都褪去,准备下水。

    在解开腰带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她的衣领大开,露出大片锁骨,可腰带死死缠在腰间,死活扯不开。

    陆卿安便这样的姿势低头一看,发现腰带被她系成死结了,便硬是把这个结打开了之后才下了水。

    冰凉舒爽的水覆划过肌肤,带去一身的粘腻,陆卿安捧起一缕水,浇在身上。

    “卿安师妹,好巧。”

    陆卿安洗的正欢快的时候,忽然听到她侧边传来一道声音,而且有点耳熟。

    她朝着声音来的方向一看,发现是宗门内比的时候,那个话多的弟子。

    陆卿安记得她的名字,闵念画。

    “闵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卿安有点惊讶,她刚才并没有看见人。

    闵念画此刻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露出锁骨和半个雪白,陆卿安急忙撇过眼睛,不敢多看。

    她长的俏丽,眼睛像小狐狸,每时每刻都在闪着亮光,让人觉得她脑袋中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注意,眉尾锋利,带着股一往直前的冲劲。

    闵念画将手放入水中,将这个手都浸满手珠,朝着陆卿安侧脸弹去。

    “在你来这的一刻钟前。”

    她一边朝陆卿安弹水珠,一边说道。

    陆卿安感觉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水滴各个如同黄豆那么大,打在她的脸上,似乎还裂开了来,分成了更多的小水珠。

    虽然不疼,但是有点痒,水珠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刚想开口说话,就感觉嘴上也被砸了下。

    再一张口,一颗水珠好巧不巧的到嘴里,陆卿安被呛的咳嗽了一下。

    陆卿安不再忍耐,她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在水中的双手并在一起,往上一提,顿时顺着她的手,出现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冲着闵念画而去。

    闵念画一时没防备,被泼了一脸。

    陆卿安趁机夺了先机,她也学着闵念画的动作,朝她弹着水珠,她是一个喜欢玩闹的性格。

    一时间两人在溪水中玩了起来。

    水花四溅,在空中萦绕成透明的光点,然后垂落到水中。

    在陆卿安准备捧起水,再次朝着闵念画泼去的时候,却发现闵念画不见了。

    陆卿安心中警惕,环绕四周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下一刻,她面前的水面冒出个小水泡,闵念画的也随之而出。

    陆卿安放在身前的手被一顶,手中的水尽数被洒在她自己脸上,猝不及防被自己给泼了,陆卿安闭上眼睛,急忙抬胳膊用手去擦脸上的水。

    为了能泼到闵念画,陆卿安特意捧了满满一手的水,如今脸上的水痕特别的多。

    忽然她感觉手背上覆盖了一个特别的水珠。

    陆卿安心中疑惑了一下,睁开眼睛,便看见闵念画伸出食指,点在她手背的一根蓝色青筋上。

    “卿安师妹的手长的可真好看,可惜怎么不会解腰带呢,可不够灵活哦。”

    闵念画失望般说道。

    陆卿安的手指如同竹节,修长笔直,关节并不突出,指尖是淡淡的粉红色,一用力会变得更红。

    陆卿安把闵念画的手打下去,她没有用力,两人如今都在水里,两个人浸满了水珠,肌肤接触间,水痕四溅。

    在肌肤分离间,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水膜,并没有持续很久,只一下就破了。

    陆卿安脸上的水珠也擦的差不多,听见闵念画嘲讽她,她朝着闵念画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我练剑练的好。”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上岸擦干了身子,换上崭新的衣服,“你先洗吧,我有事先走,下次见。”

    闵念画在一旁看完全过程,此刻她宛若一只湿了毛发的狐狸,笑眯眯的对陆卿安挥手。

    “下次见。”

    陆卿安一路又蹦又跳的来到祁满梦住所,她理了理衣服,敲响了祁满梦的房门。

    刚刚从溪水中带来的凉意在翎落峰上,瞬间蒸发掉。

    翎落峰即便到了晚上也是那么热。

    陆卿安听到从里头传来一声“进”,有些紧张的推开了房门。

    祁满梦此刻躺在床上,陆卿安小心的关上门,同手同脚的走在房间正中央。

    第76章 一辈子待在她身边

    陆卿安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走过去的,她呆愣愣的祁满梦,她侧躺在宽大的床上,柔软的枕头被她放置在腰侧后面,她的身上盖了一层白色的长绒毛毯,贴在身上,完美的显现出来祁满梦身体曲线。

    她的小臂从毛毯中拿出,宛若牛奶般丝绸的质地,肌肤细腻且无比柔滑。

    “过来吧,傻站着干什么。”

    陆卿安的头一下红了,宛若熟透的番茄。

    她的两条腿现在好像刚刚长出来,陆卿安低着头,却知道祁满梦在看她,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僵硬。

    祁满梦确实在看着她,见陆卿安走路的姿势,发出一声浅笑。

    陆卿安今日穿了一身白衣长袍,上面用金线绣制了云朵形状的花纹,裤子也是米白色,走动之间,腿时不时从衣裳下露出,膝盖好像不会打弯了,活像一只笨拙的天鹅。

    祁满梦的笑声传到陆卿安耳中,红色从脖子蔓延进衣领中。

    陆卿安就着这样的步伐,往前走着,知道视线中出现了红木床腿,她才停下继续前进的脚步。

    “师傅,现在就直接。”

    陆卿安没有说出要干什么,但是她们两人之间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事情。

    祁满梦见状有一些不耐烦,她将陆卿安的腰带用力一勾,顿时陆卿安便整个人扑在祁满梦身上。

    陆卿安吸取了方才在下水前的教训,腰带系的很松,而且打了个最简单的活结。

    如今被祁满梦这么一拉,腰带直接开了。

    陆卿安横着扑在祁满梦身上,她的双手撑在祁满梦身后,她的外衣虚虚笼罩在白色毯子上,整个人堪称压在祁满梦腰上。

    她的鼻尖顿时涌上浓郁至极的铃兰香,香的让人有些失去心智,陆卿安心神一晃,她勉强撑起身子,顺势褪去外袍,跪坐在床榻边。

    “师傅,那我开始了?”

