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许乐芙没想的是,谢北舟说的捆,会是那种意思
用完晚膳回到寝房后,许乐芙几乎是一眼就撇到了床榻上的那一抹红。
“咦,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走近瞧了瞧,随后伸手将那抹红拿在了手中。
丝绸质地的面料柔软顺滑,上头还缀着一朵大红花。
只是她刚摸了两下,身后就蓦地传来了谢北舟的嗓音。
“这是我们拜堂时要用到的红绸牵巾。”
许乐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忽略谢北舟话中的那两个字。
她有些诧异地问:“拜堂?”
谢北舟解释道:“你的王妃册封礼还没有办过。”
许乐芙长长地哦了一声,“册封礼还要拜堂吗?”
没想到谢北舟睨了她一眼,幽幽地开口:“阿芙不想拜堂?”
意识到谢北舟好像有些不开心了,许乐芙当即回应:“想,怎么会不想呢!只不过之前听好嬷嬷提过一嘴,皇室册封礼好像与常人成亲不同。”
谢北舟笑了一声,“寻常王爷只能按着规矩走,可只要我想,册封礼后我们就能拜堂成亲。”
许乐芙闻言在心底暗叹一声,不愧是摄政王,还真是有底气。
自然,面上也少不了奉承几句,她软着嗓子夸了一句:“王爷真是厉害。”
近来她发现谢北舟很吃这一套,只要夸上一句,便能让他暗爽半天,于是许乐芙夸人越来越顺口,反正不过是随口一夸,两人都能开心,那她何乐而不为
谢北舟果然受用,嘴角当即牵起一抹弧度,随后将人拢进怀中,坐到了榻上。
“那册封礼是什么时候呢?”许乐芙又问。
谢北舟的手指一会儿戳戳许乐芙的脸颊肉,一会儿抚上她的耳垂轻轻摩挲着,慢慢悠悠地才开口道:“半个月后。”
许乐芙闻言下意识地问:“这么急?”
原本轻轻摩挲着耳垂的手指骤然用力地捏了捏,谢北舟脸色未变,语气中却带了一丝浅浅地不满,“若是再拖,拖到暑日岂不是要热坏阿芙。”
许乐芙被捏得耸了耸肩,虽然不痛却还是嗔怪道:“王爷轻点。”
“好”谢北舟应了一声,随后看着被他捏得微微发红的耳垂,似是为了补偿一般,湿热的唇顿时覆了上去。
直到餍足后,他才堪堪放过,开口补充道:“阿芙最怕热了不是吗?”
最近气温逐渐上升,好几次做到一半,许乐芙都娇气地喊热,想到婚宴那日他想做的事,谢北舟就觉得日子还是定的迟了些。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把日子改到三日后。
只不过这到底是两人最重要的日子,太仓促了也不好,所以谢北舟才生生忍住了没去改日子。
“也是。”许乐芙很快被说服,但她想了想,也不是非要在暑日举行婚宴,再往后拖到秋日
或者冬日不都可以吗?
她刚又想开口,谢北舟却已经扯开了话题,只听他问道:“喜服可想自己准备?”
许乐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朝着谢北舟软软撒娇,“王爷会替我准备喜服的,对吧?”
虽然时下京城很多大家闺秀都流行在出嫁的时候穿自己缝制的喜服,可许乐芙根本不会针线活,况且日子又赶,她才不想为难自己。
谢北舟向来知晓许乐芙的脾性,他等的便是这句话,于是笑意加深道:“自然,已经在做了。”
许乐芙闻言反手环上了谢北舟的腰,她就知道谢北舟也不会为难她的。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后,谢北舟忽然开口:“阿芙,一起去沐浴吧。”
“不要,”许乐芙一口回绝,她撅了噘嘴,语气中满是抱怨,“一起洗的话,又要洗好久。”
昨夜完事后两人头一回一起沐浴,谢北舟说的好听要帮她擦拭,结果擦着擦着又来了一回。
弄到最后许乐芙简直想要骂人。
谢北舟眼神掠过被摆在两人身侧的红绸牵巾,随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真的只是沐浴。”
“成吧。”许乐芙勉强信他一回。
谢北舟倒算是守信,这回还真没怎么动手动脚。
只不过对于沐浴过后会发生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于是谁也没磨蹭,很快收拾完后便上了榻
许乐芙:“”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北舟会突然将那红绸牵巾掏了出来。
只是掏出来便也罢了,怎么慢慢的,那牵巾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许乐芙推搡了几下,谢北舟却道:“这叫演练。”
还美其名曰提前适应,可谁家好人会被牵巾绑着手拜堂的?
