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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还钱

    容槐之前是做主播的。

    颜值主播, 情感主播,在平台积累了大约百万粉丝。

    后来解约后,除了开店外,自媒体的工作也没有停。他重新注册了短视频的号, 经营了两三年, 现在账号比做主播时的粉丝量还要高。

    想成立自设品牌也是在这期间产生的想法。

    容槐本身就是服装设计专业, 一开始是在账号上发点自己给小猫设计的礼服裙子, 后来在粉丝们的建议下, 那些衣服又穿在了他身上, 涨粉量就更多了。粉丝们也提出想要买同款, 容槐这才有了想法。

    但真的实施起来却很麻烦。

    选布料,找工厂,再加上店里的工作忙, 账号还有固定周更, 磨磨蹭蹭的,过去一年多了, 这才将样品做出来。

    和他约定好的模特, 也从一开始的没有男朋友到已经和男朋友同居,男朋友还不准他帮忙拍摄, 说衣服太暴露了。

    容槐:“?”

    他是没觉得哪里暴露, 但是, 唉,他又打不过那体育生, 那能怎么办, 只好重新找个模特了。

    没找到合适的,容槐对于模特的要求很高,来来回回看了很多人都不合适, 都在想着实在不行,就自己干算了。

    可容老板实在太忙,还是尽量能找人就找人。

    正苦恼着呢,陶稚闯入他的视线中。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容槐做的设计不全都是女装,也有偏中性和男性的风格,陶稚长得好,身量纤细,骨肉均亭,男装女装都精彩,这种全能人才,能一步到位的选手,容槐没理由放过。

    不仅仅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是真的很合适

    “怎么样?”容槐诱惑他:“你放心吧,拍摄周期不会很长,不会耽误你学业的,而且会有摄影师指导。”

    “对报酬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们可以聊聊,我很乐意为你解决麻烦。”

    啊。

    陶稚微怔,随即惊讶地张了张嘴:“容槐哥,你怎么知道……”

    “听别人说的啊。”既然陶稚问了,容槐也不藏着掖着,毫不保留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傅铮最近在找赚钱的路子,很多人都知道,我就猜是不是你遇到麻烦了。”

    “傅铮肯定是为了你,他说他要不依靠家里,赚二十万。”

    “我跟你们也算是朋友,顺手帮忙而已,小事。”

    这、这样吗?

    陶稚愣了愣。

    他最近没怎么打听傅铮的消息,反而还庆幸不用面对他了,结果傅铮竟然……

    有点感动,又觉得有点愧疚。

    他不能让傅铮这样做,这是他自己的事。

    “陶稚?”

    容槐喊他,陶稚这才回神。

    容槐接着说:“试试吧?你要不要先看看合同?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陶稚想了想。

    二十万,正好就是他欠傅司珩的总金额。

    而且还不用傅铮为他付出。

    陶稚觉得自己不能再欠他们兄弟俩了。

    因为他真的不想当夹心饼干。

    夹在他们兄弟两个中间,看着他们争锋相对,对陶稚来说真的是件很难以招架的事情,跟同时拽着两根狗绳子似的,顾左不顾右,被拽着强行往前跑,慌里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会收获别人的注目礼。

    很奇怪。

    而现在,他只要答应了容槐,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陶稚真的很心动。

    价格方面也没得说。

    其实傅司珩开给他的一顿饭一千块的价格很不合理,这让陶稚有种在占便宜的感觉。

    他觉得不太好。

    傅司珩已经帮了他很多,这样他会良心不安的。

    容槐这个价格合理多了,陶稚差点就要答应了。

    却硬生生被自己的理智给拉住。

    “容槐哥,我真的不合适。”陶稚回过神后,对容槐说:“我很心动,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平时要上课,周六有家教。可能抽不出太多的时间配合拍摄。”

    “而且。”陶稚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儿:“预付款20万,就算按照折中的价格,2000元一套,也有一百套吧……这工作强度太大了,您还是去找专业的模特吧,我真的不行。”

    陶稚找兼职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影响自己的学业。

    “啊?没有的。”听到他的话,容槐连忙解释:“这次上新只有三套,在这个月拍完就行了,后面的90多套还没有影呢,不着急的。你要是担心这点,我们可以在合同上注明,你放心,肯定是尽量配合你的时间。”

    “……配合我的时间?”好小众的词,陶稚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没影还……愿意先预付20万。

    陶稚被惊到了,下意识地开口:“容槐哥,您不怕我跑路啊?”

    容槐:“?”

    陶稚:“……”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陶稚表情尴尬。

    “不是,我是说,您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陶稚在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好几年,且和S市富二代圈子有着密切关系的奸商担心。

    他的语气很真诚:“20万不是一笔小钱。”

    “嗯,我知道,但你不用担心。”陶稚的话听得容槐想笑,但又觉得暖心:“你真是个实诚孩子。”

    实诚,老实,乖巧。

    “我相信你,我这个人看人很准。”容槐说。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看人很准,还有容槐本身的性格,就很混邪。

    不帮理不帮亲,纯爱看乐子。

    兄弟相争是从卫煜那儿听来的,傅铮要赚20万是其他富二代聊天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

    再结合他们之前干的事情,容槐多多少少能将事情全貌拼凑出来。

    他火上浇油也是顺手的事情,给他们加点进度罢了。

    他又不差这二十万。

    更不怕陶稚拿钱跑路。

    “好了,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怎么样,要好好考虑一下吗?”容槐问道。

    陶稚又思考了很久。

    本来就很心动了,现在容槐将他的顾虑一点点的打消,陶稚更加心动。

    没有人会喜欢欠债的感觉。

    而且还不仅仅是债。

    这个债里面……还夹杂了点儿其他的东西。

    比如,感情。

    陶稚招架不住。

    但和容槐签合同就不一样了,正儿八经的雇主关系,比傅司珩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要好得多。

    而且他真的是直男。

    直男和直男交往,真的很奇怪……

    陶稚抿了抿唇,再抬眼的时候,眸光都亮了。

    “容槐哥,谢谢你。”陶稚先是跟他道谢。

    “嗯嗯嗯。”容槐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差不多成了:“想好了?要签吗?”

    “暂时还不行呢,我能把合同拿回学校请人看看吗?”虽然很心动,也很感谢容槐给他这个机会,但陶稚不是个傻白甜。

    一码归一码,他虽然单纯,却并不蠢。

    “当然可以啊。”容槐不介意,还夸奖他,欣慰道:“对的,就是要有这样的警惕心。”

    “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看见陶稚眼神有些尴尬,容槐笑了笑:“那我们加个好友,我把电子版的合同发给你,你找律师看看,没什么问题我们再签,有问题或者想修改什么的话,我们再商议。”

    “好的。”陶稚点头,再次表达感谢:“容槐哥,真的很感谢你。”-

    从容槐店里离开之后,陶稚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赶紧先去了一趟学校社团。

    社团是陶稚刚步入大学时加入的。

    陶稚没有什么才艺,其他的社团不适合他,他进的是志愿者协会,社团活动大部分是自愿参与学校公益活动,比如迎新,公益集市,和小动物保护协会共同完成的学校流浪猫狗的管理,以及社区服务等。

    陶稚虽然平时忙,但社团有活动从来不推托,能上就上,因此人缘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社长最喜欢。

    之前和小动物协会一起救助下水道里面的小猫咪时,谁都不愿意去,就陶稚最快响应,对她来说,陶稚是优秀的积极分子,勤劳勇敢的学弟。

    学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当然义不容辞了。

    社长正好就是法学院的。

    她帮陶稚看完合同后,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也就预付20万看上去有点奇怪,本以为是个坑,可实际补充条例却写的很清楚,没有任何不利于陶稚的因素。

    陶稚简单地向她解释了其中的关系,社长建议,如果对方急切,并且非他不可的话,可以稍微提提价格。

    但陶稚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趁火打劫,这个价格很好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陶稚和社长聊完后,回到宿舍给容槐发信息:【容槐哥,合同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

    容槐:【ok】

    容槐秒回:【明天上午有时间吗?我十点到店里,你可以这个时间来找我。】

    容槐:【哦,对了,我记得你明天上午是不是有家教的兼职。】

    容槐记得陶稚说过。

    陶稚:【对。】

    周六上午的家教兼职是傅司珩给他找的,就在他小区里面。

    上完家教课,中午直接去他家。

    第二份兼职是给傅司珩做饭,一直要到周日下午才回学校。

    陶稚:【周六没有时间,只能周日下午去签合同了。】

    容槐:【嗯??家教要做那么久吗?不应该吧。】

    容槐觉得很奇怪:【就算排了两天家教,也得回学校休息吧?】

    呃。

    陶稚挠了挠脸颊。

    他本来没想将事情真相告诉容槐的,可他在容老板面前实在不够看,三言两语就全招了。

    陶稚:【其实是因为我周六要去傅司珩家。】

    陶稚:【给他做饭,第二天下午才回去。】

    容槐:【哦,要过夜啊。】

    陶稚:【嗯……】

    容槐:【也就是说你明天就要去找他了。】

    容槐:【好机会啊。】

    不然错过再等一周。

    陶稚:【啊?】

    什么好机会?陶稚没听懂。

    容槐:【我们签电子合同吧,签了之后,明天银行上班我就把钱转给你,中午之前绝对到账。】

    陶稚:【啊?】

    怎么这么着急?

    陶稚有点儿懵:【会不会太快了。】

    容槐:【不会】

    陶稚:“……”

    晚上签好电子合同,第二天家教课上完,陶稚拿出手机,看见了银行卡到账的信息,同时,容槐给他发了张流水单。

    速度真的很快。

    陶稚打字感谢:【收到了,谢谢你,容槐哥。】

    容槐回了个笑脸的表情:【小事,方便的话,你课表发我一份吧,我们来约下拍摄时间。】

    陶稚:【好的。】

    陶稚从相册里找到课表给容槐发了过去,周三的下午他只有一节课,容槐问他这天行不行。

    这次上新的主款是新中式的改良汉服,要拍外景。

    拍摄的过程中,顺便打听他们的进度。

    容老板非常八卦。

    陶稚回复说可以,接着和学生以及学生的家长告别后,来到了同一小区,傅司珩的家。

    傅司珩已经等他很久了。

    陶稚知道傅司珩家的密码,开门进去的时候,傅司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话。

    他今天的穿搭很居家休闲。

    白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处,纽扣松垮地系着,鼻梁上戴着平光眼镜。

    听见开门的声音,傅司珩放下笔记本,很自然地起身走到门口:“来了。”

    完全就是一副温馨平静的家庭氛围,甚至,在这一刻,傅司珩还产生了,他在等待忙碌妻子回家的感觉。

    “傅哥。”

    ‘妻子’见到他也很开心。

    陶稚热情地跟傅司珩打招呼。

    他今天心情很好,打招呼时露出的笑容灿烂,颊侧的梨涡凹陷,特别可爱。

    傅司珩看见他的笑容,心脏像是被层层柔软的羽毛包裹。他喉结轻微滚动,盯着陶稚看了好几秒,从梨涡,到鼻子,再到弯成月亮的眼睛和额前柔软的发丝。

    陶稚站在那里,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吸引他。

    好可爱,想亲。

    又找不到借口亲。

    自从拆穿陶稚后,傅司珩莫名有种压抑烦躁的感觉,像是得不到满足似的,产生了躁郁感,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还经常借用陶稚用过的浴袍和浴巾。

    很不爽。

    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至少现在,陶稚还是他的人。

    傅司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正准备开口,陶稚先他一步:“对了傅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陶稚换好鞋子后,仰着脸看向傅司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我有二十万了,我今天就可以还你钱。”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都是直男,还是不要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比较好。”陶稚说:“所以钱我先还给你,之前我们说好的……”

    陶稚抿了下唇,仰着脸,眸光是亮的:“只要我把钱还给你,我们就可以解除情侣关系了。”

    “?”

    傅司珩刚刚还在庆幸至少人还是他的。

    现在听见陶稚的话,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

    这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突然给了他一个惊天噩耗。

    “上次谢谢您帮我。”陶稚还是很感激他的:“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会牢记您的恩情的!”

    但是不能谈恋爱。

    “直男是不能跟直男谈恋爱的。”陶稚表情非常认真。

    傅司珩:“……”

    第62章 表白(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陶稚话说完后, 整个屋子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空气凝固,万籁俱寂。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来。

    傅司珩静静地看着陶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陶稚则是等了他半分钟, 见他不说话, 疑惑地侧脸去看傅司珩的表情。

    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对劲。

    还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陶稚眼神不解, 喊了一声傅哥。

    清润迷茫的嗓音, 让傅司珩回过神来。

    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陶稚的脸上。

    哥哥到底是哥哥, 同样的场景,傅铮当场破音,一句“什么”喊得惊起树枝上的鸟儿乱飞, 按住陶稚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重复问了好几遍, 差点没把陶稚给吓死。

    傅司珩却依旧能稳住情绪。

    他没有回应陶稚刚刚的话,而是对他说:“先进来。”

    “好的。”陶稚没有拒绝。

    虽然今天主要是来还钱的, 但他不会还完钱就走, 他还准备待会儿给傅司珩做顿饭再走呢,算是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吧。

    之后就彻底了结和傅司珩的恩怨啦!

    陶稚很开心, 换上拖鞋后, 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他对傅司珩的家很熟悉, 在经过沙发时,脚步却忽然顿了顿, 随即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又赶忙加快脚步,离那个特殊的地方稍微远了点儿。

    陶稚在沙发的最右侧停下。

    坐下后先放下自己的书包,再侧头去看傅司珩。

    傅司珩跟上来了, 这次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直盯着陶稚看。

    陶稚今天穿得简单,灰色的卫衣,背着书包,坐姿端正。

    他本身脸就显小,身量纤细,现在这样,看上去要比傅司珩小上一轮不止。

    坐下后,他微侧头望过去,脖颈线条白皙优美,看向傅司珩的目光疑惑。

    “聊聊。”傅司珩压下心里翻涌不安的情绪,淡淡开口:“你哪来这么多钱?”

