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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chapter58一报还一报

    吴开宇没当一回事,只当是某天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出去玩拍的,也没往下细问。

    不过他思来想去心里还是疑惑,这么在乎,干嘛不直接说明白。

    他一边拿着手机挨个补上备注,一边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既然早在一起了,怎么还藏着掖着?”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柯越的目光看向正在和席成文攀谈的秦挽。

    看她的嘴型,估计是在说温熙的事,表情还有点严肃。

    他从秦挽身上收回目光,神情无奈:“没办法,谁让我之前嘴欠,决定权不在我。”

    吴开宇也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事,跟着笑了一声。

    “那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就暂时的情况看来的确如此,但柯越了解秦挽,一笔勾销在她那基本不存在。

    他背着秦挽做了那么多小动作,指不定还要跟他算账。

    不过那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他没解释太多,说了句但愿。

    等他转眼一看,才发现秦挽和另外几人也有说有笑,虽然保持了一定距离,但还是当即沉了脸。

    秦挽喜欢穿裙子,也乐意展现曲线,夏天到了更是百无禁忌。

    抢眼的身材即使刻意不去看,还是很难忽略。

    柯越扫了眼旁边几个红着脸的男生,眼神简直不知道该往哪放,他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一会没看住就到处惹火,要不是知道他两的关系,谁经得住这么近距离接触?

    他朝吴开宇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周身的低气压让左右两边的人都自觉让出了位置。

    柯越十分自然地站在秦挽面前,漫不经心问:“聊什么呢?”

    秦挽旁边就坐着席成文,他闷笑了一声,端着酒杯摇摇头,当面损道:“德行,就这么会空当都要眼巴巴凑上来,一点都沉不住气。”

    往两旁退开的几人听见席成文这么说,立马抢着力争清白。

    “越哥,我发誓我没动歪心思!最多就瞟了一眼,但这也没办法,本能反应。”

    “真的!一点没敢乱看,大家都有分寸。”

    “都当嫂子看的,你就放心吧。”

    一句“嫂子”叫到了柯越心坎上,他笑了声,说:“没多想,就是怕你们再聊下去遭不住。”

    话说得在理,那几人本就喝了酒,这会脸色更红了,只能干笑着点头。

    他说话的时候秦挽正小口饮着那杯特调,见他嘴上没个把门,便抬脚轻轻踢在他膝盖下方。

    见他没什么反应,秦挽又抬眼看他,眼神暗含着警告。

    柯越自然感觉到了,他回了个眼神让秦挽安心,没再说话。

    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有吴开宇笑着圆场,那几人趁机开溜。

    沙发这块最后就剩下他们三。

    柯越抬手拍了拍席成文,让他往边上挪个位置,嘴上也不依不饶。

    “那不然?像你一样不管,然后眼看着人跑得没影自个借酒消愁?”

    席成文一脸无语看着柯越:“做旁边还委屈你了?”

    尽管嘴上打趣,最后还是往旁边挪开了距离,在他和秦挽之间空出来一个位置。

    见柯越心安理得揽着秦挽坐下,席成文简直没眼看。

    “你们两真不愧是一对,她前脚才训完我,你又来捅刀子。”

    柯越接过秦挽手里的酒杯尝了一口,确定调酒师按他事先说好的减少酒精浓度之后才还了回去。

    他对席成文说:“活该,自己把握不住机会。”

    席成文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刚秦挽可没少数落你。”

    柯越转过头看向只顾着喝酒的秦挽,笑了下。

    中间隔了个柯越,秦挽听不太清席成文说的什么,但她对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

    尤其是看见柯越这副表情之后。

    这会没了外人,秦挽挑着眉轻声道:“怎么?背着我说坏话了?”

    “怎么可能,聊温熙呢。”柯越笑着摇头。

    半真半假最能迷惑人,秦挽也懒得追问,等着回去一起算账。

    她转移了话题:“这么大个酒吧,拿假酒糊弄我?”

    她手里那杯蓝色饮品说是酒,其实和饮料没差多少,入口之后那点酒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时尝第一口的时候她就猜到是柯越交代过了,心里又默默给他记了一笔。

    明明早就给她准备好了,还非要逗她玩。

    柯越也不慌不忙,回道:“你什么酒量自己心里不清楚?”

    秦挽也清楚柯越的用意,轻哼了声岔开话题:“他怎么说?和温熙就这么算了?”

    柯越手里不是玩打火机就是玩秦挽的手,这会指腹一点点轻柔着她的指节,那么多次也玩不腻。

    他摇着头,看着一旁豪饮的席成文,说道:“暂时无解,他一定会出国,温熙那边也不会接受,现在算最好的情况,至少没掰。”

    秦挽余光瞥了一眼独自饮酒的席成文,推了推柯越,让他看着点。

    她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但温熙有,温熙甚至比席成文更希望他坚持出国,要不然也不会在察觉到苗头之后断联,目的就是不想耽误他。

    换句话说,她都明白的道理,席成文肯定也明白。

    现在也不过是不想面对残酷的事实罢了。

    两人在旁边耳语,席成文闷着头又喝了几杯酒。

    今天晚上他已经喝了不少了,柯越把没开的酒瓶拿远,说道:“我记得你是下周的机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温熙最近也忙起来了,你两下次见面还真遥遥无期。”

    手里最后一口酒喝完,席成文放下了酒杯应声:“出国之前,我会去找她的。”

    柯越点了下头,该说的他和秦挽都说了,剩下的还得靠他们自己面对。

    这群人还不知道要玩到几点,他最后交代了一声就带着秦挽走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在秦挽手上就显得格外漫长。

    一路上不少小电驴从旁边见缝插针穿过去,柯越心态良好,也不在旁边多嘴,安静坐在副驾盯着她瞧。

    本来安安稳稳,最后关头还是出了意外。

    “哐——”的一声响彻停车场内。

    秦挽之前挂科就挂在倒车上,又是熟悉的场景,她心里一紧张,手和脚就不听使唤。

    车尾毫不意外碰撞上了隔壁的车。

    秦挽看了眼倒车镜旁站着准备给她打手势的柯越,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小。

    “都说了我不会倒车……”

    看见柯越拍完现场照片后朝她走过来,更是垂着头不敢看,结果听见他问:“你有没有磕到?”

    眼里愧疚的泪珠本来就在打转,被他这么一说,控制不住往下掉。

    秦挽看着柯越,说话有点哽咽。

    “你不生气?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车吗?”

    柯越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有什么好生气的,车能比你重要?”

    见秦挽还是闷闷不乐,他又笑着打趣。

    “不过也是我的问题,当初就应该把这排车位都买下来。”

    虽然她的技术真的很差,但被柯越这么说还是有点羞愧。

    没给她时间准备道歉的说辞,车门就被拉开了。

    柯越替她抹了下眼泪,还趁机戳了戳她的脸,语气柔和:“行了,刚刚你也被吓到了,乖乖去旁边等我。”

    要不是柯越提了这么一嘴,秦挽都没发现她腿上还在打颤。

    甚至慌张到解安全带都有点无力,最后还是柯越亲了亲她当作安抚才让她冷静。

    柯越倒车的时候秦挽也没闲着,给旁边无端遭祸的车主打了电话说明事故。

    那车主是位妇人,或许是听出了秦挽有点紧张,还笑着安慰她。

    车主正好也在家,就说下来看看现场。

    秦挽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当面道过歉后就被柯越拉到了一边旁听。

    整个过程全权由柯越出面交涉,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和气气解决了。

    等车主走后,柯越牵着她往电梯走。

    一直到回到公寓秦挽都闷着不吭声,柯越抱着她拍了拍后背。

    “没事,改天修修就好,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要是真像柯越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这辆车发行数量不多,配件很难找,修起来肯定费劲。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

    秦挽勾着柯越的脖子双眼注视着他。

    “对不起呀,我以后还是不开车了吧,对自己和别人都好。”

    柯越对她这番话一点也不意外,手指屈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又在胡思乱想,主要还是心态问题,你太紧张了。”

    即使他说了无数次,强调了无数遍没关系,秦挽心理上还是过不去。

    所以柯越又想了个法子:“既然这么过意不去,那我背着你发朋友圈的事能不能抵消?”

    说到这个秦挽果然不郁闷了,顿时精神抖擞。

    她一把推开柯越,摇了摇头往浴室走:“你休想。”

    柯越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前不久为了研究了解到的心理知识还真派上了用场。

    大脑信息处理有限,人们通常会处理更要紧的事。

    笑容到一半戛然而止,柯越又皱起了眉。

    所以找他算账比对他愧疚更重要?

    那他岂不是完蛋了?

    自那以后柯越一直胆战心惊生存,秦挽却迟迟不跟他谈论这事。

    即使被他主动提起,最后也会被秦挽一笔带过。

    就在柯越都恍惚觉得秦挽不计较这事了,她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

    九月,席成文顺利出国。

    只不过送行的时候温熙没去。

    又一年新生入学,秦挽这次没表演节目,但当了主持。

    当天就有学弟大着胆子问她是不是单身。

    柯越那时就在台下,和她距离不过几步,亲口听见她拿着麦克风点头回应:“单身。”

    一报还一报,甚至秦挽说这话的时候都是看着柯越说的。

    秦挽心里是爽了,但柯越难受啊,还敢怒不敢言。

    自那以后她身边又多了不少迷弟迷妹。

    也都知道有柯越这么个人,不过在他们眼中是——用尽手段的卑鄙追求者。

    柯越甚至想走旁门左道借吴开宇的嘴正名都被秦挽提前算到了。

    篮球场上,吴开宇实在被柯越虐得受不了才说出实情。

    “没办法,挽姐发话了,就该让你也体会一下被瞒在鼓里玩弄的滋味。”

    最后投了一个球,柯越冷笑:“叫这么亲热?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吴开宇瘫在地上,球衣都湿了大片:“还不是跟着你叫的,也好彻底打消我的想法。”

    他气喘吁吁大口呼吸,由衷劝告:“你有时间折磨我,不如多去磨磨挽姐,说不定就松口了呢?”

    整个交流过程,柯越就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这个他还真擅长。

    第62章 chapter59“宝宝,你也不太……

    难得天气不错,柯越没课,拉着吴开宇准备在球场待一下午。

    没了最开始的怨气,两人也算是打得有来有回。

    中场休息的时候,柯越随意往地上一坐,身后隔着一圈围栏就有女生蠢蠢欲动。

    不过等了很久却迟迟没人迈出第一步。

    “去啊,等什么呢?”

    “算了吧,听说秦挽之前都没追到他,这种男人不是我能搞定的。”

    “诶!你看!人家学妹就比你有勇气,说不定就成了呢?”

    随着她们话音落下,不远处就有个穿着军训服的马尾女生闯入球场。

    虽然表情看着很是羞涩,但一路的步伐都格外坚定。

    吴开宇注意到那女孩,十分肯定地说:“越哥,又是你的桃花债,好好处理,不然别怪我到我姐那打报告。”

    他的眼神锁定在柯越身上,大有一种要是处理的方式让他不满意,下一秒就要上告秦挽的趋势。

    虽然好兄弟明着倒戈,但是柯越反而更加开心了。

    即使这辈子他都不会做出伤害秦挽的事,但她身边人多一个人维护她也是好事。

    之前因为秦挽的关系,别的女生即使对柯越有点想法,也仅此而已。

    他有段时间没遇见过这种事了。

    不过柯越也没什么情绪,反正拒绝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生最后径直走到了吴开宇面前,甚至余光都没落在柯越身上。

    柯越冲着吴开宇挑了下眉,既然和他没关系,更加心安理得玩起手机来。

    按理说秦挽这会应该专心上课,他拍了拍她的头像,都没报希望得到回复。

    结果秦挽几乎是秒回。

    【?】

    【不是在打球?】

    从看到秦挽消息发过来开始,柯越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一下午没影,怕你跟别人跑了。】

    【还没下课吧?你怎么又在摸鱼?小心我告诉你教授,扣你课堂表现分。】

    到底是课堂时间,秦挽这次隔了好几分钟才回。

    【打小报告也得不到蹭课旁听的机会。】

    柯越这边聊得火热,吴开宇那边已经心乱了。

    本来吴开宇想着给女孩留面子,正准备在她过来的时候往旁边移步,这会只能硬生生停下。

    头一次柯越在场的时候有陌生女孩和他搭讪,让他一时半会手足无措地忙着在原地运篮。

    他甚至往柯越那边看了好几眼,连最基本的绕膝运篮都失误了几次。

    什么情况?他有这么大魅力?

    可惜不管他内心多么焦灼,柯越在旁边愣是头都没抬,手里翻着手机,仅有的表情大概还是因为手机里的内容。

    无奈之下吴开宇只能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生。

    女孩一脸乖巧的样子,顺道给他递了瓶水。

    也不怪吴开宇多想,他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尤其是和柯越比起来。

    “给我的?你确定?”

    那女孩笑着点头,直接把水塞了过去。

    自我介绍的吐词清晰明了:“对呀,我叫成然。”

    成然拨弄了一下头发,不远处传来教官的口哨声,她加快了语速。

    “送水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打篮球,高中是校篮球队的,方便的话想一起玩玩,顺便偷师学艺。”

    也正是这时,一早就来了在旁边观战的张嘉平吹了个口哨。

    他缓缓走进场内,先是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柯越,随后上下扫视成然。

    他笑着说:“篮球队?有点意思。”

    毕竟就连旁边不懂篮球的女生都能看出来明显柯越更胜一筹。

    至少他还没听说过挑对手挑弱的,明晃晃就是冲着吴开宇去的。

    听见他的动静,成然才回过头看,目光停留在张嘉平身上许久。

    感觉得到张嘉平

    的揣测,她低下头没再吭声。

    吴开宇虽然之前也经常撩妹,不过是口嗨纯情版,不像张嘉平,感情和□□一样没放过,可谓是情场高手。

    即使感觉到张嘉平话里有话,但吴开宇一时半会也理解不来。

    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怕别人尴尬,这不,气氛刚冷下来,他就出声解围:“女生会打篮球的确实不多,我正好中等水平,平时一起打球也不费劲。”

    知道吴开宇是帮她说话,成然露出微笑:“谢谢学长。”

    一听这称呼吴开宇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他连连摆手:“别叫学长,叫我名字就行,我叫——”

    “吴开宇,我知道。”成然弯唇抢答道。

    旁边教练开始整队了,说完后她也没看吴开宇是什么表情就走了。

    吴开宇显然有点惊喜,他指尖转动着手中的篮球,看着成然离开的背影,嘴里念了几遍她的名字。

    成然,似乎有点耳熟?

    往日的忧愁在这会无声无息消散,吴开宇心情很好,朝柯越走近,问道:“我挽姐下午不是有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去表现一下?”

    柯越完全没注意刚才的情形,要不是吴开宇突然出声,他还沉浸在“骚扰”秦挽当中。

    秦挽回复他要专心听课,柯越这才抽空搭理吴开宇。

    “你到底是给我出主意还是害我呢?要真去了,这笔帐还真是算不完了。”

    吴开宇跳着投了个篮,一脸笑意。

    “也是,挽姐说的果然没错,爱情还真是突然降临的!”

    “我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脑子确实不太清醒。”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张嘉平在旁边套了件篮球背心,刚走近就听见这番话,嗤笑了一声。

    “你最好能一直这么不清醒。”

    吴开宇在学生会和张嘉平共事那么久自然清楚他的性格,只是今天感觉他有点过于多话了,不管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都很反常。

    他调侃道:“怎么回事张主席?今天不太对劲啊,要工作了心里不爽?”

    这话也是柯越心里想问的。

    不过和吴开宇想法相反,他倒是觉得张嘉平这会有点藏不住的雀跃。

    球场不止这么一个,甚至为了避着人,柯越还特地找了个最偏的球场。

    张嘉平大老远过来,绝对憋着事。

    篮球被张嘉平接到了手中,他活动了一下,说道:“挺好的,就是张主席卸任了,我倒是不介意你叫我学长。”

    说完后张嘉平又把视线看向了柯越:“这么久了,都没一起打过球,玩会?”

    反正两个人打也无聊,柯越点头应了声。

    球场四周的围栏边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

    场外几名男生也按耐不住手痒,最后凑了个半场。

    六个人,三三成队,甚至还有好心人当裁判。

    为了方便区分,只有柯越他们三穿了球衣。

    另一方自告奋勇的球员包括喜欢秦挽的男生,大概也是拼着股气想争个高低。

    可惜没想到碰上硬茬了。

    临时组成队的三人意外默契,尽管目的不同,但都将柯越视作当前最大的劲敌,联起手来搞针对。

    可以说是对柯越严防死守,甚至从吴开宇和张嘉平手中截断好几次要传给柯越的球。

    球权依旧在对面三人手里,场地小,进攻时间被限定在20秒内。

    拿不到球,但不代表柯越防不住人。

    对方迟迟找不到投篮机会,被判了超时违例。

    违规手势一打,球权交换,轮到柯越方掷界外球。

    掷界外球时,防守方不能干扰。

    裁判指定了吴开宇执行。

    边界线外,吴开宇双头举过头顶,顺利在5秒内将球传给了柯越。

    保住了球权,比赛继续进行。

    球场上,柯越穿着红黑球衣,身上的号码“10”格外醒目。

    场上比分来到9:9持平,半场以一方率先达到12分且领先2分为胜,因此他这一球算是生死球。

    对方球员紧贴着他防守,还不时挥舞着手臂干扰他的视线和进攻节奏。

    柯越微微屈膝半俯下身,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分析着场上局势,随后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吴开宇和张嘉平分散在两侧,柯越抬眼看向吴开宇,手中的球却有隐隐传给张嘉平的趋势。

    时间有限,柯越迈出右脚做出突破状,对方几名队员随即向张嘉平方向靠拢。

    然而,下一秒就看见柯越背手传球到左边,甚至没靠篮筐多近,直接蹬地而起。

    防守队员再想拦截已经晚了,只能迅速往篮筐边走动。

    柯越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如离弦之箭直奔篮筐。

    从篮球脱手那一刻开始,柯越就眉峰高扬,很是不羁。

    球还在半空,柯越已经仰着头做足了庆祝姿态。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叠轻轻碰了两次唇,随后伸过头顶朝着篮筐往上抬,模拟着开枪的姿势。

    “砰”的一声,球应声入网,计三分。

    胜负已定,柯越勾着唇将右手在半空中绕了两圈缓缓放到胸口。

    这一刻,他和他的幸运神同在。

    红日低垂,余温燥热。

    几人聚在一起碰了下拳,喜欢秦挽的那个男生也不得不承认柯越的实力。

    他的神情没有多挫败,反而燃着无声的战火。

    两人单独碰拳时,男生出声肯定:“球技不错,确实猛。”

    柯越轻笑着点头:“我知道。”

    一场球赛下来,吴开宇和张嘉平脱了背心里的T恤,还时不时撩起衣服擦汗。

    相比之下,篮球背心里面还穿着T恤的柯越倒格外引人注目。

    即使满头大汗,他也只是抬起手背轻轻拭去。

    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穿着,卓越的身材一点没往外展露。

    比赛落幕,临近晚饭时间,周围人都散开了。

    球场上就剩下他们三,柯越坐在长椅上看手机。

    聊天记录还是两个小时之前的对话。

    看着没多久就要下课了,柯越又发了消息过去。

    【明天都没早课。】

    临近下课的那段时间最好摸鱼,秦挽回复得一如既往的快。

    【所以?】

    【所以今晚跟我回家。】

    柯越一边回一边暗自不爽。

    果然,他不发消息,秦挽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要。】

    被拒绝也是预料之中,柯越只当没看见。

    他回了个小猫表情终结对话,还是偷的秦挽的。

    打球的时候柯越把身上的饰品都摘了,这会又不急不忙重新戴了回去。

    戒指折射的光晃了张嘉平一下,他挑着眉问:“球进了还耍帅,不怕秦挽吃醋?”