“会坏的”许乐芙呜咽一声。
谢北舟低笑一声:“阿芙放心,我准备了好多条”
许乐芙简直欲哭无泪,这人到底哪里学来这许多奇奇怪怪的花样!-
虽然这段时日以来,许乐芙一直住在东院,但她成为王妃后,按理应当拥有一座更大的属于自己的院子。
只是按王府原本规划给未来王妃的院落,比起春堂院来说,离东院更远了些,加上许乐芙念旧,思来想去,便决定还是以春堂院作为自己的院子便好。
于是谢北舟大手一挥,将春堂院隔壁的院落拆了,一并规入了春堂院。
新院加上旧院,敲敲打打地翻新修了好一段时日,很快看上去便和谢北舟的东院一般气派了。
可就在大婚前五日,却有下人从春堂院阿曲住过的屋前挖出了一封信,和一只蛊虫的尸体。
这两样东西很快被交到了许乐芙手中,又被谢北舟拿了去。
谢北舟读过信后,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没有中蛊毒。
许乐芙一脸懵地听谢北舟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怔愣道:“所以你是说,阿曲是庄项派来的卧底?然后她本该给你下毒,但因为我对她好,所以她才没能忍心下手”
谢北舟嗯了一声,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阿曲在信中将事情原委都讲了一遍。
原来她会进王府,也是被逼无奈,她的亲妹妹被庄项掳了去,原本庄项的意思是,让阿曲安心在王府做卧底,他自然会照拂好她的妹妹。
谁知那个畜生却将她妹妹糟践的一塌糊涂。
后来庄项被谢北舟抓进大牢,她妹妹这才好不容易满身是伤地逃了出来,可没出一日还是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曲悲痛万分,却又在这时被庄项的手下找上了门,要求她给谢北舟下蛊毒。
对方扬言,即便没了对她妹妹的威胁,可若是阿曲不办事,那他们便会取了阿曲的性命。
阿曲也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听从对方的话,可她知道,这件事不论成功与否,她的性命都会不保。
若是谢北舟当真中毒,自然掘地三尺也会将下毒之人查出来,所以她的下场只有两种,区别不过是被谢北舟还是庄项的人取走性命罢了。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她又想到了许乐芙对自己的好,自从做了许乐芙的丫鬟后,时常会送她一些东西,也从不打骂下人,对下人们都十分宽容,阿曲认为在春堂院的日子简直是她这辈子最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时间。
而她也看得出来,许乐芙和谢北舟感情甚笃,若是谢北舟出事,许乐芙肯定会很伤心难过。
所以她很快做了决定,将那害人的蛊虫埋进了土中,并提前留下这封信,写明自己虽然每次都将王妃的形成透露给了庄项,但看在没做过真正伤害她事情的份上,只求王妃不要太过怪罪于她。
许乐芙知道真相后,沉默了良久。
青容后来同她说,阿曲被郑管家放回了老家,她便相信了,没想过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怪道从前她出门常常都能碰上庄项,即便是庄项没有露面,她也总觉得怪怪的,好似有人在跟着她一般。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都是阿曲告的密,可她却也怪不起来阿曲,毕竟那确实让她担心了好几日的蛊毒,是因为阿曲的原因,才没有真的出现在谢北舟身上。
谢北舟看到许乐芙紧紧皱着眉头,便将人拢进了怀中安慰,大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道:“别太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既然没有做出错的决定,相信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人家。”
许乐芙忿忿道:“那庄项的命数呢!他害了这么多人,王爷可千万别放过他。”
“放心,两日后他便要在西市和长乐街的交口处,斩首示众了。”谢北舟道。
许乐芙闻言这才舒出一口气,又吐槽了一句:“那他下辈子定是猪狗不如。”
谢北舟轻笑一声,他的阿芙,还真是讨厌庄项讨厌得紧,也不知道从前他怎就被猪油蒙了心,会以为阿芙是被庄项派来做卧底的。
许乐芙骂完一句后,忽然就开始感慨起了人生奥秘。
在庄子上生活的那几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数不好,虽是相府嫡女的出身,却被亲生父亲扔在外头不管不顾。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直到后来遇上了谢北舟。
可见命数一事也不能太早定下结论。
思及此,许乐芙就忽然有些好奇谢北舟会如何描述自己的命数,于是抬眸笑嘻嘻地问:“王爷,那你的命数呢?”
