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安自从小白来了之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小白,小白也很粘着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钻在陆卿安的怀中。
解依瑶对此便不开心了,她看着院中的正在忙碌的人影,轻轻啧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陆卿安正在单手抱着小白,另一手拨弄着放在簸箕中的药材。
这一批药材全都是需要充分晒干,为了保证均匀,她便时不时的要来这里翻面。
陆卿安白皙的手指在半晒干的药材中穿梭,修长的指节没入其中,勾起一小片粘连在一块的药材,灵巧的将它翻身。
解依瑶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一瞬,很快的便收了回来。
她站在隔在陆卿安三步远的距离,再也不肯前进一步,她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飞快嫌恶的从小白身上扫过。
“你那师妹什么来这,快把它领走。”
陆卿安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况且小白多可爱啊,养在这也挺好的。”
“你怎么这么讨厌小白。”
解依瑶瞬间张口,想要说什么,眼中闪烁了下,甩了甩手,“反正我就看不惯它,不想让它在这。”
妖族对于地盘的占有欲很强,如今这个猫妖忽然来她这个地盘,她又怎么能容忍。
她就不信,这只猫妖闻不到她这里的妖气,还上赶着来,真实烦人。
解依瑶烦躁的扣着手指,在她的手心留下一个个指甲印。
她脚步飞快回了房屋,大力关上了房门,惊的树枝上的小山雀展翅飞向天空。
陆卿安向着解依瑶那边看了看,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她看见解依瑶手杵在脸上,将脸颊挤出一小块肉,可爱的紧。
只不过她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烦躁,不耐烦的揪着个小荷包。
陆卿安看了她几眼,又低头看了看小白。
小白此刻乖巧的窝在她臂弯,耳朵尖尖的毛很长,闭着眼睛,很惬意的朝着微微晃动尾巴,从喉间发出呼噜声。
她尾巴毛蓬松而绒毛长,陆卿安摸过几次,手感非常棒。
方才的场景这一个月经常发生,不只是解依瑶看小白不顺眼,小白也不喜欢解依瑶。
只要解依瑶稍微离它近一些,小白毛便会炸起,腰腹高高弓起,嘴巴大张,露出尖利的牙齿,耳朵向后下压,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露出浓重的进攻意味。
陆卿安头疼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人一猫不合。
晚上,小猫盘在猫窝中,将它自己窝成了一个圆润的形状,陆卿安看着只觉得它可爱的不得了。
她小心的动了动小白的耳朵,睡梦中的小白便快速的抖动着三角耳朵。
陆卿安又碰了碰她的小肉垫,触手凉而软,它的指甲藏在肉垫中,此刻并没有伸出来,乍一看,好似一个肥满的山竹。
害怕弄醒小白,揉了揉肉垫后,她便小心翼翼的从房中退了出去。
在沐浴更衣了之后,她才去找解依瑶。
解依瑶现在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桌子上的杯子,将杯子推倒,立起来,然后再推倒。
她乐此不疲的重复这个东西,陆卿安看了许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感觉解依瑶有些像小白。
小白也会这样玩。
她发出的动静让解依瑶注意到她,她的一整张脸忽然红了。
解依瑶有一些恼羞成怒的说道,“干吗偷偷摸摸的藏在那。”
陆卿安如今身着白色里衣,身上还散发着刚洗完澡的热气,站在敞开的房门中,怎么都算不上偷摸。
她挑了挑眉头,“分明是你玩的太认真了,没空注意我。”
解依瑶从鼻尖发出一个闷哼,将头侧过去,不去看陆卿安,留给她一个软润挺翘的鼻头,她有些撒娇的说道:“我不管。”
陆卿安将反手把房门扣上,朝着解依瑶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
“是我错了。”
面对她的任性,陆卿安倒也觉得有趣,乐意陪着她一同闹。
解依瑶从陆卿安抱住她的那一刻,整张脸便红了起来,索性她的脸之前因为恼怒就挺红的,如今也看不出变化,反正都是红的。
“依瑶,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讨厌小白吗?”
她声音温和的问道。
解依瑶沉默了一瞬,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心脏跳的飞快,她眼中闪过纠结,嘴唇颤抖,声音晃动着说:“因为她是妖。”
陆卿安愣了愣,她心中闪过很多个情绪,最后定格在最有可能性的一种事实。
“你讨厌妖族?”
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
如今修仙界虽然说万物只要有灵性,便可修仙。
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厌弃魔族,厌弃妖族,流云宗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宗,这种思想反而更为明显。
陆卿安见过不少弟子中,十个有八个讨厌妖族。
解依瑶听见陆卿安说的话,反而愣了愣,她轻轻笑了一声,只从笑声中听不出她的情绪。
陆卿安低头去看她,却也只能看她的发旋与鼻尖,她说,“你不讨厌妖族?”
陆卿安听着她的语气却更像是逼问,甚至夹杂着怨恨和讥讽。
周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陆卿安握住解依瑶有些微凉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并不,妖族也好,魔族也罢,左右都是这个世上,走一遭,不分高低贵贱。”
或许是因为妖族修炼的必经之路是化作人形,人族便因此生了几分高傲。
我从出生就有的形态,你却要废大劲修炼才能得到,我天生高你一等。
陆卿安的话,让解依瑶沉默了许久,她从嘴中泄出一道笑声,“呵。”
陆卿安见她如此,心中私以为她是讨厌妖族的弟子,她劝了一句,“妖族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小白可以修炼成人类,应该也是个可爱的人。”
可是解依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陆卿安知道一个人的思想很难改变,她便换了个解决办法。
“你要是不喜欢小白,我可以从南沁峰搬出去,不会让她打扰你。”
解依瑶语气平静的再次开口,她仿佛酝酿着什么情绪。
“你失去根骨,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滋养你,你如今可能便已经身体虚弱,日日躺在床上,疼痛遍布全身,嘴中除了叫喊疼什么都做不到,不出三月便会死去。”
她将陆卿安与她相扣的手忽然甩开,从椅子上猛然站起来,面对着陆卿安厉声质问。
“哪怕这样,你也要从我这搬走。”
陆卿安犹豫了一些,看着她点了点头。
解依瑶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看向陆卿安,目露轻蔑,“你想清楚,我是人,她可是妖。”
“为了一个妖族,值得吗?”
陆卿安惊讶于她讨厌妖族的程度竟然如此之深,她点了点头。
“值得,况且我自然也是惜命的,只是我觉得依瑶这么善良,肯定不会让我死的。”
她看向陆卿安,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她的笑点,她忽然大笑了起来。
房间中只回荡着她的笑声,声声尖利而高昂,声声宛若泣血。
似乎真的很好笑,陆卿安甚至看清她的眼角笑出了泪。
解依瑶却没有空去擦去那滴泪,她看向陆卿安,“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妖族,抛弃一切吗?”
她眼中透着狠戾,显出几分凶相,一双锐利的眼眸头一次在陆卿安眼前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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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卿安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凝重,她看向解依瑶,想替她擦去她眼角的泪。
“没有那么严重。”
陆卿安伸出去的手背解依瑶拍落,‘啪’的一声,解依瑶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被她打红的手背。
白皙的手背上通红一片,陆卿安如今只是一个凡人,失去了根骨,虚弱的很,手背上的指头印记十分明显。
解依瑶有一些手足无措,她踌躇的看着陆卿安,眼中的愧疚显而易见,嘴却张开又闭上,说不出话。
空气中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
陆卿安朝着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她抬手还是擦去了解依瑶眼角的那滴泪。
“我知道,依瑶不是故意的,没关系。”
她指尖覆上一层薄薄的湿润,朝解依瑶笑得包容。
解依瑶心中的气忽然泄了,她看向陆卿安,缓缓开口,“你真笨。”
***
二人躺在床上,陆卿安揽着解依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么讨厌妖族呢。”
解依瑶没说话,似乎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陆卿安心中犹豫着,想着要不要以后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但转瞬这个念头被她按了下去。
“依瑶,如果带着偏见去修行,很不利于飞升。”
解依瑶却懒懒的拱了拱身子,朝陆卿安靠近着,她很是不屑,“怎么可能,如果是这个想法,那岂不是许多人族都没有办法飞升?”
陆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个念头一直在心中盘旋,她也学着解依瑶轻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不知道。”
她怀中的解依瑶却忽然笑了,“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偏见。”
解依瑶眼珠子转了转,狡黠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对人妖魔三族都不喜欢,也算没有偏见。
第92章 怎么办啊,陆卿安。
解依瑶所拥有的这个药铺,日常来的人并不多,几乎隔三差五才能来上一个人,因此陆卿安只要将药材分拣完,空下来的时间非常多。
她拿起剑,熟练的挽了剑花,顺着风意熟练的起势,练剑。
即便失去了修为,她却依旧在日日练剑,根骨丢了,可她的剑法却没有的忘记。
她的目光凌厉,落剑迅速,一招一式之间动作潇洒果断。
陆卿安今日穿了个黑色劲衣,整个人沉稳许多,黑沉沉的眸子闪出坚毅的光芒,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舞剑。
她在别的地方或许没有天赋,可是在练剑的天赋上一顶一的好。
她即便没有了灵气在体内,却能够在剑锋处看见寒光乍现,好似生生将空气划出一道口子。
朗朗日光下,她挥剑时亮光闪过,气势如虹,迅捷无比,轻灵而又飘散。
等她练完一套剑法,喘着气,将剑收入鞘中,准备缓一缓,却发现解依瑶在一旁站着出神的看着她,不知道看了许久。
陆卿安见状便握着剑柄,像是求夸奖一般的闪着眼睛的光,看向解依瑶。
她小跑到解依瑶身边,“怎么样,我练的好不好看。”
解依瑶才反应过来,鼻尖属于陆卿安的味道止不住的涌入大脑中,她的一张脸变得通红。
在脑海中过了一圈陆卿安说过的话,她呆愣的点头,好似不会说话一般。
陆卿安看向她,忽然笑了。
她笑起来灿若朝阳,眉眼弯弯,将天下所有的景致比下去,眼中再也容不下他物。
解依瑶再次呆愣住在原地,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陆卿安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解依瑶被声音惊醒,她有些羞恼的捂住刚刚被陆卿安亲过的地方。
“还在外头呢。”
陆卿安用另一只手握住她,“那我们去屋中。”
去屋中干什么,不言而喻。
山中的岁月过的很快,一眨眼,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天空中雪花飘落,纷纷撒撒,将所有景色都染成白色,一眼看过去,天地间披上个亮闪闪的银布。
陆卿安在屋檐下伸出手,任由雪花飘在她的手掌中,可她手中的热气转瞬间便将雪花融成水。
她手中一小片水滴结连在一起,合成了个小水洼。
小白没有被送走,解依瑶不喜欢它,却在那一夜默认小白可以留下了。
如今小白窝在另一个房屋中睡着。
冬天来了,毛绒绒的动物觉多了起来。
解依瑶打了个哈欠,顺手擦去陆卿安手中的凉水,拉着她往屋中进。
“睡觉吧,好困。”
解依瑶语气中是浓重的困意,屋中暖和,地板是用了暖玉,因此踩在上头也不觉得凉。
她刚刚睁开眼睛,此刻又想去睡觉了。
陆卿安感受着胸口的钝痛,她难耐的皱了皱眉头,忍着痛开口,“依瑶,我心脏好疼。”
解依瑶此刻正困着,斜着眼睛瞥向她,“你在雪中站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事。”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凝结在陆卿安的脸上。
陆卿安整张脸无半点红,透着浓重的惨白,毫无血色,唇色惨淡,只有眼睛是微亮的。
解依瑶的困意顿时消失,她面色凝重的握住陆卿安脉搏,感受到手中跳动的规律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会中这种蛊。”
她又细细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跳动,目露惊光与骸色。
“这种蛊,好凶。”
陆卿安看着她皱紧的眉头,抬手替她抚平,“没事,没事。”
解依瑶松开了她的手腕,看向她被里衣遮挡的胸膛,“我虽然不知道你种了何种蛊虫,可现在,那蛊已经和你融为一体,如果强行取出,你会死。”
“你的心脏感受到疼痛,则是你体内的子蛊许久没有见到母蛊,躁动不堪。”
陆卿安笑了一声,她的脸色在这短短几句话之间,更加惨白,她垂下眼皮,遮眼中目光的神色,“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解依瑶摇摇头,“除非是知道它是什么蛊虫,对症下药。”
她说着想要起身,“我带你去苗寨,那里以蛊虫为生,必定知道你中的蛊是什么。”
陆卿安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坐下,说出了答案,“无情蛊。”
解依瑶腾的又站起来,身为医修,她自然也听过这种蛊虫。
她急忙的说道,“母蛊呢,母蛊是谁。”
陆卿安看向屋外苍茫天地,语气平平,“我师傅。”
解依瑶眸色一震,下一刻变成了然,“你是因此喜欢上祁满梦的?”