    “呃。”

    这一开口就是陶稚不想回答的问题,他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含糊道:“就,打工嘛。”

    “打什么工,能一个星期赚二十万。”傅司珩继续追问。

    陶稚:“……”

    陶稚,在含糊应对这件事上,几乎是0胜绩。

    他对强势的人真的招架不来,傅司珩多问几句,他什么都招了。

    蔫蔫的,小声的。

    “我找了一份模特的兼职。”陶稚告诉他:“ 合同我已经签了,老板给我付了预付款,所以我现在有钱还给你了。”

    “要不我先把钱转你吧——”

    “合同给我看看。”傅司珩打断他。

    好吧。

    陶稚没想到还钱也这么困难,他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找到电子合同后,递给了傅司珩。

    傅司珩看得很认真,仔细。

    不仅是在确定是否真的如陶稚所说的那样,还有在认真帮他审查合同中有没有什么对他不利的因素。

    陶稚不是法律专业,人又单纯,社会太过险恶,万一遇到坏人——

    没有。

    通篇看下来,合同正常,合法正规,没有任何坑人的条款。

    傅司珩逐字逐句,比他公司上百万千万的合同看得还要认真,所以,他也很自然地看见了其中包含着的工作内容。

    拍摄女装照片以及视频,配合自媒体的短视频拍摄宣传。

    目光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傅司珩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抬眼。

    “你知道拍摄的内容是什么吗?”傅司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

    “知道啊。”陶稚点头,虽然有点小害羞,但语气是坦荡的:“女装嘛。”

    他对女装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刚开始或许有别扭害羞的情绪,尤其穿上短裙还有露肩的那种衣服时,觉得很奇怪。

    但穿的次数多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慢慢退去。

    都是为了赚钱。

    当初接近傅司珩是这样,现在答应容槐,也是这样。

    反正他妆前妆后差距很大,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

    “也不只有女装的。”陶稚还是小声辩解了一句:“还有偏中性的服装,以及男装。”

    只是女装占比较大而已。

    傅司珩:“……”

    傅司珩感觉自己的胸口堵了一股郁气。

    顺不了,很堵,很沉闷,烦躁,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似的。

    他有一种只属于他的宝贝,马上要被所有人看到觊觎的感觉了。

    而陶稚也马上不再只属于他。

    他连分手都说出来了。

    说得那么自然开心,一点留恋都没有。

    傅司珩表面上还能装,实际上早已经破防了。

    直男,分手,三千,二十万,女装,这些都是让他破防的点。

    傅司珩捏着陶稚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为什么。”他抬眼看向陶稚,那股沉闷的感觉更甚:“我没有催过你还钱。”

    “我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陶稚说。

    傅司珩:“哪里不好?”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势态度。

    陶稚想了想:“你和傅铮……”

    “傅铮纠缠你了是吗?”刚开口,被傅司珩打断。

    傅司珩皱眉。

    傅铮这几天确实不安分,好几次都偷摸着想去找陶稚,但次次都被拦下。

    为此,他将傅铮的保镖增加到了四个。

    应该不可能。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摆手。

    他顿了顿:“就是上次的事情嘛……”

    上次那狗血抓马,兄弟争锋相对,三人混乱的场面,陶稚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所以他才要尽快处理和傅司珩的关系。

    夹在一对兄弟之间,这太奇怪了。

    “哦。”傅司珩明白了。

    继续给傅铮增加保镖的想法消失,他纠正陶稚:“不是三人,是两人。”

    傅铮从始至终就没有上过桌。

    “……好吧。”陶稚也不和他争,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人关系也很奇怪啊。”

    “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

    “直男跟直男谈恋爱……这不太对吧?”

    陶稚的记性很好,别人跟他说过的话,他基本上都能原封不动地记在脑子里。

    可能当时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但等冷静之后复盘,陶稚能一条一条地给他反驳回去。

    “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虽然我穿女装接近您很不道德,我也承认我很坏,做错了事,但我不能一错再错,在明知道您只是喜欢我扮女人的情况,我掰弯您,这更加不道德。当然,您继续把我当女装,沉溺于这种假象中以及假装的情侣关系中,也很不应该,您应该清醒一点。”

    “漂亮的女生有很多,您会能找到理想型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陶稚抿了抿唇。

    心里莫名涌起了些失落的感觉,可很快又被“我是一个直男”的想法压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更加疏离:“您很好,长得很英俊,和年轻人有代沟其实并不影响的,我和您就相处得很愉快。”

    “对了,您之前不是说,您对于未来另一半的伴侣,是有年龄要求吗?”

    陶稚想起了这件事,顿时豁然开朗:“不超过三岁属于同龄人,您跟同龄人肯定没有代沟。”

    陶稚还鼓励他:“您一定可以找到理想伴侣的!”

    “……”

    理想伴侣能不能找到另说了。

    他现在被小男友插得浑身是刀倒是真的。

    这么久远的事情,他甚至还记得。

    回旋镖在此刻完全具象化了。

    全都是报应。

    “假的。”都到这种地步了,傅司珩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

    再骗下去越描越黑。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否认陶稚刚刚的长篇大论:“我不是直男。”

    “啊?”

    陶稚愣住,傻眼了:“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傅司珩明明很喜欢女装的他,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嗯,不是。”傅司珩重复了一遍,告诉他:“骗你的,早就喜欢上你了。”

    “也早就知道你是小男生。”

    陶稚:“?”

    什么意思?

    陶稚又懵了。

    越听越懵,表情茫然。

    傅司珩捏了捏眉心。

    他这辈子几乎没有在自己策划的事情上栽过跟头,陶稚算是唯一一个了。

    这种失控的,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可陶稚想分手这件事是认真的。

    傅司珩现在稍微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着急。

    连想办法都忘了。

    他沉默了几秒。

    说都说了,只能继续往下说。

    傅司珩告诉他:“在会所那天就看出来了。”

    陶稚:“?”

    啊???

    他刚刚还想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女生看了,所以强行掰弯了自己。

    结果傅司珩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他震惊。

    早就知道了。

    会所那天。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那、那……他在傅司珩面前,还有跟傅司珩……傅司珩岂不是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却装不知道,看着自己慌乱地找借口圆谎。

    陶稚的手指蜷了蜷,脑海里闪过几幅画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您、您好过分啊……”陶稚喃喃道。

    “对不起。”傅司珩道歉。

    陶稚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生气什么的。

    对于傅司珩的隐瞒行为,陶稚算不上生气。

    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双方都有欺骗的行为,傅司珩原谅过他的欺骗,礼尚往来,他也会原谅傅司珩的隐瞒。

    陶稚对于这件事,更多的是羞耻。

    还有,他觉得,傅司珩有一点点的坏。

    很恶趣味。

    尤其他的记性特别好,能顺势想起来很多细节,那几个画面闪回的过程中,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重新回响在脑海,陶稚尴尬得脚趾头都蜷了蜷。

    有两次是最过分的,是傅司珩故意用掌心拢出一个小包,对他说,这样的大小还勉强差不多。

    还有上个星期,在沙发上,明明他都夹紧了腿,说好不愿意让傅司珩碰到前面,结果傅司珩一边在他耳边喘,一边问他,不行吗?真的不行吗?如果我求求你呢?

    说着还要往前摸,手掌故意去碰触他的大腿内侧。

    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陶稚快要被他的动作吓死了,只能再次主动。

    ……

    原来这一切都是傅司珩傅司珩故意的啊。

    包括那些什么结婚,要他生孩子什么的,也都是故意说他来吓他的。

    真的好坏啊。

    除了羞耻之外,陶稚大概还有些惊讶,难以置信,不太能理解。

    因为傅司珩给他的印象并不是这样的。

    在他眼里,傅司珩是个很成熟,靠谱的男人来着。

    原来真实的他,竟然是个这么坏的坏人。

    陶稚看向他的眼神,从茫然到疑惑,半晌,好碍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

    傅司珩:“因为我居心不良。”

    一开始是想看傅铮和陶稚想干什么,后来发现装不知道很有意思。

    陶稚主动勾引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更是会做出很多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主动将自己送上来,满足他很多恶劣的想法。

    傅司珩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尝到了其中的甜头。

    他像是上瘾似的,舍不得抽离出来,沉浸在陶稚这笨拙的勾引之中,又有能亲手教导他的乐趣。

    很上瘾。

    实际上,如果不是察觉到陶稚没有真正把他当男朋友,还有个傅铮在虎视眈眈,他压根不会这么早拆穿他,还会更加享受这个时刻。

    越久越好。

    傅司珩不是个好人,他知道。

    但沉溺归沉溺,傅司珩却从来没有过玩弄陶稚的想法。

    他喜欢陶稚的心是真的。

    但他确实自负。

    自以为掌控全局,一切都该如他计划那样进行。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陶稚。

    现在全乱套了。

    “陶稚。”再不说出来怕是真的晚了。

    傅司珩说:“我喜欢你。”

    陶稚这个人单纯,没什么心眼,也不会跟人开玩笑,他说要分手,就真的是认真思考过后做出的决定。

    但傅司珩不可能答应的。

    “我不是直男,之前骗了你,但喜欢你是真的。”

    陶稚:“啊……”

    骤然听到表白,陶稚很意外。

    意外过头,又很为难。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可是傅哥,你不是直男,我是啊。”

    陶稚看着他,挠了挠脑袋。

    虽然懵,但思路清晰,不为所动:“我真的很感谢您先前帮我,但是。”

    说话时,他的眼神非常真诚,不是推脱,也不是拒绝,而是真心的。

    那样认为。

    “直男不能跟直男谈恋爱。”

    “但直男同样是不能跟gay谈恋爱的。”

    “我只能拒绝你了。”

    傅司珩:“……”

    二次伤害,油盐不进,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直男。

    直男不能跟直男谈恋爱,也不能跟gay谈恋爱。

    6。

    傅司珩从来没有和傅铮感同身受过。

    这是第一次。

    第63章 重追

    傅家兄弟俩都来卫煜的酒吧借酒消愁了。

    且看上去都像是失恋了似的。

    卫煜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这两个星期十分诡异。

    先是傅铮来到他店里, 一个人坐在吧台,喝得烂醉如泥,一杯接一杯,臭着张脸, 谁来搭讪都把人骂走, 还跟人发生口角, 引起事故。

    卫煜原本是不想管他的, 但这情况, 他再不管, 是真怕傅铮给他酒吧给掀了。没办法, 他只好坐在旁边试图开导傅铮,问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傅铮喝得已经神志不清了, 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 他怎么能是直男呢?

    他哪点像直男了?

    卫哥,你说他那点是直男了?

    卫煜当时:“?”

    一头雾水, 压根不知道傅铮在说什么, 卫煜琢磨了好一会儿没琢磨明白,等回过神的时候, 发现傅铮已经醉死过去了。

    没办法, 看在那点儿微薄的亲戚关系上, 卫煜让酒吧的服务员送他去楼上休息。

    这之后,傅铮没再来过, 卫煜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他是不是被谁伤着了。

    年轻人,有这样的烦恼很正常。

    卫煜照常管理着他的酒吧事业。

    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不, 应该还没有一个星期,就三四天吧。同样的酒吧,同样的吧台,甚至同样的位置,傅司珩也是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卫煜:“???”

    兄弟,我看不懂你们了。

    卫煜心情非常复杂,但好在傅司珩比傅铮要体面得多。

    他不闹腾,不胡言乱语,只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完全就是在借酒消愁。

    这下可就真把卫煜的好奇心给钓上来了。

    他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觉得让兄弟两个同时借酒消愁的人,大概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到没边,不说傅司珩,傅铮那边,不是他亲手把他同学送到傅司珩身边的吗?

    怎么还喝上闷酒了呢?

    而且傅司珩不跟那个小男生处得挺好的?

    怎么也喝上了?

    卫煜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犹豫了一会儿后,磨磨蹭蹭地来到傅司珩的身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什么,今天这么有空啊?”

    “独自喝闷酒多无聊啊,聊会呗。对了,你跟傅铮的那个同学,最近怎么样?都没有听你提过了。”

    傅司珩:“。”

    开口就踩雷,傅司珩懒得理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将手边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卫煜:“???”

    傅司珩这边刚放下杯子,酒保立刻就将调好的酒再次递到他面前。

    “行了行了,别再给他喝了,都喝多少了。”卫煜打发走酒保:“大中午地就喝,我真是服了,今天不上班?”

    傅司珩没说话。

    “傅铮前几天也来过我店里了。”

    傅司珩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是不搭理他。

    卫煜:“……”

    “算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卫煜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刚解锁。

    他终于听到了傅司珩的声音。

    冷冷的:“傅铮在你店里弄坏的东西,找他去要。”

    卫煜:“?”

    “呵。”卫煜被这话逗笑了:“他现在哪里有钱啊,谁不知道傅二少最近穷疯了,到处找能赚钱的方法呢。你俩就讹我吧。不是。”

    察觉到话题偏了,卫煜连忙拉回来:“扯远了,我是想给你看个照片,早上就想问你了来着。”

    傅司珩:“没兴趣。”

    “有兴趣。”卫煜纠正他:“是你女朋友,不是。”

    刚说出口,又连忙改口:“是你男朋友。”

    傅司珩:“?”

    傅司珩终于抬头,给了卫煜一个眼神:“什么照片?”

    卫煜:“……”

    服了,跟他妈关键词似的。他刚刚说那么多话,傅司珩半点反应不给,一提到男朋友,立马就变了副嘴脸。

    就是说,就算以前没有谈过,现在好不容易谈着了,也不必宝贝成这样吧?

    卫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将手机递给他。

    傅司珩接了过来,垂眼,目光触及到卫煜的照片中的人时,他的视线骤然凝住。

    是陶稚的照片。

    不,准确地说,是陶稚的女装照片。

    傍晚的森林,夕阳的余晖穿过树梢,琥珀色的微光洒落在陶稚的身后。

    陶稚穿的是一件浅绿色抹胸短裙。

    束腰设计,白色系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往上,胸口处大概垫了什么东西,微微显出弧度。

    白皙的胸口处,锁骨线条精致优美,树叶配饰点缀其中,叶尖折射出的微光,落在雪白的圆润肩头处。

    陶稚站在这片森林里,眸光清澈柔软,发尾处绑着的丝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仙女,小鹿。

    甚至只是花絮的照片,就已经这么漂亮可爱了。

    ……

    但他真的去做模特了。

    傅司珩盯着这些照片,手指逐渐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目光微侧,看见了发这组照片的人是谁。

    卫煜的备注是容槐。

    傅司珩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人应该就是给陶稚二十万的那个。

    傅司珩顺手点进了他的朋友圈,翻了翻,找到了他本人的自拍照。

    没威胁的类型。

    傅司珩将手机丢回给了卫煜,问道:“这人谁。”

    “我朋友啊。”卫煜说:“一家造型店的老板,最近想开网店,前段时间天天嚎着要模特,找我要推荐。我给他找了几个都不满意,愁得很,没想到这一转眼就敲定了人选,还是你的那个谁。”

    卫煜也不知道该用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来称呼傅司珩的那个谁。

    “这人胆子挺大的。”傅司珩淡声道。

    “啊?什么?”卫煜没听懂他的意思。不过手机回到他手上时,他顺便往评论区看了眼。

    中午那会儿,他刚看到这组照片的时候,评论就挺多的,现在更多了。

    评论的人还都是熟人,共同好友,这幅嘴脸,啧啧。

    卫煜手指滑动,看得直乐,还讲给傅司珩听:“底下有人问容槐他是不是单身,好想追,你猜容槐说的什么?笑死我了。”

    “卧槽,好多人都在问啊。”

    “你完了老傅,危机感是不是上来了?”