    祁满梦眯着眼睛,觑了她一眼,没说话。

    ***

    荒唐了一夜,第二日是祁满梦先睁开眼睛。

    她已经很就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被热醒了,祁满梦全身都充满温暖的滋味,如影随形的寒冷尽数消散。

    陆卿安还没有醒,祁满梦是窝在她的怀中,她的手圈住祁满梦的背后,将祁满梦整个在塞在怀中。

    祁满梦知道她身体冰冷的消散是因为陆卿安。

    她被魔气侵蚀了多少年了呢。

    祁满梦在脑中算了算,至少是有三百年。

    修仙者的时间过得很快,可她却夜夜难安眠,日日受煎熬。

    她的修为也因为体内的魔气而停止不前,她本是大乘期的修为,可三百年来,修为没有精进不说,反而后退不少,如今已经退到了合体期。

    祁满梦怎么能甘心。

    三百年来,她搬了火山的泥土到翎落峰上,覆盖了翎落峰的所有的地面,因此翎落峰只能长一些耐活的树木花草。

    翎落峰地处优越,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个时辰能受到阳光,可她骨髓的寒冷却没有驱散。

    只有正中午的时候才能获得一点温暖的感觉,可那只是暖了表皮,内里还是冷。

    她催动灵气,便会全身刺骨的疼痛,好似身体中所有骨头都被碾碎,成为碎渣。

    她寻了极炎热的丹药,没有用,她在火山上住了一些日子,没有用,魔气不除,寒冷便在骨子里。

    且这魔气让她越发的懒怠,连呼吸都要废极大的力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祁满梦不甘心。

    她伸出手朝着空中打出一道灵气,她很通畅的调动着体内的灵气,从指尖发送出去。

    没有出现疼痛,寒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

    祁满梦心中无比惊喜,她有想到仅仅一夜便会如此有用。

    她看着陆卿安的睡颜,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卿安的下颌。

    这可怎么办呢,这下可没有办法放手了。

    她看向陆卿安的眼中有着根本没隐藏的狂热,不像是看一个人,更像是看一个很好用的物品。

    祁满梦贴近了一些陆卿安,直到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缝隙,她才满意。

    昨日她听陆卿安说喜欢她,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可如今看来,绑住陆卿安最好用的方式。

    索性她为了解开体内的毒,走了许多地方。

    她知道有一种蛊,可以让陆卿安心甘情愿,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为她付出。

    祁满梦从不相信爱情,比起希望寄托在陆卿安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喜欢,她更加希望,陆卿安能在她的掌控下,永远不会生出二心。

    主动权应该在她的手里。

    等陆卿安醒过来,祁满梦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侧空空如也。

    陆卿安忽略心中的失落,她叹了一口气,穿上了衣服。

    不知道祁满梦满不满意她的动作,祁满梦也没有表现出来,只会在一些时候发出声声闷哼。

    陆卿安觉得她应该去找一些书本学习,如果祁满梦舒服了,会不会喜欢她一点。

    虽然祁满梦把她当做情人,可祁满梦却只有她一个情人,这很好。

    陆卿安很开心。

    她又偷偷跑下山了,小镇上,她挑了一家最大的书铺进去。

    小二很开心的迎了上去,脸上谄媚的笑容说道,“客官想要什么书,轩衡书铺都有。”

    这里罗列了一排排的书架,一眼甚至看不到头。

    陆卿安左右看了看,非常小声说道,“有没有那种书。”

    小二谄媚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客官是不是想要小黄书?”

    陆卿安戴了个斗笠,遮住了她的脸,她小幅度的点点头,“对。”

    小二的眼中闪过了然,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收,“客官,我们这里是正经店铺,不售卖小黄书。”

    小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引得周围的人在往两人这边看这边看。

    陆卿安没想到小二会这么做,庆幸她今日遮住了脸,她慌忙的丢下一句,“你听错了”,就慌张的跑出店铺。

    离开书铺,走的笔直的石路上,陆卿安叹口气,想着要不要去小书铺碰碰运气。

    正思索着,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撞,陆卿安看向撞她的那个人,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妇人,眼角几丝皱纹,挽着发髻,额前垂落一缕碎发。

    擦肩而过时,妇人都她小声的说了句,“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跟我来。”

    陆卿安鼻子很敏锐的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书籍味道,和刚才那家书铺同一个味道。

    提腿跟了上去,穿了许许多多的小道,陆卿安感觉她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跟在她进入一个暗道。

    从暗道走过去,便是一个极大的房间,书架林立。

    “客观,想要什么,轩衡书铺都有哦。”

    陆卿安看着她脸上和小二一样的笑容,心中连连惊叹。

    这句宣传语还真没有说错。

    “最近查的严格,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带客官来,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小黄书,这里有男女,女男,女女,男男。”

    “还有各种姿势哦。”

    妇人朝她笑着介绍道。

    陆卿安有些磕巴的说了句,“女女。”

    妇人便领着她去了房间的一处书架上,上面的书籍简直让陆卿安叹为观止。

    “客人有喜欢的姿势吗?”

    陆卿安摇了摇头,妇人随即又问道,“那客人可以看这几本。”

    她说话间,飞快的抽出几本书放在陆卿安的手上,“这些涵盖了最多的姿势,客人可以挑出几个最喜欢的哦。”

    “客人如果看的满意,可以下次再来哦。”

    妇人掂着手中陆卿安给的银子,谄媚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

    祁满梦将书籍放在储物袋中,一路装作正经的回了翎落峰。

    她将房门一锁,拿出书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翻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书页。

    里面的内容让她看的瞪大眼睛。

    她的母亲管她这方面很严格,她并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她一页页的翻看着,门被突然间拍响。

    她整个人吓得一抖,飞快的将书籍收进储物袋中。

    “陆卿安,快开门。”

    她的声音如同最响亮的百灵鸟,音量高又动听,声音急促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气。

    她将门拍的砰砰作响,门栓都在震动。

    陆卿安看着岌岌可危的门扇,飞快走过去给她开门。

    夏轻亦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卿安,却也没多问,她拉住陆卿安的手腕,将她拽到小院中央的空地上。

    她手一晃,从储物袋中召唤出把剑。

    这把剑通体发黑,剑身纹路用了红色的朱砂加深,剑柄雕刻一朵简单的云朵。

    “给你。”

    夏轻亦把剑往陆卿安手中塞去。

    陆卿安一握住这把剑,便感觉无比适合,仿佛这把剑是为她生的一般。

    她心中高兴,握紧剑,便舞动了起来。

    她挥动剑的姿势无比流利,剑光伴随着紫黑色的雷电一块儿动,锐利的剑锋每次落剑的带着破空声,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剑痕。