    毕竟刚才周围有不少女生,没少收获尖叫。

    而且那段动作被人拍下来上传了表白墙,短短半小时就被大肆转发。

    张嘉平边说便把手机递过去。

    柯越看了一眼,继续整理凌乱的头发。

    他解释道:“吃醋不太可能,而且我也没耍帅。”

    吴开宇比较不拘小节,另外两人都坐在长椅上,就他一个人往地上一躺。

    “说起来,我记得越哥高中那会就爱用这动作。”

    “这么帅,之前校运会打球赛怎么没在挽姐面前表现一下?”

    柯越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笑着回复:“因为她在。”

    三人沉默了有一会,吴开宇撑起身问:“然后呢?没了?”

    柯越点头“嗯”了一下,留下吴开宇依旧云里雾里。

    这次张嘉平也没听明白,只觉得这小子心思比他还多。

    他撞了一下柯越:“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柯越皱着眉看向张嘉平,不解问道:“什么?”

    张嘉平低头捣鼓着手机,也没进一步解释。

    “就当是毕业之前送你份大礼。”

    感觉得出来张嘉平话语中没有恶意,柯越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行,我等着。”

    才说完他就起身往球场外面走。

    吴开宇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问道:“越哥,你干嘛去?不一起吃个饭?”

    柯越摆了摆手:“堵人,去晚了人可就跑了。”

    他刚往外走出几步,不远处有个女生正朝球场走来。

    柯越记忆力不错,认出了是找吴开宇的那个女生。

    之前他没注意,现在才看清女孩长什么样。

    他皱了下眉,往旁边移了几步。

    朋友的事他几乎不插手,尤其是感情。

    打了一下午球一身汗,柯越还得忙着回宿舍洗澡,便加快了脚步。

    时间被他算得严丝合缝,甚至于手机上的消息都来不及看一眼。

    等他站在秦挽教室门口时,下课铃刚好响起。

    /

    秦挽喜欢坐在靠着后门的地方。

    下午和柯越聊天的时候隐隐就猜到了他要来找她,因此几乎是下课铃响了之后第一时间走出教室的人。

    才刚打开门,秦挽抬眼就看见柯越环手背靠墙壁,唇角勾着笑看向她。

    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好巧。”

    四目相对,秦挽瞪了他一眼就准备开溜。

    才刚转身手腕就被柯越给抓住。

    “走什么,回家。”

    两人身体贴得近,秦挽毫不费劲就能闻到他身上刚洗完澡的香味。

    还算他有心,知道洗干净了再来见他。

    下午上课的人不多,以往柯越也偶尔在秦挽班上刷存在感,不过因为项目的关系,大家都不会多想。

    但今天情况似乎有点不同。

    “我靠,好像真的是柯越!”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啊?这么牛!”

    两边教室的人陆续走了出来,久违的八卦目光都投向了他。

    人越来越多,秦挽只能拉着柯越快速往楼下走。

    态度变化太明显了,柯越晃了一下牵着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秦挽轻哼着瞥向柯越,下意识认定是他的手笔。

    “你还好意思问我?”

    谁知柯越一脸疑惑看向她。

    她试探着说:“有人把我们……的照片发出去了,不是你干的?”

    柯越摇了摇头,怕秦挽下楼分心,等走到平地才接着问:“什么照片?”

    秦挽熟练地给自己戴上头盔跨坐上车,然后在手机上一顿翻找才递给他。

    照片上能清晰地看见柯越的背影,以及被他圈在怀中亲吻的女人。

    只是可惜角度问题,看不见女人的脸,甚至身体都被柯越挡去了大半。

    画面中的场景柯越不会忘记,拍卖会逮秦挽那天。

    也是直到这会,他才后知后觉张嘉平说的送他一份大礼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下,挺好,更省事了。

    柯越摸出手机才看见上面好几个人发来的消息,内容大差不差,基本和照片的事相关。

    除了吴开宇,唯一一个关注他抽什么烟的人。

    【越哥早说你抽烟啊!这烟没劲还呛,改天给你送几条够劲的。】

    柯越笑了一声。

    【我抽你信不信?】

    再然后,柯越翻出张嘉平的名片给他发了句“谢了”。

    那边没回,柯越也没管。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反观秦挽恰恰相反。

    一直到两人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公寓,秦挽都不怎么搭理他,明晃晃在赌气。

    没办法,谁让他有过“前科”。

    温水给秦挽准备好后,柯越自作主张留在了浴室。

    “照片是张嘉平发的,我真不知道。”

    秦挽轻哼一声,拂着水就要往柯越身上泼。

    “我不管,而且谁同意你在这了?”

    看出她的行动趋势,柯越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我刚换的衣服,别闹。”

    控制住秦挽的动向,柯越接着有理有据回答:“我同意了。”

    “再说了,都这么久了,也是时候给我名份了吧?”

    秦挽趁着柯越的注意力都在她手腕上,勾着腿弄了他一身水。

    “嘶——”温水倾洒在柯越身上逐渐转凉,他稍稍偏过头盯着秦挽,眉眼往上翘。

    看见柯越半湿的衬衣,和布料下若隐若现的线条,秦挽眼中闪过得意。

    她甩开柯越的手,十分傲慢地别开头回道:“你不听话,不给。”

    耳畔闪过一丝轻笑声,秦挽第六感察觉异常,转眼就看见柯越抬手脱了湿衣服过来捞她。

    “宝宝,你也不太听话。”

    赤裸的肌肤被柯越的掌心覆盖,秦挽慌了:“你干嘛?”

    柯越沉着眸子定定地望着她,随机笑了。

    “你说呢?”

    第63章 chapter60想让你彻底和我沦……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那股味道很熟悉,像是混合了雪松与薄荷的清新。

    墙壁上的瓷砖有水珠顺着光滑的表面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细密的水痕。

    带着微凉的指尖触及秦挽细腻的肌肤,异样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和空气中的冷意碰撞,有点寒凉。

    踢向柯越的那只脚踝被他牢牢握住,秦挽能清晰地感知到肌肤上不远不近存在的一丝温热呼吸,酥酥麻麻。

    她的手指匆忙间抓住柯越的肩膀,一阵发颤之后,再抬眸就看见他的唇往下落在她腿上。

    细密的吻随着柯越的唇移动,秦挽嘴里低声“啊”了一下。

    她想要悄悄往后逃离柯越的掌控,可惜只是刚浮现往后的趋势,就被脚踝上那只手加重力度往回拉,靠得更近了。

    柯越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舔咬锁骨和指尖她都缓慢接受了,但吻腿……

    有点太超过了。

    “有点痒,你别亲了。”

    秦挽整个人紧绷了一下,膝盖不由自主往内扣。

    双腿才刚并拢一点,就被柯越的掌心阻挡。

    察觉到她的意图,柯越嗓子里染着笑意:“现在知道怂了?”

    他的牙齿不轻不重在秦挽腿上咬了一口,像在惩罚她的不听话。

    没料到柯越会直接咬下来,秦挽浑身发软,连带着双腿也抖了一下。

    浅淡的牙印残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印记处有点轻微泛红。

    浴缸中的水被两人的动作带动着摇晃。

    柯越张开五指按着秦挽的腿,他对她脆弱的地方了如指掌,所过之处无一不是轻抚或是搓揉。

    秦挽乖顺地靠在浴缸边,身体在柯越的掌控之下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她轻咬着嘴唇,抑制住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低吟。

    在这种肌肤相亲的情况下,柯越从秦挽身上得到反馈简直轻而易举。

    那一瞬间的瑟缩自然也被他察觉。

    柯越沉声闷笑,指尖不知不觉开始在她唇边徘徊。

    手上的动作依旧蛮不讲理,不由分说便抵开秦挽咬紧的双唇。

    甚至都不等柯越有所动作,秦挽的潜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她抬手去推柯越,作用微乎其微。

    唇舌被柯越堵住,他的指尖随意勾弄,秦挽只能发出一声声可怜的咽呜。

    控制不住的水渍从唇周泄出,秦挽眼眶都红了,柯越眼中的贪痴反而越来越热烈。

    他的指尖灵活,舌尖更甚。

    柯越俯下身凑到秦挽耳边,含弄着圆润的耳垂,越往后声音越轻。

    “宝宝,你这副样子最诱人,像……被玩坏了。”

    秦挽说不了话,只能不满的发出“呜呜”声,那双搭在柯越背上的手不知道给他增添了多少抓痕。

    她面色潮红,脖颈间的小水珠早就分不出是冒出的细汗还是沾到的水汽。

    粗喘的呼吸映照着柯越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平静。

    他扣住秦挽乱踢的腿,安抚着等她慢慢适应。

    从身体到精神无一不被柯越侵略,秦挽完全不

    是对手。

    她求饶似的看向柯越,却见他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我行我素。

    见到这样也没法让柯越停手,秦挽心里来了气,不满地晃动着他的肩膀。

    一天天就喜欢玩这些折磨人的花样。

    柯越闷哼了一声,放纵着沉沦的意识终于回笼。

    看见秦挽神情可怜,他想放她一马,却有点进退两难。

    他勾着唇问:“舍不得?”

    回应他的只有秦挽因为害羞转开的脸。

    柯越轻按住秦挽扭动的肩膀,垂眸凝视着她的神情。

    良久,从他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对我这么敏感?”

    抵着秦挽唇舌的指节终于被拿开,她抓着柯越作乱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朝他撒娇:“柯越,你好烦啊。”

    柯越亲吻了一下秦挽的手指,接着用气音附在她耳边说:“嘘,听声音。”

    空气挤进水流之间,发出细微的清响。

    他眼中的痴迷越来越重,柯越垂下头沿着秦挽的侧脸往下轻咬,最后埋在她的颈窝,鼻尖耸动细细嗅着她的气味。

    好不容易唇间得空,秦挽颤着声质问:“你属狗啊?”

    可惜只维持了一句话时间,颈间就被柯越擅自戴上了一条蝴蝶choker。

    他挑着眉抬手碰了一下秦挽颈间的蝴蝶,抖动的样子像极了发颤的秦挽。

    柯越笑了声,说:“好早之前就买了放在这,一直没找到机会,果然好看。”

    秦挽皱着眉垂下头看向平白多出的东西,正觉得不对劲,下巴就被柯越挑起了。

    “乖宝宝,张嘴。”

    秦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唇边就多了枚蝴蝶样式的物件。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秦挽感觉有些奇怪,不得不一脸拒绝摇着头。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柯越轻抚上她的腰身,将注意力吸引到别处。

    “适应一下就好,就一次好吗?戴给我看看。”

    温柔的轻哄对秦挽永远有效,都不用柯越再三劝说,她的内心就开始摇摆。

    偏偏柯越还总能完美拿捏住她的内心想法,比她这个心理专业的还要专业。

    虔诚的吻印在她的锁骨边上,晃神间,柯越轻声说了一句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宝宝真的很漂亮,漂亮到——想让你彻底和我沦为一体。”

    才刚说完,柯越的行动接踵而至,身上仅存的最后两件衣物也扔在了一边。

    水面哗啦一片,他再一次得寸进尺占据了大半浴缸。

    半满的水因为他的到来上升了不少。

    才刚坐下,柯越就想长臂一展捞过可怜兮兮贴在边上的秦挽。

    这样的姿态,秦挽一眼就看明白了。

    每次在这种比较特殊的环境下,柯越总是会把主动权交给她。

    秦挽的发丝轻轻垂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柯越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将两人的气息拉得越来越近。

    却又在某个微妙的瞬间停住,像是等待着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心跳声却清晰可闻,仿佛在耳边轻轻敲击,催促着某种未曾言明的情感。

    知道秦挽内心多少有点紧张,柯越出言安抚:“别担心,我抱着你,要是不喜欢就拿下来。”

    水面下,柯越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绷紧显现,充满着力量和爆发感。

    秦挽心底颤了一下,微微张合的唇边溢出一丝津液。

    这也太羞耻了……

    她垂下头不好意思去看柯越。

    面前的柯越也能猜到她的纠结,他靠着浴缸边端耐心等着。

    哄着秦挽尝试新东西和尊重她的意见要不要继续尝试并不冲突,但凡秦挽表现出拒绝,他也绝对不会强硬坚持。

    浴缸中的水分明是恒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柯越的炽热视线,秦挽觉得周身的温度越来越烫。

    犹豫了好一会,她还是慢吞吞靠了过去。

    柯越无声笑着,他猜对了。

    其实在秦挽动作之前,他看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排斥。

    柯越那双深邃的眸子早就盛满了欲,等人一靠近,他就抱着秦挽坐在了他腿上。

    周身都被温水包裹,再加上前不久柯越的尽心尽力,秦挽绷紧的身体放松了很多。

    有过之前的经验,这次柯越就想着让秦挽全权掌握,落在她腰间的手也只是虚扶着,担心浴缸里湿滑磕到碰到。

    秦挽也这么想的,但依旧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撑在浴缸两边的手滑溜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都重心不稳下跌。

    几乎是同一时间,柯越护着秦挽侧腰的手用了点力,喉间也情不自禁低哼。

    秦挽嘴里被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委屈的咽呜。

    突如其来的意外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下意识抱紧了柯越来缓冲。

    两人凑得更近,对于近在耳边的喘息听得更清晰了。

    秦挽难受,整个人都神情紧绷,柯越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他极力克制着想要不顾一切办了秦挽的冲动,粗喘着气缓了好一会。

    要不是他理智尚存,这会早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情形了。

    柯越轻拍着秦挽的背,下巴搁在秦挽肩上,掌心触摸到漂亮的蝶骨还摩挲了好一会。

    知道她还没缓过来,柯越轻声引导:“别慌,放轻松。”

    好在秦挽还能听得进他的话,两人终于好受了些。

    秦挽眼底泪眼婆娑,唇边只有一个蝴蝶状的物件,她张开嘴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反倒是唇角流下不少水渍。

    从听见那点细微的动静开始,柯越就从秦挽肩膀上抬起了头。

    在看见她嘴边那道止不住的水渍后,眼底更是暗下去好几分。

    怎么办?他好像真有点禽兽。

    楚楚可怜的秦挽看着更想狠狠欺负了。

    心里的话柯越可不敢说出来,他抬手拨开秦挽额前的碎发。

    “宝宝这么厉害?”

    尽管知道秦挽是不小心的,但柯越在这方面一向喜欢歪曲事实逗弄她。

    “一开始就到这个程度?那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

    秦挽连连摇头否认,在看见柯越眼中的笑意后才明白他又在故意逗她玩。

    要不是因为嘴里这个小东西,她这会肯定上嘴咬他了。

    可惜动作受限,秦挽只好手握成拳锤了一下柯越。

    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柯越笑着揉了揉秦挽的腰身,挑衅似的开口问询:“一直泡在水里也不行,这么可怜,要我帮忙吗?”

    果然还是激将法最有用,几乎是刚说完,秦挽就扬起头一脸不屑看向他。

    这次手搭的位置不是浴缸两侧,而是柯越的肩膀。

    秦挽接着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撑起了一点点,柯越全程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放过,尽数收入眼中。

    比起秦挽,其实柯越才是更喜欢这个姿势的人。

    因为他可以从头到尾看见秦挽,从清醒到沉沦。

    这还是第一次耳边听不见秦挽婉转的低语,一时间他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耳边除了交织的呼吸和来自秦挽含糊不清又极其细微的轻哼外,便只剩下沉闷的水声。

    柯越的视线免不了被摇晃不止的白色吸引,视线挪开,紧跟着是他覆上去的掌心。

    看见秦挽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柯越坏笑着问:“下次带铃铛好不好?”

    虽然情欲占据了上风,但秦挽也不是听不见耳边的话。

    又是这样。

    趁着她意识不太清醒就哄着她答应陪他玩新花样。

    秦挽眯着眼没吭声。

    看得出来这次秦挽没有那么好糊弄,柯越也不急于一时,点头笑着不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若有似无地撩拨着柯越的神经。

    上一次他是双手被“束缚”没有任何动作由着秦挽来,这次就不一样了。

    即使从一开始他的手中就没空过,但也照顾着秦挽的情绪,配合她的节奏为她服务。

    可惜秦挽的体力一向算不上多好,尤其是到过几次后,后面几乎是越来越慢。

    她自己舒服满足了,只剩下柯越不上不下。

    脑海中十分自然联想到之前的情事,柯越暗笑了一下。

    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秦挽故技重施玩弄他。

    眼看着秦挽已经累得不行了,明显开始力不从心,柯越终于抬手摘下令她发不出声的球体,还顺手接过毛巾替她擦拭着脸。

    才刚摘下,那道久违的低吟就接踵传至耳畔。

    听声音,应该是舒服极了。

    柯越把手

    里的毛巾丢在一边,又拿了宽厚的浴巾简单替她擦拭了一下。

    秦挽含着口球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摘下来后一时半会还是只能保持微张的样子。

    肌肤相贴的亲密导致两人的体温烫得一致。

    柯越亲了亲她,夸赞道:“宝宝真的很棒,做得很好。”

    不是第一次听见柯越这么夸她,以往每次都是别无杂念的夸赞,但这一次秦挽听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她靠在柯越怀里缓神,胸口起伏不止。

    虽然时间和上一次比起来确实够长了,但她没记错的话柯越一次都没得到满足过。

    以她对柯越身体状况的了解,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就真么轻易叫停放过她。

    果然,心里才刚这么想着,柯越就一脸神秘开了口。

    要不说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呢。

    柯越扯过手边的浴袍包裹住她的全身。

    再然后眨眼间就被他给抱了起来。

    他自己甚至连个浴巾都没围,抱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问:“这里还是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听起来是问句,但柯越一点没有真正过问她的意思。

    毕竟等他话音落下,他就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外面的洗漱台前。

    柔和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洒下,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仿佛为这一刻披上了一层私密的纱。

    宽大的洗漱台前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上方的镜子蒙了一层薄雾,隐约映出模糊的人影。

    秦挽身上的浴巾被柯越顺手褪下,接着铺到了洗漱台上。

    几乎是她刚被柯越抱到台面上时,她就猜到了柯越的意图。

    身下垫了一层毛巾,不算太冰,但后背的镜子没有。

    冰凉的触感让她几乎是一靠近就挺直了腰背。

    后方镜子上的薄雾被蹭去了大片,两道模糊的身影也在此刻逐渐清晰起来。

    全身暴露在空气中多少有点没安全感。

    秦挽双腿缠着柯越将自己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耳边还能听见来自胸腔深处的心跳声。

    她的手也搭着柯越的脖子,出声低斥道:“柯越,你越来越疯了!”