    “……”傅司珩没应。

    他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了,仰头将酒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玻璃杯重重地碰在了吧台上。

    上周六,陶稚一口咬死自己就是直男,不管他说什么,陶稚的态度始终都是直男是不能跟gay谈恋爱的。

    什么都不听,非要还钱。

    傅司珩不让,他就自顾自地按照将钱转回到他之前的卡里,之后又说要离开,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

    敢情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以前不是很不喜欢穿女装吗?总是找借口逃避,能少拍一套就拍一套,还说自己不喜欢穿短裙,觉得很奇怪,膝盖以上的裙子走路都觉得别扭。

    现在不别扭了。

    现在竟然连这样的照片都能拍。

    又露胸又露腿的。

    傅司珩那天愿意放他走,除了陶稚说自己有事要忙外,还因为他当时确实是没招了,不管他跟陶稚说什么,陶稚都油盐不进,一根筋咬死了自己是直男,傅司珩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原本是想暂时冷静冷静也好。

    彼此都冷静一下。

    除了陶稚很倔外,还有个原因是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太理智。

    他太在乎陶稚了,很容易就被他牵着走,根本无法保持冷静,更多的是慌乱,还有,对事情无法重归于自己掌控的不适感。

    傅司珩习惯身处高位,把控全局,但他当时是真的拿陶稚一点办法都没有,陶稚比他想象中的坚定多了,以前的好忽悠简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稚那天很警惕。

    这种情况下,他压根说服不了陶稚。

    傅司珩当时想的是,等过几天再去找他,三五天就行,再跟他好好谈论下有关于直男的事情。

    结果……

    今天是二天。

    老婆受欢迎,不可能会是老婆的错。

    只能是那群不要脸的臭男人的错。

    评论傅司珩也看到了,完全不需要卫煜给他读。

    傅司珩现在很醋。

    他喝的压根就不是酒,里面冒出来的全是酸味。

    是醋。

    还有危机感。

    没错,是危机感。

    傅司珩想通了,他不用冷静,不用说服陶稚,他只需要重追就行了。

    滑跪道歉一条龙,然后重追。

    拿出真心来重追。

    “你干嘛。”卫煜被他刚刚酒杯弄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我这吧台定制的,很贵,砸坏了要赔啊。对了,我忘记问你傅铮的事情了——”

    “没什么,我走了。”

    不用冷静了。

    再冷静下去怕是手慢无。

    傅司珩起身,留下满头疑惑的卫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陶稚现在正在找猫。

    周一下午四点,陶稚刚下课。

    找不到日结的兼职,也不想去图书馆,正巧看到社团里面说起流浪猫的事情,于是难得空闲的时间,闲不住的他顺便帮帮其他社团的忙。

    小动物保护协会那边想要做一份学校的流浪猫档案放在官网,其中需要拍摄小猫咪的单猫照。

    目前进度完全99%,缺少的1%是一只名叫贝贝的大胖橘。

    胖橘以前性格很好,非常亲近学校里面的学生和老师,谁都能来撸它抱它,可是有一天下午,原本在校园草坪里躺着晒太阳的它,身边来了个学生。

    大胖橘对这个学生很熟悉,从善如流地蹭过去想讨点吃的。原本是一幅人猫友好交流的场景,结果零食吃完后,大胖橘突然被怪叫着抱走,带去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绝育了。

    再次回到学校时,它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这之后,它就不再信任人类。

    别说再和人类亲亲蹭蹭了,现在连它的影子都见不到。

    只要见到人,就会立刻躲起来,连猫条罐头都骗不到它。

    以至于现在都没有人拍到过它的照片,小动物保护协会会长在重金征集此猫的照片,悬赏金额已经到达了四杯奶茶的辛苦费!

    陶稚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去找找,没想到还真挺走运的,在学校人工湖附近的长椅底下看见了他。

    陶稚蹲在地上,刚拿出手机想要拍照——

    “陶稚。”身后响起声音,陶稚愣了愣。

    就这一秒的时间,没有按下镜头,大胖橘察觉到有人,立马警惕地跑掉了。

    “……”

    四杯奶茶泡汤,陶稚回头。

    傅司珩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弯着腰,倾覆下来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傅哥?”陶稚见到他很意外。

    怎么突然来他学校了……

    “蹲在这里干什么。”傅司珩朝他伸手。

    陶稚目光微抬,视线在他掌心停留了几秒后,想了想,最终还是抓住傅司珩的手掌起身了。

    然后立马松开。

    很快。

    “在干什么。”傅司珩表情不变。

    “我在拍猫。”陶稚回答:“刚刚已经跑掉掉了。”

    说完,他顿了两秒:“傅哥,您怎么过来了?”

    隔了不到两天,再看见傅司珩,陶稚还是很不自在。

    他的眼神还有些飘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傅司珩看出来了,但他没问,只是告诉陶稚:“来找你的。”

    “嗯?”陶稚的目光顿住,又悄悄地挪回去:“找我干嘛……”

    傅司珩:“不干嘛,就是想来看你。”

    “……?”那傅司珩这么说,陶稚就更加疑惑了。

    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他已经拒绝了傅司珩,傅司珩不是都同意吗?

    陶稚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茫然:“为什么要来看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直男,跟你是不可能的……”

    “直男是不能跟gay……”

    “陶稚。”虽然来之前就有做好准备,但再次听到,傅司珩还是被气笑了。

    气得他想咬陶稚一口。

    还想吃他的脸颊肉。

    很馋。

    尤其想到那么多人都在馋他。

    仅仅只是看了几张照片而已。

    如果真和本人有过接触,那只会被迷到连路都走不动。

    爱上陶稚,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他不就是这样。

    陶稚这个小笨蛋,毫无察觉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环境中。

    “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傅司珩问。?!

    啊?!

    陶稚张了张嘴,表情先是诧异,随即眼神闪躲,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怎么、怎么被发现了?

    第64章 道歉

    偷偷报复傅司珩这件事, 绝对是陶稚不到19岁的人生里,干过的唯一一件,主动的坏事。

    因为他真的有点生气了,也觉得傅司珩很过分。

    即便他很清楚, 他同样干过欺骗的事情, 傅司珩没有跟他计较, 还原谅他了。礼尚往来, 他也不应该跟傅司珩计较才对。

    可是……

    就算知道……

    陶稚在理智上也有说服自己。

    可一抬头, 看到傅司珩的脸, 他的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回想自己被欺负时的画面, 一帧一帧的,无比清晰。

    他好几次都是因为害怕暴露,主动拉着男人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后面。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多了, 陶稚数都数不完, 一回想起来,就羞耻得手脚一起蜷, 差点没当场抠个复式大顶层出来。

    尴尬得要命。

    而且他还想到, 他当时那么害怕担心,傅司珩的情绪却跟他截然相反, 还乐在其中。

    陶稚觉得傅司珩就是在故意欺负他。

    很讨厌。

    他一定觉得很好玩。

    都没有想过自己当时有多么恐惧, 怕发现, 怕被揍。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还有,傅司珩还特别喜欢调侃他是清纯女大学生。

    明明知道他是个男生, 还总是喊他清纯女大学生, 逼得他胡乱说话,说什么是处,不可以这样那样……啊啊啊啊啊。

    这一桩桩的罪责数下来, 向来好脾气的陶稚都绷不住了。

    其实他刚开始没有报复之类的想法。

    是他发现,每次他提到直男的时候,傅司珩平时沉着冷静的表情,都会有一瞬间的变化。

    是那种很复杂的表情变化。

    像是凝滞,无奈,破防,慌张组合在一起。

    陶稚察觉到了,所以后面……他就不停地在重复着这个词。

    后来从傅司珩家里离开,他回到宿舍,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后,趴在书桌上自己反省。

    他好像不该这么坏。

    可是傅司珩也很坏啊,傅司珩在故意欺负人。

    但他也骗了傅司珩呀。

    算了,就当扯平了吧。

    说都说了,以后不要这样好了。

    不会有人发现的。

    陶稚当时是这样决定,结果再次见到他,还是忍不住。

    明明已经不生气了,可见到傅司珩,直男两个字就跟有了记忆似的,很自然地便脱口而出。

    像是在耍小脾气和埋怨。

    陶稚这辈子,主观上干的坏事,大概就只有这件了,故意反复提及自己是个直男。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坏。

    他没有说谎,只是说的频率有点高,伤害到了某些老男人而已。

    这是他自己的小秘密。

    可是现在,却被当事人发现了。

    陶稚听见傅司珩的话,先是震惊,随即睫毛快速颤动了好几下,视线飘忽着躲闪,嘴硬道:“没有啊,傅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还有点儿害怕。

    傅司珩看着他,原本想说他不是傅铮那样的蠢货,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顺便还想问问他,怎么小萌兔还学坏了。

    这些话都在嘴边了,可他看着陶稚忐忑不安的表情,想了想,又全部咽了回去。

    “那就是还在生气了。”傅司珩说。

    “没有啊。”陶稚还是不承认,依旧装嘴硬:“傅哥,我没有报复,我也没有在生气。”

    傅司珩:“生气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又不会跟你计较。”

    “……”真的不会计较吗?

    陶稚不太相信,因为傅司珩这个人很坏,陶稚前天才真正地认识了他,知道了他恶劣的样子,他觉得傅司珩今天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不相信?”傅司珩又看出来了,问道:“为什么?”

    “因为您总是欺负我。”这次陶稚没有再嘴硬,而是安静了一会儿,抬起脸,小声地告诉傅司珩。

    总是。

    好严重的罪名啊。

    但是仔细想想,陶稚的控诉又没有错。

    确实有些欺负过头了。

    傅司珩反省过。

    陶稚离开的当天,还有他从酒吧回家后,洗澡去除酒味的时候。

    “那你也可以欺负回来。”傅司珩:“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反抗。”

    “或者,你也可以在我欺负你之前,反过来先欺负我。”

    “你可以试试。”

    “……?”

    什么啊,好绕,听不懂,也不会做。

    陶稚本性还是个善良乖巧有礼貌讲文明的大学生。

    他才不会像傅司珩那样,故意做些让人为难羞耻的事情。

    陶稚又不说话了,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司珩盯着看了他一会儿,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拍猫干什么?”

    “做流浪猫档案。”陶稚如实告诉他,撇了撇嘴:“还差一只大橘猫的照片,很难得看到它的,我刚刚凑巧碰到了,正准备拍照,就被你吓走了。”

    “这样啊。”傅司珩很意外。

    看来对他的怨气是真的不小。

    陶稚平时总是一副乖巧,善解人意的样子,看上去很听话,没有什么脾气,偶尔把他逼急了,最多就是自己生会儿闷气,没多久就好了。

    傅司珩也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他的可爱听话,跟以前见过的年纪小的小孩都不有一样,可他现在这样不依不饶又不坦诚的样子,傅司珩发现自己也很喜欢。

    去揣测他的心意,去哄他,同样觉得很有意思。

    很喜欢。

    而且是越看越喜欢。

    虽然陶稚表现出来的样子没什么不对劲,但实际上好像已经气成了河豚,两边脸颊都鼓鼓的,特别的可爱。

    傅司珩觉得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陶稚的存在而注入了活力与生机。

    让他重新回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很坏,性格恶劣。

    压根不是现在冷酷威严的样子。

    傅司珩眉眼间变得柔和了些,提议道:“那我陪你去找?”

    “嗯?”这话很让陶稚意外。

    他先是看了傅司珩一眼。

    傅司珩西装革履,面容冷峻,气质沉稳,看上去体面又矜贵。

    呃,和他一起找猫?

    陶稚委婉地告诉他:“流浪猫经常待的地方是那种花坛,草坪还有椅子底下。”

    “嗯。”傅司珩看上去并不介意:“走吧。”

    陶稚:“……”

    好吧。

    陶稚带着傅司珩去找猫了。

    大橘猫虽然警惕难找,但它是有固定居所的。经常去的地方,就是人比较少的绿化带,校园特定猫窝点,以及自行车停放区这种容易躲藏的地方。

    陶稚今天运气也是真的好,竟然还真让他二次找到了大胖橘。它当时正蹲在自行车下面舔爪子,不仔细点都看不见它。

    但当陶稚拿出手机准备再次拍照的时候,大胖橘警惕抬头,见到有人,立马毫不犹豫地跑掉。

    后来他们又找了几个地方。

    傅司珩还替他钻了花坛,结果没有再看到它的身影。

    “算了,不用找了。”陶稚今天也就是一时兴起,现在找了快一个小时,有点儿累了。

    他侧头看向傅司珩,傅司珩刚从花坛里出来,看上去很贵的西装,袖口和衣摆处沾染了些灰尘和树叶。

    陶稚有点不好意思了。

    “真不找了?”傅司珩问他。

    “嗯……不找了。”陶稚说:“报酬其实就是四杯奶茶。”

    “行。”傅司珩拂了拂衣袖。

    现在时间不早了,下午五点左右,正是吃饭的时候,傅司珩刚想问陶稚,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外面吃饭,陶稚先他一步开口,像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傅司珩嗯了一声,等他。

    陶稚安静了半分钟。

    “对不起啊,之前……偷偷报复你。”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小了很多,有点儿愧疚的意思。

    “哦。”傅司珩语气平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无所谓,只要你高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欺负过你,你想报复回来,没关系。”

    陶稚抿了抿唇。

    傅司珩是有说过。

    但陶稚的道德感很强,不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对他做无礼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相信傅司珩会这么好心,肯定憋着其他坏。

    ……

    这是之前的想法。

    现在有一点相信了。

    “好的。”陶稚先是应了声,随后问傅司珩:“那您之前介绍给我的家教我还可以去吗?”

    这份兼职对陶稚来说是真的很好。轻松,费用高,学生也听话懂事。半天的时间,陶稚只需要帮他梳理复习一遍上周的内容就好。

    虽然跟傅司珩闹翻了(自认为),但陶稚舍不得这份兼职。

    从傅司珩家里出来时,他就有认真担心过,家教会不会不让他做了。

    毕竟是傅司珩介绍的。

    傅司珩:“?”

    “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傅司珩又被气笑了:“在你心里我这么小气? ”

    “没有没有。”傅司珩很大方,陶稚知道的。

    他连忙摆手,小声为自己辩解:“是我乱想的。”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有乱想。

    傅司珩看到他这幅不好意思的模样,还真有点想咬他的脸。

    “既然这样的话,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可以给我道个歉。”傅司珩的目光好灼热,陶稚有点招架不来,转移了话题。

    刚刚说可以对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陶稚打算现在试试。

    傅司珩看向他。

    陶稚莫名地有种紧张的感觉。

    “因为您真的很过分。”陶稚攥紧了手指,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您认出了我的真实性别,您可以拆穿我,但是装作不知道,看我为了保守秘密做出很多难堪羞耻的事情,您还乐在其中……这样的行为。”

    顿了顿,陶稚重复:“真的很过分。”

    “对不起。”傅司珩认真地跟他道歉:“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再也不会故意欺负你了。”

    陶稚:“真的?”

    傅司珩:“真的。”

    陶稚相信他了。

    “傅哥,我也应该道歉,不该报复你。”有礼貌且道德感强的大学生也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怎么这么招人疼。

    乖成什么样了。

    傅司珩看着他,心脏柔软一片——

    “但是。”陶稚忽然话锋一转:“我是直男这件事没有骗你。”

    傅司珩:“?”