陆卿安摇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解依瑶叹了一口气,她看向陆卿安,眼中心疼之色止不住的溢出。
她单手抚摸上的陆卿安的胸膛,从中灌入淡淡灵气。
陆卿安只感觉胸口的疼痛渐渐消去,她舒展了眉心,露出依偎的神色看向解依瑶。
“谢谢。”
解依瑶却甩了甩袖子,现在场合不对,她却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郁气。
“你就那么喜欢祁满梦?喜欢到甘愿为她吃下这要命的无情蛊。”
她声音含着浓重的怨艾,生气中夹杂着心疼。
陆卿安见她如此,露出个笑容,她握住解依瑶的手,用手指点了点解依瑶的手背。
“那会喜欢,但这会已经。”
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去,刚因为解依瑶而好一点的脸色又忽然骤白,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染红的地面,宛若开了一朵梅花在上头。
解依瑶赶忙走过去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好。
看着她面若纸色,呼吸微弱,解依瑶心中其他的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急忙的将灵气朝着陆卿安体内输送,她体内是木灵气,天地万物自然对她有几分接纳。
再加上陆卿安和她有许多肌肤相贴,因此她的灵气在陆卿安体内运转的非常顺畅,缓慢修补着陆卿安体内紊乱的气息。
她的灵气探入到陆卿安丹田时,却又在此令她震惊。
“怎么会。”
她震惊喃喃出声。
陆卿安的丹田内,竟然全无爱情情丝的痕迹,而有关友情的情丝也只有爱情的一半,倒是亲情的情丝,最为旺盛,与常人无异。
她目光复杂的看向沉睡的陆卿安。
陆卿安平日睡着时如同朗月,即便没动作,却姣姣夺人眼,此刻白着一张脸,更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残月,黯淡失色,只让人心中感觉遗憾。
解依瑶心口浮现出皱痛,被她强行压下,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怎么办啊,陆卿安。
她动作轻柔的摸着陆卿安的脸,眼中满是痛苦。
爬上床,躺在陆卿安的身边,伸出手抱住她,过了一会,觉得不够,幻化出原型。
是一个毛发蓬松的红毛狐狸。
她用尾巴圈在陆卿安的腰,与她贴在一起,整只狐狸窝在陆卿安的臂弯。
狐族天生擅长魅惑之术,天生心窍比他人多了三个窟窿眼,可出了解依瑶这个异类。
她还是要带陆卿安去一趟苗寨,那里一定有解决办法。
解依瑶下定决心,朝陆卿安贴了贴。
陆卿安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醒来之后,已经不在南沁峰。
屋顶是用竹子盖成,一排排笔直的竹竿映入陆卿安的眼中,只打眼一看,便知道都用的是好竹子,柔韧有劲。
她下一秒才看见她身边围着一群小孩,每个都用红头绳扎着两个丸子头,见到陆卿安醒来,又纷纷朝后退,躲在桌后好奇的看向陆卿安。
“你醒了。”
她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清脆声音,陆卿安循声看去,发现是床尾坐了个女子。
女子头戴着银饰,额头上挂着均匀的流苏,绕成了一个弧形,她的眼睛清丽,含着淡淡的天真之色。
陆卿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疑惑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那女子还没答话,被从外赶来的解依瑶截住话头,“这里是苗寨,我把你带来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是苗寨现任寨主,凌秋一。”
凌秋一见介绍到她了,朝着陆卿安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她像是瞅着什么稀罕的东西,看着陆卿安。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中了无情蛊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陆卿安心脏的地方,眉眼中的天真之色没有消散,满是好奇。
陆卿安觉着她的视线有一些奇怪,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被子,遮住凌秋一的视线。
凌秋一转而看向陆卿安的眼睛,“你来的可及时了,要是再晚上一两天,你这子蛊从你体内而出,你小命可不保。”
陆卿安心中狠狠一跳,后怕涌上心头,对解依瑶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无情蛊竟然如此凶狠。”
解依瑶坐在陆卿安床边,有些恨恨的说道。
床尾的凌秋一开口了,“可不能这么说,蛊虫和剑是一样的,使用她的人是怎么样的,武器就是怎么样。”
陆卿安听到她的话,骤然攥紧了被子,心中因为她的话想到了祁满梦。
下一刻,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往下倒去。
解依瑶惊慌夹着害怕,赶忙扶住她的背,让她轻柔的躺在床上。
她看向解依瑶,“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苗寨可以压制她体内的子蛊吗?”
第93章 我给你讲讲临安城
凌秋一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又将手搭在她脖颈处,半晌才缓缓放下,眼中却盛着更加浓郁的好奇。
“并不是她体内的子蛊,她体内还有别的东西。”
她抖了抖肩膀,顺手从袖口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剑刃锋利,剑柄上镶嵌了一颗切割完美的蓝宝石。
解依瑶在凌秋一动作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她手化成爪,闪着尖利的寒光,垂在腿侧,做出预备攻击的姿势。
凌秋一见她如此,遗憾的叹口气,将刀子在袖口上抹了抹,又收到袖子中,“我只是好奇,想要研究一下。”
她嘟起嘴,微微撒娇一样软着声音说,“我又不会伤害她。”
解依瑶警惕的看向她,爪子逐渐消去,“研究什么,你这苗寨这么的东西,还不够你研究的,居然研究起活人来了。”
她的语气透着点嫌弃与厌恶。
解依瑶讨厌那些虫子。
凌秋一却同样好奇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探究,“你曾经来过在苗寨待过?”
解依瑶皱了皱鼻子,在也不去隐藏讨厌,她将眼睛一眯,“如果不是卿安出事,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凌秋一登时更加好奇了,沿着床侧缓缓朝着解依瑶挪动,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神盯着解依瑶,“你为何要到苗寨来。”
解依瑶却不愿意开口,她不耐烦的瞥了眼凌秋一,不出声,担忧的目光落在陆卿安身上。
凌秋一的眼神便也挪动到陆卿安身上,她看了看解依瑶,开口说道,“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想办法压制她体内的子蛊。”
解依瑶心头一紧,面上不显,她对凌秋一说的话似乎很不感兴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凌秋一。
“求求你了,你就和我说说吧,你以前为何要到苗寨来。”
凌秋一与她隔了刚好好一个人的位置,便拽着她的袖子,半是耍赖半是祈求的说道。
“真的?”
解依瑶疑惑的问。
凌秋一见解依瑶松口,赶紧点头,抓住解依瑶的袖子却还没有松开,生怕她跑了。
解依瑶却没有直接答应她,“无情蛊是无解的蛊虫,你若破了,岂不是砸了你的招牌?”
她的语气夹着点逼问与不信。
凌秋一却只是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眉眼中单纯的好似林中灵鹿,不谙世事。
“苗寨那么多寨主,传到我这代,名字中可出现‘一’的总共只出了三代。”
她狡黠的笑着,“我自然有我的能力。”
解依瑶看向她好半晌,“说话算数。”
凌秋一点头点飞快,几乎要上下摇出残影。
解依瑶将那段记忆从脑海的深处拔出,理了理前因后果,“因为我听说,苗寨有一种蛊吃了激发血脉。”
“谁知道来到这之后,又是被虫子咬,又要放血给你们,我在这足足等了一年,最后只给我一颗白色的蛊虫。”
“难受死了,也不知道你们的虫子是从来哪里捉来的,脚多,咬人还疼,有时候还要昏死个好几天。”
解依瑶提到那段日子,恨得牙痒痒,眼睛中止不住的火焰。
凌秋一却朝她丹田处看了看,“你不是只狐狸吗,你从一开始就血脉就激活了,根本不用后天再寻找方法。”
解依瑶语塞瞬间,“我知道,我这不是想试试吗?”
“试什么?”凌秋一好奇的追问。
解依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好奇,她轻轻啧了一声,“我的兄弟姐妹们一出生便会讨好人,我不会,长大后,她们轻轻松松就能引诱到人,找到适合的人双修,我也不会。”
她不愿意多说这个,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反正就是我没同族机灵。”
解依瑶皱了皱眉头,“我以为是血脉出问题了,就想着来苗寨看看,谁知道来这里,被虫子咬了一年。”
“真不知道你们这虫子是哪里*来的,凶的要命。”
凌秋一似懂非懂的点头,睁着一双迷茫而探求的眼睛,“你比同族笨会怎么样?”
解依瑶烦躁的啧了一声,“会抢不到好地盘,山头也是没有你的位置,会被别的妖族打。”
“你们妖族之间也有地盘吗,像苗寨一样吗?”
又是一道追问。
解依瑶在苗寨待过一年,苗寨的居所是能者居之。
炼制蛊虫的能力越高,住的居所越好,位置越高。
解依瑶点点头,“差不多吧。”
“你多和我讲讲好玩的事情。”凌秋一说道,“我不要听苗寨的。”
解依瑶哪里有心情想趣事,她担忧床上生病的人,有一些急躁的说道,“你把她治好,她爱玩,能讲给你听。”
凌秋一目光闪亮亮的看向陆卿安,将她的全身都扫荡一遍,她忽然朝外头跑了出去,“你们等着。”
她两双腿倒腾的很快,声音像一阵空灵的风,瞬间便消失了。
解依瑶只看了一眼解依瑶,便又将目光放在陆卿安身上,她紧紧握住陆卿安的手,心中悲痛交加,眼神中藏着深深地迷茫。
她如今的修为,即便是和大乘期的祁满梦都可一战,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平衡之处,她没有其他狐狸的七窍玲珑心,机灵劲,但是有修炼极快的速度。
同胞的所有狐狸中,只有她的修为是最,她的与众不同遭到了排挤,那座狐山大到她需要奔跑四天四夜昼夜不停,才能出去。
解依瑶眼神复杂的看向陆卿安,百感交集的滋味在她心中蔓延。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动了感情,却是对一个没有情根的人。
那她在陆卿安身上倾注的感觉算什么?
