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虞绾音入府,总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过多,脊背上滚烫灼热,像是能将她烧出来个窟窿。


    她在相府走的每一步都有人打量,一如她嫁过来之前所想。


    这里怕是要比原来更为拘谨。


    他们走到宗庙,叩拜先祖,行稽首礼,随后直接请去新房。


    新房内的礼节就相对来讲繁琐一些。


    不过好处就是周围没有那么多观礼的人。


    旁边喜事嬷嬷撒帐,端过子孙饺,斟合卺酒一项一项地过礼。


    虞绾音每一项举止都礼节得当地让人挑不出错处。


    楚御看着她这般规矩的样子,正欲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禀报声,“相爷,王君来了。”


    楚御回了一句,转头与虞绾音说着,“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待客。”


    虞绾音点了点头,直到他离开,她才算轻松下来。


    楚御前去待客必然不会早回来。


    尤其是王君还前来贺喜,以虞绾音对于这位新王的了解,他喜酒色。


    定要拉着众臣宴饮一番才会罢休。


    虞绾音规矩地坐了一会儿,无可避免地觉得腰酸。


    她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腰,正四下搜寻着自己能找什么地方靠一会儿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


    进来的人是青颂。


    青颂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夫人,相爷估摸着一时半刻抽不开身,差我给您带膳食。”


    虞绾音将信将疑,“他叫你来的?”


    “自然,”青颂说话有些底气,“没相爷吩咐,奴婢是断然不敢自己做主。”


    “膳食要趁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颂上前帮她卸下钗环,“相爷还吩咐,您可以先自行沐浴休息。”


    虞绾音倒也没有拒绝。


    这东西压在她头上一天,脖子都要断了。


    青颂帮虞绾音规整好发饰,扶她去用膳。


    但此举对于当朝的大婚习俗来讲,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因此屋内外门窗紧闭,无人能瞧见。


    院子里还堆着迎亲的喜幡和红箱。


    四处都是大喜的灯笼。


    前院喜宴,近乎郢州所有的权贵都到场前来贺喜。


    姜王坐于主位,楚御陪在一侧。


    这倒不像是喜宴,更像是一场恢弘的宫宴。


    但姜王今日面色并不是很好,一遍一遍地与楚御敬酒也并不是高兴之举。


    不知第几次,姜王看着楚御,“楚卿今日能抱得美人归,其实多亏了本王。”


    楚御便理所当然地起身,从容不迫地给姜王敬酒,“确是多亏了王君,臣敬王君。”


    楚御自然能感觉到姜王的不快。


    姜王和他父亲一样好酒色,自认为这郢州所有的美人,都该是他们所有。


    楚御早在一开始就与他表明。


    若是日后助他称王,便恩准赐婚。


    那时姜王还没见过虞绾音,称王的诱惑在前,谁管什么婚事,就是想要他的女人都行。


    他当即就允了,与楚御结盟。


    直到那晚虞绾音初入宫闱。


    变故来得太快,打乱了楚御的节奏。


    老姜侯一首艳词,提早断送了他的命。


    楚御都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他,还让他有机会说出那等污秽淫逸之词,沾染他的杳杳。


    转过年来姜王继位称王,心不甘情不愿地赐了婚。


    姜王偶有后悔,若是老姜侯真纳了那美人,等老东西死了,他也能分一杯羹。


    如今再无可能。


    姜王知道楚御的能耐,因为当下他甚至离不开楚御。


    纵使好色,他也没好到那个份上。


    美人他要多少有多少,就是嫉妒楚御罢了。


    说起嫉妒,宴席之上嫉妒楚御的不止一个。


    楚御心下清楚,但那又如何。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笑意生风,略带寒气。


    杳杳是他的。


    楚御推开大婚房门时,也是这么想的。


    他要将她藏起来,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哪也不许去。


    谁也不许看。


    虞绾音这会儿困得不行,手肘扶着软枕,撑着额角闭眼小憩等他。


    成婚不论如何都不会轻松,这是相府不是寻常人家,虞绾音到底也没放肆到不管不顾先去睡觉的程度。


    但困意倦浓,她甚至没有听到楚御进来。


    不知为何,酒精却让楚御更加清醒,也更加接近他隐藏的阴暗企图。


    他看着红帐边的人,合拢房门挂上门栓。


    她极适合红色。


    大红衬得她整个人都无比夺目,那原本就秾艳的五官更为生动。


    她初入宫闱那场晚宴穿的就是红。


    才会被称为小虞美人。


    但那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碰过红色,偏爱清淡的白。


    白也好。


    她不知道,她越是素净,越是让人想毁掉那层素白,窥探里面的红润。


    她是无法让人冷静的存在。


    虞绾音被触碰到清醒时,面前光影就已然被男人覆盖。


    他身上儒雅的檀木香气混合着爆裂的酒精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虞绾音惊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瑟缩,却被他握紧,严丝合缝地扣住,“别怕。”


    酒后男人声音嘶哑,裹挟着难以磨灭的情-欲。


    楚御指骨修长的大手覆上她的纤腰。


    虞绾音霎时间连呼吸都变得紧绷。


    陌生的触感顺着腰窝攀爬蔓延,轻酥感遍布四肢百骸。


    这件事情的发生比她想象中要自然。


    大概因为他很温柔。


    纱帐落下,是一片层峦叠嶂的红。


    红烛光影昏暗旖旎,跳动的火苗给帐中添了一份暖色。


    他的手偏凉,仿佛是夏日间不可多得的清泉。


    但也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一尾湿冷水蛇,缓慢地将她缠住。


    然后一寸一寸施力,用着能将人禁锢绞死的力道!