    柯越轻车熟路撕开避孕套的包装,当着秦挽的面戴上后又不慌不忙问道:“你不喜欢?”

    柯越凑近了点,异于正常的温度像一团火源。

    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不用往下瞟,秦挽就在心中暗骂他流氓。

    不过她照旧不吭声。

    每次谈论起这个话题,虽说挑起头的都是秦挽,但最后无话可说的也是她。

    身体的反应撒不了谎。

    毕竟说起来她确实问心有愧。

    眼前柯越找到了机会,顺势提起:“不疯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他这么一开口,秦挽就感觉没有好事。

    犹豫了一会,还是挑着眉示意柯越开口:“有话就说。”

    外面的温度不比浴缸里,什么都不做就这个模样说话还是有点冷的。

    柯越从旁边找来了干净浴巾盖在秦挽头上,他自己仍赤着上半身,双手撑在秦挽腿边。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柯越自然理所当然提出要求。

    “大小姐,照片都爆出去了,总不能还不承认吧?”

    心中多少有点猜到柯越是为了这事,秦挽偏开头一脸傲娇:“就不。”

    柯越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本就没想过能顺利,见秦挽给否了也没太惊讶。

    反正怎么算他都不亏,也只有秦挽这会糊涂着没转过弯来。

    他点了点头,笑着将秦挽整个人往外带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还是疯一点吧。”

    “不过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今晚还挺长的。”

    柯越的动作太迅速,导致秦挽根本没空思考他后面的话。

    她挣扎了一下,手肘无形之中碰到了身后的开关,水流缓缓流淌。

    可惜她再怎么扭动着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就像是落入狼口的羊,任人宰割。

    她肩上的浴巾往下滑动散开,柯越看见秦挽眼中逐渐妥协的眼神,笑着说:“刚刚都没听见你的声音,等会哭大声点可以吗?”

    话音才刚落下,柯越就趁秦挽思考的空当乘虚而入。

    秦挽一瞬间就惊呼出声,指尖不自觉地划了柯越一下。

    感觉这世界上除了他,也不会再有人把这件事说得这么直接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溢出的声音夹杂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而柯越则低下头,两人额头轻抵,鼻尖几乎相触,气息交织在一起,温热而湿润。

    水流声依旧在耳边回荡,却掩盖不住心跳的节奏,清晰而急促。

    两道亲密的身影交叠,柯越环抱着秦挽,绕到她身后关掉了不小心打开的水。

    顺道还擦干净了雾蒙蒙的玻璃窗。

    朦胧的身影完全清晰,秦挽涨红着脸,微微张开的唇像是无声的邀请。

    柯越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唇,接着眼中含笑,舌尖轻轻探入,再没有从前小心翼翼试探的感觉。

    抬头看见玻璃里的景象,柯越调笑着开口。

    “宝宝,回头看一下吗?”

    “看看我们是怎样的亲密相依。”

    真要看哪里用得着回头,低头就能看个完全。

    秦挽抬手拍了拍泛红的面颊,催促道:“我才不看,你快点!”

    柯越凑上前用鼻尖蹭了蹭秦挽的鼻尖,余光看见她膝盖上蹭红的地方后便拉着她的手勾上自己的脖子:“抱紧点,去床上。”

    刚才在浴缸里空间狭小,秦挽的膝盖时不时就会蹭到浴缸壁。

    那段逐渐泛红的过程也被柯越看在眼里。

    只不过秦挽自己收了力道,看她在兴头上,柯越也就没出声打断换地方。

    这会在他掌控之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秦挽再受罪。

    他才刚抱着人起身,秦挽就从嘴里抑制不住婉转出声。

    她面色通红,嘴里一边要控制自己声音别太大,一边还要止不住骂柯越。

    “你混蛋!”

    “把我松开再走啊!”

    秦挽紧贴着柯越,发丝上的水汽顺着他的脖颈往锁骨处流。

    回想起前不久秦挽才说完的话,柯越有模有样学着回复:“就不。”

    柔软的床榻使得这场情事更加酣畅淋漓。

    空间不受局限,秦挽被柯越摆成侧躺的样子。

    他解释:“不需要你跪着,又是你最喜欢的。”

    听完后秦挽立马反驳:“我哪里喜欢了?”

    柯越碾磨着指尖,笑着回答:“是吗?每次从后面你都很有感觉,就像现在。”

    秦挽眼神躲闪,抬脚就去勾柯越:“你赶紧的。”

    头顶一声低沉的笑传入她耳边,她顺手拿了枕头丢向柯越。

    浑的没边了,就知道逗她。

    好不容易等到柯越一次完事,秦挽神情娇媚侧躺在床上。

    盛了温水的水杯就放在旁边,嗓子干得难受,她都懒得抬手去拿。

    看见旁边的水一点没少,柯越走过去端起水杯含了一口,然后轻轻托着秦挽的脑袋对着嘴喂了进去。

    一口喂完后就看见秦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盯着他。

    虽然秦挽没出声,但也多半在心里骂他。

    柯越把杯中剩下的水喝完后放到一边,接着一脸淡定说:“谁让你懒。”

    秦挽足足沉默了五秒,然后斩钉截铁道:“你就是想亲我。”

    本来是故意调侃,但柯越直接承认了:“对,想长在你身上。”

    房间里有柯越说为了情调放的歌,声音刚刚好,柔和又不突兀。

    秦挽

    盯着柯越的身影,看得越久,笑容越深。

    真没想到柯越这么喜欢她。

    她了解柯越的能力,也感觉得到他没尽兴,看见柯越漫不经心去拆下一个套时便也没拦着。

    只是在柯越再度覆身时叮嘱道:“柯越,最后一次了哦。”

    柯越哼笑了一声:“宝宝,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我不是说了,今晚时间还长。”

    秦挽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思考了片刻,回想着柯越的话。

    他来真的?

    她不答应还没完了?

    床单本就乱的不成样子,被秦挽这么来回滚动,更是布满了褶皱。

    柯越收拾出一小片干净地,朝着秦挽勾了勾手。

    “过来,那边太乱了。”

    这么多次秦挽也学乖了一点,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结局,还不如过程让自己少受点苦。

    于是这次她顺从的到了床边。

    一直到最后柯越都清楚得记得正事。

    不过秦挽就没那么好受了。

    轻重快慢都由不得她,她说什么柯越就反着来。

    不仅如此还要一边做一边问她:“谁是你男朋友?要不要承认?”

    但凡回答得令柯越不满意,这事就没完。

    秦挽实在拗不过他,足足交手五次还是答应了。

    不过直到沉睡过去,秦挽都在心里骂他。

    也明令禁止柯越一个月不准再碰她。

    第64章 chapter61秘密关系彻底公之……

    诺大的房间窗帘紧闭着,房间里开着空调,暖色系的灯带亮了整晚。

    空气中有股玫瑰花香残留,并不浓郁,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昨晚两人折腾到半夜,以至于秦挽直到快中午才醒。

    醒来时身边一如既往不见人影,床头柜上照例放了半杯温度刚好的水。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等适应光亮后才起身。

    腰身稍一扭动,秦挽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无力,甚至双腿都还在打颤。

    嗓子更不用说,沙哑得厉害,她喝水润了一下才稍稍缓解。

    刚起不久,秦挽头脑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柯越拿到一旁充电去了,拿到时已经充满了。

    在弹出的一大堆广告弹窗中,秦挽终于发现了少量的活人气息——除了温熙也没别人了。

    【我都没狗仔跟拍,你们两倒是先拍上了?】

    【柯越为了讨个名分还真是不择手段。】

    这段时间温熙除了上课就是拍摄,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连她都知道照片的事,足以见得在学校传播得多广。

    好不容易从被窝里爬出来,眨个眼的功夫,秦挽又躺在旁边的摇椅上了。

    反正是下午的课,不用急着出门。

    摇椅无声的轻轻晃动,幅度不算大。

    秦挽侧着身体不紧不慢回复。

    【真被狗仔追着拍你可别找我发牢骚。】

    【而且这次柯越还真不知情。】

    她记得温熙的课表,算时间这会应该刚下课不久。

    果然,不到三秒,那边就有了回复。

    【啧啧啧,又是快12点才醒?柯越有点东西。】

    秦挽双颊泛起红晕,接着立马转移话题。

    【别提他了,接下来一个月我都能陪你。】

    温熙甚至都无需思考,就猜到了原委。

    【某人又被要求吃斋念佛了?】

    为什么说“又”?

    这是温熙这一年听秦挽提起柯越时说的最多的话。

    一阵冷风将玫瑰花香送到秦挽鼻尖下,她的目光顺着寻了过去,最后落在了玫瑰香薰蜡烛上。

    眼神随之暗了一瞬,接着冷笑着回复。

    【嗯,他活该。】

    温熙也跟着调侃了几句。

    【柯某撤牌子一个月,可喜可贺!晚上等你哦。】

    这学期温熙行程排得很满,好不容易中午有空休息,秦挽也没缠着她多聊。

    不过还是躺在摇椅上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去洗漱。

    浴室里昨晚的狼狈早就被柯越收拾干净,秦挽抬眼就看见镜面里的自己浑身斑驳。

    尤其是脖子到锁骨那块,红艳吻痕暧昧得让人面颊发烫。

    秦挽对着镜子上手扒拉了一下睡裙,指尖不经意碰上一处硬块,一滴浅红色蜡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了胸口处,上面还有一道明显的滑痕。

    她的视线盯着看了好几秒,耳后根越来越烫。

    难怪睡梦中都充斥着玫瑰花香。

    一想到昨晚,秦挽心中难免有怨气。

    这狗男人!

    冬天还好说,该遮的都能遮,但这大热天的,总不能让她穿外套去上课吧?

    简单一番洗漱后,秦挽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走出卧室时往厨房扫了一眼,半开放式,一眼就能看见柯越的背影。

    在他察觉转头之前先一步离开了。

    柯越习惯早起锻炼,同样也习惯了秦挽睡到饭点才醒。

    甚至连时间都掐得刚好,饭菜刚做好端上桌,转身就看见秦挽一声招呼都不打往衣帽间走。

    他的视线追随过去,眼尖地看见秦挽裙摆上已经干涸的玫红色液体,眼神闪烁了一下。

    一晚上了,气还没消?

    他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衣帽间。

    两人一前一后,那脚步声秦挽想听不见都难。

    她偶尔在柯越公寓留宿,之前放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到这边,本来完全不担心衣服问题,结果走进去才发现衣帽间里一件她的衣服都没了。

    秦挽环视了一整圈,搜寻无果。

    她转身背靠着衣帽间的墙壁,望着柯越的眼神带着疑惑。

    原本特意空出来挂她裙子的衣柜被清一色的长裤填满。

    多半都是黑灰色宽松长裤,偶尔几条色彩鲜艳的工装裤,看样式就是柯越的风格,但尺码却都是她的。

    秦挽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向上挑了一下眉:“不解释一下?”

    罪魁祸首自然知道她问的什么,柯越反问道:“不喜欢还是不好看?”

    虽然不是秦挽一贯的风格,但说真的她都挺满意。

    她随口应道:“还行,我衣服呢?”

    早就料想到秦挽会问这个,柯越回道:“那些都穿过一次了,穿新的。”

    秦挽笑了一声,她都懒得拆穿他。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平平无奇,但她可是秦挽。

    一年四季几乎都是裙子,突然换了个风格,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朝着柯越玩笑似的开口:“剥夺我自由穿衣的权利?”

    尽管听得出秦挽没较真,柯越还是解释了一遍:“不敢,平常随便你穿,但在我家不一样。”

    秦挽顺着接话:“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的眼神在前面的镜子里相交,只一眼,秦挽就明白了。

    她收回眼神,弯着唇轻声笑了下。

    老狐狸等不及想宣誓主权呢。

    下午还要上课,秦挽也没纠结,随手挑了两件,红色短款上衣和黑灰色工装裤。

    她的眼神扫过一旁丝毫没有回避意识的柯越,问他:“你不走?”

    柯越摇了下头,反而坐在了一旁的沙发凳上。

    见他这样子,秦挽也就没说话了。

    反正她身上的睡裙都是柯越帮着换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挽转过身背对着柯越,肩上的丝带是昨晚柯越系的,不知道什么绑法,有点难解。

    她忙活了半天,似乎弄错了方向,反而越解越麻烦。

    正当她准备闹脾气,柯越微凉的指尖就碰了上来。

    “这么没耐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动手拆解细带子。

    裙身往下滑落时,指尖还摩挲了一下她身上的红痕。

    秦挽低声唤了一下柯越,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虽然不痛,但被他这么轻轻触摸有点痒。

    挡住了手却挡不住柯越贴着她脖子往下的唇。

    就像昨晚滴在她身上的低温蜡油,顺着脖颈一路滑到胸口。

    柯越探着舌尖扫过,细细吮吸。

    直到感觉秦挽身体渐渐发软,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宝宝今天是玫瑰味,好香。”

    一听到“玫瑰”秦挽反应格外强烈,她用力推了一下柯越,咬牙切齿道:“都说了一个月不许碰我!”

    柯越从来不对她设防,一时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叹了口气,嘴上说着委屈的话,但也没真再上前。

    “亲一下也不可以吗?”

    秦挽斜着眼看向他,像听见笑话一样反问:“你这是亲?”

    说到这里柯越完全无力反驳,实在是情不自禁,他控制不了。

    在秦挽再次开口“请”他之前,他乖顺地退出了衣帽间。

    最后只说让她收拾好来吃饭。

    /

    两人的课都是下午,秦挽一二节,柯越则相反,刚好错开。

    去早了也没事干,而且柯越昨晚睡眠不够,秦挽本来想自己打车过去,但被他给否了。

    他说:“我送你去。”

    那车虽然车尾被刮蹭到了小片,但不影响驾驶。

    秦挽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临近出门前柯越打量着她的穿着,特地换了身配色相当的衣服,唯恐别人看不出来他两的关系。

    秦挽弯腰换鞋时,柯越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没少看表,简直比真正赶时间上课的她还要紧张。

    结果到了地库柯越直接坐上了副驾,让她一脸无措。

    经过地库那么一遭,她本来打算小半年不再碰车,但柯越一口一个“真厉害”“开车稳”,最后还是被哄到了驾驶位上。

    秦挽坐上去时还有点心虚,车子启动之前再三强调免责声明。

    “这是你非让我开的,地库倒车的事故我认,今天要是又撞了我可不赔。”

    柯越抬手捏了捏她的肩帮她放松,语气十分淡定:“哪那么多事故?自己别慌就行,迟早要适应的。”

    所有安慰的话,安抚的动作都比不上这句。

    秦挽脑袋往旁边一偏,不可思议地看着柯越。

    “什么意思?真拿我当司机了?”

    “想着以后自己在外潇洒让我开车接你是吧?”

    连着几句质问让柯越无奈又好笑。

    他检查完车上设备一切正常后才小声回复:“我就让你接过一次。”

    万幸的是,这次出行意外的顺利,一路稳稳当当。

    不过到学校的时候秦挽手心还是溢出了一层汗。

    车停在了教学楼旁边的车位上,秦挽吐出一口浊气,紧张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下车冲着柯越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

    谁曾想亲眼看见柯越没去开车反而朝她走近。

    他不慌不忙说道:“走吧。”

    两人一露面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尤其是秦挽。

    风格迥异的她格外引人注目。

    旁边不少人投来视线,几乎都是同专业的熟悉面孔。

    秦挽在原地愣了一下,问柯越:“你不是后两节吗?而且也不是这栋楼吧?”

    然后迎着众人偷偷打探的目光,柯越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教学楼里面走。

    他说:“当然是陪你上课。”

    周围少不了惊呼,偶尔还听见几句简短有力的感概。

    越是这样,柯越脸上的笑容越深。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秦挽还懵着,人已经被带到了教室右后方坐下。

    “放心,跟你教授打过申请了,理由是项目研究需要。”

    经此一举,两人的秘密关系算是彻底公之于众。

    而照片里的女人是谁更是无需多问。

    好奇和八卦本应该都是短暂的,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学校里对他们两的讨论不减反增,甚至传到了校外。

    因为两人太养颜,自身实力和背景都可圈可点,在网络上热度还挺高。

    以至于让沉寂已久的有心人都忍不住冒出了头。

    第65章 chapter62(修)是他的Fo……

    考试周结束的时候,秦挽准备回家一趟。

    要不是温熙无意间问起,她都没意识到段航已经很久没和她主动联系过了。

    她翻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次还是中秋节的转账。

    再往前是段航听说她考了驾照让她挑辆喜欢的车当礼物送她,不过她没要。

    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很正常。

    但对比以前段航和她之间的亲近,实在太不对劲了。

    毕竟之前开学那会都抢着要送她,这会快放假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至少以她对段航的了解,不应该这么冷淡。

    离元旦没剩多少天,这学期秦挽和柯越合作研究的项目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正是开发关键期,因此两人几乎都待在一起。

    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过是在实验室各干各的,根本没时间腻歪。

    回秦家那天秦挽照常去了实验室。

    她也是经温熙提醒之后的临时起意,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提前跟柯越说。

    两人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秦挽提供理论支持,柯越负责技术实现。

    整个项目的核心就是研发的AI算法。

    就算算法再精进,也要考虑芯片的硬件限制,光是理想状态模拟时完美无缺没用,稳住不崩才是硬道理。

    为了保证最优效果,两人一天下来验证模型至少超过百次。

    窗外彩云堆砌,染红了半边天。

    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清风拂过,偶尔有几片叶子随风飘落,缓缓坠向地面。

    秦挽转动着脖子,长舒了一口气。

    手里的任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喝了口水,顺口提起:“今天晚上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得回去一趟。”

    柯越敲击键盘的手指顿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

    这个节点回去?是察觉了什么?