    恍若与剑共一体,华丽有力流畅。

    树叶纷纷飘下,绿色的点缀着陆卿安修长漂亮的身姿。

    陆卿安舞毕,收剑入鞘,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轻亦,你真厉害。”。

    夏轻亦轻哼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陆卿安握着剑鞘,伸出食指在剑柄的云朵,“这一看就是你画的。”

    云朵非常简洁,两三朵交叠,完美勾勒出天空中云的飘渺淡薄。

    “轻亦是最会画云的。”

    陆卿安说了句。

    她和夏轻亦是在一块学的丹青,夏轻亦的云朵画的很传神。

    夏轻亦又轻轻哼了一声,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怎么样都隐藏不住,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来。

    第77章 无情蛊,吃了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夏轻亦长的俏丽,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灵动的光,现在仰头侧着脸,露出稚嫩的脸颊来,看起来宛若被宠养着小老虎。

    她晃着脑袋,头上扎着的小辫子也一动一动,小脸白里透着红,健康圆润,一看就知道无尽的活力在她的体内。

    陆卿安拍了拍脑门,跑去从房间中取了个黑红色盒子拿给夏轻亦。

    “给,我这次出门特意给你带的。”

    她双手分别捧住盒子的两边,嘴角带着爽朗的笑容递给夏轻亦。

    夏轻亦结过连都没拿稳,掀开盖子,看到一个圆润有型的项圈躺在黑色绒布上。

    项圈上的红色玛瑙,被太阳光一照,射出五彩斑斓的光,鲜红耀眼。

    夏轻亦一看到它的模样,双眼放光,移不开视线。

    陆卿安知道她喜欢,走了过去,从盒子中取出白玉项圈,轻轻撩开夏轻亦后脖颈的发,给夏轻亦戴上。

    最为亮眼的红玛瑙置于夏轻亦的咽喉下方,丝毫没有夺去夏轻亦的亮眼之处,反而将夏轻亦衬得贵气逼人,项圈与人相得益彰。

    陆卿安幻化出一抹水镜在二人面前,夏轻亦盯着镜子中的她自己,满意的笑了,酒窝好似能藏着千年酿制的酒,可爱又吸引人。

    她摸着红玛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弧度,黑黑的眼珠无比明亮,满是对项圈的喜欢,她恍然不知,还故作不在意的道,“就那样吧。”

    夏轻亦摸着红玛瑙的手就没有放下过,她捏着腰间的布料,转了个圈,好似一朵黄色的迎春花忽然盛开,裙摆围成个圆,缓缓向上收缩至腰中央。

    锁骨上的红色无比闪耀,切割完美的工艺在棱角上闪着针尖一样的白光,好似每一个棱角上都在闪烁,合在一块,直直的吸引人的视线。

    此刻的夏轻亦黑眸明亮,嘴角笑容灿烂,真真像一朵开的绚丽的花朵,有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

    陆卿安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看着夏轻亦在流云宗待的习惯,她也算没有辜负母亲的嘱托。

    “陆卿安,算我没有白给你打剑。”

    方才她提着衣裳转了好几圈,不慎将身体暴露在毒辣的日头下一瞬。

    她脸颊透着红说话,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贴在肌肤上,让夏轻亦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陆卿安为了装那几本书,腾空了储物袋,她用袖子在夏轻亦脸上按了按,布料吸去粘腻的汗珠。

    她这个动作做的熟练,曾经她们在临安城玩的时候,做过很多次。

    夏轻亦仰着头,乖乖的任由陆卿安擦汗。

    感觉脸上舒服不少,夏轻亦鼓起脸颊,顿时拍掉陆卿安的手,“走开,你也热。”

    她拿起手边的伞,撑在头顶。

    “我要回化宜峰,这儿要晒死人了。”

    夏轻亦提起脚尖,哒哒哒的跑远了,将一切事物甩在后面,连同她的声音也变得逐渐变小。

    她站在小院门口的位置,隔空又对陆卿安喊了一嗓子,“回头我再给你打一把剑,我可不会给你送过来。”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掩盖什么,又补上一句。

    “翎落峰太热。”

    陆卿安朝她挥挥手,敲着夏轻亦的模样,笑着高举手挥动着,同样大声的喊道,“好,那我去找你。”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青石板的地上,像是星子骤然坠落在人间。

    陆卿安握着剑坐在石椅上,盯着石桌上横竖交错兼具笔直的线条,这是她当时特意画的围棋格子。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能下棋的人,她围棋上的天赋不好,偏偏又爱下棋,人称臭棋篓子。

    夏轻亦下的好,她们两人的围棋也是在一同学的,二人同时跪坐在棋盘前,老师一人对弈她和夏轻亦两人。

    每次看见夏轻亦落子的位置,老师会露出欣慰的表情,看到陆卿安的棋子,会露出忍俊不禁的笑。

    老师会对夏轻亦说,“你要是好好下,以后你会成为国中第一圣手。”

    同时会对陆卿安说,“你要是好好下,会养活很多的普通棋手。”

    陆卿安棋艺平平,夏轻亦不乐意和她一同对弈,觉得赢她太无聊,陆卿安便专门出钱找人和她下棋。

    偏偏她又不乐意总和一个人下,便去棋楼中找合眼缘的,掏钱和人家对弈。

    陆卿安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她下棋能从下棋的过程中获得快乐,这就行了。

    夏轻亦天才的名头表现在方方面面,陆卿安想到过去的往事,望着树木的影子边缘,她露出个好看的浅笑。

    与她们学棋的一名学生,天赋好,但陆卿安能看出她不爱下棋,她问过这名学生,为什么不爱还要继续学下棋。

    她的回答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夏轻亦太随心,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再怎么样她也不愿意做。

    夏轻亦不愿意打坐修炼,就爱炼丹,现在还多了个炼器,她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她不喜欢,说什么都不肯去做。

    想到夏轻亦临走前说的话,陆卿安拿起剑,看了又看,心中对它满意的不得了。

    随后便又起身,在树荫下舞动着手中利剑。

    ***

    另一边,一处深山寨子中,祁满梦和一个年轻女子面对面坐着。

    年轻女子头戴银冠,侧翼垂落着银链,围成个半圈在额前,并不是很复杂的款式,她的眼窝深邃,眼睫高高上翘,鼻梁比寻常人更加高挺,眼睛是不同寻常的蓝色。

    祁满梦看着她,窝靠在竹椅中,露出个半个肩头,眼尾高高挑起,像一只狐狸般看向年轻女子,红唇也翘着。

    她体内的魔气复发了,寒冷如体,感受过正常人的体温,这股寒冷就变得难以忍受。

    年轻女子笑了笑,她笑起来便显出几分灵动,头上银饰摇晃着。

    “这位尊者,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尊者这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祁满梦面上不显,她握住竹藤制成的手柄,手指被她的有些泛白,嘴角依旧含着笑容,云淡风轻中带着点吸人精气的魅惑,“控制人感情的蛊虫,有吗?”

