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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71章末世的历史

    刘青青轻描淡写:“哦,现在吃,下场肯定和虫子大同小异。不过,葡萄还不熟,我们为什么要现在吃葡萄。”

    “只要使用这药水十天后,毒素被太阳雨水分解,就无碍了!”

    鹅膏菌是真菌,来源于自然,让它们被雨水洗刷,太阳挥发,回归自然分解,是最好的归宿。

    每一个物种都有存在的意义。

    末世的时候,科技高度发展,能从鹅膏菌中提炼出毒素合成药物,用于定向阻断细胞RNA的转录,与基因技术配合,有效控制肿瘤细胞的生长。

    这种毒素易容与水,只要下一场雨,生几场露水,便可分解消散。

    当然,现在和他们解释基因点,RNA这些过于天方夜谭,她干脆不说。

    农业发展的两大难题,第一个是肥料。

    大多数庄稼,不能直接吸收空气中的氮,产量低下,就像人吃不饱饭,所以营养不良长不壮一样。

    每次开荒,她先种黄豆,是因为黄豆根部的根瘤菌,吸收空气中的分子态氮,并活化成铵态氮,为黄豆提供合成蛋白质,黄豆的生长过程,间接提高了土地的含氮量。

    收获了黄豆后的植株,含有大量固态氮,烧成草木灰能提高土地的肥力。有经验的老把式套种土地,就是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第二个难题便是病虫害。

    人会生病,庄稼也会生病。

    科技快速发展,人类大量运用化工合成药物,对庄稼各种病虫害有效控制,提高了粮食的产量,出发点是好的。

    但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过分无节制的运用化工药物,导致自然界中细菌病毒产生了变异,长此以往,最终进化出污染所有生物的超级病毒,从此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各种生物被感染变异,充满了暴虐攻击,就连路边的朴实无害的小树,也会突然暴起,将无数的枝条,插进路人的身体,抽走全身的血液。鸟儿长出了可以撕裂钢铁的利爪,鱼儿变异出轻易割裂战舰的锋鳍……

    人类走到末世,苟延残喘。

    幼时在基地中心上学,上课的老师每每痛心疾首,痛惜远古人类生存的艰辛,痛斥几百年前近古人类的妄为,有着天然的药物不用,非要自己胡乱合成,不仅合成,还无节制乱用,遗祸后代,让子孙辈辈如风中残烛,缩在乌龟壳一般的基地中,不能仰望天空,不能面向大海。

    这一段记忆灰暗绝望,刘青青甩甩头,将这些阴郁扫出脑海。

    不会的,她发誓,人类一定不会走上原来的老路。

    她郑重道:“满仓叔,我要建立一个青华护苗队,你愿意担任小队长么?专门负责喷洒药物,给庄稼杀虫。”

    她要把这项技术牢牢掌握在手中,谁都别想染指。

    刘满仓还杵在懵逼中,随之而来,便是巨大的惊喜。什么时候,杀灭害虫只用这样轻轻一喷就能做到,忙不迭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迟钝如他,能感受到这一举措,能帮助乡亲们从害虫嘴里,救下多少粮食。能有多少个人,不再因为饿肚子而倒下。

    刘青青让他回去准备准备,明儿一早来,背着喷雾器去棉花田里打药,着重强调,必须穿一套旧的衣服,还要裹头巾,戴口罩,戴手套。

    因为这一项劳作高危,薪水另算,完成一亩田地10文。

    刘满仓心更热了些,刘有山家实在厚道,明面上,工钱和其他家的差不多,但总有各种各样的补贴。

    送走刘满仓,黄勇肩膀上扛着一只麻袋进了门,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昨日见你们喜欢这个,给你们又带了一袋子来,是喂牲口么?随便喂,我们那还多得很,只管去我家拉!”

    他有些羞愧,毕竟昨日刘青青去他们家,带了半袋子小米,他空着手上门着实不好,可家里什么都没有,只好把菊蓟扛了一袋子,比空手上门好一点罢。

    巴拉巴拉说完,发现刘家院子里气氛有些不对,转眼看见葡萄架下满地的虫子,吓了一大跳:“哟,你们家葡萄大,招的虫子也多哈!”

    “不过,你们是怎么把虫子全部逮到弄死的?”他想学。

    只要是农村人,没有人不痛恨害虫,糟蹋庄稼,让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害虫活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干得好!

    大家都不吭声,还杵在死了一地虫子的惊吓中,但被黄勇一打诨,突然想起,自己怕个什么,惋惜什么?

    惋惜害虫没死干净?

    刘青青这一举措把害虫杀灭了,粮食增产,不香么,他们竟然在这里为死了这么多虫子震惊。

    刘有山给了刘青青一个你真棒的大拇指。

    心知这一项举措暂时不能大肆宣传,以免引起各方的觊觎。

    把黄勇拉到堂屋里:“黄兄弟,你来便来了,还带东西来,你真是太见外了,必须罚酒一杯……”

    刘慧兰羡慕的看着刘青青:“你脑袋是怎么长的,总有那么多的主意!”竟然把大家视为垃圾,恨不得铲除得一干二净的毒菌子,变成药来除灭害虫。

    算了,比脑瓜子灵活,她拍马也赶不及二妹,老老实实磨自己的厨艺罢:“快来教我,菊蓟要怎么做?”

    刘青青见大家不怕她,而是惊叹,轻轻舒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家人们会不会觉得她太狠毒,现在不怕了。

    郭守云默默扫干净院子,想了想,弄了个篱笆把葡萄藤围起来,棉花黑炭淘气,已经盯着葡萄流了好几天的口水,万一来偷吃,他打了个冷噤。

    他必须得防着。青青说了,得过十天后,毒素才能清除。

    比起其他家的葡萄,刘家的葡萄长得又大又圆,别人家的葡挞只有豆子大,刘家的葡萄大小如雀卵,颜色晶莹碧绿,一个挤着一个,别提有多喜人。

    但也特别招虫子,那些害虫很可恶,捡着最大最甜那颗葡萄,打个洞钻进去吃喝拉撒,葡萄水一流,整窜葡萄都坏掉。

    他眼睛是刘家最好的,顺着一串串葡萄找虫眼是他的活计,找到后用剪刀把那一颗减掉,拿去喂鸭子,鸭子们能抢得打架,可是看出葡萄的美味。

    今日刘青青一次性解决了他的烦恼,真是,太爽快了。

    苏氏知道他们要回来,已经炖好了清汤线鸡。

    准确来说是白水线鸡,苏氏做菜的宗旨是原汁原味,要保持鸡汤最纯正的味道,所以连一块去腥的黄姜都没放,刘慧兰尝了尝,嗯,暗黄色的汤汁有点浑浊,除了鸡肉的清香,不可避免的带了一点腥味。

    她撇掉表面飘着的浮沫,捞起鸡肉,捡出鸡胸肉剁碎放进锅里熬煮,洒下四颗大葱,一把姜片,两个草果,一只八、角,煮了约摸半刻钟后,连汤带肉用纱布过滤,滤出的汤变得清澈透亮,杂质都被吸附在鸡胸肉上。

    刘慧兰把过滤后的鸡汤倒回肉里,一起放入砂锅在小炉子上炖煮,加上一把黄姜,等金黄的汤汁不停翻滚,冒出浓浓香气,再加入一盆剥好的菊蓟芯。

    锅里蒸了米饭,刘慧兰寻了个大盘子,剥开菊蓟外面的老花瓣,横切一刀,将菊蓟一个个摆好在盘子里,放到甑子里蒸。

    蒸的功夫,她重新剥了四个菊蓟芯,洗干净切得细细的,敲了十个鸡蛋,加了一点水,和盐、面粉。用筷子飞速的打匀,把切得碎碎的菊蓟芯倒在鸡蛋面液里搅拌均匀,待锅里的甑子冒气,端起甑子,洗锅下油,先炸了一盆花生米,再煎鸡蛋饼。

    等锅热的空时,她把黄姜葱白切得细细的,淋上盐巴蒜泥酱油茱萸油花椒油,成了一碗辛辣刺激的凉菜。

    烧火的刘青青看着行云流水的阿姊,感叹她当了几日大厨,厨艺上越发得心应手。

    晚饭是在黄勇的怀疑人生中度过的,鸡汤里嫩绿回甘的菜芯,盘子里盛开如莲花一般的甜菜,又甜又香的鸡蛋饼,真是是他带

    来的鸭子都嫌弃的拳头花做的么?

    不对,一定是因为他们家缺线鸡,缺鸡蛋,缺面粉,最重要的,缺刘慧兰一样的灵巧女儿。

    毕竟,他们家也有大葱,但自己婆娘却做不出像刘家这样,辛辣香甜又下饭的葱白丝。

    接下来刘青青说的话,让他感觉被馅饼砸中,总怀疑自己在做梦,忍不住在大腿上掐了好几下。

    “黄叔,我们家要收购你们村的菊蓟,对了,就是你说的拳头花!一文一公斤!”

    “要求每日都是现割下来的,你只管收,每收割一百公斤,给你一文的酬劳!从明天开始,每天收购一千公斤,等过几日,我们作坊改建好,再放开收购。”

    “还有,我们还要买你们村的鸭子,四月龄中上三公斤的。

    你们村的鸭子普遍太瘦,我建议从我们村买木薯渣喂养。你帮我问问,若愿意的改喂木薯渣的农户,我可以帮忙牵线。

    四月龄上了三公斤的活鸭,有多少,我要多少!”

    黄勇感动得几乎要落泪,拉着刘有山的手:“山子哥,我知道你们家厚道,我日子过得艰辛,但你们真的不用这样,这样照顾我,我实在承认不住。”

    一公斤菊蓟一文钱,那不是送钱补贴他们吗,要知道,菊蓟很压秤,五六个就有一公斤,随便一麻袋就有五六十公斤!

    他一天能砍三四麻袋,接近200公斤,就是200文,他去城里扛麻袋,累得半死,只能赚到50文一天,还有无数的壮汉排队等着干,不一定排到他。

    刘家不是补贴他是什么?

    第72章 第72章玉兔月饼

    经过刘有山的再三保证,黄勇才相信,刘家不是补贴他,是认真的做生意。

    他高一脚低一脚回了黄泥塘村,寻了村子里几个相熟的人家,约定明日一早去砍拳头花,不,是菊蓟花。

    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出钱买,这些满山遍野的拳头花。

    还有他们村子的鸭子,不用再辛辛苦苦养一年,仅用四个月就可以出栏,无形中降低了他们养殖风险。

    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刘青青交代的事办好,摸黑一家一家去统计四月龄满三公斤重的鸭子。

    月牙爬上了枝头,刘家一家洗漱完坐在一起说话,刘青青终于有机会把工钱给阿爹。

    刘有山接过银子,还没捂热乎便捧到苏氏的面前,眉梢都是得意:“给,娘子,想买啥尽管买去!”

    苏氏白了他一眼,嫌弃的收下,随意的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刘青青哑然失笑,曾经一文钱都要藏在墙缝里的苏氏,现在根本不把五两银看在眼里。

    刘慧兰从房里拿出包袱皮,一层一层揭开,露出两只木盒,打开大木盒捧出三只银手镯,笑盈盈道:“阿娘,我给你们买了镯头,听说戴银器能百邪不侵,你们一人一只。”

    她原本打算买头花的,但随便一朵绒布做的头花竟要半两银子,觉得不划算,干脆买了镯子,阿娘阿青,还有翠翠,每人一个,大气又吉利。

    主要是她看见城里人无论年长年幼,都戴着一个,据说可以辟邪。

    苏氏惊喜的接过,因是死扣的,用了一点力气才带进去,银白色的镯子上纹着富贵宝相花,配着她养得白润的手,相映得彰,忍不住眼角泛红:“我也像城里那些夫人,有首饰了呢!”

    说着便想把镯头退下来,满屋子乱转:“我寻个隐蔽的角落把镯头埋起来。”可是刘家现在全是石板地,根本没地方让她挖洞。

    刘有山按住她:“戴着罢,好看!以后,我给你买,不仅镯头,还有头面,买金的,买它个十公斤,打一顶帽子戴着头上,保证你比皇宫里的皇后还耀眼!”