    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这里是我的。”


    虞绾音被他缠得微微扬起头,被迫显露出筋脉跳动的纤长脖颈,在他触碰到的时候本能地收紧手指,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要被蛇尾绞出水来。


    他吻在虞绾音耳后时,还是无法克制地咬住了她的耳尖,厮磨呢喃,“……这里也是。”


    他将自己深埋于那片铃兰花丛中。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虞绾音还是不可遏抑轻哼出声,“疼。”


    楚御看她紧蹙的秀眉,和眼尾沁湿的水光。


    一点点撕开她白日里的规矩,看到芯子,便显露出些许阴暗的满足感。


    他和风细雨地侵入她的灵魂,“我是谁?”


    虞绾音不知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颤颤巍巍地回,“相……啊!”


    他原本的和缓突然间加重,重得虞绾音身子上窜了一下。


    “名字。”


    虞绾音忙不迭地改口,“楚御。”


    “这次能记住我是谁了。”楚御急促又变得和缓,他很会折磨人,像是报复。


    那缓慢一并带上了磨人的窒息感,虞绾音轻轻咬唇,脑袋一片空白。


    嬷嬷说的话根本用不上,她太被动了。


    即便他很温柔。


    像是要抚平每一丝褶皱,让她记住他的每一寸。


    虞绾音温床中平复下来时,听他又问,“我是你的什么?”


    虞绾音这会儿不敢乱回答,思绪飞速运转着。


    楚御眉梢微扬,似惩罚一般疾风骤雨,“这还要想啊。”


    他在她慌乱的“夫婿”两个字中平复。


    她哪里知道,这是楚御在报复她多日前,将他随口归为“那一些人”的名列里。


    从未记得,那些人里有她如今的丈夫。


    楚御有时会恨她一眼众生,故意在深处停留。


    在看她身体的战栗和缓下来时,又不甘心地加重力道,看她再度因他颤起来,病态地欣赏着。


    周而往复,时间被拖长。


    虞绾音受不了这么长时间,尤其受不了他变化不定、阴晴不定,她永远不知道下一瞬迎接她的是什么,未知的恐惧加重了刺激感,刺激又加重了恐惧。


    明明是很照顾的情事,后半段她还是像喘不过气来一样。


    这份温柔像是枷锁,她不好怨怪他什么,因而也就不好开口喊停。


    总是会觉得,他都这般照顾她了,她也要偿还配合点什么。


    越是如此,越是被动。


    直到浑身涨红,泪水涟涟。


    整个人都充斥着濒死的艳丽之态。


    楚御哄着她,但却又在把人哄好后突然发难。


    虞绾音昏睡过去时发觉,她的确想象不出来那温润公子在房事中是这个样子。


    如他在官场上的作风一样。


    他是温水,杀人于无形。


    虞绾音第二天睡到晌午。


    正好府中没有高堂需要她前去请安,醒来还是有点气弱。


    青颂扶她晨起梳洗,瞧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昨日相爷闹过了头,不成想细看虞绾音身上都没几处红痕。


    只是浑身还透着并未散去的艳粉。


    用过膳后,请了医女前来看了看。


    后院新来的婆子们叫医女过去后,纷纷忙着各自手上的差事,新鲜得嘀咕着,“这新婚头夜,相爷就把人折腾得病了。”


    “瞧着相爷不像是那般孟浪之人。”


    “如何君子,也是年轻气盛,又是新婚之喜,难免压不住火气。”


    几个婢女们说笑着,其中一个悄悄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搬东西的男人们,“我还以为只有孔武有力之人,才能把人折腾坏。”


    他们也听见了那边的议论。


    有人轻“啧”一声,“昨夜没啥动静啊,这也能折腾坏了,那新夫人身子骨够弱啊。”


    那人碰了碰戎肆,“昨日你瞧见新夫人了吗,可是惊为天人?”


    “没。”戎肆斜倚在旁边,手指把玩着一旁花盆里的玉玲兰。


    铃兰花苞白润小巧,花枝低垂,还没有戎肆一节手指大。


    这么听着又不像。


    那只小狐狸,碰她一下都能哼一声,若真是狂风暴雨,不至于没动静。


    只是那香气实在是熟悉。


    熟悉到虞绾音离开后,他满床满枕都是她留下的味道,洗了几遍都挥散不去。


    戎肆颇为烦躁,几分暴虐地将手指塞进了铃兰花骨朵中,花瓣艰难地包裹住他一根指节。


    不过他动作片刻,就被折磨得尽失颜色。


    他摘下那朵铃兰,捻在指尖。


    发觉它捻得越烂越是香气袭人。


    “昨日相爷实在是护得紧,”身旁人咂摸着,“我脖子都要伸断了也没瞧见。”


    “不过无妨,”那人朝他眨了下眼睛,“后日,新夫人归宁,还需要用咱们的车。”


    戎肆将那铃兰香涂满指尖,闻言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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