    她嗓音宛若酿造千年的女儿红,带着独有的韵味,细细听来,似乎还带着点小孩子才有的撒娇。

    年轻女子笑了笑,“尊者是想要无情蛊,还是有情蛊。”

    她手一翻,变换出两个小盒子巴掌大的盒子,放在祁满梦面前的桌前。

    “有情蛊,两人吃下子蛊母蛊,都对对方会死心塌地,这辈子只有对方一人,一旦产生背叛的心意,便会经脉逆流,七窍流血,修为尽废,根基全无。”

    祁满梦眼睛一转,看向另一个盒子。

    年轻女子也很有眼力见的介绍它。

    “无情蛊,吃下子蛊的人,一旦对母蛊产生背叛的心,便会感受到噬心挖骨的疼痛,而母蛊却不用付出这般代价,不用对子蛊负责。”

    “不过吃下无情蛊的人,一般会随着子蛊的扎根,日益爱上母蛊,离不开母蛊,不会产生伤害、背叛母蛊的想法。”

    年轻女子啧啧两声,一脸惋惜,似乎在打抱不平一样,“这可真不公平。”

    祁满梦瞥了她一眼,伸手将装有无情蛊的盒子捏在手中。

    年轻女子也不意外,她耸了耸肩膀,银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吃下子蛊的人,需要在服用时真心实意,且她必须要知道她吃下的是无情蛊。”

    她笑了笑,“诚惠五千上品灵石。”

    装着灵石的袋子被祁满梦放在桌上,下一刻,祁满梦带着无情蛊化作流光离开寨子。

    “寨主,为什么来买蛊虫的人,都拿的是无情蛊呢?”

    见她们交易完毕,躲藏在屏风后面的小丫头们纷纷围住年轻姑娘,叽叽喳喳的问道。

    年轻女子刮了刮问问题小丫头小小的鼻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欲望可不分修仙者还是凡人。”

    祁满梦拿着无情蛊,用着最快的速度回了翎落峰,即便这样她体内的寒毒很发作的更加快,她也无所谓。

    陆卿安正在练剑中,一转身怀中便多出个人。

    她赶忙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中,生怕伤到人,接着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祁满梦,“师傅?”

    祁满梦没回答她,她体内的寒毒在接触到陆卿安的一瞬间,便仿佛遇到天敌一样,四散逃离。

    顿时温热又回到她的体内,祁满梦这才松开陆卿安。

    “你喜欢我吗?”

    祁满梦不爱站着与人说话,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她被魔气侵蚀了这么多年,养成一些松散的习惯,她朝着梨树下的石椅上走过去。

    陆卿安不带一点迟疑,“喜欢。”

    祁满梦闻言露出个笑容,声音好像沾染了花蜜,丝丝缕缕粘连在一起,听的人耳尖泛红,“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打开盒子,将子蛊抛给陆卿安,“吃了它,无情蛊,吃了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陆卿安刚拿稳她扔来的东西,听到她这么说,看也没看药丸,便将它吞了下去。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祁满梦,“师傅,吃下去了。”

    祁满梦“嗯”了一声,她走到石椅上,刚坐上去,便感觉到彻骨的凉意传来。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陆卿安,“这是什么制成的。”

    陆卿安诚实的回答,“凉石。”

    凉石,一年四季,触之冰凉。

    祁满梦朝着陆卿安勾了勾手指,“过来,抱我去太阳底下。”

    第78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懂吗【文案剧情】

    陆卿安听话的照做了。

    阳光照在地上,将所有人渡上一层金光。

    祁满梦窝在陆卿安的怀中,而陆卿安就直挺挺的站在太阳底下。

    对于祁满梦来讲,而陆卿安的接触温暖了她的骨骼中的寒冷,而来自阳光的温暖驱散她表层的冷意。

    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连脸上一贯存在的笑容被阳光染上点暖度,她的嘴角只是微微上翘,不似平常那般大,只一点,像忽然泄露的春光,少见。

    祁满梦只想不管不顾的接受着迟来的温暖,她也照做了。

    陆卿安抱着祁满梦,在小小的院中站了一个下午。

    祁满梦看见了陆卿安的满头大汗,看见了陆卿安被晒通红的脸颊、脖颈。

    她眼睛一瞥,略过陆卿安全去看院中绿色的梨树。

    日落西山,祁满梦瞳孔中倒映着晚霞,鲜少升起愉快的心情。

    天空湛蓝的颜色染上许多其它,柔和的琥珀色落在衣角,如同蜜蜡包裹着绚丽的深红,交融缠绵。

    所有人都说晚霞好看,祁满梦今天是第一天觉得。

    祁满梦从前只一个劲的修炼,昼夜交替,她在洞穴中闭上眼睛,打坐运转灵气,哪管晚霞多么好看,或许哪日晚霞的余光曾探进她的洞穴,扑在她身体的一角过,她也没发觉,不在乎。

    后面中毒之后,她去寻找解药,偶尔一些时候会遇到晚霞,她心中会生出厌烦。

    晚霞过后便是黑夜,无穷无尽的森寒。

    祁满梦偏头欣赏着红金交错的风景,直到它最后一角淹没在山峰,祁满梦转转头。

    遇上陆卿安之后似乎事情都变得很顺利。

    她这样想着,将脸又埋在陆卿安的胸膛。

    “走吧,回去睡觉。”

    她的声音带着点闷沉,音量低吟像是在撒娇,温度透过浅薄的布料,传递到陆卿安的肌肤上。

    陆卿安的脸一红,她点了点头。

    怀中的祁满梦并不重,相反很轻,抱在怀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偶尔会让陆卿安感觉怀中什么都没有。

    一个下午,她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好像被晒伤了,现在即便的没有在太阳底下站着,她依旧能感受到整张脸传来的火辣感觉。