解依瑶的思绪如同一团麻线,剪不断理不清,纷纷扰扰,让她什么都想不通。
果然那群狐狸说对了,她就是个傻子。
解依瑶静坐了一下午,两人的手也交叠了那么久,通过小小的肌肤相贴,解依瑶可以持续的感受陆卿安身上的温度。
暖又热,好似一池温泉,让人沉醉其中。
解依瑶痛苦的思绪被闯进来的凌秋一再度打断,她收了眼中的所有痛苦,换上一副平常的样子。
凌秋一像是刚出门那般,又蹦跳着进来了,她开心的哼着歌,手中晃荡着一个玻璃小瓶。
瓶子中液体泛着鲜红,解依瑶的目光落在上头一瞬,便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的血。”
解依瑶眼中闪过震惊,语气厌烦的说道。
凌秋一朝着她俏皮的笑出声,她的笑容纯粹而美丽,深邃的眼眸中是与之不符的单纯。
她如今是一朵未开的鸢尾花。
凌秋一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奇异婉转,她掰开陆卿安的嘴,将手中的鲜血给陆卿安灌了下去。
一个玻璃瓶大概就一根指头那么大。
鲜血非常见效很快,陆卿安几乎是瞬间意识便回笼,她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便是凌秋一的整张脸。
她的脸凑的很近,陆卿安甚至能感觉她的呼吸。
陆卿安将脸偏向床外的一侧,躲避着她的贴进,她想要说话,才发觉口中的腥甜。
她看向解依瑶,“我怎么又晕了?”
解依瑶将凌秋一一把推过,小心的扶起陆卿安,将手中的水喂入陆卿安嘴中。
陆卿安许久未进水,刚刚又喝了鲜血,口中腥气凝重,她贪婪的吞咽着水。
解依瑶目光温柔的看向怀中的人,目光落在陆卿安下巴处的红色时,闪过浓浓的心疼。
不怪她讨厌苗寨,苗寨的所有人下手都没轻重。
陆卿安直到觉得解渴,才将手中的碗推开。
她靠在解依瑶怀中,嗅着解依瑶身上的清香,平复跳动飞快的心脏。
解依瑶也抱紧了她。
凌秋一坐在床尾,看着两人骤然出声,“她说你知道外头的故事,你和我讲讲。”
陆卿安此刻脑子正混沌着,她疑惑的问道,“外头,什么外头?”
“当然是苗寨外头啊,你跟我说说。”
陆卿安想了想,“那我和你讲讲临安城吧。”
她的耳朵贴在解依瑶的怀中,她能清楚的听见解依瑶的心脏跳动声,像是她讲话的伴奏。
“临安城城外有一座大山,山上有满山的花,一年四季开的花都不同。”
凌秋一却皱着眉头,有一些不乐意,“我不想听这个。”
陆卿安此刻已经觉得好了许多,她从解依瑶的怀中褪出,盘腿坐在床上看向解依瑶,她歪头托着下巴,“那你要听什么。”
开着的窗户溜进来一阵风,吹乱了陆卿安额头处的头发。
凌秋一抬手指着外头,“我要听苗寨没有的。”
陆卿安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山。
“你说的花,苗寨也有。”
凌秋一不开心的说道,她头上的银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卿安看向那座光秃秃的山峰,忽然笑出了声,“你说它?”
她心中生出股得意与骄傲,她说道,“你们这里的山好丑,我们临安城,春天满山的桃花,夏天的绣球花,秋天的木棉,冬天的角堇。”
“我们临安城,那座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红红绿绿的,好看的很。”
凌秋一眼中透着不信,她嘴巴一撇,“你说谎,根本没有那样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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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你到底有没有心
陆卿安下床而去,拿起桌上毛笔蘸墨,开始画了起来。
她动作很顺畅,下笔没有丝毫停顿,宣纸上如同流水般,出现了座栩栩如生的山坡,她画了满山的挑花在上头。
陆卿安将整作画画完之后,题了她的名字在上头。
待她落下最后一笔,忽然停顿下来。
“我好像不该写名字。”
陆卿安喃喃一句,心虚的看了一眼她写下的名字,飞快的瞥一眼凌秋一,凌秋一没有任何反应,又将最后一闭补上完了。
只不过停顿的那处还是很明显,有个折角。
凌秋一出神的盯着画作,稍微煽动鼻翼,闭着眼睛,
满山遍野的桃花仿佛在她眼前出现,她好似真的置身于桃林中。
陆卿安心中有些得意,不自觉的看向解依瑶,一双柔软信赖的眼眸停在解依瑶身上。
解依瑶上前走了两步,和陆卿安并肩站着,嘴中夸奖,“真厉害。”
她声音如同玉碎般动听,此刻好像多了点空灵在里头,带着决绝,陆卿安一愣,盯着解依瑶看了半天。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卿安没从解依瑶的表情上看出不对,直接开口问道。
解依瑶朝她笑笑,温柔中有着柔情,她摸摸陆卿安的刘海,“没事。”
陆卿安心中不相信,她捉住解依瑶放在眼前晃动的手腕,小心的摩挲,根本不敢用力,她郁闷的说道,“你就说吧,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解依瑶看着陆卿安,闭上眼睛,握着拳头用力挣脱开陆卿安,声音略带痛苦,“不用你管,你安心在这看病。”
她决然转身,迈着大步朝外头走去,宽大的袖子从陆卿安僵在半空的手心划过。
陆卿安的虚虚握成拳,后又徒然的张开。
她的手心好似还留着解依瑶的温度,泛着痒意,陆卿安直直看向解依瑶消失的地方。
“不如你天天给我画画吧。”
凌秋一跳到陆卿安的面前,挡住陆卿安的视线,让陆卿安只能看见她。
陆卿安稍微平复着心情,再接着开口,她笑着摇摇头,听着她稚气的话语,“可以啊,我在这里正好也无聊,解解闷也好。”
“我再给你画一幅夏天的花吧。”
见凌秋一喜欢,她走了两步到书桌前,提议着说道。
凌秋一反而眼神奇怪的看着她,她将手撑在桌上,盯着陆卿安好半晌,开口说,“你不去追吗?”
陆卿安正在蘸墨,闻言手抖动了下,墨汁泛起一圈圈波澜,她眼中看着凌秋一,语气透着很深的不解,“什么意思?”
凌秋一双手反撑在桌上,抖了抖肩膀,眼前朝着外头一瞟,努努嘴,“她明显不高兴了,你不去追出去哄哄。”
陆卿安闻言,焦急的放下手中的笔,跑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语气透着迷茫和挣扎,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源源不断的摩擦声。
“可是她让我留在这乖乖看病。”陆卿安看向外头,想要出去,却又不敢出去,无比纠结。
凌秋一又耸了耸肩膀,眼神落在画上的桃花,不在意的说:“随便你。”
陆卿安一直都不是个听话的人,房间中难听的摩擦声停止,她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朝着解依瑶离开的路找了过去。
房间中只有凌秋一,她看着坐在陆卿安刚刚坐过的地方,将陆卿安的画放在桌子最前方,展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拿起毛笔,独自一个人临摹起来。
随着地上一个又一个宣纸团被扔在地上,凌秋一的脚边转眼堆了一圈废纸。
她颓然的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扔出去,趴在桌上,有些幽怨的看向那副完美的桃花画。
等陆卿安回来,让她教她。
***
陆卿安沿着竹林小道追了出去,在不大的竹林中找了好久,才见到解依瑶的人影。
解依瑶爱穿红色,在竹林中像一朵妖娆开放的牡丹,红的刺眼,
她坐在林中石椅上,墨发仅用的一根银簪挽起,她出神的看着一颗竹子,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卿安急忙朝她跑过去,太过着急脚步匆忙,被只剩半截的柱子拌了一脚,她整个人向前猛冲,险些摔在地上。
她整个人在原地左右的摇晃了半晌,像一个笨拙的不倒翁,手中空气中乱抓,什么都没有捉到,最后单脚站立,勉强稳住身形。
解依瑶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清脆悦耳,宛若风铃响起,听在耳中心旷神怡。
陆卿安双脚站立在地上,听见解依瑶的笑声,不知道解依瑶在笑什么,她却也跟上笑。
一时间,竹林中只有两道小声砸在一起,风吹起竹叶,碧绿一片。
解依瑶看着陆卿安,她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脸上闪过无措和迷茫。
陆卿安看出不对,她走到解依瑶的旁边的位置,握住解依瑶的双手,“为什么不高兴?”
解依瑶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轻轻呼出一口气,她调整着心情,朝着陆卿安露出个浅浅笑容,“你哪里看出我不高兴。”
陆卿安犹豫了下,她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些。
“凌秋一说你不高兴了,让我哄哄你。”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寂静了下来,被风吹起的竹叶悄然落地,未发出一点声响,不大的竹林中透着死寂。
解依瑶感觉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她扯了扯嘴角,张开嘴,想要说出个什么话,却又闭上了,她抽出手,合上眼睛。
陆卿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却能察觉到她说错话了,她呆愣的眨着眼睛,半晌才说出第一句话,“你生气了吗,为什么?”
解依瑶眉心皱在一块,双手窝成拳头,发着抖,她咬着牙,牙齿隐隐发出声响。
她深呼吸好几次,想要控制情绪,可还是没有控制住,她睁开通红的眼睛,眼尾含着浓重的怨气,含泪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心。”
陆卿安身体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她很重的点点头。
她当然而有心,甚至她的心脏中现在还住着一个虫子,正在啃食她的心脏。
她心中疑惑,解依瑶怎么会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陆卿安与那双眼底含着痛苦的眼眸对视上,她猛然察觉到,解依瑶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风轻轻的吹着,两人的衣摆交叠的一块,红白交融,红色压在白色上,好似有人用朱砂在宣纸作画,红成一片。
解依瑶从嘴角泄出一个冷笑,其中夹着很深很浓的怨恨,她盯着陆卿安,缓缓开口,一双泪悄然流下,“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陆卿安张嘴,试探着开口,“是情侣吗?”
解依瑶没动,只是冷着一张脸看向陆卿安,眼中透着嘲讽。
陆卿安心中思量一下,立马改口,“朋友吧。”
她说完忐忑着等着解依瑶的回答,眼睫颤抖,像是等着宣判的凡人。
解依瑶指甲掐进肉中,疼痛将她意识唤醒,她抖着声音,缓缓开口,“所以,你会和你朋友上|床?”