    他的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转过椅子面朝秦挽皱着眉问道:“这个时候回秦家?”

    秦挽回头看了一眼。

    他似乎有点过于惊讶了?

    担心被秦挽发现异常,柯越眼神躲了一下,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

    “我的意思是,再过几天就放假了,不差这么几天。”

    “而且明天要和医院那边的负责人见面会谈,整个核心团队就我们两,你不去?”

    秦挽明白了柯越的意思,当即摇了摇头。

    房间里一阵滚轮声音响起,她滑动着椅子凑到了柯越跟前,顺手把手中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第一次见面,我当然得去,项目书我都拟完了。”

    十几页纸拿在手里还有些分量。

    柯越翻开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简练,一针见血。

    越往后看,他唇角扬起的越高。

    要不是他一路见证,哪能看出秦挽是第一次做的样子,恐怕让她明天独自面对合作方也不会怯场。

    看得出来柯越也很满意,秦挽扬着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他。

    眼里有着似曾相识的张扬和轻狂。

    实验室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光影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氛围。

    柯越看着秦挽和他如出一辙的神情,把文件夹放到一边收好,笑着说:“这么厉害?让我压力很大啊。”

    “还好我们是队友,要是对手,胜负还真难说。”

    夸赞的话秦挽十分受用,她傲娇的“嗯哼”了一下。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显示时间正好跳转到18点整,秦挽的思绪又收拢了回来。

    “我回秦家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这几天心里总不踏实。”

    “我哥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了,前段时间全国各地跑还能说得过去,但这次他人就在燕城都没说放假来接我回去。”

    柯越脸上的笑淡了很多,他抿着唇,低声道:“你哥公司那边最近遇到点事,这段时间可能太忙了。”

    这话倒也不是糊弄,他常在生意场打交道,多少听到点风声。

    高斌行事毫无顾忌,树大招风,上面派了专人下来摸底。

    估计他也早有预料,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整整一个月都没发现什么实质性证据,至少明面上都合法合规,挑不出错。

    早在之前知道高斌时柯越就摸清了他的底细,也提醒过段航要提防着点。

    可惜段航那会一心调查段建明的事,顾不了太多,明知有风险,还是给高斌做了担保人。

    牵扯到高斌,段航作为担保人自然也免不了被查。

    他的公司才创立不久,本就根基不稳,突然闹这么一出,人心惶惶也正常。

    听柯越这么说秦挽就不太高兴了,她接连问道:“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严重吗?”

    她一边问一边给段航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通。

    柯越听见一阵忙音后才缓缓开口:“生意上的纠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不是他故意瞒着,只是以秦挽的机敏,但凡知道和高斌有关,一定能反应过来其中的蹊跷。

    意识到段航的电话打不通,秦挽又换了方向,开始联系秦书仪。

    等待那边接通的时候,她没忍住在嘴里碎

    碎念。

    “怪我,要是平常多关注我哥一点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他总是报喜不报忧,出了事从来不跟家里说,也不清楚这次妈知不知道……”

    刚念叨完,电话就接通了。

    “有事?”

    清冷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秦挽听见时愣了一下。

    虽然不能说这么问有错,但这个态度实在反常,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昵。

    本以为段航不联系她就很奇怪,没想到秦书仪更不对劲。

    态度明显到就连柯越也跟着皱起了眉。

    在他的印象中,以往没有哪一次秦书仪开口不是叫“岁岁”的。

    除非……

    柯越脸色有点沉重,他抬眸看向秦挽,最后碰了碰她的手。

    越安抚,秦挽心里的那点不安涌动得越明显。

    她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

    “妈,听说我哥最近遇到点事,现在情况怎么样?”

    两人的对话被秦书仪那边突然插入的女声打断:“秦总——”

    这声音秦挽认识,是一直跟在秦书仪身边的总助姐姐。

    今天周末,按照常理来说,这个点秦书仪应该在家里才对。

    秦挽越想越不对劲,她沉默着想去听对面两人的对话,不知道是不是有秦书仪示意,再没有一个音节传出。

    “沙沙”的声音响起,急促又简短。

    等了几秒秦书仪才回复:“死不了。”

    明明前不久秦书仪和段航都已经缓和了关系,可现在似乎又反弹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秦挽想多了,甚至觉得秦书仪的态度比之前还要糟糕。

    反正从秦书仪嘴里问不出什么,秦挽也就没再追问。

    两人虽然偶尔聊天,但也有段时间没通过电话,秦挽想着多聊会。

    “妈,你——”今天怎么都在公司?

    耳边“嘟”的一声。

    让秦挽没说完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她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抬手抚了抚胸口。

    除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还有一股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事。

    秦挽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开车,她朝柯越说:“你弄完后送我回去一趟,我总觉得有问题。”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柯越哄着开他的车,长久下来技术精进了不少。

    不过安全起见,今天还是交给柯越更好。

    看得出她的心慌意乱,柯越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

    只不过在他一脸镇定之下,掩藏着几乎遮盖不住的忧虑。

    本着柯越可能知道点内情,秦挽向他打探:“我哥处事还算圆滑,能出什么事?第一批产品的反馈也都是正向,不存在有人闹事的可能。”

    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让柯越有点坐立难安。

    其实自从听秦挽说起她不喜欢的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头哄骗她起,他就动过一五一十全交代的念头。

    可惜到最后都没下定决心。

    他怕秦挽接受不了事实,更怕心病难医。

    柯越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鼠标的滚轮,屏幕上的页面随之来回滚动。

    一行行代码从眼前跃过,秦挽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深深地看了柯越一眼。

    察觉到秦挽的视线之后,柯越才松开滚轮,侧过脸正好对上秦挽探究的目光。

    他心下一沉,但面色不改。

    接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我也只知道大概,这些天都没往公司去,消息没那么灵通,其中的内情也不太清楚。”

    他这么说秦挽暂且也就当了真,然后开始逐个往下分析。

    “他公司刚搬上台面,什么成绩都没有,不至于挡了别人的财路。”

    “如果是有人做局,他不至于那么蠢,就算真中了套,顶多一周就能解决。”

    “至于自毁前程的事更是不可能。”

    说到这,秦挽停了一下,往后靠着椅背,开始仔细揣摩柯越的表情。

    “所以——”

    “是他的合作伙伴出了问题,他被迫牵扯了进去?”

    实验室里格外安静,柯越呼吸一滞。

    他看着秦挽的眼睛没有立即回应。

    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分析,难怪当年理科那么好。

    事实和她猜测的大差不差,但柯越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现在自然也不会说。

    他避开秦挽的眼神回复道:“消息瞒得很死,我也不清楚。”

    两人各怀心思,都沉默着没说话。

    最后还是秦挽没再纠结岔开了话题。

    她指了一下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英文和数字,说道:“这一块的代码再盯着看也没问题,我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已经最简练了,把时间都耗在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你不管了?”

    听出了秦挽是在调侃刚才他的走神,柯越认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代码,最简单的公式,难怪秦挽能看明白。

    看见柯越回神后,秦挽怕打扰他修正模型算法,便到旁边翻看着手机。

    大概也就十分多钟,柯越过完了今天最后一遍演算。

    他关了实验室的总开关,顺手把外套披在了秦挽身上:“走吧。”

    等到视线中再次出现挂彩的那辆兰博基尼时,秦挽才突然记起配件的事。

    她从出事起就开始四处联系朋友找合适的配件,不久前才得到回复,只不过从国外运回来要费点时间。

    她坐进车内,调整好座椅才说:“配件我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春节前来不来得及送过来。”

    不然的话恐怕只能等过完春节之后再找人修理了。

    “一定来得及。”柯越勾着唇笑了一下。

    而且会在跨年那天准时送达。

    秦挽只当是他自我安慰,叹了口气。

    希望别让他的期待落空才好。

    /

    超跑稳稳停在秦家宅院门口。

    柯越帮秦挽打开车门后就靠在边上。

    “明天睡醒给我发消息,我提前过来接你。”

    “医院那边约的是下午,不用着急。”

    秦挽回了声“好”就转身往宅院里面走。

    才迈出一步,手腕上就传来一股力道,带着她往回靠。

    柯越问:“又忘了?”

    晃神间撞入他的怀抱,秦挽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小约定。

    她扬起头朝着柯越的唇贴了过去,亲完就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

    “抱歉,我太担心了,慌张得有点分神。”

    事实如此,就连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无力感。

    柯越弯着唇,心道,还知道从他这里寻求安慰,他这个男朋友也没那么失败。

    他刚想抬手回拥,又听见她再度开口。

    “我哥的事肯定不简单,还有我妈的态度,以前她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

    “这种态度,就像是小时候对我哥那样——疏离还带着厌恶。”

    秦挽的声音越说越伤感,

    像是在怀疑又像是有意的试探。

    以至于让柯越的心情过山车一般,好不容易有点雀跃,下一秒又急速下坠。

    他抬起的手也僵在半空,等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轻轻抱住了她。

    “别怕,永远都会有人爱你。”

    伤感的氛围蔓延,柯越只关注到秦挽的心情,却没察觉她的身体紧绷了一瞬。

    秦挽眼神暗了一瞬,她闭了闭眼,仍然若无其事抱着柯越,直到后方有人叫她才松开。

    “小姐,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直在秦家做工的妇人,姓陈。

    秦挽朝她走了两步,视线跟着往屋内看。

    “陈姨,今天家里没人在吗?”

    说起这事陈姨一下就激动了,连忙回复道:“何止今天,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回来住过。”

    秦挽听见后没什么表情,倒是站在旁边的柯越一脸忧愁,尤其是看见秦挽格外淡定之后。

    在秦挽转过身看向他时,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隔着几步远,秦挽朝他挥了挥手:“好了,你也回去吧,开车慢点。”

    见她说话带的情绪和平时别无二样,柯越压下了心底的疑虑。

    离开之前还没忘出言安抚:“好,你也别太操心,你哥那边我也会帮忙照顾,没多大事。”

    秦挽点着头轻轻一笑,双目盯着他看了好久。

    段航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不惜几次三番打太极?

    越是这种刻意的避而不谈,越能引起她的怀疑。

    在目送着柯越驱车离开之后,秦挽一边和陈姨往里走,一边开口抱怨:“这么久了竟然都没人回来,一个个的有这么忙吗?”

    陈姨笑着说了一句:“少爷如今有自己的公司,住在他自己的公寓里不回来也是常事。”

    “至于太太,她总说这个房子太大,她一个人住着太孤单,就搬到了秦老爷子那边的四合院住,正好可以多陪陪二老。”

    才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先生几个月前倒是回来过一次,应该是特意回来找太太的,不过那时太太不在,当天他又赶回了申城。”

    就这么三两句秦挽就套出了关键信息。

    段建明每次回家秦书仪都知情,不可能碰不到面。

    即使回来的再突然,一路上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知秦书仪。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段建明忘了说,他的行程也会有人报给秦书仪。

    唯一见不到面的情况——只有秦书仪故意不见他。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恩爱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一夕间翻了脸?

    秦挽心里多少猜到了点,但没当着陈姨的面往下说。

    她关掉电视,翻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玩笑般的调侃:“我这么久不在家,都没一个人想起我?果然距离远了感情就淡了。”

    陈姨立马提高了声音反驳:“小姐又瞎说,全家上下哪个不是最疼你了?尤其是太太,这话让她听见该伤心了。”

    秦挽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轻笑了一声。

    什么都不知情的话,这个回答才合理。

    客厅的电视打开,上面的观影记录果然还停留在六个月前。

    算时间也就是暑假那会。

    她喜欢自己独居,偶尔几次回秦家都能看到秦书仪坐在客厅看脱口秀。

    碰巧的是,回去的那几次见到的也只有秦书仪一个人。

    段航就是那阵子忙着全国飞,而段建明不出意外都是待在申城,当时她一点没起疑。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吗?还是更早?

    秦挽关了电视,脱口秀演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诺大的别墅就她们两个人,怪冷清的。

    家里主人不在,秦家的厨师也跟着放了假。

    陈姨一面往厨房走,一面问:“这个点回来肯定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秦挽应了声:“随便弄点就行,我吃不了多少。”

    一顿饭吃完不久后,段航那边终于有了回信。

    电话响起的时候,秦挽正忙着收拾残局。

    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前摊着一堆散乱的文件。

    本以为能在家里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一顿翻找下来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

    所有她能拿到的文件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资料文献,至于上锁的柜子里藏着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晃了晃椅子,接通电话:“哥。”

    有段时间没听见段航的声音了,熟悉的嗓音这会染上了疲惫。

    “不好意思,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看手机,下午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整个下午的紧张不安在这一刻又踊跃起来,秦挽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么久都没和我联系,想打听打听你每天都在忙什么。”

    公司出问题的事段航并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了风声,果然,一开口还是平平无奇的回答:“我能忙什么?整天围着公司转而已。”

    秦挽没挑破,手机被她搁在一边开了免提。

    她忙着在各个抽屉里找钥匙,跟段航说话的时候都是有一搭没一搭。

    论玩心理战,至少周围这几个人当中,没人敌得过她。

    书房里的抽屉被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两个钥匙齿轮明显对不上。

    她最后看了一眼上锁的柜子,只好暂时放弃。

    思绪回归,秦挽开始试探:“怎么最近你们都这么忙?”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小女生抱怨,至少听不出什么异样。

    段航也这么想,以为她说的是秦书仪,配合着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做生意的每年年关都忙。”

    秦挽面上露出笑意,上钩。

    她接着抛出话题:“你和妈忙起来还能理解,但柯越也这样,而且最近对我还遮遮掩掩,我总觉得他心里有鬼。”

    电话那边沉默了足足有30秒,然后段航才拖长了音调支支吾吾。

    “柯越啊,他怎么遮掩了?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声响,秦挽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然后走到窗边垂下头去看。

    是秦书仪的车。

    电话仍在继续,秦挽收回视线,和段航迂回:“那倒不是,就是最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想找他打探打探,结果他咬死不说。”

    空了几个月的别墅一晚上见到两个主人家,陈姨少不了惊讶,惊声叫了一句“太太”。还多亏了这一嗓子,秦挽才知道秦书仪进屋了。

    她冲着手机低声说了句:“你别出声,我等会再和你讲。”

    难得从段航这里找到点突破口,秦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手机被她收到口袋里,她环视了一圈。

    虽说什么都没找到,但秦挽还是心虚得不行。

    在最后确认书房恢复成原状之后,她才从里面走了出去。

    秦挽的手搭在过道的栏杆上,一眼就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秦书仪。

    “妈,听陈姨说你搬去和外公外婆住了,怎么过来了?”

    她刚一开口,秦书仪就在原地停了脚步。

    时隔多日再见,秦挽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磁场似乎有了变化。

    如果以前是相吸,现在则是相斥。

    从正式打照面开始,秦书仪身上的那股排斥异常强烈。

    甚至都没有开口回应她的话,只是冷漠的扫过她。

    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禁止靠近的压迫。

    这种感觉比电话里的态度还要清晰明显,也更痛心。

    秦挽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用尽所学的知识分析秦书仪的微表情。

    可惜得出结论还是和第六感一样——就是厌恶。

    两个人都站在原地不移半步,秦挽眼前霎时间就变得雾蒙蒙。

    心口泛起一阵酸涩,更多的还是委屈。

    她突然开始怀念柯越走之前的那个拥抱了。

    为什么呢?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泪触动了秦书仪,她抿了下唇,冷声解释:“回来放东西,马上就走了。”

    话一说完,秦书仪就迈着步子从她身边经过,然后走进了书房。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挽往旁边瞥了一眼。

    秦书仪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可惜她眼中泪眼婆娑,模糊了视线,辨别不清重叠的字眼。

    秦书仪脚下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走近了书房,再出来时不知道手里反而多了一包牛皮纸袋。

    大概是她也没想到秦挽还在门口,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听见开门的动静,秦挽跟着看了过去。

    本来以为要不了多久她就出来了,她还想和秦书仪说说话,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多分钟。

    看见秦书仪手里的东西,秦挽十分确定她之前在书房没见过。

    恐怕就是那个打不开的柜子里拿出来的。

    长久蹲着秦挽脚有点麻,站不起来。

    秦书仪见状上前搭了把手,不过等她站稳之后就松开了。

    她看见秦书仪瞥了她一眼,神情有点复杂。

    但最后也只是说:“我走了。”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秦挽还是控制不住追了上去。

    赶在秦书仪走下楼之前,她问了一句:“妈,你和爸吵架了吗?”

    两人站在楼梯口,秦挽因为长久蹲坐的缘故腿部无力身体晃了一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书仪一把搂住了她:“干什么毛毛躁躁?这地方多危险不知道?”

    听见她的话,秦挽发自内心笑了一声。

    秦书仪语气虽然严厉了点,但至少还是关心她的。

    “我和段建明之间的事你不用管。”秦书仪松开手,语气放轻了一点。

    秦挽还想追问更多,可惜还没等到她开口,秦书仪就步履匆匆下楼了。

    陈姨端着摆盘精致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时正好看见秦书仪离开的背影。

    她抬起头问了一句:“太太这就走了?”

    秦挽心里乱得很,点了下头转身再次往书房去。

    眼神直接锁定在那个上锁的柜子上,里面对比之前少了不少文件,至于有没有秦书仪进来时手里那份文件,秦挽判断不出来。

    手机通话在十分钟前被中断,正好是她和秦书仪说话的那个时候。

    段航的消息也是那时候发来的。

    【临时有点事,下次有空了再聊。】

    闹了这么一出,秦挽也没心思再从段航那里打探消息。

    至于段航究竟是真有事,还是只是察觉到什么而说的借口她也不想探究。

    反正他们几个有事瞒着她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么千方百计哄着她,再加上秦书仪对她,对段建明的态度,她不会想不通。

    但她不信,不敢信。

    /

    当天晚上,秦挽给柯越发了一条消息,打字时掌心还能看见几道鲜红的血痕。

    【我哥公司出事,是不是和高斌有关?】

    发过去的时间不算晚,聊天框顶部第一时间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但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秦挽手里拿着手机快要睡着,柯越才回她。

    【是。】

    这是第一次秦挽没有计较柯越回消息回得慢,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问。

    【你们瞒着我的,是我妈当年遭遇的真相?】

    她甚至都没勇气直接问出心底那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这次柯越回得很快。

    【是。】

    简短一个字,但给秦挽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咸湿的泪水蹭到了手上的伤口,身体上的刺痛不如心间,秦挽越哭越凶。

    柯越果然了解她,眼泪决堤的时候,第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可惜被她直接挂掉了。

    第二个,第三个也是如此,到后面甚至直接把手机静音丢在了一边。

    她本来想躲在房里一个人消化情绪,直到陈姨接二连三敲响她的房门,话语里尽是心疼。

    “小姐,你就开下门吧,书房的玻璃都碎成那样了,你手上的伤口不仔细处理怎么能行?”