    怎么又开始了。

    傅司珩的表情再次僵住。

    刚才和谐友好的氛围仿佛不存在似的。

    但这次陶稚说的不是什么报复的话,而且真的这样认为。

    甚至为了区别之前的报复行为,他还特意强调:“这次不是报复哦,是在认真告诉你的。”

    “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陶稚甚至以为自己是安慰:“所以这是真的。”

    傅司珩:“……”

    行。

    三次伤害。

    深吸了一口气,傅司珩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好。”

    无所谓。

    直的又怎样,掰弯就行了。

    再说了,陶稚这直不直的,还真得打个问号。

    哼哼唧唧地说自己不行的时候,可没有一点直男样,哪里没被他舔过。

    而且他大概没有发现,有好几次,陶稚都戳在他小腹上了。

    啧。

    又回味上了。

    “明白了,小直男,意思是我还要追很久才能追到你。”傅司珩压下自己脑海里的肮脏心思:“我知道了,没问题,在此之前,我先带你去吃饭。嗯?”

    话说完,陶稚却没动,反而用一种琢磨的眼神看他,这让傅司珩有点奇怪:“怎么了?”

    陶稚想了想:“您叫我小直男。”

    傅司珩:“?”

    他没明白。

    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就跟以前叫我清纯女大学生差不多,是故意调侃的意思……行为很恶劣。”陶稚得出结论。

    傅司珩:“……”

    这……性格如此,傅司珩还真不好改。

    他沉默了几秒,纯不要脸:“那不然你叫我gay,你也恶劣地调侃我。”

    陶稚:“?”

    这、什么啊……

    陶稚傻眼,呆呆地看着他。

    第65章 聚会

    傅司珩给陶稚道歉, 陶稚原谅他了。

    但傅司珩说要追他的事情,陶稚没回应他。

    不说话,只埋头吃饭,当听不见, 被问急了, 就说自己是直男, 再伤害傅司珩一次。

    他觉得傅司珩不太礼貌。

    问一个直男能不能追他, 这太奇怪了, 陶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很难回答。

    后来傅司珩就不问了。

    但之后, 陶稚却经常在学校里看见他。

    经常,几乎每天,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两天。

    那两天还是周末, 陶稚因为有事在忙, 傅司珩找不到他,所以才没有见到。

    傅司珩可真有空啊, 找他也不干什么正经事, 就单纯地看他,陪他上课, 去图书馆学习, 陪着他做作业, 或者去散步之类的,干一些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至少对傅司珩来说没有意义。

    傅司珩却不这样觉得。

    他自己挺享受的。

    以前和陶稚的发展太快了, 现在静下心来重新追求, 弥补他大学没有谈过恋爱的遗憾,又是另外一种体验。

    感觉自己都因此变得年轻许多。

    因此傅司珩跑得很勤。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陶稚上课, 他都觉得很意思。

    ……

    陶稚觉得很奇怪。

    因为傅铮以前说过他很忙,经常出差,兄弟两人一学期都见不了几次,傅司珩来揍他还得专门抽空,在去见客户的路上,车子拐个弯开到学校来揍。

    没想到这忽然就不忙了,变得空闲,不仅有时间过来,每次还都能精准地发现他在哪里,连问都不需要问,有时候陶稚一转头就看见了傅司珩,他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装了监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原因还是陶稚生活简单。

    不再和傅铮混在一起后,陶稚每天除了上课,固定的时间去图书馆外,也就偶尔会去参加社团活动,在校园里散散步,喂喂流浪猫之类的了。

    他很好找。

    加上现在不打零工,就更好找了。

    傅司珩不让他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陶稚刚开始很不愿意。

    虽然家里现在不欠债了,但他还得赚生活费呀,还有妹妹那边,妹妹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陶稚在出,家里,妈妈的身体也不好,多赚钱点总没错的。

    陶稚还是想做兼职,傅司珩干脆又给他找了个在小区里代遛狗的工作。

    周六一整天,早上去做家教,中午来他这儿吃饭,傍晚去遛狗,八点傅司珩把他送回学校。

    很合理的安排,周日和平时休息,劳逸结合。

    不过这只是在傅司珩看来。

    实际上周日,陶稚去给容槐当模特了。

    好在首次上新只有三套服装,陶稚两个星期做完全部的拍摄工作,还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视频宣传点赞量200万+。容槐问陶稚要不要自己开个账号,做做自媒体之类的。但陶稚对此一窍不通,拒绝了,容槐也就没有再提。

    模特的工作完成之后,生活忽然开始变得悠闲下来。

    不用再整天忙碌打工,和围着别人打转,照顾其他人。不缺钱不用为生活费发愁之后,他终于有机会能好好享受大学的生活了。

    陶稚参加了戏剧社。

    虽然对此一窍不通,但帮忙打打杂还挺有意思。

    还参加了志愿社的献爱心活动,以及,社团聚餐。

    这是陶稚第一次参加集体外出娱乐活动。

    学校周边新开了一家KTV,社团组织聚餐之后,提议续场,于是一伙人又转战了KTV。

    “新面孔啊。”

    KTV里,其他人都在喝酒唱歌玩游戏,陶稚不太擅长,坐在旁边看,喝着汽水和社长说话,身旁忽然来个男生。

    “嗯?你说小陶吗?”社长转头,看见来人后耸了下肩:“不算新面孔。小陶去年就在了,一直很积极参加社团活动,怎么会是新面孔呢?是你没见过吧。”

    “哈哈,点我呢。”男生也不尴尬,笑了笑。

    社长摊了摊手,又转身附到陶稚耳边说:“这就是我跟你吐槽的那个人。”

    啊?

    他啊?

    陶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人是大三学长,听说大一的时候就加入社团了,但基本不怎么参加社团的活动,当时加入也只是为了追社团里的学姐。

    后来学姐毕业,他没有退社,不参加活动,倒是聚会,场场不落,从不缺席。

    和陶稚完完全全相反的类型。

    陶稚去年因为要给傅铮做小跟班,时时刻刻地候在大少爷身边,所以从来不参加聚会,只参加社团活动,两人完美地错开。

    上周在福利院做义工时,社长跟他聊过这人,陶稚有点印象。

    “学长您好。”陶稚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对方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陶稚的礼貌文明被他曲解成了恭敬懂事,因此心情愉悦,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挺上道的这新人。

    一坐下,看见陶稚手里拿的是气泡水,顿时挑了挑眉:“你怎么喝的是气泡水啊?”

    “啊?”陶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杯子。

    气泡水怎么了?

    他今天晚上都在喝气泡水啊。

    陶稚酒量太差了,担心自己喝多了不清醒给别人造成麻烦,所以今天晚上滴酒没沾。吃饭的时候也有人问过,要不要喝点啤酒之类的,陶稚拒绝了,对方也就没说什么。

    现在……

    手上的气泡水不由分说地被夺走,换成罐装啤酒,陶稚表情茫然:“学长……”

    “你干嘛。”社长皱了下眉:“人喝不了酒,你闲得没事灌他干什么。”

    “哪能说是灌呢?”男生不服:“就一瓶啤酒而已,谁喝啤酒会醉啊?”

    “应该没有人会喝啤酒都醉吧?”

    社长:“?”

    社长想了想。

    那要这么说也没错——

    “不好意思啊,我喝啤酒真的会醉。”陶稚说出真相,有点儿不好意思:“学长,我喝气泡水就好。”

    “别开玩笑了。”男生不信。

    刚刚还夸这新人上道呢,一转眼就不给学长面子了。

    他有点不满,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手将啤酒的拉环拉开了,展示着学长的威严:“出来玩玩喝点酒大家都开心,不要故意扫兴。”

    “学长,我没有故意扫兴。”陶稚为难。

    他是真的酒量不好,目前喝过没醉的酒,就只有在卫煜会所的时候,喝过的那杯果酒了。除此之外什么啤酒红酒,他都上头过。

    尤其红酒——

    陶稚压下自己升起的思绪,还是摆手拒绝:“抱歉。”

    “不给学长面子啊?”男生的嗓音沉了沉。

    “行了,不愿意就不愿意,谁规定的一定要喝酒啊。”社长翻了个白眼,伸手夺过男生手里的罐装啤酒。

    男生还以为她要喝,刚想说一句豪爽,社长又将啤酒塞回到他左手:“那我还是你学姐呢,我叫你喝完这罐,你喝不喝啊。”

    “你叫我喝,我肯定喝啊。”男生还真仰头一口闷了。

    “wow。”旁边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起哄:“什么情况,突然喝这么猛。”

    “学弟,该你了。”男生放下易拉罐,对着陶稚抬了抬下巴。

    呃。

    陶稚张了张嘴。

    他不想喝啊,他是真的会醉,到时候醉了要是胡言乱语的话,很丢脸。

    陶稚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学长,我……”

    刚开口,包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几名男服务员推开门进来,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陶稚也跟着望过去。

    “嗬,谁啊,点这么多酒,还都是洋的。”

    “好大手笔,咱这社团经费这么足吗?”

    “啊?!”社长听到这话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着急得要命。

    不足的啊!

    社团经费才没有那么多!

    “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送错了。”社长连忙上前,拦住他们:“我们这边就点了几扎啤酒,这些不是我们点的。”

    “没有上错。”服务员微微一笑,将端进来的酒水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社长扫了眼瓶身,红酒香槟威士忌轩尼诗,什么都有。

    当然,啤酒也有,但跟他们点的普通大众品牌不一样,上的竟然是小丑王!

    社长看得头皮都发麻了,咂舌:“我们真没有点……”

    “是傅先生点的。”服务员说。

    傅先生这个称呼出来,其他人都一脸懵,陶稚却抬起了头,下意识往那群服务员里面看。

    没看见傅司珩。

    “傅先生说,这些酒他送给诸位,感谢诸位平时对他弟弟的照顾,希望大家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另外,他弟弟酒量不好,也希望大家能手下留情,不要灌他酒,让他玩完能开心地回去。”

    话音落下,走在最末端的服务员端着托盘上前。

    托盘上摆放着一杯颜色很好看的酒,服务员放在陶稚的面前:“傅先生说这杯果酒度数很低,您喝了不会醉,只可以喝这一杯。”?

    什么。

    陶稚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确实将目光都落在了陶稚对身上。

    啊?

    啊啊??

    陶稚更懵了。

    服务员们送完酒后离开,包间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后,突然像是炸开了锅似的,陶稚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陶稚!你有哥哥啊?不对,你哥哥怎么姓傅啊!”

    “是不是表哥?”

    “不会吧,没听说啊——”

    陶稚家庭条件不好,只要对他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所以才会到处找兼职打工,给傅铮做小跟班。

    这哥们这么大手笔,怎么看都不像是陶稚的哥哥。

    等等。

    傅先生?傅铮?

    感觉好像突然找到了线索似的,社长眼睛从震惊中回神后,眼睛忽然亮了下,用手肘推推陶稚,问道:“这个傅先生是傅铮吗?”

    “呃……”陶稚刚刚懵得不比其他人少,听见社长的声音,眼珠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否认:“不是傅铮……”

    好久没听到傅铮的名字,陶稚走了下神。

    他之前还问过傅司珩,有关于傅铮的事情。

    因为傅司珩说要追他,还经常来找他,陶稚担心被傅铮看见,又搞出什么狗血的三角恋来,紧张兮兮的,不让来。结果傅司珩说傅铮现在忙着打工赚钱,没空,让他尽管放心。?

    好奇特的词出现在傅铮的身上,陶稚茫然。但后来确实没见过傅铮出现,陶稚这才没有阻止傅司珩来找他。

    “不可能是傅铮吧。是不是这段时间总跟着小陶的那个男人?”旁边的女生听见他们的对话,插.入进他们的话题中:“我经常看见他和小陶在一起,还帮小陶提书包,系鞋带呢。”

    “对哦,还有他。”社长右手握拳,锤了下自己的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陶稚:“……”

    “竟然是哥哥吗?”女生歪了歪头,看向陶稚:“好失望,我以为是男朋友或者追求者呢,还偷偷磕上了。”

    傅司珩这段时间去陶稚学校真的很频繁。

    基本上只要陶稚不上课,他就一定会在学校里面看见傅司珩。

    经常有认识的人看见陶稚身边总跟着一个男人。

    存在感十分强烈。

    “也不一定磕不了,哪家哥哥会总跑弟弟学校来啊。”社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绝对就是那个男人。

    傅铮她也认识,绝对不会只是送酒不出现。

    按照他的脾气,不想陶稚被灌酒的话,他会直接将陶稚带走,或者就坐在陶稚旁边。

    因为她是见过这种场面的。

    去年,傅铮在体育馆打球。他的那些队友,知道陶稚是傅铮的小跟班,都跟着一块儿使唤陶稚,要他帮忙买水,看衣服看包什么的。

    然后就被傅铮发现了。

    水买回来,傅铮就坐在陶稚身旁,跟个门神似的。

    没有人敢来拿水,全部硬着头皮,顶着傅铮骇人的目光,把自己的私人物品统统拿走。

    傅铮可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要真是他,才不会说那些礼貌的话。

    仔细想想,服务员转告的话,表面上有股感谢照顾我家孩子的意思,实际上就是在给陶稚撑腰,占有欲很强,宣示主权的意思。

    “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啊?”社长调笑,更来劲了。

    “都不是,都不是。”陶稚听到情哥哥两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摆手,隐隐有点心虚。

    “怎么可能。”社长不信:“那是什么哥哥?”

    陶稚:“……”

    陶稚也不知道。他回答不上来,根本招架不住。

    先前摆架子的学长,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倒是来了很多想听八卦的人。

    除了真的很好奇外,还有今天送来的这桌酒,也着实给陶稚出了点儿风头。

    这可都不便宜啊。

    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灌陶稚的酒,让他能玩得开心……

    “这是什么酒啊。”凑上来的人群,有人好奇:“看上去好漂亮,好有意思。”

    纯净的蓝色酒液,冰块与金鱼软糖交叠,看上去有种夏日的梦幻感觉。

    “我也不知道。”陶稚回答。

    他只知道傅司珩说度数不高,应该就可以喝。

    虽然傅司珩偶尔很坏很恶劣,但……陶稚依旧很信任他。

    “可能是果酒。”陶稚说。

    “应该是无酒精特调。”有经常去酒吧的学长搭话:“柠檬气泡水吧,酒精含量很低很低,几乎没有的那种。”

    “哦哦哦!”

    陶稚也跟着点头。

    对的对的,应该就是。

    “你哥哥对你真好。”社长又说:“所以到底是情哥哥还是亲哥哥?”

    陶稚:“……”

    陶稚是真回答不上来。

    而且说多了他怕自己会自爆,全都给抖落出来。没办法,他只好借口想上厕所开溜。

    说了句要去洗手间之后闷着脑袋就往外冲。来到外面,他先是在走廊左右望了望,没见着人影,又直接去了KTV的前台,却依旧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陶稚愣了愣。

    “找我吗?”