谢北舟几乎没有思考,只见他眼尾微扬,随后在许乐芙的额上落下一吻,郑重说道:“我的命数是遇到阿芙这个小福星。”-
众人口中光风霁月,名声极好的前御史大夫之子庄项被爆出私底下是个荒淫无度,且通敌叛国之人后,着实震惊了大半座京城的人。
于是在知道今日午时,他会被斩首示众时,百姓们纷纷带着烂菜叶前去看起了热闹。
与庄项一同被押在刑场上的,还有他爹,以及另外几位重度参与叛国一事的官员。
庄项狼狈的侧头看去,他的身侧还有一个空位,是属于他们阵营之中真正的幕后黑手——长公主的驸马,于良。
可牢中衙役告诉他,于良早已自缢在了长公主府。
于良忽然自缢在府中,长公主这才惊觉,怪不得青禾在知晓谢北舟已有王妃的情况下,哭着吵着要去做侧妃时,面对女儿如此荒诞没有尊严的想法,于良宁可和她大吵一架,都没有出声反对过青禾,反而一直在引导着青禾,让她勇敢追爱。
她原以为是因为强烈的父爱,才让他如此支持女儿的决定,原来这是存了要用青禾去摄政王府打探消息的心思。
也怪不得长公主府日益亏空,原来全是被他拿去贿赂别人了。
到底是相爱一场,长公主含泪为于良收拾遗物时,才发现了于良留下的一封遗书。
信中他说,这辈子他蛊惑了许多人暗中替他做事,虽然没有落下好下场,但他却丝毫不曾后悔,因为这都是被长公主逼的。
原本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却因为长公主看上了他,而被夺去了兵权,从此再也没办法在战场上驰骋。
他郁郁寡欢了好些年,可忽然,先帝驾崩了,于是于良忽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先帝子嗣单薄,幼帝登基,就连摄政王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当时在他眼中,谢北舟这样一个毛头小子都能独揽大权,那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他打得一手好仗,才智也不输那些文臣,凭什么就要因为被
长公主喜欢上,便要断送了自己大好的仕途。
阴暗的想法一旦滋生,便再也停不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只差了没有兵力的短处,于是又开始向大周寻求合作。
只是那大周也是个废物,这许多年来他不知向大周出卖过多少大夏的情报,可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他们的兵始终被顾大将军拦在西北之外,直至今日,一切都功亏一篑。
成王败寇,于良就算输的彻底,也没有任何怨言,是他棋差一着,而他唯一怨恨的只有长公主。
“青禾便是随了你的性子,看上一个男子便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哪怕这人根本不爱她,有时候我还挺羡慕谢北舟,他是幸运的,随口就能拒绝这样死乞白赖的爱,而我,因为你,这辈子都毁了,所以我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来生与你再不复相见。”
长公主看到这遗书中的最后一句,这才知道,于良这么些年根本没有爱过她,而且竟然怨恨她至此,甚至连来生都不愿再认识她。
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长公主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从此一病不起。
忽然刑场外一道怒骂声将庄项的思绪带回。
“狗官,拿着百姓的税过着好日子,还要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随着这道嗓音落下,一片烂菜叶扔向了他,再之后,是成片成片的烂菜叶和怒骂声齐齐向刑场上的几位涌去。
几人被砸的根本抬不起来头,只能默默承受着巨大的侮辱。
主刑的官员大喝一声:“行刑!”
鬼头刀顿时高高扬起,很快刀光一闪,血溅三尺,百姓们非但没有恐慌,反而在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只因狗官终于被恶惩。
刑罚落毕,前来看戏的众人开始散去,可忽然人群中又响起一道嗓音:“快看,那不是庄项的妻子嘛,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我看她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有人附和:“没错,我见过她欺负没有权势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伙,给我砸!”