    陆卿安不确定,她怀中抱着祁满梦,她触碰不到她自己。

    第二日陆卿安醒来过之后,最先感觉到的是脸上的滚烫,还有疼意夹杂在其中。

    果然是晒伤了,去打点冷水洗洗吧。

    陆卿安这样想着,睁开眼睛发现祁满梦在她的怀中窝着。

    祁满梦和她贴的很近,几乎是整个人塞在她的身体中,她枕在陆卿安的大臂上,鼻尖触碰到陆卿安的胸膛。

    陆卿安心脏的跳动又变得很快,她低下头看着祁满梦,有些担心这么近的距离,祁满梦会听到她心跳的声音。

    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如雷贯耳,祁满梦会察觉到吗。

    ***

    太阳下,陆卿安日日抱着祁满梦,如同那日下午。

    有时候祁满梦心情好了,会和陆卿安说说话,大多数时候,祁满梦都是静静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妩媚中含着风情的眼睛什么也没装下,嘴角也没有什么弧度,整个人无比单薄,好像下一秒她就不存在了一般。

    金黄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只是为她渡了一层金光,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祁满梦会含着笑,问陆卿安,“你会在我身边多久?”

    陆卿安想了想说,“直到你讨厌我了,你赶我走。”

    又有时候,祁满梦会伸出一只手,慢慢举起,似乎要去触摸到太阳,臂弯直着,在空气中指尖绕着太阳打转,她就从指尖圈起的一方地方去看着太阳。

    陆卿安不能像祁满梦一样直视太阳,她会感觉到刺眼的痛,她便会看着怀中的祁满梦。

    她会扫过祁满梦小巧的下巴,唇珠,鼻尖,划过她的鼻梁,然后和祁满梦偶尔对视上。

    陆卿安觉得这样的时光从没如此好过,她情愿和祁满梦这样度过一辈子。

    ***

    医修所在之处为南沁峰,解依瑶是南沁峰上的弟子。

    日头落下,傍晚来临,踏着将黑微黑的天色,感受着渐渐凉的冷意,陆卿安去找了她。

    “这烫伤膏你怎么用的这么快?”

    解依瑶从抽屉中拿出一瓶黑色的药膏,递给陆卿安。

    陆卿安拿过,对着镜子,仔细的在脸上涂起来。

    “翎落峰太阳太大了。”

    陆卿安笑着解释道,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洁白整齐的牙齿随着说话而露出来。

    她用指腹挑出一坨小药膏,在脸上打着圈的涂抹。

    陆卿安极少有不笑的时候,无论解依瑶什么时候看见陆卿安,她都是嘴角带着笑,眼中亮闪闪,好似世界上的所有烦恼都不存在她的身上。

    陆卿安说话的时候正在涂侧脸的位置。

    解依瑶看的呼吸一滞,陆卿安的眼睫微微颤抖,直而浓密的睫毛恍若振翅的蝴蝶,山根处是一个小小的弧度,鼻梁挺直,曲线完美,就像是被精心捏造出的尺寸,唇珠微微突出,唇色红的要滴血般,下颚线锋利,她的耳朵也是红的吓人。

    她和陆卿安熟络起来是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陆卿安来她们山上,说被晒伤了。

    解依瑶当时正好在售卖烫伤膏,见陆卿安连下品灵石都没,便让陆卿安替她将药材分类来抵灵石。

    每晚来她这里一个时辰,用来交换烫伤膏,一来二去,两人分拣药材的时候,便熟悉了。

    陆卿安涂抹脸颊上的动作很熟练,但耳朵和后脖颈上的位置她涂不到,解依瑶会帮她涂。

    “你说你,太阳大就躲着点呗,看你这晒的,红的发黑了都。”

    解依瑶拿着药膏,先将陆卿安耳后的头发捋顺,在耳朵尖尖上涂抹,然后掐着陆卿安脖子后的头发,将其放到锁骨前,再涂抹脖颈处的皮肤。

    陆卿安看了一眼解依瑶,眉眼弯弯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了。”

    涂抹完膏药,要接着帮解依瑶把药材分类好,忙碌了一个时辰,她踏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夜色,陆卿安独自一人走在回翎落峰的路上,为即将要见到祁满梦而开心。

    陆卿安蹦着雀跃的步伐,一跳一跳在石板路上,她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她一跳二跳,白玉盘般的月亮在天空,照亮她脚下的路。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陆卿安却觉得,她似乎越来越离不开祁满梦,她想时时刻刻和祁满梦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她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

    祁满梦所居住的地方比她们要高一些,她们住在半山腰的位置,而祁满梦居住的地方,则快要接近山峰。

    理了理衣服,陆卿安轻轻敲响祁满梦的房门。

    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好似房中没有人。

    可陆卿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她知道祁满梦一旦天黑,便在房中不出去。

    “师傅?”

    她疑惑的喊了一声,寂静的空气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陆卿安害怕出事,心中着急,没有等到祁满梦回答,直接用力的推开门。

    祁满梦躺在地上,身上的红裙散乱,披在身上,空中大口的涂着鲜血,血液顺着嘴角流淌,宛若瀑布般滴在地上,汇聚成一片。

    见到陆卿安进来,祁满梦显然一愣,她艰难的撑起身子,用红衣擦去嘴角的鲜血,努力让她看着不那么狼狈。

    “滚出去。”

    她厉声喊了一声,嘴角旋即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在空中落在地上,血花四溅,好似盛开的牡丹花。

    陆卿安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皱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让她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慌乱之中,陆卿安想到祁满梦曾经想要她的心头血。

    她满脸焦急的催动着全身灵气,从指尖凝出一抹鲜红的血珠,血珠中隐隐流转着紫黑色的雷电,宛若游龙一般,在血珠中盘旋。

    “师傅。”

    她跑到祁满梦身边,跪下,衣服上就此染上了鲜血的脏污。

    祁满梦额头上布满汗珠,整张脸皱在一起,痛苦攀附在她的脸上,她盯着那滴鲜血,移开目光。

    “陆卿安,你是在可怜我吗。”

    陆卿安不知道为什么祁满梦会这么想,她立刻摇头,“不,我只是想让师傅好起来。”

    祁满梦终于动了,她用尽全力,甩了一巴掌在陆卿安的脸上,“那就滚。”

    她用力之大,陆卿安的整张脸直接偏向一遍,声音脆响,仿佛谁忽然间在半夜放了个炮仗。

    陆卿安缓了好一会,她耳中嗡鸣声作响,眼前似乎有金光闪过,脑中一阵混乱。

    这是陆卿安此生挨的第一个巴掌。

    陆卿安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颊,指腹的温度滚烫到吓人,脸颊又痛又麻,半个脸一阵一阵的发肿。