    身后传来时声音,陶稚还没有回头,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脑袋上,随后揉了揉。

    陶稚转身。

    “傅哥。”

    傅司珩嗯了声,掌心被陶稚毛茸茸的柔软发丝填满,心情还挺好。

    “去了趟洗手间。”傅司珩告诉陶稚:“聚会结束了?”

    “没有,是我提前出来了,我……”

    可能待会儿还要回去吧。

    陶稚张了张嘴,脸色有点为难。

    和傅司珩送酒的行为无关,不是因为傅司珩让他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才不不想继续回去。而是陶稚本身就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之前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他还能接受,跟大家玩到一片,但是到KTV之后,玩游戏喝酒唱歌,他都不会,就挺无聊的。

    “哦。”傅司珩懂了:“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可以吗?”陶稚仰着脸问。

    “发条信息打声招呼,就说你哥哥送你回去了。”傅司珩教他。

    “哦。”陶稚按照他说的做,打字打到一半,听到哥这个词,他的动作顿了顿。

    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哥哥两个字。

    “好了。”陶稚抬头:“您怎么会来——”

    话还没说完,左边的脸颊忽然被傅司珩捏住。

    “……唔。”

    “你怎么会来。”陶稚终于改掉尊称了。

    喊了那么久的您,傅司珩莫名其妙叫他改掉,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傅司珩松开手。

    陶稚今晚要来聚餐傅司珩是知道的,原本没打算来,因为陶稚说吃完饭就回去,结果吃完饭后,又说续场,傅司珩这才想着过来。

    “觉得大概有人会为难你,灌你酒,所以就来了。”两人走出ktv,泛着凉意的夜风吹来,傅司珩侧头看向陶稚。

    陶稚表情很惊讶。

    这也知道!

    “看来是真的有了。”傅司珩笑了声:“我猜的,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很无聊,把劝酒当时尚单品,什么不喝就是看不起他,是吧?”

    “……对。”全让傅司珩给猜中了。

    傅司珩笑了声。

    很嘲讽的笑。

    陶稚看着他,内心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所以,他只是觉得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做出送酒的行为吗?

    陶稚挠了挠脑袋,想了想,转移话题岔过去了:“那些酒很贵吧?”

    傅司珩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车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陶稚先上了车。

    正在系安全带时,傅司珩的手机忽然响起,陶稚很自然地抬头去看他。

    “傅铮?”

    啊?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陶稚微怔。

    傅司珩这时低头看了陶稚一眼。

    “行,我现在过去。”

    话音落下,不等陶稚说什么,车门被关上,傅司珩绕到左边上车,对司机说:“先去学校,然后去嘉和医院。”

    嘉和医院,上次那家私立的名字。

    陶稚:“?”

    这是发生什么了?

    陶稚愣了愣,紧张地询问:“傅哥?傅铮怎么了?”

    第66章 危机(哥)

    傅铮跟人飙车摔了。

    虽然他的跑车换了钱, 但他还有一辆自己改装过的摩托车。

    很长时间没玩过,放在家里的仓库吃灰,连傅司珩都忘了有这回事,傅铮不知道怎么记起来了, 偷偷摸摸地找人弄了出来, 去参加那种富二代举办的飙车比赛。

    图一乐的那种。

    有比赛奖金, 但也只是挂个彩头而已, 就一个签名头盔和三十万的现金。

    搁往常, 傅铮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现在, 为了得到这三十万, 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傅铮最近在搞钱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他的卡被没收,傅司珩只给他留了几千块吃饭,不准任何人借钱给他, 奢侈品也全部没收了, 还安排了两个保镖贴身监视。

    再加上之前,傅司珩说傅铮都在靠家里之类的话, 一通激将法用下来, 还真是激起了傅铮的好胜心,下定决心靠自己赚到20万, 让傅司珩还陶稚自由。

    他绝对不会让陶稚挂着假男友的身份, 和傅司珩牵扯不清, 受尽委屈。

    傅二少干劲十足。

    ……

    刚开始是这样。

    傅铮给自己找了好几份工作,每天勤勤恳恳地打工上课。

    他坚持了一个月。

    月初, 兼职发工资的日子, 到手还没有三千块,直接给傅铮道心干破碎了。

    开什么玩笑啊,就这点钱, 何年何月才能凑到二十万?

    大学都毕业了,还攒不到吧。

    傅司珩那个玩意,臭不要脸的,这期间肯定会用欠钱的事情威胁陶稚,对他这样那样。

    太过分了!

    光是想想,傅铮都忍不了,他选择铤而走险。

    只要赢了,他拿到奖金,陶稚就自由了。

    傅铮觉得自己肯定会赢。

    只要他能上场,他就一定能赢,拿到三十万。

    但问题是,他上不了场。

    有傅司珩的命令在前,没有人愿意带二少玩,傅铮想了好几天的办法,最后决定用别人的身份去参赛。

    找到人,收买,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在比赛的当天,也就是今天,骗保镖说自己要早睡,七点就进房间了。

    实际上,他绑着床单翻窗从五楼跳下去,再戴着个鸭舌帽和口罩混进比赛场地。

    没有人发现。

    还是出了事,头盔取下来,才被发现真实身份,紧急送往了医院。

    傅司珩和陶稚赶往医院的时候,傅铮骨折的腿已经打好石膏,擦伤的手臂也都处理完毕,此刻正在和医生嚷嚷。

    “我跟你说,这压根就不是我的问题。”摔骨折了没给傅铮带来半点伤害,他现在只有满满的不服气:“开玩笑,我十六岁就参加过摩托车越野比赛,我出过事吗?是那车,那车有问题,懂吗?”

    “我技术没问题,是车。”

    “草,只差一点我就拿到三十万了,临了出了这种事。”傅铮气得不轻。

    “是是是。”医生翻了个白眼,顺着他的话说。

    傅铮今天也是命大,跑的是正规的赛道,车子失控也没出什么大问题,要是去的是那种盘山公路,这会儿已经是具尸体了,哪能像现在这么生龙活虎?

    “你这是什么语气。”见到这敷衍的态度,傅铮很不爽,重新强调:“都怪傅司珩找的保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天天盯着我,我能有时间去检查车子不对劲?”

    “……”两个保镖站在病床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开到一半我才发现……草。”傅铮低骂:“傅司珩坏事做尽。”

    “给我等着吧,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二少,友情提醒你,大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没准待会就会到。谨言慎行啊,被听到别又是顿揍,嗬。”话刚说完,医生抬眼,正好看见傅司珩推开病房的门:“说曹操曹操到。”

    “哈,我能怕他?”傅铮依旧不服气。

    听到医生说傅司珩来了,傅铮连看都不想,直接转身,准备只拿个背影应付他,但眼角的余光却在这时瞥见傅司珩的身后还有个人影。

    陶稚?

    日思夜想一个月的人跟在傅司珩的身后进来,和他站在一起……陶稚怎么来了?!

    虽然傅铮真的很想很想陶稚。

    但是,绝对不想眼前这种情况见到他!

    傅铮想的是他拿到奖金之后,带着陶稚去解决他的麻烦,把钱甩在傅司珩的脸上,还陶稚自由。

    陶稚肯定会感激他的。

    陶稚是个很感恩的人。

    然后答应跟他在一起。

    傅铮幻想过好多次这种场面。

    但他绝对没有想过,自己狼狈不堪,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样子被陶稚给看见了。

    傅铮顿时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的脸面全没了,对着傅司珩怒吼:“你带他来干嘛?!”

    “你这个小人!”

    “傅铮……”在来的路上,陶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始末。

    陶稚起初是很不喜欢傅铮的。

    觉得他盛气凌人,少爷脾气严重,不讲礼貌也不会好好说话。

    在和傅铮的相处中,陶稚对他是尊敬居多。

    他把傅铮当朋友,但不清楚傅铮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所以在相处过程中,陶稚更多的是把他当做老板,去顺从他,尊敬他,满足他的乱七八糟的主意和要求。

    老板这个身份,是在朋友之上的。

    先是老板,再是朋友。

    陶稚是这样想的。

    后来傅铮说喜欢他,陶稚感到意外和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没怎么当真。

    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搞错了什么。

    看见傅司珩和他接吻生气,陶稚也自动合理化成,小弟跟哥哥在一起了,傅铮接受不了。

    陶稚没有想过,傅铮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傅司珩之前说傅铮打工赚钱,是兄弟之间的事情,比如哥哥对弟弟的磨砺之类的。

    没想到竟然是为了给他还钱。

    陶稚很感动。尤其看见傅铮腿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样子,陶稚不仅感动,还很心软,眼眶有点儿发热发酸。

    傅铮真的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以后再也不在背后偷偷蛐蛐他了。

    也不和妹妹说他是富二代宠物了。

    他会真心诚意的,把傅铮当好朋友,再然后才是老板的身份。

    他发誓。

    陶稚感动死了,吸了吸鼻子。

    他想上前,走到傅铮的病床前,劝说傅铮不要这么激动。大吼大叫的,对伤口不好,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结果才刚抬脚,他被傅司珩顺手拉回来。

    陶稚:“……?”

    顺手,自然,拉陶稚的时候,傅司珩甚至没看他,就猜到了他的动作,接着面无表情地对保镖说:“下次没事就不要火急火燎地告诉我了,我还以为他摔死了。”

    保镖B:“……”

    保镖A:“好的傅总,下次我们注意。”

    保镖B是新来的,不知道傅铮出事惹事进医院是常态,被通知二少出事时,整个人急得头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想太多,他先通知了雇主。

    那个时候,傅铮已经被人送往医院了。

    他们也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不知道伤势怎样。

    “你是故意的吧。”傅铮见傅司珩不理他,更气了,咬牙切齿:“故意带陶稚来看我狼狈的样子,你答应要跟我公平竞争,你就是这么公平的?故意带他看我丢脸的样子!”

    啊?

    什么?

    陶稚从感动中回过神来,眼眸微动,什么公平竞争?

    “你是真脑残。”傅司珩现在除了这五个字,已经不想再说其他的话了。

    公平竞争不是他说的,是傅铮自己的说的。

    傅司珩没有同意过,在他看来,傅铮根本不配和他竞争,陶稚也不会喜欢这种幼稚小鬼。

    所以在车上,陶稚问起傅铮为什么要打工赚钱,为什么要去飙车的时候,傅司珩才毫无保留的,将情况如实地告知了陶稚。

    除了自信之外,还有不屑于用低劣的手段,掩盖傅铮的真心。

    勉强认同下傅铮的真心。

    傅司珩也不担心陶稚会因此心软。

    心软不会产生爱情。

    荷尔蒙才会。

    带陶稚过来,除了陶稚想来,傅司珩也是看在蠢货弟弟安分了快一个月,又受伤了,给他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他没想到傅铮会理解成这样。

    觉得自己丢脸的一面被喜欢的人看到了,恼羞成怒,大喊大叫。

    幼稚得要命。

    蠢货不配男朋友,也不可能拥有。

    傅司珩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

    “好了,现在知道他没事了,放心了吧?”傅司珩对傅铮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侧头对陶稚说:“马上要到关寝时间,我送你回去?”

    “啊?”陶稚又看向傅司珩:“可是……”

    傅司珩:“没什么可是,走了。再不回去要被宿管阿姨骂。”

    “等等……”

    “傅司珩你特么的——!草!别按着我!让我起来!都给我滚开!”

    傅铮叫喊的声音压过了陶稚的“等等”,陶稚再将目光转回到傅铮身上时,医生慌里慌张的,避开伤口的位置,在按住傅铮的上半身。

    他一个人按不动,招呼保镖一块儿按:“二少,您能不能别折腾了啊。”

    “你这腿还想不想要?”

    “嘶,好痛!碰着我伤口了!”

    陶稚:“……”

    好混乱的场面,陶稚呆住。

    傅司珩丝毫不为所动。

    像是见惯了似的,他连表情都没有,只牵起陶稚的手指,将他带出了病房。

    陶稚没有反抗。

    先跟着傅司珩出去了,门关上后,他挣脱了出来。

    身后愤怒的声音被门阻挡。

    陶稚又回头,从透明窗户中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医院的隔音很好,他听不见争吵的声音。

    但通过动作,大概也能想象出傅铮在说什么……

    “陶稚?”傅司珩喊他。

    陶稚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傅哥。”陶稚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在车上,他担心傅铮的情况,忘记问了,现在才意识到:“我不是一个月前就已经还你钱了吗?为什么傅铮不知道,还想要通过赚取奖金来帮我啊……”

    “忘了。”傅司珩回答陶稚。

    他说的是是实话。

    傅司珩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挺有道德感的人,没有故意在这种地方耍心机。

    没告诉傅铮,纯粹是因为他忘了这件事。

    而且当时他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还分心给傅铮,告诉他陶稚已经还钱了,你不用再攒钱。

    “这样哦。”陶稚相信傅司珩。

    那他得找个时间和傅铮说说。

    傅司珩:“嗯,走了。我送你回学校。”

    “等等。”陶稚拒绝了他。

    他又往病房看了眼。

    “傅铮的好像没有护工,是因为现在时间太晚了吗?”陶稚问道。

    “嗯。”傅司珩说:“护工明天早上八点来,不用担心。”

    “那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下吧。”正好明天早上十点才有课,时间上来得及。

    陶稚说:“等护工来了我再去学校。”

    傅司珩:“?”

    傅司珩愣住:“你?照顾他?”

    陶稚点头:“是啊。我有照顾人的经验。初中我妈住院,就是我和爸轮流照顾的。”

    那时候不仅要照顾生病住院的妈妈,还得照顾年幼的妹妹,给她做饭,抽空学习,陶稚都能应付自如,更何况只是照顾傅铮一晚上了。

    “放心交给我吧。”陶稚说。

    傅司珩:“……”

    这压根就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

    “就一个晚上而已,没护工也出不了事,他还有两个保镖。大不了明天我让护工早点过来。”

    “可是保镖看上去不会照顾人。”两个保镖都长得很高大魁梧,很有安全感,但感觉做不了细致的活。

    陶稚有点儿刻板印象。

    傅司珩:“还有护士。”

    陶稚:“……”

    哦,傅司珩这是不想让他去。

    陶稚听明白了。

    可是……

    “傅哥,我想去照顾他。”陶稚尝试和傅司珩讲道理。

    他好声好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傅铮是因为想要帮我才会受伤,我很感动,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照顾他,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所以我决定——”

    听到这里,傅司珩的眼皮无端地跳了下。

    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陶稚:“在傅铮腿好之前,我都会照顾他的,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傅司珩:“……”

    不是。

    至于吗?

    傅司珩看着陶稚,陶稚的表情非常认真。

    好像在告诉他,至于。

    他真想要照顾傅铮。

    操。

    傅司珩此刻,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傅铮这个蠢货,误打误撞的,竟然激起了陶稚的同情心?