此话一出,众人又纷纷将手中没扔完的烂菜叶扔向了许善月。
许善月原本一身粗麻烂布站在人群后头,没想过众人会注意到她。
那些不断向她飞来的烂菜叶和那些辱骂的话语,很快砸得她落荒而逃。
“娘,这不是上回来咱们医馆看急诊,那个被夫君糟践了的娘子吗?”
许乐芙闻声回过头去,这才看到了一同远远站在刑场之外,一样过来凑热闹的林娘子,只是她站在自己和谢北舟的身后,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两人。
林娘子也认出了许善月,摇着头惋惜道:“原来她的夫君是这样的狗官,怪不得她来看急诊的时候,下头被糟践成那副样子,哎。”
许乐芙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她去林娘子医馆的时候,她嘱咐自己时提了一嘴的那个女子,便是许善月。
事到如今许乐芙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许善月费尽心思抢走她的未婚夫,结果就落了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果真应了前两日她和谢北舟讨论的,命数如此,令人唏嘘。
谢北舟见许乐芙出神,轻轻牵起了她的手,道:“走吧,该受惩罚的人都已有了自己的因果,我们也该回去准备自己的事了。”
想到三日后便是两人大婚的日子,许乐芙便唇角微微一牵,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端庄得体的笑僵在嘴边,许乐芙差点要觉得自己快要笑不出来了。
她今日已经面露微笑了一整日,只见她身着尚服局赶制出来的大衫与霞帔,头戴九翟冠,经历了宣诏,受礼,还有行礼告祭。
托谢北舟的福,好不容易走完一番流程后,竟还要赶着回王府换上喜服,因为她和谢北舟还要行拜堂成亲的仪式。
让她忍不住在心头哀嚎:呜呜怎么成个亲这么累啊!
以至于,接过谢北舟递来的红绸牵巾时,许乐芙人都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只不过之所以会颤,更多的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没少被谢北舟用红绸牵巾绑这绑那的,搞得她现在一看这玩意儿,脑海里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好在她有红盖头掩面,也没人能发现她脸上浮起的红晕。
两人一人一头拉着牵巾很快拜完了堂,随着一道高昂有力的“送入洞房”,许乐芙便被人半推半牵进了新房。
待到终于能在榻上坐下后,许乐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终于能歇会儿了。
成为王妃后,宫里派来指导王妃册封礼仪的仍是郝嬷嬷。
郝嬷嬷知晓她不仅在一天内接受册封,晚上还要和谢北舟行拜堂礼,便连同拜堂的注意事宜也一并讲给了许乐芙。
于是她知晓自己还要一个人坐在榻上等待许久。
可没想到的是,谢北舟竟然没有在外头逗留太久,很快便回了两人的新房。
“王爷竟这么快就回来了?酒都敬完了吗?”她诧异道。
谢北舟勾唇一笑,“谁敢来敬我的酒?谁又敢喝我敬的酒?”
许乐芙恍然大悟,想了想,确实也如谢北舟所说,毕竟他是摄政王,谁敢拦着他想回新房的心呢?
谢北舟又道:“不过倒是有一人,可以喝本王敬的酒。”
许乐芙狐疑,问了声“谁”?
她话音刚落下,盖在眼前的红盖头被缓缓掀起,随后谢北舟端起两杯酒。
“自然是阿芙。”谢北舟笑道。
许乐芙闻言调侃道:“那王爷可要想好咯,这一杯酒下肚,你将会收获一个不省人事的我。”
“阿芙放心,你的这杯是水中加了一滴酒。”
谢北舟哪里肯错过洞房夜,可也怕不喝交杯酒会坏了仪式,这才想出了此招。
一滴酒也是酒,如此,他和阿芙就是喝过交杯酒的夫妻了。
许乐芙没想到谢北舟竟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于是乖巧接过了他手中的酒盏,红着脸与谢北舟手臂交缠,将杯中酒倾入喉中。
至此,所有仪式终于完成,许乐芙如释重负,也不顾谢北舟的眼光,立马起身走到了铜镜前,将头上那些繁琐的头饰和凤冠逐一取下,末了还想伸手将身上的喜服一并脱下。
谁料一直默默看她拆卸发饰的谢北舟在此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慢慢来,不着急。”
许乐芙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谢北舟却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只见他喉头滚动,低哑暧昧地嗓音落在了许乐芙耳边:“阿芙,今日试试穿着喜服”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