    她膝行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师傅,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痛苦。”

    陆卿安说着,将指尖的血珠按在祁满梦的嘴角。

    那血珠自然而然的顺着唇缝,进入到祁满梦的体内。

    祁满梦体内乱撞的灵气仿佛遇到天敌,一瞬间乖乖的回到该在的地方,不再她经脉中作乱,身上的寒冷也尽数消失。

    她单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仍旧在跪着的陆卿安,她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用力踹在陆卿安的肩头。

    陆卿安哪里能经得住她这么一脚,整个人往后一倒,重重落在地上,方才祁满梦吐出的鲜血,尽数被她白衣擦了个干净。

    祁满梦单脚踩在她的胸口,从上而下的俯视着陆卿安。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懂吗。”

    第79章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呢。

    陆卿安从口中溢出鲜血,此刻她的衣服已经脏污到没法入眼,灰尘和鲜血交织在一起,黑红灰三种颜色在她的身上齐齐炸开。

    陆卿安胸口的疼痛让她大脑无法思考,脑子中一片混沌。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却看到祁满梦锋利的下颚线,与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

    从祁满梦的眼神中,陆卿安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一抹恨意。

    陆卿安的眼睛被水糊住,视线中朦胧一片,她分不清是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从她眼睛中渗出的泪水。

    她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可她刚把手抬起来,祁满梦放在她肩头的脚动了,捻在她的的小臂上。

    刚刚离开地面的胳膊重重砸在地上,带给陆卿安另一番彻骨铭心的疼痛。

    陆卿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疼痛,她的心跳无比快速,甚至给她来带一种窒息感。

    好像失去心头血的后果作用在她身上,她感觉身体逐渐蔓延上疼痛,四肢逐渐变得很重,连呼吸都乏力。

    她没挣扎,伴随着一身的疼痛,安详的闭上眼睛。

    她最后看了眼祁满梦,依旧是双冷漠而无情的眼眸,随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在她昏过去之后,祁满梦移开脚尖,她坐在地上。

    祁满梦定定的看着陆卿安,从她身上翻出个药瓶。

    她手指间把玩着药瓶,眼中神色莫名。

    陆卿安被烫伤的事情自然没有逃过祁满梦的视线,相反,甚至是她一手促成的。

    祁满梦一身寒骨,她在太阳底下暴晒没有任何问题,她合体期的修为,身体强健,自然没事。

    可陆卿安哪里能禁得住这样日日晒,祁满梦每天窝在陆卿安的怀中,自然可以看出陆卿安明显被晒伤的脸颊。

    她没有什么心疼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报复的爽感。

    她再也不想体验被怜悯的眼神。

    刚中寒毒之后,每次毒发的寒冷她都在想,她愿意上天入地来找寻解寒毒的方法。

    一百年后,她在毒发时想,她愿意付出她所有修为来换取解决寒毒的办法。

    三百年后,她在毒发的时候想,她愿意付出她的生命,来换取解决寒毒的办法。

    可没有,她一次次的期盼,她每一处的找寻,都没有结果。

    这寒毒,是上一届魔尊耗费死亡前种下,祁满梦空有上天移山的能力,却无法寻得解毒的办法。

    直到现在,五百年了,她找到了可以压制寒毒的办法。

    祁满梦的目光移到陆卿安的身上。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呢。

    祁满梦生出怨毒的心思,她就坐在陆卿安的身侧,抬手,她抹去嘴角溢出的一道鲜血,温热粘腻。

    她抹在了陆卿安的嘴角上,鲜红刺眼。

    祁满梦露出一个笑来,癫狂中透着扭曲。

    空荡混乱、满地狼藉的房间中,唯有她的笑声,凄厉决绝,如泣如诉。

    陆卿安眉头悄然皱起,她的上唇微微动弹。

    如果她还醒着,她会问祁满梦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发出这么痛苦的声音,她会拼尽全力为祁满梦解决一切难过。

    陆卿安昏迷着,她本能想要开口说话,可却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祁满梦笑够了,她仰躺在地上,侧头盯着陆卿安。

    灯光照出她眼中的幽光,宛若鬼火般泛着冷蓝色。

    她身上的红衣衬托的她像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额头上的汗珠干涸,她的唇红的吓人,血渍在脸上纵横交错,宛若蜘蛛网般。

    祁满梦手指未动,从她手中射出一道契约,直直打在陆卿安的心口。

    顿时房间中一道圆形的阵法显现,白光四射,照出地上两人的狼狈。

    主仆契约。

    这是一道禁术。

    祁满梦为主,陆卿安为仆。

    主仆契约之所有称为禁术,是因为无论什么禁术,都造成了无数的死伤。

    这种契约成立的规则是,在阵法过程中,仆人需要全心全意的顺从主人,一旦仆人有反抗的心思,主人就会受到反噬。

    轻则受伤,重则直接死亡。

    阵法的圆盘在陆卿安的心口放大,收缩,契约一瞬间成立,顺畅无比。

    祁满梦盯着陆卿安,忽然笑了,陆卿安喜欢上她,真是悲哀。

    半个月后,陆卿安才醒。

    首先感受到是无尽的疼痛,意识恍惚了一会,才忆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师傅。

    陆卿安心中微动,却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她偏头看去,发现是祁满梦在她肩头躺着。

    祁满梦应该是睡着了,从陆卿安这个角度看来,祁满梦像只兔子一样乖巧,眼睛紧紧闭着,鼻尖圆润小巧,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来,看起来睡的不是很安稳。

    陆卿安忍着痛,动了动胳膊,让祁满梦枕在她大臂的肌肉上,这处的肉有力且富有弹性,会让脖子更舒服一些。

    果然她看见祁满梦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

    陆卿安四肢宛若骨头被碾碎,稍微一动就是彻骨的痛,光是这个动作便让陆卿安出了身薄汗。

    她在心中想着,祁满梦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以免下次再犯。

    思来想去,应该是她没有听祁满梦的话。

    陆卿安在心中细细思索,害怕下次再惹得祁满梦不开心。

    祁满梦睡了很久,陆卿安感觉她的半个身子又麻又痛。

    如今她的修为全废,身体状况不比之前,头上开始冒着冷汗。

    可是她又不舍得把祁满梦推走,就硬生生的坑着疼痛,等到祁满梦醒过来。

    陆卿安不知道祁满梦什么时候睡着的,因此直接等到了傍晚来临。

    祁满梦才动了下腰肢,悠悠转醒。

    相比陆卿安的狼狈难忍,她可谓是神清气爽,脸上又挂上了陆卿安所熟悉的笑容,妩媚又风情,忽然从兔子变成了狐狸。

    她挑了挑眉头,看向陆卿安问道,“醒了?”