    第67章 挑衅

    傅司珩想劝自己冷静点, 不要太紧张以及太过在意。

    陶稚照顾傅铮,那是他以前经常做的事情。

    两人本来就是朝夕相处的室友,陶稚承担了傅铮生活上的大部分事情,给他当跟班小弟, 洗衣刷鞋拿外卖, 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从他口袋里赚钱。

    这是自从傅铮搬进新宿舍, 陶稚就一直在干的事。

    傅司珩是早就知道的。

    早就知道, 明明知道。

    可在陶稚此刻认真和感激的目光下, 傅司珩内心却升起了些许不安和烦躁的感觉。

    不想让陶稚照顾傅铮。

    以前是没有办法, 陶稚需要赚钱。而碍于隐瞒的原因,他又不能直接给陶稚钱,所以只能接受他照顾傅铮。

    但是现在又不用。

    干嘛还要接受他照顾傅铮?

    做惯了也不行。

    傅司珩很不爽, 沉默着不说话。

    陶稚以为他在思考, 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着。

    在这过程中, 陶稚又没忍住回头, 透过窗户,再次看向病房。

    相比于先前, 现在病房里看上去稍微安静了一点。

    傅铮没有再被几个人按着, 只是坐在床上冲医生嚷嚷着什么。

    陶稚听不见, 却看见医生捂住自己的耳朵,满脸都是无奈。

    陶稚:“……”

    傅铮真的很像一个精力十足的哈士奇, 十个人都拴不住的那种。

    陶稚最近遛的狗里面, 正好就有一只哈士奇,比别的狗要难遛百倍,很难搞的。

    陶稚觉得他来照顾也够呛。

    因为傅铮也很难搞。

    他又不是没体会过。

    不过现在正是他感动大爆棚的时候。

    所以傅铮难搞, 陶稚也不在意,他觉得自己能行。

    “傅哥。”陶稚转回脑袋,觉得傅司珩思考得差不多了,催促他。

    “我来照顾他就行了。”傅司珩还是不愿意,也说服不了自己。

    嫂子彻夜照顾弟弟,这算什么。

    傅司珩拒绝:“这点小伤对傅铮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是这医院的vip常客,早就习惯了。”

    陶稚:“?”

    啊?医院还有vip常客这种说法吗?

    陶稚被傅司珩唬得一懵一懵的。

    “我送你回去。” 趁着陶稚现在呆住,没反应过来,傅司珩想带他走,去牵他的手。

    但陶稚今天决心异常强烈。

    “不要不要不要。”立马就回神了,自己把自己的双手藏在身后,不让傅司珩牵。

    傅司珩:“……”

    傅司珩那股不安和烦躁更加明显了。

    “大不了我留下来照顾他。”是真没招了。傅司珩宁可自己照顾傅铮,都不想让陶稚来照顾。

    可陶稚却不愿意。

    “傅哥,我有点不相信你。”陶稚表情纠结。

    他是一个就事论事的人。

    虽然傅司珩有的时候恶劣不怀好心,但大部分时间,傅司珩对他来说,都是稳重靠谱的成熟男人。其他的事,陶稚都很相信傅司珩,觉得傅司珩承诺的事情肯定能办到,他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和安心。

    只要有他出现,就会很安心,比如今晚在KTV发生的事情。

    可有些事……

    不会相信就是不会相信。

    没有理由,傅司珩说再多,他都不会信。

    比如现在。

    陶稚说:“我觉得您不会好好照顾傅铮。”

    傅司珩:“?”

    “我?不会好好照顾傅铮?”傅司珩告诉他:“傅铮从十五岁就是我带的。”

    虽然是放养,基本不怎么管,只处理他的乱摊子以及棍棒教育。

    但到底是带了。

    傅司珩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啊?”陶稚惊讶:“真的?”

    “当然。”傅司珩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经常照顾他,交给我吧,我送你回学校。”

    “……”

    唔。

    怎么还是不信呢?

    陶稚挠了挠鼻尖,表情依旧犹豫为难。

    傅司珩看出来了,他还想说点什么,消除陶稚的不信任。

    但比他先想到办法的是陶稚。

    陶稚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眼眸亮了亮,提议道:“我知道了!”

    “不然我们一起留下照顾他?”

    傅司珩:“?”

    开什么玩笑啊-

    虽然但是。

    傅司珩同意了。

    陶稚也就是看上去乖乖的呆呆的好忽悠,实际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却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倔。

    这种情况下,谁都说服不了他。

    谁来都没用,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

    没办法,傅司珩只好答应。

    他也留下,总好比陶稚和傅铮单独相处,彻夜照顾。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

    傅铮起初还很不高兴,不乐意。他不想让陶稚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但后来医生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傅铮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勉强同意了。

    医生和保镖离开后,陶稚走到傅铮的病床前。

    “傅铮,你渴不渴,要喝水吗?”陶稚觉得他大喊大叫这么久,肯定会口渴:“热水还是矿泉水?”

    “矿泉水就行了。”经过陶稚提醒,傅铮确实感觉自己嗓子干干的。

    病床旁的柜子上就有矿泉水,傅铮想自己伸手去拿,陶稚却先他一步。

    “我来吧,你的手臂擦伤了,医生说尽量不要用这只手,单手不太好开。”

    “哈。”

    这是什么话?

    傅铮不服:“区区开盖,根本用不着力气。”

    话音刚落。

    开好盖的矿泉水递到傅铮眼下,同时响起的,还有傅司珩冷酷到近乎冰冷的声音:“喝。”

    傅铮:“。”

    陶稚侧头。

    “还不拿是等着我喂你?”傅司珩没什么耐心:“还是想要我灌你。”

    陶稚:“……”

    好凶啊。

    还好他坚持了。

    果然直觉是正确的,傅司珩压根不会好好照顾傅铮。

    “草,你快别恶心我了。”傅铮用自己完好的左手夺过矿泉水,仰头干了半瓶,放回到柜子上。

    陶稚则是从傅司珩掌心拿到瓶盖,拧好水瓶。

    做完,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傅铮病床旁边坐下。

    傅司珩坐着陶稚的身边。

    这幅场面就很诡异了。

    傅铮躺在床上,陶稚关切地看着他,傅司珩面无表情。

    现场安静了一分钟。

    “傅铮,你要吃水果吗?”陶稚看见柜子上有新鲜的水果,想给傅铮削一个,不然这么干坐着,气氛好奇怪。

    “陶稚,你现在还是直男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

    傅铮愣了一下。

    陶稚也愣了一下。

    好突然的问话啊……

    “啊?我不吃。”傅铮先回答了。

    傅铮再傻也能看出来,陶稚身边跟个傅司珩,哪轮得到他来削水果。

    这个水果,必然会是傅司珩削的。

    怪恶心。

    以前兄弟俩个就不对付,现在又是情敌,更是相看两厌。

    回答完陶稚的话,他又自顾自地说:“你应该还是直男的,对吧?”

    “呃,对。”很突然,但陶稚点头了。

    傅铮:“那我就放心了。”

    陶稚跟傅司珩一起出现挺奇怪的,傅铮隐隐有点不安。

    现在问过陶稚还是个直男后,他放心许多。

    傅铮才是真的信陶稚是直男的那个人。

    尽管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尽管他知道,傅司珩在他赚钱的这段时间,肯定有在追陶稚。

    但陶稚说他是直男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傅铮就相信他。

    以前有多恨陶稚是个直男,现在就有多庆幸。

    “是就好。”傅铮叮嘱他:“但是你别相信傅司珩说的直男也能亲这种鬼话。”

    “这些都是他骗你的鬼话。”

    “你要跟他保持距离。”

    “……”

    呃。

    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傅铮的脑回路真的很奇怪,毫无征兆,0帧起手,张口就是亲啊亲的。

    听得陶稚耳尖有点发烫,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垂着脑袋闷声闷气地回答:“没亲。”

    “呵。”和陶稚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傅司珩嘲讽的笑声。

    “笑什么。”傅铮一点就炸:“你就给我等着,我会想办法弄到二十万的,你的计划不会成功。”

    “还有,说好了公平竞争,你整天找人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过公平竞争。”傅司珩嗓音淡淡,低头看着手机,指腹按在屏幕上,漫不经心地回答傅铮的话:“什么时候有了二十万,我再放你自由。”

    “顺便住院的账单发你微信了,记得还钱。”

    傅铮:“……”

    傅铮选择性听不见,只说自己想说的:“这段时间你最好离陶稚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恬不要脸地天天跟着陶稚在学校——”

    “?”

    “等等,等等。” 听到兄弟俩这段对话的陶稚连忙抬头。

    对哦,还有这件事。他差点也忘了告诉傅铮。

    陶稚说:“傅铮,你不用再赚——”

    话刚说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叮咚”的声音,打断了陶稚即将说出口的话。

    ……嗯?

    陶稚先去看了信息。

    按亮屏幕后,上面显示着【傅司珩发来一条信息】

    陶稚表情茫然地抬头。

    就坐在旁边也要……用微信发信息吗?

    陶稚懵懵地解锁,点开了微信。

    傅司珩:【先别把还钱的事情告诉傅铮,原因我晚点告诉你。是为了傅铮好,别乱想。】

    啊。

    陶稚低头又抬头,眼神疑惑不解。

    但他选择相信傅司珩,打字:【好。】

    “我什么?”

    陶稚干嘛要看傅司珩?不爽。

    傅铮皱着眉头出声打断他们。

    “没。”陶稚说:“你要不要吃零食?”

    vip病房服务就是好,病床旁边不仅有水,有鲜花,有水果,还有零食。

    陶稚拿起一块巧克力问傅铮:“这个很好吃。”

    傅铮:“?”

    什么啊。

    奇奇怪怪的。

    傅司珩垂眼轻笑。

    乖宝宝。

    “陶稚。”傅铮觉得他这转移话题太生硬了。

    陶稚这个小笨蛋,还跟他玩起心眼了?

    傅铮正准备开口。

    叩叩两声敲门声,再次打断了他们。

    傅铮:“。”

    “不好意思。”门从外面被打开,护士拿着干净整洁的被子和枕头进来。

    三人同时望过去。

    “傅先生,被子放在沙发上吗?”病房内只有一张陪护床,陶稚和傅司珩同时留下来,那就需要一人睡在沙发上了。

    陶稚想睡沙发,他没有傅司珩那么高大,沙发对他来说不会太小。

    傅司珩睡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手脚估计都伸不直。

    唉,明明隔壁有空闲病房的呀。

    傅司珩不肯去。

    陶稚想跟着起身去客厅,被傅铮单手拉下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让他去睡沙发。”傅铮说。

    陶稚不同意:“沙发对他来说有点小。”

    “管他呢。”傅铮满不在乎。

    可是陶稚在乎。

    他还是想起身,傅铮眼看着留不住,忽然急中生智“嘶”了一声,装出痛苦的表情:“我手臂好痛啊,啊,怎么突然这么痛。”

    “啊?”陶稚都走到门口了,听见这声音,立马停下脚步,往后看,急急忙忙重新回到病床前:“怎么突然会痛起来了?很严重吗?”

    傅铮:“不知道,可能碰到哪里了吧。”

    草,没想到这招还真有用啊。

    医生离开之前,在傅铮耳边说的是“二少,适当地示弱,能激起别人的怜爱之心。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再犯傻了。”

    傅铮本来是不信的,这下是不得不信了。

    他对医生起了敬畏之心。

    “碰到哪里了啊?”陶稚挺着急的:“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你留下就行了。”傅铮说。

    陶稚:“?”

    这话有点不对劲。

    但是,傅铮的性格也不像是会撒谎的,尤其在这种事情上……

    不对。

    错了。

    不是不撒谎,而是傅铮的性格是那种很死要面子的类型。

    他才不会故意撒谎,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才对。

    陶稚将信将疑。

    “啊,我腿也痛。”傅铮看陶稚不信,立马又嚷嚷起来了:“脑袋也痛。”

    “我脖子也痛。”

    “怎么浑身都痛起来了。”

    “……”

    傅司珩将被子放回到沙发上,回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相比于陶稚的着急,傅司珩则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傅铮表演。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嘴唇却动了。

    傅铮不会唇语,可那两个字太好分辨了。

    傻逼。

    傅司珩在骂他。

    傅铮冷笑一声。

    两人的目光,越过陶稚的头顶,在空中交汇,火药味十足。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字。

    挑衅。

    宣战。

    第68章 危机(弟)

    “怎么会浑身都痛。”听到傅铮的话, 陶稚觉得很奇怪。

    不是都已经包扎好了吗?

    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去按床头的护士铃:“我让医生来帮你看看。”

    “?”

    “不用!”傅铮紧急回神,暂时先中断了和傅司珩的不和谐不友好对视,阻止了陶稚的动作:“不用叫医生, 我已经不痛了。”

    “呃, 是吗。”这就更奇怪了。

    听起来真的很像谎话, 但傅铮又不是能说这种谎话的人。

    陶稚摸不着头脑, 只能再次跟他确认:“真的不痛了吗?不要强忍着啊。”

    “医生说他今天晚上值班, 有问题可以随时找他, 他一直在, 不要怕麻烦别人,身体最重要。”

    傅铮:“。”

    傅铮就不是怕麻烦别人的那种类型。

    “没麻烦,骨折就是这样, 时不时的阵痛, 你留下就好了。”傅铮恬不知耻地说。

    啊?

    ……骨折竟然是阵痛吗?

    陶稚没有骨折过,对这种事情还真不了解, 被傅铮唬得一懵一懵的, 下意识看向了他打着石膏的脚,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傅司珩。

    护士送完被褥后已经离开了。

    陶稚盯着他看了几秒:“傅哥, 不然还是我去睡沙发吧?你睡陪护床。”

    “你睡沙发的话, 不如去隔壁病房睡。我在陪护床上照顾他。”傅司珩走进来, 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傅铮住的是VIP病房,一厅一房外加独立卫浴洗手间的那种。

    陶稚睡在外面, 门关上, 照样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不如去隔壁住,还舒服些。

    但陶稚不这样想。

    他觉得如果他睡沙发上的话, 傅铮病房的门肯定不会关的,他一样能注意到里面的动静。

    “算了算了,今晚没护工,我睡陪护床吧。”陶稚对傅司珩说:“以后再说。”

    傅司珩:“哦。”

    以后再说,就是陶稚还会来。

    还会陪床。

    啧。

    很不爽。

    傅铮竟然长了脑子,还知道示弱这一套了。

    并且今晚还持续长脑子。

    “以后?”傅铮也反应过来了:“你还会来?”

    “当然了。”陶稚说:“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当然要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出院……啊。”

    说到这里,陶稚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傅铮,谢谢你。”还没有好好跟傅铮道过谢,陶稚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有、有什么好谢的啊。”听到陶稚这么认真郑重的语气,傅铮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别扭。

    那么正式干嘛……

    “我也没做成什么。”傅铮说:“什么都没有改变。”

    还住院了。

    “已经很好了。”

    作为朋友来说,傅铮为他做的事情,已经很好了。

    陶稚对他笑了笑。

    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笑得漂亮又可爱。

    傅铮的脸忽然红了,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直跳。

    他觉得,即便他失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一定非要逞强,他还可以顺势往下说。

    就跟医生提醒他的那样。

    “在我腿好之前,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吗?”傅铮问。

    “可以啊。”陶稚爽快地答应下来:“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直到你出院的!”