陆卿安连连摇头,几乎是摇出了残影,生怕解依瑶误会,“不会,不会。”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既然排除了一个答案,那肯定就是另一个。
陆卿安很有信心的开口,“情侣,我们是情侣。”
觉得第一次答的不对,陆卿安又补上一句,“等结契大殿后,我们就是道侣。”
陆卿安说话的时候仰起头,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她觉得她这次回答对了。
解依瑶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盯着陆卿安的眼睛,甚至在想要不然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即便陆卿安没有情根,又耽误不了什么,她长的好看,现在又是个凡人,等个三五十年,陆卿安死了,她大可以去找别人。
解依瑶露出个苍凉的笑容,指甲再度深深陷入掌心,“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陆卿安后背一紧,她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全身贯注的想这个题的答案。
“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让她做的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听她的话,不愿意让她伤心,难过。”
陆卿安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这个人都柔和下来,浑身失去了尖刺。
等她说完许久,解依瑶才开口,“你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想到是谁?”
陆卿安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孺慕、依赖,她一秒都没有犹豫,“我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她从这个世界中感受的最浓重的爱,浓重任何事情都会变化,但唯独母亲的爱,她坚定不对变化。
解依瑶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只能露出一个苦笑,她应该想到的。
她全身脱力的般坐下,手搭在桌角,稍微一用力,尖锐的棱角在她手心陷下一个很深的痕迹,痛的她稍微皱了皱眉头。
陆卿安一直在关注着她,便将她的手托着掌心,用指腹揉着被硌的红坑,缓解着她的疼痛。
解依瑶任由她揉着,她的手指稍微动了动,盯着陆卿安下垂的眼眸,她含着的希望,沙哑着声音问,“那你可以给我爱吗?”
第95章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陆卿安疑惑的眼神解依瑶身上停留着,她睁着澄澈的眼眸,如碧海蓝天,毫无波澜,“我现在就是在爱着你呀。”
陆卿安毫不犹豫的说着,丝毫没有停顿,非常流畅说出这句话。
她也是这样做的。
两人面对面相坐,膝盖若即若离的相碰,解依瑶微微测过一些,只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好大的距离。
陆卿安的话让解依瑶露出个苦笑,她的手被陆卿安握着,心却不知道到哪里去。
解依瑶瞳孔不断缩小放大,哑着声音开口,“那你说,你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开心,很开心,见到你就高兴。”
陆卿安笑着说。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好看,澄澈通透,有微光在其中闪烁,解依瑶在她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她的瞳孔。
解依瑶没有错过陆卿安的任何表情,在陆卿安说完话后,她瞬间遍体生寒,四肢僵硬,连呼吸都变得费劲,一颗心脏只觉得被人狠狠攥紧。
她曾见过充满爱的眼神,不是这样。
她在陆卿安的瞳孔中,看见过她自己的眼神。
柔和专注,世界再大,眼中却只有一个人。
那是解依瑶看向陆卿安的眼睛。
可陆卿安看向解依瑶却并不是这样,陆卿安的眼神中有太多东西,除了解依瑶,还有许多,比如山间的竹林,飘落的树叶,此刻她们坐着的石椅。
解依瑶眼神涣散,她未必不知道陆卿安有问题,只是她忽略了,她欺骗了她自己。
在看到陆卿安缺失的灵根时,她才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
她抽出手,虚虚扶在旁边的桌子上,她现在不断的一身一身的出冷汗,光滑的额头上冒着细碎的汗珠,像是谁凭空撒了一把水在她脸上。
陆卿安见状,从袖中掏出帕子,朝解依瑶额头上伸去,半空中被人被一只手拦截住。
解依瑶握住她的手腕,手指用力泛着白色,她咬着牙,从紧闭的牙关中挤出一句话,“不用你管。”
话音刚落,她化作一道流光,从陆卿安的眼前消失。
陆卿安的手还保持在空中的姿势,等着她擦汗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停滞一瞬,将白色手帕放入袖中,她脸上流露出迷茫,坐在原地,学着方才解依瑶的样子,看向一颗竹子。
看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只看见一颗碧绿、笔直的竹子,竹节粗大,竹干结实,还萦绕着盈盈绿光,一看就知道是颗生长旺盛的好竹子。
打破她继续观竹的一道清脆的喊声,叫的是她的名字。
陆卿安沿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凌秋一,
凌秋一全身蓝色衣裙,裙摆的白蓝色流苏熠熠生辉,在眼光下好似弹跳的蓝色小鲤鱼,她加快步伐走到陆卿安身边。
“你教我画画。”
她看见陆卿安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她的眉眼中透着单纯与稚气,像山间的小鹿误闯人间,只是说出的话不可怎么客气。
陆卿安没在意,她应了一句好,与凌秋一走在路上。
竹林间空气透着清香,人在其中,心旷神怡,陆卿安眯着眼睛,感受着清爽的风,风吹起刘海,露出有一些享受的神情。
凌秋一斜眼瞅着她,也学着她的样子,眯着眼睛,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
她默不作声的撇撇嘴,用胳膊肘捣了捣陆卿安。
“你哄好她了?”
她问。
陆卿安闻言睁开眯着的眼睛,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知道,她走了,我追不上她。”
凌秋一看着她皱着眉头,一幅郁闷的样子,忽然露出个笑容来,“你可真笨。”
“让我猜猜,在她走之前,你们是不是还说了许久的话。”
陆卿安脸上浮现出震惊,连忙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秋一摇摇头,她说了一句,“你真笨。”,三两步越过陆卿安,进了屋。
陆卿安也跟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散乱的纸团,几乎将桌子底下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轮廓。
她瞧着凌秋一一脚踢飞几个纸团,让出个路,她站在桌前,朝陆卿安挥手,“快来快来,你画,我看着。”
陆卿安走过去,坐在竹藤椅上,捏着毛笔,在上好宣纸上画了起来。
她动作行云流水,转眼之间,夏日图便画了出来,山还是那座山,桃花被她换成了夏天的绣球花。
凌秋一在旁边一直看着,等到陆卿安提笔写下她的名字时,‘哇’了一声。
陆卿安抬眼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有点骄傲的笑容,她将夏日图放在一旁,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来,在上头画了一朵完美的绣球花。
花瓣圆润,花型准确,像是直接拓印下来的一般。
她让出座位,让凌秋一坐在桌前,又把毛笔塞进凌秋一的手中。
“你来画吧。”
凌秋一拿着笔试画了两下,宣纸上显露出个歪歪扭扭的线条,好像一条锤死的蚯蚓被拍扁了。
陆卿安没好意思当着她面笑出声音,她忍着笑将毛笔从凌秋一的手中抽出。
毛笔的笔尖在经过凌秋一的虎口时,留下一道黑色的墨印。
凌秋一见状盯着脏污处,将手往陆卿安的方向递了递,不开心的皱起眉头,“你看你,都弄脏了。”
陆卿安立马放下笔,拿手帕用力的擦了擦,结果却是墨迹越抹越多,原先是一道黑而小的痕迹,现在变成了大而浅。
陆卿安见状有一些感觉,“我打盆水你洗洗。”
她动作很快,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凌秋一捏着毛笔,又试了好几次,宣纸上多了好几条蚯蚓。
“水来啦。”
陆卿安人还没进门,声音先传到凌秋一的耳朵中。
凌秋一抬眼看过去,就见陆卿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盆中的水反着晃眼的亮斑,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阳光明媚,陆卿安的笑容却更加灿烂,整个人好像什么烦心事的没有,开心无瑕。
凌秋一愣了一瞬,在她视线中,陆卿安带着外头的暖阳,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快洗洗吧。”
陆卿安展露着大大的笑容,双手端着盆,在凌秋一身旁站立,盆中的水晃荡,闪着粼粼光点。
凌秋一水盆中洗了手,又用陆卿安给的手帕擦了手。
陆卿安见她虎口处重新恢复干净,微微松了口气,她把水盆放在地上,又把两条手帕扔了进去。
她在宣纸上画了一个花瓣,又画了几条横线,竖线,斜线。
“你先画这个。”
陆卿安对凌秋一说。
凌秋一点点头,拿起毛笔,对照着宣纸画了起来。
陆卿安在旁边看了一会,看着宣纸上毛毛虫一样的痕迹,她忍不住移开目光。
“你先练着,感觉差不多多了叫我,我就在屋前。”
她弯腰端起水盆,对着凌秋一说道。
凌秋一此刻正在和直线奋斗,头也没抬起来就应了一声好。
陆卿安去将两条帕子洗了,晾好。
屋前刚好有一片空地,陆卿安拿起剑,静心后开始练剑。
没有了灵根后,她在练习剑术上就越发勤恳。
她练剑的身影在日光的照射下,投射到窗户上,她身姿有力,挥剑迅速,如同出尘的鸟儿,抬腿举剑动作连贯,出招精确。
凌秋一面前的窗户半敞开着,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见陆卿安练剑的身影。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
这一周来,她没见过解依瑶一面,只能从凌秋一的口中听到解依瑶的情况。
陆卿安练剑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挽了个剑花之后,她有开始了练剑。
她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陆卿安一个转身,直直朝向窗户。
正在看着她的凌秋一下意识躲避视线,她迅速低下头,看着宣纸上的一个墨点,又出神了。
在竹林处,解依瑶坐在石椅上,她遥遥看着陆卿安,眼中纠结万分。
陆卿安练剑的身影她看了许久,久到她甚至都快学会了。
晚上陆卿安吃过晚饭就困的不行,她打着大大的哈欠,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到这里之后睡觉时间变得很长。
竹林中,两道人影相对而立,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卿安的身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
解依瑶皱着眉头,略带焦躁的说,风将她衣摆吹到呼呼作响。
她对面的人是凌秋一。
凌秋一额头上的银饰在夜晚中依旧闪过,发出细碎的光点。
她手心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虫子,不过米粒大小。
凌秋一盯着手心中的蛊虫,她露出个天真的浅笑,“我说过很多遍了,只要她在这里,她体内的蛊虫便不会发作。”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解依瑶盯着凌秋一说道,眼中闪烁着寒光,她手中握成爪,直接掐住凌秋一的脖颈。
凌秋一的手握住腰带一处,瞬间从腰带中抽出一条锋利的银线,快速缠绕在解依瑶的手腕骨节,勒出道深深地痕迹。
两人僵持在原地。
凌秋一眉眼天真,她语气是同样的稚气,“为什么不可以呢,她如果想要活命,就只能留在这里。”
“你们到别处也解不了无情蛊,为什么不留在这?”
