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萤火虫之夜

    似乎有股不同于夜风的凉漫上心尖,灰羽列夫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这双眼睛就这样安静地映着灯光,也映着灰羽列夫有些怔愣的脸庞。


    无端地,灰羽列夫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春见淡竹。


    剥离了其他人扰和别的东西的干扰,所有的杂音与背景都变得模糊,眼前这个沉静的身影成为了唯一清晰无比的目标物。


    眼前的人身形偏瘦,身高不算太高,骨柔匀称,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春见淡竹略长的发尾扫在脖颈侧,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灯下反射出一点点冷感的光。


    “……”列夫张了张嘴,之前那些关于排球和比赛的问题瞬间卡壳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的绿眸。


    明明都是绿色眸子,但春见的和他与姐姐都不一样,那是一种更接近于阳光穿透新叶边缘的色泽,生机勃勃,明媚耀眼。


    与春见淡竹平日里表现出的性格截然相反,倒是和他的名字很搭,像是能偶然间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整个春天。


    春见淡竹本就对目光敏感,一时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是有什么事吗?”


    褐发少年微微偏了下头看过来,睫毛在灯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啊?没、没什么!”


    灰羽列夫猛地回过神,掩饰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就是……灯突然亮了,有点晃眼睛……那个……春见,我们……继续走吧?”


    他率先迈开步子,略显僵硬地走出去两步,春见淡竹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所以到底在看什么……难道真是被灯晃了眼睛现在路都走不明白了?


    算了,反正孤爪前辈也爱有事没事盯他一眼,可能这就是音驹传统吧。


    这个时候脑子里无关痛痒的碎碎念似乎格外多……春见淡竹摇摇头,快走两步再度和灰羽列夫并肩。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安静的小径上不断交叠又分离,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人趋近一致的脚步声。


    灰羽列夫难得安静了片刻,似乎又觉得太安静了不太对,便张嘴随便扯了个话题:“刚刚那条路上,我看到了萤火虫。”


    其实就算是现在,远处的草丛里似乎也飞舞着点点黄绿的荧光,春见淡竹稍微瞥了一眼,随口道:“这个季节很正常吧,难道东京看不到吗?”


    哦,也对,高度城市化的地方想看到萤火虫好像确实是不太容易,春见淡竹想了想:“那要凑近一点看吗?”


    灰羽列夫疑惑:“嗯?”


    看得出来确实是没见过了,春见淡竹解释道:“萤火虫一般不会被人吓走,所以再靠近一点看也是没问题的。”


    春见淡竹说着,非常自然地偏离了主路,脚步轻松地穿过一片矮灌木,走向更加昏暗的草丛深处。


    路边的草叶随着他的路过轻微摇曳,点点微弱荧光在春见淡竹身边明明灭灭,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春见淡竹的白上衣在黑暗里意外地很醒目。


    灰羽列夫愣了一下,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雀跃道:“真的没问题吗?它们不会飞走吗?”


    “嗯,没关系——这里很黑,你注意脚下。”春见淡竹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俯下身去看一只停在草叶上的飞虫,继续解释,“萤火虫的视觉系统相对简单,主要靠感知光信号获取信息,对静止或移动缓慢的东西不太敏感。


    “人类活动只要不干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就没问题。”


    “欸……”灰羽列夫轻声感叹着,也往这边凑了凑,“之前的薄荷也好,现在的萤火虫也好,总觉得春见懂很多别的知识。”


    是薄荷脑……所以你没听懂是吧……真就应了那句骂人的话说薄荷都有脑,但你没有。春见淡竹“嗯”了一声:“只是偶然知道一点,就记住了。”


    “那也很厉害了。”


    灰羽列夫说着,眸中倒映着点点光亮,又忍不住轻叹一声:“好小。”


    春见淡竹摁一声,接下这个话题:“但也很亮。”


    灰羽列夫把这个一问一答继续下去:“并且,也真的不怕。”


    嗯,城里人就是没见识。春见淡竹突然想到了这个倒反天罡的怪念头,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将目光投向远方。


    晚风吹过,带着草木的微腥和泥土的湿润气息,草丛轻轻晃动,那些光点也随之起伏。


    训练、排球、喧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这片黑暗和微光隔绝在外,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蹲在路边,谁也没有说话。


    只剩下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远处若有似无的虫鸣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灰羽列夫恍然伸手,一点光亮,正好降落到他掌心。


    果然是,好小。


    但也很亮。


    *


    “砰!”