    刘有山放开来吹水,这才是生活,充满了盼头。

    翠翠的是一对长命百岁吊坠童镯,喜得手舞足蹈,戴在手腕上嘀哩嘀哩摇晃个不停,在棉花黑炭面前显摆。

    黑炭扬了扬脖子,露出更加闪亮的项圈,好像在说,我的比你大。翠翠瞬间卡壳,憋着嘴就要嚎。

    刘青青的是一只狗头镜面镯头,正好对应她的属相。

    刘慧兰柔声道:“阿爹,阿云,你们也有。”

    刘有山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一大一小两只平安富贵锁。他嘿嘿一笑,立马带着脖颈上:“没戴你阿奶准备的锁,戴上了闺女准备的,所以啊,福气不会跑掉,只是晚些年来!”

    郭守云握着锁受宠若惊,他也有么?不安的看向刘青青。

    刘青青从他手中取过银锁帮他戴在脖子上,藏着衣领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戴着罢,阿姊的一片心意。”

    银锁寓意美好,一般是大家长为孩子们准备。

    刘家之前没分家,银锁按道理应该是做阿爷阿奶准备给孙子孙女,大房几个男娃都有,女娃一个都没有。

    刘有山讥笑:“那日我进城送货,看见你阿奶阿爷淋着雨,在街上摆摊卖菜,好心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难题,她却骂我多管闲事,见不得她好。

    她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在县城安了家,我一个乡下人,不要和她说话埋汰她。”

    “后来我一打听,刘宝柱刘巧儿从秦家那里弄了一笔银子,在书院旁置办了一座一进带铺面的小院,开了个杂货铺,将你阿奶阿爷打发出门卖菜,你大伯母大伯父守在杂货铺中,两个弟弟当伙计,自己穿得人模狗样,换着酒楼以诗会友,寻欢作乐!”

    苏氏听得皱眉:“他难道不读书了么?”

    刘有山道:“都有钱了,还读啥书。”他最后总结:“所以,还是我们女儿贴心,这样的儿子就是个叉烧。”

    “算了,我们不说他们!”

    他扭身对刘慧兰道:“闺女,明儿我就让你娘把那五两银子融了,给你打个最大的,亮闪闪带着手上!你爹我现在有钱了。”

    这几个每一样差不多要一两银子,刘慧兰总共五两工钱,应该全部用完了吧。

    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家人,不是自己。这样的好闺女,他刘有山念了几辈子的佛才得的。

    刘慧兰笑笑:“我天天卷着袖子在厨房里,戴这些几天就弄得旧巴巴的,不如不戴。”

    刘青青嗯了一声,琢磨着给她寻个其他的。捧出布料,交给苏氏:“阿娘,我今儿买了些上好的布料,我们全家每人做一身!还有剩的,给阿姐再做一身,厨房烟油大,她衣服洗得重,旧得快。”

    苏氏迎着烛光看着泛着柔光的布料,有些心疼:“这是丝光锦,不便宜,你弄这么好的布料来,不是浪费么!”

    刘青青笑笑:“这是一般的,还有更贵的,我没舍得买。这代表着青华楼的脸面,这钱不能省。”

    苏氏不舍的摸着布料:“我日日在村子里,我便不做了,你们多做两身。”

    “别啊,娘子,你不做,我也不做!”

    夫妻两又开始腻歪,刘青青木着脸喊道:“娘,过些日子要去城里吃酒席,我们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你一个人灰扑扑的,人家不得骂死阿爹啊,做吧,家里不缺这点银子。”

    丝光锦确实漂亮,又柔软,苏氏爱不释手:“行,我先把你们的做出来!”她做出来,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美一美。

    刘青青让他们先歇着,郭守云打着灯笼陪她去给阿喜大春和刘鑫送工钱。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到处黑乎乎的,远处稻田里传来一阵阵的蛙叫声,夜风沙沙的吹过树梢,棉花和黑炭跑得没影了,她扯着郭守云说话:“阿云,你今儿买什么了?”

    郭守云愣了一下:“我,我的还没做好,等过几日给你看。”

    刘青青挑眉看了他半响,少年像浇了化肥一样,比她高了半个头,眼底如墨,有了秘密了呢。

    &

    黄勇送来了一千公斤带着露水的菊蓟,全家一起上阵剥壳。

    菊蓟味道鲜美,可食用的部分较小,每个菊蓟几乎要摘掉三分之二的老花瓣,剩下的才可以食用。

    剥出来的菊蓟芯会快速的氧化,变成丑巴巴的棕黑色,口感没有变化,样子着实不好看。

    而从植株上割下来的菊蓟放置三四天后,口感下降得厉害,老得味同嚼草。

    所以,运输和保存是个难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让菊蓟像菌子那样,可以方便长途运输,又能保持口感的美味。刘慧兰在刘青青不经

    意的提醒下,试验出了菊蓟罐头。

    菊蓟剥芯后,切成四瓣,加适量的盐放在沸水中炖煮半盏茶,直接连汤装在蒸过干燥竹罐中密封起来。

    吃的时候,打开盖子把菊蓟倒出来清水漂洗,或炖或煮或炒,仍旧软嫩入口,香甜回甘。比起新鲜的菊蓟来说,味道没那么甘甜,但是已经把味道保留了八分。

    这样作出来的罐头,能长途运输,不仅县城,府城也能吃到青华楼的菊蓟。

    是的,刘青青准备动身去府城。

    仓库里的菌子全靠高温油炸加竹罐密封,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放置三个月必然变质。府城里每年八月初九举办月饼大赛,她要去看一看,能不能借机销售一些菌子和菊蓟罐头。

    县城这塘子太小,她已经准备向府城进发。

    为了参赛,设计了三种口味的月饼。

    甜款:豆沙松子荞月饼。

    咸款:玉兔献月水晶月饼和火腿鸡枞千层酥月饼。

    豆沙松子荞皮月饼,采用常平县特有的甜荞面来做皮,红棕色的荞面,不用放糖,烤出来有一股天然的香气,自带淡淡的甘甜,口感细腻,软和适中。

    红豆用厚铁锅,盖子上压石头,煮得起沙后放入纱布敲打成泥,放入冰糖,桂花粉等小火熬煮,熬干水分成为淡黑色的糊状,拌入剥了壳的新鲜松子。

    包的时候,和好的荞面里放入调好的松子豆沙馅,塞进模具中压平定型,进铁皮烤炉中烤制。

    放凉的月饼,口味甜蜜,带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里头隐藏的每一颗松子脆嫩可口,很让人惊艳。

    玉兔献月水晶月饼,和粽子一样,木薯面加糖蒸熟冷却后,放入磨具底层,第二层放入蒸熟的整个咸鸭蛋黄,松茸菌雕刻而成的兔子,菊蓟芯,头上按压一层木薯面,模具压制后,放入冰窖冷藏。

    口味咸甜适中,冰凉弹牙,回甘无穷。若味道让人眼前一亮的话,那颜值对其他月饼就是降维打击。

    其他月饼还在表皮做功夫,玉兔月饼不仅表面有花纹,连里头芯子都是一副画:菊蓟盛开如莲,地下一只白玉兔昂首对着天空的淡黄圆月,捧掌而拜,多么的诗情画意。

    相信一定能让那些文人书生大肆追捧。

    相比较而言,火腿酥皮月饼就普通多了,火腿去皮洗净剁细后蒸熟,与鸡枞菌,糖盐拌匀作馅,刘青青在皮上花了大心思:皮不是普通月饼的一层皮,而是薄薄的二十六层酥皮。

    面粉用新鲜的猪油和好后,再擀得薄薄的,中间撒上一层熟粉,再一层一层卷起来包火腿馅料,捏成一个半球形状,最上面刷一层蛋黄液,撒上芝麻,放在铁皮烤炉中去烤。

    出炉的鸡枞火腿月饼,胖嘟嘟圆头圆脑,色泽焦黄,口味咸香入味,酥脆美味。

    刘慧兰和刘青青埋头在厨房里研究了三天,用掉了好几袋子原料,才调配出最满意的口感。

    八月初五这一天,刘青青提着新鲜出炉的三盒月饼,进了县衙,这次去府城,她打算请史居正带着她去,府城不同县城,没点人脉关系,她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青华楼里,温大人的夫人杨雪眉也有股份呢,要合理把每一位股东用起来。

    第73章 第73章让你装逼

    温如初亲自接待了刘青青,他不高兴的看着她:“你瞒得我好苦!”

    咦,这语气活像丈夫出轨的怨妇。

    刘青青吓得缩了缩脖子,温大人吃错药了吧。难道埋怨她没第一时间把月饼送来?

    她立马把月饼盒子往前推了推,小心翼翼陪笑:“之前做的月饼有瑕疵,这是第一炉,还热乎着呢,立马给大人送过来了。”

    温大人瞪眼:“你还装,我说的是打虫子!”

    他是贪吃的人么,月饼有什么好吃的,年年就是那几个花样,五仁、莲蓉、火腿、他都吃腻了。

    “这样一项利民的大事,你做甚藏着掖着,要不是听赵垚说起,竟然不知道!”

    这事啊,刘青青摸摸鼻子。

    有了喷雾器,刘满仓充满干劲,每日能打二十亩地的药水。

    打过药水的棉花地,虫子几乎绝迹,刘青青干脆让他把稻田顺便除了一次虫,效果相当显著。稻穗空壳的更少,沉甸甸的弯下了腰。

    村民们都盯着田地呢,眼神雪亮,上刘家门要求购买药水借用喷雾器,刘有山按照事先的约定,推到衙门头上,说从衙门里寻的门路,弄来的药水。

    村民无奈离开,恰好赵垚去清水沟村看望姐姐,被许多村民堵着苦苦哀求,他没多想,以为是衙门里弄的,回来找史居正顺嘴一问,史居正琢磨一二,便猜测是刘家又发现了新玩意。

    刘青青点明敝帚自珍的原因:“大人,我们之前收购菌子,从中分拣出许多毒蘑菇,本来打算集中销毁,刚好棉花地长了虫子,我顺手泡了点水去洒,不料除虫效果还挺好。

    怕村民们买回去不会用,药到自己,所以才推到衙门的头上,还请大人见谅。”

    “行了,你把这个药水卖给衙门,由衙门统一卖给各地乡镇,为百姓们除虫,增加了粮食产量,功德无量。”

    刘青青摇头:“大人,不妥,这药水使用,慎之又慎,一不小心会出大问题。而且必须配备喷雾器,喷雾器用精铁打造,平均一个要十两,没几家农户买得起。”

    “衙门对接要打药的农户,我家组织人手上门打药,完全不经过农户的手,不存在安全隐患,也免得农户花费重金购买喷雾器。”

    温如初被她提醒,反应过来后吓得一白毛汗。不过又有些犹豫:“全县那么多农户,你们打得过来么?

    你们打算收所少文一亩?”多了不划算,农户不愿意,少了刘家白忙乎。

    刘青青拍着胸脯:“我有一只五十人的护苗队,一天可以打虫1000亩。”

    “每亩田收50文的打虫费!给我40文就行,人工、打虫药、喷雾器都是钱呢。”剩下10文给衙门。

    她算过,一亩稻田亩产三百公斤,打虫后估计能增产到四百公斤,100公斤稻谷得大米60公斤,合计360文,她收五十文,真的不算多。

    温如初在此地扎根两年,对这些很熟稔,心中一算便晓得她这个,只是赚点辛苦钱,点头同意。

    为了有信服力,温如初开了个条子,盖上县衙的大印。

    任命刘有山为常平县护苗队队长,有正式公文,也就是说,刘有山成了县衙里的一名名誉公务员,虽然薪水自负,但名头很唬人。

    谈完正事,刘青青道明来意。

    温如初想了想道:“史先生要在县里,到各乡镇勾兑打虫的事,不如你们跟随内子同去,舅兄在府城,正好同路。”

    “八月初八天明在码头上坐船,你要带些什么,只管回去收拾。”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刘青青和郭守云回到青华楼,恰好是饭时。

    冤家路窄,进了大门,遇到了好久不见的刘宝柱。

    刘宝柱头发如墨,气色红润,穿着最新款的交织绫长衫,风度翩翩,人模狗样如同富贵人家的公子。

    同十多个学子谈笑风生欲上楼。

    看见刘青青,他瞬间一愣,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见他们穿着普通的棉麻衣裳,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脸上带了亲切的笑:“阿青妹妹,你们也来这里吃饭么?”