第96章 偷溜出去
陆卿安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她一起来,如同往常那般拿起剑,准备去练剑。
在经过竹林时,她的脚步一顿,林中遍地狼藉,破损的竹子四分五裂,散在各个角落。
陆卿安走过去,看着竹子上椭圆形的切口,心中有些惊讶。
看来昨晚有人在这打过架。
她摸了摸切口,平整光滑,可以看出下手很迅速,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兵器。
陆卿安拿起剑,在这颗竹子下方用力一砍,顿时原本到他腰部的竹节,现在直到小腿膝盖处。
她弯下腰捡起掉落的竹段,比较了切口,果然这个切口不是用剑砍出来的。
两个切口痕迹完全不一样。
后背被人拍了拍,陆卿安转身看去,凌秋一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凌秋一今日穿了身深蓝色衣服,裙摆处像是盛开旺盛的花,似大海深处的魅惑夜色,凌秋一眼神深邃,五官突出,平日她眉宇的稚气单纯柔和了她的攻击性,今日这一身,却让陆卿安看见了个不一样的她。
陆卿安欣赏的看着她,赞叹的说了句,“你今天这一身真好看。”
凌秋一朝她露出个纯真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是吗,这一身是我母亲送给我,她说等我长大了穿。”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陆卿安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陆卿安点点头,想到这几日见到的苗寨弟子服饰,和她们平常所穿的完全不一样,陆卿安心中也升起了一点好奇心。
“你们这里卖衣服的在哪,我也想给自己买件你们的衣服穿穿。”
凌秋一耸了耸肩膀,“苗寨没有卖衣服的,采购买卖都是有‘云帆’出寨,统一购买。”
“如果突然想买个衣服,首饰,佩剑之类的呢。”
陆卿安摇晃着手中的剑,疑惑的问道。
“告诉‘云帆’,她会出去买的。”
没想到是这个情况,陆卿安遗憾的‘啊’了一声,她环顾四周,左右都看了个遍,悄悄凑到凌秋一耳边。
“那我们偷偷跑出去吧,这里应该没有人看着。”
她声音带着跃跃欲试,语气飞快却又稀松平常。
凌秋一迟疑的看着她,闭着嘴巴没出声,似乎是在心中思考良久,最后缓慢开口,“你的身体不能离开苗寨,一旦出去,你体内的蛊虫便会恢复正常。”
陆卿安学着她最爱做的动作,抖了抖肩膀,透出几分狡黠,“只要我不想她不就没事了。”
‘她’是谁,凌秋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自从她接任债主之位,只从她手中卖出过一幅无情蛊。
凌秋一伸出食指,指腹按压在陆卿安的心脏处,她缓慢的摇了摇头,“不行,你刚才脑海中想着她没事。”
“可一旦出了苗寨,你脑海中只要有她的画面,子蛊便会发作,啃食你的心脏。”
听到她说的话,陆卿安垂下眼眸,浑身透着失落。
她躲开凌秋一的手,蹲在地上,用剑戳着地上破碎的珠片,一脸不乐意。
凌秋一拨弄着身上的流苏,银色的线条在她指尖流转,穿越,被她玩弄。
“你如果想穿我们的衣服,我叫人给你准备一套新衣服,你穿就行了,没有必要出寨。”
她盯着陆卿安,提议道。
陆卿安却叹了长长一口气,她并没有答应,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被她戳弄的竹片表面已经要变成海绵状,松软通透。
她又站起身子,将手中利剑收入剑鞘,她朝着凌秋一露出个笑容,“没事,我就这么说说。”
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拽着凌秋一的手腕,带离了这里。
“依瑶怎么样了,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卿安站在平日练剑的屋前,她开口问道。
得到的答案是解依瑶在忙,陆卿安追问她具体在忙什么,凌秋一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卿安也没有在多问,她知道解依瑶在躲着她,只是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
她忽略心中的失落,她对着凌秋一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你去学着画画吧,我在这练剑。”
凌秋一点点头,托着裙摆,脚步轻盈的进屋。
她书桌上摆着的不是绣球花,而是桃花。
前两天陆卿安觉得绣球花对于凌秋一还是有点难,又重新画了桃花给她。
凌秋一现在已经能像模像样的画出桃花了,虽然只是一叶花瓣,却也比之前强许多。
她提起笔,心思不在宣纸上,她透过窗户,看向外头练剑的人。
陆卿安一身白衣,剑光闪烁,身姿飘逸,如同她手中的剑一样锐利。
苗寨中的人鲜少穿白色,大部分的是以蓝色为主,衣服上点缀着银色流苏,腰带宽大,袖子宽大。
寨子在山中,多雨闷湿,空气中都泛着潮气,这样的气候最适宜养那些蛊虫,却也让这个苗寨黑压压,透不过气。
一身白衣的陆卿安在灰色的苗寨中十分惹眼。
苗寨特殊,鲜少会有外来人呆在这。
大部分人来求了蛊,就怕迫不及待的走了,生怕多留一秒。
凌秋一没出过苗寨,但她听云帆讲过一些外面的故事。
她手中的毛笔悬空在宣纸上,眼睛却直直盯着外头,吸满墨汁的毛笔鼻尖汇聚了个墨滴,‘啪’的滴下去,墨汁四溅,白色的宣纸上出现大黑点。
凌秋一才回过神,她盯着墨点,眼中翻腾着情绪,眸光闪烁,她抖着手,将这张宣纸团成个团,随意的扔在地上。
过了一会,她又将这个纸团捡了回去。
陆卿安练了一个时辰左右,便不想练了,在随意找了个石头坐在上面,擦拭着剑。
在苗寨中待了这几天,她有一些无聊。
流云宗地方大,即便后面她因失去根骨无法修炼,她也能走路去各个山峰,无非是时间长了点。
可是这小小的苗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大部分的房间陆卿安都进不去。
她从窗户纸中隐隐看见里头是一个又一个大罐子,问凌秋一才知道罐子里头养的是蛊虫。
苗寨中用来住人的地方少的可怜。
陆卿安对蛊虫挺感兴趣的,只是凌秋一说蛊虫对普通人来说,太危险了,不让她碰。
这样一来,陆卿安能玩的地方少的可怜,每日只有练剑,吃饭,睡觉,况且还见不到解依瑶。
晚上,陆卿安踏着月光,小心翼翼的走在出苗寨的路上。
她没有想离开苗寨的想法,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她*特意强撑着困意,等到苗寨大部分人都睡了,她才出门。
在马上要离开苗寨的时刻,路中央出现了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凌秋一。
她站在路中央,背对着月光,陆卿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她衣裙的轮廓,被风吹起摇荡,似空中飘零的灵蝶,振翅欲飞。
陆卿安急促的步伐走到她身边。
“我出去转转,你想和我一起吗?”
凌秋一抬起头,露出单纯的瞳孔,“可是苗寨不让人出去。”
她像是害怕一样,拽住陆卿安的袖子,“你也别出去好不好。”
陆卿安在唇上竖着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她对着凌秋一眨眨眼睛。
“没事,这里又没有人看着,出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条路走过来,陆卿安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凌秋一拉长调子的‘嗯’一声,眼中满是不赞同。
陆卿安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和她一块走,“没事的,被发现你就说是我强行把你带出去的。”
“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陆卿安感觉手上的和她对抗的力气在逐渐变小,她心中偷笑了一声。
她就知道,凌秋一肯定也想出去看看。
在这样一个小寨子中长大,都没有出去过,多无聊啊。
除了苗寨,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小的镇子。
镇子真的很小,陆卿安只感觉两三步就从城北走到城南。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凌秋一,凌秋一满眼好奇的盯着周围,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个镇子中衣服、首饰、小玩意都在一个店铺中,这个店铺,陆卿安三十步就能丈量完。
她们站在店铺门口,陆卿安瞧见凌秋一想进去,她握着凌秋一的手腕,直直的进去。
一进去,店铺中挑选衣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们盯着进来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盯着凌秋一。
她目光不善,所有人脸上都是很浓重的厌恶与憎恨,陆卿安看着眉心一跳,她下意识挡在凌秋一身前。
已经来不及了。
有一人刚刚买完菜,她从菜篮中拿出萝卜,直直朝着凌秋一扔过来。
陆卿安举起剑,用剑鞘将飞过来的萝卜打飞。
这颗萝卜像是点燃的引线,瞬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他们纷纷拿起手边的物件,打向陆卿安和凌秋一两人。
陆卿安咬着牙,将朝她们砸过来的物件一一打飞,有青菜,有鸡蛋,甚至还有店中的首饰。
她扫视过店中的所有仇视她们的人,定格在她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砸我们。”
她未拔剑,将剑鞘抵在他的脖子上。
这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眼角几个皱纹很深,此刻眼神中透着恐惧。
“少侠,我没想砸你,我们想砸到的她,那个妖女。”他解释连忙说道。
在他说话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手拿着鸡蛋,又想朝凌秋一砸去。
陆卿安脚尖往下一跺,地上的萝卜被她震起,她快速把萝卜踢到向空中,直直冲向拿鸡蛋的人手腕处。
鸡蛋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谁在动,砸的就不是手了。”
陆卿安皱着眉头,不悦的开口。
被萝卜砸中的人,蹲在地上握着手腕,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第97章 你长的这么好看
空气中回荡着男人痛苦的呻吟声,陆卿安扫视过周围的所有人,看清他们眼中的害怕时,皱了皱眉头。
她抵着剑的手推了推,问被她制服的人,“为什么扔我们东西。”
凌秋一站在旁边,她脚边散乱着一堆东西,能用来砸人的全都聚集在地面,没有一个扔到她的身上。
她看向陆卿安,手指微动,从她的袖中滑落几粒微尘,如同半个小米大。
冰凉的剑鞘一接触到男人的脖子,他脸上害怕和后悔同时呈现,眼角皱纹中都是恐惧。
“她,她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从虫山中出来的,虫山里的人都是坏人,会吃人。”
他磕磕绊绊的说,嘴皮子都说不利索。
陆卿安皱在一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她冷嗤一声,“你们就因为这个,就用这些东西砸我们。”
陆卿安的目光从地上的物品滑过。
地上萝卜,菜叶,破旧的簪子,碎了的鸡蛋,琳琅满目,陆卿安还从里面看见了一支拐杖,小匕首。
她冷冷的目光看过周围所有人,“用这个莫须有的理由来伤害人,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陆卿安看见那个碎了的鸡蛋就生气,尤其是看见买鸡蛋的人手边放着的一板鸡蛋,已经空了一大半,她心中火烧的更加旺盛。
如果今天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来这,只是想买个东西,就被这么一群东西劈头盖脸的砸身上,岂不是要带了一身伤。
陆卿安把那板鸡蛋取了过来,放在手边。
围着她们的人总归有十几个,她看向其中年纪最大的人,“你说,如果我们是从虫山来的,我们会对你做什么。”
年纪最大的人就是刚才被陆卿安架着脖子的人,他脸颊肉颤抖着,颧骨高高挺着,向外凸出,显出几分刻薄像,“肯定会让虫子把我们都吃了。”
陆卿安从嘴中发出一个冷笑,她捏了一个鸡蛋,朝着一个人的手腕猛然打过去。
她刚好敲在手腕背部,力度用的很好,这一鸡蛋下去,半个月别想用劲了,她还特意打的左手腕,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如法炮制,每一个人的手腕上落下个鸡蛋大小的红肿印。
陆卿安看向他们,“无论我们从哪里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我们,这是后果。”
她对着周围人说,“如果你们想要报官,随意。”
见陆卿安态度松动,所有人一个个握着手腕,连连跑路。
凌秋一手指微动,米粒的大小的虫子附着在他们手腕。
陆卿安歉疚的看向凌秋一,她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有一些难为情。
“对不起,差点让你受伤了。”
凌秋一很是豁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和你又没有关系,是他们不讲理。”
陆卿安握着她的手腕,她看着凌秋一,动了动手,“走,我们去别的地方,这个镇子不好。”
她拉着凌秋一出了门,就发现这座小镇上的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
只剩门口的灯笼散发着白光,彰显店铺之前还属于营业状态。
陆卿安见此更加不理解,她不可置信的又走了走,没有一家门扇张开。
小镇中仿佛只有她们两个人。
“就因为你身上的衣服,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陆卿安疑惑的问向凌秋一,看见她眉目间的稚气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凌秋一这是第一次出苗寨,见过的人不多,对此肯定更不了解。
她轻轻握了握抓着凌秋一的手腕,“我跟你说,你以后如果要出苗寨,多长几个心眼,不能太善良。”
陆卿安瞧着她眼中的迷茫,心中微微叹息,“虽然刚才那伙人没有打到我们,但如果就那么将他们放了,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那他们下次一定会再犯。”
凌秋一点点头,额头上的银饰熠熠生辉。
发生这种事情,她们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陆卿安摇摇头,带着凌秋一走到回苗寨的路上。
她瞅了瞅凌秋一,凌秋一全身蓝色,即便在黑暗中也没有遮挡住它的出彩,反而生出几分奇异的亮光。
陆卿安看到出神,猝不及防和抬起头的凌秋一对视上,她看着凌秋一深邃的眼眸,连连夸赞,“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她夸的真心实意,语气中满是真诚。
凌秋一却摇了摇头,锁骨处的银色项圈也随之颤抖,“可是今晚会发生这种事情,全都是因为这身衣服。”
“你还觉得它好看吗?”