    一声闷响,排球重重砸在地上,宣告这次保护的失败。


    春见淡竹倒也不恼,只是默默从地上撑起来,拍了拍粘上灰尘的护膝,目光习惯性扫过全场时果然看到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又在对峙。


    两人梗着脖子,四目相对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作响。


    影山飞雄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跨步到刚落地,脸上还带着一丝懊恼的日向翔阳面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日向,刚才那一球,你犹豫了吧。”


    日向翔阳一愣,立刻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因为直接扣的话肯定会被列夫拦到!影山你都不考虑一下吗?!”


    毕竟灰羽列夫现在基本已经成为了对日向翔阳宝具了,其他几支队伍也有像学样,都有想单独拎出这么一个人来专门盯防他的意思,现在日向翔阳的快攻在各方面都极大受限制。


    影山飞雄的声音陡然拔高,更显出几分令人胸口发闷的压迫感:“所以你就怕了?”


    “我只是在思考有没有更合适的路径!”日向翔阳瞪着他,瞳孔如升腾的火焰,那火焰将影山飞雄的身影淹没,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影山飞雄盯着他倔强的脸,突然冷笑一声:“『思考』?


    “比赛里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思考,你所谓的思考反而拖慢了节奏!这才是最大的错误!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的托球,然后毫不犹豫地全力把它扣下去!”


    “难道像这样那样不管不顾地就下去,然后被拦死丢分就没问题了吗?这才是正确的吗?!”


    “也比你傻傻地愣在空中什么都不做等着球飞过去要好!”


    两人瞪仇人似的咬牙互瞪着对方,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灼热着扭曲起来。


    春见淡竹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这场冲突愈演愈烈。


    果然是个死结吗。


    影山的托球追求高速和果断,就是要利用绝对的速度甩开空间差,容不得半点迟疑;但日向却在一次次被拦网的挫折中渴望着蜕变,渴望摆脱单一的“怪物快攻”,掌握更多元的进攻武器。


    热血笨蛋役想要进化成更全面的六边形战士,但黑毛臭脸役要求他保持最原始的冲劲。


    这种强烈个人意志碰撞所产生的矛盾,已经步入到他人没办法介入,帮忙调和处理的领域了。


    春见淡竹只能贴着风暴所触及不到的边缘慢慢挪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在心底默默祈祷这两个家伙能早点找到属于他们的解决方案。


    毕竟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存在于少年热血漫画里会一直互相纠缠着,撕扯着共同前进的搭档。


    至于怎么互相纠缠撕扯的,别管,不是我们这种路人需要考虑的事,我们只需要在他们完成蜕变之后负责鼓掌和赞叹就行了。


    春见淡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彻底做个隐形人,却在垂眸之际,两道灼热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定到他身上。


    影山飞雄猛地侧过头,深蓝的眼眸锐利如刀,不容置疑地道:“你看到了吧!因为这家伙的犹豫才导致刚刚那一球失配的!”


    几乎是同时日向翔阳也急切地扭过脸,橘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春见君!你告诉他!现在根本不是失不失配的问题!我们就是需要新的进攻手段!不然还会继续失分!”


    两人目光灼灼,语气同样斩钉截铁:“肯定是日向/影山的问题,对吧!春见!”


    春见淡竹:???


    不是,你们吵架——


    到底和我这个无辜路人——


    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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