    他大方的对身边的伙计道:“给他们来两份盖浇饭,我来付钱!”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铜板塞到伙

    计手中。

    一旁的伙计张了张嘴,想解释这是我们东家,见刘青青笑盈盈的,他张嘴要出的话拐了个弯,闷声闷气嗯了一声,缩到一边安静看戏。

    旁边同来的几个同窗不愿意了:“砥中兄果然宽宏大量,人品高上!”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一家子贪得无厌,作甚给他们好脸色!”

    “仗势欺人,凌虐长辈兄长,害得砥中兄无处可住,差点中断学业,这样的人,也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天道不公!”

    “不过,叫有些小人失望了,砥中兄有经济之才,开了杂货铺子,日进斗金!”

    “有些人哪,还在泥地里淘食,饥一顿饱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

    郭守云眼里闪过茫然,砥中是谁?

    仗势欺人,他们仗着谁的势?瘸腿的刘有山,还是年幼的刘青青。

    刘宝柱经济之才?谁,刘宝柱么?哦,他把卖妹妹赚的钱,吹嘘成开杂货铺子赚的,真够不要脸。

    砥中,中流砥柱,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既然他把自己塑造成宽宏大量的人设,她今日便满足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刘青青可怜兮兮道:“堂哥,我,听说他们家二楼新出了香喷喷的烤鸭,你能带我上去吃么?”

    同窗们不愿意了:“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你吃不起就不要嘴馋!”

    “古话说得好,贪婪奸馋是一家”

    ……

    刘青青眼巴巴的盯着二楼,脸上全是向往。

    你们随便骂,又不会少一块肉。

    刘宝柱摆出大度不计前嫌的模样:“各位同窗,不就是一顿饭么,让她满足心愿也是好的,毕竟是我的血脉亲人。”

    他手里那么多银子,又不能回村子显摆,颇有锦衣夜行的失落感,今日看见刘青青,大方一次,好让村子里的村民知晓,他刘宝柱现在发达了。

    几人上了二楼,刘青青打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伙计,伙计一个激灵,连忙颠颠跑上前。

    领着他们进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伙计开始巴拉巴拉推销:“我们家的全菌宴在整个府城都出名,鲜嫩美味,再过几天菌子下市吃不到了,得等到明年,来一套?”

    嗯,青华楼最出名的菌子,必须来。

    “新出款的烤鸭全套,香得能吞掉舌头,和上京一样,用薄如蝉翼的荷叶饼裹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或者直接大口大口撕着蘸酱吃,如同戏台上的侠士,风流不拘。”

    听到和上京的吃法一样,几个学子大感兴趣,必须来。

    “还有滋阴补阳的菊蓟套餐,如莲花盛开,如诗如画,像春天一样美好。”

    像春天一样美好,吹得罢,弄一套上来看看。

    伙计把平时的推销词叭叭叭拿出来,一不小心,便上了满满一桌子菜。

    红的烤鸭,绿的菊蓟,雪白金黄的菌子,五颜六色摆了一桌子,果然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伙计悄悄瞄着刘青青的脸色,见她盯着杯子点了一下头,伙计一拍脑袋,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有一样好东西,你们要不要?”

    众人被他这幅偷偷摸摸的架势吓到,也吊起了胃口:“什么?”

    “我们掌柜从上京弄来的白酒,特别香醇,一口便醉,诨名三口称大王!还没拿到批文,所以只有像你们这样尊贵的顾客,可以尝一尝,要来一壶么?”

    “为何叫三口称大王?”

    伙计解释:“这酒暴烈甘醇,三口下去后,最瘦弱的人都能威震雄风,把老虎按在地下摩擦,所以叫三口称大王!”

    好家伙,比武松的七碗不过岗还要厉害,必须来。

    刘青青眼角含笑,微微对着伙计点了一下头。

    伙计颠颠的跑去搬酒。

    而主位上的刘宝柱已经脸色发白,青华楼二楼的菜一向以味美价贵流传在书院,现在还多了烈酒。

    粮食产量低,官府担忧商家大量烤酒,普通百姓买不到粮,只有少数的酒楼有批文可以卖酒,米酒价格昂贵,烈酒的价格,那便是天价。

    他捏了捏袖中轻飘飘的荷包,不怕不怕,他荷包里有衙门兑的银票呢,一壶而已,他不能让同窗们觉得他小家子气。

    刘宝柱没想到,在座的都是些青壮的读书人,每一个年轻气盛,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即便过后醉得像死狗,但酒桌上不能认输。

    更何况,伙计还捧来了为各位尊贵的顾客,倾心烤制的月饼,透明的面皮中,玉兔雪白玲珑,绿色莲花盛开,天上一轮圆月,千里共婵娟。

    啧,在座的都是读书人,立马诗兴大发,对酒当歌。三口称大王一壶又一壶,流水般端了上来。

    这一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天黑,吃得宾主俱欢,刘宝柱脸都兴奋得青了。

    晚间一结账,竟然花了82两银子,大房的新宅子也就花了这么多钱。刘宝柱木着脸抖着手把银票递过去,伙计热络的送他们出门。

    还热情的每人免费赠一杯糖水冰粉,恭送他们出门。

    刘宝柱一面走一面心疼银子,没看清脚下趔趄了一下,手中的竹杯子打翻,回去重新要一杯,便看见伙计把银票恭敬的递给刘青青,嘴里称着:“东家,我今日机灵吧?”

    东家,这是刘青青的酒楼?

    刘宝柱心疼得直抽抽,脸彻底紫了,气晕在地!

    刘青青脚尖踢了踢他,哟,这是醉倒了呢,快俩两个伙计,弄辆车把他送回去。

    他们青华楼服务特别好,免费送醉酒的顾客回家呢。

    第74章 第74章滴水不漏

    刘青青捏着轻飘飘的100两银票,嘴角愉悦的翘起,有人请吃饭的感觉真好。

    吃了饭还送钱给她,感觉更好。

    不枉她今儿在青华楼里耽搁了大半天,营业额是昨日的两倍呢!

    她走进厨房东边的角落,这里原本空着,现在填上了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蒸馏器。

    下面是可以加热的炉子,上面双层桶,外筒装沸腾的水,内桶有盖,盖上连接滴管。

    利用酒精沸点低,将米酒隔水加热到100度,水分杂质留在桶里,酒精挥发,顺着滴管流到能密封的酒壶中。

    这样蒸馏出来的酒,浓度高、味道纯,还带着淡淡的米香,当得起好酒,收刘宝柱三两一壶,一点没坑他。

    开酒楼岂能没有酒,刘青青寻摸了好长时间。

    常平县百姓喜欢喝米酒和荞酒,但度数太低,口感杂。

    自己烤酒罢,投入大、场地宽,她干脆让铁匠铺打了这个蒸馏器,从酒铺大批量低价采购米酒、荞酒,经过蒸馏后瓶装密封。

    从瓷器铺子订购了一批特质的大肚细口瓶,怎么说呢,一文钱一文货,光这个瓶子就要三十文钱,瓷器铺子做得美观大气,雪白的瓷瓶肚子不是普通的球形,而是椭球形,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挺着的肚子,上面印着青华楼的字号,分为米香型和荞香型。

    看她瓶子的设计就知道,她走的是精品路线,准备把青华酒卖到府城,卖到上京,卖遍全国,

    刘青青在清点要带去府城的东西,除了菌子酱,干菌子,菊蓟罐头,清华酒,月饼,还有卤鸭脖。

    因怕把青华酒摔碎,每一个瓶子先套个布袋,埋在谷糠里,再装箱。

    鸭脖和玉兔月饼需要冰冻冷藏,地窖里的冰块已经用完了,刘青青干脆带了原材料,打算到府城落脚后现做。

    次日午间,楼里客人络绎不绝,院子堆着整整齐齐的木箱,刘青青在做最后的清点,门外却闹将起来。

    刘青青戚眉,难道刘宝柱输不起,撺掇宋老太来闹腾?

    青华楼门口围了一圈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中间躺着一个脸色青黑的男人,旁边跪坐的妇人,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的哭诉,她夫君昨日吃了青华楼的菌子,今日便爬不起来,要青华楼给一个交代。

    刘青青心里一个咯噔,悄悄对郭守云

    耳语了一番。

    郭守云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撒腿便跑。

    刘青青挤进去一看,地上躺着的人,有些眼熟,是昨日和刘宝柱一起来的学子,叫武禄,因这人嘴唇发绀,她多看了两眼记住,想不到家里的媳妇竟然,嗯,这么娇俏。

    武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发青的嘴唇可以看出,确实病得不清,已然出的气多,进的少。但想把屎盆子往青华楼上扣,她一万个不同意。

    做餐饮的,最怕吃食出问题,这么一闹,甭管是不是它青华楼的问题,都会在大家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当机立断喝道:“娘子慎言,昨日他们同窗十三个人结伴,来我们青华楼吃饭,围坐一张桌子,大家菜色完全相同,众位学子们昨日离开时好好的,一夜之间仅仅他病成这样,肯定不是我青华楼的问题。

    许是他自身有什么隐疾。倒是你,夫君生病昏迷不醒,你不送到医馆看大夫,还有心思梳妆打扮,涂脂抹粉,到我们青华楼门口闹腾,安得什么心?”

    经过她提醒,大家才发现,这个娘子确实画了淡妆呢。

    “你打的好算盘,借着夫君发病,把原因赖到我们酒楼,想敲诈勒索我们,是不是?”

    “不对,你夫君不是发病,是被你谋害,再借机嫁祸我们!!”

    “放心,你不在乎你夫君的命,我们青华楼在乎,大夫片刻即至,至于你,我已经报官,自有衙门来为我们讨回公道,证明清白!”

    金氏有一瞬间的愕然,和预想中青华楼把她请进门悄悄私了赔偿不同,他们竟然大张旗鼓请大夫,还报官。

    他们就不怕,以后没客人来他们家吃饭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面前这个因愤怒满脸杀气腾腾的小姑娘,和他嘴中性子软好拿捏,真的是一个人么?

    事到如今,她顾不得这些,解释道:“我没说清楚,不是你家二楼的饭菜有问题,夫君昨夜回家,因肚饿又煮了一碗面条,放了你家的菌子酱,因而生病!”

    刘青青讥笑:“哦,你家的菌子酱是什么时候买的?从青华楼买的,还是专卖店买的?我们顾客都有登记呢,若真是我们青华字号的菌子酱出了问题,我们家保证赔偿负责。”

    金氏想了想道:“半个月前,从专卖店买的。”

    刘青青接过伙计递来的一本厚厚的册子,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大声道:“各位乡亲,我们家的菌子酱罐子上,都有号码,每一罐都不相同,我们售卖的时候,批注了日期和顾客,半月前七月二十三,找不到你的名字呢。

    好叫各位乡亲知道,每一罐菌子装罐前,我们都采样喂了鸭子,鸭子全都好好的在池塘里游泳呢,你确定是吃了我们家的菌子么?”

    金氏彻底慌了,一罐三十文的菌子,青华楼竟然做得滴水不漏。

    她眼神躲闪,恍然大悟般捂着嘴巴:“呀,夫君吃的时候便道味道怪怪的,许是家里头的酸菜放久了出问题。

    实在对不住,误会你们了,改日登门道歉,我这就带着夫君去看大夫。”

    “不用,大夫已经来了!”

    姜老大夫被郭守云拖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刘青青,扭头看清地上武禄的脸色,嗷一声冲上去,拿出银针便扎起来,一面扎一面痛骂:“糊涂媳妇,你男人心疾发作,你不送他去看大夫,来这里耽搁什么?要是我再晚来一刻钟,你等着给你男人收尸罢!”