凌秋一语气透着沉闷,她把头低了下去,生出几分无措与害怕,就像是被今晚的事情吓到了一样。
陆卿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只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她现在很伤心。
“今晚的事情是个意外,和你没关系,和你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关系,是他们人坏。”
陆卿安开口安慰道,“这身衣服多好看啊,穿在你身上更好看了,有句话不是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我看哪,这句话说的不对。”
她故意停顿一下,去观察凌秋一,虽然她看不见凌秋一的表情,却能感觉凌秋一的呼吸急促了许多,明显是在等她下一句话。
“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明显是人衬衣服,衬的这衣服天上有,地下无。”
陆卿安笑了笑,才继续接上了话。
凌秋一这才抬起头,眼中闪烁莫名的光,“真的吗?”
陆卿安见她脸上没有伤心的表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接上凌秋一的话,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了,你穿什么都会好看的,毕竟。”
她戳了戳凌秋一的脸颊,“你长的这么好看。”
凌秋一的五官深邃,眉骨高挺,眉锋凌厉,眼中蕴含的稚气破坏了一些攻击性,像是未长大的豹子,不难想象,如果等她张开了,会又多么浓墨重彩。
陆卿安眼中含着笑戳着她的脸,笑得眉眼弯弯,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好似一幅出尘的画。
进入苗寨的时候却出事了,两人身穿苗寨弟子面无表情,伸出手臂,拦住了她们。
陆卿安下意识挡在凌秋一的身前,有些警惕的看着二人。
“苗寨弟子,从外界归来,需要在蟲房中重新练习七日,方可重新进入寨中。”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走到凌秋一的身边,准备将她带走,而且看她们的动作,只打算带走凌秋一。
陆卿安眉头一跳,“等等,我和她一块去。”
其中一个苗寨弟子看向她,“你没有必要去,你并非苗寨中的人,没有必要去。”
陆卿安却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行,一块去。”
两个苗寨弟子没继续说话了,他们两人走在前方领路,陆卿安和凌秋一跟在后面。
“早知道就不带你偷跑出寨子了。”
陆卿安有一些抱歉的说,她眼中闪着懊悔。
她本来只是想出寨子透透气,没有想到在小镇差点被人打了不说,回了寨子还要接受惩罚。
眼看着两人将她们越带越偏,周边大片大片的竹子,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变得越发浓重,好似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覆盖上一层水膜。
陆卿安不适应的动了动鼻子,穿过一片弯曲的竹林,踏过黑色短小的杂草,陆卿安看见了她们口中的蟲房。
蟲房像是一个圆形宝塔,一共七层,同样是用了竹子制作而成。
带她们来到苗寨弟子眼中闪过不忍,拿出钥匙,打开了最底层的房门。
“一天一层。”
他语气严厉的说道。
塔门被打开,露出黑洞洞的一个空间,像是一个无尽的黑暗,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陆卿安脚步微动,将她凌秋一护在身体,脚尖点着地面,小心翼翼的探进去。
她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在塔内。
在她身后,两名苗寨弟子态度恭敬对凌秋一行了个很隐晦的礼,无比虔诚。
凌秋一对他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上了陆卿安的步伐。
两人进塔之后,负责守在塔外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寨主身上血液对蛊虫有亲和力,根本不用去蟲房,干吗还要通知我们一声。”
“可能是太负责了吧,这好像还是寨主第一次出寨,不知道出去遇到了什么?”
“怎么,你也想出去。”
“算了算了,我可受不了蟲房,我也舍不得我辛苦培养的蛊虫。”
两人借着月光,将细心培养的蛊虫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端详照看。
陆卿安在一进到塔内,就能听到耳边的似有若无的嗡鸣声,似乎是某种昆虫煽动翅膀。
她绷紧了下巴,握着手中的剑鞘,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探索。
忽然感觉一个东西小东西撞上她的手背,陆卿安痛的嘶了一声,好似黑暗中的物体有了目标,纷纷扇动着翅膀朝她飞奔而来。
陆卿安只能凭借耳中听到的动静,用剑鞘在身边挥打。
塔内太黑了,没有一点光亮,什么都看不清。
“啪”的一声,墙壁上的油灯骤亮,应当是一道顺畅至极的机关,圆形墙壁上的油灯纷纷亮起,发出微弱的爆炸声,瞬间照亮了整个塔内。
陆卿安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了这层塔内的东西是什么。
一群蜜蜂,肚子上覆盖了一层绒毛,黑色和黄色的纹路相间,尾巴上坠着一根尖刺。
它们在空中挥动着翅膀,灯亮之后,它们便停止了动作,没有在攻击陆卿安。
她举起手看了看,手背上赫然红肿一片。
第98章 陆卿安世界中只有凌秋一的心跳声
红肿的太过厉害,陆卿安盯着那处看了许久,甩了甩手。
她身上没有什么药品,自从失去根骨后,她连储物袋都打不开,只能摆手缓解胀痛感。
眼前的蜂群并没有攻击她们,只是煽动着翅膀,在空中乱转。
陆卿安没有发出声音,用眼神与凌秋一对视上,又去看蜂群,最后看向角落。
凌秋一接受到她的意思,二人蹑手蹑脚的朝着角落里走去。
这里的蜂群是最少的,陆卿安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用未手上的手握着剑,恢复体力的同时还能警惕面前的蜂群。
凌秋一蹲在她身旁,略微出神的盯着陆卿安的侧脸。
或许是因为现在身处危险,陆卿安显出与平时不一样的锋利,她平日总是在练剑,要不然就是嘻嘻哈哈的乱跑。
寨子里不常来人,突然多了一个外来人,不免生产许多好奇心,因此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平日里她都是带着一张笑脸,难得见她嘴唇抿在一起,满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模样。
凌秋一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肩头一重。
陆卿安眼睛紧闭,眼睫在卧蚕上打出弧形阴影,垂着头一动不动,呼吸微弱,显然是晕过去了。
凌秋一这才想起来,陆卿安并不是苗寨弟子,这些蛊虫对她而言,身上都带有剧毒。
为了能培育出各种蛊虫,一般苗寨会各种培育,蟲房中的各种毒虫就是最先的实验品,第一层的蜜蜂已经不用尾针蜇人,二人肚子上的绒毛就可以伤害到人。
所以陆卿安便是这样中的招,她看着陆卿安手背上通红一片,其中黑紫交错,与旁边完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凌秋一皱起眉头,是她疏忽了。
她坐在地上,两腿伸直,小心点扶着陆卿安,让陆卿安躺下,枕着她的大腿上。
或许她不应该让陆卿安跟着她一起来,毕竟这其实是她私心,凌秋一小心翼翼的动作,一边在脑海中想着。
陆卿安现在昏迷着,唇色惨白,什么意识都没有,凌秋一想了想,咬破了手指,翠红的血液瞬间从她的指尖流出,她将手指塞进陆卿安的嘴巴中。
陆卿安似乎知道这血液有用,紧闭的嘴唇缓慢张开,将那根作乱的手指含住,咬在牙齿间,用力吸吮。
她的力道很大,动作一点不温柔,好似要吸干凌秋一的血液。
凌秋一却不意外,她放任着陆卿安的动作,她知道陆卿安没醒,这只是她的本能反应。
苗寨挑选寨主是从小做准备,挑选一百来个孩子,放在万虫窟,人虫厮杀过后,只剩余十个存活的人。
这十个人再经过十几年的严苛训练,试毒,练毒,选出最后的寨主。
凌秋一血液对蛊虫有安抚作用,也有解毒作用。
她摸着陆卿安的额头,动作温柔。
凌秋一的血液很有效,陆卿安眼皮轻轻颤动,意识回笼之际,发觉不对。
她感觉似乎咬着什么东西,用舌头顶了顶,还挺软的。
陆卿安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圆形的塔顶和一道柔和的下颌线。
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愣愣张开嘴。
凌秋一见她醒了,心中有一些遗憾,她将失去束缚的手指抽出,一道晶莹的银丝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央。
陆卿安偏了偏头,银丝断开。
这一转头,陆卿安赫然看见凌秋一的腰部,才发现她现在居然是枕在凌秋一腿上,手撑在地上,陆卿安想要起身,浑身酸软无力,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凌秋一却知道她这个情况,开口安慰道,“你刚才中了蜂毒,现在虽然解毒了,余毒还在,过一会就好了。”
陆卿安也不在挣扎了,她道了声谢,目光留在塔顶上,“这个塔顶有七层,第一层是蜜蜂,那剩下几层呢。”
凌秋一想了想,“第二层蜈蚣,第三层蛇,第四层蝎子,第五层壁虎,第六层蟾蜍,第七层蜘蛛。”
陆卿安的心脏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骤跳。
她眼睛睁大,声音透着恐惧,“蜘蛛吗?”