    伤心归伤心,她可没想过自残。

    手上的伤口是打破书房玻璃时不小心划破的,深深浅浅好几道。

    可等她打开门时,出现的却是柯越紧张忧虑的脸。

    秦挽有一瞬间发愣,她别开脸蹭去面上的泪痕,接着恶狠狠道:“谁让你来的?我不想看见你。”

    早就预料到秦挽会这么说,柯越抬手抵着门,视线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中很难看不见她手上的伤口,就好比一刀刀划在他心上,抽痛的厉害。

    怕秦挽挡着门弄到伤口,柯越控制着力道,但也没由着她我行我素。

    可能是伤口碰了一下,秦挽倒吸了一口凉气,吃痛的低呼了一声。

    柯越眉头从看见她后就没松下过,他叹了口气。

    才一会没见,就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

    即使旁边还有不熟悉的人在,柯越还是直言:“担心你,所以来了。”

    “谁稀罕!你滚!”秦挽这会情绪极其不稳定,尤其是对最亲近的人。

    压抑的情感就像找到了宣泄口,心中的那点悲痛在此刻以气愤的形式转移到了柯越身上。

    秦挽哭了好一会,头脑本就发昏发热,怒火中烧的时候更是口不择言。

    她整张脸上都写着倔强,目光落在柯越身上:“当初死瞒着我,现在来这里装什么假好人?”

    尽管柯越知道她这会说的都是气话,还是免不了心里难受。

    他沉默着从陈姨手中接过医药箱,到这地步也没忘道了声谢。

    陈姨见到这里没她什么事了,最后担忧地看了秦挽一眼就转身走了。

    原先她并不清楚秦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明明刚回来那会都好好的,后来秦挽拜托她去书房收拾就知道了。

    书房柜门的玻璃被蛮力破坏,炸开的玻璃渣铺了满地,里面的文件也是四处飘散。

    其中就包括晚上秦书仪回来留下的一纸协议——离婚协议书。

    陈姨有分寸,主人家的事即使心里再好奇,也不会打破基本原则。

    她沉默着收拾地面没仔细看,但秦挽切切实实看完了。

    离婚协议书上条条框框十分详尽,最后还附有秦书仪的亲笔签名,但段建明的那一块空着。

    虽然她没往后看内容,但就凭借秦挽的模样,很难猜不到。

    因此陈姨离开之前只是低声交代柯越多陪她一会。

    在秦家待了这么久,她几乎是看着秦挽长大的,要说心疼自然也不比柯越少。

    但这会显然让柯越处理更合适。

    房门口就剩下秦挽和柯越两人僵持着。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明显了,柯越沉声开口:“别的事暂时放放,先处理伤口。”

    秦挽没应声,但挡着门的手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房门合上,柯越走进屋内,她倔强着背过身不看他。

    手上的伤口因为拉扯时磕碰到再次溢出鲜血。

    她转动着手看了一眼,血迹已经开始顺着指缝往下滴落了。

    秦挽抬手去拿柯越手里的医疗工具,刚伸过去就被柯越给拦下了。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血腥气送到柯越身前不远处实在明显。

    他落在一旁空着的手握紧成拳,眼底既是懊悔又是化不开的疼惜。

    秦挽的手腕被柯越轻轻握住放到眼下,她想抽回手但没抽动,反而是被控制的力道更重了。

    她出声朝柯越喊:“松开!”

    尽管秦挽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反抗情绪,但是柯越却恍若未闻。

    他带着秦挽到床边坐下,因为害怕再挣扎让伤口撕裂的更狠,只好皱着眉严肃道:“别动。”

    头一次听见柯越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秦挽还真有点被唬住了,她顺着柯越的目光看向伤口。

    隔了有段时间,当时她只是随便冲洗了一下,这会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有点暗沉。

    柯越蹲下身

    查看着秦挽手心的伤势,简单说了下情况:“还好没有很深,局部清理一下就好。”

    也不等秦挽表态,他就已经耐心细致的在伤口处缠了一圈纱布止血。

    等了多久,两个人也沉默不语了多久。

    整个房间里只能听见秦挽偶尔抽噎的啜泣声。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留给柯越一个挂满泪痕的侧脸。

    感觉到差不多了,柯越放慢速度拆开伤口缠绕的纱布。

    伤口依旧触目惊心,但好在往外溢出的鲜血止住了。

    柯越手里拿着镊子夹着棉团开始擦拭周围的血污。

    尽管再小心,但因为血污围绕着伤口,还是免不了碰到。

    伤口牵扯的痛感让秦挽控制不住抖了下手,她心底那点情绪又涌了出来。

    “疼死了!我自己来!”

    柯越自责地看向秦挽,但动作上带着不容拒绝:“再忍忍,最后一点了,马上就好。”

    反正拗不过柯越,趁着他专注伤口,秦挽打探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来找秦挽之前柯越就想到了她会问这个,因此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尽管知道迟早要面对,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柯越答非所问:“我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

    听得出来他在回避,秦挽冷笑了一声。

    “是上学期开学碰到我哥的那天?”

    两句话一对比,柯越就察觉到了秦挽态度的变化。

    要是继续避而不谈的话,秦挽恐怕只会更生气。

    柯越思索着怎么说才能让秦挽没那么气,犹豫了一会才开口。

    “算是,那天之前我只是怀疑。”

    秦挽静静地望着柯越,替他换了种说法:“那就是不是。”

    她揣摩着柯越话中的“之前”是多久,从开学前往回推。

    秦挽脑海里逐帧闪过那段时间的情形,她印象中隐约记得柯越真有一次问起过段航,只是隔太久了,记忆里的时间有点错乱。

    当时柯越怎么问来着?

    似乎是在关心段航的身体?

    她沉浸在思考中注意力被分散,正好方便了柯越专心处理伤口。

    等她想起柯越的原话,手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

    那天是柯越拿下人生第一个项目的日子——在医院。

    秦挽收回手问道:“你代表柯氏集团去医院谈合作的那天,碰到我哥了”

    看着秦挽毫不留恋拿开手,柯越心里生出无力。

    他清楚的知道这次的问题太棘手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哄好的。

    柯越站起身把手中的工具搁到一旁的桌面,接着补充:“嗯,当时他从检验科出来,没看见我。”

    答案得到证实,秦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嘴唇张张合合几次,最后说道:“所以你瞒了我快一年。”

    柯越想去抱抱秦挽,但一靠近就被躲开。

    伤口才刚处理好,他怕等会又裂开,只好保持不动轻声说:“是,我和你哥的想法一致,怕你知道后承受不住。”

    就像现在这样无措、崩溃。

    过往的甜蜜回忆都成了杀人无形的刀。

    他眉目里展现着怜惜,只能在旁看着秦挽几近破碎的神情,连安慰的动作都不敢有。

    秦挽能理解柯越的想法,但她不接受。

    很早之前她就说过,现实再残酷,总归是要面对的,除非骗她一辈子。

    事实就差白纸黑字摊在秦挽面前了,她最后还是存了一丝幻想。

    “会不会……有误会?”

    一句话说得极轻,问出口连她自己都想笑。

    原本好好的家都快散了,秦书仪反应大成那样,能有什么误会呢?

    “你哥那天查了他和……段建明的DNA,确定为父子关系。”

    到嘴边的一声“叔叔”柯越喊不出口,顿了一下还是连名带姓。

    扑面而来的残酷事实像一座大山,压得秦挽喘不过气。

    她哽咽着摇头,说出的话开始异想天开:“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鉴定报告说不定是假的呢?会不会其实我——”

    都到这地步了,长痛不如短痛。

    柯越狠了狠心,把秦挽的种种设想坚定地驳回:“不会。”

    眼看着秦挽脸色逐渐发白,柯越终归还是抱住了她。

    这次秦挽没有躲,或者说毫无反应。

    柯越察觉到了她的不对,手里揽着她用了点力,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他还在。

    他嘴里的话依旧没停,但说话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你哥和高斌扯上关系,就是因为调查当年的事,高斌手里有视频和照片。”

    “而且在你哥查完他和段建明的DNA后,也查了你的,血缘关系千真万确,否定不了。”

    本以为听见这番话秦挽会控制不住大哭一场,但偏偏她呆愣着。

    柯越心沉了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唤:“秦挽?伤心就哭出来。”

    可惜话说出去好久都没得到回应。

    正当他准备开口去问秦书仪什么时候知道的,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她的低声细语。

    “我记得之前很幸福的……”

    “明明他们都很爱我……”

    说了两句,她又笑了笑。

    可眼泪“吧嗒”一下落在柯越肩膀。

    “难怪她厌恶,难怪。”

    “她心里恨了大半辈子,把我当□□的结晶,到头来却还是恶的罪孽。”

    秦挽每说一句,柯越的心就跟着往下坠。

    她现在的状态极其不稳定,与其这么理智的分析,倒不如和之前一样大闹一场。

    柯越拉开距离时刻关注着秦挽的神情,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不知何时起变得空洞无神。

    他胸口沉闷,抬手想帮她擦拭脸上的泪,但越来越多,根本擦不干净。

    柯越凑过去吻了下她的额头,语气虔诚:“怎么会是罪孽呢?你是Angel。”

    是他的Fortuna。

    他接着说:“阿姨心里也有坎,等她跨过去就好了,你也是。”

    可惜这会的秦挽理智过了头,一针见血便点破了柯越哄骗她的话。

    “怎么跨?她找了那么久的罪魁祸首是她的爱人。”

    这还没完,接下来两句更是将柯越赌得哑口无言。

    “在整场婚姻里,她被耍得团团转。”

    “她不是机器,她有感情,代码出错了可以退回去修正重新运行,她的人生不行,我也一样,这个坎过不去的。”

    秦挽无声的泪依旧不停往下掉,两人周围的空气压抑得难受。

    柯越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睛更是沉默得说不出话。

    半晌过去,柯越才说:“你不是说过会面对吗?不管阿姨怎么想,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秦挽。

    她眼里闪过恨意,可又没办法完全恨。

    段建明是可恨,但是十几年来,他对她的爱也不假。

    也就是因此,才令秦挽格外难受。

    她的声音打着颤,哽咽着艰难说完了整句话:“我没逃避,可你要我怎么接受——宠爱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侵犯我母亲的□□犯!”

    见柯越不说话,她又问:“我该恨他吗?”

    沉默的最后,柯越也没能给出答案。

    一晚上的情绪消耗让秦挽疲惫至极,她缩到被子里,闷着嗓子说:“你走吧,我自己待会。”

    大概知道柯越在担心什么,她闭着眼睛语气坚定道:“寻死觅活的事我干不出来。”

    刚听见开头柯越就绷紧了神色,直到听完他才松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走到房门边上,柯越又突然开口:“医院那边……”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秦挽打断:“照常。”

    果然是她的性格,柯越说了声好就关上了房门。

    心里装着事,第二天秦挽醒得很早。

    于是正好撞见了陈姨偷偷摸摸给柯越开门。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相撞,柯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陈姨看不见后面的情形,也没注意听动静。

    “嘘,小姐这会估计还在睡觉,洗漱间在那边尽头。”

    这话一出秦挽就转身回了房间。

    柯越的目光被关上的房门阻断,他点了点头,配合着轻手轻脚走进屋内。

    经过秦挽门前的时候,他恰似无意咳了一声。

    顺道发了消息过去。

    【今天醒这么早?】

    等他洗漱完出来,秦挽还是没回他,房门也紧闭着。

    他再度回到车内待着,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收到她的消息。

    【你不饿?】

    然后他们气氛安静到诡异吃了

    一顿饭。

    那条消息也成了那天起秦挽给他发的最后一条。

    从那开始,秦挽常常沉默寡言,就算面对温熙时,话也少得可怜。

    段航知道事情原委后到公寓去找了她几次,每次说不到三句话就被挡在了门外。

    秦挽气柯越帮着一起隐瞒,如果不是必要,坚决不和柯越说话。

    甚至即使两人单独待在实验室,也能一句话都不回应。

    柯越知道原因所在,但他也很无奈。

    一直到跨年那天,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解。

    去年还是四个人小聚,今年就剩下他们三了。

    第66章 chapter63(增补)背后操纵……

    还是那家台球馆,那个无人问津的顶楼。

    楼顶上风很大,空气里残留着烟花绽开后留下的硝烟味。

    秦挽背靠着栏杆,目光刚从楼底下两辆兰博基尼上收回来。

    一辆是柯越的,车尾那块已经换上了新配件,和之前如出一辙。

    在他那辆车旁边还停着一辆崭新白色的。

    秦挽认得出来,和柯越那辆同系列,也是Veneno的敞篷版。

    之前为了给柯越找配件,她仔细查阅过相关消息。

    整个系列的敞篷版除开原型车一共就9辆,并且全都早已售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

    那配件要是想从原厂定制少说要等一年,时间太久,所以秦挽一阵忙活,最后找到了国外一名跑车发烧友。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神情平平。

    难怪当时说起配件的时候,柯越那么肯定。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两找的是同一个卖家。

    亏她还为了保留惊喜,特地神神秘秘隐瞒了一段时间。

    伸手不打笑脸人,难得心平气和站在一起,秦挽态度也缓和了。

    她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算起来,这是两人好几天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说话。

    柯越面朝着栏杆站着,听见秦挽开口后往右边偏了下头。

    余光中的那道人影跟随着移至视线中央,他看不腻似的盯了好久。

    “你打算开始学车的时候。”

    “本来是准备等你拿到驾照的时候送你,但是那会配件出了点意外,就往后延了延。”

    在秦挽面前不远处,温熙独自坐在平行天梯上。

    这次没人管着她,一个人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喝了好几罐酒。

    尽管温熙嘴角勾出笑容,但眼底却蕴含着说不出的落寞。

    她笑着感叹:“柯总好大的手笔,你两真不怕我眼红啊?”

    知道温熙说的玩笑话,秦挽也乐呵着回了一句。

    “那送你?”

    几乎是她刚一开口,柯越就看了过来。

    秦挽转过去毫不畏惧他的眼神,还挑了下眉。

    就算真送又能拿她怎样?

    即使一个字都没说,柯越还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弯唇轻笑了声,给她惯的。

    两人无声的交流都被温熙看在眼底,她摇了摇头。

    她一边轻笑,一边慢悠悠回复:“得了吧,你敢送我可不敢要。”

    好不容易又见到面前两人没那么气焰嚣张,温熙也不愿意打扰。

    她收敛了声息,沉默着给自己灌酒。

    秦挽和她面对着面,将她闷闷不乐的神情收入眼中。

    看着她想碰杯旁边都没人配合,心里又是一阵感概。

    以前秦挽都没仔细注意过这些小细节,现在席成文走了,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都能感觉到,温熙自然感觉得更明显,尤其是落差感。

    担心温熙一个人闷着喝酒喝不过瘾,秦挽顺手从旁边拿了一罐。

    她出声叫了一下温熙,等她看过来后和她隔空碰了下杯。

    然后当着柯越的面“咕噜咕噜”豪饮了几大口。

    一开始柯越是想拦住不让她喝的,但知道她是为了安抚温熙,就没说话了。

    只不过又把账算到了席成文头上。

    他倒是一走了之,独留下秦挽不得不接替他的位置。

    眼看着秦挽学着温熙的样子猛灌,柯越叹了口气嘱咐:“喝慢点,我又没拦着你。”

    “你酒量不好,意思意思就行了。”

    秦挽舔了下唇边溢出的水渍,轻声回了一句:“哦,你拦也没用。”

    可惜温熙也在这时开了口:“你的酒量我还不清楚吗?意思到了就行,等会喝多了该难受了。”

    听见温熙也这么说,秦挽也没再逞强。

    身边一安静,秦挽之前被扰乱的思绪又回到脑海。

    虽然她不占理,但还是生着闷气问:“你知道那人手里有怎么不告诉我?”

    那段时候她找了好久,最后七弯八绕才找到国外那个收藏家。

    有段时候没听见秦挽埋怨他了,柯越轻笑了一声。

    还是熟悉的味道,让他感觉活过来了。

    秦挽听见了笑声,她侧过头看向柯越,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风把这句话带到柯越耳边,他笑意更明显了。

    会骂他了,怎么不算是一种爱呢?

    毕竟她根本不会理睬不在乎的人,就像前段时间,当他不存在一样。

    感觉秦挽的表情越来越无语,柯越控制了一下笑意,唯恐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坠入冰点。

    他反问道:“当时不是你说你能解决,让我别管吗?”

    秦挽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用手肘撞了柯越一下。

    “你就不能偷偷给我点提示吗?”

    天知道她那阵子有多愧疚。

    每天都在关注各地跑车发烧友的消息,还因为心急差点被人给骗了。

    柯越顺着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没有?”

    他说完之后目光定定地看着秦挽,眼底的情愫毫不遮掩。

    秦挽表情微怔了一下,脑海里迅速闪过那段时间的记忆。

    在那次差点被骗后,席成文就给她推了几个玩车的朋友。

    再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外国收藏家,比起之前四处碰壁的确顺利了不少。

    秦挽瞬间恍然大悟,她撇了一下嘴角:“啧,柯越。”

    绕了一大圈,到头来原来还是柯越出手推波助澜,她还真以为是她本事大呢。

    晚风肆意掠过,将乌黑的发丝吹拂在秦挽的脸上。

    正面迎上柯越炙热的眼神,她像是被烫到一般往旁边躲闪。

    秦挽抬手压下被吹起的裙摆,接着又整理好被吹乱的发丝,整个过程没有分给柯越一个眼神。

    但余光里他的视线明显到避无可避。

    原以为柯越看向她是想直接给她解释,结果等了半天,等到的是他的关心:“冷不冷?来的时候我还特意发了天气状况给你……”

    话说到这里柯越停了一下,他抿着唇,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秦挽在心里补了一句。

    这么明显还要问?