    金氏讪讪解释:“我妇道人家,见识浅经历少,被吓坏了!夫君,你可不能有事啊!”

    赵垚领着七八个衙役挤了进来,亮了亮手中的小瓷瓶:“金氏,你经历可不少!”

    他拱拱手对围观的百姓道:“此药名护心丸。武禄天生有心疾,每日必须服药,一旦停药,脸如青色,半死不活,他们夫妻借此,已经讹了好几家酒楼,之前的酒楼为了名声花钱消灾,只有青华楼报官,此事才能水落石出。”

    难怪金氏一点都不急,原来有护心丸保命。

    姜老大夫摇头:“不对,护心丸不是万能的,发病后半个时辰内吃才有效,他这个发病起码有三个时辰了。”

    若不是他来,武禄这条命算是就此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八卦火苗灼灼燃烧。

    赵垚脸色凝重,这不是简单的讹人,这是谋害亲夫,杀人大案哪。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快刀半抽,将金氏团团围住:“金氏,跟我们走一趟,一切待武禄醒后再说!”

    金氏哭得嘤嘤嘤的,解释自己吓得慌了神,忘记给夫君喂药,看见刘青青站在一旁,不甘大喊:“你们不能只抓我,也要抓她!”

    “她家的菌子即便没有毒,但是,她私卖酒水,偷税漏税,犯了重罪!”她脸上流露出疯狂的神色,来呀,互相伤害,你断了我的财路,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她会留下这么重要的把柄么?真是愚蠢。

    不过,也间接说明了,这事和刘宝柱有关呢。

    刘青青讥笑着拍拍手,早有伙计捧出一份文书,上面几个大字卖酒许可证,鲜红的衙门大印似乎在嘲笑金氏的恶毒。

    后面一溜的伙计,每人端着一个大托盆,里头密密麻麻的小杯子里,浅浅汪着一层酒,笑盈盈道:“今日吵闹到大家,实在惭愧,酒楼为大家准备了一口酒水,特此赔罪,希望乡亲们以后多来照顾酒楼的生意。”

    青华楼被诬陷,不哭诉委屈不说,竟然还大手笔的拿出酒水,来给大家免费喝。

    酒哎,很贵的。

    虽然只有浅浅一口,但色泽清冽,酒味浓郁,入口醇香,粉了粉了。

    武禄被姜老大夫扎成个刺猬,半个时辰后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见四周密密麻麻的眼睛,或带着关切,或带着可怜,或带着鄙夷,几乎没吓得又犯病,弱弱的问了一句:“我娘子呢?”

    当赵垚冷冷告诉他一切的时候,他的脸又变得青黑,这次是气的,咬牙切齿道:“大人,我要状告,金氏与人通奸,谋杀于我!”

    赵垚看看天,今日真是个好日子,业绩主动跑上门。

    围观的百姓回味着醇香的酒水,一面讨论着。今日太刺激了,一波三折啊。

    不停翻转,原以为青华楼吃食有问题,结果是讹人。

    以为是讹人,结果里头藏了过失杀人。

    以为是过失杀人,哪知道弄出了通奸谋杀。

    大家像过节一样,真刺激。担心武禄气竭昏迷走不动路,刘青青贴心的借了一块门板,由两个热心小伙子抬着武禄,大家欢欢喜喜往衙门去,听县衙大人审理案件。

    不晓得,武禄口中的奸夫是谁?

    刘青青也好奇,会是刘宝柱么?不过刘宝柱号称要娶世家女,应该看不上金氏这个有妇之夫吧?

    第75章 第75章给被讹者一个公道……

    威严空旷的大堂上,一反常态的围了无数的人,叽叽喳喳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温如初板着脸,重打惊堂木:“不得喧哗!”

    众人才想起,这里是衙门,不约而同禁声。

    “堂下何人,敲鼓所为何事?”

    武禄行了礼,脸青了绿,绿了红,红了黑,如锅底一般,壮士断腕道:“大人,学生武禄,状告发妻金氏,与人通-奸,谋-杀亲夫!请大人为我做主。”

    温如初皱眉,他们夫妻恩爱,最讨厌这些乌七八糟之事,声音严厉了许多:“你有何证据!”

    武禄踌躇不语,被催促了一番,只好期期艾艾硬着头皮,揭出心底最疼的疤:“金氏与我从小定亲,成年后成婚。因我有心疾,每月花销颇丰,原本殷实的家底渐渐变薄,金氏便生了外心。”

    “那日我邀请同窗在家中小聚,她,她和刘宝柱眉来眼去。

    晚间我醉酒早睡,口渴醒来后不见她人,起床四处搜寻,在院子石榴树下的石凳,看见她和一精壮男子……

    呸,我当时捡了菜刀,打算了结这对狗-男-女。

    哪知道那厮身强力壮,拼

    着左手臂上挨了我一刀,护着脸走脱,金氏那贱-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说是一时酒醉昏了头。

    她做低伏小,剪了头发发誓与奸夫一刀两断,我当她幡然悔悟,便原谅了她,哪知道她竟然起了杀心。

    她悄悄把我的护心丸换了,趁着我昏迷,栽赃嫁祸酒楼。幸好姜老大夫妙手回春,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大人,金氏与人勾搭成奸,谋害亲夫,栽赃嫁祸无辜外人,还请大人为学生做主,将这对狗男女绳之於法。”

    温如初忍住恶心继续审理:“照你说,奸夫手臂上有伤痕?”

    武禄嗯了一声:“奸夫就是学生的同窗刘宝柱,那晚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是,他在酒席上就与金氏眉来眼去,被我看到好几次。”

    温大人命赵垚把人逮来,当场扒了他的衣裳。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他手臂上别说伤痕,连个印子都没有。

    他一脸无辜:“大人,学生在家好好读书,不晓得为何把我抓来,大庭广众之下扒了某的衣裳!”

    那委屈的样子,活像他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围观的几个糙汉子看不下去了,嗤笑:“都是大老爷们,看一下手臂又不会死,别作出这幅恶心样子埋汰人。”

    武禄盯着他活动自如的手臂,大惊失色,他亲自砍的伤,怎么不见了:“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蹬蹬瞪上前好几步:“次日上学,你一天都没用左手臂,还说睡觉扭到了!”他想凑近了看,却被刘宝柱躲开:“你莫要过来!”

    他躲到一边对着堂上拱手:“大人,武禄有癔症!在书院,好几次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金氏眼前一亮,委委屈屈的哭开了:“大人,那日武禄带了同窗回家,我做饭煮茶忙了一天,好菜好饭招待,因要搬桌子,这位姓刘的书生搭了把手,我对他多说了两句感谢,武禄便起了疑心。

    晚间我累得全身酸疼,睡不着起身寻了木锤,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敲腰,哪知道他突然凶性大发,拿着菜刀冲过来,夺过木锤,噼里啪啦砍了好几刀。

    嘴里还贱、人、奸、夫的乱骂!”

    “大人,近年来,武禄心疾越发严重,经常产生幻觉,总疑神疑鬼,他犯了癔症而不自知,日日念叨我与外人谋害他。

    轻则对我一顿呵斥,重者拳脚相加。

    我每日间过得心惊胆战,请大人为奴做主,判了我们和离吧。”

    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青紫,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少人开始怜惜起她的遭遇来。

    痛斥武禄打女人猪狗不如。

    武禄气得双眼喷火:“你这个贱-人,这些明明是你那奸-夫留的!”

    杀人未遂案,竟然变成了家暴离婚案。

    温大人沉吟了一下:“武禄,按照你所言,你为何不休了她?”是个男人,面对妻子在自己头上种了一片草原,都忍不下这口恶气吧。

    武禄嗫嚅了一下,好一会才干巴巴道:“我,我,她娘家人都死绝了,我可怜她没地去,才忍下这口恶气!”

    刘青青戚眉,这案子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管他们是家暴和红杏出墙,与她无关,她只关心青华楼的名声。

    刘青青出列口齿清晰道:“大人,我要状告武禄夫妇,借自身心疾,讹诈我青华楼,毁我青华楼的名声,请大人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温如初询问了当时在场的百姓,证实了两人的讹诈之罪,判决两人监禁三年,到煤矿上挖煤赎罪。

    听到这个判决,武禄眼皮一翻便昏了过去,他本有心疾,去煤窑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做苦力,不用三年,三天他都受不住。

    金氏顾不得会花了妆容,哭得真心实意,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求情: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请大人宽恕,请刘青青看在未出生的孩子,放她一马。

    听到她此言,人中被掐得出血醒过来的武禄,你、你、你了半天,吐了一大口黑血,又昏了过去。

    围观的百姓也窃窃私语,怀着孩子啊,是不是该从轻发落?

    刘青青抿着嘴不吭声。

    做了恶事,因为怀了孩子,就可以不予追究了么?那是不是以后为非作歹的人,都可以用怀孕来逃避追责。

    那被他们败坏了名声而无人问津的饭馆,谁来帮他们找回流失的客人?

    被他们敲诈勒索而四处举债的人,谁来帮他们还债?

    被他们讹诈而家破的人,谁来帮他们找回,失散的亲人。

    刘青青沉默了半响,朗声道:“大人,我坚持自己的状告,错便是错了,不能因为她是孕妇,是老人,是未成年便该无条件的原谅。无论是谁,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

    “她的孩子,也不愿意有这样的母亲。”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可以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服役,而她的孩子,我可以帮忙,重新找一对没有生育,品性厚道的夫妻收养。”

    金氏彻底慌了神,厉声喝道:“你们不可以!”

    她突然捂着肚子,凄厉的叫起来:“我,我肚子好疼,我的孩子……”

    温大人使了个眼色,姜老大夫替她把了把脉,点头道:“确实有三月,动了胎气,先喝两幅药!”

    行吧,到这里已经审不下去了。

    温大人判了将两人先收监,待金氏稳定下来再议。

    晚间,史居正寻到刘青青:“金氏幡然悔悟,愿意把这些年讹人的钱,拿出来,一家一家酒楼去赔罪,求你能撤销状纸。”

    刘青青戚眉,心里闷闷的:“哦,大人怎么说?”

    史居正叹了口气:“大人也不想,可是上京里那些富贵乡里的文人老爷,总说要怜惜弱者,这案子递上去,金氏受到了惩罚,只怕大人也要吃一顿挂落,这一期的考绩只能得中。”

    这是为了打老鼠,把玉瓶也给摔了。

    温大人确实是一个有原则,做实事的好官,她不想温大人受到牵连。

    刘青青瞬间决定:“这样啊,我们撤销,不过,要她们当着全县的百姓,一家一家酒楼登门道歉,澄清酒楼的名声!”

    史居正是瞒着温大人来的,原以为要花费一段口舌说服刘青青,哪知道她这么容易放手。

    刘青青没解释,大家都以为金氏不服刑是好事,他们都忘了,服刑虽然辛苦,但是有衙役的管束,没有生命安全。

    若不去服刑,看武禄堂审的表现,只怕两口子以后,有得闹呢。狗咬狗挺好,她干嘛脏自己的手。

    武禄金氏这些年一共讹诈了七家酒楼,两人被衙役押着,一家一家去磕头谢罪,呈上当初讹诈的银钱。

    常平县的百姓,跟随在后面,一面丢两人臭鸡蛋烂菜叶,一面讨论温大人判决大快人心,顺便去酒楼里吃顿便饭,继续吹水。

    毕竟按照两人的说法,他们都是挑着味道好,生意兴隆的酒楼下手呢。

    得证清白的七家酒楼东家,捧着银子热泪盈眶。真心实意奉青华楼为常平县第一楼,推选刘青青为常平县食品会会长。

    因为有青华楼,他们当初的污点,得以洗清,宾客们又回来了。

    之前还嫉妒青华楼生意红火,现在看看,人家卖吃食,方方面面为客人考虑在先,有原则,有底线,人家生意要不好,他们都不答应。

    每个县有一个免试的名额,常平县的青华楼以最高得票入选。

    也就是说,青华楼不用再参加海选,初赛,直接参加决赛就行,刘青青这一趟月饼大赛府城之行,把握更大了些。

    且

    说武禄和金氏,金氏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600两,武禄卖了田地房产,凑了100两,共700两,赔给了七家酒楼,两人无处可去,落脚在城外的土地庙中。

    武禄丢了一封休书给金氏:“你我少年夫妻,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走吧,若再呆在我身边,我只怕忍不住将你掐死!”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收拾自己的包袱,杵着棍子慢吞吞往上京走。

    他名声已坏,在这里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往日的尊师,不计前嫌,给他一笔盘缠,含泪骂他糊涂,叫他重新做人。

    经此一事,他幡然悔悟,决定就此改过,不晓得是因为姜老大夫的针灸之术高超,还是被气得死过一回,他的心疾不治而愈,不用再吃药。

    且说金氏,看着不再看她一眼的武禄,完全不在意,收拾了自己的包袱,熟门熟路进了书院旁边的一家杂货铺的小门。

    不过,迎接她的,不是男人心疼的宝贝声,而是女人的厉喝和劈头盖脸的扫帚:“贱-人,你还敢来!”