她从小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蜘蛛,一遇到蜘蛛便走不动道,浑身发软。
凌秋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有我在呢。”
陆卿安听到这句话,朝她露出个笑容,只是心中还是有一些愁思。
一天一层的度过,下来的所有关卡都很顺利的通过,直到最后一层,陆卿安的难关。
蟲房并没有陆卿安想的那般难闯,那天她把蜜蜂攻击也是意外,蜜蜂在黑暗中本就容易受惊,她一发出声音,自然而然被当成敌人了。
油灯亮了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伤害。
在第七层塔门口,陆卿安深深呼吸一口气,她将腰带解开,缠在眼睛上,对着凌秋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就不害怕了。”
她的腰带是白色的,能遮挡住大部分的视线,但是还能隐隐绰绰的看见一些影子。
强行忍住心中的恐惧,陆卿安手心湿润,推开塔门。
塔内的油灯已经点燃,照亮塔内的空间,从陆卿安的视角来看,里头分散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无力。
一旦失去了眼睛,其他感官便会灵敏,她似乎听到蜘蛛竹节和石壁擦过的响声,窸窸窣窣,像是爬在她的耳边。
陆卿安下意识的抖了个哆嗦,在塔门犹豫着,有一些不敢进去。
凌秋一见状,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用害怕。”
可心中恐惧并非那么轻易就能消散,陆卿安也想要告诫她自己不用害怕,只是还是无法控制着从心中生气恐惧。
只是终究要迈出这一步,陆卿安再次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脚,踏了进去。
她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些影子,于是这一次便是由凌秋一找了个角落,两人猫在那,静待时间流逝。
可是耳朵中还是能听见细碎的声音,陆卿安不想去听,越不想注意什么,人反而会越注意它。
陆卿安用两只手捂住耳朵,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想着一幅画面,她的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有一些会因为好奇,用蛛节试探着着爬上她衣服,顺着衣服的褶皱,爬上她的身体。
陆卿安被她的想象吓了一跳,动了动身子,不自觉的朝身边的温热靠了靠。
凌秋一也很乐意她的接近,也朝她贴着。
这样两个人之间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完全挤在了一起。
下面的好六层陆卿安都不害怕,手握着剑,两人之间始终有一些距离,哪里像现在,两个人之间紧密的贴在一起,毫无保留。
凌秋一心头动了动,她将手放在陆卿安捂在耳朵的手背上,交叠在一起。
她换个姿势,不再和陆卿安肩并肩坐在地上,挪到她的对面,她微微前倾,额头抵上陆卿安的额头,轻声说道,“时间快到了。”
无论是她还是陆卿安,她们都知道这是句假话,她们刚刚进到塔内不过一会,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怎么可能快到时间了。
可陆卿安心中还是很感动,她点点头,眼睛上的白色布条一起在空中晃动,“嗯”了一声。
两双手覆盖在她的耳朵上,耳朵关于蜘蛛的窸窣声似乎真的小了些,陆卿安有些开心。
但另一道声音似乎出现了,陆卿安心中疑惑一瞬,又仔细听了听。
砰……砰……砰,像是鼓声,但更像是心跳声。
陆卿安把手抽出来,这样凌秋一的手便直接贴在她的耳朵上,她又把手覆盖在凌秋一的手背上。
更大的声音传来,陆卿安心中可以肯定,那就是凌秋一的心跳声。
她嘴角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肆意,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声音清澈,“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
她笑着对凌秋一说。
凌秋一闻言看向她,陆卿安如今眼睛蒙上布条,遮住了她好看的眼睛,但凌秋一可以想象的出来,被覆盖住的眼睛弯弯,泛着透亮,清澈而好看,世间最透亮的宝石也比不上她。
“好啊,你多听听。”
凌秋一含着笑意,轻声道。
陆卿安当真仔细听了起来,她闭着眼睛,用心一下一下数着。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虚化,在此刻,陆卿安世界中只有凌秋一的心跳声。
两人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一天,陆卿安记了一天的凌秋一的心跳频率,耳边的律动声将她的一切遮挡,覆盖。
也许是塔中太过寂静,以至于一点声音都会被无比放大,陆卿安只要稍微把凌秋一的手腕拿开,便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蜘蛛爬过的声音。
等到塔门从的外打开,陆卿安才后知后觉,七日蟲房已经待满。
陆卿安握住凌秋一的手,将她手从耳边拿下,“走吧。”
她单手撑着墙壁,单手握着的凌秋一,出了这座困住她们七日的塔。
一出塔门,陆卿安便迫不及待的摘了眼睛上的布条,看着天地外的天空,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陆卿安从心底生出开心。
这次凌秋一看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澄澈温暖。
“卿安。”
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陆卿安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她两周没见到的人。
她松开握住凌秋一的手,顿时雀跃的跑过去,“依瑶。”她高兴的叫着。
解依瑶站在一身红衣站在竹林中,脸上带着笑,张开怀抱,等着她心中的人迎着阳光拥抱她。
第99章 保重
陆卿安紧紧抱住解依瑶,一点也不松手。
从塔内出来的喜悦与和解依瑶再次相间的开心融合在一起,让陆卿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才好。
她只能紧紧抱住解依瑶,来表达她的高兴。
解依瑶也回抱住她,搭在她的肩膀处,手握在她的肩头,同样是紧紧抱住。
这几天她已经想好了,不就是没有情根吗。
解依瑶眼中闪过无法动摇的坚定,她的下巴搁在陆卿安肩膀上,直直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凌秋一。
她能看见凌秋一眼中的敌意,稚气与凶狠一同交杂在凌秋一的眉心,宛若蠢蠢欲动的猛虎,只待猎物放松,便冲过去撕咬住它的喉咙。
凌秋一见解依瑶朝她看过来,她眯了眯眸子,朝解依瑶露出个满是深意的笑容。
陆卿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松开解依瑶,眸子亮闪闪的看向解依瑶,“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好久没见过你了。”
她委屈的看向解依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解依瑶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弯起嘴角,笑得温柔,一身红衣衬的她热烈似火,奋不顾身。
她牵着陆卿安的手,“走吧。”
陆卿安回牵住她,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还站在塔前的凌秋一,朝她挥了挥手,有些雀跃的大声喊道,“你也快些回家休息吧。”
凌秋一站在原地,露出个浅浅笑容的弧度,“再见。”
蟲房建在阴冷潮湿之处,空气中都泛着浓重的湿气,竹林密集,粗大的竹节绿中泛着黑色,就连掉落在路上的竹叶也锋利无比,枯黄腐朽。
即便天上太阳毒辣,经过层层削弱,晒到人身上,又热又湿。
陆卿安有些受不了这种地方,和解依瑶脚步飞快的走出这片黑竹林。
解依瑶将她带到一处房屋中,房子同样是用竹节制成,却处处透着鲜活轻松,闻起来泛着竹叶的清香。
陆卿安扫了一眼房屋中的摆件,陈设整齐,只是在桌上摆着许多纸张,繁多散乱,横七竖八的交错在一块,桌脚边还散着许多纸。
密密麻麻的字横在纸面上,白色的纸上被大部分的黑色侵蚀,远远看去,纷扰杂乱。
陆卿安走过去,本想捡一张看看,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解依瑶先她一步,飞快的把这些纸张收拢在一块,翻成背面在上,挡住陆卿安探究的视线。
解依瑶拉着陆卿安,将她带上了床。
陆卿安有些讶异的看了看解依瑶,略带迟疑的说道,“现在还是白天,不太好吧。”
解依瑶听着陆卿安的话,脱衣服的动作停顿一瞬,她抬手在陆卿安的肩头推了推,白她一眼,“你想什么呢,快脱。”
陆卿安看着她,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听话将外衣脱去,就在她手伸向里衣的时候,被解依瑶截住手腕。
“好了,剩下的不用脱。”
解依瑶让陆卿安在床上打坐,她以同样打坐的姿势在陆卿安身后,她胳膊伸直,手掌贴在陆卿安的背后。
绿色的灵气在她的手掌溢出,缓缓飘向陆卿安体内。
陆卿安体内情根缺失,可她解依瑶体内情根健全。
既然如此,她分出一半给陆卿安又如何。
解依瑶眼中闪过偏执,她不能让陆卿安一辈子带着缺失的情根生活。
陆卿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闭着眼睛,只感觉在后背上的双手似乎带着无尽温暖,将暖洋洋的东西注入她的体内。
好像她一直丢失的东西终于找了回来。
陆卿安脸上闪过舒服的神情,尽全力感受着此刻体内的温暖。
解依瑶脸上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黑色的瞳孔中闪过红色,头顶红色大三角耳朵一闪一闪。
她快要控制不住显出原型。
解依瑶面色泛白,将与生俱来的情根分割出去,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她生生将丹田中的情根撕成两半,丝丝缕缕的绿色缠绕在一块,呈现出令人亲和的绿光。
解依瑶的汗滴顺着下巴滑落在床榻上,洇出圆形痕迹。
她看着从她体内分割出情根,忍着疼痛,将情根缓缓推入陆卿安的体内。
绿色光芒自动找到丹田,融了进去。
陆卿安眉目舒展,舒服的发出一双喟叹。
缺失的地方终于被填上了东西。
解依瑶的手无力垂下,她看了一眼陆卿安的后背,眼前一黑,头无力的向前低下。
陆卿安转头一看,就见解依瑶惨白着一张脸,满头大汗,眼睛紧闭,缓缓向旁边倒下。
心中一惊,陆卿安赶忙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
陆卿安用袖子擦去解依瑶头上的汗珠,小心的让解依瑶躺平,将她放在床上。
她接了水放在床头,又拉了椅子放在床边,坐在上头,盯着解依瑶头上忽闪忽闪的大耳朵。
红色的三角耳朵很大,皮毛油亮,尖尖上有一点黑到透亮的颜色,皮毛蓬松。
不难相信,她的原型手感多好的狐狸。
陆卿安看着解依瑶的睡颜,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解依瑶,总是感觉看不够。
她的指尖点在解依瑶的鼻尖,解依瑶的鼻子挺翘,弯起一个秀气的弧度,她用指尖扫过解依瑶的睫毛。
柔软的触感带来一点痒意,陆卿安的指关节稍微弯曲,她嘴角挂着笑,扫啊扫,感受着指腹处传来的感受。
难怪之前看解依瑶的时候,总是感觉解依瑶的眼睛大又亮,弧形优越,眼角眉梢透着媚意。
原来原型是只狐狸呀。
她的指头绕着着解依瑶生出的狐狸耳朵,手感柔软。
她盯着解依瑶看了一下午。
夕阳西下,红霞染红了半边天,宛若一幅美丽的画卷缓缓张开。
凌秋一跨过门槛,斜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的陆卿安。
她看着陆卿安眼神温柔的盯着解依瑶,没出声,她想知道陆卿安多久能发现她。
她站的膝盖都酸了,陆卿安也没能发现她。
凌秋一揉着膝盖,眼神终于从陆卿安身上移开,她盯着解依瑶,目光又落在她头上的狐狸耳朵。
她露出个嘲讽的眼神,缓缓走到陆卿安的身边,从后拍了下陆卿安的肩膀。
陆卿安转头看她,眼中残留着温柔的神情还未散去,“怎么了吗。”
凌秋一呼吸一滞,她心脏跳动的飞快,久久没出声。
陆卿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让发呆的凌秋一回神。
凌秋一瞅着陆卿安关切的眼神,心头一紧,掐着手指,她瞬间恢复了镇定,拿出了三个小瓶,瓶中血液鲜红。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压制蛊虫的,每个月喝一瓶,这些够你喝三个月的,三个月后苗寨来取。”
她拿起陆卿安的手,将玻璃瓶放在她的手心。
凌秋一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哦,三个月再来后来取。”
陆卿安看着手中透亮的玻璃瓶,稍微摇晃,瓶中红色蔓延,瓶身留下阵阵痕迹。
“谢谢,你给我这个,我应该给你什么啊,你想要什么,灵石还是?”