    她还没狡辩,柯越的外套就盖在了她身上。

    零点已经过了一会,席成文的视频才打了过来,开口就是无关轻重的问候。

    凑巧的是,他手里也拿了瓶酒,已经喝了大半。

    国外这会正是中午,席成文旁边甚至还有几个空瓶。

    秦挽细心数了一下,和温熙喝的一杯不差。

    视频是打给柯越的,秦挽抬头朝温熙招呼了一声,却见她摇着头拒绝了。

    态度实在太强硬了,秦挽也就没强求,只是默默把屏幕转向温熙。

    也是直到

    这时,席成文才正儿八经说了一句祝福。

    “新年快乐。”

    不过回应他的独独没有他想祝愿的人。

    电话里的声音开着外放并不小,足以让坐在一旁的温熙听得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直到电话挂断,她都没有靠近说过一句话,甚至眼神都没往这边看,不过酒倒是闷头喝了不少。

    本来秦挽打算自己开车回公寓的,还能捎上温熙,但这会喝了酒计划泡汤。

    一对上秦挽的眼神,温熙大概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

    她从平行天梯上跳下来,身体摇摇晃晃。

    秦挽下意识伸手想搀扶一下都被她给甩开手拒绝了。

    温熙朝柯越招了下手:“你送她回去吧,有什么话敞开了说。”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温熙都看在眼里,好几次想找机会帮着开导一下,都被秦挽给躲了过去。

    难得今天还算心平气和,自然得趁热打铁把问题彻底解决。

    还没等柯越有所回应,秦挽就反应极快地说道:“谁稀罕他送了?”

    然而柯越就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楼顶风大,别聊太久,我去楼下等你。”

    秦挽听见这话后笑了一声。

    明明她都还没答应,怎么就被柯越单方面敲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秦挽心里正暗戳戳嘀咕,前面不远柯越就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你哥公司的事有点隐情,不想听听吗?”

    难道不就是高斌拖他下水吗?还能有什么隐情?

    说起来自从知道当年的事后,她确实有段时间没理段航了,他公司那边的事也没怎么关注。

    看得出来秦挽心中隐隐开始动摇,柯越没再多说,身影逐渐从她的视线中淡出。

    他提前下楼去车里开暖气,把楼顶上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

    “你哥那边没什么大问题吧?”温熙听见两人打哑谜,关心了一句。

    出事那会秦挽自己心里就乱得很,那几天也不怎么爱说话,也就没和温熙说太多,只是提了一嘴。

    柯越既然说了这句话,那一定就是有事。

    只不过依照她对柯越的了解,能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我也没有特别关注,等会问问就知道了。”

    她才刚一说完,温熙就一边往外推她一边催促:“别等会了,就现在去吧,而且你们两的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天台上乌漆嘛黑的看不清地面的状况,温熙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绊了一下,要不是秦挽在旁边扶着,恐怕要摔得不轻。

    看着温熙喝得醉醺醺的,秦挽挣开了温熙的手,皱着眉问道:“你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回去?”

    温熙拍了拍胸脯,摆正了身形:“好了,你就别操心我了,这么大个人,总不能丢了。”

    好说歹说也拗不过温熙,秦挽只好应付式的妥协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等会自己孤零零回去可别哭鼻子。”

    温熙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你有几次看见过我哭?”

    本来秦挽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席成文,结果甚至都不用她指名道姓,就被温熙敏锐察觉之后搪塞过去了。

    她每说一句温熙都会岔开话题问东问西,显然是不想说。

    最后秦挽索性也没再试图探寻,由着她乱七八糟胡扯。

    两人聊了不过十分多钟,温熙的手机就亮起了柯越的消息。

    【还没聊完?秦挽衣服穿得薄,容易感冒。】

    看清是谁发的消息后,温熙抬头看了眼秦挽的神色。

    见她没什么异样才回了一句。

    【马上。】

    回完之后那边也没再发消息过来,温熙撞了撞秦挽的肩膀。

    “这么多天了,你也该给人放出来了吧?”

    “冷战吵架也不能完全拒绝交流吧?给他个机会呗?”

    听见温熙竟然帮着柯越说话,秦挽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即使鼻息间都是酒气,她也一点没嫌弃。

    秦挽一边挽着温熙往楼下走,一边说道:“你也少操点心,我们两的事有点复杂,我就是心里有气,现在都快消得差不多了,会好好谈谈的。”

    即使温熙今天不开这个口,就凭这么多天柯越任劳任怨由她驱使也该给一次机会的。

    更何况今天才收了这么大一份礼,说到底他们只是闹矛盾,又没分手。

    两人走下楼时台球馆里还是有不少人。

    先前来的时候老板去忙别的了,没看见他们一行人,这会见到秦挽和温熙还打了声招呼。

    “今天怎么少了一个护花使者?席成文呢?”

    温熙笑了下,轻声回复:“他出国了,之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那老板愣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跟了一句:“这样啊,那你们……”

    一听见这样的开头,温熙心里就慌乱。

    秦挽大概也猜到老板想问什么,怕温熙心里不舒服,正准备帮着应付过去,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传来。

    好巧不巧,门外走进来一群年轻男孩打断了老板后面的话。

    “老板,开个台!”

    老板抬手朝那群小年轻示意了一下,应声道:“诶,好!”

    见到话题被打断,温熙正好顺势开口:“我们也不打扰了,您忙。”

    说完就拉着秦挽快步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在室内暖和一会的身体接触到冷风又瑟瑟发抖。

    短短这么一会,秦挽就能感觉到温熙的情绪起伏。

    她看了一眼等在旁边的柯越,还是朝温熙提议道:“还是我陪你打车回去吧。”

    温熙双手插着口袋,连连摇头:“真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你还是赶紧上车吧,我穿得比你多得多都快冻死了。”

    两人在台球馆门口推推搡搡,柯越坐在车里等了好半天都没见到秦挽有走过来的趋势。

    看见秦挽朝他看了一眼,柯越想也能想到她在琢磨什么。

    就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柯越倒是也没急着下车把人直接带走,反而安安稳稳坐在车里,看了一眼倒车镜。

    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就毫不意外看见了一辆车停在了台球馆门口。

    开车的司机秦挽不太认识,但温熙很熟——席成文家的司机。

    那司机拉开后排车门,笑眯眯说道:“温小姐,上车吧。”

    看见柯越坐在车里按兵不动,温熙也不怎么恐慌,秦挽就猜到不是什么可疑人员。

    但还是警惕性地问了一句:“你是?”

    那司机一眼就认出了秦挽,回复道:“秦小姐放心,是席先生叫我来的。”

    难怪柯越一点都不担心她们遇上坏人,秦挽倒还真没想到席成文连这个都能提前规划好。

    要是平常温熙一定不会顺了席成文的意思,但奈何今天情况不同。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赶紧跟着柯越走吧,这么好的日子跟我一个单身狗凑什么热闹?”

    都做到这份上了,秦挽实在找不到借口了。

    她微叹了口气:“那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温熙重重点了几次头:“好,去吧,也等你明天给我一个好消息。”

    两人就此分别,秦挽看着温熙坐上车后才不紧不慢往柯越车边靠近。

    车内很暖和,秦挽上车后就把外套丢给了柯越。

    直接开门见山问:“说吧,我哥怎么回事?”

    柯越了解秦挽的性格,该严肃的时候也没插科打诨。

    “明面上段航的确是被高斌拉下水,但实际背后操纵全局的是庄淮。”

    两旁的树木缓缓后退,秦挽被柯越的话分散了注意力。

    “怎么说?”

    秦挽皱着眉垂下头。

    每次提到庄淮就没好事发生,这次又有他参和。

    柯越正了正神色,问:“事情有点复杂,你还记得那次生日宴吗”

    “大概从那时起,庄淮就开始下这盘棋了。”

    第67章 chapter64挡一辈子风雨又有……

    夜色如墨,车灯划破黑暗,照亮着方寸之地。

    道路两旁的枯木在风中挣扎,零散的枯叶沙沙作响,诉说着寒冬的孤寂。

    秦挽的十八岁生日宴,也就是她第一次了解到段航身份问题的那天。

    没记错的话,当时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是庄正。

    车内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

    远处的灯光模糊成一片,就像秦挽的心情,难以捉摸。

    秦挽在脑海里分析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她努力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串起来,但太分散了反而没头绪。

    窗边的玻璃倒映出她的面容,那双迷离的眼神在上面显现。

    深夜被雾气笼罩,月光洒在路面,泛起一层银白。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车子缓缓前行之时,秦挽抬头看了一眼。

    体感上感觉他们走了有一会了,但定睛一看才发现其实刚走出台球馆不远。

    甚至把视线投向倒车镜,还能从里面看见那栋楼。

    秦挽扫了一下仪表盘,看清上面的数字

    后扯了扯嘴角,20码。

    也是难为柯越第一次开这么慢的车了。

    柯越余光看见了秦挽打量的眼神,他倒是没什么表情,还好心解释了一句:“晚上可见度低,而且现在还有雾,慢点开比较安全。”

    但其实除开刚走出台球馆的那条小道,马路两边路灯亮堂得很。

    退一万步说,即使没有路灯,那前面的车灯又不是摆设,再怎么也不至于慢到这个地步。

    不过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和和气气坐下来聊过,秦挽也就没拆穿他的小心思。

    她在脑海里面回想了一下,疑惑问:“生日宴那次,不是因为庄正心思不正?”

    她可没忘记当初温熙还差点因此跟庄正打起来。

    提起那天的事,柯越同样没有好脸色。

    他讥讽道:“所以说庄淮阴险,什么好处都想要,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要不是这次庄淮按耐不住又打上了秦挽的主意,柯越根本不会理会他那点下作手段。

    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压根不配当他的对手。

    担心秦挽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柯越一句句耐心解释。

    “庄正出事后,庄淮成了庄志业的左膀右臂,庄家的产业几乎都是他在打理,庄正就是想混个一官半职都难,甚至要不是之前出现在大众眼前过,只怕别人都不知道庄家有两子。”

    “既扳倒了他哥,又在你面前刷了波好感。”

    前面秦挽都听得认真,等柯越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不赞同地反驳:“我可从来没觉得他是好人,这么处心积虑只会让我更加反感。”

    比如用线索威胁她同意好友,要不是为了一个得知真相的可能,别说加好友了,就是想见她一面都难。

    “我知道。”柯越勾着唇笑了一下。

    一想到那天庄淮亲眼所见的情形,他心情就莫名舒爽。

    不过在明知道他和秦挽关系不同寻常的情况下,还妄想打秦挽的主意,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回秦挽公寓的路柯越再熟悉不过,临近路口,他踩着刹车停了下来。

    然后侧过头看向秦挽,接着往下补充。

    “这次也一样,你哥既然有胆子做了高斌的担保人,就不会完全不留后路,而且好端端的,高斌干什么非得引火上身?”

    秦挽听懂了他的意思,带着几分肯定问道:“所以也是庄淮的手笔?”

    柯越的指节敲打着方向盘,点了点头:“高斌被耍得团团转,至今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车内沉默了一阵子,秦挽心里琢磨着事。

    庄淮那点心思她作为当事人自然能感觉到,只不过除了一开始因为高斌有那么一点交流之外,后面两人从没联系过。

    过去那么久,她想当然觉得庄淮对她是一时兴起。

    时间长了兴趣就淡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按照柯越的说法往下推,庄淮的心思未免也太脏了。

    但是既然目标在她,又为什么费尽心思去整段航?

    白白惹人厌,这不是费力不讨好?

    秦挽适时提出困惑之处:“不太对,他和高斌关系匪浅,其中的弯弯绕绕应该也清楚,借高斌的手拖段航下水,如果只是为了让我了解真相,完全没这个必要吧?”

    随后她又抿着唇换位思考了一下,依照庄淮的手段,既然当初能做出用消息换取好友的事,别的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秦挽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中间差了点什么。

    左思右想秦挽也想不出个答案,她转了个身面朝他问道:“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段建明的事,庄淮既然清楚,故技重施引我前去见面不是更合他心意?”

    柯越勾着唇角冷笑了一声,语气酸溜溜的:“你还挺了解他。”

    秦挽一头雾水,不清楚柯越这话是什么含义。

    她皱着眉,语气有点不满:“什么意思?庄淮到底干什么了”

    等了几秒都没得到柯越的回复,秦挽往旁瞥了一眼。

    “要说赶紧说,今天聊的不就是这事吗?扭捏什么呢?”

    一听秦挽开始埋怨了,柯越下意识踩了一下刹车,转过头看向她。

    啧,这不耐烦的表情。

    如果是因为亲人好友还能忍,凭什么这个黑了心的庄淮也能踩在他头上

    尤其是在看见秦挽眼中急切的眼神之后,虽然知道她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没别的意思,但柯越更来气了。

    今天日子特殊,尽管路上都没什么车,但歇在半道还是挺危险的。

    秦挽冷眼扫视柯越,还没说话就先被他的眼神看愣住了。

    本来她还不明白柯越闹什么别扭,这会对上他满眼委屈的目光就明白了。

    她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这也能吃醋?

    两人静静对视了几秒都没开口。

    看着柯越一副被她薄情寡义欺负的样子,秦挽还是妥协了。

    她解释了一句:“我对他没兴趣,也不关心,有这个猜测也是基于之前他做过的事。”

    秦挽说完后还冲柯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在路中间磨蹭。

    尽管秦挽解释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但柯越心里舒服多了。

    他松了刹车,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提起庄淮就没好气说道:“和你设想的一样,庄淮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柯越扶着方向盘轻敲了几下,在心里将话补充完整。

    只不过出了点意外,人为的。

    秦挽在旁边一边翻着手机聊天记录,一边念念有词。

    “我怎么不记得他找过我?”

    她在通讯录反复滑动,却始终没翻到庄淮的信息。

    心间冒出一个答案,秦挽轻声说了句:“奇怪,不见了?”

    她把目光转向神情自若的柯越,眼底的怀疑毫不掩饰:“柯越?”

    不是她删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东窗事发,柯越也没装,坦率道:“嗯,我删的。”

    一想到事情过去这么秦挽被他提醒才有所察觉,柯越更爽了。

    反正庄淮无关紧要,秦挽也不是没翻看过柯越的手机,除了有点惊讶,再没有别的情绪。

    删都删了,聊天记录也找不到,秦挽只能问询柯越:“什么时候的事”

    要问起别的隔了这么久柯越肯定记不清,但这事他想忘都忘不掉。

    他的笑很是嚣张,回道:“张嘉平把我两照片发出去的那天晚上,而且他发消息过来你也知道。”

    记起柯越说得是哪天之后,秦挽不自然地侧过脸,小声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柯越不紧不慢开口:“他发消息过来把你吵醒了,你懒得回就把手机丢给我了。”

    这么一说秦挽还真隐约记起了一点片段。

    难怪那天醒来后她发现手机放在柯越那边充电。

    秦挽笑着轻哼了一声:“那庄淮还真是布了好大一盘棋,连你会帮着隐瞒都猜到了,可惜还是没算到会被你横插一脚。”

    她在脑中简单梳理了一遍,各种事堆在一起,她有点乱。

    秦挽想不明白,问道:“但为什么呢?”

    对他哥下手只会惹她厌恶,不是吗?

    看得出来秦挽心里在纠结什么,柯越挑明了话:“不是冲你,是我。”

    “没有人会喜欢被欺骗,他第一次给你发消息时就在试探你知不知情,可惜时机不太对。”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庄淮自己成不了,以他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心平气和接受柯越,更何况手里还有把柄,想在她面前戳穿柯越也是情理之中。

    心里想明白了,但秦挽还是很无语。

    “还以为庄淮用尽手段是为了几个亿的项目……”

    这么一想秦挽还有点心疼段航了,简直无妄之灾。

    想到他一连几日都忙得不可开交,秦挽尾音上扬,看似在问其实已经确定八九不离十了。

    “能把庄淮逼得对我哥下手让我察觉异常,你也没少出力吧?”

    柯越说了句抱歉,但还是辩解了一句:“谁让他受不了刺激隔三岔五就找你,当我不存在一样。”

    秦挽整天宿舍教学楼两头跑,完全没见

    到过庄淮的影子。

    至于为什么没见过——她都不用问,一猜又是柯越做了手脚。

    不过柯越究竟怎么处理的秦挽不感兴趣,柯越也没打算细说。

    依照柯越之前对付张嘉平的手段,庄淮总不会好过。

    秦挽看向窗外,眼里有点惆怅,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我哥那边情况怎么样?”

    柯越语气还算轻松:“调查的人不傻,根本问题还是在高斌,你哥也是受害者,他那边联系了律师,不会有大问题。”

    车辆慢悠悠前行,柯越一五一十交代完之后才敢过问自己的事:“还生我气吗?”

    秦挽没转头,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怒气说:“知道我会生气还瞒着我?甚至还是在试探过我的态度之后。”

    感受到秦挽情绪波动,柯越抽空瞟了一眼,怕她一个人偷着哭。

    见她除了语气重了点再没有别的异常后,柯越才彻底放心。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主要是担心你接受不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我和你哥都束手无策,也不确定阿姨知不知道,要是告诉了你,阿姨那边也就前后脚的事,于是才商量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两边都有道理,秦挽亲身感受过秦书仪的态度变化,自然也清楚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她闷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久好久才“嗯”了一声。

    说生气这么多天也消了,秦挽认认真真转过去盯着柯越看了会。

    “其实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瞒着我的,对吧?”

    又是这个致命问题,柯越握紧了方向盘。

    糊弄的话几次到了嘴边他都没说出口。

    脑海里恍惚间浮现秦挽淌着血的双手,还有那天抱着他哭得一脸无力的模样,柯越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说出了心里的回答:“嗯,我舍不得。”

    要不是看在柯越还在开车的份上,秦挽真想一拳打过去。

    屡教不改,冥顽不灵!

    两人之间就这么点距离,柯越完全忽视不了秦挽周身的怨气。

    他笑了笑,补了一句:“虽然舍不得,但我也不会真的瞒你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更倾向于引导你自己慢慢发现,有个接受的过程缓缓总比一夕之间面对现实要好。”

    秦挽也被他的话逗笑了,她勾着唇,语气傲娇:“说得好听,那这次怎么没有?”