    第76章 第76章晕船

    王氏:“你这个贱人,我闺女辛苦带回来的银钱,全被你讹了去,你这个扫把星!”

    金氏被扫帚打得一脸灰,捂着脸,嘤嘤嘤的哭,平时对他关怀备至的男人,捂着手臂苦着脸缩在一边探头探脑。迎上她期盼的眼神,鼓着勇气小声劝说:“孩他娘,轻些,她肚里还有孩子呢!”

    刘有田的劝说,可谓是火上浇油,王氏转过扫把,对着他一阵噼里啪啦的输出,一面打一面骂:“你这个畜生,因为你欠下的风流账,让我儿子跟着丢脸,成了全县的笑柄,你还有脸打轻点,你怎么不去死!”

    爹娘作奸犯科,儿子不得参加科举,金氏要挟刘宝柱,若不把她捞出来,她便状告刘有田强-迫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据。

    刘宝柱气了个倒仰,忍者恶气花钱消灾——刘巧儿从秦家弄的钱,全部一笔清空。

    在他眼里,他的科举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无数次他咬着牙齿安慰自己,几百两而已,只要妹妹生下男孩,秦家偌大家业都是他的。

    他对王氏多次强调,不能让金氏来家里,若让金氏住下,那等于告诉全县的百姓,金氏的奸夫,就在刘家。

    才有了王氏堵人那一幕。

    金氏岂是省油的灯,她也不撒泼,哭哭啼啼哭诉她无家可归,只有死路一条,死之前去县衙和大人交代清楚。

    王氏气得双眼喷火,咬碎牙齿和着血咽下肚,远远租了一间房给她住,金氏犹自不满,道要个小丫头,王氏呸了一声,撒手不管。

    刘有田被磨得没有办法,手里的钱置办了米粮后,一文不剩,心疼金氏和肚里的孩子,哄着宋老太说找了个照顾人的活计,让她去料理金氏一日三餐,浆洗打扫。

    金氏是个事多挑剔的,将宋老太指挥得团团转,从天亮睁眼到夜深合眼,没个歇息的功夫,她累得腰也直不起来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活得到大孙子中举人那一天么?

    比起刘家大房的一地鸡毛,刘青青可谓事事顺心,她当晚便在青华楼,以会长身份,召集了第一次常平县食品大会,常平县各家酒楼粮店掌柜汇聚一堂。

    青华楼二楼屏风全撤掉,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小点,还有青华楼的纯酿。

    刘青青直奔主题:“承蒙大家厚爱,推选为会长,我一定竭尽所能,带着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第一件事,我明日一早尾随县衙女眷的船队上府城,若有要去的,只管一起,注意了,我只负责带你们到府城,路上的开销和进城后的开销收益,你们各家派掌柜料理。”

    此话一出,人群犹如落入了火花,哗啦炸开。

    “原来青华楼与知县夫人有交情,难怪能快速崛起!”

    “天哪,我们可以把自家的货物运到府城去卖,回来又带一船。”

    “我们自己租一条船,可以么?”

    从常平县到府城有两种选择,走山路,也可以走水路。

    时间花费差不多,都要一天,可是山路崎岖颠簸,容易把货物摔坏。水路平缓,但有漕帮收取高昂的过船费,不仅如此,河道水匪横行,一不小心便有去无回。

    衙门的船队,漕帮只收取一半的过船费,而且,从来没听说过,水匪敢打劫衙门的船只。

    刘青青等大家平复了些,宣布第二件事情;“我手里的纯酿白酒,若各位想要,按照市场价格的八折,优先供货给在座各位。”

    “大家都是生意人,口说无凭,今晚预交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为证,按照先后顺序交货!”

    若之前各家掌柜是开心,觉得刘青青当会长可以蹭到好处的话,现在便是兴奋。

    开过酒楼的知道酒水的利润,优质的白酒,不会像布料那样,放个几年老化掉,说人话就是,优质的白酒没有保质期,具有极高的储存价值,收藏的年份越长,味道越香醇。

    都慌忙掏荷包,没带银子的,打发小厮回去取钱。

    小些的饭店,定了五十两,大些的酒楼,定了五六百两,郭守云一字一句书写账目,客户姓名交货日期等详细信息,确定无碍后开收据,刘青青负责收银子。

    收钱之余,刘青青顺便扯扯家常,拉进彼此间的距离。

    秦夫人也上前打招呼,套近乎:“说来我们还带着亲呢,我儿媳也姓刘,和你们一个村呢!”能不能再打点折?

    说起来,青华楼还是从她家买的呢,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刘青青抬了抬眼皮,秦夫人看着三十出头,眉眼间有疲惫,隐含凌厉,颧骨有点高,看着不是个好相与的,一想起她放任傻儿子残害了三个可怜的女孩,刘青青对她便亲近不起来。

    但她,对大房更亲近不起来。

    刘青青客套的笑笑:“可不是,在这里的都是我的亲伯伯亲婶婶,大家都是一家人。”所有人都一样,莫要打感情牌。

    秦夫人吃了个软钉子,瞬间熄声,撇撇嘴。

    刘青青状若无意道:“秦夫人这么年轻,怎么就有孙子了呢?什么时候的满月酒,我一定来捧场。”

    秦夫人身子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精光闪了一下,复又露出笑来,诚恳的看着她:“多谢会长!”

    刘青青举举杯:“好说!”

    秦夫人好似想通了什么,眉眼间的疲惫一扫而空,丢了负担,走路都轻了些。

    对啊,她才三十三,还年轻,完全可以自己生一个亲生的娃,干嘛要受人钳制摆布。

    她豁然开朗,喜滋滋订了800两的纯酿,让管家过几日来接货后,埋在梨花树下,准备等孩子出生后请满月酒。

    至于她,她忙着带儿媳妇去庄子上养胎,一年后再回来。

    顺便找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悄摸摸借个种。

    直到凌晨,青华楼恢复安静,刘青青统计手里的银钱,合计六千两。楼里的伙计叹为观止,深深佩服刘青青搂钱的能力,更加坚定了决心,跟随刘青青。

    刘青青交代了刘慧兰注意事项,马不停蹄,拉着满满一车货物到达码头。

    郭守云已经租好了船只,两人看着搬货。

    等了一会,温如初骑马送杨雪眉等人来到码头,刘青青郭守云跟随杨雪眉上了最前面的官船,其他船只尾随在后。

    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温如初和阿姊赵垚来送别他们的人慢慢变小,身后长长的插着统一旗帜的船队,刘青青心旷神怡,豪气丛生,感叹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她将开启波澜壮阔的一生。

    可惜,她还没在甲板上感受够河风,就被现实毒打——她晕船了!

    末世的时候,人类苟延残喘,只活动在基地附近的陆地,大河海洋不敢涉足,说来好笑,两辈子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坐船。

    一湾碧水向东滚滚而流,摇摆的船只左右晃动,让人

    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踏实感,总担心下一刻便被抛出船身,掉到墨绿色的水中。

    刘青青有些眩晕,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便八爪熊一般抱住桅杆柱子不撒手。

    杨雪眉愕然了一下,无奈笑道:“阿青姑娘,你抱着桅杆,船夫怎么开船啊?”

    刘青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来:“我感觉天在动,地在晃,心里瘆得慌!”

    对比她的晕船,郭守云适应良好,别说晕船,他幼时还被一只老鹰叼起来过,算是坐了一次飞鸟,都适应良好。

    他走过去,将刘青青扒拉在柱子上的手,扒拉到自己背上:“我背你去船舱里休息。”

    刘青青晕乎乎的:“你背得动么?”

    郭守云没吭声,默默的把她放在自己背上,对着杨雪眉歉意的点点头。

    回到船舱,刘青青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巴:“呜呜呜……”

    郭守云随手顺过花瓶接在她嘴巴边,一面拍打她的后背,戚眉道:“要不让船夫靠岸,我们下船骑马?”

    她抱着花瓶呜哩哇啦吐了一场,感觉肚子好受了些,正要寻杯子喝点水漱口,郭守玉已经把杯子递到嘴边,扶着她:“张嘴!”

    “吐!”

    “张嘴!”

    “吐!”

    “张嘴,吐!”

    花瓶里的污秽又臭又难闻,整个船舱充斥着一股怪味,刘青青挣扎着去打扫,被郭守云按在小榻上:“姑奶奶,你老老实实睡着罢,这些我来!”

    刘青青嗯了一声,她实在是晕得厉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郭守云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把花瓶搬到外面用江水冲洗干净,回到船舱,发现依旧有一股怪味,走到船窗面前大开窗子,让清凉的河风贯穿整个船舱。

    带着水汽的河风带飞了帘子,也刮起了刘青青的头发,小姑娘突然受寒打了个冷噤。郭守云怕她得风寒,干脆挡在她的面前,身后闭着眼的刘青青,果然眉头舒展了一些。

    杨雪眉进屋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幕:屋子内空气清新,刘青青安然闭目养神,塌边郭守云用单薄的身躯,挡住了一室的冷风。

    这便是两小无猜么?你不介意我的粗鄙,我也不嫌弃你的狼狈!

    杨雪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阿云,这是晕船的药,你给她放在鼻端多闻一闻,看看有没有效果!”

    第77章 第77章大赛规则

    八月初八,常平县船队顺利抵达府城。

    用了杨雪眉给的晕船药后,刘青青眼皮犹如千金重,朦朦胧胧感觉到郭守云守在身边,便踏踏实实混睡过去。

    睡了一天,直到次日天明下船,郭守云才把她叫醒。

    在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原地复活,虽然依旧脸色蜡黄,但精神气可见的复苏。

    来接他们的是曾经的老相识,张和。

    张和本性不改,头戴紫金冠,穿着淡紫织金锦长衫,脚下的朝云靴上坠着硕大的玉珏,像花孔雀一般鲜亮夺目,正等得不耐烦,甩着手里的紫玉马鞭抽打路边的野草。

    看见从官船上下来的杨雪眉,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舅母一路辛苦,外甥已经打扫干净庭院,请舅母换车而行!”

    “伯父还未到,传信晚间便至。”

    杨雪眉带着披风,立在码头嗯了一声:“辛苦你了,阿和!”哥哥卸任回京,与她约好在府城一见,帮她带些节礼回京给双亲。

    她唤过身后的温一鸣、温一和,命他们与张和见礼。

    表兄妹厮见了一番,张和紫玉马鞭,指着刘青青:“这位妹妹是?”

    他早已经认出了刘青青,就是上次卖给他水晶粽,让他赚了一笔的人,对于送财童子,他向来记性很好。

    只是他有些不不确定。

    之前那个女娃土不拉几,黑不溜秋的,除了一双眼睛明亮灵动,再也没有可取之处。

    今日的刘青青虽然焉头耷脑,脸色蜡黄。

    但比起三月前,可见的长高变白了许多,头发依旧发黄的,却不在毛躁,在顶心正中冠起,用只玉簪簪着,穿着今年时兴的宝象暗纹云缎青色长衫,雌雄莫辩,颇有几分贵公子的风流韵味。

    刘青青在他打量的时候,大大方方行礼:“有劳张兄!”