    陆卿安木木的点了点头,“对啊。”

    她胆战心惊的盯着祁满梦,她本来以为祁满梦在醒过来之后会找她问罪,她没有想到祁满梦会这么神色轻松的问好。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卿安的心提在嗓子眼,她紧绷着的身体,好像等着宣判一样,盯着祁满梦的嘴唇,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满梦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话,她的指尖顶在陆卿安的眉心,像陆卿安体内输入灵气。

    因为主仆契约的原因,她的灵气进入的很顺利,在陆卿安的体内修复着她破碎的经脉。

    顿时陆卿安感觉全身暖洋洋,好似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泉中,大脑都在放空。

    感觉到差不多了,祁满梦将手收回,将被子一卷,盖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头。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珠,“回你那里去,这半个月有不少人来找你。”

    陆卿安听她这么说,才惊觉她睡了这么久。

    她起身,有些不舍的去看祁满梦,却见祁满梦只给一个后脑勺,柔软的被子裹在身上,像是个春卷。

    她的呼吸绵长,听起来已经又睡着了。

    陆卿安只好动作放轻,下了床。

    刚从祁满梦住所的大门出去,脚才跨过门槛,陆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知星。

    季知星见到陆卿安脸上焦急的神色才变缓,如潮水缓缓褪下。

    陆卿安朝她大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挥手,“师姐。”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又响亮,充满了生命力。

    季知星听见她的声音才彻底放下心,转眼间,陆卿安已经跑到她的面前站定。

    季知星和陆卿安并排走在一起。

    陆卿安随手拽了路边的一棵狗尾巴草,随意的捏在手中,在脸上拨弄着。

    “这半个月你去哪里了。”

    陆卿安听着季知星的问题,‘唔’了一声,粗硬的尾巴草在她的脸上揉着,带来瘙痒。

    她想了想,说道,“我应该是从炼气突破到了筑基的时候,突破失败了,导致晕了过去。”

    陆卿安朝着季知星露出个纯粹的笑容,她捏着草根,用尾巴在季知星的脸上扫着。

    “师姐不用担心我,我运气好,不会出事的。”

    她说着,还在季知星面前转了个圈。

    陆卿安的腰肢劲瘦,此刻腰带紧紧舒服在腰间,勾勒出一抹有力的弧度。

    她一只脚抬起,另一只脚尖抵在地上,以它为中心,稳稳的转了一圈。

    得益于刚刚祁满梦在她体内注入的灵气,刚睁开眼睛的浑身酸软全都消失了,甚至身体更加轻松。

    季知星却没有放下担忧的心,在陆卿安站定了之后,她将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抵在陆卿安的眉心中央。

    她将灵气探入到陆卿安的体内,却发现陆卿安体内空空如也,毫无灵气波动。

    季知星将灵气在陆卿安的各个经脉都流转一番,什么都没有。

    就像这个身体从未修炼过。

    季知星叹了一口气,将灵气从准备收回,从丹田走到心脏的时刻,她猛然察觉到不对。

    心脏处的灵气相比起其他的脉络,明显不同。

    她仔细的探索一番,有过之前一起修炼的时光,她的灵气在陆卿安体内就像是在她体内一样自在。

    季知星收回灵气,她含着水一样的眸子看着陆卿安,泛起波澜,“你将心头血给师傅了?”

    第80章 痛苦吗

    陆卿安没有想到她一个照面就看出来事实的真相,陆卿安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笑了下,“没事的,师姐,反正我的天分也不高,再连个几年修为就恢复了。”

    她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又晃荡起她手中狗尾巴草,毛绒绒的刺毛在空中似乎反射着光,稀碎闪耀。

    翎落峰的路边都种植了树木,如今树荫林立,走在下头,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刘海的碎发随风而动,在空中闪出弧度,刘卿安眨了眨眼睛。

    她的头发又长了。

    季知星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掌心留在深深的红色指印。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师傅?”

    两人走在一起,季知星的裙摆被吹起,像是一道涟漪忽然从空中散开,缓缓没入水中,她开口问陆卿安。

    直到现在,陆卿安和祁满梦这有些畸形的关系,只有季知星一个人知道。

    陆卿安闻言愣了一下,她澄澈眼中闪过一抹郑重与执着,她开口说道,“非她不可。”

    季知星脸上露出抹转瞬即逝的苦笑,太快了,风一吹便散去,季知星侧头看向陆卿安,“头发又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陆卿安“嗯”了一声,问道,“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陆卿安会在从解依瑶那回翎落峰的时候,刻意路过季知星的院子,可每一次里头都是黑着灯,没有人在,显得温馨的小院都变得寂寥许多。

    季知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嘴角微弯,“流云宗有妖气出没,掌门要我排查清楚。”

    陆卿安“哦”了一声,“要我帮忙吗?”

    季知星摇头。

    陆卿安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她想说什么,看着季知星柔和的侧脸,她却从中品出一抹生气。

    “师姐,你不开心吗?”

    陆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声音很轻,生怕勾起季知星的情绪。

    “没有。”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夕阳还没出现,日头却已经落得差不多。

    两人走了一会,便到了季知星的小院。

    季知星在她的小院中角落种了花,如今花朵大半都蔫了,绿色的叶子也泛着黄色。

    可以看得出来,季知星很久没有照顾过它们了。

    陆卿安的目光定在上头,走上前去拿起水壶,挨个浇了浇。

    季知星在一旁看着,陆卿安的手指白皙,握着水壶把柄的关节弯曲,显出好看的指节,陆卿安倾斜水壶的幅度很大,喷洒出的水流宛若飞流的瀑布,细水闪着点点白光。

    “这花不喜水,动作轻点,水浇多了会死的。”

    季知星出声提醒道。

    陆卿安闻言便笑着出声道,眼中亮晶晶的,“师姐,你不生气了。”

    她一笑,天地间的光茫失色,在季知星的眼中,只余下个陆卿安一人。

    季知星胸腔中的火焰忽然散了,她鼻尖有些发酸,闷着声音“嗯”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季知星的房中。