    “还有我。”傅司珩双手抱胸,倚靠在门口的位置,凉凉地提醒傅铮。

    “……”

    傅铮当没听见,一点反应没有。

    “那我明天能吃你做的饭吗?”傅铮继续提出第二个要求:“我不喜欢吃这医院的饭,很难吃,你给我做饭吧?”

    “啊……想吃我做的饭吗?”好意外的要求,陶稚张了张嘴,表情有点为难。

    他虽然会做饭,但是:“我没有可以做饭的地方,宿舍里不让用大功率电器。”

    “我在学校外面有个房子。”傅铮早想到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密码和地址我微信发给你,我们重新加个微信。”

    傅司珩这个混蛋,上次将他的手机抢走后,竟然把相册里面陶稚的照片,还有微信什么全部删了个干净。

    陶稚:“……”

    陶稚:“好的。”

    对哦,把这件事忘了。傅铮肯定在校外有房子,不然这段时间他不住宿舍,总不能流落街头了吧。

    陶稚点头:“那我给你做排骨汤?”

    喝啥补啥。

    多补点,腿早点好。

    傅铮:“好——”

    话音未落。

    傅司珩平静的声音响起:“给你两个选择,1.吃医院的饭,2.吃王妈做的饭,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你敢让陶稚给你煮汤,我就敢把汤泼你头上。”

    “不信的话你试试。”

    傅铮:“?”

    陶稚:“……”

    不、不至于吧!

    陶稚被傅司珩的话惊呆了,连忙说:“傅哥,只是做顿饭而已。”

    傅司珩:“惯得他。”

    “关你屁事。”傅铮很不爽:“我和陶稚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俩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陶稚,洗漱去。”傅司珩无视傅铮。

    陶稚:“……”

    又开始了。

    陶稚看了看傅司珩,又转头看了看傅铮。

    他正在思考。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傅司珩又说。

    “哦。”

    一句话,简单说服。

    陶稚起身,走向傅司珩。

    傅铮:“……”

    想阻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阻止。

    洗漱睡觉也是正当的事。

    傅铮眉头皱得很深。

    陶稚走到傅司珩的身边,还在说刚刚的事情:“傅哥,做顿饭没什么关系的。”

    傅司珩:“没必要。”

    “你不要太凶啊。”陶稚好声好气地跟他说:“傅铮受伤了,很可怜的,他还是你弟弟,对弟弟友爱一点,阿姨上次也这么说。”

    “我一点也不想有这种弟弟。”

    这种觊觎嫂子的弟弟,看一眼都嫌多。

    傅司珩完全忘了,嫂子是弟弟亲手送来的。

    “事实上,我一直希望傅铮是抱错的。”

    两人转身,交谈声还在继续:“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他赶出家门了。”

    陶稚:“……”

    傅铮:“。”

    傅司珩顺手关上门。

    两人说话的声音被隔绝,同样隔绝的,还有傅铮气急败坏的辱骂声。

    无人听见-

    陶稚洗漱完出来,傅司珩正坐在沙发上,垂眼看手机。

    听到脚步声后他抬头。

    陶稚刚洗完脸,额前的发丝微微有些湿润,白皙的脸颊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柔光。

    他朝着傅司珩走过去,开口喊了句“傅哥”,说话时有股好闻的蜜桃香。

    是桃子味的牙膏。

    傅司珩喉结轻轻滚动,克制住想亲他的冲动,起身抬手,替陶稚拭去额头上的水珠:“嗯。”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傅铮,钱已经还完了。”现在才有时间问这件事。

    陶稚不知道傅司珩有什么打算,但他是相信傅司珩有道德的,应该不会故意坑傅铮。

    说话前,陶稚还先看了一眼房门,压低声音。

    “趁这个机会多多锻炼锻炼他。”傅司珩拿出早已想好的借口。

    没错,这是借口。

    以前是真忘了,而毫无保留地将傅铮做的事情全部告诉陶稚,也是因为傅司珩觉得傅铮不成气候,没把他当竞争对手,所以无所谓。

    但是现在,陶稚心软了,那就另当别论。

    以前没心机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一点可能性他都不会放过。

    陶稚只能是他的。

    “你也知道傅铮这个人,花钱大手大脚,毫无概念。”

    傅司珩说:“我想借此机会让他锻炼一下,让他知道赚钱的辛苦。你会帮我吧?”

    啊……

    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和陶稚一开始的猜测没错。

    他思考了一会儿。

    “能行吗?我担心他为了快速赚到钱,去做些危险的事情。”陶稚说。

    傅司珩:“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也会让人把他看得更紧点。

    再增加两个保镖,昼夜不分地盯着他。

    “好。”有了傅司珩的保证,陶稚放心多了。

    他对傅司珩笑了笑。

    今天晚上,陶稚对傅铮笑了,也对傅司珩笑了。

    没有厚此薄彼,甚至傅司珩觉得,陶稚对他笑得更可爱,时间更长。

    心情稍微有所好转了。

    “去睡觉。”他揉了揉陶稚柔软的发丝:“门不用关。”

    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也能及时听到,尽量让陶稚晚上少起点夜。

    “好的。”陶稚乖乖应下。

    “晚安,傅哥。”-

    翌日。

    傅司珩说早上八点护工过来,实际上不到七点他就来了。

    陶稚刚刷完牙,听见病房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擦干净后出来看,发现是新护工。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老实高大。

    “你好。”对方看见他后,跟他打了声招呼,自我介绍:“我是傅先生的护工,姓陈。”

    “你好,陈先生。”陶稚连忙说。

    对方礼貌地点了点头后,进去找傅铮了,陶稚则是悄悄来到傅司珩的身边:“不是说八点吗?好早啊。”

    “让他提前来了。”傅司珩说:“走吧,送你回学校。”

    顺便傅司珩也要去公司了。

    目的不太明显。

    “……”

    “好哦。”陶稚乖乖应声。

    回到宿舍后,陶稚补了个回笼觉才去上课。

    下午有课,中午就没有去傅铮家里给他煲汤。

    陶稚只能将时间往后挪。

    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煲成。

    除了傅司珩不让,有意无意地阻挠之外,还有就是时间对不上。

    陶稚这学期的课不少,且大部分都集中在早上。

    中午实在是赶不上。

    下午又有傅司珩的阻挠。

    没什么机会,也就只能等周末了。

    周末的下午两点。

    傅司珩没来医院,陶稚来了。

    他提着保温壶来的。

    “玉米胡萝卜排骨汤。”陶稚一进来就告诉傅铮这个好消息。

    “真的?”傅铮马上坐起身。

    “动作慢点。”陶稚去扶他。

    傅铮坐起身后,陶稚拧开保温壶的盖子,一边将汤和排骨舀出来,一边和傅铮说话:“炖了好几个小时呢,很香的。”

    “闻到了。”傅铮原本还想矜持一下,但这玩意已经快成他的执念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傅司珩斗智斗勇,别提有多闹心了。

    现在不还是被他得逞了?

    傅铮心情很好,看着陶稚白皙纤细的手指舀汤。

    汤杯递到眼前的时候,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了馊主意:“可以……喂我吗?”

    “啊?”陶稚愣了下。

    他下意识看向傅铮的手臂。

    擦伤的地方还没有好,但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昨天陶稚都看见傅铮用右手打游戏了,而且后天见就能出院。

    这种情况下,还需要喂吗?

    陶稚有点犹豫。

    他的手滞在空中。

    “我来吧。”平时沉默寡言的护工眼里很有活。

    就这犹豫一会儿的功夫,他起身上前——

    傅铮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护工:“……”

    “你的手还没好吗?”陶稚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傅铮:“没好,刚刚又开始疼了。”

    陶稚:“……”

    真的吗?

    这段时间,傅铮这样的招数没少用。

    次数多了,陶稚从一开始的深信不疑,到现在的渐渐怀疑。

    他想了想……

    算了。

    还在住院呢,就答应他一次吧。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就今天这一回了。

    傅铮后天就能出院,就算是假的,就当是给他的安慰了。

    陶稚在病床旁坐下,舀了一汤匙,差点就喂到傅铮嘴边了——

    “陶稚。”

    傅司珩跟突然出现似的,站在病房门口喊他。

    陶稚转头:“傅哥,你打完电话了?”

    傅铮:“?”

    傅铮咬牙。

    原来是在外面打电话,不是没跟来啊。

    傅司珩这个混蛋,阴魂不散的。

    傅铮一秒从纯情男大学生切换成暴戾哈士奇,想刀了傅司珩的心都有了。

    他一天不跟着能怎样?

    “嗯,出来。”傅司珩看见了病房里的情况,眼眸暗了暗,想刀了傅铮的心蠢蠢欲动。

    傅铮一天不作妖能怎样。

    “有事跟你说。”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平静。

    “好哦。”陶稚听到这话,马上将汤杯递给了护工,对他说:“陈哥,你来喂他吧,麻烦你了。”

    护工:“应该的。”

    傅铮:“?”

    不是——

    搞什么啊。

    差点就喝着了。

    傅司珩这个混蛋,要不是他现在没办法行动自如,他肯定追上去。

    “陶稚!”傅铮试图喊陶稚回来。

    “什么?”陶稚确实回头了。

    “傅铮,等会儿吧,你哥有事找我,我很快就回来,陈哥喂你喝。”

    傅铮:“?”

    傅司珩能有什么事,他这边的事情明显更重要好不好。

    傅铮气死了。

    气愤的同时,内心同样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操。

    陶稚会不会有点太听傅司珩的了?一喊就走就算了,两人还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傅铮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这不太正常。

    第69章 迷茫

    傅铮有危机感, 傅司珩也差不多。

    他还不是像傅铮这样突然意识到的,而是打从傅铮开始住院,陶稚提出要照顾他的时候,他就危机感十足了。

    为此, 他千防万防, 不让留宿, 不让做饭, 时刻跟着, 自以为颇有成效, 没想到他就是在医院停车场接了个电话, 晚了几分钟过来,陶稚差点就给傅铮那个蠢货给喂上汤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傅司珩的情绪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冷静。

    好在没喂到。

    而且他出现之后, 陶稚还很乖地立刻将汤碗给出去了, 朝着他走来。

    这是唯一的心理安慰。

    ……

    也没有什么好安慰的。

    这段时间,陶稚对傅铮有多好, 傅司珩全部都看在眼里。

    上课很忙, 却每天都抽时间来看傅铮。

    明明这医院离他们学校并不算近,开车都要四十分钟。

    可就是雷打不动, 每天过来一趟, 看看傅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然后再回学校。

    就连最忙的周六也是这样。

    上完家教,遛完狗, 在回学校的路上, 还特意过来医院看傅铮,待了半小时才离开。

    今天就更不用说了。

    大早上的,八点就起床了, 去超市买食材。

    陶稚平时挺节俭,在食堂吃饭都是吃最便宜的套餐,但给傅铮买排骨,却选的最贵的那种。

    将近百元的肋排,去的还是商场里面的超市。

    最后他还想给傅铮做饭。

    当然,没成。

    有傅司珩在,陶稚就不可能做成。

    汤和午饭都是傅司珩做的,但还是差点没有防住。

    就接了一会儿电话,差点就喂上了。

    傅司珩很醋。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实际上并不冷静。

    差点就醋死了。

    这种失控又不冷静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偏偏陶稚还浑然不觉。

    他跟着傅司珩的脚步,来到走廊的窗边,询问:“傅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四月中旬,S市春意盎然,微风轻拂。

    窗外的桃花也开得正好,花瓣被吹得晃动,陶稚额前柔软的发丝也跟着晃动。

    傅司珩盯着他看了几秒:“为什么要给傅铮喂汤?”

    “啊?”陶稚愣住。

    好奇怪的问题。

    专门把他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因为傅铮的手不方便呀。”陶稚回神后回答傅司珩的话:“他的手臂有很大一块擦伤,现在正包着纱布呢。”

    “可能不太方便,才要我喂他。”

    是吗。

    傅司珩才不信。

    “你怎么这么好骗。”傅司珩说。

    陶稚:“……?”

    什么啊。

    陶稚不解地看向他,眼眸里满是疑惑:“我哪里好骗了?”

    “哪里都好骗。”傅司珩说完,忽然朝着陶稚靠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男人具有压迫感的身形笼罩着他,陶稚不太习惯这样,扭开脑袋刚想要后退,然后被傅司珩捧住了脸。

    傅司珩低头,双手抬起陶稚的脸,两人对视。

    “我吃醋了。”他说。

    ……

    啊?

    好突然的话,陶稚又愣了好几秒:“吃醋?”

    傅司珩:“嗯。”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啊。

    还有……这吃的是哪门子的无名无分的醋啊。

    接下来不会又找他麻烦吧?

    陶稚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怪他这么想,而是他对这套流程已经很清楚了,傅司珩也确实是有类似的前科。陶稚记性可好了,一件件地都给他记着。

    在机场吃醋,把他亲到喘不上气。

    在度假村吃醋,故意把他拽进衣柜里面亲,差点没吓死。

    很坏。

    所以听到这话的陶稚,第一反应是紧张。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想咬。”傅司珩十分符合陶稚的刻板印象。

    “不、不能咬。”陶稚连忙拒绝。

    他想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脸颊正在被傅司珩双手捧着,手伸不进去,陶稚只好将手指搭在傅司珩的手腕上,推了推他。

    “我知道。”傅司珩低声说。

    所以才会忍到现在。

    他是真的想追到陶稚,想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只玩玩而已,当然不会在追求期间做让陶稚觉得讨厌的事情了。

    可是也确实忍得太久了,还不知道以后要忍多久。

    这大概是对先前把人欺负得太厉害的惩罚吧。

    傅司珩偶尔也会这样想。

    以前做事没分寸,光顾着眼前的享受,和陶稚的进展太快。其实傅司珩本意也想将进度放缓点,慢慢地和他相处。

    但有的时候控制不住。

    比如现在。

    再比如刚刚,看到陶稚拿着汤勺,差点儿就喂上傅铮的时候。

    那种不爽的心情,根本控制不住。

    ……

    但还是控制住了。

    傅司珩用舌尖抵了抵牙根后,松开了陶稚,问道:“能不能和傅铮保持点距离?”