    和刘青青一模一样打扮的郭守云,却多了几分攻击性,冷着脸随意拱了拱手。

    这厮叫谁妹妹呢,油头粉面的花孔雀,见个人就迫不及待开屏。

    杨雪眉没有感受到几个孩子间,无声的碰撞,笑道:“阿和,阿青他们来参加府城的月饼大赛,你帮着张罗张罗!”

    张和挑挑眉,才几个月不见,她们就能参加月饼大赛了,这些土包子莫不是以为,府城的月饼大赛,随便一家路边小店都能参加的罢?

    舅母在旁,张和收敛了许多。组织了一下语言,自认为友好矜持道:“舅母,府城的月饼大赛,只有一定规模的酒楼食铺可以参加。

    既然她们想去看热闹,不如扮作我铺子里的伙计,我带着她们进去。”开开眼。

    看在舅舅的面上,他语气已经很谦逊,很礼贤下士了,不过,为什么他们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刘青青谦虚笑道:“不用劳烦表哥,我们有直升名额,你只用和我介绍介绍大致的流程。”

    郭守云淡淡道:“哦,忘了和你说,她现在是我们常平县食品会会长。”虽然不理解这个会长有什么鸟用,但听起来很唬人,看看对面的张和,骄傲自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裂痕。

    那是不敢置信吧?虽然张和快速的收敛了表情,但郭守云已经捕捉到,无师自通继续补刀,很是不愿意道:“我们家青青不想当的,那些又胖又老的掌柜非要选她!”

    他的重音放在里我们家三个字上。刘青青是他一个人的小伙伴,谁都不可以抢走。

    张和原地凌乱了,不是她争取的,是别人选出来的。

    府城也有食品会,他废了老鼻子劲,才当上了其中一名小小的会员。

    远远瞄了一眼站在后面清理货物的众多掌柜,心里由天方夜谭,到怀疑。

    排排站等着刘青青部署的各家掌柜,远远看到他们看过去,隔空露出热情殷勤的笑。

    张和:“……”

    若他没记错,三个月前,她还在摆摊吧?

    背景也调查过,简单的农家女,能短短时间内,从没有固定摊位的小贩,拥有自己的酒楼,还能让一干老狐狸心甘情愿的推选为一个县的会长,得多大的能耐。

    他要再自大轻慢,不用在混了,老老实实回家当富贵闲人去。

    对于和自己一样聪明的人,他瞬间换了一张谦逊的脸,多了一分亲和:“大会规则,说起来繁复,不如先回去,喝着茶,慢慢再叙?”

    他在这里吃了半天灰,还被对比伤了心,回去先沐个浴,暖暖身。

    一行人下榻到张和五进的大宅子中,刘青青提出给他房租,张和嗤笑:“那点碎银子,留着给你自个买裙子穿吧!”他一个人住五进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做个人情。

    既然人家耍豪,刘青青配合的收起了荷包。

    刘青青跟随杨雪眉住在内院,郭守云和一干掌柜等住在外院。

    各自洗了尘换了衣裳后聚在花厅,张和又换了一身翠色织金锦长衫,戴着清透的玉簪,远远看着,犹如一个金镶玉玉如意立在那里。

    嗯,张和喜欢漂亮夺目的物件。

    等大家喝了茶吃了点心,张和坐直了身子,慢丝调理道:“府城的月饼大赛分海选赛,复赛和决赛。”

    按照正常的流程,各家食铺酒楼先参加海选赛,由府衙从百姓中随机抽取一百人作评委,对参赛的月饼,从色香味多个角度进行评价。只要过半人投了花签,那么就可以入复赛。

    复赛是在府城广场上,过了海选的店铺有一个展位,为期七天的展示期,百姓自由选购,由府衙统一开单,销售额最高的前三十家月饼,可以入决赛。

    决赛便是这三十家,

    各区县有一个名额,十个区县,合计四十个名额,一起争夺冠军:最美月饼奖。

    决赛和复赛差不多,由府衙统一搭建一模一样的展厅,每家一间,共四十间,销售额最高的,可以得最美味月饼奖。

    得了最美月饼奖的酒楼食铺,负责搭建中秋晚会的戏台,举办中秋节后的鹿鸣宴,所以,最美月饼奖,其实还叫鹿鸣奖。

    温一鸣岁数还小,疑惑不解:“照这么说,得了冠军的,应该有奖励才对,反而要出力出钱搭台子,办宴席?”

    张和眼里流露出向往:“搭台子和举办鹿鸣宴,官府有拨银子的。搭台子能趁机把自家酒楼的招牌弄到幕布上,参加鹿鸣宴的,是今科榜上有名的举子,和主考,府城里的大拿。那是官府对一家酒楼食铺的最高认可。”

    懂了,就是说得了冠军,能得到一次中秋晚会的申办权,还能得到官府的五星认证。

    刘青青嗯了一声:“展位和展厅有什么不同?”

    张和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展位只有半丈长宽,而展厅有二丈长宽!”

    刘青青立马get到他的点:“展位只能简单的推销月饼,全靠伙计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多让客人亲口品尝一下。

    展厅除了给客人品尝,是不是还可以弄些乱七八糟的活动,比如配个嫦娥在旁边跳舞之类的?”

    不愧是聪明人,望叶知秋,张和眼里闪过惊愕,而后咧嘴笑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往年展厅里一般是弄个诗词大会,字谜大会之类的。”

    “嫦娥这个主意,还没有人弄过!今年或可一试。”

    刘青青肚中空有无数的主意,只是,在府城,还差一个酒楼,现买一个?

    她说了这个想法,张和嗤笑:“府城里地段好环境优美的酒楼,哪个不是日进斗金,至少要一二万两现银,你们有那么多银子么?

    即便不缺银子,有酒楼要出手,全府城的人都盯着,各种达官贵人排资论辈,哪里轮得到你。地段不好的酒楼,只怕不合适举办鹿鸣宴。”

    “你们只管老实卖月饼,趁机赚一笔银子,至于冠军,不用肖想,按照往年的惯例,都是府城里的三大酒楼轮流坐庄。”

    他趁机夸了一波自己:“我的红酥手今年也冲出重围,入了决赛!”他满脸的自豪,就差把快夸夸我写在脑门上。

    带着一伙人白吃白住,该捧的场还是要捧一下的,刘青青巴掌拍在桌子上夸张道:“你真是最厉害的小郎君呢!”

    郭守云嘴角可见的下沉,刘青青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扭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最最厉害的小郎君!”

    多了一个最,比张和厉害,郭守云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张和:“……”

    其实你们可以躲着回屋又说。

    了解了大概的流程,刘青青和张和商量借用厨房和冰窖。

    明日就可以入住展厅,一会她去现场摸摸底,今夜赶工装修起来。玉兔月饼今晚可以先做出来。

    其他两款月饼都烤好后包在盒子里,玉兔饼她拉着原料来的。青华楼里做惯月饼的三个厨娘和十个伙计也一起跟来,在前院等着开工呢。

    张和诧异:“你坐船昏了头,是借烤炉吧?”

    刘青青再次解释:“我们家的月饼要放在冰窖冷藏。”

    张和想到曾经的水晶粽子,眼里冒出炙热的光:“是和粽子一样的么?”

    “差不多罢!”

    张和兴趣高涨,看刘青青活像一个移动的摇钱树:“你不是没有铺子么,要不我们合伙?”若有水晶月饼,今年也许可以,稍微肖想一下下冠军。

    刘青青挑眉:“怎么个合伙法?说来听听。”

    第78章 第78章弄个嫦娥卖月饼

    张和成竹在胸:“你手里的货,我给你一万两,如何?”刘青青手里有10万盒月饼,一盒月饼100文,他给的价格算是不错了。

    哪知道刘青青不为所动:“算了吧!我们各卖各的。”她此行不仅要卖月饼,还要卖其他货物呢,菌子酱,菊蓟罐头,青华酒等等。

    张和:“……”

    贪心的小娘子真的不好!

    两方第一次合作面谈以失败告终。

    府城的广场在府衙大门外,椭圆形的宽阔场地上,全铺满了青石板。此时搭建了四十个一模一样格局的木头房子,全是长宽各六米的正方形,但位置有区别。

    正对府衙大门那几间显然是中心最热闹的所在。

    常平县分到的展厅位于左边第一家,好处就是外面开阔,不好的地方就是,相比较中间位置来说,这里较为偏僻。

    同样在一张相片上,中间是c位的话,他们这里便是角落了,换句话说,是来当陪衬的。

    各家展厅遮着幕布,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都在紧张有序的装修。

    展厅是府衙临时搭建起来,木柱和木板墙,上面是青瓦,用完后还要拆掉。

    因过于简陋,有经验的商家已经提前将木板漆成雪白色,带过来直接拼装上去,档次一下子便提升起来。

    张和的展厅是第六家,也在做相似的装修。

    郭守云咬牙切齿:“阿青,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夜的时间,现在去弄木板漆,明日只怕油漆干不掉。

    刘青青无所谓的笑笑:“我们是卖月饼,又不是卖墙!”

    张和看到他们只是把展厅打扫了一遍,皱眉道:“你们这样不行,太粗糙,客人会嫌弃的!”

    复赛卖的月饼走量的话,决赛卖月饼走的是精品路线,针对的客人是有那么一点小钱。

    他有些痛心疾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月饼展厅给我,我来装修。”

    刘青青摇摇头,领着郭守云施施然走掉了。

    广场上,三十九家展厅灯火通明,熬夜赶工装修,边上那一家竟然黑灯瞎火的,没个动静。

    来视察的各家掌柜,抱着手聚在一起闲聊,其中又以一个身形稍胖的中年男子为中心。

    “啧,边上那家常平县的,往年都是倒数一,今年干脆不来了!”

    “来了的,是晓得自家又是倒数第一,干脆破罐子破摔,扫扫灰便摆摊!”

    “真当府城是他们乡下呢,摆个摊就能卖月饼!”

    “下面那些乡巴佬每年都倒数,还给他们一个展厅,白瞎了知府大人拉拔下面区县的心。”

    “周掌柜,你们遇仙楼今年准备了多少月饼?”

    被捧着的周掌柜矜持的笑了一下,犹自不满:“嗨,你们知道,我们楼里平时客人多,抽不出更多的人手烤月饼,才五十万盒。”

    众人:“……”

    我们也想要这样的烦恼。

    其他人纷纷咋舌,露出艳羡的目光,遇仙楼是去年的桂冠,得到府城上下的认可,卖这些月饼毫无压力,不像他们,只敢准备二十万盒,还不一定卖得完,剩下的估计得折价处理。

    眼角扫过边上那家展厅,大家又笑了,常平县每年倒数第一,折价的是最多的,常平县都不急,他们有什么好忧虑的。

    大家伙聚在一起扯了一会,你来我往刺探了一番对方的虚实,各回各家。

    次日正午,广场大门大开,客人蜂拥而至,按照往年的习惯,奔向最中间那家,遇仙楼里的伙计像名品店的柜姐一样,已经摆好热情又带点清高的微笑,准备开单,只是那些顾客,为何疑惑的左右张望了一番,转个弯往最边上去了?

    不仅是遇仙楼的伙计,摘星楼,福满楼,其他楼的伙计,都有相似的疑惑。

    同时,他们鼻端萦绕着一股时有时无的桂花香气。

    各家掌柜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顺着香味寻摸,竟然来到最边上,常平县的展厅前。

    这里人满为患,要垫着脚尖才能看到里边的样子。昨夜还是简陋的展厅,只一早上,完成了华丽的转身。

    三面的木板墙壁,已经被一副广袤的山水图遮盖,淡青远山、金黄稻田,潺潺溪流,炊烟袅袅的茅草屋,跳跃追蝶的黄狗,有序的布局在三面的墙壁上,好一副田园悠闲图。

    当然,依他们的眼光来看,这图不够细腻,不是名家所作,但有什么关系,这只是背景。

    角落里,一颗桂花树从地底下冒出来,碧绿的枝叶肆意伸展,几乎覆盖了房梁。

    上面朵朵金黄的桂花盛开,一股股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这些都还是小场面,桂花树横着的枝丫上横着一个球形的灯笼,里头亮堂堂的,恍如一轮明月站在树梢。

    下面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覆着面纱,但露出来的眼睛氤氲着雾气,抱着兔子在秋千上晃悠一下,衣带飘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仿若九天嫦娥走下凡间。

    用那清冷的眸子,不时睥睨一眼挤在柜前的众多顾客。

    周掌柜被看了一眼,感觉身子酥了一大半。

    众多掌柜呆愣了半响,回神后大骂直娘贼!