    柯越温声回复:“这不是没来得及?而且阿姨那边也是个变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哄她的话一套一套的,秦挽瞪了柯越一眼。

    就会狡辩。

    整段路程离秦挽的公寓也不算远了,以现在的速度,最多10分多钟就能到。

    想到秦书仪,柯越沉思了一会追问:“你和阿姨最近有联系吗”

    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去,秦挽下意识点开了和秦书仪的聊天界面。

    上面已经很多天没有最新消息传来。

    秦挽摇了摇头,关掉了手机屏幕。

    “她不会想见我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尽管秦挽很无辜,但她能理解秦书仪,也能明白她的复杂心情。

    换做是她,她大概也做不到和伤害过她的男人再牵扯上关系,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她都会觉得恶心。

    本来悲痛的遭遇就已经让秦书仪心力交瘁了,她要是再往秦书仪面前凑,那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单凭她出现在秦书仪面前,都是一种变相的提醒,无时无刻不在昭告着段建明的卑鄙。

    无缘无故突然提到秦书仪,有了前面段航的例子,秦挽可不会觉得柯越就是顺口关心一下。

    她不动声色说:“怎么突然问起了她”

    柯越也没想到这次秦挽反应这么敏锐。

    他笑了一声,刚想说没事就看见秦挽略含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

    大有一种他敢糊弄,秦挽就敢立马弄死他的态度。

    警告的眼神给到位后秦挽就收了回来,她口头敲打道:“想清楚了再说话,我没那么好哄,有一还想有二?”

    她一边说一边靠着座椅往后躺。

    前面再走一段路就会进入公寓区,反正一路慢悠悠都开过来了,秦挽也不在乎这时候耽误点时间。

    转角的路灯光影洒了进来,短暂地照亮他们的侧脸又迅速消失。

    由于柯越经常出入这片公寓,秦挽一早就给他报备过了,这会车身在公寓楼前稳稳停住。

    两人一声不吭的坐在车内,都没有要先打破僵局的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尽管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柯越微微侧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节奏缓慢而沉闷。

    不得不说,秦挽猜他的心思真的猜得很准。

    柯越的目光和秦挽短暂交汇后又错开。

    他的声音沉稳:“确实有点事,但应该也不算大事?”

    听出了他话语中带着几分疑问,秦挽也好奇了起来:“说说看。”

    以柯越的本事,能让他这么不确定的还真是少见。

    柯越说话时放慢了语速,但声音十分坚定。

    “听说有人举报了申城上层在职人员,具体说的是谁我不清楚。”

    “我也是前几天听别人说起的,还不确定真假。”

    不知道为什么,秦挽下意识就想起了之前回秦家偶然碰见秦书仪的那次。

    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心情有点复杂,整个人也有点懵,但该看见的该记住了,她都没忘。

    她还记得那天秦书仪离开时,手里拿了厚厚一叠文件,而且是从书房拿出来的。

    “是……段建明?”秦挽说话时还带着不自觉地颤抖。

    话说出口也不知道是在问柯越还是在问她自己。

    柯越对当时的原委并不是一清二楚,但看见秦挽这个样子,多少猜到或许还真有些关联。

    车子熄了火,柯越解开安全带俯身朝秦挽靠近。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事情还没有定论,先别担心。”

    秦挽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就连眉眼也控制不住的跳动。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无形的石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脑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段闪过,像是无形之中的预告。

    秦挽抬手拍着胸脯,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熟悉的气息靠拢,秦挽下意识抬手抓住了柯越的胳膊。

    指尖用力到有些微微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安全感来掩盖她心底的那丝不安。

    秦挽闭了闭眼睛,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才开口。

    “我妈那天从段建明的书房拿走了不少文件,我感觉……感觉是她。”

    虽然秦挽没有明说,但也不难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自己的亲生父母闹到这样难看的地步,秦挽夹在中间总是不好

    过的。

    柯越拨弄了一下秦挽的头发,温热的掌心抚上她额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没事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别担心。”

    知道秦挽的害怕,柯越温柔地看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而且这些年来段建明的行事作风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感情上是他对不起阿姨,但永远对得起申城人民。”

    听完柯越这番话秦挽心底的不安也被渐渐驱散。

    说句可笑的,要不是这么多年段建明一直都老老实实,秦挽也不至于知道真相时那么吃惊。

    就是这样一个为人清正外表高风亮节的男人,骗了秦书仪这么些年。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车内的气氛渐渐变温暖。

    就像是特地为秦挽隔出的避风港,让她暂时忘却了那些不安和恐惧。

    两个人在车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秦挽将脑袋埋在柯越的臂弯里蹭了蹭,弄乱了头发才抬头。

    其实一声不吭,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尴尬。

    直到柯越看见秦挽打了好几个哈欠才轻笑了一声。

    他撑着方向盘侧着身体看向秦挽,另一只手探出去摸了摸她的脸。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一边忙芯片一边还要忧心家里的事,好不容易带你吃吃喝喝养足了气血,现在看着又憔悴了不少。”

    秦挽也是困极了,即使柯越不开口,她也准备上楼去了。

    下车之前她还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不过刚给完一颗糖,又暗戳戳放了点狠话。

    “别总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娇养着,人总要成长的,你还能无时无刻替我挡一辈子风雨?”

    说完之后,秦挽就下了车,她也没注意柯越是什么表情,更没听见他嘴里的碎碎念。

    “只要他还在,挡一辈子风雨又有什么不行?”

    秦挽到家后特地往阳台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她看见柯越的车还停在楼下。

    她掏出手机把柯越移出免打扰,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回去吧,好好珍惜剩下几天的休息日子,再有几天你又得去公司加班了。】

    昏暗的车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上面的屏保映入眼帘。

    那是一张秦挽的单人照,柯越换了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两人一直冷战中,秦挽没发现。

    柯越笑了笑。

    【终于刑满释放了。】

    【不用担心我,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见他这么说,秦挽也就没再管他。

    两人一连几日的冷战在今天晚上终于宣告结束。

    当天晚上秦挽还记得给温熙报了个喜。

    【请组织放心,我们已和好如初。】

    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温熙第二天才回复。

    还顺带通知秦挽再开学要独守空房了。

    过完跨年夜之后,温熙那边就忙了起来。

    据她所说,她接了一个长达六个月的拍摄任务,等开春了就正式开工。

    也是因此,温熙早早就向学校请了假,除了必要考试,下学期几乎都不会到学校来。

    越往后秦挽的课越少,反正温熙也不在学校,秦挽心理盘算着下学期就住家里。

    温熙不住校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走漏了风声,总之柯越知道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

    于是顺势提出了同居的想法,甚至有理有据说了好多点理由。

    住哪都是住,秦挽也没多介意,也就答应了。

    一听秦挽同意,柯越简直恨不得当天就把她的行李打包带到他家。

    最后还是听从秦挽的话安心又焦急等开学。

    /

    一直到临近过年之前,秦挽都和家里人的关系僵持着不上不下。

    但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还是照例回了秦家。

    除夕前夜下了一场大雪,别墅被茫茫大雪覆盖。

    眼前的情形几乎和秦挽上一次回家一样,只不过这次她身边多了段航。

    出来迎接他们的还是陈姨。

    秦挽把手里准备的压岁包递了过去。

    “陈姨,今天过完您也该回家过年了吧?”

    历年来的习俗如此,只不过以往都是秦书仪给的。

    陈姨犹豫了一下,没接。

    秦挽自然看得出来她的纠结,主动开口:“收着吧,图个喜庆,谁给的都一样。”

    陈姨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了红包。

    三人一道往屋内走,陈姨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担心。

    “太太和先生都不在家,你们俩能照顾好自己吗?”

    “要不我再多留几天,我女儿今年要在男方那边过年,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劳的,不耽误。”

    这话一出秦挽就摆头拒绝了。

    “不用了,都不是小孩了,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见秦挽态度坚决,再加上段航也在家,陈姨也就没多说。

    清脆的脚步声在别墅内响起,几人说话的声音还在回荡。

    偌大的屋子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即使头顶的灯光柔和,但还是冷冷清清。

    过往几年她和秦书仪还会偶尔张罗着贴一些窗花对联。

    秦挽环顾了一圈,今年干净得跟新屋子一样。

    再怎么说也是做人子女的,秦书仪不和他们联系,他们也该主动去问候一下。

    秦挽随口问了句:【今天回家吗?】

    她本来都没想过秦书仪会回复,没想到那边却回复得极快。

    【快到了。】

    也就是收到这条消息后的几分钟内,院子门口就响起了车轮的声音。

    秦书仪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往屋内走。

    “岁岁,帮我拿一下。”

    秦挽脑袋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来,她站在门口楞楞地说了一句:“妈”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段航站在她旁边也朝着秦书仪打了声招呼。

    之前秦挽将事情闹那么大,都见血了,秦书仪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秦挽有点判断不出来她是个什么态度。

    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

    第68章 chapter65(修)出国定居……

    预感到气氛不太对劲,陈姨早早就溜到了另外一边。

    秦书仪自顾自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对待秦挽还算得上热络,但对段航可以说是完全忽视,就好像她的眼中根本看不见这个人一样。

    几个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这会见面还有点尴尬。

    明明他们应该是世间最亲密、最解不开的关系,但眼下却有点无所适从。

    秦挽把手里的衣服挂在一边的衣帽架上,接着转过身看秦书仪,眼神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没听错的话,刚刚秦书仪是叫了她的小名吧?

    同样站在旁边的段航也看得出来她在疑惑什么,冲着她点了点头。

    不过即使段航给予了她肯定,但秦挽心里也存疑。

    短短几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的性格和秦书仪如出一辙,不说有多了解秦书仪,但秦挽至少十分了解她自己。

    不计前嫌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要想让秦书仪放下心中的芥蒂,只有两种可能——

    事情的始末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新的转机。

    比如秦书仪突然发现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其实和段建明无关。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可能性显然不成立。

    空气中的沉默保持了至少有几分钟。

    秦书仪整理好衣服后就端正的坐姿,她抬眼扫向秦挽,弯着唇角微微一笑。

    “岁岁,站在那干什么?过来坐啊。”

    秦书仪说话的语气和从前一模一样,温柔得让秦挽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

    她盯着秦书仪的面容看了好一会,最后转向站在一旁有点尴尬的段航身上。

    不是梦,她能感觉到秦书仪比之前对段航的感情更加厌恶了。

    甚至之前可能还会挣扎一下,但现在完全不会。

    那股带着恨的厌恶凸显得明明白白。

    秦挽皱着眉没有挑明,只是开口给段航解围:

    “哥,你也坐。”

    等到她拉着段航坐下后,才抿着唇坐在秦书仪身边的空位上。

    面前秦书仪的笑容越来越温和,秦挽的心却下沉得厉害。

    排除那个错误的选项,剩下的就只能是唯一的答案。

    第二个可能性——秦书仪已经准备好了回击的方法。

    答案在脑中成型,秦挽再看向秦书仪时表情更加复杂。

    柯越那天在车上问她的话再次回响在脑中。

    有人检举了申城的高官……

    谁是检举人?

    检举的对象又会是谁?

    往往越是不可能的答案越真实。

    几人闷着头不说话的空当,陈姨端来了几杯上好的茶又匆匆离开。

    秦挽浅尝了一口,品出了这茶叶是去年柯越送来的。

    三个人僵持着谁也没开口,又似乎都在想着什么事。

    秦挽的指尖抠弄着沙发,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问出了声:“妈,你和我爸……”

    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这声“爸”秦挽其实有点叫不出口,但已经叫了这么多年,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

    几乎是一提起段建明,秦书仪脸上的笑容就压了下去。

    她放下茶杯翘起腿,冷声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听秦书仪这么一说,秦挽就明白两人离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的确只有这个下场了。

    段航自然也听明白了,刚才来的路上秦挽就事先和他通过气,说起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秦书仪的反应和他所料想的差不多。

    事成定局,秦挽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嘴上也没有说什么。

    她转开话题问了一句:“那他今年一个人留在申城过年吗?”

    听起来像是一句平平无常的关心,但秦挽也存了打探的心思。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被秦书仪三两拨千斤给打了回来。

    “怎么?你想见他?”秦书仪说话的时候几乎是盯着秦挽。

    那双眼眸里的温情尽数消失,秦挽能看见的只有恨。

    直白的恨意震慑住了她,她摇了摇头否认。

    “不算是,只不过前段时间听到了小道消息,听说申城最近正在严打,他没问题吧?”

    姜还是老的辣,秦书仪在生意场上混得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她十分淡定地小酌了一口茶,问道:“都学会跟我绕关子了?”

    母女两好不容易心平气和说会话,秦挽担心让秦书仪感觉到不舒服。

    她刚准备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惜秦书仪没给她这个机会。

    手中的热茶还在网上冒着热气,秦书仪润了润唇:“段建明被检举停职查办,今年只能留在申城。”

    确定的语气让秦挽几乎心死。

    这方面的消息一向都瞒得很死,除非已经定性,不然绝不会有消息广泛流出。

    柯越能知道都是因为家里那点关系,甚至还不能肯定。

    心间有一股无力感升起,秦挽想说点什么,但开口又说不出:“妈,你……”

    这算什么事呢?

    她想问秦书仪,又觉得没有必要。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改变不了。

    就在秦挽犹豫着没有说话的时候,秦书仪抢先一步开了口。

    平静的神情就像是在生意场上谈交易。

    “我今天过来也是这个原因,刚把你的护照拿到手。”

    “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是我带的,段建明一年四季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怎么管过你。”

    听到这里秦挽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眼直跳。

    另一边的秦书仪仍然接着说道:“现在他出了事更不可能管你,而且你还在读书,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

    明明段建明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秦书仪就已经看作是事实了。

    秦挽微微蹙眉,她轻声唤了一句:“妈。”

    刚一开口就被秦书仪给打断,语气异常的坚定:“我联系了国外一流大学的教授,以你的资历入校不是问题,等燕大那边办完手续就可以立马出发。”

    被秦书仪打断一次后秦挽也学会了闭嘴,一直等到秦书仪说完整段话,她才回复道:“我不去。”

    可秦书仪就像是听不见她的回答一样,还在往下继续:“再有两年你就毕业了,那边有个顶尖的心理研究所,毕业之后的前景发展也不是问题,等你工作个几年生活也就稳定下来了。”

    听这话,秦书仪是要长久定居国外的意思。

    秦挽握紧了拳,抬眸看了段航一眼。

    而且她的计划里没有段航。

    不过段航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形了,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沮丧。

    甚至还在秦挽看向他的时候冲她笑了一下。

    秦书仪的语气轻快,眼前仿佛已经能想象到秦挽毕业后的光景。

    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份笑意。

    “能进到那个研究所里的都是人中龙凤,将来势必前途无量……”

    越说越遥远了,秦挽这会儿也有点冷脸:“妈,我说我不去。”

    空气里有将近一分多钟的死寂。

    秦挽直面秦书仪的目光,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形的威压。

    对视了良久,秦书仪轻笑了一下。

    “研究所可以不进,想换一所学校也行,怎样都行,反正我养得起。”

    问题是这个吗?

    出于对心理研究的敏锐,秦挽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面前的秦书仪状态太不对劲了,不对劲到秦挽有点熟悉。

    就像是之前的谭明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出国,就留在国内。”

    即使知道这话说是去可能会惹秦书仪生气,但秦挽还是说了。

    “砰”的一声,精致的茶杯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热茶洒了一地,还浸湿了秦书仪小片衣服。

    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慑到了秦挽,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唇微微分开,却一句话也没说。

    客厅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将陈姨也招了过来。

    一看这氛围就不怎么好,她站在不远处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来收拾。

    秦挽的注意力都在面前,还是段航余光看见了朝陈姨做了个手势。

    趁着僵持不下的母女俩没注意到,陈姨默默退出了战场。

    秦书仪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要留在国内?”

    “你要跟着段建明是吗?”

    无形之中的一句话就下意识把秦挽分了阵营。

    秦挽能感觉到秦书仪情绪上的波动,放缓了声音:“不是跟着谁,我已经开始接触国内的心理研究所了,而且手里还有一个项目正在开发……”

    正在气头上的秦书仪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她抬手止住秦挽地声音。

    “项目?听说柯家那小子不顾众人的反对要往医疗领域发展,最新的项目就是和心理相关,你参与了?”

    多少业界大佬把柯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项目的事走了风声秦挽也不意外。

    她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秦书仪怒火中烧,站起身指着秦挽说道:“你想做项目我可以支持你,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甚至都不需要喘口气,她接着又开口:“生意场上脏得很,谁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他不会!”秦挽反驳道。

    眼看着局势有点不受控制,段航这才帮着说了一句话。

    “妈,岁岁有自己的想法,留在国内也挺好的,而且现在国内心理研究所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秦书仪就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她斜了一眼段航:“我和我女儿说话有你什么事?”

    强硬的态度让气氛再度冷了下来。

    她话里话外都明摆着没把段航当自己人看。

    担心段航听见这话后心里不舒服,秦挽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

    “哥……”

    段航摆了摆手,面上看不出有多伤心,只说了一句:“你们聊。”

    也没再给秦挽说话的机会,大步流星往外走。

    出于本能的反应,秦挽往前靠近了两步想拉住他,慌忙出声:“诶……”

    可惜反应还是慢了一点,没抓住人。

    就在段航经过秦书仪面前的时候,她还怒声道:“让他走!这本来就是我秦家!”

    秦挽看见段航往外的身影顿了一下,不过因为背身的关系,看不出他脸上神情。

    而另一边的秦书仪还没说完。

    “他们俩不愧是亲父子,一个接一个骗我,要不是当初听说他资金链出了问题,我多留了个心眼,恐怕今天被瞒在鼓里的就不只是你了。”

    秦挽心里想帮着段航说几句话,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无话

    可说。

    毕竟秦书仪说的话也在理。

    眼看着段航越走越远,她只好先安抚秦书仪的情绪:“妈,您先冷静一下。”

    秦书仪冷哼了一声坐回原处:“我很冷静。”

    “我就一句话,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跟我出国。”

    说来说去又回到这个话题。

    秦挽这会也觉得无力。

    第69章 chapter66“我该赎罪的。”……

    客厅里一片静寂,地面上一堆水渍无人看管。

    秦挽的视线从那堆碎片上挪开,忍不住叹了口气。

    “妈,这两者的关系并不能划等号,您这么说未免太专横了。”

    “而且我们的项目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这个时候抽身有点太不像话了。”

    秦书仪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秦挽这几句话挑起。

    她拍着胸脯缓气:“所以你铁了心要和段建明一起是吗?我养你、疼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要站在害我的人那边是吗?”