    “傅铮的手已经好了,就那点擦伤,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傅司珩嗓音早已没有了平淡和从容,现在说话都透着一股酸味:“他昨天双手打游戏,你也看见了。”

    “啊?嗯……看见了。”陶稚回神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声。

    竟然没咬诶。

    就这么松开他了。

    好意外啊。

    陶稚都做好准备了。

    因为傅司珩就是这么个坏蛋。

    虽然平时很靠谱,陶稚也很相信他,但坏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坏。

    陶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看了将近半分钟,陶稚眼珠子微动。

    他想了想。

    其实不用解释的。

    傅司珩这醋吃得挺没有道理的,而且……他们又没有在一起,所以不需要解释。

    陶稚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我看见了,我知道的。”他又重复了一遍:“但我把傅铮当好朋友。”

    陶稚认真地告诉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再次回到病房时,傅铮已经将保温桶里的排骨汤全喝完了。

    护工用纸巾擦了擦桌面,拿着保温桶出去洗,正好撞见陶稚开门进来。

    简单打过招呼后,护工出去,陶稚进来。

    “傅司珩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出去这么久?”

    傅铮已经等陶稚很久了,看见他回来,立马跟查岗似的开始问东问西。

    陶稚刚刚毫无犹豫地跟着傅司珩走的样子,让他有点儿烦躁和不安,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内心猛然意识到的危机感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很急切。

    “没说什么啊。”陶稚并不想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傅铮。

    他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下,很拙劣地转移话题:“排骨汤好喝吗?”

    “好喝。”傅铮先是回答了陶稚的话,然后又不太相信陶稚的话,跟他确认:“真的和我无关?”

    他很怀疑:“别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否认。

    说坏话算不上,只不过是傅司珩吃傅铮的醋而已。

    想到这里,陶稚悄悄地往外面看了眼。

    刚刚傅司珩跟他一起回来,但却没有进病房,而是待在外面的客厅。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现在很烦傅铮。

    不想看到傅铮。

    但因为陶稚在,所以他可以勉强待在外面。

    陶稚不是很懂。

    病房的门没关,他们的对话,傅司珩都能听见。

    “真的?”傅铮二次确认。

    “真的。”陶稚收回目光。

    “哦。”那傅铮现在信了。

    陶稚这个小笨蛋不会骗人,单纯,没心眼,好懂得很。

    不担心他有小心机。

    傅铮完全忘了陶稚前几个月搞出来的大事。

    他不纠结了,话题又回到了汤上面,尝试着用医生教他的话,给予喜欢的人正向反馈。

    “你做的汤很好喝。”别别扭扭又坚定的声音。

    “是我目前喝过最好喝的汤了。”

    “陶稚,你手艺很好。”傅铮说。

    “嗯?”陶稚眨眨眼:“我做的汤?”

    “不是我做的汤啊。”意识到傅铮可能误会了什么,陶稚连忙说:“这个汤是傅哥做的,我刚才忘记说了吗?”

    傅铮:“?”

    “傅司珩做的?!”傅铮震惊到破音。

    “是、是啊。”不明白傅铮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陶稚懵了懵。

    “……靠。”

    一瞬间,傅铮的脸色顿时像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恶心。

    想吐。

    “怎么了?你还好吗?”陶稚担忧地问。

    傅铮自己缓了缓。

    半晌。

    “没事。”他脸色铁青地说。

    “哦。”那陶稚就放心了。

    “怎么不是你给我做的。”傅铮想了想,还是过不去。

    “因为傅哥想给你做嘛。”陶稚本着以和为贵的思想,试图缓和下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傅哥对你挺好的。”

    傅铮:“……”

    再听到这种话,他是真的要吐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傅司珩在想什么。

    傅司珩就是纯膈应他,不想让他吃陶稚做的饭。

    越想越气,傅铮脸色铁青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消化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陶稚没怎么注意他,偶尔目光往外面看看。

    傅铮回过神的时候,陶稚也正好回神。

    “那什么,我待会就回学校了。”陶稚说。

    傅铮:“?”

    “这么快?”今天周末,陶稚还刚来没多久,这就要走了?

    他还以为今天陶稚起码得待到傍晚,吃饭的时候才回去呢。

    “嗯。”陶稚随便找了个借口:“还有作业没有做完。对了,你明天就出院了吧?”

    傅铮想了想:“嗯……”

    “我明天早上有课,可能没办法接你出院了。”陶稚有点不好意思。

    傅铮:“……”

    “抱歉啊傅铮。”陶稚说。

    傅铮沉默了一会儿。

    “陶稚。”傅铮忽然语气郑重地喊他:“是不是傅司珩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把陶稚喊出去,陶稚就不来看他了,还不接他出院。

    “没有啊,真没有。”陶稚还是否认。

    “我课表你知道的,我明天满课。”

    可傅铮还是不信。

    他知道课表,可就不是不信。

    虽然都是正当理由。

    可还是太凑巧了。

    傅铮不说话了。脸色变得很臭,眉骨向下压着。

    “你出院后我会去看你的。”陶稚安抚他。

    “真的?”那要这么说,傅铮心情有所好转。

    他跟陶稚确认。

    “真的。”陶稚点头。

    傅铮:“……行吧。”

    劝服了傅铮,陶稚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自己陷入迷茫。

    他干嘛要听傅司珩的话啊……

    因为,怕被咬吗?

    第70章 纸条

    陶稚这次只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了。

    其中半个小时还被傅司珩叫出去说事。

    正儿八经算起来, 傅铮今天和陶稚待在一起还没有25分钟。

    傅铮当然不爽。

    但陶稚有正当的离开理由,也有正当的不来接他的理由,全都无可挑剔。

    傅铮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让他关注自己的好办法,只能无奈地接受, 转而在微信上给陶稚发信息。

    陶稚这边来到地下停车场, 刚系上安全带,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他低头看了眼, 顿时:“……”

    手机屏幕跟刷屏似的直往外冒信息, 还都不是什么正经信息。

    陶稚翻看了几条, 然后将手机静音。

    陶稚先是将手机静音。

    屏幕还是在不停地亮起, 熄灭,亮起,熄灭。

    陶稚想了想, 干脆给傅铮开了个免打扰。

    傅司珩看见了, 轻笑一声。

    听到动静的陶稚下意识抬眼,目光和傅司珩对视上后, 他抿了抿唇, 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傅司珩随即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坐下。

    启动车子的同时, 他对陶稚说:“傅铮确实很烦。”

    所以给他开免打扰是很正常的行为, 没什么尴尬的。如果可以的话, 其实傅司珩更希望陶稚能把傅铮拉黑,一劳永逸。

    但陶稚并不这样想。

    他告诉傅司珩:“待会儿他不吵之后, 我就把免打扰解除了。”

    “这样。”

    意料之中。

    傅司珩很清楚, 他就是个善良的好宝宝。

    但还是免不了说:“那很可惜。”

    陶稚:“……”

    你们兄弟关系是不是太差了一点儿?

    不对,不是一点,而是真的很差很差, 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陶稚不想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也不理傅司珩了,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一路安静地行驶着,偶尔红灯停下,他能察觉到傅司珩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淡淡的视线,存在感却异常强烈,沿着侧脸的轮廓反复观看,最后定格在一处,目光凝固。红灯结束之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

    陶稚被他看得手指轻轻抠了抠车窗。

    这样看他好奇怪啊,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能感觉出来也很奇怪。

    有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将他包裹。

    陶稚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哪里有这种事。

    于是他跟着将脑袋转回,看向傅司珩。

    傅司珩:“嗯?”

    “刚刚在病房的时候。”陶稚想到这件事,试图转换下氛围,和傅司珩聊天:“傅铮问我,他出院后,我还会不会再去看他。”

    “可以吗?”陶稚问。

    因为傅司珩安排了好几个保镖看着陶稚,陶稚也不知道保镖们会不会让他们见面。要问傅司珩才行。

    “你想去吗?”傅司珩说。

    不等陶稚回答,他马上又补充:“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我让保镖看住傅铮,只是针对他而已。”

    “你想见傅铮,随时可以。”

    只不过他会跟着。

    “哦,我懂了。”陶稚明白了傅司珩的意思。

    傅司珩嗯了声:“这样你也能清净点。”

    “省得傅铮又给你惹出什么麻烦,他说他要追你,我毫不怀疑,他会是那种在宿舍楼下摆心形玫瑰花和蜡烛的那种。”

    又土又尴尬。

    陶稚:“……”

    哈、哈哈。

    没想到还真让傅司珩猜中了。

    傅铮真摆过玫瑰,虽然不是在宿舍楼下,却也足够让他尴尬了。

    唯一的庆幸是还好当时没人。

    陶稚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迈巴赫内又恢复了安静。

    陶稚侧头看了会儿风景,没多久,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傅司珩正在开车,顺手按下免提,车内响起许玉嘉的声音:“阿珩,在忙吗?”

    “没有。”傅司珩回答:“找我有事?”

    “有啊,当然有。还不是小铮。”许玉嘉明显也知道了:“我听说他腿摔断了,你女朋友在照顾他,这次又因为什么原因啊?”

    傅司珩:“飙车。”

    “又飙车。”许玉嘉翻了个白眼:“他跑车不是卖了吗?用什么飙?越野车?这也能行?”

    傅司珩:“摩托。”

    许玉嘉:“……”

    6。

    没想到还能有摩托的事,她以为傅铮早就不玩了呢。

    许玉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别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小伤。”傅司珩告诉许玉嘉:“明天就能出院,不用太惦记。”

    “那就行。”许玉嘉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

    “那什么,替我谢谢绵绵啊。照顾傅铮很累的,这段时间辛苦她了,我回去给她带礼物。”

    “哦。他就在旁边。”傅司珩说。

    “啊……”许玉嘉微怔。

    陶稚也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开口:“阿姨您好。”

    “哎。”许玉嘉应了声,听上去挺高兴的:“绵绵,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绵绵这个马甲好久没用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陶稚拘谨地回答。

    “哈哈哈。”许玉嘉听出来了,但她以为是两人有段时间没见才拘谨。

    许玉嘉笑了笑:“别紧张。”

    “我听说啦,你最近在帮忙照顾傅铮,谢谢你啊。”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傅铮很难搞的,我知道。你让哥哥好好补偿你,带你去买点礼物之类的。没关系,他有钱,随便花。”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否认:“不辛苦的。”

    陶稚没有客气,他是真没觉得辛苦。

    大部分事情都有护工干,他只需要关心傅铮,应对傅铮的那些突发奇想罢了。

    时间也不是很久,每天就一个小时。

    真不累。

    “别谦虚啦。”许玉嘉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又不是没照顾过傅铮,我能不明白?傅铮这个人事很多,人也挺幼稚。唉,麻烦你了。”

    “让哥哥给你买礼物。”许玉嘉提醒他。

    陶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抬眼无措地看向傅司珩。

    傅司珩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对亲妈的话很满意。

    他接下话茬:“知道了。”

    “嗯嗯嗯,就这样哦。”许玉嘉说完了:“那我先挂电话了,绵绵,年底见。”

    “好的,阿姨,再见。”陶稚跟她告别。

    “要去买礼物吗?”电话挂断后,傅司珩问他。

    陶稚拒绝:“……不用。”

    “嗯,有需要随时找我。”车子缓慢地驶进学校,往停车场的方向开去。

    “其实我妈说的话很有道理。”傅司珩忽然又开口。

    “嗯?”陶稚没明白他指什么。

    “傅铮很幼稚。”傅司珩说:“幼稚的小鬼,根本不会谈恋爱。”

    “在他成熟之前,他都不配。”

    陶稚:“……”

    “我就不一样了。”傅司珩拉踩傅铮的同时,还不忘说出自己的优点:“成熟,稳重。听说过一种说法没,年纪大才知道疼人。”

    陶稚:“……?”

    “嗯?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见陶稚不开口,傅司珩看向他。

    “你在推销自己吗?” 陶稚好无语。

    “嗯,算是吧。”傅司珩笑了声,从鼻腔中溢出淡淡笑意:“说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才不考虑。”陶稚拒绝。

    “不考虑我,难道要考虑傅铮吗?”傅司珩劝他:“你跟他不合适。”

    嗯。

    这个陶稚是同意的。

    但是。

    “我又不是非要从你们两个之间选。”陶稚小声嘀咕。

    “那还有谁?”傅司珩顺着往下问。

    陶稚想了想,没想到。

    他也不知道。

    憋了好几分钟,只憋出一句:“我是直男。”

    又开始了。

    傅司珩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缓了半分钟。

    他现在面对直男这个词,已经没有那么破防了。

    顺便还能问一句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陶稚又想了想。

    想不到。

    从来没有想过这类事情,脑海里对于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一片空白,连轮廓都勾不出来。

    陶稚一时之间又陷入迷茫。

    傅司珩笑了声。

    心情莫名地很好-

    并且这个好心情,还持续了好几天。

    陶稚虽然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直男,但却并没有喜欢的类型,也没有让他在意的女生,再加上傅铮出院,陶稚没有再整天都去找他,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上。

    只有他和陶稚两个人的正轨。

    周四的下午,陶稚借了傅司珩的电脑,在做小组作业的PPT。

    他今天占的位置很好。

    靠近窗边的位置,单人座,周围安安静静的,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陶稚专心坐着作业,在即将完成的同时,也收到傅司珩发来的信息。

    傅司珩:【马上到图书馆。】

    陶稚:【O-O】

    陶稚:【哦,好的。】

    今天陶稚要去一趟傅司珩那儿。

    他的兼职,有只小狗狗的主人临时出差,希望这几天陶稚能帮忙遛,可以给平时双倍的价格。

    陶稚合计了一下时间,觉得时间来得及,就答应了。

    傅司珩是来接他的。

    陶稚回完信息,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忽然,对面的女生偷偷塞过来一个小纸条。

    “?”

    陶稚愣住,抬头,对面的女生冲他笑笑,示意他看纸条。

    陶稚疑惑地展开。

    纸条上的内容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也很让他诧异。

    他原本以为是不是自己敲键盘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是弄出了什么动静,对方写纸条提醒他。但打开后才发现,原来是对面的女生想要认识他。

    说注意他很久了,想加微信。

    陶稚拿着纸条愣了好一会儿,回神后,他先是看向女生。

    对面是个很可爱的女生,

    圆圆的脸,扎着一个马尾。注意到陶稚的目光,她对他笑了笑。

    陶稚又看向了纸条。

    不知道怎么回事,陶稚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傅司珩问他的问题。

    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当时没有轮廓,现在却逐渐清晰。

    像社长那样雷厉风行,正义感强有爱心的女生,还有高中生的前桌,戴着眼镜的,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女生,以及眼前,可爱娇小的女生。

    轮廓虽然勾勒出来了,但总感觉都不是。

    于是脑海里女生们的剪影又慢慢地消失。

    陶稚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件事,因为要给女生一个答复。

    但想出来的结果是没有喜欢的类型。

    陶稚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和女生的接触并不少。

    同学,朋友,社团认识的,还有兼职认识的,很多很多,各种类型都有。

    但好像……他都没有产生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喜欢,好像是要心跳加速。

    陶稚又捏着纸条思考了好一会儿。

    等抬起头来,想要拒绝的时候,脑袋上,突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

    陶稚抬眼。

    “还不走?”傅司珩揉着陶稚的脑袋,低头看他,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纸条:“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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