    常平县竟然把嫦娥弄来卖月饼。

    对比大家伙准备的对对子,猜灯谜,月下美人,确实更具风情,别样不说,吸睛第

    一名。

    众多掌柜对视一眼,折身便走,准备也弄一个嫦娥来吸引客人!

    周掌柜没走,光吸引顾客来没用,得让客人心甘情愿掏腰包。

    他挤进人群,发现柜台上方有三个树立放置的月饼,每个圆月大小,一个砖红色,一个白色,一个竟然是透明的,能看见里头淡黄的圆月,雪白的兔子和嫩绿的莲花,在冒着寒气的冰盘里,精致美丽,恍如水晶。

    我了个去,这真的是月饼么,这是琉璃吧?

    周掌柜安慰自己,肯定不好吃。

    不过让他失望了。

    有伙计覆着面纱捧着盘子,里头是切成小块的三种月饼,每一块上都插着牙签,眉眼弯弯端着,请每一位客人品尝,吃完后还贴心的收走牙签。

    为什么伙计也要带面纱。

    因为怕口水喷在试吃的月饼上哪!

    周掌柜每种口味尝了一块,这味道说实在的,竟比他们家的还要好吃上那么一丢丢。周掌柜脸色沉重,烦躁的喊伙计:“每样来一盒!”

    哪知道伙计笑盈盈道:“实在对不住大哥,我们也分不清每个盒子里的月饼是哪种口味,需要你自己挑,一盒只要88文,里头是三种口味的一种,而且还有其他惊喜哦!”

    五十多的周掌柜,被十七八的伙计喊大哥,瞬间脾气好了许多。

    其他惊喜?

    伙计热情彭拜道:“都是我们青华楼里的美味,运气好能选到青华纯酿!”

    青华纯酿单买一瓶要二两银子呢,现在只要88文,就有可能买月饼送纯酿!天大的馅饼呐,哥,赶紧开单选购,过会被别人抢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掌柜不缺钱,看着柜台上的号码,随意报了十个,伙计开单后报了银子,自有跑腿的从周掌柜手里接过银子,一溜烟去衙门总柜台那里算钱,伙计依旧热情问他,要现场开盒,还是回家,若回家,伙计可以帮忙送货。

    都是尊贵的客人,青华楼是不会让客人累到的。

    周掌柜瑶瑶头,让跟来的小厮,抱着盒子走了,三步并两步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他倒要看看,盒子里都有些啥?

    十个一模一样的木头薄盒,上面印着美人观月,从外观看不出什么差别。

    剪刀剪开绑着的彩线,揭开盒子,上层是一把木质的薄刀,手柄上还刻着青华楼字样,几把精致的木叉子。

    下层油纸包着一个圆圆的月饼,是松子洗沙荞饼。旁边一瓶竹罐子,打开一看,竟然是金黄的油菌子,尝一口,香浓脆滑,风味独特。

    他立马想到,这个菌子酱放在面条里,一定是另外一个味道。

    嗯,之前听说常平县出了一家吃菌子的酒楼,原来就着这家!

    菌子酱都如此美味,不晓得鲜活的菌子,是什么样的味道!

    打开第二盒,还是荞面饼,他迫不及待的拆开竹罐子,竟然是,几朵花?

    他寻了一个磁盘倒出来,六朵嫩绿色的莲花在淡黄色的汤汁中摇摆,舒展花瓣,他戚着眉头,夹起一朵咬了一口,入口淡淡的苦涩,接下来便是无尽的回甘!

    灌了一口茶以后,嗓子眼里还能感受到那种淡淡的甘甜。

    他心中升起了期待,不晓得下一盒子里是些什么?

    他一盒接一盒的拆开,直到伸手去拿,才发现已经全部拆完了,他竟然有意犹未尽之感。

    面前的茶几上,除了月饼,还摆满了其他东西:菌子酱两瓶,干菌子两份,菊蓟罐头,漂亮的瓷杯,仿若真兔子的小毛兔子,美人团扇,花瓣一样的瓷果盘,全是精致漂亮实用的小玩意。

    还收集了十张小纸条,每一张纸上有个字,暂时猜不出是干什么的。

    周掌柜揉了把脸,扭头吩咐小厮再去买十盒,不,二十盒!

    等小厮走后,他才悚然惊醒,他是为了品尝月饼,知己知彼打败对手,为什么买这么多?

    第79章 第79章ip的力量

    月饼决赛第三日晚间,知府衙门的值房里,卢知府喝着茶水慢悠悠晃过来:“今年遇仙楼,福满楼,摘星楼,哪一家能博得头筹?”

    外面赌坊里开了盘口赌冠军,各家赔率各不相同。

    他做人有底线,不会像其他贪官那样搂钱,但他也要养家,后宅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指着他,知道内部信息,拿自己家的银子悄摸摸赚一笔,不算违规。

    师爷将四十家开单数据摆放在他面前,还贴心的做了一个条形图。

    卢知府看到上面的三家,咦,三家酒楼差不多,这就难办了。

    他抬起头正要询问师爷,余光好似看见了什么,移开的目光又立马盯到账本上,精准的落到最下面一家,其他家的销售额是一条毛毛虫的话,这一家的销售额便是一条蛇,长长的趴在那里,一骑绝尘,几乎是去年冠军遇仙楼的两倍。

    竟然这么高?莫不是算错了?

    难不成今年常平县砸钱请托?

    对上他的疑惑,师爷魏三奇摇摇头,“这是他们家这三日的销售额,没有请托!”

    “这便奇怪了,难道他们家的月饼做了能翻出花来?”

    可不就是翻出花来了!

    他从抽屉里捧出三盒月饼:“诺,师兄,你先吃吃看再说!”

    卢知府打开盒子,被惊艳了一下,尝了几口后不解:“嗯,比其他家的上了心,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月饼吃了这么多年,就是那几个味道,青华楼的月饼确实新颖味美,但也不应当夸张到,将去年的冠军压在地上摩擦。

    魏三奇肉疼的摸了摸自己憋了的荷包,又捧出一个盒子,里头全是些小纸条,每一张纸条正面有一个字,背面是青华楼的嫦娥奔月图。

    卢雪樵随意捡起魏三奇拼好的一句话:“阖家欢乐!”

    “白头偕老”

    “月有阴晴圆,人有悲欢离合”

    “啊,你这不对啊,这里少了一个字!”

    魏三奇眼里一抹无奈,有些磨牙:“可不是么,这里倒底是个什么字?”

    他这心像有五百只猫在跳,被挠得痒痒的,为此,不停的买买买,拆拆拆,每次拆开一盒,收获了月饼,石榴,核桃,菌子干,黑墨,砚台,金鲤鱼,五花八门,没有拆不出来的,只有他想不到的。

    每次拆盒子都是一种期待,一种小惊喜。

    每次还能得一个字,再按照背面的图拼上去,已经集齐阖家团圆,心想事成,花开富贵,花好月圆,比翼双飞,金榜题名,寿比南山。

    只是月有阴晴圆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拼出来。

    他也自己填过词,试了好多字,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据伙计说,最后一日凭纸条对奖,四字成语能得一份祝福小礼品,对仗诗句得一份小惊喜,若能把一首词给凑出来,得一份大惊喜,保证街上买不到,大家没吃过。

    卢雪樵眼底精光一闪,其他家是卖月饼,青华楼是卖心机,难怪销售额一骑绝尘。

    他嗯了一声:“销售额的事不要透漏出去,我们去押注常

    平县。”

    魏三奇惊到:“师兄,是不是太早了?时限才过去一半呢!”

    他又翻出每一日的销售额统计表,夸夸其谈:“青华楼只是占了新奇的点子,第一日大获全胜,其他家有样学样,也开始寻来美人扮嫦娥,弄盲盒,因青华楼占了先机,仍旧远超其他家。

    但府城三十家,特别是三大酒楼,在府城根深叶茂,经营多年,不是青华楼这样的外来户可以比肩的!

    诺,第二日,第三日的差距,已经慢慢变小。”

    卢雪樵看了他满盒子的纸条,眼角讥诮:“是么?那你告诉我,你买了几盒青华楼的月饼?买了几盒遇仙楼的?”

    魏三奇老脸一红,扒拉着手指头,半天支支吾吾不吭声。

    不算不知道,他几乎买了将近一百盒,而遇仙楼的月饼,他一盒也没买。

    他还是觉得遇仙楼赢面大:“而且听说,青华楼总共只有十万盒月饼,拆开卖,有三十万盒,遇仙楼准备了五十万盒月饼,青华楼可能先卖完,后面没货,也是白搭。”

    青华楼一盒月饼88文,里头有个大的,还有其他玩意。

    遇仙楼和去年差不多,一盒里有两个大月饼,卖价100文,假若两家都能全部卖完的话,遇仙楼的营业额是5万两银子,青华楼才能得2.6万两左右。

    卢雪樵嗯了一声,这倒是个问题,青华楼规模还是太小。

    不过他们能想到的问题,刘青青早就发现了。

    跟随上来的众多掌柜哭诉卖不掉货物,她简单看了一下,各家掌柜带上来的,都是精品,像纸皮核桃,红里透白的石榴,精致漂亮的瓷器等,她干脆全部吃下,把十万盒月饼,拆开成三十万盒子,将这些货物,加上自己的菌子,纯酿,菊蓟混在一起,做成盲盒销售。

    效果是相当的理想。

    几个掌柜把货卖给她,没事干打算提前回家过节,才发现,码头没有人愿意把船租借给他们,连忙报告刘青青。

    不仅如此,郭守云去采购木炭,卖木炭的店家也不愿意继续卖给他们。

    问就是卖完了,被郭守云闯到库房,对着一屋子的黑炭,掌柜的最后才支支吾吾道是得了上头的吩咐,实在没有办法。

    帮忙打听的张和回来,先灌了一大杯茶水,神色复杂:“三大酒楼发话,哪家供货商再给青华楼供货做月饼,以后便不要他们家的东西!”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同病相怜,又有点幸灾乐祸,还有点羡慕嫉妒。

    红酥手开业时,因为做的点心味美价廉,被府城的这些商家一起抵制过一次,当时他没办法,只好低头调价,找上京的阿爷求助,阿爷教训了他一顿,从中周旋一番,他日子才好过了些。

    因为刘青青不愿意与他合伙,他心里还有一股子气,看着刘青青陷入困境,他暗道活该,也有些担忧。

    刘青青比他还小一岁,竟然能让三大楼酒楼联合抵制,间接证明了她的能耐和潜力,让他既羡慕又钦佩。

    他很期待,她怎么样度过这个难关。

    刘青青没搭理他变幻莫测的脸,笑盈盈道:“你要合伙么?”

    “其实我们带来的货物卖得差不多了,只剩点尾巴,我原本打算卖完了,收工回家过节,只是这些人,太下作!”

    “大家凭本事卖月饼,因为青华楼是下面区县的,便这样欺负人,太过分了!”

    “号称三大酒楼,却没有一点领头大哥的气质!”

    “我打算再卖一点,拼一拼今年的冠军!”

    “你手里还有二十万盒月饼吧?都给我怎么样?”

    小姑娘温吞吞的,用最普通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

    张和怀疑自己幻听了:“你确定么?”

    他不甘不愿的承认:“我家的月饼,没你家的新奇、好吃!”

    刘青青笑道,没关系,我们卖的不是月饼,而是文化!