陆卿安握着玻璃瓶,问道。
凌秋一看着陆卿安眼神中的感激,心头一阵失落。
“你笑一笑。”
陆卿安不明所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唇形勾起个好看的弧度,眉眼稍微弯曲,依旧很好看,是和面对解依瑶时不一样的笑容。
凌秋一努力忽略心中的遗憾,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陆卿安的扬起的嘴角。
“你要付出什么,我还没有想好,等以后再说吧。”
她喃喃自语,几乎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的声音,“等以后。”
陆卿安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好,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陆卿安晃荡着瓶子,看着鲜艳的颜色,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这里面是什么?”
里面红色的液体鲜艳,无比纯粹,透明中闪烁着鲜红。
凌秋一听她这么问才想起来*,陆卿安并不知道这里是她的血。
上两次喂药的时候,陆卿安都是昏迷的状态,她什么都不知道。
“治你的药罢了,没什么的。”
凌秋一含糊的说。
陆卿安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在追问,提着瓶口,看着瓶中透明鲜红的液体,不由称赞,“可真漂亮。”
凌秋一的目光也落在上头,目露嘲讽。
她被万千毒虫撕咬,血液早就不同寻常,漂亮通常带着剧毒。
陆卿安体内有蛊虫,再加上她将这血液提纯,精炼,刚好克制她体内的无情蛊。
不然的话,她的血则是剧毒,寻常人沾之则伤。
凌秋一瞥向门外,外头站着好几个苗寨弟子。
她不舍的看了一眼陆卿安,她收回放在陆卿安嘴角的手指,指尖擦过陆卿安的脖子。
“保重。”
她对着陆卿安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衣裙在空中滑过,宛若蓝色汪洋的布料闪着细碎的光点。
陆卿安不明白她怎么露出这样沉重的表情,她快速起身,拉住快要走到门口的凌秋一。
看见凌秋一疑惑的眼神,陆卿安才注意她的举动有些不对,她松开握着凌秋一的胳膊。
“保重,好好的。”
陆卿安眼神柔和,轻声说。
夕阳的光线柔和又惨烈,洒下一地光辉。
第100章 你会怪我吗
在陆卿安的视线中,凌秋一踏着夕阳,银饰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出了房间。
陆卿安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下次再见,就是三个月之后了。
她把三个玻璃瓶收好,又回到解依瑶身旁坐好,解依瑶的狐狸耳朵已经不见了,恢复了平常的样貌。
陆卿安知道解依瑶是因为她才这般虚弱。
她盯着解依瑶许久,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睫颤了颤,她连忙俯下身,轻轻唤了唤,“依瑶。”
解依瑶一身红衣遮不住的艳丽,睁开了锋利而狭长的狐狸眼,眼中红光闪烁。
她眼睛还没有睁开,第一时间就先抬手摸了摸头顶,扑了个空,她才放松的垂下手,睁开了眼睛。
褪去黑暗,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床幔,而是陆卿安满是笑意的眼睛。
“醒了。”
更,多.内容.请搜。索:;
陆卿安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肩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水杯拿起,动作轻柔喂给解依瑶。
她昏迷了多次,知道醒来的第一时间口有多干。
解依瑶顺着她的力道,仰起头,甘凉的水缓缓漫过嗓子,浸湿心肺。
解依瑶安心靠在陆卿安的胸膛,听着她的心跳声,说了一句,“很甜。”
她可以听见,在她说过这句话的时候,陆卿安的心脏猛然跳动许多。
陆卿安放下空了的水杯,略微有一些不适应心脏的跳动。
她的心脏通常都很规律,一般只有体力上的消耗才会导致她心跳过快,像这种只因为一句话而跳动飞快的时刻,她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祁满梦。
陆卿安的脑海中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刻,耳边忽然传来询问声。
“你在想谁?”
她低下头,解依瑶正在看着她,一双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可她敏锐的察觉到,解依瑶在不高兴。
陆卿安觉得,她似乎不该说出她刚才想的人是祁满梦。
可如果不如实相告,欺骗的话,岂不是更会惹得解依瑶不开心。
陆卿安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倘若是之前的话,她倒是可以坦坦荡荡的说出祁满梦的名字,不知道为何,如今不能了。
解依瑶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卿安的慌乱。
心中生出的酸涩的甜蜜。
她从陆卿安的怀中起来,“现在知道不合适了?”
陆卿安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下意识的对她露出个笑脸,点头如捣蒜,连连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身体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疼?”
陆卿安紧张的盯着她,左看右看,生怕解依瑶出了一点差错。
解依瑶含着笑任由她打量,心底非常享受她的担心。
这家伙,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苦。
“上来。”
解依瑶侧坐在床上,拍了拍床上空闲地位置,青丝垂下,如墨一般挥洒在空中。
她的眼中含着浓重的欲||色。
一夜无眠。
两人折腾到天亮才睡。
解依瑶觑见窗户的景色,已经破晓,夹在黑色与白色之间的颜色,好看的紧。
被陆卿安拥在怀中,她翻了个身。
有了情丝后体验都不一样了,这是解依瑶在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等她再次醒过来之后,陆卿安却不在床边。
解依瑶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巨大的恐慌感席卷全身,她撑着身体,刚想下地,却被一道温和的气息笼罩。
陆卿安抚上她的肩头,“怎么了,这么慌张。”
解依瑶一见到陆卿安,提起的心脏瞬间放下,她靠在陆卿安的怀中,借着刚起床的困劲,懒懒合上眼睛。
“你干嘛去了。”
她有些警戒的询问道。
陆卿安空出来的手拿出一封信,在解依瑶的面前晃了晃,看见她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知道解依瑶昨晚是累着了,她展了展信,打算念给解依瑶听。
【卿安,三月后再见,那时我应该想好要什么报酬,你记得准时来,我已经学会了画桃花,等你再来,我应该就学会画绣球花了,其实和你出去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出苗寨,希望可以和你再次出去玩,我有事,因此无法亲自送别你,你会怪我吗。】
陆卿安刚刚出门就是拿这封信,才出门的。
她念了两句,就被睁开眼睛的解依瑶打断。
解依瑶将信从陆卿安手中抽出,斜眼看着信,露出个冷笑。
她逐字逐句看完信,目光凝在上头,须臾才出声,她看向陆卿安,“怎么,你会怪她吗?”
解依瑶想,如果陆卿安选择会或者不会,她都要生一场气,让陆卿安好好哄哄她。
“这又不是我想要让她送,她就可以来送,总归是她做的决定,不是我做的决定,怪不怪的,我没什么想法。”
陆卿安垂下眼眸,思索着说。
她将纸放下,抱着怀中的人,柔声问道,“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会。”
解依瑶的目光却放在那封信上,摇摇头,“不了,我们赶快走,我一点都不愿意在这多待。”
她不乐意在苗寨多待,这里空气潮湿,让她感觉皮毛沾了水,总想抖一抖,将恼人的水汽散去。
更何况在那一年,解依瑶在苗寨可算是吃尽苦头。
见她这样想,陆卿安也点点头,同样不愿意多待,苗寨太小太闷,她住不长久。
两人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说干就干,立刻便启程回流云宗。
一出苗寨,两人同时深呼吸一口,享受着干燥新鲜的空气。
陆卿安还有一些不习惯,咳嗽了两声,鼻腔中传来些许疼痛。
在苗寨的湿润空气中只是待了两周,陆卿安就有一些适应不了外界的空气,要是长久的住下去,岂不是会彻底不能出苗寨。
陆卿安在心中暗想。
解依瑶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回流云宗的速度很快,陆卿安感觉只在空中飞了半天,就到了流云宗。
解依瑶控制着剑,让剑落在南沁峰山脚。
刚一下地,解依瑶便打了个哈欠,她惺忪着双眼,半挂在陆卿安身上,“快点回去,还能再睡一会。”
她们醒来的时候,便是临近傍晚,又连夜赶路,此刻已经到了后半夜,恰好是最困的时候。
陆卿安揽着她,接着月光,轻车熟路的回她们住的小院。
流云宗还在下雪,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白色,脚踩在路上,发出嘎吱的声音,月光照在雪花铺成的路,整个世界亮的如同白昼。
一到住所,两人便立刻倒头就睡,齐齐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陆卿安先醒,她在还没醒的解依瑶脸上亲了一些,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小心而快速,生怕外头的冷空气进了房屋,冻了还在睡觉的人。
按照以往来说,她此刻应该开始练剑。
可今日,她拿着剑,久久未动。
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将黑色的剑染成了白色,陆卿安恍然回神,将雪花拂去,擦净剑身,收剑入鞘。
她将剑放在一旁,捧起雪,开始堆起了雪人,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两个到她胸膛高的雪人便出现在眼前。
两个肚子大大的雪人靠在一起。
一个雪人披着蓝色的布料,手上拿了把同样是雪做成的剑,是陆卿安。
另一个雪人则是披着红色的布料,是解依瑶。
陆卿安盯着‘解依瑶’,摸着下巴,总感觉哪里不好。
看了一会,她一拍手,弯腰捏了两把雪,做成三角形状,按在‘解依瑶’的脑袋上,这样一个有着大狐狸耳朵的‘解依瑶’便出现了。
陆卿安瞅着她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她又去藏书阁借了书,从中寻找有没有医治她根骨的方法。
即便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陆卿安总想试试,万一有法子呢。
解依瑶一起来,便看见陆卿安捧着书,看的认真。
空气有些闷热,如今是冬天,各个峰的地砖都是热的,房屋中根本不冷,解依瑶下榻,掀开窗子,便看到庭院中两个挨在一起的雪人。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有着狐狸耳朵的雪人。
微微紧张了一下,她看向依旧在专心看书的陆卿安,不明白她既然知道她是狐狸了,那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件事情。
难道是觉得嫌弃她是妖族。
解依瑶放在窗台上的手攥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便呼吸不过来,心口绞痛。
她胡思乱想着,后背却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陆卿安从后抱住她,手放在她握成拳头的手背上。
“怎么了。”
陆卿安贴在解依瑶耳边问道。
目光随着一同看过去,陆卿安看见了她堆的两个可爱雪人。
“是不是很可爱,很像我们两个。”
陆卿安有些求夸奖一样的问道,却久久没有等到答案,她稍微松开一些解依瑶,看向她的表情。
很出乎陆卿安的衣料,解依瑶脸上并不是高兴,而是一种委屈害怕的模样。
陆卿安的心口也随之一痛,她有些无措焦急的说,“你要是不喜欢雪人,我现在就去把它们推了。”
她说这话,脚上也行动了起来,被解依瑶叫住了。
“不是。”
解依瑶张开,说出了开口的第一句话。
陆卿安停住脚步,她迷茫的看向解依瑶,出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可解依瑶却不愿意再说了,她眼神望向雪人,明显是等着陆卿安猜出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