    陆卿安在后面跟着,季知星在前面,她们一直都这样走的,今日这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坐在椅子上,陆卿安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房中的各个物件。

    其他都没有什么,唯独只有窗台上布满了盆栽,褐色的花盆挨着挤在一起,盆沿相撞,白色的花骨朵有些下垂。

    里面是陆卿安叫不出名字的花。

    “师姐,你瞧你忙的,屋里的花也蔫了,你多久没有回来了。”

    季知星已经拿着剪刀,在陆卿安面前站定,听到陆卿安的问题,她垂眸抬起手挑起陆卿安的一抹刘海,“大概一个多月。”

    陆卿安十分震惊,她倒吸一口气,“这么久,一个多月都没有浇过水,师姐,这是什么花,好能活。”

    “溺昙花。”

    季知星弯下腰,稍微凑近点陆卿安,剪刀贴在陆卿安太阳穴位置,小心点修剪她这部分的头发。

    “喜阳光,不似昙花那般只开一次,到了花期,它夜夜开。”

    陆卿安看向盆栽中的花骨朵,叶片合在一起,层叠交错,在顶端露出个尖*尖,“是不是快到它的花期了。”

    季知星“嗯”了一声,有些可惜的说道,“翎落峰的地处太过特殊,日晒太久,很多花都没有办法种植,我只挑来两种最耐晒的花来。”

    “一个多月没浇水,虽然它们活了下来,却没有长好,花期晚了些。”

    随着剪刀咔擦咔擦声,短短的黑色碎发落在地上,陆卿安的眼睛露出来,一双眼睛好像永远含着活力,充满希望的亮光。

    “那我帮师姐每日浇水好不好。”

    陆卿安笑着,眉眼弯弯的说道。

    季知星的手一抖,剪刀扑了个空,无措的在空中开合了一下。

    她将锋利的剪刀放在桌上,提陆卿安拂去肩头的杂发,“好。”

    “每一周浇一次水而即可,浇多了反而会危及它们的生命。”

    季知星细柔的动着陆卿安额头前端刘海,经过她一剪,陆卿安显得更加精神,更有活力,露出已经宛若刀裁的眉毛与永远闪耀着光芒的的眼睛。

    她细心叮嘱道。

    季知星的指腹有时候会触碰到陆卿安的脸上,温热而细腻。

    陆卿安乖乖点头。

    给陆卿安整理好的之后,季知星转身去给盆栽中的花骨朵浇水,她浇水很温和,不似陆卿安一股脑的将水珠洒在花上,叶子上。

    季知星细致的绕着根部浇,让土壤中的根系完美的吸收到水源。

    陆卿安跟在她的身旁,专心的看着她的手法。

    为了能看的仔细一些,她贴的很近,季知星浇花的时候很专心,横着从左到右移,直到每一个盆都浇上了水,季知星将水壶放下,转身却撞入一个胸膛中。

    恍若被一个刚刚晒好的被子包裹住,鼻腔中是淡淡的清香,身体接触到的地方,全然是温暖柔和,驱散全身的寒冷。

    也难怪,祁满梦即便不喜欢陆卿安,也会把陆卿安留在身边。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被她抱一抱,就好像什么烦恼中都没有了,只想让人沉溺她的怀中,一辈子不出来。

    从太灵宗回来之后,掌门的任务一道接着一道,繁忙而劳累,压的季知星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抱住陆卿安,“让我靠一会。”

    她将头靠在陆卿安的肩头,呼吸着来自陆卿安的身上的味道,感觉到久违的安心。

    季知星知道,陆卿安不会躲她。

    陆卿安点点头,说了个“好”字,便任由季知星抱着。

    她的目光落在一排整齐的盆栽上,花盆中种植的全是溺昙花,溺昙花长的好看,现在虽然只是花骨朵,却宛若土中的莲花,亭亭玉立,不蔓不枝,浇了水之后,下垂的头也没有那股蔫气,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全都是溺昙花这一种,看久了,难免会腻,让人觉得枯燥。

    透过窗缝隙,院子中方才被陆卿安浇灌的花只有一种,在四四方方的土壤中,十分单调。

    乍一看院中和房屋中都有许多的花,但实际上也只有两个类别,显得十分单调。

    陆卿安收回目光,出声说,“我会为师姐找到更多的花,不必拘束于这两种。”

    季知星在她的怀中没有出声,只是抱紧了她。

    翎落峰土壤是来自火山,寻常花朵种植不得,想到陆卿安方才浇花的样子,季知星就知道,陆卿安肯定对花不怎么了解。

    “这可不好找。”

    季知星闷在陆卿安怀中,出声提醒道。

    陆卿安挑了挑眉头,她轻轻‘哼’了一声,“师姐可不要小瞧我。”

    即便季知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能知道,陆卿安是如何不服输的一个神情。

    季知星弯唇浅笑了下,露出最近以来,最放松的一个笑容。

    就这样吧。

    季知星在心中默默的想。

    如果陆卿安和祁满梦在一起能开心,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做好陆卿安一个师姐。

    季知星闭了闭眼睛,从陆卿安的怀中退出。

    她看向陆卿安,问道,“你将心头血给师傅,过程痛苦吗?”

    季知星在书籍中读过,取心头血无异于生生将心脏剜出一块,其过程痛苦难耐,艰辛无比,非信念坚定者不可成功。

    可祁满梦修为那么高,应该有应对之法,不会让陆卿安受到伤害。

    这般想着,她盯着陆卿安,等着她的回答。

    陆卿安没说实话,避免季知星为她担心,便顺着季知星的话,笑着开口,“不痛。”

    季知星也没有怀疑她,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黄昏,房间外面的世界红黄交错,流云肆意在空中挥洒。

    一离开陆卿安的怀抱,她身体的疲惫便涌了上来,趁着她的身上还有一点陆卿安的温度,趁着这股暖意上了床。

    陆卿安知道她累了,没打扰她,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陆卿安轻轻的关上房门,在门缝即将闭上前,她在心中道了一声‘晚安’。

    黄昏随着陆卿安的步伐西下。

    陆卿安所居住的小院距离季知星的小院其实并不远,只是她现在一身修为尽废,走的便慢了些。

    她也不觉得无聊,又揪了个狗尾巴草,在手中揉着,就当时揉小白了。

    陆卿安心中忽然有些想小白,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柳若行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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