    张和总共准备了25万盒月饼,红酥手是做点心起家的,做的月饼比起青华楼不如,与其他家比较,味道大差不离。

    去年卖掉了24万盒,今年展期已经过去了一半,才卖掉5万盒,他有点看不清。

    合格的商人,要懂得取舍,他立马拍板,剩下的月饼,全部按成本价上浮一成给刘青青,作为添头,红酥手里的一切原材料,随刘青青取用。

    而且,他也想看看,刘青青还有什么招数?

    刘青青拿到月饼后,所有人加班加点,用青华的盒子包装月饼,顺便在盒子里塞了,刘青青做的彩色小卡片。

    第一日青华楼弄来了嫦娥卖月饼,第二日第三日,大家有样学样,都弄了个嫦娥或站或坐,杵在展厅里。

    第四日,大家展厅里还是嫦娥,突然发现,青华楼换成了吴刚。

    魁梧的汉子口才伶俐,扛着斧头,重重往桂花树上一砍,吓得众人鸦雀无声。

    他敞着胸口,便激情彭拜声情并茂开始了表演,讲起了边关一百零八好汉的故事。

    啧,什么,有个叫林冲的好汉,来去无踪,会一门名叫凌波微步的步伐,千里单骑,深入金人草原,挑了金人的将帐,斩杀敌人将帅。

    还有个叫鲁智深的壮士,一人拔了腰粗的杨柳树,一拳把金人的战马打趴下。

    虽然大家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和金国的较量中,赵国处于下风,每几年,赵国都要和亲一位公主,陪嫁大笔的金珠丝绸,换取两国的安宁。

    一日之间,边关一百零八好汉的故事,击中了人们最隐秘的爱国心,以秋风卷落叶的速度,蔓延到全府城。

    青华楼的月饼盒里,还有一百零八好汉的肖像卡片,还有敌国将领卡片,卡片可以对战。

    集齐所有卡片,便可获得青华楼神秘大奖一份。

    三大酒楼的掌柜坐在一起,摘星楼的吴掌柜垂头丧气的叹道:“这青华楼主意层出不穷、有备而来,我们换嫦娥,临时加盲盒,已经大大的增加了成本,疲于奔命,我们现在去哪,找一百零九个好汉的故事来胜过对方啊!”

    不行了不行了,那故事他悄摸摸去听了一耳朵,听得热血沸腾,着实爽快。

    他极其喜欢里头公主的侍卫武二郎,和公主相爱相杀,却爱而不得,几乎将他一颗老菜梆子心虐得死过去活过来。

    是的,刘青青把水浒里的一百零八个好汉,改成了边疆抗金一百零八好汉,武二郎是和亲公主的侍卫,默默守护在公主身边。

    南平府偏安一隅,北方的战事时不时传回,每一次战败,百姓们都要为和亲公主凑嫁妆,表面是嫁妆,其实是战败国赔的钱。

    百姓对金人恨之入股,刘青青借助玩卡牌,将金人按在地上摩擦,让百姓们出了一口郁气。

    遇仙楼为三楼之首,周掌柜深谙其中的门道,现在大家痴迷一百零八好汉,集齐卡牌玩金国杀,他们算是输了个彻底。

    沉吟了半响,叹息道:“要不提前折价?”把客人吸引过来。

    第80章 第80章价格之争

    第六日,张和面色沉重,急匆匆奔进花厅:“刘青青,不好了!”

    “三大酒楼开始降价促销,原来一百文的月饼,打八五折,只要85文就能买到一盒!”

    他一脸的忧愁:“我们是不是降价到84文?”

    其实,他手里的月饼已经全部给了刘青青,准确来说,这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青华楼的月饼,被三大酒楼制裁,同样的憋屈让他感受同身,不自觉的把刘青青当做自己人。

    刘青青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我们原价售卖!”

    她接过郭守云晾凉的八宝粥,惬意的含了一口,热热的,又不烫嘴,刚好合适。

    张和家的厨子还不错,八宝粥熬得香糯甜蜜,入口即化,大枣香甜,花生绵软,点缀在里头,锦上添花,她让厨师将菊蓟切碎加了一点在里头,多了一股回甘,美味极了。

    还有鲜肉小笼包,又鲜又

    烫,蘸一点醋,香得能把舌头吞掉。

    吃完了半小碗,又啃完两只郭守云夹的小笼包,她发现张和还杵在一边,瞪着她不吭声,刘青青笑笑:“阿云,给他一碗!”

    张和急得拍桌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三大酒楼降价,其他家必然跟着降价,我们要不跟着,月饼卖不完怎么办?”

    小姑娘嫌弃的撇撇嘴:“降价会给人一种产品掉价的心理暗示,所以我们不降价!”末世的时候,商城里的装备从来不降价,最多买一送一。

    买一件护甲,送一双护腕。买一双多功能鞋,送一双袜子。

    同样的说法,买一送一给人的感觉是,商家回馈客户,但降价给人的感觉是,商品卖不出去,所以折价销售,其中差别大了去。

    “放心吧,我们不会卖不完的!”

    刘青青老神在在,喝了口茶漱了嘴,示意郭守云慢慢吃,还有心思游玩:“我们去城外,你要一起去么?”

    张和气得肝疼,甩袖离开:“等卖不完月饼,你就哭去吧!”若刘青青找他退货,他是绝对不理会的。

    他要去展厅那里不错眼的盯着。

    到了展厅,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咦,是他看错了么,边上的展厅里仍旧人满为患,三大酒楼的展厅里客人多了些,但也没有多多少。

    他疑惑不解的拉住一个怀里堆满青华楼月饼盒子,脚步匆匆的书生:“大哥,你怎么不去遇仙楼,听说那里的月饼打折了呢!”

    书生赶着回家拆卡片,被他堵住后很是不满,打量张和穿着不俗,不敢骂人。亮了亮手中的彩色卡纸,耐心解释:“遇仙楼月饼打八五折,青华楼更是大手笔,买一份月饼,送100文代金券,可以到城外的青华园中消费。”

    据伙计说,里头吃喝玩乐俱全,能体验真人版的金国杀,像武松一样打老虎。

    鹿鸣宴后等那些举人老爷游玩后,才对外开放。

    啧啧,举人老爷也去那里玩儿呢,老百姓们不得蜂拥而至,去沾沾举人老爷的喜气啊。而且,真的好想体验一下打老虎的感觉。

    不,不用打,摸一下就行。

    “城外的青华园?”

    张和凌乱了,城外哪来的青华园,他怎么不知道。

    刘青青也太大胆了,现在就放大话,青华园举办鹿鸣宴,万一到时候不行呢?

    张和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家找到了马夫,打听到刘青青的行踪,追了去。

    刘青青一开始准备在府衙广场附近买一座酒楼,可惜,那里是南平府的中心地带,没有要脱手的酒楼,而且据牙行的掌柜说,即便有要出售的酒楼,那是会下金蛋的母鸡,马上就会被府城的豪门瓜分,刘家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只怕护不住。

    刘青青一想也是,可是他们以后来府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每次都打秋风么,她着实不甘心。

    牙行掌柜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恰好城东做花匠起家的富户郑家,举家搬迁上京,欲出售城外的庄子,出城门一里路便到,房屋蔬菜瓜果各色鲜花齐全,不如去看看?”

    刘青青似笑非笑:“这么好的庄子,怎么就轮到我了呢?”

    牙行掌柜也不尴尬,笑道:“那庄子好是好,郑家要价高出市场价三成,所以一直没卖掉。”

    这样,刘青青一行人来到庄子上,当刘青青看见庄子东面,被南安江支流穿流而过,形成了一个内陆浅水湖,立马动心掏钱。

    这个庄子占地一千亩左右,府城外的良田一亩价10两银,市价在一万两,郑家少了一万三千两不卖。

    刘青青掏钱干脆不墨迹,郑家夫人也大方:“庄子里的瓜果花花草草都送给你。”她要长途跋涉,赶着去上京和家人团聚,她那个丈夫,离了她半个月就要生事,只怕她晚去一个月,后院就要多出十多个庶子庶女。

    那些花花草草的,带不走太多。

    两方愉快迅速的过了户。

    刘青青计划在这里开一个游乐园,分成好几块,金国杀:将金国杀纸牌游戏,弄成真人实战赛。

    亲子动物园,弄点老虎兔子猴子来养着。

    消费券已经请人画了出来,盖了青华楼的印章,每一盒月饼送一张。

    也就是说,她送的青华园消费券,一石多鸟,既让买月饼的客人觉得占到了大便宜,又间接为游乐园提前做了一波宣传。

    那日粗略的看见大片花田,树林,胡泊便动了心,今日请了工匠过来勘测,把地图画出来,她好做规划。

    在工匠勘测地图的时候,她闲着没事,记起郑家夫人提起花花草草,一脸的不舍,领着郭守云往庄子的中心地带探去,当看到那一片,顶着白色小花的绿色植株时,刘青青惊得蹦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这些开花的植株,全是辣椒!

    她心心念念的辣椒,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是一大片,目测最少十亩!

    刘青青扑在辣椒苗上,捧着一颗顶着白花的小辣椒笑得,口水不争气的流下来。

    一直听说大户人家喜欢把红彤彤的朝天椒作观赏花卉,原来是真的。

    她第一次感谢一个男人的寻花问柳,因为他,郑夫人急不可耐离开,这片还没成熟的辣椒地便宜了她。

    当张和寻到她,质问她大放厥词的时候,刘青青都能以笑相对:“我没说鹿鸣宴在这里举办哪,我只说举人老爷会来这里游玩,等放榜后,能请到解元最好,请不到,请一个在榜的举人过来游玩一次,我哪里说谎了!”

    还能这样?

    张和脸色涨红,你你你了半天,什么都没你出来。

    刘青青指着一旁的辣椒地,试探张和:“你知道这是啥么?”

    张和撇撇嘴:“这不是海椒么,现在就开花,不值钱的。要过上两个月开花,过年的时候结出果子,红彤彤的挂在枝头像灯笼一样才卖得上价。”

    “诺,这几颗已经接果子了,看着是长的啊,不行不行,这些都是下等货,你这是被坑了哇。”

    “我家花房里就有一盆,是球形的,恰好过年的时候变红,碧绿的叶子里躲着正红色的灯笼,那才美呢!”

    他想了想,大方道:“你喜欢么,要不,送给你?”

    刘青青越发笑得嘴巴裂到耳后根:“不用,你自个留着吧!”

    欧耶,还没人吃辣椒,那她是不是,又能借机悄摸摸大赚一笔?

    张和看见她笑成个傻子,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土包子,一盆海椒就乐成这样!”

    晚间,图纸勘测好,刘青青合理布局,规划了动物亲子园,水果采摘园,金国杀对战园,水上乐园,刺激挑战园,悯农种植园,鲜花园,烧烤园,还有休息区的餐厅和住宿客房。

    啧,初步预算,全部置办下来,三万两听个响声啊,去哪里弄钱来,是个大问题。

    晚间,统计账本,不出刘青青所料,青华楼今日的月饼,又销售大半,只剩五千多盒躺在仓库里。

    对比青华楼里的喜气洋洋,遇仙楼的周掌柜如履寒冰,被少东家喷了一脸的口水:“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还没结束呢,降什么价?没得丢了遇仙楼的脸面。”

    “明日把价格调回去!”

    周掌柜惊呆了,顾不得擦一擦满脸的口水,这调下的价格,还能再调回去?焦虑的劝阻:“少爷,不可!”

    十八岁的薛文豪睥睨着他,不耐烦冷笑:“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按我说的做!我薛家不在乎那点银子,在乎的是脸面,你把价格调上去,我自有办法!”

    周管家心里好奇少东家有什么招数,又不敢再问,哎了一声退下来。

    老了老了,交给他们年轻人吧。

    八月十四,最后一日,张和意外发现,三大酒楼又把价格调回去了,正奇怪三大酒楼的骚操作,不晓得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却惊奇的发现,遇仙楼的生意竟然变好了,客人络绎不绝,满载而归。

    张和猫着身子观察了半天,遇仙楼并没有像刘青青这样送消费券或其他东西,

    竟然能吸引大批的客人,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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