    一说到这上面秦书仪就控制不住脾气,甚至没什么理智。

    秦挽皱着眉,知道这个时候秦书仪听不进去话便也就断了解释的念头。

    她避开问题说了句:“我去叫陈姨来收拾一下。”

    嘱咐完后还看了一眼秦书仪,见她还在气头上也没往枪口上撞。

    本来今天秦挽和段航回秦家是打算和和气气吃一顿饭,也正好梳理一下来龙去脉。

    即使秦书仪不开口,只要在合法范围内,一切也都会遵照她的意思处理。

    可惜两人都没想到秦书仪会这么极端。

    伴随着客厅里瓷片磕碰的清脆声,秦挽默不吭声走到了外面。

    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了段航的车停在路边,里面黑漆漆的。

    来之前想着段航可能会喝酒,秦挽特地没自己开车。

    才出来一小会,秦挽的鼻头就冻得通红,她上前拉开了车门坐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暖气扑面,不过至少比外面的冷空气稍微好点。

    秦挽搓了搓冰凉的手,还哈了口气。

    “妈也是在气头上,情绪不稳定,你别跟她计较。”

    听见她的动静,段航才沉默着启动车子。

    车内亮起泛黄的光,温热的暖气也在缓缓输送。

    段航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里带着笑,显得有些无所谓。

    “我知道,反正以前也这么过来的。”

    这话说得秦挽更加心疼了。

    好不容易这两年才看到两人缓和关系,一下又打回了原型,甚至比之前更差。

    她翻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有柯越前不久发来的最新消息。

    因为涉嫌重大贪污罪,段建明被停职三个月,这段时间也只能留在申城。

    秦挽侧目看向亮着光的别墅,脸色有点忧愁。

    到底是身份有别,秦书仪恨段建明想整死他,可他们做儿女的又能怎么办呢?

    车内一时半会也没人说话,两人都各有所思。

    过了好一阵,秦挽才缓缓开口:“申城那边恐怕还有段时间调查,他犯的错该罚的罚,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

    即使秦书仪没有将话挑开,但他们心里都清楚。

    段建明安稳老实了这么些年,好端端的,尤其是正值上升关键期,绝不可能自断后路明知故犯。

    至于其中秦书仪参合了多少,是主导还是旁的也不得而知。

    经过今晚的种种行为,段航提议道:“我过两天去一趟申城吧,妈这边需要你安抚,你也不好插手段建明的事。”

    这话正好和秦挽想到一处了,她原先还在发愁要怎么开口。

    以秦书仪如今的状态,她本来就听不进去解释,要是知道她往申城去帮着段建明走动,矛盾加剧是必然。

    秦挽转过头看向段航,关心说起:“好,如果有我帮得上的尽管开口,还有你自己的公司……”

    要是说先前段航笑得有些勉强,这会就是真的发自内心了。

    他说:“我公司那边问题不大,主要是我帮高斌做了担保,他出了事就会顺藤摸瓜查我,就算真有事,我事先不知情,等流程走完公司就恢复正常了。”

    两人达成一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秦挽神色复杂地看向别墅那边,说道:“回去吧,这么久了,妈应该也冷静了。”

    段航摇了摇头:“算了,她应该不想再看见我,我回公寓自己对付一下。”

    说完他又打趣似的补了一句:“倒是你,专业对口,多陪她说说话,开导一下她。”

    秦挽也笑了下,她点头应了声,随后问段航:“不留下一起吃个饭?”

    耳边传来一句轻声叹息,段航调笑道:“不吃了,照这个情况,等会饭桌子恐怕都要被掀翻,我不在至少你们不会饿肚子。”

    倒也不是夸大其词,秦书仪确实情绪不稳定,段航的担心也并非多虑。

    不过都这么说了,秦挽也没再强求,顺手知会了柯越一声。

    【我妈状态不太好,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只是苦了另一边兴致昂扬等待的柯越。

    【你在秦家过夜?】

    【不回公寓了?】

    【是谁下雪那天答应吃完饭就把时间留给我的?】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车内响起,段航都听笑了。

    “柯越这么闲?还玩消息轰炸呢?”

    秦挽一边忙着安抚柯越,一边抽空回道:“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回公寓来着,现在临时变卦他多少有点不乐意。”

    犹豫了一会儿,段航还是没忍住说道:“你也别太惯着他,男人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

    安抚好柯越后,秦挽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亲爱的哥哥。”

    下车之后秦挽也没立马离开,她站在一边说道:“刚下了雪,地上滑,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副驾的车窗缓缓上升,段航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行了,你进去吧,今天要是给你冻到了,柯越晚上就能杀到我家来。”

    都是一家人,秦挽也没客气,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等她回到屋内时,秦书仪已经上楼去了。

    两人到最后也没吃成一顿饭。

    出国的事也是不了了之。

    /

    段建明身份比较特殊,整个调查期间都被限制了活动范围,消息更是严防死守。

    还是段航费财费力一番打点才了解到当下的情况,最后得知他涉嫌重大贪污,人还在看守所里羁押候审。

    差不多一直到2月底,秦挽才找到机会去申城见了段建明一面。

    为了见这一面,秦挽还要四处提防着秦书仪,怕她脾气发作。

    从吃完午饭出发去申城开始,秦挽心里就有点忐忑不安。

    柯越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关心问了一下:“你什么想法?”

    秦挽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无奈。

    “这事十有八九和我妈有关,跑不了,我怕它是真的,更怕它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虽然遗憾,但也只能说段建明咎由自取;但相反的话,就怕是秦书仪一时冲动,会搭上她的后半辈子。

    正值节假前后,高速路上车还不少。

    前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排起了长队一动不动。

    余晖掠过远山的背脊,映照出长长短短的影子。

    柯越明白她的担忧,停稳了车才接着说。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阿姨那边应该不用担心,这么多天了,要是真没问题早该安稳了。”

    旁边车上有不少人下来走动,嘴里吵吵囔囔的让秦挽更加心烦。

    “这也是我纠结的点,别的方面我不敢保证,但涉及到他的前途,不可能行事这么猖狂。”

    这么一想,不就前后矛盾了吗?

    柯越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巧递给秦挽,轻声安抚:“别慌,等会见到人就知道了。”

    巧克力那软绵绵的质地让秦挽扑哧笑了,她低声吐槽:“都快捂化了……”

    嘴上埋怨口感不佳,但说完秦挽就

    撕开包装塞到嘴里了,还忍不住伸手往柯越口袋里一顿翻找。

    柯越怕她磕到头,身体往后靠了点给她腾出空间。

    他抬起双手,笑着问:“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拉拉扯扯,不好吧?”

    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停了一瞬,秦挽抬眼就对上了柯越含笑的眼眸。

    她心满意足地摸出剩下的巧克力,轻哼了一声说道:“就你心思不正。”

    说起来秦挽都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柯越装烟的口袋成了装巧克力专属。

    甚至全身上下和烟有关的,就剩下那个一比一复刻她眼睛的打火机。

    她问:“真戒烟了?”

    前方有车辆缓缓起步,周围游离的人也陆续上了车。

    柯越按着秦挽的肩膀把人压了回去,还故意咬着她的唇亲了一口。

    “唔!”

    秦挽都没来得及闭眼,就被堵住了唇。

    舌尖被柯越勾住吸吮,缠绕间发出啧啧声响。

    才亲了一会,秦挽唇瓣上就已经沾满了水光,她微红着脸轻喘。

    偏偏柯越丝毫不害臊,挑着眉得意洋洋。

    “没办法,谁让我心思不正?”

    “烟可以不抽,嘴不能不亲。”

    旁边车辆的鸣笛声和秦挽说话的声音同时响起。

    “流氓。”

    秦挽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柯越对她了如指掌。

    他勾着唇轻笑了一声,缓缓跟上前车。

    走出这一段路,后面仍隔三岔五走走停停。

    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秦挽才见到段建明。

    原则上以段建明现在的情况除了会见律师以外是不能探视的,但原则因人而异。

    晃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偶尔闪烁一下,像是无声的敲打。

    隔着那扇玻璃,秦挽打量着段建明。

    胡子拉碴的,远没有之前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光鲜亮丽。

    秦挽拿起听筒,不紧不慢开口:“当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段建明也不意外,他点了下头,一脸平静:“猜到了。”

    气定神闲的模样让秦挽有点窝火,她沉默了一会,又问:“贪污的事?”

    趁着段建明没开口之前,秦挽又抢先答道:“被人做局了?”

    坐在她对面的段建明怔了一下,随机露出笑容。

    “这事段航和柯越应该都打听了消息吧?别想那么复杂。”

    换句话说,就是他肯定了是他实打实作风问题。

    秦挽眼神闪烁了一下,叫了声“爸”。

    “我不相信。”

    大概段建明也没想到还能亲口听见这么一声,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只字不提他的事。

    “回去吧,听话。”

    秦挽捂着听筒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您今天就跟我交个底,这事和妈有没有关联?”

    段建明没说话,但秦挽心里有了数。

    毕竟是亲生的,有些莫名的感应还真说不准。

    官场上混了那么久,能猝不及防扳倒段建明的,除了他自己也没别人了。

    电话挂断之前,两人说完了最后一次对话。

    “生养一场,我会帮您找律师辩护。”

    “岁岁,我该赎罪的。”

    秦挽离开之前打听了一下。

    目前对于段建明的调查尚在取证中,还不能完全定罪。

    至于后面会不会再有转机也说不准。

    唯一可靠的消息只有已经确定的下半年开庭。

    从那一面后,秦挽就再没见过段建明。

    第70章 chapter67最后一次跨年夜

    整个大三的时间说忙也不忙,但也没有多少空闲。

    秦挽他们研究的项目几经波折也谈好了合作方,还是之前柯越合作过的那家医院,只不过还没有走正式的流程签订协议。

    毕竟初代产品还没成型,她也能理解对方的顾虑。

    还剩两年时间就要毕业了,秦挽将重心目标转移到了国内那个顶尖心理研究所上。

    甚至因为之前的事情,秦书仪也成了她的报告对象。

    或许秦书仪自己也清楚她的状态不对劲,面对秦挽有意无意的疏导还算配合,至少不会抵触。

    担心实话实说会给秦书仪造成恐慌,为了避免更加刺激她,即使秦挽明知道她心理上有一点问题,也从来没有点明过。

    只不过在相处的时候会更顺着她的意思来,除了出国。

    两人在这个方面一直达不成一致,最开始的时候秦书仪还会耐心相劝,隔三差五就会提一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拒绝过太多次了,到后面秦书仪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但也没有再把秦挽当女儿看待。

    而段航那边更不用说,秦书仪根本不认他,就连见上一面都难。

    公司那边他也要忙着善后,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上面审判结果出来才得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尽管高斌早早就做足了准备,但有些痕迹是根本抹不去的。

    而且段航身边还有柯越帮衬,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高斌最后定了挪用公款罪,但因为查到的数目较小,只判了三年。

    宣判那天秦挽忙着和秦书仪周旋,审判结果都是柯越转述的。

    那天庄淮也去了,本来柯越还以为可以看见反目成仇的一幕,没想到高斌根本没反应,甚至和之前一样和睦。

    不过毕竟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他们俩是敌是友都和柯越没关系,他也没打算掺和。

    从那天宣判结果之后,段航的公司也恢复了正常运行,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帮着段建明走动关系。

    不过了解得越深,段航心里也就越复杂。

    他一个人忙忙碌碌到段建明开庭前两个月才真正掌握所有的情况。

    兹事体大,所以约着秦挽见了一面。

    从开学那天起,秦挽和温熙只匆匆见过一次面,在那之后温熙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进了剧组消失得无影踪。

    秦挽大三的学习生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身边多了个小尾巴。

    只要柯越有空,几乎都是寸步不离围绕在她身边,尤其是两人同居之后,他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

    时隔一年又来到同样的咖啡厅,段航看着对面卿卿我我的两人一脸无语。

    他皱着眉问道:“我记得我约的是你吧?”

    秦挽听出了段航话中的打趣,她还没开口说话,柯越就反问了回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区别吗?”

    甚至说话的时候还拉着秦挽的手指把玩。

    这掩藏不住的自信让段航哼笑了一声,他问了句:“谁同意了?”

    这次柯越倒是正经回答了一句:“快了,迟早的事。”

    听见柯越这个语气,秦挽就嗅出了一丝“阴谋”的感觉。

    她扭过头撇了一眼,上扬的眼尾透露着几分疑问。

    不过柯越没给她回应,反而挑着眉一脸不解看着她。

    秦挽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神色淡定。

    不说就不说,照他现在整天粘着她的状态,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面前的段航实在看不过去两人眉来眼去地打情骂俏,用力咳了好几声。

    “行了,说正事。”

    虽然从坐下开始段航就没说过一句别的话,但秦挽多多少少能猜到他今天来的目的。

    段建明的情况极其特殊,整个调查过程十分漫长,除了最开始两个月待在看守所,后面就恢复了人身自由。

    只不过出行必须带着电子脚铐,行动的范围也有限,而且身边总是有专人跟着看顾。

    名义上段建明的确行动自由,但要想和别人接触,还需要经过层层报告。

    也是因此秦挽长久以来都没见到过他。

    聊起正事,桌上三人都收敛了玩笑的神情,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秦挽只是垂眸看了一下,柯越就乖乖地松开了手。

    她说:“再有两个月就开庭了,你今天抽空找我是因为段建明吧?又掌握了

    什么消息?”

    段航点了点头,也没卖关子:“调查了这么久,案件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他拧着眉解释:“我不清楚他给妈留下的文件到底提供了什么信息,但据我所知绝对不止一个罪名,真落实了要判的话至少十年。”

    十年,说出口轻而易举,但人的一生也才八九个十年。

    段航这话一说完,几个人就完全安静下来。

    虽然秦挽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一想到这个结果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秦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她屈起手指往回扣。

    指尖还没掐到掌心,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掌给握住。

    属于柯越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秦挽看着柯越安抚的目光,定了定心神。

    这回她没让柯越松手。

    柯越的指尖轻轻挠着她的掌心,酥麻得有点痒。

    秦挽回握住他做乱的手,低声细语道:“他对自己还真狠心,亲手给自己设局,亲手把自己送进去。”

    狠到一点后路都不留。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多说无益。

    段航叹了口气:“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找的辩护律师都被他给拒绝了,这种情况下想要减刑——难上加难。”

    如今这种局面也是秦挽预料之中的,她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我之前就问过,他说他不需要辩护。”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补充说道:“在他眼中看来,这是一次他可以赎罪的机会。”

    段航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内心还是纠结。

    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反问:“那总不能真不管了吧?”

    几乎是听见这个语气的那一瞬间柯越就心生不满。

    太凶了。

    哪怕是秦挽惹他生气,他也不会用这个语气对她说话。

    柯越往后靠了一下,眼神凝视着段航。

    “你想怎么管?他的性质和高斌的有所不同,没那么容易插手进去。”

    “而且现在的情况不正是阿姨想看见的吗?段叔叔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段航沉默着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

    他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语气低沉:“算了,顺其自然吧,不管什么结果也是全了他们的意愿。”

    于是几人都没再插手其中的事,一直到正式开庭。

    公堂之上,段建明穿着马甲,手脚戴着镣铐站在被告席。

    整个大堂之内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一派肃静。

    秦挽和秦书仪一起出席了庭审。

    她担心秦书仪看见柯越或者段航会产生负面情绪,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所以特地让他们隔着老远坐在后方旁听。

    “……以上,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段建明有期徒刑十年,并追缴非法所得款项共计1.2亿元,判决书将……”

    整个宣判过程秦挽和秦书仪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在前方的段建明身上。

    这个结果其实对于段建明的情形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秦挽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读心术,猜不出秦书仪心里的想法,但是眼睛看得见。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到最后她还是红了眼眶。

    宣判结束后,法官后面还有一系列的结案词。

    秦书仪站起身没再继续听下去,利落地转身往外走。

    而在她背后,段建明本来背身站在那一动不动,突然侧过头看了一眼。

    伴随着结案词的末声,他低下头轻笑了一下。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冰冷的镣铐上,“啪嗒”作响。

    段建明是一个偏执的赌徒,用一生换取一次相爱的机会,对他来说百利无害。

    当年的事过去已久,秦书仪没有实质性证据,也超出了案件审理的有效时间,如果按这一条追究下去,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所以在第一次察觉到秦书仪起了疑心开始,他就给自己设好了局。

    或许是段建明的判决让秦书仪心里有了一点安慰,从那之后,她对身边人的态度也有了改观。

    不过对于异性还是一样的抵触。

    比如秦挽他们最后一次的跨年夜。

    从大一开始,每年跨年他们都会在那家台球馆相聚。

    大二少了席成文,大三温熙因为拍戏也不得不失约。

    今年是最后一次跨年夜。

    秦挽和秦书仪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没有从前的温馨,也没有陌生人般的冷淡。

    甚至对她和柯越之间的密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秦书仪跨年当晚突发奇想找到秦挽公寓来,却扑了个空。

    快毕业了,秦挽基本没课,她接到秦书仪质问的电话时正在柯越家里泡澡。

    而柯越接手了柯氏集团正式上任,一早就出门了。

    知道消息瞒不住后,秦挽就拿了车钥匙一路往回赶。

    这段时间秦书仪的心理状态才刚好一点,好不容易能看见她变得开心,秦挽不希望一切归零。

    秦挽回到公寓时秦书仪已经坐了一会了。

    她站在客厅里,看了好几次手表,离和柯越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秦书仪就坐在沙发上,她死死地攥着刚从秦挽手里抢过来的手机,一把挂掉了柯越的电话,目光十分冷峻。

    “我说过了,不许去。”

    “这么特殊的日子,柯越约你大晚上过去,能干什么?”

    秦挽有点无力,尽管解释了千百遍,只是打台球看烟花,但秦书仪就是不信,直接一口否决。

    “你们才相处了多久就同居?你了解柯越吗?你能保证以后吗?”

    握在秦书仪手里的手机屏幕第二次亮起,上面显示着柯越来电,也预示着时间越来越紧迫。

    秦挽不厌其烦解释:“妈,柯越不是那种人,他对我很好,也很爱我……”

    谁知道效果恰恰相反,秦书仪讥笑道:“段建明对我不好吗?他不爱我吗?”

    “他……”

    秦挽无言以对。

    而另一边,柯越看见电话被挂断皱了下眉,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难道是快到了?

    台球店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今年馆子里的人格外少。

    秦挽没来之前,柯越和老板打了几局。

    看见柯越的神情,老板靠在桌边调侃了一句:“看你现在的样子,高考那年都没这么紧张吧?”

    柯越跟着笑了下:“她应该快到了,你这边没问题吧?”

    老板锤了一下柯越。

    “臭小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就等你的女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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